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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花之舞》作者:岑凯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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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14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1章


    董心湄每天下课之后,总会和几个同学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座去喝饮料,大家聊聊天、交换笔记,甚至只是谈当天的天气,风花雪月一番……兴致到来,会去看场戏、吃顿晚饭,才肯回家。

  因为她是个独生女儿,父母经常有应酬,偌大一间房子,通常只有她一个主人,她怕闷,因此不大愿意回家。

  但是最近,她坐在那儿的时间都不久,喝掉一杯蜜瓜奶昔就走了;有时候,甚至只喝下一半就匆匆忙忙地离开。

  原来不久前她家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那个少爷长得英俊,好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深栗色的头发,有点像德国国家足球队的金色轰炸机——奇连士文。当然,他比奇连士文不知道英俊了多少倍。唉!怎么说……就是令人倾心。

  她看过电影、看过电视、看过小说,也幻想过、作过梦……但……但,就连美梦,也未曾梦到过一个男孩子可以这样漂亮。她第一次看见他时,整颗心几乎快由口腔跳出来。她算是见惯“靓仔”的人,但也无法控制自己。

  虽然是邻居,但她不认识他,不过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她即感到很满足。

  董心湄对他的日常生活大致了解——早晨他喜欢游泳,接着就瞧不见踪影,因为她只在自己的露台窗纱後偷窥他,所以他回屋内的情形就看不到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会躺在大树上的吊床看书,黄昏前会回到屋里,到露台看日落;之后,又隐没在屋子里。

  因此,为了见他一面,她必须在六时之前赶回家来,当然,最好能够准四时回家。

  “心湄?”

  “……”她想她的白马王子,正想得入了神。

  “心湄!”胡式芬索性推她一把。

  “哎!我快站不住了,想摔死我不成!”董心湄扶住栏杆,叫了起来。

  “谁叫你不理人,叫了你好几次了。”

  “什么事?”

  “你最近不对劲,老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的,每天又赶著回家。你回家到底有什么事?”胡式芬跳上栏杆坐下来。

  “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心里的秘密。”

  “我们是十年的老同学,一起上中学,又一起上大学,你有事还瞒我?”胡式芬努起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不是为了你那班裙下之臣?”

  “嗤!”董心湄不住地摇头:“猜错啦!”

  “是关于男孩子的?”胡式芬很肯定地说:“你有艳遇!”

  “唔!”董心湄咬住下唇,腮边微红,就是笑。

  “看你一副思春的样子也知道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你看上哪个俊男呀?”

  “你不认识的。”

  “不是在大学认识的吗?”

  “学校里面有这种人才吗?”

  “他很英俊?”

  “嗯,令我一见钟情!”

  “哇!一定是顶尖级人才,普通人是很难打动你的芳心的。他高大吗?约克有六尺一寸喔!”

  “他大概六尺二、三寸!”

  “好高大!积克的肤色白,皮肤比我还要嫩呢!”

  “他的皮肤白中透红,有如婴儿一般。”

  “国峰不但双眼皮,还有一对大眼睛。”

  “他双眼皮、大眼睛,眼眸明亮而有神采。”

  “展堂鼻子挺直!”

  “他鼻子高耸、挺直。”

  “彼得有个好看的嘴唇。”

  “他不但唇线优美,而且大小适中,很迷人!”

  “米高笑容性感。”

  “我虽然从未见他笑过,但我相信他笑起来一定充满男性魅力!”

  “哇!好厉害,是集众人优点的完美混合体。”

  “应该是超级优美混合体。”

  胡式芬好奇了!“他到底是谁?”

  “我的邻居。”

  “还说是生死知交,有这样好的男朋友,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胡式芬佯装懊恼地瞪她一眼。

  “好小姐,连我自己都下认识,怎么给你介绍?”

  “你每天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不是与他约会吗?”

  “唉!你不知道我有多惨……”董心湄把大概情况告诉她。

  “啊!原来你还停留在暗恋的阶段。”

  “可不是吗?够令人苦恼了!”

  “校花竟然也要暗恋人?真是奇闻!”

  “大概是——一山还有一山一高。”

  “你有什么打算?”

  董心湄摇晃着头,无聊地摆动著两条小腿。

  “你这样偷偷看、偷偷望也不是办法,难道你要在露台窗纱後偷窥他一辈子?”

  “有什么办法。”

  “既然喜欢他,就向他坦白示爱!”

  “你说笑的吧?你厚得起脸皮,不怕人家嘲笑吗?”

  “现在是什么年代?都已经九O年代世纪末,快二OOO年了,谈恋爱还要偷偷摸摸的?喜欢他,就想办法追求他!”

  “怎么可以呢?”

  “男孩子可以追求女孩子,女孩子为什么不可以追求男孩子?分明喜欢,却因为害羞而放过大好良缘,多迂腐!况且,你还可以找人帮忙。”

  “谁?”

  “你父母啊!隔壁来了户新邻居,为了睦邻,请他们一家吃顿饭,你们不就见面了!”

  “你还想利用我妈咪、爹地?我向他们要钱容易,要他们回家吃顿饭就难了。”

  “他们忙嘛!但毕竟是疼爱你的,多求几次,甚至说明你爱上邻家少爷,他们准肯的。况且,他们又喜欢交际,乘机和他的父母做个朋友。”

  “我爹地、妈咪的问题是可以解决,但也没有用!”

  “为什么?”

  “听佣人说,他只是一个人回来,父母还在英国。爹地、妈咪不可能和个年轻小伙子交朋友,不合情理,是不是?”

  “这也是!”式芬抓抓头。“烦死人!”

  董心湄看看表。“差不多够时间上课了!”

  “我们走!”胡式芬拿起背包道:“我今晚替你想个好办法……”

  第二天董心湄上学,胡式芬一看见她便嘻笑地朝她走过来。“我等着你呢!你比平时迟了十分钟。”

  “我家附近修路。你这么开心,想到办法了?”其实,董心湄也心急着想早点到学校,希望有好消息。

  “嗯!”胡式芬拍了一下手掌。“我看过一本小说,叫《邻家的女孩》,男主角看上了邻家的美女,常去偷窥她,却苦无办法认识她。有一天,美女和女仆打羽毛球,球刚巧打在男主角的吊床上,男主角就拿著那羽毛球。因此认识了美女……”

  “喂!慢著!我从未见他打过羽毛球。”

  “他不打,我们两个打。就乘他在吊床上看书的时候,我们把球打在他的吊床上。”式芬边说边挥舞著手,做打球的手势。“明天星期六下用上课,我到你家……”

  “他怎么样?”胡式芬把头由露台伸回来,董心湄很紧张地问。

  “果然英俊得令人赏心悦目。”胡式芬在糖果盒拿了个枣子抛进嘴里,边嚼边说:“这尾鱼我们钓定了!”

  “真钓得到吗?”

  “有我在,包准成功,就怕天气不好。”

  “天气?”

  “天气不好他不会到花园,我们的球怎么打过去?”

  “对!我最近好白痴!”

  “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又蠢又糊涂。”

  “我还没真恋爱呢!”董心湄嚷著。

  “暗恋的人更笨三倍。”

  “没那么差吧?起码我知道今天阳光普照。”

  “所以我说一定会成功……”

  她们来来往往地打了好多球,没一球打到隔邻去,胡式芬停止了动作,摆摆手说:“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停!”

  董心湄看看表。“我们打了一个小时了!”

  “再打下去,他回屋子里,今天就白费心机了。”胡式芬抓抓头。“你家不是有摘水果的梯子吗?”

  “我们有矮梯子,也有高梯子,我叫张伯拿来!”

  “要高的!”

  “你要把球掷过去?”

  “你也不笨嘛,还不至于痴呆……”

  梯子送来,胡式芬和董心湄商量了一番,选了个接近对方吊床的好位置。

  张伯把高梯贴近围墙,弄得四平八稳的,他实在不知道小主人在搞什么,因为那儿附近都没有果树。

  “这梯子真的好高,你小心点爬!”董心湄叮咛。

  “你也一起上来呀!”

  “我上去干什么?一个人抛球不就够了吗?”董心湄摇头:“况且,他会见到我的!”

  “你以为他见到我这副鬼样肯理我啊?你不亮亮相怎么行?我就是要他见到你惊艳。”

  “你这还算鬼样?学校里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

  “跟你比,我就像母夜叉!快爬上来,别再耽搁时间了。”

  “怪难为情的!”董心湄忸忸怩怩。

  “啊!我就不难为情?好啦!算啦!拉倒啦!让他给别人抢去算了!反正他一出大门口,起码引来三、五个美女。”

  胡式芬说著果真要下梯子,董心湄无可奈何,只好爬上梯子去。

  胡式芬一连抛了四个羽毛球,都没抛中,第五个,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力一抛,球刚巧掷在他鼻尖上,他忙由吊床跳起,到处张望。

  胡式芬高举两条手臂,交叉挥舞,一边高声喊:“对不起!对不起!球是我们不小心打过去的!”

  他终于看到式芬,他看看她,又看看羽毛球。

  “我马上过来,你把球还给我们,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等会儿见!”胡式芬拍拍董心湄的手:“快!我们快过去!”

  “我也要去吗?”董心湄有点难为情。

  “当然要去!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他?快走吧!他等著我们呢!”

  走到邻家的门口,胡式芬按铃,董心湄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佣走了出来。

  “我们是住在隔壁的,请开门让我们进去。”

  “两位小姐是来拿球的吧!”

  “是啊!我们不小心把球打了进去。”

  “少爷吩咐我把这球交回给小姐。”她从身後拿出一个羽毛球来。

  “让我们进去向你们少爷道谢!”

  女佣隔著铁花门,一点也没有开门的意思:“少爷吩咐过,这是小意思,不用客气。”

  “你怎么称呼?”

  “我叫李妈。”

  “你们家少爷贵姓?”

  “也姓李。”

  “李少爷!李什么少爷?”

  “李……咳……两位改天来玩吧?”

  “这位小姐是住在隔邻的,姓董叫心湄,我是她同学,叫胡式芬,你不用理会我叫什么,记得她叫董心湄就是!”

  “既然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两位小姐有空来玩,今天我们少爷刚巧有事。”

  “噢,原来是这样!改天再见。”胡式芬拖著董心湄走了几步,抓抓头,突然又回过头去。“李妈!”

  “什么事?”

  胡式芬由裤袋掏出两百元,走过去塞到李妈手中。“给你买点心吃!”

  “胡小姐,你下要客气!”

  “是董小姐给你的,记住是住在邻家的董心湄小姐。”

  “谢谢董小姐。”李妈笑咪咪的。

  “李妈,你们少爷叫什么名字?”

  “姓李,叫李斯达。”

  “李斯达……好名字,李先生最喜欢吃什么?”

  李妈左右看看,“水果。”

  “什么水果?”

  “我不能留太久,我还要进去伺候少爷。”

  “这是我最后两个问题。”

  “桃子!”

  “李少爷明天出不出去?”

  “我不大清楚,多半不会出去。再见了两位小姐……”

  胡式芬望著李妈连头也不回地就走,不觉有气。

  “真岂有此理!”胡式芬破口大骂:“他看见你这个大美人,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他根本没看我一眼!”

  “他看不见你吗?”

  “他没有望过来。算了!式芬,太麻烦啦!”

  “算了?我宁可到手后才扔掉。摆臭架子?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下可,拽个什么劲儿,呸!”

  “你想到手?难啦!”董心湄有点泄气。

  “邻居嘛,都上门了,就该请人进去聊聊,起码也要喝杯茶客气一番。没听过远亲不如近邻吗?连睦邻都不懂!”

  “也许他已经有了要好的女朋友,我们是女的,怕惹麻烦吧!”

  “有女朋友就不会一天到晚待在屋子里发霉!有了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作啥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又不是上门打劫的匪徒!”胡式芬好激动,边走还边骂。

  “别不开心了,我们回家吃下午茶去。”董心湄挽住她的手臂,哄她。

  “我做事不会做一半,我明天还要去!”

  “明天李妈一样不会开门。”

  第二天,胡式芬买了一大篮桃子来。

  “咱们得换一个篮子,不能像礼物包一样!”她谨慎地说:“桃子是拿过去给李斯达的,就该是由你家桃树摘下来。”

  “我家的桃树,哪有这样大的桃子?况且现在都是青的,熟的没多少个。”

  “哎呀,他会跑过来和你的桃树对质?”胡式芬瞄了董心湄一眼。“我只是找个藉口过去结识他!”

  “李妈不会开门的。”

  “她一定会开门,大不了再多塞两张钞票过去。”

  “你也真下重本!”

  “我要你将来连本带利还给我。”

  “式芬,我怕瘀,我今天真的不过去了。”

  胡式芬想了想,点点头:“你不去也好,我另有作法,你这个大美人也应该摆摆架子了……”

  胡式芬挽住篮子,到邻家去按门铃。

  一个五十岁左右粗壮男人走出来。

  “李妈在吗?”还是找李妈好些,容易说话嘛!这个男人太陌生了,况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看门、园丁之类的,未必可以接近李少爷。

  一会儿,李妈走出来了,一看:“是胡小姐呀!”

  “我想见你们少爷,你们邻家的董心湄小姐要我送些东西给李少爷。”

  “不用了,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昨天我们下小心把羽毛球打到李少爷的脸上,董心湄小姐不好意思,特地要我送篮桃子向李少爷赔罪!”

  “太破费了!”

  “不用花钱的,这些是在董家桃树上摘下来的桃子。”

  “这么大个?”李妈瞪大眼,下信任地盯著满篮的桃子。

  “李妈,可以开门让我进去送礼吗?”

  “这……”

  胡式芬又塞了两百块在李妈手里。“或者你通传一下,说不定李少爷肯接见我呢?”

  “那……诅胡小姐等一下……”

  一会儿,李妈出来了。她一边开铁门,一边说:“少爷请你进去!”

  “谢谢你,李妈!”

  “我没做什么!”她悄声地在胡式芬耳边说:“只说过几句好话而已。”

  “若没你那几句好话,我恐怕进不了门。”胡式芬不忘捧捧她。

  李妈掩住嘴笑,领着她进门。

  踏上台阶,就在大厅入口的地方,站著一个满身放射著光采的俊男。

  他果然充满魅力,怪不得连董心湄那样顶尖级的美人,也为他动了心。

  “你就是邻家的胡小姐?”他问,很斯文的。

  “不!你邻家的那位小姐是姓董,叫董心湄,我是董心湄的同学。”她像卖广告似的,要把董心湄这个人灌输至他的心中。“我呢,我叫胡式芬,是董心湄的同学。我不是叫绩分,好多人都这样取笑我,式是式样的式,芬是芬芳的芬。这些都没关系,你只要记得董心湄就够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令他禁不住地笑起来。他一笑,显得更俊了,简直快迷死人!

  “请坐吧!胡小姐。”

  “谢谢!”

  李妈站到李斯达身边:“胡小姐喜欢喝点什么?”

  “柳橙汁。”

  “少爷呢?”

  “给我一杯西瓜汁。”

  “昨天我和董心湄打羽毛球,不小心把球打到你身上,董心湄觉得心里不安,托我向你道歉!”

  “那是无心之过,球是不受控制的,别介意。”

  “刚巧董心湄家的桃子树结了一树桃子,董心湄差人把桃子摘下来,她特地叫我送一篮给你,算是向你赔罪!”胡式芬殷勤地将那篮桃子拿到他面前。

  “哇!邻家桃树结的桃子那么大?”他很惊奇,作著手势。“我家的才那么小!”

  “你会收下董心湄送的桃子吧?”

  “谢谢!但这么大篮我吃不完,可下可以只要几个?”

  “何不全部收下?董心湄会不高兴的。”

  “这样……”他想了想。“剩下的桃子可以做蜜桃派,明天我叫李妈送两个给你们吃?”

  “蜜桃派好吃呀!董心湄也喜欢的。不过,你何不请我们明天来吃下午茶?一起吃喝闲聊更有意思。”

  “下午茶?”他英挺的眉毛几乎快连在—起。

  “你不欢迎我们?没关系,那就算了!”

  “啊!不是,不是!”他忙说:“我由英国回来后,还没吃过下午茶,一个人总提不起兴趣,喝杯饮料就算数!人多喝下午茶才热闹,嗯,好!我明天请你吃下午茶。”

  “还有董心湄呢!桃子是她送的!”

  “当然也请她,你高兴的话,连她的姊妹也请来。”

  “她没有兄弟姊妹,她是个独生女。”

  “真巧,我也是独生子。”他问:“你呢?”

  “我有许多兄弟姊妹,我在家中排行最小,应该说,我只有兄姊,没有弟妹。”

  “也把他们一并请来吧!”

  “谢谢了!他们不是结了婚,便是忙着做生意、拍拖,我也很难见得到他们。我和董心湄明天什么时候来?”

  “四点牛好不好?”

  “好呀!”由学校赶回来后,董心湄还可以回家换件衣服:“噢,我也该走了。”

  李斯达没留,也没有送她……

  董心湄一个人在家,坐立不安。虽然表面上她装作不大在乎,其实心里还是牵挂着——胡式芬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难道她怎样求李妈,李妈都不让她进去?

  她跑到露台,看看花园的吊床上有没有人。花园里没有人……到处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会不会是式芬已被请进去?他们在聊天?聊了那么久?又或者……

  终于,式芬回来了,她搓着两只手,呵呵地笑。

  “瞧你那副德性,他一定接见你了!”董心湄追著她,心有点兴奋。

  “接见?他又不是皇太子,是我们大美人给他送礼耶!”

  “你终抄见到他了?他……”董心湄面颊无缘无故地红了起来。

  “他的确很英俊、很迷人,怪不得你对他一见倾心,换成了我,都会把持不住的。”

  “你们也聊了一会吧?”董心湄开心地笑了。

  “嗯,大约有喝一杯饮料的工夫。”胡式芬斜瞄住董心湄。“有没有后慧没跟我过去?”

  “咳!也没怎样后悔。”其实她心里是后悔的。“应该见面的,总有机会见面!”

  “嘿!嘿!嘿!有好消息,李斯达明天约我们过去喝下午茶!”

  “想必他被你吸引了……”

  “吸引个鬼!”胡式芬把情况大概说了。

  “不管怎么,也是你的功劳!”董心湄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因为明天就可以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了。

  “那当然!我想的好妙计,不会不成功的!”胡式芬昂了昂头。你明天一下了课就赶回来,洗把面,换套衣服。”

  “还要换衣服?”她口里说不,心里已开始盘算着穿什么衣服了。

  “由你!如果你不想给他好印象你就不要换了。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

  “还是依你好,相信我们会有多余时间……”

  胡式芬一走,董心湄就开始挑选衣服,堆得满地都是——太隆重的不能穿,太庄重的也不能穿,太随便的又不好,样式太夸张的惹人议论……只不过是去邻家喝个茶。

  晚上睡在床上,李斯达的俊容像盏走马灯,在她脑海里旋转,明天彼此见了面,会怎样……怎样……

  她警告自己要睡得好,否则明天去见李斯达时,面目没有光泽、眼睛没有神采,那么,李斯达对她的印象,便会大打折扣。

  隔天上课时,董心湄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望著教授,手拿着笔在本子上画圈圈,竟然没有抄下笔记。

  糊里糊涂上了一天课,她什么都没听进耳里、记在心上,好不容易才捱到下课——式芬拉了她便走。

  “喂!喂!你们不去咖啡室?”丽莎过来拉人。

  “我……”董心湄支支吾吾地讲下出话来。

  “我知道你最近忙,但也起码去喝杯奶昔!”

  “今天她要去我家,有事!”胡式芬拉开丽莎的手:“小姐,我赶时间呢,大不了明天请客……”

  董心湄赶回家,见还有时间,便洗了头,也洗了澡,换上一条红白格子的背心短裙;穿了一双长及膝盖之上的白袜子,那袜头还是红色的;脚蹬一双红白格子的皮鞋,是圆鞋头,横皮带扣扣子的那种。

  她看起来是百分之一百邻家女孩,不过人漂亮,前面要加上“美丽”两个字。

  董心湄和胡式芬手牵手到李家,李斯达仍然站在昨天的位置。不过看见董心湄时,有惊艳之感,人也不自觉地走前了几步。

  三个人呈“品”字形地站著,胡式芬介绍一番。

  李斯达伸出手,董心湄也伸出丁微抖的手,两个人相握时,董心湄有触电的感觉,李斯达却只感到握住她的小手很舒服。

  “很高兴认识你,李少爷!”

  “大家是邻居,又已经认识了,还少爷、小姐地称呼?”胡式芬看看他们握著的手,说道:“你叫她董心湄,你叫他李斯达,岂不简单?”

  董心湄难为情地抽出了手,低低地叫:“李斯达!”

  “董心湄、胡式芬,请到饭厅来,下午茶都准备好了。”李斯达说话时,仍然用欣赏的目光望柱董心湄。

  她们跟他进去,李妈已张罗好了,在旁伺候著。

  下午茶很简单,只有蜜桃派和蜜桃汁——真是物尽其用了。

  李斯达一边坐下,一边说:“我今天做了两个蜜桃派,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等会儿你们带一个回家吃吧!”

  “这是你做的蜜桃派?”

  “是我做的。”李斯达点了点头说:“李妈做中国点心很拿手,西式糕点就不大到家了。你们尝尝,这蜜桃派好不好吃?”

  董心湄吃下一口。“嗯,好吃!”

  胡式芬也赞不绝口:“你是少爷,怎会自己做点心?”

  “我在英国的时候,是念寄宿学校的。我不太喜欢吃学校的菜,点心又不多,于是在放假的时候,我便回家叫我们家的厨子教我做我喜欢吃的菜和点心。”李斯达边吃边说:“我们家有两个厨子,一个做欧洲菜,一个做美式菜,他们都会做各种西式点心。”

  “在学校烧菜、焗饼方便吗?”胡式芬问,董心湄只是静静地看他。

  “不方便。所以我和一个同学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层寓所,房东太太不单只照顾我们日常生活,而且她还备有各式厨具呢!董心湄,你喜欢的话,多吃一块。”

  “你自己呢?”

  “我已经吃很多了。”

  “不怕胖吗?”

  “我做很多运动,譬如:游泳、健身,我有一房间的运动器材!”

  “心湄,你怕不怕胖?”式芬问她。

  李斯达忙说:“她身材很标准,多吃一点也没关系,况且你们又常打羽毛球,也是运动!”

  “董心湄!”式芬嘻笑:“李斯达称赞你呢!”

  “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只会直话直说。”

  “我就太胖了,呵!”

  “你也不算太胖,是胖了一点,但千万别节食,多做运动就好!”

  “要减肥,就一定要节食,没别的办法!”

  “节食减肥效果不好,我有个同学,也试过节食减肥,是减去几磅,但脸色很差。”李斯达诚恳地说:“还是多做运动吧!”

  “好!接受你的提议!”

  “你们两位还在念书?”

  “你先猜我们多少岁数。”式芬故意卖关子。

  李斯达先看看董心湄,又看看胡式芬。“董心湄十八,胡式芬十九。”

  “我们同样是十九岁,不过都未到十九岁生日,我只比董心湄大几个月,没大一年那么多。当然,我是比不上董心湄年轻貌美。”

  空气流动,一片寂静。

  “是吧!李斯达,你默认了。”

  李斯达只是笑,没有说话。

  董心湄第一次看见李斯达笑,他笑起来好性感、好吸引人,让董心湄心醉了。

  三人静了好一会,李斯达继续问:“你们都在念大学?”

  “这回猜对了!”

  “念书好,开心又无忧无虑。今天下午没有课吗?董心湄。”

  “啊!”董心湄还在沉醉,终于醒了过来。“只有一堂课。你呢?还在念书?”

  “我大学毕业了,已经二十二岁,不像你们那么年轻。”

  “二十二岁也很年轻啊!”胡式芬说:“做事了?”

  “还没有开始。妈咪的意思是,不要我由大学出来便投入社会,留给自己一些空间,我现在是待业青年。”

  “你是回香港度假的?以後会回英国接管父亲的生意?”

  “回来度假是肯定的,但未必一定回英国,因为我爸爸很有意思回香港和中国投资,或许,我暂时不回英国去了。”

  “不上学也不上班,不寂寞吗?”

  “刚回来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正可以好好休息,但最近开始感到寂寞了。”

  “你可以去找亲戚、朋友。”

  “基本上,我这儿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我虽然在香港出世,但五岁时就已经移民英国,我甚至在这儿连一个同学也没有。”

  “寂寞了怎样打发时间?”

  李斯达摇摇头,苦笑。

  “不怕,刚巧有我们两个新朋友。”

  “是的,真好运!”

  “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远亲不如近邻’,你还有董心湄这个美丽的芳邻。”

  “有个美丽的芳邻,也不是一件好事!”

  董心湄连忙注视他。

  “你喜欢一个丑陋的芳邻?”

  “不,当然不是这意思。只是,美丽的女孩子多半喜欢和男孩子约会。”

  董心湄连忙答道:“我通常都不理会他们的!”

  “对呀!他们尽管约,董心湄可以拒绝。”

  “漂亮女孩子多半骄傲。”

  董心湄想辩解,胡式芬先开口:“那不是骄傲不骄傲的问题,事实上每个人都有选择权利。”

  “这也是道理。”

  “你和董心湄很适合交朋友,因为你是独生子,董心湄也是独生女;你的父母在英国,她的父母经常有应酬不在家,通常都只有她一个人。”

  “寂寞了,我们可以聊聊天!”董心湄表示欢迎。“也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家厨子烧得一手好菜。”

  “你们两位也可以来我家吃饭,李妈烧的中国菜也不错的……”

  他们聊天,交换电话号码,李斯达还请他们到他的房间露台看日落,然後胡式芬和董心湄才告辞离去。

  走的时候,李斯达交回给胡式芬那只水果篮,里面还有三个羽毛球。

  “我在花园找到的,谁打球打得那么高,肯定技术不那么好!”

  “我啦!”胡式芬抢先招了。“你会打羽毛球吗?”

  “中学时打过,后来换了打网球。”

  “那以後你和董心湄结伴,她两样都会!”

  董心湄悄声问:“不如今晚到我家吃饭?”

  “改天吧!”他点点头:“先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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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14
第10章


    徐立德回来香港之后,由于董心湄仍有假期,也差不多天天陪着她。不过他只谈花草、星月,绝不提感情的事。

  胡式芬为徐立德不值。

  “你乘虚而入嘛!她这个时候最需要人家的慰藉,你应该大献殷憋,表明心迹,打动她的心。”

  “湄湄对我已经印象不错了,不必再加点劲儿,而且,斯达回来,他们的问题马上可以解决,那我岂不多余?”

  “哈!你以为斯达真会回来?他是被你捉住,敷衍你一下罢了!你不会信以为真吧?”

  “我看得到斯达的表情,他是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不用多久。”

  “他要回来,早就不会溜掉。他是存心抛弃心湄的,只有你和心湄才会相信他,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其实,他也很关怀心湄。他告诉我,他遇上了极大的难题。”

  “他这样说,只不过想脱身。他根本在英国、香港都有女朋友,现在是他英国的女朋友知道他要结婚,便不放过他,他正在左右为难。”

  “你是说,他在同一时间有好几个女朋友?”

  “唔!他和英国的女朋友关系可能不寻常,说不定还有了孩子!现在人家不放过他,他还以为她们各个像心湄,什么都不计较,好歹也肯原谅他!”

  “若有这种事,他怎能解决?”徐立德呆了。

  “所以呢!他根本解决不了,最后只有牺牲心湄。”

  “那对心湄不公平!”

  “李斯达什么时候对心湄公平过?一面和她谈情说爱,还一面去相亲。”胡式芬数着指头。“他都见过面后,发现没一个比得上心湄,他就回头来。这种事还不止一次,心湄永远是他的候补!”

  “我眼中的斯达不是这样。”

  “是怎样?”

  “他对湄湄应该是真诚的。”

  “他告诉过你些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认识了个新女孩子,而不想要湄湄?他说,他从不会为一个新相识的人,而忘记了旧相好。新人永远比不上旧人,也没有任何女孩子比得上心湄。”

  “他不可以说谎吗?”

  “他的眼神不像是说谎。人可以胡说八道,但眼神永远骗不了别人。”

  “他既然那么真诚……”胡式芬没好气地说:“那显然是我多管闲事!”

  “不,不——”徐立德连忙说:“我知道你一直关心我、对我好,希望成全我和湄湄。”

  “知道就应该争取机会。”

  “但是,湄湄是深爱斯达的,而我也看得出斯达亦很爱湄湄。既然他们相爱,我就希望他们能配成一对,湄湄得到幸福,我也感到快乐,如同身受。”

  “你真伟大!”

  “情场上总要有人牺牲!我显然不是那位幸运者,对不起了,式芬。”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令你失望。”

  “算啦!”胡式芬朝他挥挥手。“一切都等斯达回来。”

  “事情有了决定,大家都方便。”

  “或者,我另外介绍女孩子给你认识,我大学里有不少同学,素质也不错!”

  “暂时不麻烦你,我……”

  “不麻烦,我乐意做的。”

  “但我一颗心都在湄湄身上,万一……”

  “我明白了,你还是要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那么,等斯达回来再说吧!”

  “谢谢你,式芬,我这人很麻烦,是不是?”

  “不!”胡式芬拍拍徐立德的手。“世界上难得有你这么一往情深的人,哥顿若像你就好了。”

  “他已经很好了,他对你也是真心的。”

  “很难比得上你了,算啦!”

  电话铃响,董心湄拿起电话就叫:“立德——”

  “心湄,是我!”回答的是李斯达的声音。

  “斯达?”董心湄没想过他会来电话,而通常这时候,都是徐立德打电话来的。

  “什么事?”

  “我已经回香港来了,一小时前回到家,我想见见你。”

  董心湄心情紧张得心房直跳,又有点惊喜:“你回来了?”

  “是!”

  “问题都解决了?”

  “问题未解决,我不能回来见你。”

  “啊!”心湄虽然极度兴奋,但她压制自己,正如胡式芬说的,不能再纵容他,他应该受点教训,否则,他可能会有第四次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反应尽量冷淡。

  “你来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烧菜。”

  “不好,这些日子我不大有兴趣出外。”

  “我想让你见见……”

  “我也不想见什么。”他别以为送她钻石镯子或项链,就可以平息她心里的委屈。

  “你不想见我,那我们之间的事情怎样解决?”

