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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花花公子之痴情一章》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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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18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楔子

  商伊伦是跑着离开这个考场大门的,后头还跟着一个喘呼呼的女孩。
  「等等我,小伦!」那女孩边跑边喊,还边挥手。「大家说好要去逛街、看电影,外加大吃一顿的,你不可以先走啦!」
  商伊伦停下来,转过身子皱眉看着她的同班同学兼死党,还花了些时间等她跑到她面前。
  「我说过我有事,要去哪里你们自己行动,别算我的。」她不耐地道。
  「你……」应筱蔚休息了会才能继续说话。「你不去怎么行?没有你带头,一群书凯子还能疯到哪里去?会很闷的。」
  「都闷了三年了,难道一定得在今天一次疯回来?」商伊伦挥挥手。「今天不行啦!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要玩自个儿去,要找我的话就改期。」
  应筱蔚皱着眉问:
  「什么事这么重要?我们过了三年生不如死的生活,今天好不容易结束了,大玩一场是最合理的。」
  「对你们而言也许是这样,对我可不是。」商伊伦叹气。「我不是不爱玩,是不想这个样子去玩。」
  「不想这样子去玩?」应筱蔚不解地皱眉。「什么意思?」
  「还不懂?」商伊伦很忍耐地告诉她:「其实你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一千多个与书为伴的痛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想痛快地疯有的是机会,重要的是先改变一下自己的模样嘛!这副土样子走到哪里都不像个大学生。」
  「大学生?你这么有把握?」应筱蔚喊。
  「当然!高三这一年我连部电影都没看过,也没去过PUB和KTv,每天都在桌前苦读啊!」商伊伦一副得意的模样。
  「你那算什么苦读?我是高中三年都在地狱里度过。」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应筱蔚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声音激昂起来。「电视只准看新闻,不准看电影、不准逛街、不能和朋友出去玩,也不能接男孩子的电话。吃饭时背单字,上厕所也背单字;等公车背单字,走在路上也背单字,整整三年都是这样,这才叫苦读,你牺牲一年的玩乐根本就是小意思。」
  商伊伦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你父母比我老爹还变态。」
  「不关我爸妈的事,是我自己用功。」应筱蔚瞄着好友。「你是怎么回事?居然说自己的老爸变态?」
  「用死来威胁自己的女儿用功算不算变态?」商伊伦问。
  「啊!」应筱蔚惊呼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老爸。我说嘛!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开窍了,把头发烫直又剪短,不抹唇膏,也不涂指甲油,裙子也恢复规定的长度,每天准时背着书包上课。班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英文老师还把眼镜给摔破了呢!」
  「我再鬼混,我老爹就要死!一个大男人拿水果刀说要割腕,你说我能怎么办?」
  「好酷的老爸!」这回换应筱蔚目瞪口呆了。
  「酷个头啦!我的七彩高中生涯因为他而变成黑白的了。」
  「已经结束了嘛!从明天开始又变回彩色的了,所以应该大肆庆祝。」
  商伊伦摇头。
  「不行,这副标准的书凯子装扮我已经受不了了,一定要马上改进。」
  「改进?」应筱蔚纳闷地看看自己和商伊伦相似的造型,并不免得有她说的那么可耻。
  「没错!先去剪个漂亮的发型,然后去护肤中心保养一下因压力而黯沉苍老的肌肤,明天再去逛逛街,为自己买一些现在流行的衣服。我要恢复商伊伦原来的美丽面目!」
  应筱蔚皱起鼻子。
  「如果你指的是高一、高二时候的你,大家都说那是作怪。」
  商伊伦瞪了她一眼。
  「那时候我年纪小嘛!现在可不一样,我的审美观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进步了。」
  「是吗?」天天面对的都是地理、历史那些乏味的课本,能改变审美观念?真的还假的?
  「等我变身成功你就知道。」
  「你以为你是『科学小飞侠』啊?变身?哈!」
  商伊伦不理会她的嘲笑转过身去。「总之我一定要让自己变美丽,你等着瞧吧!还有,别拿『科学小飞侠』做例子,人家一听就知道你好几年没看电视了,连现在流行什么卡通都不清楚。」
  应筱蔚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好友离开,心里着实非常纳闷。原本她以为小伦是叛逆心重才会在发型、穿著上和教官唱反调,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伦提过审美观,可见她是为了漂亮才这么做的,但是怎么会呢?她认识小伦少说也有十年了,没上高中以前的她根本就像个男孩子,喜欢穿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剪得很短,看不出一点爱漂亮的样子啊!为什么上了高中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应筱蔚不明白,她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白布鞋,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对于联考她其实也有相当的把握,毕竟是扎实地苦了三年,绝不会倒霉到连间学校都进不去的。既然是这样,也许她应该学学小伦,将自己改头换面一番,总不能让小伦专美于前啊!
  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回头看看远处等候着她的那群书凯子同学,应筱蔚心一横,抱着手提袋跑出考场大门追商伊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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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6-18
第一章

  司徒青鹰及风允文相继步入结婚礼堂之后,雷豹成为伉集团三大领导者之中唯一的单身者,而由于已婚的总裁和副总裁对老婆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使得原本倾慕两人的女职员在憾恨之余,全都将希望转移至雷豹身上。
  对于这样的结果,起初雷豹还颇为得意,最近却愈来愈有疲惫的感觉了。三分的天下忽然间由他一统,光是对所有人挤出微笑就累惨做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开始怀念那段三个人各自拥有「亲卫队」的时光。
  趁着风允文和妻子方沁白到欧洲度蜜月,无耻的司徒总裁竟也带着妻小回南部拜访方岚若的阿姨,慰问过孤儿院之后还顺道一游南台湾的名胜,几乎是和风允文夫妇同时回到鹰集团大楼。而就在他们悠闲梜意地四处游览之际,雷豹不仅得应付集团上下所有的业务,还得应付他原有的数字女友,再加上不时有对他挤眉弄眼的女职员暗示愿和他同进晚餐共享良宵,他根本就是疲于奔命,每天一回到家总是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
  终于,在喃喃咒骂两位老友的同时,他取消了所有的私人约会,继续对所有的女职员微笑,并终日埋首于大堆卷宗里,一直到风允文偕同妻子方沁白前来,一脚踢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我们回来了,这是给你的礼物。」风允文笑着对雷豹说,并且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箱子放在他的桌上。
  此刻的雷豹头发略长,青色的胡渣子都冒出来了,虽不复往昔的光鲜,却别有一番颓废的美感。
  「你的归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雷豹由衷地说,笑着和方沁白打招呼。「这半个多月,我都快忙疯了,一想起你们悠闲地在欧洲度假而我却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几乎使我兴起成家的念头,只是几乎——」雷豹立刻申明。「我还不想被绑住,至少最近五年还不想。」
  「被绑住的滋味好得不得了,这个你问老鹰就会知道。」风允文说着蹙眉。「对了,老鹰那家伙呢?他的秘书说他好几天没到公司来了。」
  「是啊!他们一家人参加了南台湾二十日游。」雷豹扯高嘴角道。
  「南台湾二十日游?」风允文两道眉耸得更高。「没听说南台弯得花二十天去玩,哪家旅行社排的行程?什么时候出发的?」
  「老鹰自己排的行程,你们才出大门,他就带着妻小出发了。」
  方沁白惊呼一声。
  「那你岂不是累坏了?一个人要处理公司上下这么多事情。不过,我实在想不透,你怎么能在忙了整整二十天之后看起来还这么酷?!」
  风允文责难地看了他老婆一眼。
  「你已经是已婚妇女了,怎么可以以言语调戏别的男人?再说你从来不曾称赞我酷,我的样子难道会输给雷豹?」
  「他是酷,你是好看,两个型不一样嘛1」方沁白笑着回答,无视于风允文铁青的脸色。
  「不许说我好看。」他闷声警告他老婆。
  方沁白则眨眨眼睛,一脸不解。
  「为什么?你的确是很好看——」
  风允文不能扔他老婆,所以只得摀住她的嘴,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司徒青鹰带着妻子方岚若及司徒苇萍走了进来——
  「我们回来了,雷豹,这是给你的礼物。」司徒青鹰笑着对雷豹说,也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他桌上,然后他看见风允文夫妇,两家人于是热切地讨论起他们假期中的所见所闻。
  雷豹见插不上嘴,便坐回椅子上开始拆礼物。
  花了不少精神才打开包装纸,里头的东西却不是雷豹想象的当地名产。风允文带回来一箱法国制的各式保险套;司徒青鹰送的则是一组七个颜色的男用糖果制情趣内裤。
  「欧洲和台湾南部难道就没有其它的东西好买了?」趁着两位女士还兴致勃勃地说着,雷豹招手要两个男士过来,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问他们。
  「送礼一定要投其所好,我们挑的是你一定用得着的东西嘛!」看见彼此带回来的礼物,司徒青鹰和风允文为两人的默契咯咯偷笑。
  「你们送这算什么礼物啊?这么一大箱保险套,我到死都用不完!还有你——」雷豹转向司徒青鹰,伸手指了指他买回来的糖果内裤。「这东西算是特产吗?难不成台北就没有情趣用品店?」
  「买特产多没创意啊!你说是不是?」司徒青鹰问风允文。
  风允文点头。
  「你以为这种东西要买这么一箱回来很容易啊!我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的暧昧眼光你知道吗?」
  「谁要你们鸡婆了?需要这种东西我自己不会去买?」雷豹低吼。
  「我们就是怕你自己懒得去买。」风允文靠过去在雷豹耳旁说:「你身边的女人一个换过一个,不然就是一个星期七天要分给三、四个不同的女伴,不在性生活上讲求一点变化是很容易生厌的。」
  「我以为终年守着同一个女人才会生厌。」这句话雷豹说得更为轻声,深怕不小心让在场两位女士及一位只会呻呻啊啊叫的小淑女听了去。
  「不是这样的。」风允文反驳他。「如果有爱存在就不会,我说的对不对?老鹰?」
  司徒青鹰严肃地点头。
  「没错,的确是这样。」
  雷豹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变成那种成天把爱挂在嘴上的家伙!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们两个是不是每天都跟你们的太座大人说‘我爱你’三个字?」
  「当然,一早醒来一定会对她说。」司徒青鹰以一贯的傲然道。
  「我则是早中晚照三餐说,如果没碰面就在电话里说。」这是风允文的答案,而他看起来甚至比司徒青鹰还要骄傲。
  雷豹瞪大了眼,最后无可奈何地挥挥手。
  「看见你们俩现在这副模样,也许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的兴致了。」
  「话可别说得太早。」风允文扯高嘴角对他说。
  这时候方岚若抱着女儿走过来对她老公说:
  「让雷豹一个人忙了这么多天,我们应该请他吃顿饭。」
  方沁白在一旁附议。
  「太好了!我和阿风可以作陪吗?吃了好几天的西餐,好想念道地的中国菜。」
  「那就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在楼下的饭店。雷豹你肯赏光吗?」
  雷豹起身对方岚若行了个体。
  「盛情难却,雷豹欣然接受司徒夫人的好意。」
  「还有……」方岚若仰头对司徒青鹰说:「我们都偷懒了几个星期,雷豹一个人忙里忙外一定累坏了,明天开始就由你和阿风坐镇鹰集团总部,好让雷豹也能休个长假,好好歇一歇,这是我和沁白一致通过的决定。」
  雷豹闻言开怀大笑。
  「两位夫人英明,这番话比什么礼物都要来的好!」
  方岚若对他笑了笑。
  「那么我和沁白先回家了,晚上一块儿吃饭,别忘记哦!」
  目送两位女士带着小女孩先行离开,雷豹转身以迷人的笑脸面对两位好友,他的一颗心全被即将来临的假期给占满了。
  「世上值得娶回家做老婆的女人不多,你们一下子就挑走了两个,运气还真是好。对了,既然两位嫂夫人都这么体贴我,我不稍作回报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把你们送给我的东西带一些回去——」
  「不,不,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怎么还能要回来?」司徒青鹰摇头。
  「是啊!那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是背着老婆偷买来的,你就留着用吧!」风允文也道。
  「这么客气?」雷豹瞇起眼睛。「难不成你们——」
  「行李箱里还有的是,所以才跟你客气,是不是?老鹰?」风允文说。
  「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忘了自己那一份?」司徒青鹰扯高嘴角。
  雷豹闻言一楞,半晌后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这两个家伙!」然后三个人一块儿放声大笑。
  *     *     *
  和司徒青鹰等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雷豹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直到天明,醒来时感觉自己好象获得了重生。
  梳理完毕,他摸摸自己长得有点不象话的头发,决定先去一趟理发院。不过,在这之前,还是顺道到楼下的办公室去瞧瞧吧!虽然今天是周末,阿风和老鹰也已经回来接管公司事务,他还是应该去打个招呼,并且确认那两个家伙真的开始上班了;再说从今天起他有一段长长的休假,不去示威炫耀一番可就不像他了。
  八点半,雷豹走进司徒青鹰的办公室,发觉他一脸不开心地坐在皮椅上。
  「怎么了?没睡好?」雷豹笑着往他桌上一坐。「我可睡得不错呢!这二十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司徒青鹰瞪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这家伙猛喊累,结果岚若一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一定要我准时到公司来。我们昨天才回到家,也很累的,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嘛!.」
  「去玩还喊累?也不想想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告诉你,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你也太没用了,不过是把公司交给你几天——」
  「几天?」雷豹蹙眉。「几乎是一个月了。你们玩得倒愉快,我却在这里做牛做马,太不公平了。」
  「你也太会计较了。」司徒青鹰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你迟早也会结婚,一样要度蜜月不是吗?到时候就轮到我和阿风留守公司——」
  雷豹挥挥手打断地的话。
  「少拿自己和阿风相提并论,他是新婚,你可不是。你和岚若出国度蜜月时我已经累了一回,你以为我会忘记?」
  就算先声夺人的诡计被拆穿了,司徒青鹰也不会低头的。
  「我就说你会计较。」他只是皱皱眉说。
  这时候门板踢开,风允文苦着脸走进来,一看见雷豹,便朝他伸出一根中指。
  「你这家伙装什么可怜嘛!」风允文嚷:「可怜的是我啊!时差都还没调整过来呢!才闭上眼睛,居然就听见沁白喊我上班,稍微赖个床,还遭受老婆的搔痒攻击,真是……」风允文没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雷豹耸耸肩。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可不会同情你们,就像你们从来都没同情过我一样。」
  「谁要你同情了?」风允文又打了个哈欠。「你要上哪儿去就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雷豹长叹一声,两道浓眉烦恼地耸起。
  「说起这个我就头痛了。忽然间有了这么长的假期,究竟该安排些什么活动好呢?不过话说回来,干脆就先睡它个十几、二十个小时,睡眠不足可是件痛苦的事,这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啊!」他说着左闪右闪,躲过了司徒青鹰及风允文扔过来的立可白和一只鞋子,然后笑着说:「两位就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各尽其职吧!再怎么说你们有两个人,比起我一个人孤军奋斗已经幸福多了。」他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打算上哪儿去?」风允文喊住他,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斗嘴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沁白问你晚上来不来吃饭?」
  雷豹停下脚看他,半晌后颇为感叹地道:
  「结婚似乎真有不少好处。」
  「怎么?你也想找个老婆了?」司徒青鹰问。
  雷豹大笑。
  「我的意思是,好朋友结了婚对我而言还真是件好事,至少一天三餐都有着落了。」他转向风允文。「我会回来吃的,替我谢谢沁白。」
  「你这家伙——」司徒青鹰摇着头。「没救了。」
  「好说。」雷豹笑着走出了司徒青鹰的办公室。
  *     *     *
  花了一个多小时理发,雷豹走出理发厅时已恢复原有的整齐清爽,虽然为他理发的小姐一直夸赞他的颓废造型,但是身为鹰集团的副总裁,雷豹认为还是现在这副模样比较适合。
  看看时间还早,雷豹买了一些面包及几本杂志,本想回家去的,想了想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楼层出了电梯,为的是吩咐他的秘书为他煮一杯香醇的咖啡,好让他边享用美食边翻阅杂志。
  杂志真的只是拿来翻翻,雷豹脑子里真正在想的是,如何将取消了近两个星期的约会逐渐恢复过来。老鹰和阿风回来了,鹰集团已不需要他终日坐镇,他的生活模式应该也可以恢复了。
  雷豹的嘴角微微上扬,倒不是说他真有多想念那些只会傻笑和撒娇的女人们,但住过了半个多月极端忙碌的生活之后,有她们的陪伴绝对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要笑。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阿风晚上到他们家用餐,计画只得延后到明天开始了。该挑谁作为他「重返江湖」的第一个目标呢?雷豹放下咖啡杯及膝盖上的杂志,从口袋里取出电话簿和备忘录来翻阅,不时还皱起眉似在慎重考量。
  此时他的内线电话响起,雷豹拿起话筒,听见他私人秘书在电话另一头说:
  「雷先生,有一位小姐找您。」
  「让她去找风先生好吗?」雷豹答:「从今天开始我要休假好几天。」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她说找你是私事。」
  「哦?」雷豹蹙眉。他曾嘱咐过他的女友,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要到公司找他,也尽量不要打电话过来,她们一直很听话的,那么会是谁为了私事跑来这儿找他?「有没有说姓什么?」他问。
  「没有。那位小姐自称是你的老朋友,还说如果你正在忙,她愿意在会客室等候。」
  雷豹想不起他有任何女性的老朋友,难不成这「老」字指的是年纪?真是这样的话就更匪夷所思了;他认识的女人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这点他有自信。
  「请她进来吧!」雷豹终于这么说,反正见了面就会知道是谁,何必浪费时间猜测。
  结果他错了。见了面他依然想不起来者是谁,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女人朝他飞奔而来,还没回过神,对方已经扑进他怀里了。
  「好久不见!人家真的好想念你啊!」女人的声音在他胸前闷闷地响起。
  这三十多年来能让雷豹哑口无言的事不多,今儿个可就碰上一遭了。雷豹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贴着他的女人推开。这回他从头到脚仔细把她瞧了一回,希望藉此唤醒自己对这个女人的记忆。
  面前的女人有着俏丽的短发,脸上淡淡地上了妆,穿著无袖白色洋装及白色细边凉鞋。雷豹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首饰,项练、耳环、手表、手炼……等等,如果是他的女友,多半会带着他送的东西;然而这女人身上穿戴的饰物他看起来都很陌生,而且显然并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牌。
  「怎么了?」女人撅起嘴说:「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好象一点都不记得人家了。」
  雷豹从未感觉如此尴尬,他似乎怎么也想不出眼前这女人是谁。如果是已经分手的女友,没道理会再来找他,而且——难道他真的荒唐到连和哪些女人交往过都记不得了?
  「这……」雷豹清清喉咙,决定先应付一番再找机会尽量回想。「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只不过你突然就这么出现,我太惊讶了——」
  他话没说完女人已经兴奋地又偎进他怀里。
  「你真坏,故意捉弄人家,好坏哦!」她说着在他胸前咯咯笑了起来。
  嗯,这笑声听起来倒有点熟悉了,但是女孩子好象都是这么笑的,光凭这个要想起她的名字还是非常困难。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因为他逐渐步入中年,所以记忆力明显退化了?
  女人笑过之后,抬起头,又对雷豹露出受伤的神情。
  「你好象并不开心。不欢迎我吗?还是你正在忙?人家可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委屈的神情令电豹觉得不忍,自然而然便搂了搂她,并微笑道:
  「没那回事,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其实你来得还真巧,这几天刚好是我最空闲的时候——」
  「真的?」女人很开心的样子。「太好了!我正烦恼没有人帮我搬家呢!虽说东西不是很多,我一个人搬还是很吃力的。」
  「搬家?」雷豹皱眉。「妳——」
  「我要搬过来和你一块儿住啊!」女人甜甜地笑着。
  「和我一起住?」雷豹惊愕地喊,好半晌才想起该降低音量。「等一等,你一定是搞错了,你不能——我不能让你搬——」
  「哎呀!这件事待会再说嘛!」女人摀住他的嘴。「人家进来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跟人家打招呼呢!来,好好跟我表示一下你的欢迎啊!」女人说着闭上眼睛,并朝他抿起双唇。
  居然打算搬过来和他住?这么说来真是他的某个女朋友了。虽然他还想不起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曾经交往过,但正如这女人所说,见了面不热络地问候一下似乎说不过去,而眼前心甘情愿的娇艳红唇,又岂是他能轻易抗拒的?
  就这样,雷豹忘了这里是办公室,也忘了她才说过要搬进他的屋里;此刻他所能看见的,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再让她成为他的「现任」女朋友吧!雷豹在亲吻她之前这么想着。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6-18
第二章

  他曾亲吻过这张唇、爱抚过这副身躯吗?雷豹在亲吻她时不断这么想着。令他讶异的是,对方反应有点生涩,和他向来交往的纯熟女性有显著的差异,更加激起他的欲望。
  他怎么会忘记她?怎么会?