  “如果你赚烦,不想解决,拖拉过去也行!”

  “那怎么可以?”

  “对你来说,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

  “听你的语气,你仍在生我的气?”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也不见得太在乎我的感觉。”

  “心湄,我是无可奈何的,你应该体谅我。”

  “难道我应该向你道歉是不是?”

  “当然不是。但,心湄,我们不能在电话里把一切解决吧?我想见见你。”

  “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看的。”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心湄,让我见见你,求你!”

  董心湄偷偷一笑:“你来我家!”

  “你家没我家方便。”

  “你不喜欢来,随便你……”

  “我来,我来。好吧!我们十分钟后见!”

  董心湄满意地放下电话,一边吩咐凤姐,李斯达来时请他上楼到她的房间,一边忙着去翻衣服。

  她用最快的时间,换了一件粉紫色的摩罩衫、白色软皮长裤、粉紫色短靴,再配上一双白袜。

  她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装作好整以暇地看书。

  听见敲门声音,董心湄精神一振。“请进来!”

  走进来的是凤姐。“小姐,要不要吩咐厨房弄些点心?”

  “也好,李少爷平时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吧!”

  “知道了,小姐。”

  凤姐出去,不一会又有敲门声,想必是风姐又忘了什么。“进来吧!”

  她低头看书,心却飞到邻家去。

  “心湄!”

  董心湄抬头看见李斯达站在前面,她马上站起来,以为李斯达会跑过来拥抱她,或是握着她的两只手请求她原谅。但他什么也没有做,显得有点陌生,一副腼腼腆腆的样子,向董心湄浅浅一笑。

  董心湄倒是呆住了。

  “心湄,对不起!”他垂下眼皮。

  “对不起什么?”她冷冷的,因为李斯达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他们小别重逢。

  “所有一切一切!”

  “订婚是你的主意!”董心湄就坐下来,面对面站着实在没有意思。

  “是的,我还曾想过结婚。”

  “结果订婚那天,你溜走了!”

  “我也很烦,内心交战着要不要赶回来,但是……我实在走不开!”

  “是什么事牵引着你,连让你回来和我订婚都不可以?你知道我们请了一屋子的客人,你教我怎么向大家交代?怎么面对每一人?”

  “我知道你很为难,非常非常对不起你,换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我真是走不开,寸步难移,他一直昏迷不醒!”

  “她?”董心湄打了一个寒颤,果然有第三者,胡式芬没有说错。

  “是‘他’!妈咪不该发请柬给他的,他一接到我和你订婚的请柬,就受不住打击,竟然服食了两瓶安眠药。医生急救了他,但他一直昏迷不醒……””

  “你赶回英国便是为了‘她’?”

  “是的,妈咪接到他的消息,便打电话通知我,要我回英国见他最后一面。我们每个人都以为救不到了,就算保住命也会成植物人。”

  “你果然花心成性!一方面向我求婚,一方面又在英国乱交朋友!”董心湄忍不住指责他。

  “我绝对不会在同一时间爱上两个人,我认识他已经好几年了。”

  “她不是抛弃你结了婚,还有孩子吗?”

  “我的初恋情人?唉——不是她!”

  “还有?你不是说,从那之后对女孩子有戒心,有一段时间甚至憎恨女孩子吗?怎么……”

  “绝对有其事。那时候,除了我妈咪之外,任何一个女孩子,甚至我堂妹,我也憎恨她,不想见她们,不想和她们说话,认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是虚情假意,都是欠我的。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进了大学,认识了他,他令我有一种陌生又恳切的感觉。

  “她一定很有魅力,才能令你忘记仇恨,接受她。”

  “最初我也不能接受他,因为有分别,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们性情又

  相同,真正是志同道合;而且,他很有耐性,慢慢地感动我。经过一段时

  间,我终抄接受他,而且,深深地爱着他。”

  “她必定长得很美丽,姿色平庸的,是打动不了你的。”

  “不能用美丽去形容他,但他的确十分英俊。”

  “奇怪,你用‘英俊’去形容女孩子?”

  “基恩不是女孩子,是个男的!”

  “男的?”董心湄的两眼瞪得圆大。“你竟然爱上了男孩子?”

  “或许你不能接受他,但是我们真心相爱。”

  “你因为痛恨女孩子,所以你接受个男的?”

  董心湄受了刺激,很激动,她沙哑着声音道:“如果我败在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手上,我无话可说,只有认了!但我竟然败在一个男孩子的手上?我不服气,那怎么可能?”

  “你没有败在谁的手里。是因为他太痴心,他为我而自杀。”

  “他可以为你自杀,我也可以?给我枪、给我刀、给我安眠药……”董心湄像疯了一样,哭着到处找,终于被她看到水果盒上的水果刀,她飞身扑过去。“我也可以为你死……”

  “不,不……”李斯达抢先一步拿走了刀子,把它扔得远远的,双手环抱住董心湄的腰,因为她又吵又叫又哭,他不让她动。

  “放开我!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心湄,别这样,就算你自杀,我也不能够娶你。”

  “为什么?”董心湄泪眼汪汪地瞪着他。

  “因为我也会死,我们三个都会死,那又何必?”

  “他对你真是那么重要吗?”董心湄挣扎了一会儿,已经疲累地喘著气。

  “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你也清楚我的为人,我是个很念旧的人……”

  “既然你早已有了他,你又何必来欺骗我的感情?”

  “你好好坐着!”李斯达温柔地为她抹眼泪。“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听了自然会明白事情的始末。”李斯达将她固定地坐在椅里,用两只手捉住她的肩膀。

  董心湄仍在不断地抽咽。

  李斯达顿了顿,组织一下记忆,才说:“我和基恩一起的事,终于被我妈咪发现。妈咪既伤心又忿怒,吵得很厉害,因为我是李家独子,她要我正式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不许我和基恩再在一起。”李斯达呼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最爱妈咪,她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位,我夹在基恩和妈咪当中一个月,我被妈咪逼得走投无路,便和基恩忍痛分手。你听着,是忍痛分手,不是自愿的。”

  “你还很爱他?”

  “是的!”李斯达叹了一口气:“妈咪怕我和基恩藕断丝连,她要我回香港,并且给我安排三次相亲,一定要我找到对象结婚,断绝与基恩的感情。我就在那时候认识了你,虽然你很美丽,但我对你并无爱意,我对女孩子仍无好感,何况我仍然爱基恩。”

  “怪不得你对我那么冷淡。”

  “但我始终要选个女孩子结婚,你外在美、内在美都是最好的,我便选中了你。”

  董心湄点点头。“你妈咪不断地要我和你亲近,那时候你对我的态度,仍然是很冷淡的。”

  “因为我已经不能接受女孩子,直至我们在一起,你的主动逐渐令我动情,终于,我可以接受你,所以我便向你求婚,后来就决定开舞会举行订婚仪式。妈咪高兴得得意忘形,寄了张请柬给基恩,基恩受不住刺激,自杀了,妈咪过意不去,以为他一定没命了,便叫我回英国见他最后一面。他昏迷了一个星期,终于醒过来,于是妈咪又叫我马上回香港和你举行订婚典礼。”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对我有承诺!”

  “因为基恩又再次自杀,幸好发现得早,否则他割断动脉,流完血便没命了。唉——他前后一共自杀了三次,我怎敢再离开他半步?而且,他的痴心,也感动了我,我就对妈咪说:‘一是让我和基恩结婚;一是我和基恩一起死掉。’,我们甚至连毒药都买了……”

  “你只顾基恩,心里根本没有我了。”

  “我没有忘记你,但,基恩弄到半生不死,我实在不忍心离开他。我一走,他真会死!他很恐怖,完全没有求生意念,我们相爱几年,有太多美好回忆,我是不可能抛下他的。”

  董心湄吐口气,她遗憾自己卷入了这个感情漩涡。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可以打电话给你,又不可以回来和你见面。我真是不敢走开半步,就算回家洗澡、更衣,也让他倦极入睡了,并且安排了两个特别护士在旁看着,我才敢走。”

  “你今天为什么又可以回来?”

  “我求妈咪,她不理,她要抱孙,我便在她面前服毒,她吓惊了,只好投降。她已经答应我和基恩在英国结婚,是昨天答应的,我今天便带着基恩一起回来。”

  董心湄好意外。“你带了他回来?”

  “我是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有了新欢,我不是贪新忘旧的人。而且,基恩也不肯离开我半步。”

  “你们终于有大团圆的结局了,那我怎么办?简直是开玩笑!”

  “我请你的所有同学、朋友吃饭,向他们道歉,那根本就是我不对,你是无辜的。”

  “你们就只知道请大家吃饭,有没有想过我?我又怎样?这对我的感情伤害有多大?”董心湄鼻子酸酸的,眼泪又流下来。

  “心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但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希望你体谅我!”

  “我体谅你?谁又来体谅我?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们是未婚夫妇!”

  李斯达“咚”地跪在董心湄的脚下。“求你成全我和基恩!”

  董心湄用手掩住眼睛,另一只手挥了挥。“你伤害我太深,我也会心理变态,我也会憎恨男孩子。”

  “不要!千万不要!世界上有很多好的男孩子,只有我才那样不堪,你不值得为我伤心,我由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好人,我自私又卑鄙!”

  “所有的男孩子都自私、卑鄙!”

  “不是的,起码立德就不是。他为你做了许多事,他千方百计地找到我,没叫我离开你,只告诉我,你有多么、多么地爱我。他伟大、不自私,他处处为你着想,他爱你,真心爱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你提他干什么?”董心湄用手背抹着泪。“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基恩是没有结果的,你们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子女,什么都没有!”

  “但我有基恩!”

  董心湄咬咬牙。“你真是那么爱他?”

  “是的!”

  “一点都不考虑我?”董心湄呜咽地问。

  “求你成全我们!”李斯达还是同一句老话。

  “好!”董心湄点一下头,把订婚钻戒找着,掷到李斯达身上。“我们一刀两断!”

  “不要恨我,心湄,不要恨其他男孩子,接受立德。因为我知道他真心爱你,比我爱基恩更多,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幸福和快乐!”

  “你不必把我推销给别人,以后我也不会缠你,我们就当作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有罪!如果知道你有归宿,我心里会好过些!”

  “那是你的事!”董心湄拂去脸上的泪。“你可以回去你的基恩身边!”

  “心湄,不要像我,不要恨,我不值得,听我的话……”

  “李斯达!”董心湄忽然叫住他。“这些日子以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有的!”李斯达非常肯定地道:“由我送订婚戒指给你,直到我去英国前的一段日子,我都是真心真意爱你的。”

  董心湄笑了,带着凄然与丝丝满足,她又问:“你知道‘花之舞’吗?”

  “花之舞’?是不是一套日本电影?你喜欢的话,我和基恩陪你去看,好不好?”

  “不知道!”董心湄摇着头。“其实你对我什么都不知道!”

  “来我家,我煮东西给你吃,顺便你也见见基恩,他实在很可爱。”

  “你走吧!我要休息,失陪了!”

  “心湄……”

  董心湄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再见!”

  李斯达低头咬一下唇,然后走过去,很温柔地说:“你什么时候想见我和基恩,通知我,我一直等着,嗯?”

  董心湄不说话,直等李斯达离去,她急急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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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你!恭喜你!”

  “什么?我弄到这般田地,你还来恭喜?”

  “是好田地。你自己想想——斯达并非什么白马王子、梦中情人,他喜欢男孩子,他是个同性恋。不,不,他又喜欢女孩子,是个如假包换的双性恋!这种危险分子,谁知道他有没有爱滋病?如果你嫁了他,那才恐怖呢!你说是不是?”

  “这……”

  “是啦!是啦!”胡式芬推推董心湄的手。“所以,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和他有任何关联!”

  “但他伤害了我的感情!”

  “事情很快会过去,只要你想想他那个基恩,就会不寒而栗。何况,你还有一个候补,怕什么?”

  “谁?”

  “除了我的立德表哥还有谁?谁化他对你更好?你承认不承认?”

  “我承认!”董心湄抹去所有眼泪,点了点头。“但是,对立德不公平!”

  “感情这种事哪有公平的?基恩喜欢斯达,斯达喜欢基恩;你喜欢斯达,立德表哥等着你自己说,对谁公平?对谁最不公平?”

  “我不是不喜欢立德,只是……我从未想过要不要爱他。”

  “现在想想还不迟。而且,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你只要知道表哥对你好就是了。”

  “我当然知道他对我好,他为了我,亲自去英国找寻斯达,那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最难得的是,他把斯达找回来。斯达早已告诉他关於基恩的事,他托表哥代他转告你,他不想回来,因为基恩还很虚弱,他不能离开基恩半天。但表哥求他,无论如何,他应该回来亲自跟你说清楚,对你有个交代。”

  “啊!原来是这样的!”董心湄叹口气:“我欠了立德很多。”

  “对他好一点,不过,只要你快乐,他也会快乐,他经常对我这样说。”

  “我不会对他不好,但一定要我爱上他,我可不敢保证。”

  “爱情怎可以保证的呢?要来就来,要散就散。斯达也保证一生一世爱你,结果又怎样?你只要不抗拒他,感情自然会慢慢培养出来,你承认不承认他对你很好?”

  “我承认!”

  “你不讨厌他?”

  “他怎会惹人讨厌?”

  “那不就足够了?”胡式芬呼了口气。“你在家里也窝了很久了,应该出去走走,否则会把你闷死!”

  “是烦死!妈咪几次问我,斯达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补行订婚礼?她最担心日子会抵触她的应酬,老嚷着最近很忙很忙!”

  “自私自利,这样的母亲!你没有把真相告诉她?”

  “我只告诉她,我和斯达永远不再订婚,她松了一口气,满意了。”

  “这个家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今晚我们四个人出去吃饭,乐一晚,如何?”

  “四个?”

  “你知道一定少不了哥顿和立德表哥的。”

  “好吧!我去。其实,立德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没有向他道谢,我也应该有点表示。”

  “表哥乐意为你效劳,你肯见他,他已经很开心了!快,去换衣服……”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雨停了,天文台还在挂强风讯号,风是黎明时候起的。

  幸而今天是星期日,董心湄不用上课。她刚起床,徐立德的电话就来了。

  “现在出来好不好?”

  “那么早?”

  “我带你看一些奇景,迟了看不到。”

  “外面在刮大风,会有什么奇景看。”

  “真有的,相信我。”

  “那好吧!我马上梳洗。”

  “我半小时后来接你……”

  原来徐立德把董心湄接到他家去,一停好车,徐立德就拖着董心湄下车,直往后花园走去。

  “奇景在你家后花园?”

  徐立德点了点头,继续走,终于他停下来,指着前面。“湄湄,你看……”

  董心湄往前看,前面有四棵树整齐排列着,树上有一撮撮粉红色的花,可能昨晚一夜风雨,花都开尽了。花在风中摇曳,正纷纷落下,四棵树下就成了个粉红色的花瀑布。

  “落花,花在跳舞!”董心湄一见,甩开徐立德的手便直扑过去,自己钻进花瀑布里。

  她跳着,一面双手抓花一面欢呼:“花跳舞!看,看,花都在跳舞……”

  她又叫又跳地玩乐着,花一直地飘落,她一直地跳,她的发上、脸上、身上全都沾上花儿。徐立德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她,与她同乐,感同身受。

  直到她有点儿疲倦了,她才停下来,拨开花瓣,问:“立德,立德,这是不是日本的樱花?”

  “不!”徐立德这才走过去。“这是英国的假樱花,比日本樱花还粗壮些、大些——”

  “英国种的花怎会到香港来?”

  “自从我见过你,知道你喜欢看落花,我就到英国把假樱花移植过来,看看能否栽培成功,因为我曾种过日本樱花,结果不成功,幸好假樱花可以生长。”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参观?”

  “因为一直只有蕾,还没有开花,我想等它开了花才告诉你。谁知昨晚下了一夜雨,花就开了,早上刮风,花就纷纷落下,我便马上带你来看。”

  “真是奇景,那是我所见过最美的落花。”

  “像个花海。”  ‘

  “不,像花瀑布!”

  “开心吗?”徐立德拨开花瓣才看清楚董心湄的脸。

  “好开心!”董心湄抛着花朵跳。“我从没这样开心过!”

  “你笑了,你知道吗?你好久没有笑过。”

  “你也笑了!”董心湄调皮地,把满手花瓣抛向他的头上。

  “因为你开心。你开心,我也开心!”徐立德回敬她,捧着花瓣向她撒,董心湄咭咭地缩着脖子笑。

  “你喜欢,明天我去英国,移植些假樱花种在你花园里。”

  董心湄定下来想一想,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家里有不都是一样?”

  “一年才开一次花,未必每一次都赶得及来看。”

  “我会常来嘛!”

  “花一结蕾我就告诉你。”

  “我会看到的,不欢迎我?”

  “欢迎还来不及,不过自己家里有株花,总是方便些,每天都看得到。”

  “我也可以天天来。”

  “你真的那么喜欢看花跳舞?”

  “我喜欢看花。”董心湄看著徐立德,温柔地为他拂去脸上的花瓣。“也喜欢这屋子的主人。”

  “湄湄!”徐立德受宠若惊,呆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握着董心湄的手。“你真的喜欢我吗Y”

  董心湄侧头一笑,问:“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更宠我吗?”

  徐立德把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前。“我真想把你捧到天上去!”

  “千万不要,掉下来满痛的。”

  “不怕,我不会让你掉下来,我会在下面铺着厚厚的花瓣!”

  “哈!在花办上跳舞,好飘飘然、乐陶陶……”

  徐立德抱起她旋转——

  两人在花海中跳舞,多浪漫!

  一完一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14
第9章


    徐立德一早就来到董家,刚巧胡式芬和哥顿也来探望董心湄。

  胡式芬一看见他就笑他:“我们立德表哥又来报到了!”

  “难得湄湄肯接见我呢!”

  “心湄已经想通了?”

  “还没有。不过,整天愁眉苦脸,也苦不出个结果来吧?”董心湄微微一笑。

  “是嘛!索性把烦恼抛开,轻松一下,那才聪明!为个无情无义的人伤心,真是犯不着呢!”

  徐立德从灰白小格子西装袋内,拿出一只小皮盒来,交给董心湄。

  “啊!立德表哥向心湄送上求婚戒指!”胡式芬起哄着叫。

  “是斯达向湄湄求婚的钻石戒指。我当然也想,但没有这个福气!”

  “检验过了?是不是烂玻璃一块?”

  “不,是真的钻石,依照市价看,最少要一百五十万!”

  “哇!李斯达真肯下本,花一百五十万欺骗心湄的感情,想必李家的家产也不少呢!”

  “是真的吗?”董心湄有点不相信。

  “真的!我拿到两间铺子去看过了!”

  “他是什么意思?”董心湄握着戒指盒。“他还告诉我,钱是他二十二年的积蓄,他为什么肯为我花掉所有的积蓄?”

  “李斯达做事一向没得解释,可能那时候,他是喜欢你,后来又变卦!”胡式芬对李斯达不屑。“没什么好稀奇!”

  “也许他真的爱你!”徐立德说。

  “既然爱心湄,为什么他要在订婚前出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者他出了事故?”

  “什么事?你不会说他有意外?那他妈咪还不马上找心湄去守着?”胡式芬就是不满意李斯达。“心湄可是李家花了一百五十万的未来媳妇。”

  “未必是斯达本人出事……”徐立德思索着。

  “他爸?还是他妈?那管家为什么不说?斯达知道心湄天天找他,他多忙多担心,也会给她电话,毕竟是未婚妻啊!”

  “式芬,你以为斯达发生了什么事?”

  “逃婚!不负责任!他和父母、管家联成一线!”

  “哥顿,你有什么意见?”徐立德问他。

  “我?”他看见胡式芬盯他一眼。“斯达这个人不太可靠,为人反覆无常。”

  “到底怎样?”

  “我看他是逃回英国去躲起来!”

  “连一百五十万都不要?”

  “他可能迟些派人来向心湄要回钻石戒指。”

  “我才不稀罕!”董心湄把盒子一扔。

  “湄湄,我有个意见。”

  “你说吧,都是自己人。”

  “既然打电话找不到他,索性到英国去。”徐立德冷静地说。

  “去英国干什么?”

  “把斯达找出来。”

  “到哪找?”

  “当然到他家,最直接。”

  胡式芬突然插嘴:“但我们不知道李斯达的家在哪里?”

  “湄湄自然有他的地址。”

  “她有?你自己问问她有没有。”

  “我没有!”董心湄坦率地说。

  “没有吗?徐立德很意外。

  “你以为斯达会向心湄剖心?如果是这样,那就天下太平,他们早就订婚了!”胡式芬冷笑一声。“心湄唯一知道的是李家的电话号码,因为斯达的妈咪以前常找心湄,心湄要回她电话,其它的便一概不知,包括李家大宅位於何方。”

  “知道了又怎样?”董心湄叹气:“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如果知道斯达家的地址,我可以陪你去找他,大家当面说个明白,他没理由一辈子拖著你!”

  “心湄也不会等他一辈子吧?”

  “心里总有根刺的,是不是?”

  董心湄又叹气了。

  “叹什么气呢?”胡式芬抚了抚董心湄的头发。“把刺拔出来下就成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徐立德同意。“所以,一定要把斯达找出来!”

  “不容易的,他存心要躲心湄,别说远在英国,就算在香港吧!香港地方虽然小,但找一个人也不容易了,更何况是英国?”

  “李斯达这个人真是害人。”哥顿说:“失踪了一次又一次。”

  徐立德低头沉吟:“有一个电话号码,有一个人的名字……湄湄,他父母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他们回来过嘛!”

  “有三个人的名字,如果我派人去找,一定会找得到。”徐立德突然面带笑容。

  “找到房子也好,找到他本人也好,总会找到他。”

  “也好!”胡式芬点一点头。“看他在做什么坏事!”

  “我不理会他在做什么。我只会带湄湄去见他,由他们当面说个明白。”

  “为什么要心湄去英国找他?”

  “反正学校现在放复活节假,湄湄也是闲着,而且,我相信湄湄也很想听他的解释。”

  “千里迢迢去找他,他可真有面子!如果他变了心,教心湄怎样下台?”胡式芬反对。“我不赞成心湄为了这个原因去英国。”

  “事情总得解决。”徐立德望住董心湄。

  “他应该自己回来向心湄请罪!”

  哥顿同意:“还要他当众道歉,向心湄的同学、朋友作出交代。”

  “先别想得太好。”董心湄并不乐观,李斯达令她觉得事事为难。“找不找得到这个人,还是个问题。”

  “立德表哥认识人多、够本事,他说去找,便一定找得到。”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我们有信心,立德表哥对欧洲一带太熟识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同时,表哥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心湄,你交给表哥去办吧!”

  “那我只好拜托立德了。”

  “别跟我客气,朋友应该互相帮助的。一早上都谈斯达,我们还是安排一下今天的节目吧!”

  “去打网球,如何?”

  “湄湄的意思呢?”徐立德经常会望住董心湄,很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

  “我无所谓,式芬要打球,就打球吧!”

  “我更无所谓,我和哥顿特地来陪你,逗你开心的,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董心湄站起来。“出去走走也好,我去换衣服……”

  “李斯达真害人,心湄为他都瘦了,起码瘦了好几磅。”胡式芬埋怨。

  “也许斯达也不好过呢!”

  “立德表哥,你真奇怪,怎么老帮着自己的情敌?”

  “实话实说呀!湄湄和斯达之间,总有一天要面对面的。从湄湄的话里,我知道斯达愈来愈爱她,他是真心的!”

  “真心就不会在订婚那天不见人!心湄要是看不开,自寻短见怎么办?李斯达简直是害死人!”

  “可能他真有意外。你想,钻石戒指都是真的,他对心湄的感情就不会假。”

  “只有你支持他、信任他,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心湄对他产生恨意,时间一久,你反而有希望,你怎不为自己设想?”胡式芬埋怨表哥。

  “我也有私心,我也会为自己着想。好了,若我趁机夺取湄湄的芳心,她对我有好感,而就在这时候,斯达突然回来,他们把误会解释清楚,感情更好,到时我怎么办?”

  “立德表哥说的也有道理。”哥顿同意:“应该把事情先解决!”

  “是彻底解决!心湄和斯达和好如初,她快乐,我也快乐。她和斯达正式分手了,我才会名正言顺地追求她。”

  “立德表哥,你真伟大!”

  “怪只怪我没有斯达可爱,能获取湄湄欢心。”

  “都是我,我如果不作那个媒,心湄和斯达还只是邻居。我太热心的结果,反而害了表哥!”胡式芬责备自己。

  “这怎能怪你?你事先又怎会知道我喜欢湄湄?”徐立德安慰她:“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一点缘分,如果我早点回来追求湄湄,那时候因为没有斯达比较,她可能会喜欢我,后来出现了斯达,但湄湄是个感情专一的人,就算斯达比我好,她也不会移情别恋。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我回来晚了,怪得了谁?”

  “我总觉得你和心湄有缘,你们将来会在一起。”

  “那可能是缘分未到,所以我要耐心地等待。”

  “表哥,你一直在外国念书,你也相信缘分这种事?”哥顿问。

  “我相信,其实,外国人一样相信。况且,我始终是中国人。人会相遇与相识、相恋,甚至互相仇恨,都是缘!”

  “你对心湄那么好,她不是不知道的,所以,你仍然有很大的希望。”

  “可惜多了一个李斯达,我条件又没他好。”

  “他优点多,缺点更多!反过来看你,你没有什么缺点,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

  “你对他有偏见,如果他不好,湄湄也不会那么爱他。”

  “心湄是中了魔、入了迷!”

  “谁迷谁?”此时,董心湄换了一袭粉红色的针织裙,拿了个运动袋。

  “当然是我迷湄湄。”徐立德为她接过运动袋。“我们打球去了!”

  “湄湄——”徐立德把一份报告书交给心湄。“这是斯达家的住址。”

  “他怎样了?”董心湄很紧张。

  “我说过不会调查他的行踪,我只知道,他最近也没有回家。”

  “他不回家,有地址也没有用!”董心湄把报告书推开:“他可能根本不在英国,怪不得找不到他。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在英国,有人见过他。前些日子,他回过家,而且,他妈妈也在家,找到他妈妈就可以问个明白。”

  “他妈妈有回家?为什么不回覆我的电话?”

  “最好当面问她!”徐立德求着:“你和我一起去英国吧?”

  董心湄摇一下头。“我不想去,式芬也叫我不要去,如果他带个太太或未婚妻来见我,我会受不住。而且,是他负了我,为什么要我去找他?”

  “情况未必会那么糟糕。”

  “也好不到哪里了,没事他为什么不回来?起码来个电话。”

  “他可能有事。”

  “有人见过他,证明他没有意外。”

  “找到地址都不去?”

  “对不起,立德,白费你一番心机,但我真的不想去。”

  “不想去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自尊心的问题?”

  “多少都有一点!”董心湄垂下头。“我由认识他到现在,一直忍让他,把他放在第一位,式芬说我把他宠坏了,这可能是事实。这一次,他做得太过分了,我不可能再忍让他。”

  “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如果你不想去,就不要去吧!但地址有了,眼看谜底就快可以揭晓,现在放弃很可惜!”

  “如果他没有出意外,他应该会回来的。”

  “但要等多久?”

  “我不急,我有时间。”

  “难道你不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我当然想。现在,我挂着人家未婚妻的头衔实在也很苦,但是,我真的不想去英国。”

  徐立德想了想。“你不去,不如我一个人去?”

  “你去?”董心湄诧异。

  “我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是负责把斯达请回来,好不好?”

  “当然好!这样,问题一样可以解决,不过,你这儿正在开拓市场、发展业务,怎可以抛下一切为我去英国?”

  “为什么不可以?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就算赚少些,能为你做点事,我也觉得很开心。毕竟友情比钱重要,因为友情是钱买不到的。”

  “如果我爹地、妈咪的想法和你一样,我肯定会很幸福,可惜……”董心湄摇着头。“他们宁愿我要了他们的命,也不可以少赚一天钱。”

  “金钱的价值对每个人都不相同。湄湄,等会儿我去订飞机票,希望能搭到明天的飞机去英国。”

  “我有一个像你这样关心我的朋友,是我不幸中的大幸。”董心湄感慨无限。“何况你去找的人是李斯达,这太难得了。”

  “有分别吗?我说过,你快乐,我便快乐;你幸福,我一样如同身受。”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你。”

  “别说傻话,我现在先去订飞机票……”

  徐立德就这样去了英国,董心湄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去找李斯达,其实,她是非常想念李斯达,也没有死了和李斯达订婚这条心,仍希望李斯达可以回来和她补行订婚礼。因为徐立德证实那只钻石戒指是真的,那么李斯达对她好,也不是虚伪,是真心的。只是英国那方面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徐立德能找到他就好。

  对于徐立德,她实在是十分感激,除了感激,还对他极有好感,深信有一个这样的丈夫,一定会很幸福。

  胡式芬不以为然。“立德表哥几乎是如假包换的笨驴。”

  “怎么会?他这样能干,事业遍布全世界。”

  “做生意他或者精明能干,是个有才华的人,但做人处世,就是蠢!”

  “你怎么这样说他?”董心湄为他打抱不平。

  “不是吗?斯达不回来,过一段时间,你自然会忘记他。立德表哥对你一见钟情,你不是不知道,他不就可以追求你了吗?他偏要千辛万苦地把他找回来,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他不是笨,是有高尚的情操,是一个肯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他说过,只要我幸福,他便快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但斯达回来,你就不会再理会他了。”

  “不会,他始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会一辈子感激他!”

  “你知道他不单只想做你的好朋友。”

  “我知道,怪只怪相逢恨晚,我已经有了斯达。”

  “斯达都走了,那不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我和斯达一天未完,我也不会接受另一分感情,立德了解我,他也不想我们三个人纠缠不清。况且,斯达肯回来,未必—定肯要我,也许他早已变了心。”

  “你怀疑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又有了新恋情?”

  ‘应该不会,斯达颇念旧,很可能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他曾经十分爱她。”

  “她不是嫁人了吗?”

  “可能离婚回到斯达身边。”

  “斯达傻了吗?这种女人也肯要!”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猜想罢了。”

  “立德表哥昨天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有!他一到机场便给我电话,总共来了三次电话,他已经到过斯达家里,碰巧他们全不在,立德已留言,今天会再去。”

  “立德表哥做事有分寸,根本不用你担心。做情人,斯达或者外表好些;但做丈夫,还是立德表哥最好。”

  “这个我同意。”

  “那你何必再留恋斯达?索性选表哥,省去许多烦恼!”

  “感情的事很难分好坏,也难以衡量,又或者说,爱情是盲目的。”

  “你仍然爱斯达?”

  “他曾把订婚戒指套在我手上,我算是他的未婚妻了。”

  “斯达回来,只要他肯要你,无论他做过什么事,你仍然会接受他?”

  董心湄叹口气,点了点头。

  “你呀!和立德表哥一样,都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聪明,对于感情的事,我向来笨得一场糊涂。”

  “现在学聪明点,一样可以。”

  “不太迟吗?”

  “永远不会太迟,就选立德表哥吧!”胡式芬说:“起码考虑一下?”

  “在目前这阶段,我不会考虑。”

  “一个劲儿地等候李斯达?”

  “我想弄个清楚明白,而且,后来斯达对我那么好,绝对不是假装的。”

  “那他为什么又溜掉?”胡式芬摆摆手。“不跟你说了,你总有你的理由。”

  “真是这样嘛……”

  下午五时二十分,徐立德来了电话,董心湄意想不到,十分地兴奋,因为伦敦比香港慢了八小时,那边才只不过是早上九时二十分。

  徐立德告诉董心湄,他已经来了李家,但,李斯达昨晚没有回家睡觉,因此他见不到李斯达。他和管家聊过,花了点心思,管家终于透露李斯达今天应该会回家更换衣服,徐立德便决定等下去,直等到他回家为止。

  董心湄很感激徐立德,似乎真的没有人比徐立德更关心她、对她更好。他亲自飞到英国去找李斯达,还不单只此,并且天天耐心等候,有谁肯为她花那么多时间和心机?父母吗?他们能多陪她一点就好了。

  无可否认的,徐立德是个好人,但是……唉!怎么说呢?

  之后,徐立德一直没有来过电话,等待原来是很漫长的,徐立德不是她的恋人,她并没等待的兴奋,所以,十二点钟时,她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正睡得熟,电话铃声就响,第一个反射动作,她从睡梦中跳起来:“喂!”

  “湄湄,你睡着了是不是?英国这边是五时三十分,你那边应该一点半了,吵醒你真对不起!”

  “不要说客气话。”她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我应该等候你的电话。”

  “原来我考虑着要不要等明天早上再给你电话,结果还是忍不住打给你,因为,我终于看见斯达。”

  “见到了?”她本来拿著电话躺下床,一听到他说的话,马上又紧张起来了。“他怎样?”

  “他瘦了一点。”

  “他是不是遇上意外受了伤?”

  “他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只是有点憔悴。”

  “他会不会是生病?”

  “我见他精神不好,问过他。他说身体很好,只是睡眠不足。”

  董心湄松了一口气。“他没事,他有没有提起和我订婚的事?”

  “他没有讲,倒是我提了起来……”

  “他怎样说?”

  “他说有点私人的事,就为了这件事,他还要留在英国一些日子。”

  “什么事?”

  “他没有说,只说是私事,我是第三者,他不肯说,我也不好追问他。”

  “他至少应该向我解释。”

  “我也是这样说,我还请求他和我一起回来。”

  “他肯吗?”

  “他说一定会回来,但先要解决英国那边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样神秘?”董心湄很失望,也有点生气。

  “我也这样问他,他答应一定回香港当面和你说清楚,向你道歉,现在请你忍耐一他一定会回来。”

  “他有没有说还要等多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也希望愈快愈好,他知道很对不起你。”

  “废话!”

  “唉——”徐立德叹气:“我也没他办法,难道押他回来吗?”

  “对不起,立德!”董心湄这才醒悟起来。“我好像在抱怨你似的,我实在很过分!”

  “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也在怪自己无能。”

  “不能这样说,要负责任的是斯达,但他……算了!立德,你吃过晚饭没有?”

  “现在这边时间还很早。”

  “我都忘了!”董心湄苦笑。“最近我有点糊里糊涂、不知所措!”

  “那是因为你睡着了我把你吵醒,本来我准备等香港上午时间才给你电话,但找到斯达,我又有点忍下住了,终于打电话来吵醒你。”

  “你无论怎样做都是为了我好,我醒了可以再睡,倒是你,等了差不多十个钟头,真难为你。”

  “能找到斯达,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还以为今天又见不到他,所以我才兴奋得忘了形。”

  “你赶快更衣、洗澡,然后好好去吃顿晚餐。”

  “我午饭还没有吃。”

  “从早上饿到现在?”

  “也不会,斯达的管家曾请我吃些西点,其实也不太饿。”

  “唉!我心里怎过意得去……”

  “别记在心上,我不应该说的。半夜三更了,快睡觉,等你睡醒了,我再和你详谈,晚安,拜拜!”

  翌日下午五点钟,徐立德又打电话找董心湄,英国那边应该是早上九点钟。

  “我又来了李家!”

  “我还以为你买机票回来了。”

  “我搭乘下午的飞机,一早先来这儿,我老是担心斯达反悔。”

  “反悔?”

  “有关他回来见你的事。”

  “他要反悔,你也没有办法,他根本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我不能这样批判他,但为了让你安心一点,我不得不抓住他,否则,我恐怕这次是白来了。湄湄,你等一下好吗?”

  “立德……”

  “是我,心湄!”

  “你——”难道董心湄会认不出李斯达的声音,她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你终于肯打电话来了?”

  “在未有结果之前,我本来不想找你。因为,一切问题仍未解决,找你也没有用,但徐立德逼我打这个电话。”

  “如果立德不亲自去伦敦,你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给我?”

  “是的!”

  董心湄气得翻眼。“如果立德不逼你打这个电话,你也不会哼声?”

  “没错!”

  董心湄真是生气。“难道你对我不用负责任?你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要!但事情未解决之前,怎样解释也没有用。”

  “什么事?”

  “一言难尽,在电话里也不方便说。”

  “什么时候才方便?”

  “和你面对面的时候。”

  “你真的会回香港?”

  “当然会,无论事情发展成怎样,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时候?”

  “还不能肯定地说,要等!”

  “等多久?”

  “也不用等太久了,这几天,事情一定会解决。”

  “那么说,几天後你会回来?”

  “如无意外,应该是这样。”

  “若有意外呢?”

  “不会了,太多的意外会要人命!心湄,我要赶着出去,回香港我马上找你。”

  “你什么时候守过信用?”

  “这一次不同,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解决,相信我!”说完,他把电话交给徐立德。

  “斯达?斯达……”

  “湄湄,斯达赶得很急,他已经出去了。你跟他谈过,应该要对他有一点信心。”

  “他这个人……”董心湄觉得不应该向徐立德诉太多苦,要他承担她的不安,她欠徐立德的已经够多了,她实在过意不去。“他多半会回来!咳!立德,他走了,你也休息一下,准备到机场。”

  “我利用这段时间,巡视一下公司的业务。”

  “你在伦敦也有公司?”

  “有的,只是我一来忙于找斯达,无暇理会公司。”

  “你不准备留下来料理公司的业务?”

  “公司已制度化,一切上轨道,用不着我去处理。不过,既然来到英国,就去看看吧!我不想多留半分钟,因为香港剩下你一个人,没人陪伴你。”

  “你不用挂念我,我一个人也生活得很好。”

  “怎么会好呢?一个人多寂寞,斯达又不肯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所以我才不放心,一定要赶回去。英国有什么你喜欢的?要不要我买点儿回去?”

  “不用了,香港什么都有,又好吃又便宜。你吃过早餐没有?”

  “啊!今天赶急出门,还未吃呢!”

  “快去吃早餐,然后回公司巡视,我等你回香港再见。”

  “闲着没事睡睡午觉。”

  “我会的,我也快要吃晚饭了。”

  “我又忘记你那边已经六点多,还以为是早上,真是糊涂蛋!”看他很开朗的样子,大概任务完成。

  “拜拜啦!”

  “很快就再见,今晚你安心睡觉,我不会吵你,拜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14
第8章


    本来李斯达和董心湄在看—些婚礼的录影带,李斯达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听罢电话回来,脸色大变。“心湄,我订了明早第一班飞机回英国。”

  “回英国?”董心湄敏感地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发生了一点事,但还不能确定是怎么一回事,或者是小事而已,又或者……又或者……总之都有可能!”

  “你妈咪出了事?”

  “不是。”

  “你爸爸出了事?”

  李斯达就是摇头。

  “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事令你非要赶回英国不可?”

  “我到英国后,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打长途电话告诉你!”

  “我们还有一个星期便举行订婚仪式,你不要如式芬所说的,到时在人间蒸发,赶不及回来!”

  “绝对不会!一个星期应该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我会在舞会之前赶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心湄挽住他的手臂。“告诉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李斯达颇为难。“我保证到英国尽快给你消息,英国我家的电话我也写给你,你随时可以打电话找我,好不好?”

  “真的可以找到你吗?”

  “当然,那是我的家。”李斯达作势发誓。“如果我的电话不来,你就打电话找我,不过,我一定会给你电话,相信我,好吗?”

  “如果你这次又赶不及回来,我再也没有面目见人,请柬全发出去了!”

  “不会的,我不会这样做,那不是开玩笑,我对我们的事是认真的。”

  “你是真心爱我的?”董心湄面对李斯达,看进他眼睛深处。

  “我真心真意爱你!”他吻她一下,眼神是坚定的。“你必须相信我!”

  “我相信你!”董心湄靠在他的怀里。

  “我心情不大好,有点乱,而且我要等电话,你乖乖地先回家,好吗?”

  “我让你静一下,明天开车送你到机场?”

  “不用了,我自己会叫部计程车,很方便,只可惜我明天不能接送你上学下课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大不了坐家里的车,要不要我为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来,你回去吧,我不送你了。”他深深地拥抱她一下。

  “晚安,达令!”

  “别忘了打电话给我,我每天一下了课,便回家等你的电话。”

  “好的,我答应你。好好照顾自己!”他放开她,又拉近她吻一下。“等我电话!”

  董心湄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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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心湄下课回家,才踏脚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有没有电话找我?”

  “没有,小姐。”

  后来她细心一想,由香港直飞伦敦,也要十个小时,李斯达大概还在飞机上。

  “替我留意电话,但只限李少爷的,其他电话我暂时不听……”

  同样的话她说了三天,李斯达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来过。

  她曾试打电话到伦敦李家,李家佣人说李斯达没回去过,再找李夫人,李夫人也有事出去了。

  董心湄只好留言,请李斯达务必给她电话,因为她有急事,但李斯达的电话还是没打来。

  “怎么,他又人间蒸发了?”

  “他不是突然溜掉,他走之前有告诉我。他也不是人间蒸发,他有事回伦敦去罢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会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一回英国就给我电话,他还为我留下伦敦家中的电话号码。”

  “他走了三天,电话一定来过!”

  “他就是没有电话来!”

  “你有他家电话,可以打电话到他家问个清楚。”

  “斯达和他妈妈都不在家,那佣人又是十问九不知的!”

  “啊!好笑,你还有四天就要出席自己的订婚舞会,要是斯达不出现,到时你和谁订婚?”

  “斯达答应过我,一定会在舞会之前赶回来!”

  “他说的话你也相信?”

  “他没必要骗我!”虽然董心湄嘴硬,但根本毫无信心。“他想走,早就静静地走了?”

  “他家还没有开始布置?”

  “所有一切都是他亲自和公司接头,他人不在香港,自然没人有做事。”

  “但客人会依时出席,我还是叫哥顿接管此事。”

  “这样也好,请哥顿助斯达一臂之力,不然,斯达回来,便什么都赶不及了!”

  “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怕现在也赶下及。唉——我先去找哥顿……”

  其实董心湄自己最担心,虽然,李斯达自己答应过一定赶回来,但时间只有四天,她手上唯一握着的,是李斯达伦敦家的电话号码,但这个电话是谁也找不着的。

  如果李斯达到时不回来,订婚是订不成了,她也没有脸再见同学、亲友。就算徐立德赶得及回来再帮助她也于事无补,他总不可能代替李斯达和她订婚。

  她只有每晚深夜和每天清晨都打一次电话到李家,她甚至连李连斯达的爸爸也不放过,但佣人总说没有人在。

  “请你无论如何转告你家少主人,因为还有三天他便要和我订婚,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等候着他,请他给我一个电话!”

  订婚的前一天晚上,董心湄一直没有睡着,等李斯达、等电话。她一直深信不疑,李斯达不会令她失望,一定赶得及回来和她出席订婚舞会。

  她把粉紫色的晚礼服拿出来,放在床上,李斯达一来她就穿上,然后一起去胡式芬家,因为舞会已决定在胡式芬家中举行。

  天亮了,电话一直沉寂无声。

  她坐在床边,头靠着床头,意识蒙蒙胧胧的,差点儿睡过去了。

  突然房门有敲门声响。她揉了揉眼睛,一面飞扑过去一面叫:“斯达!”

  门打开来,原来是胡式芬。

  “斯达还没有回来?”

  董心湄摇一下头,无精打采地倒在椅子里。

  “他是不会回来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自己订婚不关心,舞会也不关心,你别等他了!”

  “他会回来的!他大概下午就会回来,还赶得及出席舞会,是不是?我对他有信心!”

  “要是他有回来之心,会先给你打个电话,好让你安心,他电话来过没有?”

  “他也许急着回来,不想花时间打电话。今天的日子还是他妈妈订的,他没有理由不回来!”

  “除非他根本不想订婚!”

  “结婚是他自己提出的!订婚也是他同意的!要保障的是他,不是我,他有什么理由不想和我订婚?”

  “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哪一天公布就没有人知道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好像有许多秘密!”

  “他毕竟不是香港人,有些事是不能在香港解决的,但我有一个预感,斯达今天会赶回来!”

  胡式芬看了看床上的紫色舞衣。“那你现在跟我回家,反正你都准备好了。”

  “我跟你回去,斯达回来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叫他到我家和你会合!”

  “万一他今天不回来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参加我的订婚舞会。”

  “今天也是我订婚!斯达不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去面对宾客?”

  “就告诉大家,斯达赶不及回来,临时改期。你不能一声不响,总得对大家有个交代!”

  “我没有这分勇气,若斯达今天不回来,我根本没有颜面见任何人。我会把自己藏起来,躲得愈隐密愈好,到时,拜托你为我解释几句。”

  “逃避也不是办法,难道你一生一世都下见人?现在放假,你还可以躲,上学了,你还不是要面对大家?况且,斯达若今天不回来,那他是决心不和你订婚的了,那你何不索性告诉大家,你不订婚了?”

  “我没有这个勇气。”

  “难堪也只是一次罢了,总好过分期逐个回覆,那才真叫烦。”

  “先过了今天,以后的事以後再打算。”

  “今天我订婚,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必须出席,参加我的订婚舞会!”

  “你怎么这样残忍?硬要逼我出去面对大家!”

  “那是观点与认知角度不同罢了!其实你跟我去开心开心,时间反而容易过。”

  “你开心、我难过,你就是不肯为我设想!”

  “如果我不关心你、不为你想,我就不会在现在最忙碌的时候赶来看你了。斯达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怪他,反而来怨我?”

  “式芬——”董心湄也觉得自己很过分,连忙道歉:“我心情不好,请你原谅我!”

  “别傻气,我怎会怪你?”胡式芬拍了拍她的肩。“既然你不想出去,我叫立德表哥来陪你,好不好?”

  “立德回来了吗?”

  “他答应回来参加我的订婚舞会,他昨晚已经回来了,让他来好吗?”

  董心湄想想,摇摇头。“如果斯达今天不回来,我谁也不要见。”

  “你这又何苦?你是如此不快乐,但李斯达可能正在过开心的日子。”

  “不会的,他下午会回来,如果他不回来,说不定是出了意外,我才为他担心呢!”

  “我却认为他是联合他母亲和家人在耍你!”

  “耍我?”董心湄举起手指。“他送五克拉的钻戒耍我?”

  “这双戒指是真是假,还成疑问!”

  董心湄泄气了,她对李斯达开始没有信心,但是,她还是不愿意面对。

  “别管他了,跟我回家玩一天,好不好?”胡式芬尽能力想说服她。

  “我真的没心情玩。式芬,时候不早,你还是回家打扮,迎接宾客吧!”

  胡式芬看看表,叫着:“哎哟,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心湄,你真的不肯洒脱一点跟我回家吗?”

  “你不要为难我,我改天请你和哥顿吃饭,补祝你和哥顿订婚之喜。哥顿那方面,还请你替我说对不起!”

  “如果你考虑过了,想来玩玩,我立刻请立德表哥来接你……”

  胡式芬终于走了!

  董心湄独个儿由床头坐到床尾,再由床尾坐到床头,时间过得很慢,但也总算过去了。

  已经捱到下午一点钟,她守住电话,等候电话铃响;她也守住房门,希望有人敲响她的房门,而那个人当然是李斯达了。

  房门的确有人敲响过,但那人是凤姐,请董心湄去吃午饭。她不想吃,叫凤姐不要烦她。

  “小姐,你已经没有吃早餐了……”

  “我不想吃!”

  “你不吃东西又不睡觉,会把身体捱坏的。”

  “人几天不吃东西不会死的。如果李少爷不来,我但愿今天死掉。”

  “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凤姐吓得跟什么似的。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不会为任何人或自己去自杀,但我的确很不开心。”

  董心湄把头埋在膝盖头。“你出去,除了李少爷,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董心湄把凤姐推出房门外面。

  这一次,不是她开生日舞会,是关乎她的终身大事,她怎么不难过?怎食得下咽?

  过不了一会儿,有人按响房门铃,董心湄内心一阵喜悦。“斯达!”她边喊着边冲了出去,打开房门迎接,却看见母亲董太太站在房门口。

  “妈……咪!”她说不出的难过与失望。

  董太太一看女儿,禁不住低叫:“宝贝,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梳妆?”

  “早上梳洗过了。”董心湄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

  “我是说打扮呀!对了!最初舞会是在李斯达家里举行,怎会忽然又改了在式芬家?连地点也改来改去,做事一点计划也没有。”

  “如果斯达四点钟不回来,舞会还会取消。当然,你可以参加式芬的订婚舞会,他们是照常举行的。”

  “取消?这种事情也可以闹着玩?你们这些年轻人,取消也该一早通知我们。你知道我和你爹地,为了参加你的订婚舞会,推掉多少约会,少赚了多少钱?”董太太苦恼,很不高兴。

  “我怎能一早通知你?我连斯达在哪也不知道!”

  “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在这重要关头吵架?香港那么小,他能走到哪里?我们派人四处去找找他!”

  “他根本不在香港,他失踪啦!”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之前了。”

  “你真是,他失踪一个星期也不告诉我们?订婚岂同儿戏。”

  “这个星期你和爹地有回家吗?一个去日本公干,一个去大陆谈生意,我连你们都见不到,怎么告诉你?”

  “别提过去,你先告诉我,他怎会失踪的?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之后情况又怎样?”  .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我一时之间很难向妈咪你解释清楚。”董心湄长叹了一口气,父母一向不关心她,什么也不知道,要她说,从何说起?“况且,我实在不知道斯达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答应了你四点钟回来和你订婚吗?距离四点钟不远,你赶快换衣服吧!”

  “他没答应,他什么诺言都没有许下,是我自己想像,四点钟之前回来还赶得及,四点钟后宾客都来了,舞会也开始了,一切都迟了!”

  “唉!心湄,你怎么那样糊涂?爱上一个完全没有责任心,又不守信用的人。是他要和你订婚的,是不是?”董太太埋怨起女儿来。

  “也许习惯了,你和爹地答应了带我去海洋公园,为我开生日会,但到时必定因为有应酬而不见人影,一切都被迫取消。”

  “那怎能相提并论?海洋公园可以天天去,生日年年有,我们去应酬,不是为玩乐,是为了赚钱。”

  “你们赚的钱还不够多?”

  “傻孩子,钱哪有嫌多的道理?当然是愈多愈好,而且,我们夫妇俩辛辛苦苦地赚钱,到底是为了谁?”

  “自然是为了你们自己!”心湄每一次看见父母,他们总离不开一个“钱”字,所以董心湄对金钱特别反感。

  “当然不是!我们年纪渐老,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将来的钱都留给你,所以我们辛苦赚钱也是为了你。”

  “我不要那么多钱,我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金钱的好处。”

  “但由小至大,我已经知道有很多东西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世界上竟然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董太太觉得很好笑。“那些是什么?”

  “亲情与关心!”

  “我们不疼惜你吗?不关心你吗?对你不够好吗?你不是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吗?”

  “我和斯达的事,你和爹地又知道多少?”

  “你不说,我们怎会知道?”

  “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我说个清楚明白吗?从他两次失踪,回来后对我态度上的转变……”

  董太太哑然,但—会儿又说:“总之,李斯达不是个好男孩,他并不是真心爱你,他不回来,你也不用为他伤心。过去的算了,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男孩子。”

  “其实,他是很爱我的……”

  “他既然那么爱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答应了和你订婚又不回来?”

  董心湄摇了摇头。“我要知道就好了。”

  “我知道,他想逃避责任!式芬的订婚舞会你想不想参加?”

  “我没有面目去见我的同学、朋友。”

  “在家休息一下也好,要是四点钟李斯达回来,我们一起去式芬家,否则,我和你爹地去参加韦爵士的寿宴。”

  “你和爹地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

  “我们和韦爵士正在合作做生意,他的寿宴我们不出席,说不过去。”

  “妈咪,你就当作我今天订婚吧!”

  “根本没有这回事,怎可以当?韦爵士问起来我们会哑口无言。心湄,你要识大体,不要这样孩子气。”

  “赚钱!一天到晚都是赚钱!”董心湄既失望又生气。

  “如果我们不努力赚钱,你怎么可以住这样豪华的房子?穿这样名贵的衣服?”

  “我宁可不住华厦……”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如果李斯达回来就通知我们,否则,我和你爹地去赴生日宴。”董太太拍拍她的头。“你样子好疲倦,应该睡一大觉……”

  董太太不理会女儿的需求,出去了。

  董心湄望著母亲的背影,心很酸,眼泪都涌到眼眶。今天,她完全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人真真正正地关心她。想着想著,眼泪都淌下来了……

  徐立德一直很挂念董心湄,但又不敢去看她,为了见她一面,他特别提早到胡式芬家。

  徐立德一看见迎宾位置只站着胡式芬和哥顿,心就往下沉,今天是董心湄、李斯达和胡式芬、哥顿联合订婚,怎么不见董心湄?

  他向胡式芬、哥顿祝过福、送上贺礼后,把胡式芬拉至一边。

  “今天是你们和湄湄、斯达联合订婚;怎么不见湄湄那一对?”

  “唉!”胡式芬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我竟忘了告诉你。斯达一直没有回来过,而且音讯全无。”

  “他不是真的失踪口巴?”

  “八成是。”

  “他会不会出了意外?”

  “那就不得而知。心湄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这个人。”胡式芬苦恼地说:“我很为心湄担心!”

  “心湄怎样了?”

  “窝在家里,仍在等候斯达,不过,她已经吩咐我代她向大家宣布,她和斯达的订婚典礼取消,她没有理由一个人来独担大局,订婚是两个人的事。”

  “家里只有湄湄一个人吗?”

  “是的,半小时前我和她通过电话,刚过四点钟,她爹妈已不能等,急着出去交际应酬。”

  “这时候她的父母怎可以离开她?现在正是她最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

  “唉!”式芬摇一下头。“她虽然没有承认,但我听得出她在电话里哭了。她一个人孤立无助,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式芬!”徐立德急叫:“我马上去董家陪伴湄湄。”

  “你去?也不是太好,她也许不希望你见到她失落的样子。她的心情很矛盾,人很迷惘,她可能不想见到你。”

  “不会的,每次斯达不在,总是我去陪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不同,以前一切还未决定,这一次斯达向她求了婚,也戴上订婚戒指,她的身分是斯达的未婚妻,所以斯达离去后,我提议过请你去陪伴她,她坚决拒绝了。”

  “我知道,她认为自己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就应该安分守己,不可以再交什么男朋友。但斯达又不见人影,他们今天订婚,他也不出现,他还算是湄湄的未婚夫吗?”

  “你真要去看心湄?”

  “我很想念她,天天都想,我现在马上就去,不能让她孤立无援。”

  胡式芬想一想。“你最好先和心湄通一个电话,打听一下她的意思,不要硬来,也许她不接受。”

  “好吧!我先和她通过电话。”

  徐立德总共打了六个电话,董心湄才肯接听:“立德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

  “你一个人在家里,做些什么?”

  “我坐在电话旁边,等斯达的电话。”

  “照我看,他今天不会打电话给你了,要打,早该打回来,是不是?”

  “他是赶不及和我订婚,但无论如何,也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订婚和开生日舞会是不同的。”

  “你等了大半天,不疲倦吗?”

  “疲倦、好疲倦,因为我不是等了大半天,而是等了半辈子了。”

  “有人陪你等,聊聊天,时间容易过些,是不是?”

  “是的,但爹地和妈咪等不及,已经出去寻快乐去了。不!其实我应该说;他们忙着出去赚钱。哈!为了我下半生过得好,他们忙着为我赚钱!”她顿了一会儿:“多体贴的父母!”

  “他们出去不要紧,我马上来陪伴你!”

  “啊,不要!今天我不想见陌生人,我今天的情绪不好。”

  “我也算是陌生人?”徐立德有点心痛。“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吗?”

  “是的,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但今天我连好朋友都不想见,我很糟,连早上穿的睡衣都还没有换,怎可以见人?”

  “加件晨楼上去下就可以了吗?湄湄,让我来与你作陪,我们聊天直到斯达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今天只想一个人。立德,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今天我想单独静一下,你就顺我一次吧!”

  董心湄求他,他不能说不,他怎可以不顺从她呢?“我明天来看你,好不好?”  ’

  “你还是等我的电话吧!”

  “湄湄,湄湄……”.  ·

  “心湄怎么了?”胡式芬忍不住问。

  “她把电话挂上了。”

  “她不愿意见你,是不是?”

  “她说不想见家人以外的人,她的父母不该在这时候扔下她去交际应酬。”  ,

  “订婚对心湄来说是终身大事,但在她的父母看来,是小事一件罢了,怎比得上钞票吸引人?”

  “不知湄湄今天怎样过?”徐立德担心得叹气。

  “只能呆呆地等斯达。心湄认识他是一生中最大的错事,他三番两次地伤害心湄;而我,更是罪大恶极,因为是我撮合他们的。”

  “你猜斯达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  .

  “没事发生,他只是想悔婚罢了!”

  “不会吧?找到湄湄这样好的女孩子,他怎舍得?他是回英国的,会不会他的母亲或是父亲出了事,他赶不及回来?”

  “我不相信他的父母有什么事!”胡式芬不以为然。“他只是不想和心湄结婚,握着宝石都不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式芬,你不了解男孩子,斯达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他是的,他不是正常的男孩子,他鬼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式芬——”这时候,哥顿走过来。“我表婶想见见你!”

  “你去招待亲友,不用管我。”

  “出去玩玩,反正你今天也不能去董家了。”

  “你快出去,我自有安排……”

  订婚典礼后第二天,董心湄靠在床上发呆,董太太敲敲门后走进来。

  “昨天你真的没有出去?”她坐在床边,看见女儿容颜憔悴。

  董心湄摇一下头。

  “斯达不回来,未必是一件坏事,反正你们还没有结婚,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好过将来你们结了婚后他才负你。”

  “也许是吧!”董心湄无精打采。

  “你看得开就好了,除了斯达,世界上还有许多好男孩,你别把昨天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

  董心湄没有说话,目光仍然呆滞。

  “昨天临时取消婚事,你对同学、朋友都没有交代,那不大好。这儿有二十万,是我和爹地送你的,你请大家吃顿饭算是请罪,剩下的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斯达对你不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谢谢妈。”董心湄苦笑:“当一切都没有的时候,钱真是最好,说不定还可以买个丈夫!”

  “以你的条件,不需要买丈夫,很快就会有男孩子追求你。”董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臂。“况且,你也不一无所有,因为你还有爹地、妈咪,我们永远支持你。”

  “特别是金钱上的支持,没有你们,我想请人吃饭都没本事。”

  “父母始终是最亲、最好的!”董太太把支票塞在女儿的手中。“今晚张绅士请吃饭,我们不能陪你了,你约朋友出去玩吧!”

  “是呀,反正有钱呢!”董心湄等母亲走出房间,她把支票随手一扔,她是她母亲,但她连她真正的需要都不知道,也不管她多寂寞,也不肯多留一会儿陪陪她,给她些钱打发她就算了。

  看看钟,下午两点了,一整晚靠在床上,连腰骨都酸软,很想睡一觉,但又老平复不了心情。

  她去洗个头、洗个澡,打发时间、做同样的工作,今天已经做了第二次了。她换了套黑色的皮外套、黑色丝绒短裤、长皮靴,那一身的黑,正如她的心情一样。

  凤姐走进来,捧着一大盆水果。

  “小姐,今天天气真好,太阳照得满屋金光。”她放下水果,边说边拉开露台的窗幔和窗纱。“暖和呢!小姐,要不要到露台晒晒太阳?”

  下了两天雨,天气正如她的心情一样,好像要发霉。

  她听见凤姐这样说,就踏脚出露台。看看楼下的花园,看看邻家,李家静静的,当然看不见那位邻家漂亮的男孩。

  突然,有东西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捡起一看,原来是一片占三的玫瑰花瓣。

  她正奇怪,花瓣就像雨点那样飞满她头上、身上,令她惊喜莫名。

  呵落花、落花……花在跳舞,看这些花瓣,全是白的,啊——好美!好美!”她忍不住伸出两手抓着那些花瓣,一面呼叫。

  “还很香呢!小姐!”

  “是啊!唔——这花瓣还好鲜!凤姐,奇怪了,我们楼上是天台,天台上没有种白玫瑰啊?”

  “可能是天上落下来的。”

  “胡说,哪有这种事!”她索性坐在露台上,花瓣落满她双脚,她用双手捧着、散着花瓣来玩,一面叫:“花又跳舞了!花又跳舞了!”她环抱起一大怀抱的花瓣,慢慢松开双手,让花在指间落下、落下……一直落尽了,她又笑著叫:“花跳舞了!”