  雷豹经过一番挣扎才让自己离开她柔软的唇,现实因此逐渐回到他脑中。他察觉了自己身在何处,他想起了她说过些什么话。
  要搬过来和他一块儿住?这——开什么玩笑嘛!他可没有打算和任何一个女人固定下来,更不可能让女人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关于这点可得跟她说清楚。
  女人还闭着眼睛,软绵绵地偎在他身上。雷豹见了既纳闷又觉得有点好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拍拍她的脸颊:
  「你怎么了?好象睡着了一样,我的吻这么乏味吗?」
  女人回过神来,看起来很害羞的模样,不过随即又对他甜美地笑了。
  「太久不见了,人家在细细回味你熟练的接吻技巧嘛!」
  雷豹微微红了脸,轻咳了一声,对她说:
  「有件事我想应该和你详细地讨论一下。」
  「什么事情?」女人眨眨眼睛看着他。「如果你指的是午餐,这个就用不着讨论了,你也知道我对吃的不挑剔,你想带我上哪儿吃饭我都没意见。」
  「午餐?」雷豹一楞,随即点点头。「是,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但是我说的事不是这个,能不能等谈过了之后再去用餐?」他刚刚才吃过东西啊!而且事情不说清楚,教他如何吃得下饭?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以我们的交情还需要扭扭怩怩的吗?」女人笑着说。
  「呃……就是你刚才提起的事……」雷豹于是直接道:「你说要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关于这一点我不太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呢?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啊!」
  「但是,这恐怕不太方便……」雷豹面有难色,既要拒绝,又不愿伤了她的心,很难两全其美。「我的意思是,单独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似乎……」
  女人笑着轻轻捶打他的胸。
  「你不会是要搬出什么‘孤男寡女’那一套吧?哎呀!你真是讨厌,明明都已经跟人家这么熟了,还故意说这种话!」
  雷豹闻言一阵瑟缩。他们果真不是普通关系了吗?为什么他天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女人又是一脸的委屈。
  「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一块儿住?」
  雷豹把心一横。
  「如果你的意思是同居——」他摇摇头。「很抱歉,目前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对谁都没有。」
  女人看起来好象大受刺激,突然就掩面哭了起来。
  「你不肯收留我?这可怎么办才好?爸爸明明说没问题的。」
  「爸爸?」雷豹耸起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给我一封信,说你会妥善安置我的。」她依然摀着脸,不时还呜咽几声。
  雷豹愈来愈莫名其妙。
  「你父亲给你一封信,要你来找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女人的头上下动了动。
  「信呢?让我看看。」他朝她伸出手。
  女人于是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标准信封交给他。雷豹迫不及待把信拆了,愈看脸色愈显苍白。
  「这封信是你父亲写的?这么说来你……你是……」
  女人把掩住脸的双手移开,依旧是笑咪咪的,半点不见哭过的痕迹。
  「可不就是我吗?」
  雷豹张大了嘴,显然对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妳是——」
  「我是小伦啊!雷叔!」
  *     *     *
  小伦?雷——雷叔?雷豹看了看她,再瞧瞧手中的信,非常勉强才能开口说话:
  「你——这么说来你果真是——」
  「什么真的假的?」商伊伦又抿起嘴。「就知道你早已不记得我了,好没良心,亏我为了能上台北来找你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好。」
  雷豹双眼一闭。
  「拜托你别再这么说话了,你害我以为——」
  「怎么样?我看起来既成熟又漂亮对不对?」商伊伦原地优雅地转了一圈。
  「你是来念大学的,干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雷豹心烦意乱,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令他感觉深深受挫。「你就这么走了进来,不表明自己的身分,也没有把你父亲的信交给我,这——根本就是胡闹嘛!你这孩子!」天啊!他亲吻了一个孩子、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而且是以那种亲吻女人的方式?该死!他一想起来就觉得一阵昏眩。
  「什么孩子?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刚出炉的大学生啊!你这么说真是侮辱了我。」商伊伦不悦地瞪着雷豹。
  「明明就是个孩子,装什么大人?」雷豹拉着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你父亲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爸干嘛要骗你!」
  「德叔因为输给我一盘棋,已经好几年不肯跟我说话了,怎么会——」
  「爸爸信上没写吗?他说要原谅你了。」
  「原谅我?是他自己没风度,不服输。」
  「我老爹就是那么孩子气,把我交给你照顾就是他做的最大让步了。」
  雷豹皱眉叹气。
  「我很了解你爸爸的性子,所以也没生过他的气,但是忽然间写了封信要我照顾你,这——」
  「我从没来过台北,老爹怕我什么都不懂才要我来找你。只是刚开始这段时间,一等我熟悉了这里就会离开的。」商伊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不肯收留我吗?雷叔,学校已经没有空的宿舍了啊!」
  「你跟我住不恰当的,这件事还得再讨论。」
  「跟我老爹讨论吗?」商伊伦抿着嘴。「这么一来他又要唠叨了,说我不在中部挑间虽家里近的大学,偏偏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那边,你为什么会选择台北的学校呢?」雷豹问。
  「当然是为了自由。」
  「自由?」雷豹笑了。「那东西在中部难道就没有?」
  「有我老爹紧盯着,哪来的自由可言?」商伊伦神秘地微笑。「你知道吗?对于上大学,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交很多个男朋友,好好地体会一下恋爱的甜美滋味,如果我继续待在老爹身边,这个目标就毁了。」
  雷豹不赞同地皱起眉。
  「校园是探索知识的地方,不是追求爱情的桥梁。」
  「知识、爱情两者兼顾就没问题了吧?」
  「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会?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雷豹揉揉太阳穴。
  「十八岁还不是谈恋爱的年纪。」
  「我家隔壁的国中小女生,每天都和她的小男朋友手牵手一块儿回家。」
  「那是例外。」
  「时代不同了,雷豹叔叔。现在十二、二岁交男女朋友是很普遍的事,而我都快满十九岁了,当然可以替自己找几个男朋友。」
  「几个?复数吗?」雷豹的头愈来愈疼了。
  「只有一个不是太乏味了?」商伊伦疑惑地看着他。「好象我曾经听你这么说过,雷叔?」
  雷均不断在心里咒骂。
  「不管怎么说,以你的年龄还是该把注意力放在课业上。」
  「什么我的年龄……」商伊伦喃喃抱怨:「刚刚明明还那么热情地吻我——」
  雷豹拍桌子站起来。
  「还不都是你胡闹我才会——」他吼道,他的秘书则推门而入。
  「出了什么事吗?雷先生?」秘书小姐神情紧张地问。
  雷豹深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我和这位小姐正在讨论一些事。」他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你可以先离开了。」
  「啊?」秘书小姐眨眼之后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了,星期一见,副总裁。」
  「你们可以下班了吗?那我们上哪儿去吃中饭?」商伊伦兴奋地问。
  「回家吃。」雷豹瞪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我得跟你鹰叔叔和风叔叔商量。不过你记住,在他们面前别提那一吻的事,绝对不准提,否则我立刻把你抓回去塞给你老爹!」
  *     *     *
  稍后在司徒青鹰家中,三个男人在客厅讨论商伊伦的事;至于他们讨论的焦点人物则和方岚若在房里逗小孩,中餐便交给方沁白去打理了。
  「德叔的女儿吗?那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司徒青鹰笑着说。
  「今年刚考上大学,到台北来念书。」雷豹道。
  风允文皱起眉。
  「这么说来也十八、九岁了,跟你住是不妥当,真不知道德叔是怎么想的?」
  「德叔只说要我帮着照顾她,要和我一块儿住是小伦说的,那家伙根本就缺乏基本常识。」雷豹没好气地嘀咕道。
  「照顾小伦是应该的,毕竟德叔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以前我们在黑社会混的时候,他很关照我们。」司徒青鹰说,风允文也点头笑了。
  「一个警察跟我们这些小混混成为朋友,说起来还真有点讽刺。」
  「当时我们还年轻嘛!而且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雷豹的脸因回想起往事而柔和了些。「我们的确应该感谢德叔,如果不是他,我们三个恐怕就要在少年感化院和监狱进进出出一辈子了。」
  「哦?我们真这么差劲吗?」风允文故意问。
  「算不上好孩子就是了。」司徒肯鹰说着皱起眉问风允文:「有件事我想不透……德叔怎么会把小伦交给雷豹?那家伙从十五岁开始就有一大票马子。」
  「喂!别当我不在似的讨论我。」雷豹抗议,并掏出那封信递给他们。「上头写得很清楚,信封上之所以是我的名字,纯粹是因为德叔担心小伦会打扰两位的婚姻生活。」
  「要是你胆敢染指小伦,姓雷的,我这个退休警员会持枪打掉你的脑袋!」风允文复诵着信末的一行字,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看来是真的。老鹰,德叔根本不想把小伦交给这家伙照顾,他其实担心得很哪!」
  「再笑我打得你牙都找不到!」雷豹咬牙切齿警告他的好友。
  「好了。」司徒背鹰举手要他们安静。「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安置小伦,到现在都还没切入正题,你们还有时间吵嘴?」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能住我那里。」雷豹懊恼地抓抓头发,似乎看见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在他眼前逐渐泡汤;他的约会、他浪漫而悠闲的黄金假日,全都会因为这小丫头的到来而毁灭了。
  「你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而‘染指’她吗?」风允文就是忍不住想糗他。「德叔会拿枪追来,搞不好会没命的,一想起这个你就会‘性致’缺缺,没问题的。」他说着哈哈大笑,随即「碰」地一声,脸上就多了个抱枕。
  一场混战再度被司徒青鹰制止,他们的谈话主题又被搬回怡面上。
  「她可以住到我家来。」待其它两人安静下来,司徒青鹰开口道。
  「我家也没有问题。」风允文跟着说。
  「我一定要跟雷豹叔叔一块儿住。」商伊伦的声音突然加入了他们。
  三个人条地回头,风允文并站起来将她拉到他们身旁坐下。
  「来和风叔叔住嘛!雷叔叔忙透了,绝对没时间陪你的。」他说。
  「或者是来鹰叔叔家里住,没事还可以陪小苇萍玩啊!」司徒青鹰也说。
  「谢谢你们,两位叔叔。」商伊伦笑着说:「小伦也很喜欢跟你们一块儿住,真的,但是我想爸爸喜欢我跟着雷叔叔。」
  雷豹咒骂一声: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父亲怎么会希望你跟个未婚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的!」
  「是啊!」司徒青鹰和风允文纷纷点头。
  「那是你们不了解我老爹才会这么说。我是他女儿,跟他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是吗?那么你倒说说看,为什么做父亲的会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往色狼家里推?」风允文问,又接到雷豹砸过来的另一个抱枕。
  「谁是色狼了?你说话小心点!」雷豹朝他吼。
  于是,司徒青鹰又一次出来控制场面,并在几秒钟内将之摆平。
  「你可以回答了,小伦。」司徒青鹰道。
  「回答什么?」
  「回答你风叔叔的问题啊!」
  「嗯,那个啊!其实很简单的。」商伊伦微笑。「老爹生雷叔的气,因为雷叔下棋赢了老爹,而且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老爹一直耿耿于怀,这回我要上北部念书,老爹认为他终于逮着机会报仇了;方法就是让我住进雷叔家,花一个学期的时间整得他叫苦连天、欲哭无泪。」
  *     *     *
  听了商伊伦说的这番话,连司徒青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此时方沁白走进客厅要大家进餐厅吃饭了,方岚若抱着孩子由房里出来,司徒青鹰和风允文抱着肚子往餐厅移动,当然雷豹也在动作,只是他还狠狠地瞪了商伊伦一眼,商伊伦则对他吐吐舌头,跟着其它人走向餐厅。
  仿佛她那一番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午餐时没有人再提起商伊伦究竟该和谁一块儿住,他们只是说说笑笑,聊一些很寻常的话题,每个人都怡然自得,只除了雷豹。
  他拨弄餐盘里的菜肴,看看司徒青鹰、看看风允文,再看看笑得有如圣洁天使的商伊伦,雷豹有拍桌子咆哮的冲动。
  他们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了结呢!居然就这么坐在那儿吃喝说笑!那丫头怎么办?真打算让她跟他一块儿住吗?那两个家伙是疯了还是怎么地?