  她一瓣一瓣检视,其中有一、两瓣是新鲜的,但大部分花瓣都镶上一条浅咖啡色的边,那证明这些花即将开尽残落。

  她只曾跟一个人说过,不要把鲜花的花办一片片剥落,花儿是要爱惜,而不是伤害的。

  她一面弄花瓣一面问:“徐立德,徐少爷是不是来了?”

  凤姐装作忙碌地收舍房间,没听到的样子。

  “只有徐少爷知道我喜欢看落花,看花瓣跳舞!”

  “……”凤姐还是没回话。

  “只有徐少爷会放花瓣给我看!”

  “小姐,你在跟我说话?”

  “只有徐少爷会买快要凋谢的花瓣!”

  “小姐呀!你今晚喜欢吃西餐?还是中菜?”

  “徐少爷是不是在天台上?”董心湄回过头去,大声问:“凤姐,你聋了?”

  “小姐,你放过我!”凤姐走到她身后,吃惊地弯着身。

  “有话快说。”

  “我知道未经你同意,不应该让徐少爷进屋。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更不应该让徐少爷到天台上。”

  “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凤姐垂下头。“徐少爷要来看你,我不答应;徐少爷要送花给小姐,我也推了;后来徐少爷知道小姐两天没吃东西……”

  “他怎会知道呢?”董心湄语气并不重。

  “也是我说的。徐少爷知道了好紧张,他说会饿坏小姐,他在想办法,他望着小姐的露台出了神,突然他问我:“小姐房间上面是什么?”,我告诉他是天台,他想了一会儿,就求我让他上天台,我觉得……我觉得天台无所谓,就答应了。徐少爷便开着汽车离去,不一会又回来,带了许多花瓣。他说要到天台上散花瓣,我觉得奇怪,徐少爷说小姐最喜欢看花儿跳舞……”

  “于是你就和他合谋,打开露台,引我出去?”

  “我该死,小姐,但我和徐少爷都只是想让小姐快乐。”

  “我果然开心了,你变成了功臣啦?”

  “我不敢,小姐。有功也是徐少爷立的,是他自个儿做好一切,我也没做过什么?”凤姐求着:“小姐,请你饶了我吧!”

  “我没说过惩罚你。”董心湄玩着她的头发,上面已经没有落花。“既然徐少爷有功,你还不请他下来?”

  “是的!小姐。”凤姐很开心。“我马上去请……”

  凤姐开开心心地出去了,董心湄摇摇头,又拾了一大把花瓣。

  这样子她可以玩一个下午,她正玩得开心入迷。

  “湄湄!”

  董心湄回过头去,徐立德穿了一套和花瓣一样白的白西装,站在她身后。

  “立德,你可以坐下来。”

  “不了,我站着看你玩,我怕坐扁了你的花儿。”

  “随便你!”她举手抛出一大把花瓣。“花落了!不,不,花儿跳舞了!”

  “好美啊!”

  “是的。立德,你有没有发觉,一个人看见花落也可以这样开心,是不是有点变态?”

  “为什么?”

  “花落了不是应该为它悲哀吗?有什么值得高兴?”

  “但在你的眼中,不是花落,是花儿在跳舞,为什么不值得开心?”

  “是的!”董心湄点头同意。

  徐立德索性蹲在她背后。

  “全是白色的花瓣,倒有点像飘雪。”董心湄看著花瓣片片落下。

  “喜欢看下雪吗?”

  “也喜欢!”

  “花儿在雪中跳舞,岂不更美?”

  “是啊!全是白色的,真像花儿在雪中跳舞。今天全是白玫瑰,真像!”董心湄突然感到很兴奋。

  “我特别选的,你喜欢吧?”

  “好喜欢!”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这时候,凤姐送饮料进来,其实她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只等适当时机进来。

  “小姐,吩咐厨房弄些点心好不好?”凤姐问。  .

  “湄湄,不说犹可,一提起点心,肚子就饿。我忙着赶来,连午饭也没吃!”

  “你很早来吗?”

  “我吃过早餐就来了!”立德苦苦哀求,故意夸张一点,因为他本意是要诱导董心吃东西。“湄湄,行行善,请厨房做点心,我饿苦了,你陪我吃一些!”

  “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先说好你肯不肯陪我吃?你不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好!”董心湄情绪稳定了、心情开朗了,肚子开始在叫口号,她饿了。“陪你吃一点,喜欢吃咸,还是甜?”

  “我吩咐厨房咸也弄、甜也弄,总之,把最好吃的弄出来,由少爷和小姐选择。”凤姐十分有兴致。

  “这办法也不错!”董心湄说:“不过别误太久,徐少爷饿!”

  “知道了,我马上出去……”

  “你不用管我,自己玩,玩腻了是不是?”

  “怎会?根本还没有玩够!”董心湄突然想起。“你什么时候回欧洲?”

  “不用再回去了,那里的公司一切都上轨道了。这一次,我会在香港住很久很久,九五年内我不打算离开。”

  “生意不管了?”

  “管!我在香港发展,如果情况不错,会一直伸延至中国,那起码要花我两、三年。”

  “还有两年就九七了!”

  “我一点都不害怕九七,我回来那么多次,发觉香港是个好地方,起码比我去过的地方都好。”

  “你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

  “所以呢,在比较之下,我特别喜欢香港。我相信九七的香港,会比九五的香港更好!”

  “你这番话最好告诉那些急着移民的香港人,他们好怕,把家产卖尽,都要溜到外国去!”

  “可惜这儿没有海德公园。”

  “可是,这儿有维多利亚公园。”

  “好,改天我去演讲!”徐立德说得开心:“我留下来,可以常常看到你!”

  “我有什么好看?应该说,你留下来我才可以多看到一场花之舞。”

  “你喜欢,我可以每天到你天台上散花!”

  “天天就不好,太浪费!式芬的妈咪说,会折福的!”

  “反正花开尽了也会落。”

  “但这儿有多少未开尽的花呢!”

  “其实,你是个很好心肠的女孩子。”

  “但我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好事,是不是好心没好报?”董心湄叹了一口气。

  “你一定又在为斯达不开心了。”

  “难道我应该开心吗?我头脑又没有问题,我算坚强了,换成别的人肯定受不住,恐怕早自杀了!”

  “那些人对生命不负责任,你怎可以和那些人比?”

  “我有足够的理由毁灭自己。”

  “订婚迟一点早一点没有关系,只要你对斯达有信心。”

  “本来信心全无,但这半年,他实在对我一天比一天好,特别是他离去前的一段日子,他简直是个完美的情人。”

  “啊!”

  “他给我送花,给我买礼物,别以为只是小意思,那些他以前都不会做的!”

  “式芬跟我说过斯达不送花的。”

  “是呀!过去,他什么都没有送给我过,哪还说送花?後来他送花、送礼物,宠我、疼我、关心我、体贴我,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要对我好。以前,他极少理会我。我喜欢的事,他做;我不喜欢的事,他一样做,因为他把我当一般的女朋友。”

  “照道理说,他对你是真心的。”

  “以前或许不是,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我在他心目中,大概排第七、八位,后来他就重视我了,不是第一位也会是第二位。”

  “会不会他不喜欢太早结婚?他才二十二、三岁。”

  “不!是他先向我求婚,我没有答应,因为我想念书,他还三番两次地求我。后来式芬提议订婚,说订了婚一样感情不能变,他就马上答应,还徵求他妈咪的同意,还送了一只五克拉的订婚钻戒给我,所以,我对他才用的人。是他要和你订婚的,是不是?”董太太埋怨起女儿来。

  “也许习惯了,你和爹地答应了带我去海洋公园,为我开生日会,但到时必定因为有应酬而不见人影,一切都被迫取消。”

  “那怎能相提并论?海洋公园可以天天去,生日年年有,我们去应酬,不是为玩乐,是为了赚钱。”

  “你们赚的钱还不够多?”

  “傻孩子,钱哪有嫌多的道理?当然是愈多愈好,而且,我们夫妇俩辛辛苦苦地赚钱,到底是为了谁?”

  “自然是为了你们自己!”心湄每一次看见父母,他们总离不开一个“钱”字,所以董心湄对金钱特别反感。

  “当然不是!我们年纪渐老,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将来的钱都留给你,所以我们辛苦赚钱也是为了你。”

  “我不要那么多钱,我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金钱的好处。”

  “但由小至大,我已经知道有很多东西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世界上竟然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董太太觉得很好笑。“那些是什么?”

  “亲情与关心!”

  “我们不疼惜你吗?不关心你吗?对你不够好吗?你不是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吗?”

  “我和斯达的事,你和爹地又知道多少?”

  “你不说,我们怎会知道?”

  “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我说个清楚明白吗?从他两次失踪,回来后对我态度上的转变……”

  董太太哑然,但—会儿又说:“总之,李斯达不是个好男孩,他并不是真心爱你,他不回来,你也不用为他伤心。过去的算了,以你的条件,不愁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男孩子。”

  “其实,他是很爱我的……”

  “他既然那么爱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答应了和你订婚又不回来?”

  董心湄摇了摇头。“我要知道就好了。”

  “我知道,他想逃避责任!式芬的订婚舞会你想不想参加?”

  “我没有面目去见我的同学、朋友。”

  “在家休息一下也好,要是四点钟李斯达回来,我们一起去式芬家,否则,我和你爹地去参加韦爵士的寿宴。”

  “你和爹地不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

  “我们和韦爵士正在合作做生意,他的寿宴我们不出席,说不过去。”

  “妈咪,你就当作我今天订婚吧!”

  “根本没有这回事,怎可以当?韦爵士问起来我们会哑口无言。心湄,你要识大体,不要这样孩子气。”

  “赚钱!一天到晚都是赚钱!”董心湄既失望又生气。

  “如果我们不努力赚钱,你怎么可以住这样豪华的房子?穿这样名贵的衣服?”

  “我宁可不住华厦……”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如果李斯达回来就通知我们,否则,我和你爹地去赴生日宴。”董太太拍拍她的头。“你样子好疲倦,应该睡一大觉……”

  董太太不理会女儿的需求,出去了。

  董心湄望著母亲的背影,心很酸,眼泪都涌到眼眶。今天,她完全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人真真正正地关心她。想着想著,眼泪都淌下来了……

  徐立德一直很挂念董心湄,但又不敢去看她,为了见她一面,他特别提早到胡式芬家。

  徐立德一看见迎宾位置只站着胡式芬和哥顿,心就往下沉,今天是董心湄、李斯达和胡式芬、哥顿联合订婚,怎么不见董心湄?

  他向胡式芬、哥顿祝过福、送上贺礼后,把胡式芬拉至一边。

  “今天是你们和湄湄、斯达联合订婚;怎么不见湄湄那一对?”

  “唉!”胡式芬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我竟忘了告诉你。斯达一直没有回来过,而且音讯全无。”

  “他不是真的失踪口巴?”

  “八成是。”

  “他会不会出了意外?”

  “那就不得而知。心湄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这个人。”胡式芬苦恼地说:“我很为心湄担心!”

  “心湄怎样了?”

  “窝在家里,仍在等候斯达,不过,她已经吩咐我代她向大家宣布,她和斯达的订婚典礼取消,她没有理由一个人来独担大局,订婚是两个人的事。”

  “家里只有湄湄一个人吗?”

  “是的,半小时前我和她通过电话,刚过四点钟,她爹妈已不能等,急着出去交际应酬。”

  “这时候她的父母怎可以离开她?现在正是她最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

  “唉!”式芬摇一下头。“她虽然没有承认,但我听得出她在电话里哭了。她一个人孤立无助,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式芬!”徐立德急叫:“我马上去董家陪伴湄湄。”

  “你去?也不是太好,她也许不希望你见到她失落的样子。她的心情很矛盾,人很迷惘,她可能不想见到你。”

  “不会的,每次斯达不在,总是我去陪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不同,以前一切还未决定,这一次斯达向她求了婚,也戴上订婚戒指,她的身分是斯达的未婚妻,所以斯达离去后,我提议过请你去陪伴她,她坚决拒绝了。”

  “我知道,她认为自己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就应该安分守己,不可以再交什么男朋友。但斯达又不见人影,他们今天订婚,他也不出现,他还算是湄湄的未婚夫吗?”

  “你真要去看心湄?”

  “我很想念她,天天都想,我现在马上就去,不能让她孤立无援。”

  胡式芬想一想。“你最好先和心湄通一个电话,打听一下她的意思,不要硬来,也许她不接受。”

  “好吧!我先和她通过电话。”

  徐立德总共打了六个电话,董心湄才肯接听:“立德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

  “你一个人在家里,做些什么?”

  “我坐在电话旁边,等斯达的电话。”

  “照我看,他今天不会打电话给你了,要打,早该打回来,是不是?”

  “他是赶不及和我订婚,但无论如何,也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订婚和开生日舞会是不同的。”

  “你等了大半天,不疲倦吗?”

  “疲倦、好疲倦,因为我不是等了大半天,而是等了半辈子了。”

  “有人陪你等,聊聊天,时间容易过些,是不是?”

  “是的,但爹地和妈咪等不及,已经出去寻快乐去了。不!其实我应该说;他们忙着出去赚钱。哈!为了我下半生过得好,他们忙着为我赚钱!”她顿了一会儿:“多体贴的父母!”

  “他们出去不要紧,我马上来陪伴你!”

  “啊,不要!今天我不想见陌生人,我今天的情绪不好。”

  “我也算是陌生人?”徐立德有点心痛。“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吗?”

  “是的,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但今天我连好朋友都不想见,我很糟,连早上穿的睡衣都还没有换,怎可以见人?”

  “加件晨楼上去下就可以了吗?湄湄,让我来与你作陪,我们聊天直到斯达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今天只想一个人。立德,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今天我想单独静一下,你就顺我一次吧!”

  董心湄求他,他不能说不,他怎可以不顺从她呢?“我明天来看你,好不好?”  ’

  “你还是等我的电话吧!”

  “湄湄,湄湄……”.  ·

  “心湄怎么了?”胡式芬忍不住问。

  “她把电话挂上了。”

  “她不愿意见你,是不是?”

  “她说不想见家人以外的人,她的父母不该在这时候扔下她去交际应酬。”  ,

  “订婚对心湄来说是终身大事,但在她的父母看来,是小事一件罢了,怎比得上钞票吸引人?”

  “不知湄湄今天怎样过?”徐立德担心得叹气。

  “只能呆呆地等斯达。心湄认识他是一生中最大的错事,他三番两次地伤害心湄;而我,更是罪大恶极,因为是我撮合他们的。”

  “你猜斯达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  .

  “没事发生,他只是想悔婚罢了!”

  “不会吧?找到湄湄这样好的女孩子,他怎舍得?他是回英国的,会不会他的母亲或是父亲出了事,他赶不及回来?”

  “我不相信他的父母有什么事!”胡式芬不以为然。“他只是不想和心湄结婚,握着宝石都不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式芬,你不了解男孩子,斯达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他是的,他不是正常的男孩子,他鬼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式芬——”这时候,哥顿走过来。“我表婶想见见你!”

  “你去招待亲友,不用管我。”

  “出去玩玩,反正你今天也不能去董家了。”

  “你快出去,我自有安排……”

  订婚典礼后第二天,董心湄靠在床上发呆,董太太敲敲门后走进来。

  “昨天你真的没有出去?”她坐在床边,看见女儿容颜憔悴。

  董心湄摇一下头。

  “斯达不回来,未必是一件坏事,反正你们还没有结婚,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好过将来你们结了婚后他才负你。”

  “也许是吧!”董心湄无精打采。

  “你看得开就好了,除了斯达,世界上还有许多好男孩,你别把昨天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

  董心湄没有说话,目光仍然呆滞。

  “昨天临时取消婚事,你对同学、朋友都没有交代,那不大好。这儿有二十万,是我和爹地送你的,你请大家吃顿饭算是请罪,剩下的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斯达对你不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谢谢妈。”董心湄苦笑:“当一切都没有的时候,钱真是最好,说不定还可以买个丈夫!”

  “以你的条件,不需要买丈夫,很快就会有男孩子追求你。”董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臂。“况且,你也不一无所有,因为你还有爹地、妈咪,我们永远支持你。”

  “特别是金钱上的支持,没有你们,我想请人吃饭都没本事。”

  “父母始终是最亲、最好的!”董太太把支票塞在女儿的手中。“今晚张绅士请吃饭,我们不能陪你了,你约朋友出去玩吧!”

  “是呀,反正有钱呢!”董心湄等母亲走出房间,她把支票随手一扔,她是她母亲,但她连她真正的需要都不知道,也不管她多寂寞,也不肯多留一会儿陪陪她,给她些钱打发她就算了。

  看看钟,下午两点了,一整晚靠在床上,连腰骨都酸软,很想睡一觉,但又老平复不了心情。

  她去洗个头、洗个澡,打发时间、做同样的工作,今天已经做了第二次了。她换了套黑色的皮外套、黑色丝绒短裤、长皮靴,那一身的黑,正如她的心情一样。

  凤姐走进来,捧着一大盆水果。

  “小姐,今天天气真好,太阳照得满屋金光。”她放下水果,边说边拉开露台的窗幔和窗纱。“暖和呢!小姐,要不要到露台晒晒太阳?”

  下了两天雨,天气正如她的心情一样,好像要发霉。

  她听见凤姐这样说,就踏脚出露台。看看楼下的花园,看看邻家,李家静静的,当然看不见那位邻家漂亮的男孩。

  突然,有东西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捡起一看,原来是一片占三的玫瑰花瓣。

  她正奇怪,花瓣就像雨点那样飞满她头上、身上,令她惊喜莫名。

  呵落花、落花……花在跳舞,看这些花瓣,全是白的,啊——好美!好美!”她忍不住伸出两手抓着那些花瓣,一面呼叫。

  “还很香呢!小姐!”

  “是啊!唔——这花瓣还好鲜!凤姐,奇怪了,我们楼上是天台,天台上没有种白玫瑰啊?”

  “可能是天上落下来的。”

  “胡说,哪有这种事!”她索性坐在露台上,花瓣落满她双脚,她用双手捧着、散着花瓣来玩,一面叫:“花又跳舞了!花又跳舞了!”她环抱起一大怀抱的花瓣,慢慢松开双手,让花在指间落下、落下……一直落尽了,她又笑著叫:“花跳舞了!”

  她一瓣一瓣检视,其中有一、两瓣是新鲜的,但大部分花瓣都镶上一条浅咖啡色的边,那证明这些花即将开尽残落。

  她只曾跟一个人说过,不要把鲜花的花办一片片剥落,花儿是要爱惜,而不是伤害的。

  她一面弄花瓣一面问:“徐立德,徐少爷是不是来了?”

  凤姐装作忙碌地收舍房间,没听到的样子。

  “只有徐少爷知道我喜欢看落花,看花瓣跳舞!”

  “……”凤姐还是没回话。

  “只有徐少爷会放花瓣给我看!”

  “小姐,你在跟我说话?”

  “只有徐少爷会买快要凋谢的花瓣!”

  “小姐呀!你今晚喜欢吃西餐?还是中菜?”

  “徐少爷是不是在天台上?”董心湄回过头去,大声问:“凤姐,你聋了?”

  “小姐,你放过我!”凤姐走到她身后,吃惊地弯着身。

  “有话快说。”

  “我知道未经你同意,不应该让徐少爷进屋。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更不应该让徐少爷到天台上。”

  “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凤姐垂下头。“徐少爷要来看你,我不答应;徐少爷要送花给小姐,我也推了;后来徐少爷知道小姐两天没吃东西……”

  “他怎会知道呢?”董心湄语气并不重。

  “也是我说的。徐少爷知道了好紧张,他说会饿坏小姐,他在想办法,他望着小姐的露台出了神,突然他问我:“小姐房间上面是什么?”,我告诉他是天台,他想了一会儿,就求我让他上天台,我觉得……我觉得天台无所谓,就答应了。徐少爷便开着汽车离去,不一会又回来,带了许多花瓣。他说要到天台上散花瓣,我觉得奇怪,徐少爷说小姐最喜欢看花儿跳舞……”

  “于是你就和他合谋,打开露台,引我出去?”

  “我该死,小姐,但我和徐少爷都只是想让小姐快乐。”

  “我果然开心了,你变成了功臣啦?”

  “我不敢,小姐。有功也是徐少爷立的,是他自个儿做好一切,我也没做过什么?”凤姐求着:“小姐,请你饶了我吧!”

  “我没说过惩罚你。”董心湄玩着她的头发,上面已经没有落花。“既然徐少爷有功,你还不请他下来?”

  “是的!小姐。”凤姐很开心。“我马上去请……”

  凤姐开开心心地出去了,董心湄摇摇头,又拾了一大把花瓣。

  这样子她可以玩一个下午,她正玩得开心入迷。

  “湄湄!”

  董心湄回过头去,徐立德穿了一套和花瓣一样白的白西装,站在她身后。

  “立德,你可以坐下来。”

  “不了,我站着看你玩,我怕坐扁了你的花儿。”

  “随便你!”她举手抛出一大把花瓣。“花落了!不,不,花儿跳舞了!”

  “好美啊!”

  “是的。立德,你有没有发觉,一个人看见花落也可以这样开心,是不是有点变态?”

  “为什么?”

  “花落了不是应该为它悲哀吗?有什么值得高兴?”

  “但在你的眼中,不是花落,是花儿在跳舞,为什么不值得开心?”

  “是的!”董心湄点头同意。

  徐立德索性蹲在她背后。

  “全是白色的花瓣,倒有点像飘雪。”董心湄看著花瓣片片落下。

  “喜欢看下雪吗?”

  “也喜欢!”

  “花儿在雪中跳舞,岂不更美?”

  “是啊!全是白色的,真像花儿在雪中跳舞。今天全是白玫瑰,真像!”董心湄突然感到很兴奋。

  “我特别选的,你喜欢吧?”

  “好喜欢!”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这时候,凤姐送饮料进来,其实她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只等适当时机进来。

  “小姐,吩咐厨房弄些点心好不好?”凤姐问。  .

  “湄湄,不说犹可,一提起点心,肚子就饿。我忙着赶来,连午饭也没吃!”

  “你很早来吗?”

  “我吃过早餐就来了!”立德苦苦哀求,故意夸张一点,因为他本意是要诱导董心吃东西。“湄湄,行行善,请厨房做点心,我饿苦了,你陪我吃一些!”

  “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先说好你肯不肯陪我吃?你不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好!”董心湄情绪稳定了、心情开朗了,肚子开始在叫口号,她饿了。“陪你吃一点,喜欢吃咸,还是甜?”

  “我吩咐厨房咸也弄、甜也弄,总之,把最好吃的弄出来,由少爷和小姐选择。”凤姐十分有兴致。

  “这办法也不错!”董心湄说:“不过别误太久,徐少爷饿!”

  “知道了,我马上出去……”

  “你不用管我,自己玩,玩腻了是不是?”

  “怎会?根本还没有玩够!”董心湄突然想起。“你什么时候回欧洲?”

  “不用再回去了,那里的公司一切都上轨道了。这一次,我会在香港住很久很久,九五年内我不打算离开。”

  “生意不管了?”

  “管!我在香港发展,如果情况不错,会一直伸延至中国,那起码要花我两、三年。”

  “还有两年就九七了!”

  “我一点都不害怕九七,我回来那么多次,发觉香港是个好地方,起码比我去过的地方都好。”

  “你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

  “所以呢,在比较之下,我特别喜欢香港。我相信九七的香港,会比九五的香港更好!”

  “你这番话最好告诉那些急着移民的香港人,他们好怕,把家产卖尽,都要溜到外国去!”

  “可惜这儿没有海德公园。”

  “可是,这儿有维多利亚公园。”

  “好,改天我去演讲!”徐立德说得开心:“我留下来,可以常常看到你!”

  “我有什么好看?应该说,你留下来我才可以多看到一场花之舞。”

  “你喜欢,我可以每天到你天台上散花!”

  “天天就不好,太浪费!式芬的妈咪说,会折福的!”

  “反正花开尽了也会落。”

  “但这儿有多少未开尽的花呢!”

  “其实,你是个很好心肠的女孩子。”

  “但我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好事,是不是好心没好报?”董心湄叹了一口气。

  “你一定又在为斯达不开心了。”

  “难道我应该开心吗?我头脑又没有问题,我算坚强了,换成别的人肯定受不住,恐怕早自杀了!”

  “那些人对生命不负责任,你怎可以和那些人比?”

  “我有足够的理由毁灭自己。”

  “订婚迟一点早一点没有关系,只要你对斯达有信心。”

  “本来信心全无,但这半年,他实在对我一天比一天好,特别是他离去前的一段日子,他简直是个完美的情人。”

  “啊!”

  “他给我送花,给我买礼物,别以为只是小意思,那些他以前都不会做的!”

  “式芬跟我说过斯达不送花的。”

  “是呀!过去,他什么都没有送给我过,哪还说送花?後来他送花、送礼物,宠我、疼我、关心我、体贴我,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要对我好。以前,他极少理会我。我喜欢的事,他做;我不喜欢的事,他一样做,因为他把我当一般的女朋友。”

  “照道理说,他对你是真心的。”

  “以前或许不是,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我在他心目中,大概排第七、八位,后来他就重视我了,不是第一位也会是第二位。”

  “会不会他不喜欢太早结婚?他才二十二、三岁。”

  “不!是他先向我求婚,我没有答应,因为我想念书,他还三番两次地求我。后来式芬提议订婚,说订了婚一样感情不能变,他就马上答应,还徵求他妈咪的同意,还送了一只五克拉的订婚钻戒给我,所以,我对他才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不过……算了,别提了!”

  “为什么?”

  “式芬说那钻戒是假的,是他买来骗我的,既然存心骗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戒指呢?”徐立德没在她手上看到五克拉钻石的影子。

  “他昨天不回来,我把戒指放进抽屉里。”

  “给我看看,可以吗?”

  董心湄想一想,去把钻戒拿了来。徐立德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如果连钻戒都是假的,证明他根本不想和我订婚!”

  “我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初步看,这钻戒不像是假的。”徐立德仔细地拿着钻石看上看下。“我妈咪喜欢珠宝,有两间珠宝店和我们家很熟,我替你拿去给他们鉴定,好吗?”

  “随便你,我根本不想要!”

  “看过了,我再把结果告诉你……”

  “不急。其实,只能证实我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怎会呢?是他向你求婚。”

  “他真的对我很好。”董心湄好像怕徐立德不信任她:“他宝贝我、紧张我,还答应我结婚后他会待我更好。他对我的真诚,令我感动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我们订婚那天耍我!”

  “他不一定是耍你,可能真的遇上麻烦。你那么可爱,不要你是斯达的损失,他不会那样笨。”

  “他条件好,不愁的,也许他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他妈咪常为他作媒相亲的。”

  “我不相信有人比你更好!”

  “那是因为你对我偏爱,如果你是斯达就好了!”

  “我也希望自己是李斯达,可惜……”

  吃点心时,董心湄问徐立德:“昨晚,式芬和哥顿的舞会好玩吗?”

  “我没有正式参与,因为太惦念你,心情一直很坏,后来喝了几杯闷酒,在客房睡着了。一觉醒来,宾客全走光了,大概早上四、五点左右,连式芬都休息了,我便回家沐浴,希望时间早一点过,让我可以尽快见到你!”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董心湄垂头,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今天不来散花,我大概还待在房间里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你这样下去,会闷出个病来,而且你天天不吃东西,缺乏营养,身体一样支持不住,不要太为难自己。况且,斯达怎样,你根本不知道,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和你订婚。”

  “不会,他临走前我千叮万嘱的,他要回来,早回来了。订婚可不是闹着玩的,所有请柬都派发出去了,以后我没有脸见朋友。幸好学校放复活节假,否则,我连学都不敢上,教我怎样面对同学?”

  “他既然疼你、关心你,必会为你设想,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出了事。”

  “若他出了事,他的管家会在电话里告诉我,但他只说斯达根本没回家!”

  “你打过电话到李家去?”

  “打过,今天之前,他回英国之后,我天天打电话,找过斯达,找过他妈咪,甚至他爸爸!”

  “全都找不着?”

  “都不在,他爸爸去了美国公干,他妈妈天天外出,他自己呢,最初李家的管家说他人在香港,后来说他出去了,隔一天又说他没回过家!”

  “你有没有留言?”

  “有,我请管家通知他,我会一直等他们的电话。”

  “他家中始终没有人?”

  董心湄摇一下头:“没有,只有一个管家。”

  “难道斯达没有回英国吗?”

  “起码他妈咪在,只不过出外罢了!斯达回去与否,她也应该回我一个电话,我又不是没有和她通过电话,她又不是不认识我。”

  “对!他妈妈应该跟你联络—下,她也应该想知道儿子去了哪里!”

  “她对订婚礼也该关心,她曾专程来香港见我,我怎样接近斯达,我们订婚的日子,都是她安排、她选的。我们在这儿请过客后,还要再回到英国请客。英国那边也发了请柬的,取消婚礼,她一样要向亲友交代,照道理说,她不会不闻下问,起码应该和我通个消息,她向来对儿子特别紧张。”

  “除非斯达已经回英国去了,儿子就在她身边。”

  “我也是这样想,或许,订婚的事是假?英国那方面根本从未发过请柬?”

  “他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要玩这游戏?”

  “也许斯达想玩,她一向纵宠儿子,斯达要耍我,她就跟着耍我!”

  “好神秘,简直像个谜。”

  “我想得头都痛了!”

  “别想他了。”徐立德给董心湄夹了个蟹黄烧卖:“先吃点东西,这些点心真好吃……”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14
第7章


    董心湄好开心,因为她和李斯达,终于成为恋人,对自己和对李太太,都可算有所交代。

  最可喜的是她把李斯达的心魔除去,李斯达终於可以接受她了。

  这天,董心湄下课后先回家,做好功课,温习完毕,便带着毛线到李家去。

  李斯达已经准时下班回家,看见董心湄,先拥抱着她一吻,然后对她说:“到我房间,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到他房间,两人是先看了日落,然后,李斯达坐下来,张开腿,让董心湄坐进去靠在他怀里,李斯达双手围住董心湄的腰肢。两个人最喜欢挤在一张椅子里。

  “妈咪今天打电话来,知道我们感情有进展,开心得不得了。”李斯达把头抵在她的头顶上。“但是,她总是很担心。”

  “担心什么?”

  “她对我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我的个性,我是很专一,不会变心的,她主要是担心你!”

  “我?我有什么值得Aunt担心的?”

  “她担心你中途变卦,又担心你有另一个男朋友!”

  “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变来变去的人,我也同样不会变心。”

  “但你的确有另一个男朋友!”

  “没有啊……”

  “徐立德啊!”

  “徐立德才不是我另外的男朋友,你不在他才出现,你一回来了他就会自动消失,你想要他回来,除非你又要失踪!”董心湄反手捏捏他的脸:“你是不是又想闹失踪?”

  “当然不是!有你在,我哪都不想去,不过他始终是你的男朋友。”

  “他的确对我很好,但只要有你在的一天,他都不会有机会的。你们两个比起来,我绝不考虑他。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们相识迟了一点,有了你,我就接受不了他。”

  “我相信我是了解你和信任你的,但妈咪就不是这样想,她又有了新的担忧,就是忧虑你会变心,这都是因为她太喜欢你!”

  “她到底要我怎样?乘飞机去英国向她发誓?”

  “恐怕连你发誓她都不怎样相信。”

  “唉!你妈咪……”董心湄又好气又好笑:“她到底要我们怎样做?”

  “她要我们尽快筹备婚礼!”

  “结婚?”董心湄好意外,转过身去面对李斯达:“现在就谈结婚?”

  李斯达瞪瞪眼、鼓鼓腮,十足苦恼的孩子样:“原来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董心湄觉得他可爱又好玩,搔了搔他的腮帮子。“当然不是!我是注定了要嫁给你的了,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你才肯结婚?”

  “我才十九岁,你也只不过二十二岁,现在结婚,不太早点了吗?”

  “我不觉得早,我已经念完大学,又有自己的事业,我还没有资格结婚吗?”

  “不够资格的是我,因为,我还有两年多才大学毕业,事业就更加谈不上了,怎么结婚?”

  “你的事业就是做个贤妻良母,做了李太太后,你就有事业了。”

  “你这样说,好自私!”这一点,董心湄是坚持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念完大学,念完书,我便嫁给你!”

  “妈咪就是担心等你念完书,便有变故,才要我们结婚。”

  “会有什么变故?我答应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好不好?”

  李斯达捉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心湄,我很难对我妈咪交代。”

  “达令,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同意、我同意,就可以了。”董心湄用另一只手臂绕住他的脖子。

  “我本人也觉得,结婚是最彻底保证的方法。”

  “你根本不爱我!”董心湄扁扁嘴。

  “我每天都对你说我爱你。”李斯达点点她的嘴唇:“你还说我不爱你?”

  “说有什么用,要行动证明呀!我辛辛苦苦考进大学,你都不肯让我念完它,还好意思说爱我?”

  “念大学很重要吗?”

  “做事怎能有头没尾?既然考进大学,当然要好好完成它!”

  “但要等两、三年!”

  “我现在做母亲也嫌太小,两、三年后最好,那时候,我念完大学了,我们享受两人世界,也享受得差不多了,结婚生子也是时候,对不对?”

  “我和妈咪都很担心会失去你!”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我一天都溜不掉,你还怕什么?”

  “你一点都不肯让步?”

  “我只不过要求念完大学罢了!”

  “你都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生气!”李斯达拉长了脸。

  “斯达!”

  “不要叫我,我不要理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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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心湄坐在校园的草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好奇怪,好像春风得意,又好像很不开心。”胡式芬在她身边坐下来,将书本放到一边。

  “我是开心,因为,昨天斯达终於向我求婚了!”

  “那真是天大喜事!我还以为那白马王子这一辈子不会结婚。”胡式芬笑嘻嘻:“还是终於被你等到了!他送了婚戒给你没有?”

  董心湄摇一下头。“我没有答应。”

  “你朝思暮想,等到他真的求婚了,你又在摆架子,吊他的胃口?”

  “我哪是这种人?他不是说将来要和我结婚,是要马上和我结婚!”

  “马上?你不念书了吗?”

  “可不是吗?现在结婚,我就不能再念书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现在结婚,年纪也小了一点,急急地嫁人,多可惜!”

  “连你也这样想,证明我没有错。我答应他的婚事,但一定要等我大学毕业,那时候,我二十二岁还不到,结婚刚刚好。”

  “我支持你!”

  “但是,斯达就因为我不肯答应他,对我生气,不和我说话!”

  “他气量真小。”

  “他是因为太爱我,怕我会变心。他认为结婚就可以把我绑住。”

  “结果你们各执一词,不欢而散?”

  “可不是!”董心湄又叹气了。

  “其实,也不用各持己见,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可以解决。”

  “什么方法?”

  “他想结婚,是怕大家半途有什么改变。你反对,是因为你要念书,而且年纪的确太轻。”胡式芬向她解释:“如果你们先订婚,那你们就是未婚夫妇,有一定的约束,而你也可以继续念书。”

  “这是个好方法!”董心湄大力拍手:“我和李斯达为什么没有想到?”

  “是不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是的!”

  “唔……”胡式芬抱住膝盖:“其实,我也想和哥顿先订婚。”

  “他向你求婚了?”

  “提过一下。”

  “今天下课,你和哥顿陪我到斯达家,好不好?”

  “好,但为了什么?”

  “他昨天不睬我,我怕他今天气还没有平下来。”

  “要个和事老?好吧!我和哥顿陪你一起回去,劝服他。”

  “没有你们,我真不知怎么办!”

  “朋友不是要互相帮助的吗?起来,上课了……”

  下课后,哥顿、胡式芬、董心湄先去吃下午茶,然后一起到李家去。

  李斯达看见哥顿和胡式芬,大表欢迎,因为,他本来就想去找胡式芬,让她帮忙劝劝董心湄,她来了刚好。

  但,对董心湄,李斯达就表现得很冷淡,两个人连招呼都不打,各自坐一张椅子,一个面朝东,一个面朝西。

  胡式芬偷看他们几次,不禁掩住嘴笑起来。

  “式芬。”哥顿问她:“什么事这样开心?”

  “不是开心,是奇怪。你看,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今天变成背对背了。”

  哥顿看了看李斯达和董心湄:“斯达,你们两个没事吧?”

  “不关我的事,你们问心湄!”李斯达恼着气说。

  “心湄,你不会是和斯达吵架了?”

  “我没跟他吵,是他故意找我的麻烦。”董心湄瞄了李斯达一眼:“你们问他!”

  “该问她,由她说!”

  “我可以说吗?那么私人的问题!”

  “式芬和哥顿又不是外人!”

  “好,我说!”董心湄忍笑忍得辛苦:“昨天斯达向我求婚!”

  “好呀!大喜事!”胡式芬马上道贺:“恭喜!恭喜!两三年后,可以吃到你们的喜酒了!”

  “但是,斯达要我马上和他举行婚礼!”

  “马上?大学不念了吗?那太可惜了!”哥顿有些惊讶。

  “可不是,况且,我年纪还小呢!李斯达就为了这件事,对我不睬不理!”董心湄满肚委屈:“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似的……”

  “斯达,你这样就不对了。婚姻大事,应该从长计议,怎可以乱发脾气?”

  “式芬,我还以为你来会助我一臂之力,谁知道,你根本就是心湄的帮凶。”李斯达很不高兴。

  “喂!李斯达,我们可不是杀人放火,什么帮凶?况且,当矛盾出现的时候,我们不应该争吵,应该想一个平衡之道。”

  “怎样平衡?”

  “你首先告诉我,为什么急于结婚?”

  “是我妈咪的意思,她担心我们中途有变卦,结了婚,一切安定下来,就天下太平。而且,我对你那立德表哥,十分提防。为了确保心湄永远不变心,马上结婚是最好的方法。”

  “啊!我明白了。你要结婚,是想告诉天下人——董心湄是属于李斯达的,谁也休想打她主意,是不是?”

  “我正是这个意思!”

  “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们订婚,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订婚?订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怎算是公告天下?况且,我又不可以用李太太的名义把她介绍给别人。”

  “你可以举行一个盛大的订婚舞会,把你的同事、下属、朋友、亲戚,还有心湄的同学……全部请了来,大家自然知道,而以后你把心湄介绍给别人时,又可以用未婚妻的名义!”

  李斯达意动了,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广宴亲朋好友,大家没理由不知道,以后我们就是未婚夫妻,她手上戴上订婚戒指,人人都知道她有了未婚夫,便不敢再打她主意了。”

  “不但心湄属于你,另一方面她又可以继续学业,等人长大些、成熟一些,才结婚做你的太太,一举两得!”

  “心湄,这个方法挺不错呢!”李斯达挤到她的椅子去,揽住她的肩膊。

  董心湄拉开他的手。“冷战期间,请别过分亲密,彼此检点为要!”

  “谁与谁冷战啊?”李斯达捉住她的手,纠纠缠缠。

  “我与你冷战!你昨天说过不答应婚事,就不和我说话!”

  “跟你开玩笑罢了,你竟然相信我的话。”李斯达又嘻嘻哈哈地笑。

  心湄捶他一下:“反反覆覆,小器鬼!”

  “还不是紧张你吗?”李斯达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再躲开。

  董心湄也没有再计较下去了。

  “斯达。”哥顿拉住胡式芬的手说:“我和式芬也想订婚,我们一起开舞会好不好?”

  “好!”胡式芬抢先答:“人多更热闹,又可以平均负担费用。”

  李斯达并不反对。“费用不是问题,只要人多就好。”

  “我看你恨不得把全香港人都请来!”董心湄笑他。

  “是呀!还要加上英国的,这才算公告天下!”

  “人那么多,我觉得最好用立德表哥的房子,他那间古堡式的房子,又大又豪华!”哥顿提议。

  “你有没有更‘残忍’的想法?”胡式芬反对。

  “只不过借用一下罢了,立德表哥不会那么吝啬。况且,心湄生日也是在他家开舞会的。”

  “借房子不是问题,表哥一定不会拒绝。但是,大家都知道,我立德表哥十分喜爱心湄。如今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他有多痛心!还要借他的房子开舞会?不是残忍是什么?”

  “我倒没有想过。”哥顿吐了吐舌头。

  “我也不赞成借用他的房子。”李斯达不以为然:“我们自己又不是没有房子,就决定在我这儿开订婚舞会。大厅、露台加上花园……应该够用,不过花园因为只有老李一个人打理,是不太像样,但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心湄生日时,不是请公关公司和宴会公司负责我们一样可以照办!”

  “他们做事很周到,什么都不用我们伤脑筋,只不过要花点钱。”董心湄同意。

  “钱是一定要花的,最要紧的是得盛大豪华,让大家开心!”李斯达豪气地说。

  “他们还会把一切过程拍成录影带,留给我们作纪念。”

  “这就更好了!等我们老了之后,播带一看,又可以回复年轻时代,多有纪念价值,就这样决定!”

  “我说呢,请柬一定要特别考究、精美,不能匆匆决定,可以给自己留个纪念,也可以给宾客一个深刻的印象。”董心湄欢喜地说。

  “我绝对同意心湄的话!”李斯达十分兴奋。

  “我们什么时候订婚?”胡式芬提出一个实际的问题。

  李斯达想一想:“复活节吧!复活节你们学校有假期,因为在香港开完舞会,我还要带心湄回英国请客,你们的意思怎样?”

  “我同意!”胡式芬举手赞成。

  “时间还多着,一切不必急于进行,可以等过了农历新年再开始筹备。”哥顿说。

  董心湄看了李斯达一眼:“我认为不要太早决定一切,先问过Aunt,也许她另外有打算。”

  “你这么尊重我妈咪,妈咪应该会很疼你。”李斯达点了点董心湄的鼻尖:“好呀!我今晚就给她电话!”

  “你妈咪最疼的是你,你喜欢的,她一定喜欢!”

  “这叫‘爱屋及乌’,我那么喜欢你,妈咪自然也喜欢你了!”

  “李斯达的中文真是了不起,顶呱呱!”

  “得啦!今晚我请大家吃日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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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李斯达叫董心湄早点下课回家。

  董心湄走出校门没多少步,就被一阵光吸引住了。她抬头一看,那不是李斯达吗?

  他穿了一件蓝白小格子的西装外套、白色长裤、白衬衣、蓝白花领带,十分俊朗迷人。

  “斯达!”她走过去,拉住李斯达的手:“你怎么会来的?”

  “坐跑车来的。”

  “我不是问这些。”董心湄笑得灿若桃花:“我是问你,你怎会来学校的?”

  “我来学校接你下课。”

  “但,你仍未下班!”

  “所以你要陪我回公司,愿意吗?”他握紧她的手,一起步行。

  “当然愿意!”董心湄十分开心。“你说过,你是不会像其他男孩子那样,接我上课下课的。”

  “今非昔比,你不喜欢吗?”

  “喜欢!”

  走近李斯达的跑车,他放开她的手,走前几步,由车里拿出一束白玫瑰来,递给董心湄:“送给你的!”

  “送给我?”董心湄太多惊喜,她把花抱过去,笑眯咪的:“你说过送花很老土,从来不会送花给女孩子,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没有收过你的花,要花可以到花园摘取,怎么今天送我花?”

  “因为你喜欢花!”

  “我以前也喜欢花啊!”

  “还是一句话——今非昔比。如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

  “那我坐太空梭上去摘给你!”

  他伸手往她腰肢扶一把。“上车吧!公主!”

  董心湄好开心,因为李斯达从未对这样待她。

  到了李斯达的公司,李斯达带她进他的总经理办公室,安顿她在会客室。他亲自给她倒了杯咖啡,没经秘书的手,又为她捧了一叠杂志来。

  “你看杂志休息一会儿,我签了一些文件后,就可以陪你去找节目。”

  “斯达,我想在这儿做功课,行不行?”董心湄到底是个好学生,学业为重。

  “好主意!现在把功课做妥,等会儿就可以安心去玩。好!我们各忙各的,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董心湄很高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妨碍你工作。”

  “我也不用为你的学业而担心,又可以见到你,实在是一举三得!”

  “不,是一举四得,因为我可以见到你,也很开心!”

  于是,他们便各自工作。

  董心湄终于把功课做好,看看腕表,五时十分。她把一切收拾妥当,举头看李斯达的办公桌。奇怪,怎么没有人,于是,便四处张望。她这才发觉李斯达站在身后。

  她拍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来的?”

  “五时整,我把一切做好便走到你这边来,你正全神贯注地做功课,从你的神情,便可以看出你多么喜欢念书,如果要你马上结婚,实在可惜。”李斯达坐到她身边去。“我不敢打扰你,便静静站在你的身後等候你。”

  “功课做好了!”董心湄拍拍书本。

  “把手伸出来。”

  “我这么努力还要打手板?”

  “也许是奖励你呢?”

  董心湄就把手伸出去,李斯达把一只红色饰物盒子放进她的手掌里。

  “送礼物?你第一次送我礼物,今天的第一次真多!”

  “打开盖子看看。”

  “哇!钻石戒指,好大颗、好耀眼的!”

  “五克拉。”

  “要这么名贵的戒指有什么用?不是送给我的吧?会吓傻我的!”

  “正是要送给你的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那么大的一枚……”

  “不要嫌大。妈眯说,订婚戒指一定要大,钻石一定要完美,因为这表示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有多厚……”

  “慢著!用金钱去衡量爱情是不正确的,穷人买不起钻戒,那岂不是就没有爱情了吗?”

  “当然得在能力范围内。我相信妈咪一定有她的道理,只要看她的婚姻多幸福就可以知道了。”

  “怪不得Aunt总是珠光宝气。”

  “以后你要改口叫她妈咪。”

  “没有那么快吧?”

  “差不多了。”李斯达把戒指拿出来,套在董心湄右手的中指上:“你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永远属于我!”

  “哇!好重!”

  “当然重,有五克拉大,我储蓄了二十二年的钱,几乎全部投资在这儿!”

  “我脱下来,订婚那天再戴!”

  “不,不,订婚戒指戴上了便不能除,除下来兆头不好。”

  “你不是要我上学也戴着它吧?”

  “那当然,好让那些狂蜂浪蝶看见了知难而退。你是不是不愿意戴?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妻?”

  “愿意。”董心湄把手握成一个拳头:“我愿意!”

  李斯达一把抱住她:“我那么爱你,你送什么给我?”

  “也送你一只戒指,不过,不会有五克拉那么重。”

  “订婚戒指是要交换的,不算礼物。你送什么给你的未婚夫?”

  “你想要什么?”董心湄回眸瞄他一眼:“你自己说。”

  李斯达指了指嘴唇,董心湄就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一吻,可被李斯达捉住不肯放,他反过来给她—个深深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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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董心湄还没有吃完她的早餐,凤姐就走进来说:“小姐,李少爷来了!”

  “人呢?”

  “李少爷说在花园等你,等小姐吃完早餐就下去。”

  “这么早,没事吧?”董心湄放下刀叉:“早餐我不吃了!”

  她穿上米色大衣,拿了课本便走出去。跑下台阶,李斯达看见她便由汽车里出来。

  董心湄加快脚步,边跑边问:“斯达,这么早你就出来了,还不到上班时候,你没事吧?”

  “早安,达令!”李斯达上前拥抱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你这么快就吃完早餐?吃饱了没有?”

  “没吃完,听见你来了,就匆匆跑出来。”董心湄用手轻轻抚他的脸。

  “没事!”李斯达拉著她的手,吻了吻。“你不用赶嘛!我会等你的,吃不饱怎么办?”

  “别管我饱不饱,找我有事吗?”董心湄好担心他。

  “我来接你上学呀!”

  “接我上学?”董心湄好意外。“一大清早跑来,就是为了接我上学?”

  “我要做柴可夫‘司机’,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看着你上学,我才放心。”

  “你呀——”董心湄既感动又开心,另一方面又担心,用手捏捏他的脸。“你到底吃了早餐没有?要不要进去吃一点?”

  “我早吃过了,没吃饱的是你,怎么办呢?”李斯达侧头想一想:“途中再买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麻烦,少吃一餐更好,可以KeepFit!”

  “不准KeepFit,你现在的身材已经很标准。”他半扶抱着她。“外面风大,快上车。”

  上了车,李斯达递给她一束百合花。

  董心湄捧着它,笑得合不拢嘴。

  “最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以前不是这样的,斯达,我真有点受宠若惊,怕这只是一个梦!”

  “这当然大有道理。以前,你只是我的邻居、朋友、女朋友,那都是外人,认识日子又短,我没理由对你太好。”李斯达耐心地向她解释:“现在就不同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半个妻子、自己人,相处日子也久了,我当然应该对你好。”

  “分得那么清楚?”

  “当然啦!难道张三李四不相干的人,我也得对他好?”

  “如果我将来和你结了婚,你岂不对我更好?”

  “对了!要比现在好!”

  “若是替你生儿育女呢?”

  “那你就是我最爱,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全听你的!”李斯达肯定地说:“所以呢,你最好尽快嫁给我,那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你知道我喜欢念书,难道也不肯成全我吗?”董心湄靠着他,嗲声地说。

  “肯!”李斯达飞快地吻她一下。“迟点结婚没关系,我们可以储蓄时间,培养感情!”

  “时间长短有分别吗?”

  “分别很大。我们一起,第一年,好些;第二年,再好些;第三年,更好些……劝此类推,时间愈长愈好!”

  “那,第三者、喜新厌旧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喽?”

  “绝对不会!我和普通人不同,我是很念旧的。”

  “如果两年后你遇到一个比我更美、更好,又主动亲近你的女孩子呢?”

  “我或许会动心,但回心一想,这女孩子我只是初相识,但我和你已经有两年的感情,我值得为了她而放弃和你的一段情吗?只要细想之下,亲疏有别,放出去的心,马上就收回来,变不了!”

  “做你的老婆肯定幸福!”

  “保证幸福美满!我是对太太很好的人,像我爸爸。”

  “老婆不是妻子的意思,是嫁了你很久,老了的太太。”

  “那肯定好,感情会一年比一年好,愈老愈深厚。”

  “那我非嫁你不可了?”

  “你不嫁给我,肯定是你的损失!我先停车,去买东西给你吃,你要三文治、汉堡、还是蛋糕?”

  “你替我拿主意好吗?”

  “好吧!”他下车去了。

  董心湄伸伸腿,舒展一下,现在是享受爱果的时候了。

  过不久,李斯达就回来。“我买了雪糕、蛋糕和鲜奶。”

  “冬天吃雪糕,好刺激啊!”

  “我就知道你喜欢刺激。”

  “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我吃完早餐才去接你的,你自己吃吧!”

  “你为什么这样宠我?”

  “没有人不宠爱自己太太的。”

  “我还不是呢!”

  “所以,以后我会多宠些。快吃吧!我开车了……”

  星期日,哥顿、胡式芬、董心湄和李斯达,在李斯达家商量订婚舞会的事。

  “……那天晚上,我穿什么舞衣好呢?粉红色不错,就是俗气了一点。”胡式芬正伤着脑筋。

  “订婚舞会可以穿得热闹些,因为那是喜事!”

  “所以我决定穿鲜红色的舞衣。”胡式芬胸有成竹。

  “其实,任何舞会,你都喜欢穿得火辣辣的。”董心湄糗她。

  “嘻!”胡式芬掩住嘴笑:“没办法,我最喜欢红色。”

  “我就难了,穿什么礼服配你?”哥顿皱起了眉头。“总不能做套红色西装吧?”

  “为什么不可以?”胡式芬马上说:“男孩子穿鲜红西装不知道会有多好看,而且李斯达也说,订婚舞会,要热闹些。”

  “太热闹了,平时穿无所谓,一对儿穿,实在太刺眼,我祖父会吃不消。”

  “你真老土!”胡式芬睨他一眼。

  “你穿传统的黑或白,配式芬其实也很好看。”董心湄建议。

  “还是心湄合我心意。”

  “心湄,你自己还没有着落呢!”

  “我准备穿粉紫色的舞衣,颜色娇又不俗气。”

  “我完全赞成。”李斯达开心地握着心湄的手。“因为我也可以做套粉紫色的礼服,和心湄配成一对儿,以标准的情侣装出现。”

  “你已经是第三次订作礼服了!”胡式芬提醒他:“你不要缝了新衣,到时候又突然在人间蒸发!”

  “乌鸦嘴!”董心湄很不高兴。“如今哪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是不是?斯达?”

  “当然不会有同样事情发生,若真是这样,我也该打。我们这个星期都发出请柬了,一切都定下来啦!”李斯达马上说,怕董心湄不高兴。

  “英国方面什么时候发请柬?”

  “妈咪心急,上星期就发了。她那边的舞会也在准备了。”

  “香港开完舞会,你们真的马上去英国?”

  “当然,我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全部都在英国。我妈要公告天下才开心,她甚至已为心湄准备好了房间。”

  董心湄好开心。“斯达还答应带我去法国的迪士尼乐园,去巴黎丽都看歌舞,还要夜游塞纳河!”

  “哥顿,到时我们也一起去!”胡式芬推着哥顿。

  “我储蓄不多,看看爸爸肯不肯赞助。”

  “我请你们!”李斯达说。

  “你的钱不是全部买钻石给心湄了吗?”

  “妈咪答应过全力支持我,请你们两个绝对没有问题。”李斯达揽住董心湄的小腰,对胡式芬说:“而且,你是心湄最要好的朋友,我也想请你好好陪伴心湄,英国对她来说毕竟陌生了些。”

  “你倒为她设想周到!”

  “当然喽!”李斯达轻拍董心湄的腰:“她是我的未婚妻嘛!说好了,到时我们四个人一起去英国。”

  “就这样决定吧!”董心湄握着胡式芬的手,开心地说:“人多热闹些……”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14
第6章


    在学校,胡式芬和董心湄下午有课,吃过午饭,便在校园内散步。

  “李斯达最近好像对你好多了!”

  “是啊!”董心湄甜甜地笑。

  “你知道原因在哪里?”

  “以前他因为要相亲,怕辜负我,因此放不下心对我太好,如今他不用再相亲了,一颗心全向着我了。”

  “这是一个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看见你和立德表哥在一起!”

  “他很不高兴,要求我不要和立德在一起。”

  “原因呢,也有几个:第一,因为你认识他以后,没有和任何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他便认为你死心塌地向着他,所以他可以放下心,也用不着紧跟着你,抄是有相亲就去!”

  “他知道学校有男生追求我。”

  “知道和看到不同。男孩子最喜欢刺激、竞争、追逐,直至他亲眼看见你身边有另外一个男孩子,而且这个男孩子条件还不错,他便不敢怠慢,怕你甩了他,赶快回到你身边来,这是第二个原因!”

  “你是说——立德的出现刺激他追求我?”

  “一点也不错!立德表哥令他嫉护、紧张,他恐惧有强劲对手,所以,对你特别好一些。”

  “你说得也有道理,他常叫我不要和立德来往,他说我想去哪,他都可以陪我,就是不让我和立德一起外出。”

  “当然有道理!如果他不听话,你就把立德表哥搬出来,起码他不敢发少爷脾气。”

  “可惜,立德又走了,要找他也不容易!”

  “他说过,只要用得着他,他可以马上回来。”

  “如果把他找回来,只是利用他刺激斯达,那对他太不公平!”

  “李斯达是不是买了部‘宝马’?”

  “是的,因为公司收购了,他也快要上班了。”

  “他为什么不开车送你上学下课?”

  “他说不要把私事带到学校来,怕影响我学业。”

  “胡说!以前立德表哥不是天天来接你下课,对你有什么影响?”

  “可能他下喜欢来这一套!”

  “那就不要拍拖。花也不送,又不管接管送,哪像追求女孩子?”

  “他说他从不追求女孩子。”

  “难道是你追求他不成?”

  “他没有这样说,只表示彼此有缘就是。”

  “我总觉得立德表哥对你好些。”

  “每个人的处事方法不同,立德细心些、体贴些。”

  “否则,你生日他也不会送你一幕‘花之舞’!”

  “那的确令我很感动,我现在还经常会想起。立德是个浪漫的人!”

  “他运气不好,遇上斯达这样强劲的对手。如果没有斯达,你会接受他?”

  “他其实也很好,只是……”

  “就没有斯达那张俊脸。”

  “我只要接触到他的眼神,就控制不住自己,被他迷着……”

  “你当心!千万别让他占了便宜,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才珍贵!”

  “放心,他很尊重我的,他没对我做过什么。”董心湄说著,一脸绋红。

  “总之,全是精神之爱,他才看你一眼,你就已经动心了,如果他说‘我爱你’,你就醉死了!”

  董心湄靠在树干上,仰望天空。“的确,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体贴的话,便已经令我很快乐!”

  “立德表哥接送你上学下课,斯达一个眼神,哪一样令你快乐?”

  “斯达一个眼神。”

  “立德表哥送你花,斯达一句体贴的话,哪一样令你感动?”

  “斯达一句体贴的说话。”

  “你没得救了!”胡式芬夸张地摇头:“那么立德表哥送你的‘花之舞’和斯达的甜言蜜语相比,你选哪一样?”

  “我……”董心湄为难了。“怎么选呢?我两样都那么喜欢……”

  “唉!立德表哥怎斗得过李斯达?”胡式芬为她的表哥不值。“李斯达可以每天对你说甜言蜜语,别说立德表哥不在,就算他在,他也不可能每天为你做一幕‘花之舞’啊,他注定是个失败者!”

  “立德始终是我的好朋友。”

  “没有一个男孩子,只做你的好朋友就满足!”

  “我只有一个人叫我也没有办法。”

  “李斯达好运,近水楼台先得月,希望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最近已经对我很不错了。”

  “你入迷啦!我也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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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达的父母办妥一切,明天就要回英国去了。

  李太太把董心湄拉入房间。

  “来,我们谈谈心事!”李太太拉她坐下来。气你肯和我坦诚相向吗?”

  “Aunt,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吧!我没有什么要瞒Aunt的。”

  “你和达儿感情愈来愈好,我是看得出的,我也很安慰。不过,你们还不够亲热。”

  “亲热?”董心湄以为自己听错,长辈极少和晚辈讨论这些事情。  ,

  “我见到你们牵手、拥抱,但达儿好像没有亲过你?还是,我根本看不到?”  ’

  董心湄满脸通红。

  “别害羞呀!我完全是关心你。”

  “他……他吻过我的……面颊。”

  “就只是面颊?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也只是到此为止?”

  董心湄点了点头。

  “唉!”李太太叹气:“他还是没有冲破心理障碍。”

  “什么心理障碍?”

  “啊……”李太太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中学的时候被女朋友抛弃了,令他很伤心?”

  “他告诉过我们。”

  “由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再信任女孩子,对女孩子反感,甚至痛恨女孩子!”

  “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交过一个女孩子?”

  李太太望着董心湄,用舌尖舔了舔下唇。“是的!”

  “斯达不会恨我吧?”

  “当然不会!但是,他对你始终有保留,长久下去,会妨碍你们的感情。所以,为了你们好,某些事情,你须要采取一下主动。”

  “什么事情?”

  “你知道吗?你们现在仍然未能算是步入恋爱阶段,始终停留在男女朋友的界限。”

  董心湄想一想,点了点头。

  “你们不可以一辈子做男女朋友!”李太太皱了皱眉头。“你们一定要冲过这个界限!”

  “怎么冲?”

  “你们经过亲吻,就算是真正谈情说爱了。他有没有试图吻你,而不成功?”

  “没有。”

  “连尝试都没有?”李太太很焦虑。“他心里有阴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一拖拖好几年。他这次由英国回来,我是一心要他成家立室,不光是要他交女朋友的。”

  董心湄也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但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她倒希望李太太能指点她。

  “不怕!”李太太拍拍董心湄的手。“他不敢,由你来。你吻他!”

  “Aunt,我不敢!”董心湄面颊又烫了。“我从来没有吻过别人,别人也没吻过我。”

  “你不敢,他也不敢,难道一生一世做朋友?”李太太有点不高兴。“你到底爱不爱他?”

  董心湄点了点头。

  “你既然爱他,就应该帮助他,不应该因为顾面子或是害羞,而断送一段大好良缘,你应该体谅他受过伤害,心理有点不健全!”

  董心湄想了想,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Aunt,我不是不肯帮斯达,我是怕他误会我是个不检点的女孩子,男孩子通常不喜欢女孩子太主动。”

  “吃过晚饭,我会和达儿好好地谈一下,他一定会明白,不会误会你的,我向你保证!怎样?”

  董心湄点了点头。“好吧!Aunt,我尽量依照你的意思去做。”

  “这才是好孩子!”李大大终于面露笑容。“希望很快听到你们的喜讯,我就再无忧虑了!”