  「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小伦,想怎么开始你的大学生活呢?」在用饭后水果时方岚若笑着问。
  「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对每一个走过我身旁的男孩子拋媚眼。」商伊伦笑了,眼睛灵活得似在发亮。「在家里的时候,老爹连男孩子打来的电话都不许我接,尤其是到了高三,我整天除了背书还是背书,联考前一个月我以为我就要发疯了。」
  「终于海阔天空了,不是吗?日后你回想起来,和同学们一起对抗联考的苦涩将会变成甜美的回忆,这是真的!」方岚若说出自己的经验谈。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要珍惜,因为它们都不可能重来一次。」方沁白道,引来她老公风允文一阵蹙眉。
  「别这么说,老婆,我正计画每年都要带着你度一次蜜月呢!」
  商伊伦大笑,风允文则得到方沁白一个白眼,然后三位女士又开始聊了;这回是针对当今流行服饰,及一个女大学生该如何合宜地打扮自己。
  雷豹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条地站起来,餐桌上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带着询问的眼神盯着他看。
  「呃……」雷豹轻咳一声。「你的行李放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应该先把它们拿过来比较好?」他问。
  「嗯!我把它们寄放在一楼的服务台了,我现在去拿。」商伊伦也站起来。
  「让雷豹去就行了。」司徒青鹰这么说,于是商伊伦把寄物号码牌交给了雷豹。
  「那就麻烦你了,雷叔,」她又担出甜甜的笑容。
  「你本来就很麻烦。」雷豹嘀咕着接过号码牌,商伊伦则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惹得他更加恼怒。「我该把行李送到什么地方?」
  「小伦说要和你一块儿住不是吗?直接搬到你那儿就好了嘛!」风允文说。
  雷豹两道目光像箭一样射向他,然后他看看方岚若及方沁白,希望两个女人能试着唤回她们老公的神智。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两位夫人根本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雷豹只得开口提醒她们:
  「你们难道真的同意让她住我那里?这样不好,她已经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了。」
  「刚刚你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丫头,不是吗?」商伊伦也提醒他,雷豹则狠狠瞪她。
  「你给我闭上嘴巴!」他咬牙说,商伊伦朝他吐吐舌头,低头继续吃她的水果。
  方岚若一脸疑惑地看着雷豹,片刻之后开口问:
  「你在担心什么吗?雷豹?」
  「难道你们都不担心吗?让她跟我住会惹来闲话的。」
  方岚若一楞,随即笑着挥挥手。
  「不会的。小伦称呼你叔叔不是吗?你对她而言是长辈,有什么闲话好说?你说是不是?沁白?」
  雷豹将仅存的希望全放在方沁白身上,奈何她也是一脸单纯地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把雷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这个冗长的午餐结束时,已经两点半了,雷豹带着商伊伦走楼梯回他的住处。
  「你这个说谎的丫头!」在下楼梯途中,雷豹怨声对她说:「德叔最不希望的就是让你住在我这儿!」
  「才不呢!老爹很信任你,就跟信任鹰叔叔、风叔叔一样,他知道不管我住在谁家,你们都会妥善照料我的。」商伊伦不在意地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雷豹的怒气。
  「你没看过你老爸写的信吧?他把我当成饥不择食、什么人都好的色狼。」
  「老爹只是开玩笑的。」商伊伦转头看他。「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饥不择食,听起来像是在侮辱我?」
  「我才没那个精神欺负小女孩。」
  「是吗?你早上还亲吻过我……」
  雷豹反应迅速地摀住她的嘴,咬牙切齿在她耳朵旁吼:「这种事情你究竟要提几次?」
  商伊伦扯掉摀着她嘴巴的手。
  「谁教你一直说我是小女孩,以后你每说一句,我就提一次。」
  雷豹瞪她,但随即懊恼地叹气。
  「要不是你爱胡闹,事情也不会发生。」
  「要是你认出了我,我也不会胡闹了。」商伊伦幽幽道。
  「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小伦,而你又打扮得像个……像个——」
  「像个成熟的女性是吗?」商伊伦抿起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把我误认为是你的某一个女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被人说中了的雷豹有些恼羞成怒,离开商伊伦身边径自往下走。
  「那是你作弄大人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家门口,雷豹取出钥匙准备开门。
  「你似乎误会了,雷叔。」
  商伊伦在他身后说,雷豹则头也不回地问:
  「我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是在抱怨。」
  「抱怨什么?」
  「你的吻啊!」商伊伦说:「事方上我觉得它很棒,即使是像我这样缺乏经验的人都感觉得出来,真不愧是雷叔——」
  「够了!」雷豹低吼打断她的胡言乱语。「再说一句我就揍你!」
  商伊伦扮了个鬼脸跟着雷豹走进屋里,刚才雷豹已经替她把行李拿上来了,此刻就放在客厅的地上。
  「你就住在客房吧!因为事出突然,恐怕你得自己稍作整理了。」
  「谢谢你,雷叔。」商伊伦举手向雷豹行了个军礼。「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而且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还是可以自在地过你的生活,用不着太理会我,反正我也会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多采多姿。」
  「可得有个分寸,我还得向你父亲交差吧!」
  「知道了。」商伊伦笑着承诺。
  雷豹的怒气忽然间消失了。眼前的女孩子虽然长大了,眼神和笑容却依然单纯天真,熟悉得一如往昔。他也笑了,伸出手揉揉她的短发。
  「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后天。」商伊伦挽着他的手撒娇,就像她以前经常做的。「明天可以去逛百货公司吗?我想要买一些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雷豹蹙眉,拒绝的话因为看见她恳求的神情又吞回肚子里去。就纵容她一回吧!他想。这孩子毕竟刚通过了联考的考验,就当是奖励她又何妨?
  「找你两个婶婶陪你去吧!」最后他这么说。「不过,你还是称呼她们姊姊比较好。女人嘛!对年纪的事总是非常在意的。」
  商伊伦是很开心,但开心之余还有一丝失望。
  「你不陪我去吗?你说过你正在休假的。」
  「逛百货公司可不是我喜欢的活动,而且沁白曾经在一个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底下工作,对服饰搭配很有一套,她可以帮你。」
  见她还鼓着两颊,雷豹捏了捏她的鼻子。
  「明天你买的衣服、鞋子全都记在我帐上,就当是我还给你金榜题名的贺礼。」
  商伊伦跳起来欢呼。
  「太棒了!你的钱多得数不完,我可以买好多名牌服饰,谢谢你,雷叔,你真是又帅又慷慨的大好人!」
  「真是现实的家伙!」雷豹笑着摇摇头。「稍微节制点,可别让我在一天之内就宣布破产喔!」
  「不可能,我又不是要买下整个百货公司。」商伊伦还在笑着、跳着,然后忽然跑到茶几旁抓起电话,并回头问雷豹:「快告诉我鹰叔叔和风叔叔家的电话,我要问问两位婶婶——不,两位姊姊愿不愿意陪我去。」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雷豹扯扯嘴角。「只要你告诉她们可以各选一套香奈儿的衣服当作陪伴你的谢礼。」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18
第三章

  开始大学生活的第三天,商伊伦和鹰筱蔚相约在校门口见,结果她等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看见应筱蔚匆匆朝她跑来。
  「你是怎么回事嘛!」商伊伦不耐地跺脚。「约好一起吃晚饭的,居然迟到这么久!」
  「对不起、对不起啦!」应筱蔚一边喘一边弯腰鞠躬。「我跟同学借笔记,花了点时间。」
  「还做笔记?上了大学还这么认真?」商伊伦一副碰上太空怪客的表情。
  「我惨了啦!有一大半的课都听不懂|| 」应筱蔚叹气。「早知道就学你还文学院,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好象高中时候的恶梦重演。」
  「早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听。」商伊伦道。
  「我担心以后工作不好找嘛!小伦,难道你没想过毕业以后的事?」
  「毕业我就要嫁人了,还找什么工作?」商伊伦拉着她往前走。「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吃什么都好。」应筱蔚回答,注意力还停留在刚才她所说的话上头。「有没有搞错啊你?一毕业就结婚?会不会太早了点?」
  「只是我的计画啦!但我会努力让它实现的。」
  鹰筱蔚皱眉。
  「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看不出来你是那种居家型的女人耶!」
  「谁说我是了?」
  「那你还说要结婚?」
  「我说的是毕业后。」
  「那也够早的了。」应筱蔚道。「你难道不想试试自己的能耐吗?看自己能在工作上做到什么程度。」
  商伊伦皱眉思索,接着耸耸肩。
  「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人生总会碰上必须抉择的十字路口,走了这条路就只好放弃另一条了。」
  「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抉择的,先工作一阵子再结婚,或者是结婚之后继续工作的人,不是比比皆是吗?你可别忘了自己生在一个女男平等的时代。」
  商伊伦停下脚看着好友,随即又挥了挥手。
  「哎呀!你不了解我的处境,如果我坚持毕业以后先工作一阵子,那家伙一定不会等我的。」
  「那家伙?」应筱蔚尖声问:「你说这话有语病喔!好象已经有了特定人选似的。」
  商伊伦楞了下,接着一掌将应筱蔚打得后退三大步。
  「别说笑了,怎么可能嘛?」然后她又一把拉回了应筱蔚。「嗯!走快点好不好?再晚什么都没得吃了。」
  「吃过饭以后呢?」应筱蔚揉揉被打疼的肩膀。「要不要到宿舍坐坐?顺便帮我抄笔记。」
  「你想得美,这么闲的话我不会回家吃爆米花看电视长片啊?」商伊伦朝她扮了个鬼脸。
  「真好!」应筱蔚羡慕地道:「如果我也有亲戚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住学校宿舍。」
  「雷叔是我老爹的朋友,不是亲戚,再说住宿舍也不错啊!至少比较不寂寞无聊。」
  「睁眼说瞎话。」应筱蔚嘀咕道。
  「真的,我其实挺喜欢宿舍生活的,是以前没有体验过的嘛!」
  「那我们来交换如何?你搬进宿舍,我则去和你雷叔一块儿住。」应筱蔚挑衅地盯着她。
  商伊伦皱起了两道柳眉,一会儿之后又大笑着给了她一掌。
  「又在开玩笑了你,真讨厌。走,吃饭了啦!」
  又一次被拉着往前走的应筱蔚则是边走边嘀咕:
  「就知道你是睁眼说瞎话。」
  *     *     *
  用雷豹给他的钥匙开了门锁,商伊伦慢慢地推开了门,结果令她大失所望,屋子里一样是一片漆黑。
  她打开灯,把背包往茶几上一搁,没精打采地在沙发上坐下,一坐下就忍不住要连连叹气,最后干脆在沙发上躺平了。
  难道真是她打错了如意算盘了?商伊伦想。这几天不管她多晚回来,等着她的永远是一片寂静,她总是回来开灯的那个人,好不容易方可以住在一起,没想到却反而更没有机会碰面了。
  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洋装,商伊伦更加沮丧。买了一堆最流行的衣服有什么用?要让他看见的话恐怕只有把它们当睡衣穿在身上,看会不会在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恰好被他撞见了。
  电话铃响起,商伊伦可以说是立刻就拿起了话筒。
  「是你吗?小伦?你回来了啊?」电话那头转来方沁白的声音。
  商伊伦感兑到一丝丝的失望,但随即以开朗的声音回答:
  「是啊!沁白姊姊,我刚刚到家。」
  「太好了。」方沁白道:「你没有过来吃饭,电话又没有人接,岚若和我有点担心呢!毕竟你对台北还不熟,真怕你是搭错车还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应该打电话的。今天晚上我和一个高中同学一起吃饭。」商伊伦歉疚地说,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忘了有两个亲切的姊姊在担忧她。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
  「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一定会先打电话。」
  「别放在心上,是我们两个太紧张了,你两个叔叔都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迷路的。」方沁白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啊!妳雷叔叔呢?他在家吗?」
  「不在。」
  「还没回家吶?有没有打过电话?」
  「没有。」
  「那么小伦是一个人在家唉?」
  「嗯。」
  商伊伦似乎听见方沁白在电话那头轻叹。
  「你雷叔叔也真是的,老留你一个人看家。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块儿看电视?小伦?或者我和你风叔叔过去陪你?」
  「啊!谢谢你,沁白姊姊,不用了,已经很晚了,我想洗个澡上床休息了。」商伊伦道。
  「这倒也是,你明天还得上课呢!那我们就不吵你了,让你洗个澡休息。」
  「晚安,沁白姊姊,替我谢谢风叔叔。」
  「一个人在家真的没关系吗?小伦||」挂电话之前方沁白仍然有些担忧地问。「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没什么精神耶!」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晕车。」商伊伦摇头扫除沮丧的情绪。「你知道吗?沁白姊姊,台北的公车司机好厉害,车开得飞快啊!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乘客,大家就像在玩云霄飞车,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我好好佩服,不晓得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种境界?」
  话筒里传来方沁白的笑声。
  「如果你不要几个叔叔接送,坚持每天搭公车上下课,很快就会适应了。」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那好,早点睡吧!别等你雷叔叔了,他一定是约会去了,不会太早回来的。」
  最后一句话让商伊伦好不容易稍稍振作起来的精神再度消失,于是她草草道了晚安便把电话挂了。
  *     *     *
  洗过澡后,商伊伦身着无袖睡衣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略嫌清瘦的身子,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怎么看都免得只能给个「还算可以」的评语。
  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发育呢?都要十九岁了,还是这种皮包骨身材,前不怎么凸,后头也不是太翘,成熟男人绝对不会喜欢她这种女人的。该死!真等到她发育完成就来不及了啊!
  大门转来开锁的声音,商伊伦忙拉开房门冲往客厅,一到门口刚好碰上雷豹开门进来。
  雷豹推开门看见商伊伦嘛了一跳,待看清楚她身上穿著什么时,则皱起了两道浓眉。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光着大半个身子在客厅游荡,想吓死我啊?」
  「什么叫‘光着大半个身子在客厅游荡’?」商伊伦嚷着:「我的身子哪里光着了?你是不是喝醉了所以眼睛花?」
  「你光着两条胳臂和两截小腿||」雷豹把门关上。「不会披件衣服再出来吶?还有,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不睡?明天难道不用上课?」
  「披衣服?在这么热的天里?你喝醉了,我可没有。」
  「别老说我喝醉了,今晚我只喝了杯餐前酒。」雷豹拉松额上的领带。「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找我吗?」
  商伊伦背过身子。
  「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早上找出门时你又还没睡醒,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嘛?」
  「瞧瞧你,像个管家婆似的。」雷豹哈哈笑道:「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问的话就去找两位姊姊,我早说过没时间陪你的。」
  「鹰叔叔说你正在休假。」
  「是啊!但我有其它别的事情要忙。」想起今天精采又十足限制级的约会,雷豹不自觉扯高了嘴角。「有什么事你快说,否则我可要去洗澡睡觉了哦!」
  商伊伦转过身子来。
  「我来这儿都快一个星期了,两个叔叔和姊姊也带我吃过好几次饭,只有你,连一次都没有陪过我。」她挽着雷豹的手。「明天下午我没课,你带我四处逛逛台北市好不好?」
  雷豹蹙眉。
  「台北车多、人多,有什么好逛的?再说你那天不是才逛了百货公司,买了一堆新衣服吗?」
  「不逛台北市,去别的地方玩也可以啊!人家就是想穿你替我买的衣服跟你一块儿去玩嘛!」商伊伦摇晃他的手要求道。
  「还说不是小孩子呢!」雷豹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对不起,小伦,明天不行,我另外有事。」
  「有什么事嘛?陪我半天都不行?」商伊伦生气地鼓起两颊。
  「不是你这个小丫头该问的事。」雷豹笑着说:「改天好不好?我一定会找个时间陪你出去逛逛的。好了,你快去睡吧!我洗澡去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却让商伊伦给拉住了。
  「你明天也会这么晚才回来吗?」她闷声问。
  「也许还更晚喔!你无聊的话,可以上楼逗小苇萍玩啊!」
  「那么我也去参加迎新舞会好了,反正回来也是一个人。」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他的反应。
  「迎新舞会?学校办的吗?」
  「和电机系合办的。」这倒是事实,只是她原本不想要参加罢了。「电机系上有很多挺不错的学长,很符合我的择偶条件。」
  「你还是个小丫头就想择偶了?」雷豹又哈哈笑,根本不是商伊伦预期的反应。「多参加一些团体活动是好的,不过要记得哦,别玩太晚。」
  答应了她去参加舞会,雷豹想不通为什么她看起来似乎更不开心了?商伊伦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
  「在迪斯科舞厅办的舞会不可能太早结束的。」她在关上门之前说:「说不定我会比你还晚到家哦!」
  *     *     *
  不知道为什么?隔天雷豹和美艳的珊咪一起享受浪漫的法式烛光晚餐时,脑子里不断想起昨晚商伊伦拋下的那一句话:说不定我会比你还晚到家哦!
  他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不管约会过程再怎么激情而令人忘我,他绝不在女友住处过夜,也不会将她们带回家里同床共枕一块儿迎接日出。他们了解彼此要的是什么,不要的又是什么。雷豹确定自己交往的女性朋友不会傻得冀望从他这儿得到永远,否则他会毫不留情说声「拜拜」,然后走人。
  就因为这样,他几乎每天都会回家,但回到家里的时间也总是凌晨了。那小丫头怎么可以说她或许会比他还晚到家?一个大一小女孩凌晨才摸黑回家,成什么体统!德叔知道了会气炸的,他自己都愈想愈觉得火大了。
  「你怎么了?亲爱的?」珊咪柔柔软软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是餐前酒不对劲,还是汤有怪味道?你一直皱着眉,很不开心的样子呢!」
  「酒和汤都很棒,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雷豹本能地露齿而笑。
  「你正在休假不是吗?而且约会时不准想公事,我们约定过的。」珊咪嗲声抱怨。
  「对不起,珊咪。」他轻抚她搁在桌上的手。「我绝不会再犯了,从现在开始一定专心用餐。」
  「若真要胡思乱想,也只能想着我 」珊咪抿起嘴。
  「知道了。」雷豹无可奈何地微笑。
  「你保证?」
  他只得举起手说:
  「我保证。」
  接下来他们愉快地用餐,偶尔轻声交谈几句,气氛还算不坏;珊咪还经常由眼神向他传递进一步的邀请之意。
  用餐过后,他们去了珠宝名店,雷豹挑选了一对珍珠耳环送给珊咪。
  「后天是你的生日吧?」他笑着说:「那天我有事,没办法跟你碰面,礼物就在这里先送给你了。」
  珊咪惊呼一声,然后搂着他的颈子在他脸颊上亲吻。
  「好开心啊!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怎么会不记得?他有个办事效率极高的私人秘书啊!雷豹笑了,亲吻她的鼻尖说:
  「那天不能陪妳,很抱歉。」
  珊咪摇摇头。
  「你记得就够了,人家真的好感动呢!」
  其实是为价值不菲的珍珠耳环而感动吧!雷豹心想,脸上却仍带着迷人的笑容。
  然后他开车送她回家,到她住处门口时,她眼露娇媚地问:
  「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我有一张影碟,是你喜欢的动作片喔!」
  雷豹看了看表,差十分钟就十一点了,这一上去可不是喝杯咖啡、看部影片就能了事的。当然雷豹也很心动,但一想起此刻商伊伦那丫头也许还在参加「跨夜」舞会,就浇熄了他的欲望。
  「不,我不上去了。明天一早我约了人谈生意,今天得早点休息。」
  「你不是在休假中吗?还要谈什么生意啊?」珊咪不悦地皱眉。
  「虽说是休假中,需要帮忙的事还是得帮忙啊!」雷豹以一个热吻安抚她。「对不起,改天会找时间多陪你的,再见。」雷豹笑着对她挥挥手,接着便驱车朝家里疾驶。
  一进家门,果然不见商伊伦的踪影。整个屋子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有人回来过。雷均不死心地打电话到司徒青鹰家问,来接电话的是方岚若。
  「小伦?她打过电话说要参加舞会,难道她没告诉你吗?」方岚若这么说。
  「她是说过,但是都十一点半多了,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小伦没说舞会几时结束,不过她说可能会和朋友去夜游,晚一点才会回来。」
  「晚一点?现在还不算晚吗?怎么可以答应让她去夜游?应该斩钉截铁地否决才对。」虽然是无心的,但雷豹的音量的确高了些。
  「对不起,雷豹。因为你每天都很晚回来,小伦一个人好象没什么精神,所以一听说她要和同学去夜游,我只叮咛她要多加小心||」
  「一个女孩子彻夜不归像什么话!更何况一定还有一大堆男孩子跟着,这……这简直是……岚若,你应该||」
  「你这家伙居然敢对我老婆大声说话!是不是太久没被人修理过了?」
  话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徒青鹰抢了去,而他也太神通广大了,连雷豹用稍高的音量对他妻子说话都逃不过他的顺风耳。
  「你要搞清楚,照顾小伦是你的责任,你这天天在温柔乡流连忘返的风流鬼不仅没空理会她,还借题发挥对我老婆大吼大叫,你||」
  「对不起、对不起|」雷豹急忙道:「请一定要代我向岚若道歉,我只是……我只是很生气||」
  「你敢生我老婆的气?」
  「不、不!」雷豹又忙着否认。「我气的是小伦,她是跟我赌气,才故意晚回家||」
  「上了大学本来就会参加很多活动,你总不能用绳子绑着她不让她去吧?再说小伦干嘛那么无聊以晚归来跟你赌气?」
  「这……」这真要说来就话长了,雷豹考虑之后,决定还是别说比较好。「算了,我再等一会儿吧!也许她就快回来了。」
  「你也别太夸张了。要嘛就理都不理小伦,不然就是像管家婆似的管得她紧紧的,再怎么说她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总得学着独立嘛!」司徒青鹰对他说。
  「大学生又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她还未满二十岁啊!根本就是乳臭未干。」
  「你对小伦似乎太苛刻了,把她当成一个小淑女好好疼惜如何?」司徒青鹰说着「哈哈」笑了两声,接着便挂了电话;雷豹则莫名其妙地盯着手上的话筒皱眉。
  *     *     *
  商伊伦拉着罗明强到一边;高中时他和商伊伦、应筱蔚同是羽球社的社员,如今则是与她们同校的电机系新生。
  「我不去夜游了,你送我回去吧!」她对他说。
  「不去了?」罗明强嚷,随即在商伊伦的瞪视下压低了音量。「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好不容易才脱离父母的统治获得自由,夜游耶!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你把你爸妈形容得太恐怖了。」商伊伦又瞪了他一眼。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罗明强咕嘀着,随即又问:「为什么忽然说不去了?舞会时你不也玩得很开心吗?有几个学长好象对你挺有意思的。」
  「他们一个个都好幼稚。说了一大堆不好笑的笑话,我只好拼命挤出笑容,到现在脸还僵硬着呢!」
  「哈!瞧你说得好象自己有多成熟,他们是学长耶!你可别忘了。」
  「学长又怎么样?幼稚就是幼稚嘛!」商伊伦不耐道:「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去?这么晚了,你不会让我一个人搭出租车吧?」
  「但是夜游||」罗明强为难地抓抓头发。「我已经跟同学说好了||」
  「那些刚认识的同学哪里比得上我跟你的交情?你若狠心丢下我和他们去夜游,我一定和你绝交!」商伊伦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依然犹豫不决,只得使出更狠的一招。「当然了,我也会要筱蔚跟你绝交,因为你是个不念朋友旧情的家伙!」
  「喂!」罗明强焦急地喊。
  「你还喜欢筱蔚吧?还是上了大学有了新的目标?」商伊伦坏心眼地问。