  “不会那么快吧?我还在念大学。”

  “可以先订婚呀!到时你再与达儿商量。”李太太牵起董心湄的手。“走,出去吃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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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心湄虽然买了白毛线,但是,她并没有为徐立德打围巾,因为李斯达回来了,她一颗心全放在李斯达身上。况且她每天和李斯达见面,根本也抽不出时间去为徐立德做什么,怕李斯达吃醋不开心。所以,她后来又买了蓝色的毛线——因为李斯达喜欢粉蓝色,她想为他编织一条围巾。

  于是,她托父亲去义大利的时候为她购买由她设计的墨水笔,全枝用碎钻石和蓝宝石镶成的,十分美丽、名贵。她再托胡式芬转寄往德国给徐立德,庆祝他的二十七岁生日。不过,生日蛋糕和围巾,就没有了!

  董心湄常觉自己欠了徐立德许多许多,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偿还,过了不久,便对胡式芬说:“遇着美丽的女孩子,马上介绍给立德!”

  胡式芬是同意的,甚至到处打听,又越洋做红娘,无奈徐立德情有独钟,介绍的每一个女孩子都给他推掉了。

  “唉——真难!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他要一个翻版的董心湄,怎么找?”

  “给他些时间,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我的。”

  “立德表哥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胡式芬为她的表哥难过。

  “应该没有了。”董心湄摇头。“以前我对斯达不了解,误会重重。如今,一切都明白了,斯达对我又那么专一,我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了。”

  “真的那么肯定?”

  “不敢说百分之一百,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也会传出喜讯。我爱他,他又喜欢我,再没有难关了。”

  “为什么不说他爱你?”

  “现在还不能百分之一百肯定,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

  “万一他原来不爱你?”

  “那是他有心魔,我会慢慢地感动他,让他接受我。”

  “你爱他比他爱你多,总是麻烦。唉!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和李斯达总是不看好!”胡式芬叹息:“你们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你没说错,因为斯达对女孩子多少有点抗拒,那和他上次失恋有关,他还说过一辈子憎恨女孩子。”

  “所以好几年都没有拍过拖?”

  “对呀!”

  “他会不会因为不喜欢异性,而爱上同性?”

  “同性恋?不会吧?那多可怕,斯达根本不是这种人,你怎会这样想的?”

  “通常同性恋者都是因为对异性痛恨或失去兴趣。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想想,他好几年没有和女孩子拍拖,这期间会不会被男孩子迷住了?”

  “当然不会!要真是这样,他妈咪早就担心死了!而且,他喜欢我,我们天天在一起!”

  “你们到底是不是已进入相恋阶段?单喜欢没有用?”

  “我很快会证明他是爱我的!”

  “怎么证明?”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等候好消息就行了!”董心湄摆摆手。“不跟你聊,我去做功课了,今晚斯达会做蒜蓉鸡扒给我吃。”

  “斯达上班后怎样?”

  “很好。精神有了寄托,人上进多了,也积极多了。”

  “太积极会没有时间陪伴你。”

  “不会,他不是那种工作狂,他也很会享受生活。”

  “在你眼中,他总有百般好。”

  “是真的嘛!他还有空给我烧晚餐,他对我已经很好的了。”董心湄愉快地笑:“我们在一起真快乐,我没有选错他。”

  “你和立德表哥一起会更幸福!”

  “也许是吧?”董心湄并不反对。“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是表哥没有福气,或者说,表哥前生和李斯达有仇,所以你对表哥好一点,感情有了些微进展,李斯达便马上出现,表哥的希望就又泡汤了!”

  “这叫缘分,你不能不相信缘分。对了!我送立德的笔,他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他开心得在电话里几乎要哭,他说他每天都会带在身边,他还念念不忘你答应要织给他的那条围巾。”

  “我有空会补他一条,总之,有拖没欠就是。”

  “他也有打电话给你的,只是找你几次都找不到。”

  “我差不多每天都去斯达那儿,他比较喜欢在他家吃饭。”

  “大男人心理作祟,不喜欢吃女人的软饭!”

  “没错,给你说中了。啊!我不和你谈了,做功课、做功课……”

  董心湄在吃晚饭之前,又接到李太太的电话,问她成功了没有?

  董心湄坦白说没有,李太太就不高兴了。没办法,她只好硬著头皮照李太太说的做了。

  吃过了丰富的晚餐,董心湄就想制造一些气氛,以便实践李太太教导她的方法。

  “好饱呢!斯达,我们去花园散散步,好不好?”

  “今天北风呼呼地吹,天气又冷,一开口,风都钻进嘴里。”

  “风很大吗?你怕冷?”

  “我会怕冷?”李斯达穿了一件红、蓝、白格子的粗毛线衣,他举起手臂,展示肌肉。“我是担心冷坏你。”

  “我不想吃完饭就看电视。”

  “想看电影为什么不叫我买票?”李斯达看看表。“现在出去不知道还买不买得到票?”

  “我也不想看电影。”

  “你今天不听话,刁蛮!”李斯达拍拍她的脸颊,牵起她的手。“到书房,我念诗给你听,好不好?”

  董心湄想:书房清静,不失为一个好环境,总比在大厅看电视好,因为李妈常会走来走去,根本没有私人空间。

  “好呀!我听你念诗!”

  李斯达叫李妈给他们送两杯果汁到书房。

  进书房,李斯达走到书柜那边去。“喜欢中文诗、英文诗,还是说故事?”

  “都喜欢!”

  “你不能那么贪心啊!”

  “由你决定吧!”

  李斯达选了一本书和董心湄坐在一张长沙发上,李妈把果汁送进来,出去时还识趣地关上了门。

  李斯达用他优美的声音念英文诗,一首又一首。董心湄则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从表面上看来,她是专心三思地听。

  “……好听吗?”李斯达翻另一页的时候问。

  “很好听!”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听进耳里,只想着怎样去进行李太太交给她的任务。

  李斯达又继续念诗。董心湄望着他,一直望着他。

  李斯达终于发现到了,温柔地问:“真的很动听吗?”

  “唔!”地点头:“你的声音好动听,我都入了迷。”

  李斯达觉得她很可爱,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

  董心湄用两条手臂搭在他的肩膊上。

  李斯达握着她的手臂,很轻很柔地说:“你这样子我就看不到书本了。”

  “可不可以为我停一下?”她把手臂收紧些、更收紧些,她和李斯达愈来愈接近了。

  “不再喜欢听我念诗了?”

  “不是。”她把脸缓缓凑过去。“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嘴唇,终于碰上了他的嘴唇。

  就这么轻轻一碰,李斯达像触了电似的弹开了一点,董心湄忙把嘴唇移开。但是,她的两条手臂仍然围住李斯达的脖子,两张脸又是那么的接近——

  董心湄在等待,如果李斯达推开她或试图推开她,她便马上放手,并且随即离去。

  但,李斯达只弹开了那么一点,不单没有推开她,反而拥抱住她的腰肢。

  这给予董心湄很大的鼓舞,证明李斯达想抗拒她,又想接近她,如果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其实,董心湄的心脏跳动得好厉害,有男孩子吻她,她可能会晕倒,要她怎么主动去吻别人?这实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但谁教她深爱李斯达,而偏偏李斯达对女孩子又有所抗拒,她不放下自尊去帮助他,又有谁能帮助他?

  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于是,她再次把嘴唇移过去,再次和李斯达的嘴唇碰在一起。这一次,李斯达没有再弹跳开去,四片嘴唇就这样地贴在一起。

  董心湄缓缓闭上眼睛,心跳得扑通扑通地响,两片嘴唇抖得厉害,浑身发烫,她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快要晕倒了。

  她收回两条手臂,把嘴唇移开,站立起来,人晃了晃,几乎快晕倒。她拖着脚步走开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口齿不清、不知所措地发出了声音:“原来这儿有书……咳!”

  李斯达呆在那张沙发上好一会儿,他情绪更激动,需要好久才能平复、所以,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心湄站在那儿觉得很没意思,而且,她根本不知道李斯达心里在想些什么,很可能瞧不起她,女追男总没有好结果。

  她快快地说:“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家了!”

  “多坐一会吧?”

  “不了!”

  “喝了果汁再回去。”李斯达拿起了果汁,放到她手上。

  董心湄害羞得不敢看他,低著头把果汁喝了。

  “我送你回去。”

  董心湄点了点头。

  走到大厅,董心湄和李斯达分别穿上大衣。

  出了花园,李斯达用五只手指紧紧扣住董心湄的五只手指。

  董心湄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已证明李斯达对她并无恶感。

  “心湄!”

  “嗯?”

  “我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刚才书房里的一切。”

  “啊!你不觉得我太放任、不检点吗?那不是女孩子应该做的!”

  “你只不过为我而做,其实你自己也很为难,并且弄到心慌意乱。”

  “你怎么知道?”

  “你嘴唇发抖,甚至全身发抖,那证明这是你的第一次。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怎肯这样做?”

  “那的确是我的第一次,我几乎支持不住地晕倒!”

  “我知道,你不断地喘气。”

  “你还是那么痛恨女孩子吗?”

  “我怎能痛恨你呢?你那么可爱,但也不能太急进,慢慢来,要给我一些时间去适应!”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这样做了。其实,我也感到很羞耻!”

  “不可以这样说,这是个男女平等的时代,不过,你是个乖女孩,所以不敢采取主动吧!”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保守、太老土?”

  “不会,我比较喜欢传统的女孩子,矜持些、娇柔些!”

  “你真的那么恨你以前的女朋友?”

  “我恨她!她伤透了我的心,和她分手之后,除了我妈咪,任何一个女人我都痛恨。”斯达咬牙切齿的。

  “你恨她证明你当时很爱她。”

  “是的,她就在我最爱她的时候,背叛我移情别恋。我那么爱她,她尚且可以离弃我,我怎可以再相信女孩子?她令我失去对所有女孩的信心。”

  “之后你真的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恋爱过?”

  “没有,整整四年都没有。我看不起女孩子,不会接近她们,我只……总之,我对女孩子没有兴趣!”

  “你怎肯答应Aunt回香港相亲、成家立室?”

  “我爱妈咪,我从不向她说‘不’。我先说服自己之后才回来,一回来就认识了你和式芬。”

  “怪不得你当初对我那么冷淡。”

  “我对你已经算好的了!因为你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人又斯文、温柔,实在可爱。”

  “但你那时见我,每次一定要式芬在场,从不肯和我单独相处。”

  “我怕自己会喜欢你,因为我还要相亲三次,拿式芬来放在我们当中,就不怕会太接近了,这是我一片苦心。”

  “相亲的两个女孩子,你还是抗拒她们?”董心湄摇摇他的手,心情轻松了许多,因为,她终于听到李斯达的表白。

  “那和抗拒无关,完全是因为你!”

  “为了我?怎会?”

  “因为她们两个的外表比不上你,内在美更是不如你,相比之下,我自然是选你而放弃她们。”

  “我的影响真有这么大?”董心湄笑了。

  “是呀!我连第三次相亲也要求妈咪取消了,所以妈咪立刻乘飞机回来见你。她说你美丽、福相,将来会是个贤妻良母。”

  “我压力好重啊!”

  “你可以的。”

  “将来你或许会遇上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我这个人不会变,又念旧。我还不敢说我已经百分之一百爱上你,如果我爱上你,我便一生不变,不管外面有多少人比你更好,我会对你专一到底。人家是日久生厌,我就不同,相处的时日愈久,爱愈深!”

  “你说得令我心花怒放!”  ’

  “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我第一个女朋友没有变心,我已经和她结婚成家,我不会去找第二个了。”

  “我真的不了解你的女朋友,你那么好,她为何还要移情别恋?”

  “她追求浪漫、刺激,愈新鲜愈好,和我刚好相反。这四年间,她已经离婚两次了”

  “真的呀!你怎知道?”

  “我虽然和她分手,但仍然留意她的消息,我始终放不开她,这就是我的缺点!”

  “那证明你为人长情、念旧。她离婚了,你有没有想过要和她重修旧好?”

  “她遗弃我在前,我永远也不能原谅她,别说复合,就连见她一面都不想。”

  “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不要再提她!”他们走了两圈,终于停在董心湄家的大门口:“到家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你也要上班。”

  李斯达牵着她两只手,摇了摇,便把她拉到身前去,两个人距离很近,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董心湄柔情似水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眼皮垂下。

  李斯达一直看着她,觉得她的确非常逗人、可爱,不自禁地把她再拉近一点。两个人已经贴在一起了,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替她按门铃。

  有佣人前来应门的声音,李斯达又再次轻吻她一下:“晚安!”

  “晚安!”她向他挥挥手。

  佣人来开门,李斯达也走了。

  董心湄开心了一个晚上,因为,她终于吻了李斯达,而李斯达也终于吻了她。她的大功告成,可以向李太太有所交代了。

  李斯达没有抗拒她,也没有再思念前任恋人,她相信李斯达是爱她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董心湄都生活得快快乐乐。

  李太太的电话又来了:“……你和达儿进展得怎样?”

  “很好,相处得很融洽、快乐!”

  “我叫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

  “办妥了。在书房里,我第一次吻他,他好像弹跳了一下。第二次吻他,他就没有反抗了。一直到他送我回家,他又主动吻了我两次,现在每晚分手,他都会给我一个Good--byeKiss?”

  “那岂不好?他有没有说爱你?”

  “他没有,我也没有。”

  “他有没有说要和你结婚或订婚之类的话?”

  “也没有。”

  “他有没有谈将来?比如说,将来的家,结婚后生多少个子女?”

  “都没有。”

  “奇怪!”李太太想了想:“你和他接吻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你快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董心湄不敢瞒她,她是未来的婆婆呢,便把一切都全盘托出。

  “啊!这也算接吻?”李太太惊叫:“你真的完全没有经验?”

  “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亲吻。”董心湄并不是那么喜欢李斯达的妈咪,因为她不去了解她的感觉,对她不关心、要求苛刻,只是要董心湄做到她希望达到的事情。

  董心湄还是喜欢徐立德的母亲,她是真心地疼爱她,对她绝对没有要求,而且为人十分慈祥。而李太太就缺少了那分慈祥,不是个令人喜爱的长辈。

  “你没经验?好!你看过电影没有?我是说文艺电影。”

  “看过了。”

  “男女主角亲吻是怎样的?”李太太再问:“是不是碰一碰嘴唇就叫接吻?”

  董心湄想了想:“不是,不过拍电影和现实是有些出入的。”

  “那你看过爱情小说没有?”

  “看过。”

  “爱情小说里将男女接吻描写得很清楚,你自己想一想,你们和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是否一样?”

  “的确不一样。”

  “那么说,你和达儿还没有成功,根本也没有亲嘴,只是在碰嘴而已,怪不得达儿还没有爱上你。”

  “Aunt,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了,因为单是碰嘴,我已经感到很困难,好不容易才能办得到。”

  “你不想要达儿了?”

  “想要,但我没有办法。我总觉得凡事要顺其自然,不可以勉强,若我强迫着来,反而会惹斯达讨厌。”

  “你要自尊,你不肯做,有人肯做!有一天你会发觉,就因为你要面子,所以你失去了达儿。”

  董心湄不说话,以示抗议。

  “你自己想想,没有人可以帮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帮自己,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勉强你。”

  “Aunt!你给我一点时间,太逼急,我会做不来的!”

  “好!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董心湄是敷衍李太太,她根本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她认为上一次自己已经做得很过分了,更不能像拍电影那样,捉住李斯达亲吻。况且,她感觉现在和李斯达的关系好得很,感情一天比一天进步、深厚,他们每天见面,起码通一次电话。

  董心湄总认为,感情应该细水长流,不是像李太太说的,一碰上了就接吻。

  星期日,李斯达请了公司两个得力助手、胡式芬、哥顿、天娜、丽莎,回家聚餐会、烤肉。

  李斯达自己做了鸡尾酒,因为一时不留意,酒比平时放得多。

  饭后,胡式芬、董心湄、天娜、丽莎四个女孩子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输的罚喝一口酒。

  今天董心湄运气特别差,老是输,酒喝了一口又一口,整张脸都红了。

  “暂停!”李斯达在旁边看见,觉得不对劲。“心湄是不会喝酒的!”

  “愿睹服输,你别帮她!”丽莎叫着:“况且,也只不过是鸡尾酒,喝不醉人的,怕什么?”

  “本来是如此,但今天我把酒放多了,而且,心湄也喝了不少,你看她,在打瞌睡了。”

  “心湄是不能喝酒的,一喝就醉,喝醉了就要睡。斯达,你扶心湄到房间睡一会儿。一胡式芬拍了拍董心湄的脸,董心湄半睁着眼,傻笑。

  “你们继续玩,晚些还有宵夜。来,心湄,我扶你睡觉去。”

  李斯达扶起董心湄,半抱着她。董心湄跌跌撞撞的,李斯达索性一把将她抱起,上楼把她送到客房去睡觉。

  打点好了董心湄,李斯达回大厅继续玩他的纸牌。

  吃宵夜时,李斯达曾叫过董心湄,见她睡得很甜,就由她睡下去。

  直至深夜,其他人都告辞了,胡式芬离去前,叮嘱著李斯达:“等会你送心湄回家,要不要我帮忙?”

  “李妈给她煮了参汤,让她喝过就会醒。你放心,我会送她回家……”

  李斯达拿了参汤到楼上,李妈收拾着大厅。

  董心湄仍在睡,李斯达把参汤放在床头,坐在床边,欣赏她的睡态。

  董心湄的睡态很美,面颊红扑扑的,眼睫毛像两排扇子,嘴唇又红又柔润。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滑溜溜的,实在十分可爱。

  李斯达吻她一下,在她耳朵轻声说:“小懒猫,起来了。”

  “唔——别吵!”董心湄一转身,咿哦两句,又睡过去了。

  “半夜三更,该起床回家了,所有的人都回家啦!喂!你听不听话?你再不乖乖起床,我搔你哟!”李斯达在她的耳边不断地说。

  董心湄好像听了催眠曲,结果睡得更好。

  “你不听话,好,我搔你——”

  董心湄痒得身体不断地摆,就像尾跳上岸的鱼,她心是醒,人还在半睡中。

  李斯达怕她“溜”走,一手抱她一手搔着她。

  “唔,不要嘛!停手……”心湄说到一半,便咯咯地笑。

  董心湄愈避,李斯达愈要搔她。董心湄愈是求情说不,李斯达愈是兴奋,结果两个人在床上滚动了起来。

  两人翻转过来,李斯达躺在床上,董心湄则扑跌在他身上,李斯达软玉温香抱满怀。

  李斯达和董心湄嘴对着嘴,相隔只有两公分,董心湄睡眼半张,十分诱人,李斯达情不自禁地把头仰起,吻住了董心湄。

  这一次下再是碰嘴了,而是真正的接吻。李斯达一面吻她一面翻转身体,把董心湄压在下面,这样,她就动不了,吻起来也顺遂些。

  李斯达把董心湄吻得昏晕,她把眼睛又闭起来,眼前出现许多七彩心形。她心跳得不受控制,人也快要透不过气来,只好紧紧地抱住李斯达。

  好一会儿,李斯达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喘著气说:“我爱你!心湄。”

  董心湄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忙说:“斯达,我也爱你!”

  李斯达紧紧把她拥抱著,喃喃地、激动地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可怜的李斯达,大概又在记起那无情无义的前任恋人。董心湄轻抚他的发鬓,柔柔地说:“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会在你的身边!”

  “啊!我爱你……”

  她拍着他的背,抚慰他。

  这样相拥了好一会,李斯达放开董心湄一点点,抚着她的头发问:“全酒醒了没有?”

  “唔!”董心湄点了点头。

  “我给你带来了参汤,你喝过了后我送你回家。”

  “好。”

  李斯达再轻吻她一下,才扶她坐好,喂她喝下参汤。送她回家时,在大门口,李斯达又深吻她才肯分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14
第5章


    董心湄睡得饱饱地醒来。一看床头的闹钟,数一数手指——哇!竟然睡了十多个小时。

  她生日那天是星期五,那晚节目又多又好玩,由于第二天、第三天都不用上课,所以大家玩到差不多天亮才离去。

  徐立德送董心湄回家,刚巧看得到日出。

  她一回家就躺上床大睡,一直睡到现在。她按了个电钮,不久,凤姐进来了。

  “有电话找我吗?”

  “徐少爷打了三通电话来。”

  “你为什么不叫我听呢?”

  “徐少爷的电话打到外面大厅,他知道小姐仍在睡觉,吩咐我千万不要吵醒小姐。”

  “我肚子好饿,有什么可以吃?”

  “小姐一觉睡到现在,早餐、午饭、下午茶都没有吃,当然肚子饿。晚餐小姐喜欢吃什么?中菜还是西餐?”

  “先生和太太今天又不在家?”

  “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回来。”

  “唉!如果我等他们为我庆祝生日,一定在家闷死!凤姐,今晚我吃西餐。”

  风姐出去后,董心湄马上打电话给徐立德——

  “湄湄!”

  “奇怪,我还没有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第六感!”他马上笑:“其实是我一直等候著你的电话。睡够了没有?”

  “睡够了。不好意思,你找我几次,我都在睡大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我是希望你睡得好、睡得够。今晚你是不会出去了?”

  “不打算出去了,在家吃晚饭,饭后拆礼物,又可以忙一个晚上。”

  “你还没有吃晚餐?”

  “没有啊!一起床就给你打电话,你在家里做什么?”

  “看录影带。我已经出去过一次了……”他们两个人聊天聊了一会儿,徐立德说:“好吧!你要吃晚餐了,明天八点我来接你去游艇会吃早餐,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清晨,董心湄早早地就起床梳洗,穿了一件白色高领的贴身毛衣、苏格兰绒裙、白袜、苏格兰格子中靴,头上戴一顶苏格兰绒帽子,外穿一件苏格兰绒大衣,十足像一个英国公主。

  董心湄和徐立德在游艇会的中菜部吃中式自助餐,一面看海一面谈心。

  可能是冬天,今天游客不多,清清静静的,情调特别好。

  “等会儿我们到海边走走。”董心湄说。

  “好啊!”徐立德马上答着:“不过海风好大。你看,海浪都卷上来了,你怕不怕冷?”

  “不怕,我穿了大衣来,还戴了帽子。你呢?”董心湄看徐立德,他穿了一套栗色西装,她记得他来时还有件奶油色的大衣。

  “我也不怕,欧洲比香港冷得多,我们还常滑雪。”

  “我去加拿大旅行时,也滑过雪,但滑得不好,摔倒过好多次!”

  “你喜欢滑雪吗?”

  “喜欢。摔倒了还可以爬起来,再试。”

  “放年假时我们去法国看夜巴黎,顺便到瑞士滑雪?”

  “主意不错!但不知道式芬和哥顿有没有其它打算?人多才好玩!”

  “式芬表妹只要知道可以去迪士尼乐园,她一定会同意的。”

  “好!星期一去学校和她计划一下。”

  “等会儿我们有什么节目?”徐立德问董心湄。

  “你说吧!”

  “想不想看你在花团锦簇中的照片?”

  “照片已经冲洗好了?”董心湄很高兴。

  “我昨天在电话中不是说出去过,就是去冲洗相片。你好上镜呢!”

  “我想看相片!”

  “我们吃过早餐之后,就到海边散步,然后回我家吃午餐,午餐后看照片和录影带,看一整个下午,晚上我们去吃意大利餐,好不好?”

  “赞成!现在就先到海边吧!”

  海边的北风果然厉害,董心湄揉着一双冰冻的手。

  “冷吗?要不要回车上去?”

  “再走一会儿,我想看那艘粉红色的游艇,好特别、好漂亮!”

  “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立德轻轻怯怯地问。

  “你的手暖和吗?”

  “很暖和。”

  董心湄就把手伸过去,徐立德如获珍宝地把她的手握着。“你的手好冷,可惜我不能把你两只手都握着,否则你连路都不能走了!”

  徐立德用两只手合着她的小手,她感到很暖和,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她另一只冰冷的手则在冷风中摇摆着,突然她笑了起来。

  徐立德看着她,也被她感染得跟着笑,爱宠地问:“我弄痒你吗?”

  “不!你给我很多温暖,我在笑我另外那只冰冻之手,既然冷了,放进大衣口袋内不就暖和了吗?我是不是很笨?”

  “一只手聪明、一只手笨,可以吗?”

  董心湄又笑,点了点头,把另一只手插进外衣口袋里。

  终抄回到汽车座上,董心湄说:“好暖和啊!”

  “把大衣脱了,车内有暖气。”徐立德自己先把大衣脱掉。

  他协助董心湄脱去大衣,将之放在车子的后座。今天徐立德没要司机开车,自己驾驶了一部跑车。

  董心湄在弄安全带,徐立德把一只盒子放到她怀里:“送给你的。”

  “今天不是我生日。”董心湄又嘻嘻笑:“一个人不可以有两天生日,刚天我已经满十九岁了。”

  “以后我每见你一次,都会送你一份礼物,小孩子都喜欢礼物。”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要有权利当选民了。”

  “我比你大八年,你在我眼中,就是小孩!”徐立德怂恿:“先看看礼物喜欢不喜欢?也许你不喜欢呢!”

  “我说过你不能再送什么珠宝首饰给我了,因为我是不会收下的。”

  “我保证它价廉物美、绝不名贵,看看,快打开来看看!”

  董心湄揭开盒盖,已嗅到香味,原来是一盒子橙色的玫瑰花瓣。

  “喜欢吗?”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不能还你了。咦!里面还有些什么?”

  “钻石戒指。”他偷偷地、很用心地看她,怕她生气,又偏要冒这个险。

  “哇!快拿出来,这个我不能收的、不能收的。”董心湄一拿出来,原来是只水晶小白兔:“好可爱啊!这小东西,漂亮极了!哈!真美!”

  “还给我,你说过不能收的。”

  “休想!”她向他吐舌头做个鬼脸:“谁教你不小心放错东西,如果是钻戒,多好,我一定物归原主。这小白兔,我留回己用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徐立德轻拍她的手背,开车了。

  一会儿,董心湄说:“立德……”

  “嗯,什么事?”

  “你是不是先买了玫瑰,然后一片一片把花瓣剥下来?”

  “是呀!你喜欢把花瓣抛高,让它落下来就好像跳舞一样。你不是说一整朵一整朵花抛,太浪费了?”

  “但是一朵鲜花应该让它好好开放,你把花瓣剥下来,太残忍、太可惜,简直是摧花手。”

  “啊!真的,我太过分了,其实我也很爱花的,那以后我应该怎么办?”

  “你还要继续买?”

  “当然买,除非我再也见不到你。”

  “花店每天总有些花卖不出,或者花朵已经开尽了,没人喜欢买,你就把那些花买下来,反正你不买它也会凋谢、剥落,这样就不用可惜了。”

  “对!我应该做个真正惜花人,我会依你的吩咐去做……”

  “立德……”董心湄一边抚弄花瓣一边叫。

  “嗯?”

  “你足二十七岁没有?”

  “我二十七岁的生日还没有到。”

  “你什么时候生日?”

  “一月三日!”

  “你每年生日是怎样度过的?”

  “长年东飞西飞,我生日多半在飞机上度过。”

  “没有人替你庆祝生日吗?”

  “我行踪不固定,又没有女朋友,哪有人管我的生日?如果我碰巧在家,妈妈会亲自下厨为我做长寿面!”

  “今年你送了一个盛大的生日舞会给我,又有一个九层高的蛋糕,还有三份礼物,其中更有我永远难忘的‘花之舞’,我实在十分感激。所以,你今年生日我也要送你一些东西,让我想想,我没有魄力为你开一个舞会,但我会请式芬、哥顿、天娜、丽莎和她们的男朋友,一起来我家吃一顿饭,送你一个生日蛋糕,也要送你三份礼物。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你会不会编织毛线?”

  “会呀!家政课学过,但编织毛衣就不行,因为我不会开领口。”

  “我只想要一条温暖的围巾。”

  “绝对没有问题!第二样呢?”

  “一张你的半身相片。”

  “可以!第三样?”

  “让我想一想——我每天都要签名或者签合约,就一枝笔好了,让它永远陪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围巾你要什么颜色?好让我买毛线。”

  “白色,会不会太难打?”

  “不会,白色好,可以配很多衣服。”

  “谢谢你!”

  “都还没有送,先别谢。”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

  “不知道我生日的时候,是不是还在香港?”

  董心湄听了一呆,她有好多天没有想过李斯达了,差点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不错,徐立德早说过,只要李斯达一回来,他自己会识趣地避开。若是李斯达真要回来的话,那时候,是应该回来了。

  董心湄想:就算李斯达是她的丈夫,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朋友,没可能要了立德那么多,自己却一点都不付出,太不公平。

  “烦恼先不去想。”董心湄故作轻松。“我们去买毛线,否则你生日时我还未打好,那怎么办……”

  本来约好四个人去一间新开的酒店吃晚餐,徐立德都订好了,怎知哥顿临时有事,拉了胡式芬去,便只留下董心湄和徐立德。

  今天天气和暖些,风也没那么大。董心湄穿了一条高领米色连身裙,探蓝色长靴,带一件深蓝粗毛线的外套。

  徐立德也穿了三件式的西装,深蓝色的,刚好和董心湄配成一对。

  这完全是巧合,但却像极了情侣装。

  他们走进酒店,才走几步而已,董心湄的眼睛就睁得圆大圆大。

  因为,她竟然看见穿着白色西装、英伟不凡的李斯达。

  她从未见他穿过西装,每次在他家也好、在她家也好、上街也好,他总是潇潇洒洒的一套便服,他认为穿西装是一种束缚,但他今天竟隆而重之地穿上了西装。

  他正和身边一位美貌女郎,融洽地有说有笑。

  徐立德注意到了,在她耳旁悄声问:“是李斯达吗?”

  董心湄迷糊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李斯达也见到董心湄了,他也为之一愕,然后向董心湄微笑点头,他身旁的美女连忙问他,他就忙著跟他身边的女伴说话,没理会董心湄。

  “我们还是先坐下,站着不大方便。”徐立德拖了董心湄一把。

  董心湄也留意到有许多对眼睛盯着她,其实,平时无论她到哪,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男士。

  徐立德和董心湄到早订了的位子坐下,徐立德问她:“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吃饭?”

  董心湄摇了摇头。

  “或许等会儿他会过来看你。”徐立德拍拍她的手安慰她,然后忙着点菜。

  董心湄也认为李斯达应该会这样做,起码过来解释一下他的行为,她毕竟是他的女朋友,不可以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受。

  但是,李斯达始终没有过来,仍然和他的女伴一边吃晚餐一边有说有笑。

  董心湄好难过,当然也有些嫉妒,眼眶不由自主地蒙上一层泪雾。

  徐立德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她:“湄湄,不要难过,凡事总有原因的,迟早他会向你解释。”

  董心湄说不出话,喉头哽咽,她偷偷地拭抹眼睛,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快吃东西,全都是你喜欢吃的。”

  董心湄顺从地点了点头,但是,她胃口不开,实在什么都吃不下。

  这时候,李斯达结帐走了,走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向董心湄点头微笑。

  他就这样走了,一声交代也没有。

  “……立德,如果你不介意,可否送我回家?”

  “不介意,我想你也需要回家休息一下,不过,你多少也得吃一点东西。”

  “我实在一点都吃不下。”

  徐立德就不再勉强她,赶快结了帐,送她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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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内传来胡式芬尖叫:“什么?李斯达竟然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拍拖?”

  “你还说他是个杀手,如果他是杀手,应该躲起来,怎会和女孩子出双入对?”董心湄伤心了一晚,现在把话说出来,心情才算好转一些。

  “他始终是杀手,不过是爱情杀手,专向女孩子动手。心湄,你会不会认错人?

  “你以为他穿了套西装,我就认不得他了吗?”

  “问题是,我从未见他穿过西装。”

  “我也未见过。但百分之一百是李斯达,他还向我打招呼呢!”

  “他偏心!打扮得那么隆重,是为了那女孩子。”胡式芬气冲冲地问:“那女孩子长得怎么样?”

  “很漂亮。”

  “没你漂亮吧?”

  “这怎么比呢?”

  “实话实说,别在我面前扮谦虚。”

  “你当然会比较喜欢我多一点,而且她看起来会比我们大两、三岁。”

  “打扮得怎么样?”

  “也很能追得上潮流。”

  “一个样貌不错,仍属妙龄,又很靓的女孩子——他八成是为她失踪。但总结起来,她是比下上你,李斯达为什么这样没有眼光?”

  “情人眼里出西施,很难说的。”

  “只有一个原因,李斯达才会为她做那么多事。”

  “什么?”

  “那女孩子非常富有。”

  “我家也富有呀!虽然不是十大富豪,起码也是亿万富翁。”

  “你父母有钱关你什么事?你自己有钱吗?”

  “一点积蓄总有。”

  “如果李斯达间你要两、三百万元,你有没有?”

  “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比如买汽车……”

  “你不会是说,李斯达和那女孩子来往,是想在她身上得到钱吧?李斯达不会这样做,他父母在英国有许多生意,他妈妈又疼他,他要什么都会给他。”

  “那只是李斯达自己说,我们连他父母都未见过,怎知道他家庭环境实际是怎样?”

  “李斯达不像是那种人!”

  “那是因为你信任他,对他还有好感。他长得那么漂亮,挺适合吃女人饭,没错的,他是爱情杀手。”

  “如果他是那种人,我不会和他谈恋爱,太没有骨气了!”董心湄又悲从中来。

  “我怎么这样没有眼光?”

  “别怪责自己,要了解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还是不要等他了。从他昨天对你的无情无义,就知道他对你没有真感情,否则他若怕你生气,早过去安慰你了,你还等?算啦!还是和立德表哥在一起吧!”

  “我暂时不想谈感情的事。”董心湄用面纸抹抹眼睛。“李斯达对我伤害得还不够深吗?”

  “这种人,你忘记他就算了,无论他是杀手也好、吃软饭的男人也好、一个正常男人也好,他昨天对你的态度,事后又连个电话解释都没有,你便应该和他绝交了,还伤心什么呢?”

  “不是那么容易忘记一个人的。”

  “那是你看不开、自讨苦吃,否则还有一个条件那么好的人等着爱你,你还担心什么?你看我,一知道立德表哥不爱我,我便马上回哥顿身边去,虽然我失去一个最好的,但我现在也过得不错啊!人要乐观些,不要老钻牛角尖,况且你整天愁眉苦脸,对立德表哥也不公平。”

  “我真没你那么洒脱。”

  “你应该向我学习。”

  “我试试看!”董心湄抹去泪痕。

  “这才对呀!”

  “式芬,没有你,我真会憋死!”

  “等会儿看见立德表哥,可要笑呀!”

  “哇——你好凶呢!”

  “等你做了我表嫂,比我高半级,就可以欺负我了。”

  “太远了,别说看不见的话:谁知道明天又会怎样?”

  “李斯达总不会回到你身边。”

  “又说他!”

  “好,不说不说……”

  徐立德来接董心湄,先看她的面色,见她面露笑容,心头一颗大石立刻放下。

  他向她献上一盒花瓣。“你猜里面有些什么?”

  “又送礼物,天天破费,何必呢?”

  “小玩意罢了!名贵的我不敢买,怕你不高兴。”

  董心湄从花瓣中把礼物掏出来,原来是瓶香水,那瓶子是一只天鹅。

  “瓶子好漂亮!”

  “我就看中那瓶子,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徐立德见董心湄开心,他就开心了。

  “你比较喜欢动物玩意。”

  “我喜欢动物和花。”董心湄突然好有兴致。“我们今晚去哪吃饭?”

  “由你选!”

  “其实昨晚那家酒店的餐点还不错,我们今晚再去!”

  “我赞成!”

  “不过吃完下午茶,你得先送我回家换衣服,今天的打扮不适合去那种场合。”

  “好的!”其实,刚才徐立德已看清楚董心湄,她穿一条黑皮裤、黑皮夹克,里面衬一件鹅黄的套头毛衣,也很好看的,或者她认为应该穿一条裙子。

  回家后,主人都还没有坐好,凤姐便拿电话过来。董心湄接过了,对徐立德说:“一定是式芬,又改变主意和我们吃饭。喂!式芬……”

  “董心湄,是我!”

  “你?”听到李斯达的声音,她的心就拼命地狂跳。“你在哪?”

  “我在家,今天刚回来。今晚来吃饭吧?我为你做了一桌子菜,有海鲜酿酥皮盒、龙虾沙、心形牛扒、黑森林蛋糕和鲜果盘,保证你喜欢!”

  “我不能去。”董心湄看了徐立德一眼,徐立德见到她面色都变了,很担心。“我今晚有约,要和朋友吃饭。”

  “约了昨晚那位绅士?”

  “嗯!”她想起他身边的女孩子,大为反感。“早约好了!”

  “你不可以为我把饭约推了吗?”

  以前,他那么软声软气的,她便马上投降,但经过昨晚,她心肠硬了。“不可以!”

  “那么你吃过晚饭来我家,我把鲜果盘留给你。”

  “不去了,吃过晚饭我要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董心湄,你变了。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因为你的新男朋友?”

  “我跟你学的!”董心湄咬咬下唇。“我要去吃饭了,改天再谈!”

  “我今天是为你回来的,我不是要听你拒绝,今天你无论如何要见我!”

  “我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没空和你聊天,再见!”董心湄匆匆挂上电话。

  “我们去吃饭了!”她已忘记回家是为了更换衣服。

  徐立德本来想提醒她,但见她已经站了起来,便不好再说什么。

  董心湄虽然拒绝了李斯达,但是,那顿饭她一直闷闷不乐地吃得并不开心,她好像和这间酒店欠缺了缘分。

  徐立德非常担心,但是,他一句也不敢问,只是静静地吃他的晚餐,当然,什么滋味,和昨晚一样,他是吃不出来了。

  虽然没有问,但他也知道是和李斯达有关的,只有李斯达才能控制她的喜怒。

  吃甜品的时候,徐立德大着胆子说:“今晚风并不太大,想不想到海边走走?”

  “改天吧!我今天有点疲倦,想早点回家睡觉。”

  喝完茶,徐立德体贴地马上结帐送董心湄回家去了。

  董心湄一踏脚上台阶,凤姐就说:“邻家李少爷来了。”

  “他在哪?”

  “里面大厅。”

  董心湄又心跳了,浑身不自在。“他什么时候来的?”

  “半小时前,他说你吃过晚饭一定会回家。”

  董心湄的心跳得更快了,因为他竟然说中了她的心事。

  董心湄脚才踏进大厅,李斯达就已经迎了出来,看见董心湄,用自己两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董心湄!”

  “嗨!”董心湄很不自在,极力地想把手抽出来。

  “刚才我看见昨天那位年轻绅士送你回来。”

  “嗯!”他握得她很紧,也无意放开她。

  “他不会是你最新的男朋友吧?”

  “那不关你的事!”董心湄强行坐下,李斯达只好放开她一只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女朋友!”

  “我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任何关系,若有,也只不过是邻居。”

  李斯达坐在她身边,很痛心地说:“我不认为你是个贪新忘旧的人!”

  “总好过你一只脚踏几条船吧?”

  “啊!原来你为了我昨天和那个女孩子去吃饭而不开心,她只不过是我世伯的女儿,我们是世兄妹罢了!”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董心湄本来跟自己说过,不要再理会这个人,但是一接触他那迷人的眼睛,她的决心就减弱了,声音也不再那么冰冷。

  “你是我女朋友,你当然有权知道。我这一次出去,是替另一个世伯做事,你见到的,就是他的女儿。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刚巧因为公事去了日本,昨晚我们下班后,在电梯碰见了,便一起约好去吃晚饭。”

  “若是那么简单,你就不会连跟我打招呼都不敢!”

  “我有和你打招呼,一共两次。”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说我是你女朋友,就算我是你普通朋友,你看见我,也应该过来打声招呼,但是你不敢。”

  “我不是不敢,我只是怕过去搔扰你们,又不知道,你男朋友喜欢不喜欢。董心湄,你不要生气,你一向度量很大,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你另有男朋友,我没有质问你,因为我明白,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很寂寞,你交交朋友我不介意,但不要不理我!”

  董心湄本想问他是不是当杀手、吃软饭,但又问下出口。不过,如果不问清楚,她心里那根刺,不,应该是两根刺就拔不出来,她永远也不可能接受李斯达。

  “请你放开我的手!”董心湄用力一甩:“我真的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你有什么话和胡式芬说。”

  “我和胡式芬有什么话说?我和她根本不相干。”

  “我有话要问你,胡式芬可以代我发言,如果你解答不了我的问题,那我们也不用再继续交朋友了!”

  “那对我不公平,我和胡式芬一向合不来,准抬杠!”

  董心湄已站起来。“你们说话时我会在场,担保公平。失陪了!凤姐,送客!”

  “董心湄……”

  董心湄硬著心肠跑向楼梯,凤姐则和另一个女佣在李斯达两边守候着。

  董心湄很快跑上楼梯,李斯达自然不好意思死赖着不走,他低着头,踏出大厅。

  董心湄在楼梯转角处停留,听见他离去的声音,忍不住回过头去,李斯达已经走出了露台。

  她乏力地靠在楼梯扶手上.禁不住想,李斯达今晚算低声下气了,等她回来,又向她解释,以前他从未对她如此优待过。

  昨天碰到他,他今天就来了,算不算是讨好她,向她投降?但再好也没有用了,先要找胡式芬弄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昨天那个女孩子,她不嫉妒是骗人的……

  胡式芬、董心湄,在李斯达的家喝下午茶。

  胡式芬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对你的身分很怀疑。”

  “怀疑我是什么?”

  “杀手!”

  “杀手?”李斯达笑起来:“打架我试过许多次,但,鸡也没有杀过一只,更未杀过人,怎会是杀手?”

  “你不认帐,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是要怎么认?你们怎会认为我是个杀手?因为我英伟?”

  “不要开玩笑!那是因为你每次一接到电话便马上失踪不见人影,一去就一个多月才现身的缘故。”

  “我发誓我不是杀手!”

  “好!我们现在也相信你不是杀手,不过,做着比杀手更糟糕的事。”

  “那又是什么?”

  胡式芬和董心湄交换看了一眼,董心湄点了点头,胡式芬便说:“你是一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应召牛郎。”

  胡式芬说出这句话,董心湄很留心地看李斯达,他的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他忿怒地向着两个女孩子吼叫:“你们是这样看我的吗?”

  “你昨天不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

  “和一个女人吃饭就是做男妓吗?董心湄也和一个男人吃饭,她是不是妓女?”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那男孩子是我的表哥,他是个成功商人,品格高尚。心湄是个大学生,也是个淑女,他们不会做坏事!”

  “那我这个念完书,没做事的,就肯定是做坏事,品格低贱?”他的鼻子、眼眶都红了。

  “那得怪你神神秘秘的,无声无息地突然失踪,忽然又看见你打扮漂亮地陪着个女孩子!”胡式芬是不管他感受的,有什么说什么。“你怎样解释你这一个多月,还有上次近两个月,你在外面做些什么?”

  “我早跟董心湄解释过了,我两次都是替世伯做事,为了方便,我住在他们家。昨天那女孩子,是我世伯的女儿,我们下班后碰到,一起去吃饭。”

  “你有时间陪人家吃饭,为什么没时间打电话给心湄?你一走就没有消息,难怪人疑惑。”

  “因为公事差不多办完才有空,我已经马上赶回来,那不是比打电话更好?”

  “要我们信你,除非你把那女孩子找出来,当面向心湄解释你们之间的关系!”

  “那……那……”李斯达为难了。“那怎么可以?根本不关那女孩子的事,何必牵连人家?”

  “你不肯就算了,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但,心湄不可能和一个吃软饭的人交朋友,你和她只好到此为止。”

  “董心湄,不要!”李斯达抓着董心湄的手。“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是吃软饭的,你不要听人家唆使!”

  “李斯达,你的话是冲着我来的。好,就算是我唆使心湄又怎样?如果你自己没有做错事,根本不用怕,找出证据来就可以了!”

  “我暂时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是冤枉的,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只要给我时间,但请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

  “其实——”董心湄拉开他的手。“我也不能忍受你一次又一次失踪,我受不了!”

  “我不会再失踪,我可以发誓,再也不会失踪!”

  “李斯达!”胡式芬拖起董心湄的手。“你发誓太多了,没有人再会相信你了!心湄,我们走!”

  “董心湄!董心湄!”李斯达扑过去捉董心湄的手。“不要走!我会找到证据的,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

  “你找到证据再通知我们吧!”

  “你还肯再见我吗?”李斯达不肯放手。

  “如果真有证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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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妈送了张请柬来,说是他家少爷请胡式芬和董心湄去吃饭。

  “要不要去?”董心湄问胡式芬。

  “你想不想去?”

  “他说过有证据便会请我们过去,我们也答应了,当然要去。”

  “你仍然舍不得李斯达?”

  “我觉得他对我比以前好,起码肯重视我。”

  “的确是有了进步。再说,如果他找到证据,我也想看看他的证据是什么。”

  “说不定那女孩子抱打不平,肯为他作证?”

  “那就好看了!我们一起去,你打扮得漂亮些,别让她比下去。”

  “你对我没有信心?”

  “当然不是,有竞争才有进步……”

  董心湄穿一条银色吊带软皮裙、紫色丝绒衬衫,银色袜子、紫色漆皮皮鞋、紫色大衣。

  到了李家,胡式芬才这一次按铃,李斯达一听见铃声,便亲自跑出来开门。

  他穿了一件咖啡格子西装、白色高领衬衫、咖啡色长裤,看起来好俊呢!

  胡式芬笑,心里说:这还差不多!

  董心湄一看见他那深情的眼神,便已经醉了一半。

  大厅里已经坐着一位美丽的中年女人,手指上戴著一颗大大的钻戒,贵妇人的模样。

  李斯达为介绍之后,胡式芬和董心湄才知道,她原来是李斯达的妈咪。

  其实不用介绍,走近些看,便看得出她和李斯达是母子关系,因为李斯达和他妈咪,实在长得很相似。  李太太一看见董心湄,精神马上为之一振,指着董心湄问儿子:“就是她吗?”

  “是的,妈咪!”

  “你过来!”李太太向董心湄招招手,董心湄只好过去。

  李太太捉住董心湄两只手,由头看到脚,又由脚看到头,眼光在她面部打转,看得董心湄心狂跳,又浑身不自在。

  李太太不断点头:“果然好看,不错!”

  说着,她又转动董心湄的身体,由前看到后,由后又看到前,让董心湄觉得自己如奴隶买卖市场中的奴隶。

  “福相,很好!”李太太又点了点头。

  弄了半天,胡式芬和董心湄才可以坐卞来。

  “听达儿说,你们两位小姐对他有点儿误会!”李太太看著她们。“怎么,现在又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了吗?”

  胡式芬和董心湄交换看了一眼,胡式芬见董心湄不吭声,她可忍不住了!

  “由於李斯达行踪不定,所以,我们对他的身分有怀疑。”胡式芬说话了。

  “妈咪,她们怀疑我是当杀手的。”

  “我儿子当杀手?不会!他是个好心肠的人,从来不会伤害别人,更别说去杀人了,那是不可能的。”李太太解释:“而且,做杀手的都为了钱,我们家富甲一方,达儿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他根本没必要去杀人赚钱!”

  “她们又怀疑我靠女人,是个吃软饭的坏人!”

  “你们怎会有这种思想?”李太太很不高兴。“达儿性格骄傲,怎肯花女人的钱?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家富甲一方,达儿根本不在乎钱!”

  “但他经常失踪、不知去向,令人怀疑,而他又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们会怀疑,亦属正常。”

  “因为,他有自己的苦衷。”李太太喝口咖啡,清清喉咙。“我们家就只有达儿这一个儿子,我们当然希望他早点成家立室。但,在英国好的、漂亮的中国女孩子不多,于是,等他大学毕业,我们就安排他回来香港物色妻子。在我们心目中,有三个人选,都是我们好朋友的女儿。所以,我们安排他到他世伯家住一、两个月,好等他和对方相处,互相了解、适应一下——”

  “啊!我明白了!他并非去帮助世伯做生意,其实是去相亲!”胡式芬迫不及待地插嘴。

  “不错!就是这样。他和第一个女孩子相处过了,觉得她有几分姿色,但为人任性不羁,他不喜欢,便回家来了。”

  “啊!原来这样!”胡式芬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第二个听说不错?”

  “第二个也是有几分姿色,但为人十分善妒,占有欲又强,那天达儿和她去吃饭,见董小姐,和董小姐打了个招呼,她回去就审问达儿,达儿不胜其烦,马上搬回家来现在,董心湄都明白了。”

  “这么说,他还要失踪一次!”

  “失踪?”

  “李太太一共安排他三次相亲。”

  “啊!没有第三次了。”李太太笑起来:“他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他已经结识了一个女孩子,就是住在隔壁的芳邻。他说董小姐比我安排的两个女孩子更漂亮,最难得的是,个性、品格各方面都比她们好,因此,他不想再和第三位小姐相亲了。”

  “噢,原来如此。”

  “李斯达!”董心湄温柔地面对他;“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们?”

  “因为,我未徵求我妈咪的同意,我的要求她未必会答应。所以,我只能发誓我不是杀手、发誓我不是个吃软饭的人,但不敢发誓不再失踪。因为,我非常尊重我妈咪的决定。所以,明知你对我生气,我也没话说,只好马上打长途电话给妈咪,向她求救。

  李太太点了点头:“达儿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我不喜欢他做的事他永远不会做。我要他做的事,不管他有多为难、多受苦,他都会为我办到。你们两位小姐,现在应该明白,达儿为什么不能把相亲的事情告诉你们了吧?”

  “我还是不明白。”胡式芬摇头。

  “董小姐若是知道他要经过三次相亲,她还会和达儿交朋友吗?”

  “我明白的。”董心湄说:“其实李斯达是不希望失去我们的友谊,因为谁也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去相亲的。但是,他答应了母亲,又不可以不去相亲.所以一切只能秘密进行。”

  “董小姐很聪明,也明白事理。达儿的确有双重苦衷,董小姐肯明白、体谅他就好了。”

  “其实,李斯达也出于自私心理。”胡式芬不服气,直指着他道:“他以为相亲时会找到一个比心湄更好的,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进行。第二次他有恃无恐,直至一连碰上两个女孩子都比不上心湄,他才心息了,停止相亲。”

  “胡小姐,就算达儿有这种心态,也是很平常的事,哪一个人不想为自己挑最好的?”李太太的确不简单,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更何况,达儿和董小姐到今天为止仍是男女朋友,董小姐除了达儿外,自己也有男性朋友,是不是?”

  胡式芬轻呼一口气,没话说。

  “至于你说达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那就更冤枉了。我们这次回来,除了为达儿相亲,还准备收购一家公司,等收购成功,达儿马上要上班工作。”

  “如果收购不成功?”胡式芬始终不肯完全接受李斯达。

  “成功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五,达儿的爹地和我一起回来,一回来就去进行收购的事,你们吃晚饭时可以看到他,顺便问问他的进展。”

  “我们想收购的有几间公司,总有一、两间收购成功。妈咪,收购成功率应该达到百分之九十,是不是?”

  “是的,达儿。”

  “董心湄!”李斯达坐到董心湄的身边。“你对我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了。”董心湄已经放下心头大石,微微笑说:“我什么都明白了。”

  “胡式芬呢?”

  “你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胡式芬耸耸肩。“我只是心湄的好朋友,我站在她的那一边,她同意,我一定同意!”

  李太太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为什么都连名带姓地叫对方,不可以叫名字吗?”

  “……心湄!”李斯达第一个先唤出了。

  “斯达!”董心湄声音细细的。

  “你们也不要叫我李太太,就叫我Aunt吧!好吗?”

  “好的,Aunt!”

  “我有点疲倦,你们聊一下,我去休息—会儿。”李太太站起来。“达儿,吃晚饭时叫醒我。”

  “是的,妈咪。”

  李太太进去了,胡式芬、董心湄、李斯达三个人呆坐着,六只眼睛互相对望。

  胡式芬很识趣。“我去看看李妈在做着些什么。”

  她边说边走出大厅。

  李斯达握著董心湄的手。“心湄,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不是杀手,也不是吃软饭的人,而且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我明白了,Aunt解释得很清楚,只是我没想过有相亲这样的事。”

  “最初我也不能接受到陌生人家住一、两个月的安排,但那是妈咪的意思、妈咪的安排。她认为光见面很难了解清楚对方,而且相见容易同住难,住在一起,很容易就看到双方的缺点。果然,我很快就觉得和她们不适合。”

  “但是,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和那个女孩子有说有笑。”

  “她一向掩饰得不错,那晚她看见我和你打招呼,她回去就当我如囚犯般审问、苛责,十分专横霸道,令人难以忍受。加上我见过你之后又挂念你,我第二天一早就向他们告别回家。”

  “但我也没理睬你。”

  “你生气有理由,不像她们蛮不讲理,我已经忍受了两次,不可能再接受第三次,便打电话请求妈咪。本来她坚持要我和第三位女孩子相亲,但我告诉她我有了女朋友,并把你的一切告诉她,可能我感动了妈咪,她便和爹地赶回来了。”

  “如果我比那两个女孩子差,你就不会理我了,是吗?”

  李斯达低头拨弄着她的手指,不说话。

  “那对我很不公平,你不应该一面和我来往、交朋友,一面又去相亲。”

  “母命难违,我也是迫于无奈。心湄,对不起!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如果我不原谅你,我还会坐在这儿吗?我早就走了。”

  “心湄!”

  “嗯?”

  “那天和你吃饭,又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我有新男朋友,就不会和你坐在一起了。”

  “或者,你觉得我比他好些?我外形是比他好看!”

  “他是式芬的表哥,他喜欢我,我们也曾一起去吃饭,但我们始终不是男女朋友,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是我的朋友。”

  “他对你好,你就和他交朋友,是不是?”

  “正是!”

  “我以前去相亲,剩下你一个人寂寞,你和他结个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如今我回来了,也不会再失踪了,你可不可以不和他来往?”

  “他只是我—个普通朋友,又是式芬的表哥,我怎可以不理睬他?”

  “交谈什么的可以,就是不要单独外出,好吗?”

  “这……”

  “你慢慢考虑一下,我不相亲找女孩子,你也没有男朋友,那才公平。除非你不信任我!”

  “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呀!”他吻吻她的手指。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14
第4章


    “当心啊!你最近面色更红润了,但也胖了点,再胖下去,就要减肥了,可不是好玩的!”胡式芬咯咯地笑。

  “你不要吓唬我,昨天我陪李斯达游完泳后,磅过体重,我一磅都没有增加。”董心湄打一下她的头。

  “也许有爱情滋润,看起来丰满了。”胡式芬拉拉她的头发。“不过,你为什么还不剪发?真的忙到连剪发的时间也没有吗?”

  董心湄把头发拉回去。“我故意留长头发的。我已经订了一批帽子,等它慢慢长长,我以后都不剪头发了。”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你短发好看,清丽又突出。每个女孩子都拖着一把长发,有什么意思?”

  “我自己也喜欢短头发,简单、方便,但李斯达不喜欢女孩子剪短头发,他说像一堆乱草!”

  “开玩笑,你的头发又柔软又乌亮,就像丝一样,怎会是乱草?真是贬低人!”胡式芬大为她抱不平地骂著。

  “他可能对短发有偏见,就因为我一头短发,他扣去我五分。”

  “扣分?交功课啊?他无端端地扣什么分?”

  “他说他自己十全十美,希望找个也有一百分的女孩子……”

  “真不要脸,竟敢说自己十全十美?我看这个人有自恋狂,所以他那么骄傲。”

  “他的确是英俊出众,无人能及嘛,我也认为他值一百分。”

  “你也值一百分的!”

  “不,他说我才只有九十五分。”

  “连你都只得九十五分,我恐怕被他那么一评,连六十分都没有。”

  “他没有评你。他给我九十五分,是因为我蓄著短头发,如果我留了长发,他就会给我一百分。”

  “你稀罕他给你一百分吗?他是你什么人,连你的头发也要管?他到底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呸!恋人?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董心湄一脸通红。

  “你慌什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问你,他是你男朋友还是恋人?你有没有跟他亲嘴,如果有,你们便是一对恋人。”

  “没有!”董心湄摇一下头。“我们只是牵牵手,拥抱一下。”

  “那你和他就是男女朋友了。”

  “他是我男朋友。”

  “既然是朋友,他有什么资格管你的事情?特别是头发的私事!”

  “他也不是管我,提供点意见罢了!是我自己想讨他欢心,所以决定留长头发。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你不要介意。”  ’

  “你的条件已经那么好,又有那么多人追求,为什么还要讨他欢心?我看你实在太迁就他了,一切都以他为主,自己像个洋娃娃,任由他摆布!”

  “没有那么夸张,他只不过有点少爷脾气,我顺著他点儿,大家开心。况且,我向来不喜欢和人争执,他不喜欢,我就不做,大家相处起来也快乐。”

  “那当然了,你凡事迁就他,他自然开心,但你呢?”

  “他开心,我也开心啊!”

  “你……你真是……算了!”

  星期日,董心湄、胡式芬、哥顿,都在李斯达的家里。

  “时间过得真快。”哥顿叉着腰,望向天空。“天气又变凉了。”

  “现在有太阳,早晚才冷呢!”胡式芬突然想起了,回过头去间董心湄。“心湄,下个月你生日了,你准备怎么庆祝?距离现在三个星期不到,要开始筹备了。”

  “心湄,你生日了吗?是十九岁吧?”李斯达很感兴趣地问。

  “我早告诉你了,你不会记不起吧?”

  “记不起就记不起,谁知道他大少爷有多忙。”胡式芬瞄了李斯达一眼。“他心里有没有你这个人,还成问题!”

  “胡式芬,你不用挑拨离间。董心湄生日,我怎会不知道?”李斯达拉着董心湄的手。“你喜欢盛大庆祝,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为你烧顿好菜。”

  “两样我都喜欢!你说呢?”董心湄已感到很满足。

  “心湄,当然得盛大庆祝啊!我十九岁生日时,也在家里开舞会,没理由到你生日时,却只有静悄悄的两个人,那对我不公平。还有,你许多的追求者、一班好朋友,大家都会给你送礼物。”

  “开一个舞会吧!”哥顿搭着胡式芬的肩膊,也凑热闹地说:“大家都希望认识你这超凡的男朋友。”

  李斯达站起来说:“好!既然胡式芬有一个餐舞会。心湄也应该有,而且要比胡式芬的更好!”

  董心湄很高兴,没有人不喜欢有个开开心心的生日会。“我要马上通知妈咪!”

  李斯达问:“为什么要通知她?”

  “开个舞会要办许多事,她又忙,我怕她赶不及。”

  “在我家开舞会!”李斯达拍拍胸口。“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别的都不用管,只要订件漂亮的衣服就行了!”

  “就由他吧!”胡式芬说:“反正他天天闲着,他应付得来的。”

  “我要做一件最漂亮的舞衣,选什么样式?什么颜色好呢?”董心湄忽然想起了,说:“李斯达,上次你为式芬的舞会订做了件白色礼服,你到店里拿了没有?”

  “还没有,我根本就忘了这回事,正好留待你的生日舞会穿。董心湄,我穿白色,你也做一袭白色的舞衣吧!”

  “又不是情侣,穿什么情侣装?”

  “我们不是情侣,也是男女朋友!”李斯达质问胡式芬:“男女朋友不可以穿情侣装的吗?而且我相信董心湄喜欢,是不是?董心湄。”

  “我喜欢,我当然喜欢!”董心湄迫不及待地答应:“我决定做袭白色的。”

  “胡式芬,这下子你可没话说了吧!”李斯达很得意地回击她。

  “心湄都站在你那一边,我当然没话说。如果你待心湄像情侣般好,我更没话可说。”

  “董心湄,其它的事,你都不用劳心,但,请客名单可要你列出来,我这边是没有亲友的。”

  “我们请多少人好呢?还是不要请太多,最要好的才请。”董心湄计算着。

  “为什么请客也要挑选?我生日那天,所有朋友、同学都请,多热闹啊!”

  “我怕李斯达辛苦,要做好多事情,而且,又浪费金钱。”

  “你别为李斯达省,否则,他会认为你不给他面子,他大爷钱多得是!”