  「你……你明知道我喜欢她,否则干嘛跟你打听她的志愿,还费心选了跟她一样的学校?」
  「这就对了。」商伊伦甜甜地笑了。「去跟你同学说一声,骑机车载我回去吧!我会替你在筱蔚面前美言几句的。」
  罗明强无奈地苦笑。
  「这句话我从高中听到现在,早就不抱希望了。」
  「我怕说多了好话有作媒的嫌疑嘛!不过你也该烧香谢佛了,至少我从没在筱蔚面前说过你的坏话。」商伊伦一副施以大恩的模样。
  「幸亏我没做过什么落人口实的坏事,否则只怕已在某人的出卖下上了报纸的头条。」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商伊伦白了他一眼。
  「是啊!你还会顺道通知电视台派宣传车来呢!」罗明强说,知道以他们的交情是可以开开玩笑的。「唉!这么一个月明星光的晚上就因为你而泡汤了,我想你一点也不觉得歉疚吧?」
  「你的首次夜游应该有筱蔚参加,否则就失去意义了,你说是不是?」歉疚?那是什么鬼东西?她可没有那种无聊的细胞。
  罗明强仰头长欺。
  「你等一会,我去说一声,马上就回来送你回家。」
  商伊伦点头。
  「可别说太大声,要不然班上的人又要过来说服我了。」她说。
  罗明强领命离开,果然几分钟后便回到她身边,并领着她到达他停放机车的地方。
  「上车吧!安全帽给你戴。」他发动机车后对她说,并且把一顶安全帽递给他。
  商伊伦接过来,还是不知道什么叫歉疚,倒是觉得有点感动。
  「你实在是个不错的人。小罗,如果我不是早有了目标,一定会爱上你的。」
  「啊!」罗明强戏剧性地大喊一声。「感谢老天爷让你的目标早早出现,否则入地狱的就是我,好可怕,太可怕了!」
  商伊伦不客气地撞他,罗明强则笑着发动摩托车载着她往前跑。
  台北是个入夜之后还很热闹的城市,他们在灯光灿烂中缓缓行进,周遭还有许多驾车或步行的陌生同伴。那是一种轻松自由的感觉,而为了体会这一刻,那一千
  多个与课本为伴的苦闷日子忽然间都变得值得了。想起应筱蔚及罗明强,商伊伦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可以和一同苦过来的好朋友共享这一切。
  风吹过他们脸庞,两个人似在感受这分纷扰中的宁静,一路上几乎是默默不语,只除了他问她住在何处,而她为他指出正确的路径。
  终于,摩托车在鹰集团大楼门口停下来,商伊伦下车并摘下安全帽还给罗明强。
  「谢谢你。」她微笑说:「你可别为了没和大家去夜游而恨我,我会补偿你的,保证一定带筱蔚和你一块儿到山上看星星。」
  「我会等的。」罗明强也笑了,然后他忽然问:「你的目标是哪个家伙?筱蔚知道吗?」
  商伊伦摇头。
  「谁都不知道。」
  「要不要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没有人帮得上忙,一切都得我自己努力。」商伊伦拍拍他的肩。「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说过了,你是个好人。」
  「你也是,虽然称不上什么好‘女人’,好人倒还算是。」罗明强躲开她踹过来的一脚,微微笑道:「能让你看上的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说真的,那是他的运气。」
  「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啊?」商伊伦耸起眉问。
  「我说是好运气,信不信就由妳了。」罗明强说着推了推她的额头,笑着骑机车离去,留下商伊伦在原地频频摇头,心头却暖烘烘的。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18
第四章

  这回迎接她的不是一片黑暗,客厅亮着盏灯,而雷豹就坐在沙发上——商伊伦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开心的她不由得冲过去从后头接住雷豹的颈子。
  「妳居然真的比我晚回家。」雷豹看着手中的报纸,头都不回地说。
  「已经不错了。」商伊伦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耳旁。「大家还要去夜游,我坚持要先回家的。」他在家等她,她想了就忍不住要傻傻地笑。
  「那个送你回来的家伙是谁?」雷豹问,眼睛依然盯着报纸。
  商伊伦闻言一楞,接着皱起两道眉。
  「你有超能力吗?」她问。
  「我只是有架高倍望远镜。」他答。
  商伊伦朝阳台看去,果然看见那儿架着一部望远镜;于是她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脸也朝他贴得更近。
  「偷窥听起来有点变态,你怎么会有这种嗜好?」
  「那是找看星星、看夜景用的。」
  「那干嘛朝着地上看啊?」商伊伦朝他耳朵吹气。
  雷豹放下报纸,将她的手拉离自己的颈子。
  「我是很不巧刚好看见的。」他站起来转过身子面对她。「你这丫头是怎么搞的?到台北才这么几天,就在外头晃荡到午夜,还让个才刚认识的人骑机车载你回来——」
  「我和罗明强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他可不是什么才刚认识的人。」
  「嗯!老同学吗?」雷豹喃喃道,随即又神情一整。「就算是老同学又怎么样?台北夜里经常是暗藏险恶,你们两个小毛头骑着辆破摩托车四处……呃……碰上了坏人该怎么办?」
  「有哪个坏蛋会傻得来惹我?你是雷豹啊!光听名字都吓死他们了。」商伊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身上贴了卷标吗?难道外头那些个混混会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人?」雷豹捺着性子对她说,跟着却扬起浓眉。「怎么了?忽然间脸这么红?」
  他的人?她是他的人吗?商伊伦摸摸脸颊,真的感觉一阵火热。
  雷豹蹙眉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时而做在思索什么、时而又摸着两颊傻呼呼地笑着?
  「小伦!」
  他唤她,而她仍吃吃地笑着。
  「商伊伦!」
  他大声喊她,她却摸着脸颊露出梦幻般的神情,雷豹愈看愈胡涂了。
  他伸手戳戳她的额头。「你是睡着了,还是怎么回事?叫了你几声都没听见。」
  额头遭受攻击,商伊伦重心不稳频频后退,人也终于回到了现实。
  「好痛耶!」她抚着额头皱眉:「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是你心不在焉,否则早躲老远了。」
  她小时候他常这么做,到了后来几乎是他一有动作,她便「咻」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你是怎么回事?一回来就精神恍惚的。」他问,老想起刚才她那傻里傻气的样子。
  「人家开心嘛!」商伊伦笑着说,一双手又抚上了脸颊。哎呀!教她怎么能不开心?虽然只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更也许一点实质意义也没有,但他毕竟是说了,她听见了他说她是他的人嘛!
  她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雷豹两道眉疑惑地耸得更高了。
  他盯着她看了又看,好半晌才开口道:
  「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吗?」
  商伊伦眨眨眼。
  「罗明强?他怎么了?」她一脸不解。
  雷豹又瞧了瞧她,几经考虑盘算之后,蹙眉说:
  「虽然你老爹不在这儿,但是——我想德叔的意思应该和我差不多。」
  「你究竟要说什么嘛?」
  「我是代替你老爹说的。」雷豹傲然道:「你这年纪交男朋友不合适,还是先努力吸收知识,等过几年思想和行为都成熟了,再去谈情说爱,了解吗?」
  商伊伦眨眨眼,接着对他绽放出璀璨的笑容。「你错了,雷叔。现在的我正是最适合谈恋爱的年龄,这点我自己清楚得很呢!对了,我得打通电话问问罗明强到家了没,晚安了,雷叔。」她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颊上一吻,然后蹦跳着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     *     *
  商伊伦果然是一回到房间便开始拨电话,很幸运地,来接电话的恰好是罗明强。
  「你也太厉害了!」罗明强在电话那头低声嚷着:「我才刚进大门就听见电话铃响!」
  「对不起!」商伊伦道:「这么晚还打电话,吵醒你室友了吗?」
  罗明强看看屋里其余两扇紧闭的门。
  「应该没有吧!所以我说你厉害,我前脚才踏进屋子,你的电话就来了。」
  「真的很抱歉,小罗,有件事情我非得马上跟你商量,一下子忘了已经是这么晚了——」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说?」罗明强直接问,打断了她啰哩啰嗦的道歉。
  「就是……就是……」商伊伦皱眉,她有点兴奋过度了,这会儿却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呃……就是有关我的目标……目标,你知道的嘛!」
  「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什么目标目标的,要我猜谜啊?」
  「哎呀!刚刚才跟你说过的不是吗?我的恋爱目标,未来将成为我老公的那个人。」商伊伦完全恢复他缺乏矜持的本性,但还记得要尽量压低声音。
  「嗯!」罗明强恍然大悟。「我了解,完全了解。他——怎么了吗?我指的是你……你喜欢的人,你的确喜欢他,没错吧?」
  「错!」商伊伦喊。「我不是喜欢他,是爱!我已经爱了他好几年了!」
  电话另一端的罗明强一副「有没有搞错」的表情。
  「你现在也不过十八、九岁啊!小姐,爱了人家好几年?难不成你国小就开始发情了?」
  「什么发情?」商伊伦低喊。「我又不是狗。再说你有什么资格笑我?自个儿还不是上高中就看上了筱蔚。」
  「我还哪是笑你!是动物都会发情,人也一样,我只是讶异你所谓的‘爱了他好几年’指的究竟是多久?」
  「够久了。」打从她还是个孩子开始。商伊伦沮丧地叹息,但是马上又振作起精神来了。「事情有变化了,小罗,他在吃醋。」
  「吃醋?谁?」罗明强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他嘛!我的目标啊!他看见你送我回来,以为我跟你是一对,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耶!」
  「那也不见得就是吃醋。」
  「总比毫无反应好,我认为那至少代表他在乎。」
  明知道商伊伦看不见,罗明强还是耸耸肩。
  「天性乐观究竟是个缺点还是优点呢?」
  「难道你希望我凡事都往坏处想?」
  「我只是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单纯得有点傻气,小伦,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目标是哪一号人物呢!」罗明强说。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那你究竟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想和你另外约个时间再好好谈嘛!」商伊伦道:「明天好不好?你早上几点有课?我请你去麦当劳吃早餐。」
  罗明强呻吟一声。
  「我早上没课,而且我想多睡一会儿。」
  「别这样,我需要你的帮忙,还对我很重要,小罗。」
  「我知道,但不须要这么急吧?」
  「当然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个竞争者,而她们一个个都是细腰、大胸部的美艳女郎。」商伊伦的语气饱含挫折。
  「这么说来你的胜算很小了?」
  「对!」商伊伦咬牙道。「所以才要你鼎力相助。你到底肯不肯?我说过会答谢你的。筱蔚,记得吗?我会帮你追求她。」
  「听起来像是出卖朋友。」
  「胡说!你是个好人,我很放心把筱蔚交给你。」
  「你又不是筱蔚的妈。」罗明强很想大笑。「好啦!明天早上九点在麦当劳见,记得带钱哦!你说过早餐你请。」
  「你要吃多少都没问题。」商伊伦满怀感激地说,然后两人互道再见结束了这段通话。
  *     *     *
  电话「当」了一声,半躺在床上的雷豹偏过头去瞧了一眼。终于说完了,还真是情话绵绵啊!他想,忽然觉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这么多年来首次去思索时间是多么匆匆地流逝。就在不知不觉中,那个经常躲在父亲身后偷瞧他的小女孩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忘了什么是羞怯,而且居然还谈起恋爱来了。这——日子怎么会这么不声不会就溜走了呢?匆忙得几乎教他一无所觉。
  这么说来他已经算是个老头子了吗?就像小女孩会长大,他的年龄也没道理会停留在极盛时期,虽然他不曾特别去留意,但他的确已不复往日的青涩年少,时间在他的外表及心里都留下了刻痕。
  当然他并不害怕老去,因为他自信即使自己有朝一日白发苍苍,也必定是个魅力十足、无可比拟的老者。然而,他开始厌恶孤独。当他不办公时总渴望有人陪伴,除了他一群美丽的女友,偶尔他也和阿风及老鹰一块儿打发时间;但如今他们各自有了贤淑娇妻,寂寞似乎突然间变得无所不在。
  唉!他居然开始自怜起来了,活像个七、八十岁极端缺乏安全感的老头子,老鹰和阿风要知道了,肯定会抱着肚子大笑,然后对他宣扬一大篇结婚的美妙及好处,并催促他尽快带个女人回家全天候分享他的生活。
  这时候他听见热水器点火的声音,记起已经有个人正分享着他的生活,虽然称不上是个女人,但的确是个女的没错。
  雷豹又叹气了。并不是所有的分享都代表着美好;这丫头带给他的,除了头痛就只有胃溃疡。有人说这年纪的孩子最难摆平,他非常赞同这论点,尤其在他身边就有个范例时。
  为什么小伦不再羞怯内向?他想,不是有句成语说什么「本性难移」吗?难道大胆调皮才是她的本性?雷豹皱起眉,不愿承认自己不知不觉中被蒙蔽了这么多年。
  「雷叔!」
  由于正在思索问题,心无旁騺的雷豹让一声喊叫声给吓得坐了起来,接着只听见「趴达趴达」的脚步声,然后他未上锁的房门便「碰」地一声被推开了。
  「是不是热水器坏了?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热水耶!」
  雷豹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如果眼前站了个只包裹着大浴巾、头发还湿淋淋滴着水的商伊伦,他相信即使是老鹰和阿风也照样会哑口无言。
  他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能开口说话: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也不敲门就这么冲了进来!?」
  「先试试嘛!如果门上了锁推不开,自然就会敲门的。」商伊伦一派无辜地回答。
  雷豹于是又闭了闭眼睛,但是这回想大声咆哮的欲望可没那么简单就压抑下来。
  「门有没有上锁是一回事,进别人房间前先敲门是一种礼貌!」他朝她低吼,想掀开被子下床,忽然想起自己只着一件内裤,于是又坐了回去。「把头发先擦干吧!你看你,把地毯都弄湿……喂!等等、等等,先别动,你的手……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小姐?」雷豹又嚷了起来。
  「擦干头发啊!你不是说——」
  「你打算拿裹在身上的毛巾擦头发?」雷豹咬牙。「那么我请问你,你又打算拿什么来遮身子?老天!联考制度果然不公平,否则像你这样低智商的人怎么能考上?」
  商伊伦瞪大眼睛,最后满含委屈地道:
  「你怎么了?雷叔?好象心情很槽的样子?对不起,是我不好吵醒了你,但是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我也不是智商低,因为你一直对我吼,我很紧张……」她说不下去了,走出雷豹的房间并替他关上房门。
  雷豹感觉自己真是个大棍球,他几乎从来不对女孩子大声说话的,又为什么把自己杂乱的情绪一股脑儿全发泄在她身上?
  他下床找了套运动服穿上,走出房间去找商伊伦,结果发现她又回到浴室去了。水声响着,雷豹想起她先前说过没有热水,于是到阳台去检视瓦斯,发觉只是开关没开罢了。
  回到屋里,发觉浴室的门仍紧闭着,雷豹凑上前去,靠着门听了好一会儿,就只听见水声。她没事吧?他有些担心啊!
  雷豹终于举手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在里头吗?小伦?」这明明是句废话,但他仍然问了。
  浴室里传来隐约的响应声,闷闷地,在哗啦的水声中模糊难辨。雷豹蹙眉,半晌后再度敲门。
  「小伦,我已经打开瓦斯开关,现在有热水了吧?」他问。
  又是若有似无的回答。
  雷豹开始不安,有个画面在他脑中浮现——一个女孩可怜兮兮地缩在浴室角落,小心翼翼地啜泣着,努力不让她的伤心透过水声传出浴室。嗯!真该死,他一定惹她伤心了,她只是一个离家求学的寂寞女孩啊!
  他不自觉地在客厅踱步,时而皱眉、时而抓抓已然凌乱不堪的头发。终于,浴室的门开了。商伊伦穿著睡衣走出蒸气氤氲的浴室,正用一条大毛巾擦拭着湿洒洒的头发,差点因为视线不良而撞上雷豹。
  雷豹扶着她的肩以防她跌倒,并借机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小伦,雷叔刚才不是有意对你吼。」
  包裹着大毛巾的头摇了摇,又是含糊不清的声音。雷豹几乎要呻吟了。
  「你在哭吗?小伦?」他焦急地问。「别这样,雷叔已经道歉过了——」
  雷豹马上就楞住了;因为商伊伦终于拿下了她头上的毛巾,而他看见了她嘴里的牙刷及满嘴的白色泡沫。
  雷豹耸起他的浓眉。
  「妳——在刷牙?」他问。
  商伊伦点点头,眼里透露着疑惑。
  「刷了好几分钟?」他又问。
  商伊伦耸耸肩,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睡觉前不该把牙彻底刷干净吗?
  见她这副样子根本无法交谈,雷豹指指浴室对她说:
  「先去完成你的刷牙动作,把头发吹干,然后回到客厅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商伊伦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浴室刷好了牙,至于那短短的头发则只是大略梳理了一下。结果一回到客厅,又引来雷豹一阵蹙眉。
  「不是叫你把头发吹干吗?不小心感冒的话,可就麻烦了。」他说。
  商伊伦摸摸头发。
  「很快就会干的。」
  雷豹还是皱眉,接着走回浴室拿来一条大毛巾替她擦着头发。
  「你老爹将你交给我们,要是让你生病可要出人命了。」
  「感冒死不了人的。」商伊伦说。
  「感冒的那个可能不会死,我们这些旁边的人可就难说了。谁不知道你是你老爹的宝贝女儿?」
  「现在可没有以往那么宝贝了。」商伊伦喃喃说。
  「嘛?你说什么?」
  「我说你轻一点,擦得我头皮都痛了。」她说;其实她好喜欢他的手在她头上的感觉。
  「你这丫头!」雷豹故意在她头上胡乱擦拭一番,然后把毛巾扔进浴室。「好,现在我们来谈一谈吧!」他在她对面坐下。
  「你又要跟我说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那回事吗?」
  「那种事应该用不着我再说,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对,但我是十八岁小孩子,你不总是这么说?」商伊伦鼓起两颊。
  「十八岁小孩子就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雷豹说完,恼怒地咒骂:「该死!我不是要跟你讨论敲门的问题,都是你,把话题带到那上头去了。」
  商伊伦奇怪地看着他。
  「你今天好象心情很差,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她小心地问道。
  这话提醒了雷豹他们要谈什么,就是他罕见的坏脾气。他微微前倾盯着她看。
  「你老实跟雷叔说,小伦,刚刚你是不是在浴室哭?」
  「哭?」商伊伦眨眼睛,然后指指自己。「我吗?」她问。
  雷豹更仔细打量她。
  「别说谎,小伦。我那么大声对你吼叫,你一定很难过对不对?」
  商伊伦还是只眨着眼睛,因为她还抓不住他这番话的重点。没想到她一脸茫然反而加深了雷豹的歉疚,他愈来愈相信自己无情地伤了这女孩的心。
  「你用不着掩饰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雷豹道。
  这下商伊伦可了解了。他以为她躲在浴室里哭,因为他对她吼了几声?这项认知差点让她捧腹大笑,似乎她的电叔对她商伊伦的认识还停留在小朋友阶段;她早已不用眼泪解决问题了,但显然他不知道。
  她低下头掩饰不自觅上扬的嘴角,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
  「我待在这里一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吧?你一定是因为我在这里才心情不好。」
  「小伦!」雷豹焦虑地轻喊,坐到她身旁,并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腿上,就像好几年前他们经常做的一样。「不是这样的,我很欢迎你跟我一块儿住,真的!虽然我还不是很习惯,但是你绝对没有带给我任何不方便——」
  「我知道我有,我害你不能带女朋友回家。」商伊伦用力甩动自己的小腿,如此她才不至于笑出来,顺便还可以疼出一、两滴眼泪加强效果。
  「我本来就不带她们回家,这跟你没有关系。」
  雷豹拥着她轻轻摇晃;商伊伦则压下一声声愉悦的叹息,心里吶喊着:天堂,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吧!