  “胡式芬,你不必用激将法。我是有许多钱,我也不在乎!董心湄,我认识你那么久,还没送过什么给你,我就送你—个盛大的生日舞会,只要你想得到的朋友都请。”李斯达豪气干云地应允。

  “还说是情侣,连礼物都没送过……”

  “他现在不就补送了吗?”董心湄连忙说,真怕李斯达不高兴,因为胡式芬一直针对李斯达,他一向脾气不好。

  “哥顿又送了什么给你?”李斯达反问胡式芬。

  “花、糖果……”

  “送花最普通、最不值钱。每人家里的花园都种满了花,还怕人家没见过花,等着要你送过去?这么老土的事,我不会做。”

  “送花是一种感情的表达,包括仰慕、爱恋,你连花都不肯送,证明你不关心心湄,也不倾慕她,你才是真正的老土!”

  “不切实际!”

  “最实际是送车、送楼、送钞票,你送了多少银两给心湄?”

  “交朋友讲求金钱,你把董心湄当作什么人?交际花?”

  “实际的事你不肯做,不实际的事你又不肯做。说来说去,结果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追求一个女孩子了。”

  “是我追求董心湄吗?”

  “啊!难道是董心湄追求你不成?”

  “九十年代,男追女、女追男都是很平常的事,你何必大惊小怪!”

  “心湄,你当心他将来跟你算帐!”

  “你们不要再各执一辞好不好?还是帮帮忙,来列请客名单吧!”董心湄暗中向胡式芬摇摇手,一面又笑著对李斯达说,分开了两个人。

  胡式芬和董心湄一起下课,两人相偕回董心湄的家去。

  回到董家,李妈已经在等候着了。

  “李妈,难得你过来,请坐。”

  “不能坐,站著就可以了。”李妈很懂规矩礼貌。“少爷要我来告诉董小姐,他有事出门去了。”

  “什么?他又走了?”董心湄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恍恍惚惚的。

  “他回英国去了?”胡式芬问。

  “不是,少爷没带护照。”

  “走的过程和上一次一样?”董心湄在发愣,胡式芬便代为查问。

  “不完全一样,少爷先接了通电话,之后,少爷就叫我帮他收拾东西。不久,有辆大房车来接少爷,少爷就吩咐我,时间太迫急,他不能等董小姐,要我转告董小姐,他出门了。”

  “他有没有说多久才回来?”

  “少爷说和上次差不多时间。少爷还说,如果时间许可,过一、两天,他或许会打电话给董小姐。”

  “他抄下董小姐的电话号码才离去?”

  “少爷说,他已经把董小姐的电话号码记下了。少爷就说了那么多,两位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式芬看了看董心湄,董心湄双手捧住头,窝在椅子里。

  “李妈,你吃了点心再走吧!凤姐,带李妈去吃点心。”胡式芬代替董心湄,打发了李妈。

  “心湄,心湄……喂!你怎么了?”

  “什么事?”心湄无精打采的。

  “我问你有什么事?”

  “没事!”

  “我的话,你都听得到吧?”

  “你说。”

  “我终于知道,李斯达是个什么人了。”

  “你知道?”

  “他每天在家里享福,不用出外做事,但有钱花费,生活无缺,你说他怎么维持生活?”

  “他有一对有钱的父母。”

  “那只是他说的,他到底有没有父母?他父母是干什么的,我们没见过,也不认识,是不是?”

  “是。”董心湄无奈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怀疑他是个特务!”

  “特务?像詹姆士庞德那样的特务?”

  “不!我应该说,他是一个杀手!”

  “杀手?”董心湄倒没有太大反应。

  “喏,你看他,高高大大,有杀手的型貌。杀手多半像英雄,英俊高大又有型,他十足像。平时他隐藏着身分,等到暗杀组织有工作派给他,他一接命令,便马上出发。由于他行踪诡秘,就算他最亲的人,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但当任务完成,他又会回来了。”

  “式芬,你不要胡说!”

  “胡说?你想想,他每次走都是突然的,走得又快,又匆匆忙忙的。一个高级杀手,每杀一个就有许多钱,所以,他工作不多,但收入很好,李斯达就是了!”

  “但杀手是很恐怖的、冷血的、无情的,李斯达不像吧?”

  “像!他十足像。所以,你听我劝告,赶快和他分手。否则,他迟早会牵连你,甚至令你身陷险境。”

  “我不管他是谁,他答应过为我开一个生餐舞会,如今剩下—个星期不到,他突然失踪,教我怎么办?”

  “他有任务呀!而且,杀手都是六亲不认,他还会理你吗?算了!”

  “不能算。我请柬全发出去,一部分人连礼物都送来了,如果没有舞会,我怎样向大家交代?”董心湄掩住脸,呜咽地哭了起来。“他怎可以这样对我?说走就走,也不管我的感受、我的处境。上一次我们还陌生,但如今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总算是有感情的,他怎可以这样对我?”

  “李斯达根本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人家付钱,他就去杀人,连对方是谁,他也不知道,无仇无怨的,他也可以下手,这个人,还有什么情义!”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这是事实嘛!不信你问哥顿。”

  “他是杀手,就不应该负累别人,不应该来认识我。”

  “他本来没有理你,是你自己去认识他的。”

  “那么说,是我不对了?”董心湄哭得更加伤心,为了她心爱的男朋友,为了那没有著落的生日舞会。

  “那不能说谁对谁不对,总之,他走了不要回来最好,我们是好女孩、大学生,我们不可以和一个杀手来往,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胡式芬打了个冷颤。“我早看他不对劲了!”

  “式芬,你知道吗?李斯达令我很痛心!”董心湄呜呜咽咽的。

  “还好,发现得早,你们只不过是男女朋友,如果发展成情侣,那才糟糕。所以,你应该替自己庆幸,把他忘掉算了!”

  “感情是一天天加进去的,怎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还妄想等他回来?回来了又怎样?反正迟早又要再走,别忘了他是杀手。”胡式芬把一盒面纸塞进董心湄的手里。

  “也许不是呢?反正他答应过一、两天后有空便打电话回来,到时我向他问清楚,一切自然会明白。”

  “千万不可!如果你直指他是杀手,他会杀你灭口,你还是死心了吧!李斯达不适合你,你和一个杀手生活是不会幸福的,除了每天为他担心受怕,还要忍受不断的分离。”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董心湄用面纸抹面:“我的生日舞会怎么办?”

  “我们两个解决不了问题,约同哥顿、天娜、丽莎开个会,人多好办事。”

  “这件事,是必须解决的,没办法时,舞会开不成了,我们就要想办法如何处理那些礼物。唉!真伤脑筋……”

  董心湄为了李斯达,不开心了一个晚上。李斯达这样地突然失踪,使她对他开始没有信心。因为,就算他回来了,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再度在人间蒸发。胡式芬说他是杀手,她不大同意,但,他到底是什么人?

  总之,他是个拥有许多秘密的人,就连她是他最好的女朋友,她也不能获得优待,因为,她确实对他一无所知。那么再相处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他对她完全不信任。

  或者,他真的是个杀手,怕她知道了为他担心?原本是出于一番好意?

  “杀手,一个英俊的、神秘的杀手。爱上一个杀手,应该是很浪漫的,有多少个女孩子,可以有机会和杀手谈恋爱?

  如果他真是个杀手,她应该仍然爱他吗?为什么不可以呢?杀手就不是人了吗?杀手就没权去爱吗?那太不公平了。但当杀手是很危险的,随时都会失去他,她可以忍受吗?

  现在先不管他是什么人,要解决的是她的生日舞会,该取消吗?如何对得起大家,以后还有人跟她做朋友吗?假如目己一手包办,但只有短短六天,要从何处着手?

  他为什么不可以等过了她的生日才去办事?就算他接了命令,但也应该对生日舞会的事交代一下吧!

  天哪,他为什么总给她带来烦恼?

  下课的时候,胡式芬告诉她和哥顿要办点事,叫她先回家,晚上再通电话。

  走出校园,意外地,董心湄看见徐立德等在校门外,穿了一套粉蓝的西装,春风满面。

  “心湄!”他迎过来,接过她的书本。

  “你怎会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由机场直接来的。”

  “回来办公事?”

  “不,我是专程回来看你,相信你有用我之处。”立德扶了董心湄上汽车。

  “你回来得真巧合!”

  “其实不是巧合。昨晚式芬给我电话,说李斯达又失踪了,于是,我乘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

  “啊!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生日舞会的事,我想接手来做,好吗?”

  “你赶得及吗?只有五天半的时间。”

  “刚才我往学校接你的途中,在车里接触了三间公关公司、两间宴会公司,他们会各自写一份详细的意见书来,你觉得哪一间好,就采用哪一间。”

  “他们知道时间那么迫急吗?”

  “其实,我只给他们四天的时间。如果你没有信心,可以采用两间,甚至三间公司。”徐立德说:“心湄,我想把地点改在我家,那儿比较大些,玩起来也比较尽兴,你的意思怎样?”

  “主意不错,但是请柬已经发出,地址是李斯达家。”

  “李斯达不在,不可能再在他家举行舞会,地址是肯定要改的,至于怎样改,就交由那些公司去办,我们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总之,我保证,原该出席的贵宾,都会出席,不会少一个。”

  “那就好,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到他们的意见书?”

  “如果你向童在我家开舞会,我就会让他们到我家看地方。你手上好像还有一分请客名单?他们有了全部资料,意见书明天应该就到。”

  “好,我都同意。”

  董心湄面上终于有了笑容,因为,她认为最难解决的事,竟然也可以解决了。怪不得胡式芬昨晚不停地说,自有解决办法,不用担心。

  胡式芬对她真好,她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真好运。当然,徐立德也好,他不单马上乘飞机赶回来,还为她安排好一切。他为了她,不知道又溜掉多少生意,因为她也有和他通电话,知道他刚在法国开分公司,十分忙碌。

  结果,他们一起聘请了一间公关公司和一间宴会公司。

  董心湄愿意付全部费用。钱,她是不担心的,因为她的父母能给她的就是金钱,她开口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徐立德却坚持送她一个生日舞会,他说他赶回来就是要为她庆祝生日。

  董心湄见他真诚,只有接受了!

  翌日,徐立德陪董心湄回家拿东西,李斯达的电话就来了。

  董心湄忙拿了电话到书房去听。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世伯的办公室。”

  “又替你世伯办公事?”

  “是的。”

  “上次那一位?”

  “另外一个世伯。”

  “你知道吗?你老是突然失踪,我以为你是当杀手的!”

  “什么杀手?”

  “人家付你钱,你就代人去杀人的那一种人。”

  “发神经!我又不缺钱用,而且杀人要坐牢的,你怎会有这样荒谬的念头?”他不耐烦地说:“我很忙,不要说这种无聊话。”

  “你答应替我开生日舞会的,你回来把一切打点妥当!”

  “我全部取消了,我人不在家,谁替你做主?”

  “我请柬都发出去了,朋友也送了礼物来,怎可以取消?”

  “今年不行,明年我再为你开个更盛大的生日舞会。”

  “今年的事还没了,就讲明年,明年我给你当皇帝!”

  “你怎么也像胡式芬不饶人,又不肯体谅我的处境。”

  “我连你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体谅你?我的生日舞会……”

  “又是生日舞会,你烦不烦?”

  “我烦?我本来没打算开什么生日餐舞会,是你说要为我开的。好,现在我请了人,你一句取消就算数啊?你是拉了我上台,又故意让我下不了台。”

  “我打电话给你,已经情至义尽,不是听你发脾气的,你一点都不温柔,真令人失望?”

  “你做事不负责任,还来怪我?”

  “你别以为我在享福,我有许多事要办,我也没兴趣跟你吵。”

  “喂!生日舞会的事,你真的不理?”

  “明年吧!明年补你一个,反正我短期内也不会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一个月,我没有时间再跟你聊天……”

  “你什么时候再打电话给我?”

  “还打?我不用做事?等我回来再打电话给你吧!”

  “喂,李斯达,喂!喂……”董心湄既失望,也生气。生日舞会固然泡汤,她想知道的也没能知道。李斯达匆匆忙忙的,除了埋怨之外,就是责怪。他甚至连预祝一句生日快乐也下肯说,完全不尊重她的感受,生日舞会未徵求她的同意便取消,连半点歉意也没有,如果没有徐立德,她一切都没有了。

  这件事董心湄和胡式芬提起,胡式芬马上说:“李斯达对你不好,你偏迷恋他。我立德表哥好,你又不接受,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如果拒绝立德表哥,就不会由他替我开生日舞会。不过,我和李斯达还没有完,我虽然生他的气,但是,我对他仍然是有爱意的。”

  “爱人是一件痛苦的事,被爱才是幸福,看李斯达和立德表哥就知道了。”胡式芬感叹。“李斯达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一句我回来给你电话就完了,因为,他知道你必然会等他。立德表哥就不同,一接到我的电话,便马上赶回来,为你安排好一切,他这么做,只不过想你快乐!”

  “我很感激立德。”

  “你会不会因此而爱上他?”

  童心湄开不了口。

  “不会,因为你仍然爱李斯达,爱情不是感激。”

  “等李斯达回来,我会和他好好的谈,我有可能和他分手的。”

  “有这个可能吗?”

  “有!”董心没用力点了点头。“因为我也发觉他很不重视我。”

  “他根本不能给你快乐,他有自己的世界,但永远不让你加入,你只能无穷无尽地等。”

  “我不会永远的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回来后不坦白告诉我他做过什么,我就和他分手。我认真的!”

  “会接受立德表哥吗?”

  “可能性很大,但还要看他以后怎样对我。其实,最美满的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否则,我宁愿选他爱我比我爱他深,我不会走单程路!”

  “这才聪明,而且,你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他也应该死而无憾了。”

  “跟着你,我不会笨到哪里去的!”

  “哈,哈……”

  董心湄生日在周五,不是周日,也不是国定假日,幸好那天下午没有课,因此,董心湄一下了课,徐立德便接她回家。

  徐立德的家在山顶,近山崖,是古堡式的,花园特别大,团团地围着屋子。花园内,种满了许多奇花异草。

  董心湄很喜欢徐立德的家,因为,她感到那儿空气特别清新、风景又好,在露台就可以看见大海。

  徐立德的父亲刚巧去了美国开会,但这几天来徐家,董心湄都见到徐立德的母亲。

  徐夫人是个很慈祥的长辈,她甚为证赏董心湄,但不多管闲事,因此,董心湄也很喜欢她。

  董心湄和徐立德、徐夫人,一同吃过午饭,徐夫人还特别为她准备了长寿面。

  董心湄深受感动,因为有人关心她。至于她的亲生父母,都说公事忙,没时间和她庆祝,只送了一套钻石首饰给她。

  她不在乎钻石,因为她已经有很多,她要求父母能够和她一起吃顿生日早餐,他们是答应了,但等到她上学时,父母仍在睡大觉,吵也吵不醒。

  一问下人,才知道她的父母近天亮才回来,又喝了酒,当然睡得熟、叫不醒,令董心湄十分失望,想不到在徐家反而找到亲情。

  饭后,徐夫人送给董心湄一份礼物,并祝她有一个欢乐的生日舞会。

  “徐伯母,你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今晚是年轻人的天下,夹着个老太婆多拘束,我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徐伯伯又不在香港,你一个人去哪?留下来嘛,我们欢迎你。”

  徐立德走过来,拥抱母亲。“妈妈已为自己安排了好节目,你不用为她担心,是不是?妈妈。”

  “是的!今天是你生日,最重要是你开心。不过,我也很开心,因为心湄关怀我,她心肠真好!”她轻拥董心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祝你永远幸福,孩子。”

  徐夫人终于出门去了,徐立德再带董心湄到处巡视一圈。大客厅已经布置完毕,粉红色的玫瑰花,把整个厅子围住,芬芳扑鼻,天花板上还有许多一串串不同形状的汽球。

  花园大,还没有完全布置好,工作人员仍在各自忙碌,但树上已经装上许多七彩灯泡和动物型的有趣汽球。围绕游泳池的洋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徐立德边走边说:“白天看不到什么,晚上才好看。”

  “是的!”董心湄点了点头。“特别是天花板上的灯幕,装上大灯就像有满天星星,应该很好看。”

  二个工作人员过来问:“礼物送来了,放在什么地方?”

  徐立德叫他放到小偏厅去。

  “什么礼物?”董心湄好奇地问。

  “每个来参加生日会的贵宾,都可以得到一份精巧礼物,是一盒瑞士运来的巧克力糖。对不起!心湄,我好像没有徵求你的同意。”徐立德连忙道歉:“这几天我记性特别差,我应该先问问你。”

  “我一定赞成的,因为会皆大欢喜。”李斯达从来做什么都不会徵求董心湄意见,所以董心湄感到徐立德已经很尊重她。“你想得真周到。”

  “我先带你去看看那些礼物……”

  四点钟,董心湄回到徐立德为她准备的房间去,洗澡更衣,准备迎接客人。

  董心湄今天穿的晚装,是一件雪白丝缎的晚礼服,圆领口、贴身长裙,两只袖子用轻纱做成一片片的花瓣,花瓣一层层地叠,成为两个大花球,

  两每片花瓣上面都钉了一颗人造珍珠,就好像两个花球,盛满了露珠一样。

  礼服是十分华贵、雅丽的,就是空着白皙皙的脖子,应该佩戴项练,否则便美中下足。

  她已带来了父母送的钻石首饰,再次打开看清楚,原来是钻石镶红宝石,名贵是名贵了,但戴上去就俗气一点,不好看。如果戴一条珍珠项练,就十全十美了。但她没有带来,怎么办?只好委屈点用那红宝石项链,但她始终戴不上去。就在犹豫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进来的是徐立德,他已换上一套白色镶银缎的晚礼服,十分潇洒又帅气。

  他一看见董心湄,眼放异采,禁不住地称赞:“心湄,你好美啊!简直像白雪公主!”

  “谢谢!”

  “咦?你好像不开心?”

  “我正在烦呢!”董心湄走到镜子前面。“我这袭礼服是大圆领的,空著脖子,不戴项链不好看,但这条红宝石项练戴上去又俗气又不配衬,令我很伤脑筋。”

  “你认为佩戴什么项练最合适?”

  “你说呢?”心湄虽然心中有数,但也希望听听别人的意见。

  “我个人认为最好戴珍珠项链和礼服的格调很一致、很适合。”

  “我也是这样想,配珍珠项链多清丽,但我忘了带来。既然如此,我宁可什么都不戴,算了!”

  “心湄,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应该有帮助。”

  “你已经送了我一个生日舞会这最贵重的礼物,我不能再收其它的,否则,我欠你更多了!”

  “开舞会是另一件事。今天你生日,我当然要送礼物,而且,这礼物是我特别为你设计的,除了你,没有人更适合,也没有人可以接受它。心湄,请你……”

  徐立德把一只圆形、高身的盒子,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她面前。

  “先说好,大名贵的我不能收。”

  “先不去评论价值,如果你见了喜欢,就得全部收下。”徐立德请求着:“打开盒盖看看。”

  董心湄把盒子一打开,一双大眼睛就闪亮了。原来是一盒红色的鲜玫瑰花瓣,她捡起其中一块,赞叹:“好美!好柔软!好芳香!”

  “喜欢吗?”

  “喜欢!”

  这时候,她又看到花瓣当中躺著一条珍珠项练,红、白分明,正是董心湄等着急用的珍珠项链。

  “这条链子,刚好配上你的舞衣。心湄,我替你戴上它。”

  “但是,立德……”

  “你不喜欢?”

  “喜欢。”

  “说好喜欢就要收下,玫瑰花瓣都收了,项链怎能不收呢?”徐立德拿起项链,一边为董心湄佩戴,一边说:“先戴上它,如果日后发觉不喜欢再还我。你照照镜子看看,不是更完美、更协调、更适合吗?”

  董心湄站在镜子前一看,徐立德的眼光真的没话说。

  徐立德看著镜中人影,开心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胡式芬,她穿一袭红色舞衣,像颗火球。

  “立德表哥,你果然在这里!心湄,哇!原来你穿白色这么好看,简直是仙女下凡尘,难怪立德表哥第一次见你,就这样说了。”胡式芬在董心湄左右,转来转去的。

  “立德又送了一条项练给我。”董心湄有点过意不去。

  胡式芬一看。立德表哥,那天你不是说买钻石项练的吗?怎么变成了珍珠项链?”

  “我本来是打算买钻石项练的,但所有设计都不合我心意,反而一看这串珍珠项链就喜欢,真是错有错着。”

  “为什么这样说?”

  “我这袭舞衣,要配一条珍珠项链,但是,我却把妈咪送我的红宝石项链了来,但没用呀!正在烦恼,不知如何是好,立德就送了这条珍珠项链来。”

  胡式芬拍着手掌。“这真是最好不过子!别人送东西,极少有合自己心意的,如今自己喜欢又合用,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要立德花费……”

  “由他。你知道吗?这二十七年来,他省下许多钱,因为他从来不用送礼物给女朋友,钱太多不花一点怎么行?”

  “心湄,我妈妈送你的礼物,你喜欢不喜欢?”

  “姑母也送礼物,送了什么?”

  “我还未拆开,准备拿回家看。”

  “我回家要拆许多礼物,先拆姑母的,让大家看看。”

  董心湄在胡式芬起哄下,拆开徐夫人送的礼物——是一个用碎钻镶成的大头扣针。

  “扣针!”胡式芬叫着:“是今年流行的饰物,姑母好时髦呢!”

  “那天她给我看,我也说她眼光追得上潮流,她就是笑。”徐立德问:心湄,喜欢吗?合用吗?”

  “喜欢,也合用,因为除了是美丽的饰物,还可以做其它用途,女孩子最有用了,式芬,是吗?”

  “是!看来姑母也很疼你。”胡式芬瞅著立德看:“立德表哥,你今天的礼服很漂亮!又是新缝的?”

  “唔!昨天才从法国送到的,好看吗?”

  “棒极了!你们两位看看,你们事前没有约定,却很有默契地穿白色的,刚好是天生一对。”

  “式芬,不要开玩笑。”董心湄摇了摇她的手,制止她。

  “不说!不说!不过,你们今天是男女主人,别窝在这儿,宾客快要来了。”

  “等我一会儿。”董心湄穿上白丝缎高跟鞋。“可以走了!”

  “室内全开了暖气,你不觉得冷,但我们要到花园,外面又冷,风又大,不带一件外衣?”徐立德提醒她。

  “我差点忘了。”董心湄拿了件连风帽的银色斗篷。

  “我替你拿吧!”徐立德把斗篷接了过去。

  她们已走出通道,准备下楼到大厅,三个人边走边谈。

  “哥顿呢?”董心湄问。

  “在楼下吃东西,今天好吃的东西真多,有红鱼子酱和黑鱼子酱。”胡式芬一提起吃,便眉飞色舞的。

  “红鱼子酱是法国运来的,黑鱼子酱却是由俄罗斯空运抵港。”徐立德说:“晚上还有你最喜欢的烧烤。”

  “唔!我最喜欢吃烧鹅了!”

  “还有烧鸡、烧乳猪、烧鸭,还有……烧禾花雀!”

  胡式芬叫着:“烧禾花雀好吃啊!这季节还有禾花雀啊?”

  “通常是没有,所以才显得罕贵。”

  “哇——今晚我可要好好大吃一顿……”

  五点钟过后,宾客差不多已先后到来,大家都在喝香槟、吃小点心,谈天说地。

  董心湄周旋于宾客当中,开开心心的,暂时完完全全忘掉了李斯达。

  丽莎和天娜把董心湄拉至一边。“我们一直以为式芬和她表哥拍拖,怎么又换人了呢?”丽莎问。

  “式芬不是和哥顿在一起吗?”董心湄用眼睛搜索着胡式芬,胡式芬看见她,马上走过来。

  “所以我们一直说式芬花心,一面和表哥谈情说爱,一面又拖个哥顿,后来才知道是一场误会。”

  “谁知道她表哥已转帐过户?到底是谁不要谁?她立德表哥很优秀,哥顿怎能比?”

  “式芬,过来!”丽莎说:“正好问问她。”

  “啊!原来你们躲起来说我!”

  “式芬,你快过来,你不是说你和立德表哥是天生一对,怎么现在又换了哥顿?哥顿比你的立德表哥好吗?”

  “那是一场误会,我以为立德表哥喜欢我,谁知道他对心湄一见钟情,没办法,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只好接受哥顿,因为他对我总算忠心。”

  “其实哥顿有许多优点,外形也不错。”董心湄忙说。

  “心湄,你真是万人迷,又迷倒了徐立德,而且已经成为情侣了。”

  “你们千万不要误会!”董心湄面红。“我和立德只不过是好朋友!”

  “老朋友都不说真话,瞧,你们都一起穿情侣装了。”

  “那只不过是巧合。”

  “哪有这么多巧合?听说,这豪华别墅是徐立德的,一定是他为你开这生日舞会,那么说,他就是今晚的男主人喽?”丽莎大胆地猜测。

  “心湄,你何必否认?其实,徐立德条件那么好,也配得上你,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你认为是不是?式芬。”天娜由衷地说。

  “我绝对同意!”胡式芬猛点着头。“我表哥是死心塌地地喜欢她,不过,心湄始终不肯点头。”

  “心湄,你对徐立德还有什么不满意?”天娜很认真地说:“这样好条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相信我,我和立德是好朋友……”

  就在此刻,公关公司派来的司仪在大厅的麦克风上说:“各位绅士、淑女,现在有一项特别节目,名为“花之舞”的表演,请大家到花园欣赏,并请携带外衣,谢谢!”

  “心湄,怎么有歌舞表演你不告诉我?”胡式芬问。

  “我也不知道有这项表演,立德根本忘了告诉我。”

  “管他呢!有表演看,还不赶快去花园?”天挪最实际了。“外面冷,我们去拿回大衣……”

  这时候,立德拿了董心湄的斗篷过来,并且为她披上。“也戴上帽子吧!”

  “没有这个必要。”董心湄的头发已经过了尴尬期,头发刚好落在肩膀上,今天又梳了一个新发型,正好秀一下。

  “外面风大,会把头发吹乱,回来就不好看,而且,等会你会有这个需要的。”

  董心湄只好由徐立德为她套上风帽。

  到了花园,徐立德找到好位置,还找到一张白色高背椅,让董心湄舒舒服服地坐。

  “立德,有这个歌舞节目,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惊喜?是很特别的节目吗?”

  “很快你就知道了。”徐立德神神秘秘地笑:“不过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这个表演,最好在黄昏,天上还有霞光,那时最美了。晚上天黑了,看不太清楚,气氛也不适合。总之,看过了,你自然会知道。”

  “有多神秘?”胡式芬也挤了过来。

  “式芬,这项节目你未必喜欢,但可以看看、玩玩。”

  “还可以玩?是有奖猜谜歌舞节目吗?我喜欢,中奖就最好……”

  “心湄,你听到了吗?直升机的声音!”徐立德突然说。

  董心湄把帽子拉开一点,也听到了。“是呀!但是,所有人都到齐了,节目为什么还不开始呢?”

  徐立德看看腕表。“快了,还差两分钟,你留意了!”

  过不了多久,胡式芬仰头叫着:“心湄,你快看那直升机!”

  董心湄也抬头一看,直升机拉著块布条,上面大大地写著几个字——

  祝心湄生日快乐!

  “看到了!谁会这样做?”董心湄很意外。

  徐立德领头鼓掌,大家都鼓掌,连董心湄也鼓起掌来。

  “谁有直升机?多半是政府!连政府都恭喜你!”胡式芬说着。

  “哪有这回事?”董心湄始终是兴奋的,她禁不住地笑:“我不是外宾,也不是伟人,更不是政客……”

  “心湄,你快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直升机上落下来?”徐立德引起她的注意。

  “落花!落花!满天空的落花!”董心湄昂起头,眼睛都望得呆了。

  “色彩缤纷的落花,好美好美……”董心湄嘴里说着,人已站起,并且冲上前去,用双臂拥抱落花,兴奋地叫著:“花之舞、花之舞,花儿跳舞了!”

  花,仍然落下,其他不喜欢看落花,甚至对落花完全没有兴趣的人,都奔跑过来,拾起落花,议论纷纷——

  “原来都是真花,怪不得这样香。”

  “花好美,让我插两朵在鬓上吧!”

  “这玩意儿真新鲜,嗯!”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落花。”

  “平时看见落花很讨厌,满地、甚至满头都是,但是今天看起来却特别可爱!”

  “我还以为是表演跳舞呢!跳舞就看得太多了,这样整片天空都是花,就没见过。”

  “想都没想过,真是叹为观止……”

  董心湄不断地追逐落花,不断地拥抱着落花、捕捉落花,兴奋又快乐。阳美好美啊!”她抓住满手落花,忘形地旋转身体。

  “心湄,开心吗?”徐立德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欣赏她。

  “开心!哈!我好开心!太开心了……”

  “这是我送你的第三份生日礼物。”徐立德捧起一大把的落花撒在她头上,“三份礼物当中,你最喜欢哪一份?”

  “花之舞,肯定是花之舞,太美太美了。立德!”她突然扑到徐立德身上,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我好感激你,谢谢!”

  徐立德也感到既甜蜜又满足,也拥抱她一下。“愿你天天快乐!”

  “我好快乐!”说着,董心湄又去追逐落花了。

  在场的各位人士看到这一幕无不啧啧称羡。

  “我看过表。足足有半小时之久,天空不停地散着落花,你猜要多少朵落花?”

  “数之不尽。虽不全然是玫瑰,但肯定花费不菲,主人真阔气!”

  “今天是董心湄生日,听说是徐立德为她开的生日舞会,徐立德肯定很喜欢董心湄,下这么大的重本!”

  “这就是有钱人的玩意。”

  “真浪费,如果把钱捐给慈善机构,受惠的人不知会有多少?如今,就只为博美人一笑,唉——”

  董心湄追逐得倦了,便坐在花堆上,躺在花朵中,又叫又笑。一直到有摄影师用摄影机拍下一切,她犹不自觉。

  这时候,立德也拿来个照相机。“湄湄,我替你拍些照留念!”

  “你叫我什么?”董心湄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问。

  “我叫心湄,拍照吧!”

  “不,不是,你叫我湄湄!”

  “是吗?对不起,我一定冲口而出,你千万不要生气。”

  “湄湄……”董心湄垂下头,抚弄着朵花。“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很亲切、很动听!”

  “你不介意?”

  董心湄想一想,摇摇头。“不介意!”

  “那好吧!湄湄,我替你拍些照片好不好?”

  “好,多拍些多拍些!”董心湄用双手拂起落花,弄得自己一身一脸都是,她还开心得咭咭笑呢!

  她今天真是快乐极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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