  「你怎么可能从不带她们回家?」虽然置身天堂,和他的谈话还是得继续才不致穿梆,但谈论他的女朋友们实在令她很不舒服,好象心都要痛起来了。「你一定会想要——你们不都一见面就要亲热亲热吗?不带她们回家里,难道要在车上做?」
  「我们会去她住的地方或是我家宾馆。」雷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地呻吟一声,并轻打商伊伦的头。「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跟你讨论这个,让你老爹知道了会拿把枪把我射成蜂窝!小伦,你不能……呃……你不应该去想我和我的女朋友都做些什么,那不恰当,你了解吗?」
  现在商伊伦是真的想哭了。他去那些臭女人家里、带她们上宾馆,她只要稍稍想起就要疯了。
  「你好恶心!」她不自觉脱口而出,没发现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听见她的话,雷豹闭了闭眼睛,心想,这回真是难收拾了。
  「那没什么好恶心的,小伦。」他对她说:「所有恋爱中的成熟男女都会那么做,那是……那是天性,非常自然。」
  「你爱她们吗?爱她们每一个?」
  「这——」
  「男人没有爱也能做那件事,不是吗?」
  「小伦——」
  「你呢?你是爱她们全部?还是只想跟她们每一个上床?」
  雷豹蹙眉,稍稍将她推开。
  「够了,我用不着跟你讨论我的感情生活。」
  「你的感情生活也太丰富了吧?要和这么多人分享你的爱,你那些女朋友们难道一点怨言也没有?我说——」
  「别说了!」雷豹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怎么回事?忽然关心起我的女朋友来了?」
  「谁关心她们了?」商伊伦喊,随即又沮丧地抱住雷豹的腰。「她们都掉进粪坑淹死算了!」她说着,忘了自己好久不曾流泪,居然开始哭了起来。
  雷豹只得又抱紧她。
  「怎么了?小伦,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哭了呢?」
  商伊伦听了立刻擦去眼泪。她怎么能哭呢?才遇上这么点挫折就猛掉眼泪,太没个性了。
  「我讨厌你那些女朋友,每一个都讨厌。」她吸吸鼻子道。
  「讨厌她们?为什么?你见都没见过她们——」
  「谁要见她们?叫她们吃屎去吧!」
  「喂!」雷豹扬起眉。「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为什么不行?我高兴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商伊伦!」雷豹的语气充满警告意味。
  商伊伦稍稍畏缩了下,但立刻又抬起头。
  「你不知道吗?到处跟人上床会得爱滋病的。」她说。
  雷豹举手轻打她的脸颊,虽然力道不大,却真的打伤了她的心。
  「你愈来愈口没遮拦了。」雷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懊悔不该动手打她,看见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他觉得颇为心疼。
  一阵沉默,雷豹举手轻抚她的脸颊,紧蹙的眉心显露出他的焦虑与疑惑。
  「怎么了?小伦,告诉我你哪里不对劲了?」他柔声要求。
  商伊伦忍不住了,在眼泪滑落之前,她扑向雷豹。
  「不要再跟你那些女朋友上宾馆,也不要上她们家,我讨厌你那样,我讨厌!」她抬头看见雷豹一脸错愕,不顾一切搂住他的脖子就吻上他的唇。
  雷豹一反应过来就开始推她,试着别开自己的头,但商伊伦很坚持,不论他怎么躲,她就是能找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亲吻他。
  心慌意乱的雷豹根本无法思考,他原本就非常情欲,又有什么力量去抗拒生理的诱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再告诉自己对方是商伊伦、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女生。然而,那发自内心深处的会告却随着她生涩的亲吻技巧而逐渐模糊,他始终没有真正将她推开,一直到她最后一次深深吻他,然后离开他跑回房间,留下他独自在大厅整理凌乱的思绪。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五章

  在强吻了雷豹的隔天,商伊伦带着隐约的黑眼圈到麦当劳和罗明强碰面。她只点了饮料,并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等了约十五分钟,才看见罗明强推门进来。
  「你替我点了东西吗?」他满面笑容地在她对面坐下,却璃见商伊伦有气无力的回答。
  「想吃什厅自己去点。」
  「你说过要请客的。」
  「拿发票来报帐不会吗?」
  罗明强皱眉。
  「怎么了你?昨天还十万火急打电话说有事要我帮忙,今天却一副理都不想理我的模样,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商伊伦懒懒地拿起她的可乐。
  「没人惹我。」她说。「只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你帮忙了。」
  「啊!」罗明强夸张地低喊一垃。「你也太现实了吧?就这么把没有利用价值的朋友一脚踢开?」
  「我什么时候踢过你了?」
  「说好了请吃早餐又食言,我所受的伤害跟让人踹一脚不相上下。」
  商伊伦看着他摇头。
  「你真是愈来愈宝了,这样不好哦!我不确定筱蔚会不会喜欢呢?」
  「好,我了解了。」罗明强立刻神情一整,站了起来。「我还就去买我的早餐,然后回来静候你的说明。小伦小姐呢?需不需要吃点什么?」
  「谁付钱?」商伊伦问。
  「当然是小弟我。」罗明强弯腰道:「怎么能让一个情绪不佳的小姐掏腰包请客呢?那太不人道了。」
  「那好,我要大包薯条、苹果派,还有鲜肉满福堡加蛋,两个。」
  「加两个蛋?」
  「错,是两个汉堡各加一个蛋。」商伊伦不耐地瞪他。
  罗明强自认倒霉地走向柜抬,为了追应筱蔚,他不晓得还得被压榨多少次?然而,他也颇担心商伊伦,认识她有几年了,还没见过她这么沮丧的样子,印象中的她再怎么不顺心,总还是那么活力十足。
  基于对好友的担心,端着食物回到桌前的罗明强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并以严肃的态度向商伊伦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别一脸悲惨的表情嘛!把事情说出来,我愿意帮你,就算得自费吃早点也帮到底,这样够意思了吧?」
  商伊伦长叹一声。
  「本来也以为你能帮我,如果事情有进展,大学四年天天请你吃早餐我都愿意,可是——」
  「可是什么?昨天半夜你才打电话给我,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事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吧?」
  「你没听说过吗?世事难料。」商伊伦瞪着手上的汉堡,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看你这么郁闷,难道是半夜情敌出现了?」罗明强问。
  「比那个还惨。」
  罗明强双手一摊。
  「出现情敌了还不够惨?那我真想不出其它原因了。」
  「是我自己搞砸的,怨不得谁。」商伊伦放下手中的汉堡叹气道:「算了,吃完了早点你就走人,别理我了。」
  「那妳呢?不是还有课吗?」
  「我这副样子还上什么课?去讨教授骂啊?」
  「才开学就逃课,不太好吧?」
  「好不好都无所谓,总之我现在是没办法听课了。」商伊伦说着又开始攻击面前的食物,好象吃东西可以让他会时忘却心烦的事物。
  「你一个人不要紧吗?要不要我留下——」
  她挥挥手。
  「怎么好意思要你留下来当我的出气筒,快滚啦!没事的话不会去找筱蔚打屁!」
  「那——喂!嗅你不会想不开吧?」罗明强还是担心。「如果你自我了断,那我就成为最后一个跟你说话的人,警方会来问我一大堆问题,肯定会烦死我的。」他说,然后在商伊伦拿起可乐泼向他之前溜之大吉。
  *     *     *
  正当商伊伦在快餐店呆坐,雷豹却反常地舍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一大早就出席了鹰集团三巨头的早餐会报;看见他走进门的司徒青鹰及风允文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了?我从没见你在休假日这么早起。」司徒青鹰诧异地问。
  「什么早起?一看就知道刚刚才回来。」风允文放下手中的报纸。「假期是你的,爱在哪个女人床上度过是你的自由,但有小伦在,你总该收敛一点嘛!居然搞到早上才回来。」
  以往这样的调侃可能会换来不留情的一拳,但这回风允文担好架势等着,雷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走向沙发坐下。
  风允文感觉出那么点不对劲,他朝司徒青鹰使使眼色,然后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向雷豹。
  「别还么沮丧的样子,老兄。跟女朋友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尤其你马子有这么一大票——」
  这会儿换司徒青鹰跟他使眼色,风允文随即了解地清清喉咙。
  「不是和女朋友吵架嘛?那么一定是女朋友吵你、惹你心烦了,对不对?」风允文摇着头。「我就说嘛!红粉知己一个就够了,要一大堆做什么?闲来无事举行选美比赛吗?我看你就在她们之间挑几个最喜欢的,其它的全淘汰掉——」
  「我看雷豹想谈的不是他那些女朋友们。」司徒青鹰终于开口打断风允文的胡乱猜测。他看着雷豹,想起他从未见过他的好友这副模样——疲惫、烦乱、极度不安,而且缺乏自信;雷豹怎么会缺乏自信?光是想想都觉得荒谬。
  「出了什么事?」司徒青鹰直接问,风允文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雷豹摇头,张开嘴想说话,但又作罢,接着抓了抓不若往常整齐的头发。
  「是有些事……」他开口说,但不晓得该如何继续,于是便低下头。「没什么严重的,只是小伦她……」
  「小伦她怎么了?」司徒青鹰问。
  「你该不会是真的——真的对她有了什么奇怪的遐想吧?」风允文像是有某种特异功能,就是有本事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该死地说出绝对会招来白眼的笑话。
  雷豹没给他白眼,只是一拳打在桌上。
  「再胡说我们就楼下道场见。」
  风允文忙摇摇手。
  「别找我打架,沁白不准的。」          .
  「那就乖乖坐着别多话。」司徒青鹰对他说,然后转向雷豹。「说吧!小伦怎么了?」
  被风允文激起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雷豹闭上眼睛往后靠向椅背。
  「她——小伦没事。」
  「小伦没事?那么,是你有事了?」司徒肯鹰问。
  雷豹疲惫地点点头。
  「能不能让小伦住到你或阿风家去?」
  「怎么了?」风允文就是忍不住要说话。「你要出远门吗?」
  出远门?这倒是个不坏的理由。雷豹想着,于是点了点头。
  「我约了人出国去玩几天。」
  风允文皱起眉嚷:
  「出国玩是开心事,你干嘛苦着张脸?还火气那么大?真是的,搞不懂你。」
  「要出远门?跟某个女朋友吗?」司徒青鹰微笑问,雷豹则胡乱点点头。「那小伦呢?你跟她说过了没?」司徒青鹰又问。
  「跟她说什么?」雷豹揉着太阳穴。
  「你要出国,希望她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不是吗?这些事你难道不该先跟小伦说?」
  跟她说?不行!他现在别说是跟她说话了,就连见见她都不行。雷豹看着司徒青鹰道:
  「我马上就得走——」
  「马上?」风允文嘛。「去玩也用不着这么赶嘛!」
  「反正我就是没时间告诉小伦,你们替我跟她说一声!:就这样了,再见。」雷豹说完站起来往外头走。
  「喂!总得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风允文问,但雷豹已经摔上门走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风允文纳闷地看向司徒青鹰。「你看他那样子,像要陪女朋友出国开心吗?」
  「看来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司徒青鹰说着,拿起他的咖啡。
  「我们不知道的事?那你怎么不问清楚呢?」风允文皱眉。
  「问了又怎么样?雷豹要说的话早就说了。」
  这倒是真话。风允文也开始喝他的咖啡。
  「小伦那里怎么办?谁去说?」
  「当然是你。」司徒青鹰道。「要说一大堆话解释,我不擅长。」
  风允文闲言,面有难色。
  「但是我不想说,小伦会很难过的。」
  「哦?为什么?」
  风允文思索片刻后耸耸肩。
  「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有那种感觉。」
  「第六感吗?」司徒青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然后继续品尝他的咖啡不再说话。
  *     *     *
  当天晚上司徒青鹰上雷豹家找商伊伦,告诉她雷豹要外出几天,并让她到他家或风允文那儿一块儿住。商伊伦闻言似乎并未太过惊讶,她表情不变,也没有说话,但司徒青鹰在她的双眸中看见伤心。
  「到鹰叔叔家住好吗?」他微笑着问她。「你有好几天没来找苇萍玩了,你岚若姊姊也常念着你呢!」
  商伊伦低头不语,半晌后才抬起头对司徒青鹰担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对不起,鹰叔叔,我会去陪茸萍玩,但是我想住在这里。」她说。
  「你一个人?」司徒青鹰摇头。「这样不好,我们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大楼的保全系统很完善,而且你和风叔叔就在附近嘛!」
  「跟我们一起住不好吗?你雷叔叔不晓得要玩几天才会回来呢?」
  「雷叔去玩了?」商伊伦似在喃喃自语。
  「嗯,跟他的某个红粉知己吧!」司徒青鹰说,两眼直盯着她看。
  又一阵沉默,然后商伊伦猛地抬头。
  「拜托你,鹰叔叔,你去陪小苇萍玩好吗?」
  「啊?」司徒青鹰不解地皱眉。
  「我想见岚若姊姊。」她接着说。
  「现在吗?」
  她点头。
  「还有沁白姊姊,能不能也替我找她来?」
  司徒青鹰笑了笑问:
  「要讨论女性话题吗?所以,不要我和你风叔叔在场?」他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等会,我会要她们立刻过来找你。」
  司徒总裁向来言出必行,他离开不过十分钟,方岚若及方沁白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了。
  「听说要开淑女pARTY?你瞧,小伦,我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方岚若笑着说,然后对方沁白使个眼色,两人一块儿拉开身上的长外套。「还有性感漂亮的睡衣哦!」
  商伊伦纵使再难过,看见她们也不禁露出最真心的笑容。她让她们两人进屋并关上大门,又想笑又无奈地说:
  「我是有事找你们谈,鹰叔叔究竟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怎么说的都没关系,反正我们来了嘛!有吃、有喝再加上谈天说地,该我们尽情享受一个没有男人的轻松夜晚吧!」
  「你这么说不太恰当。」方沁白皱眉看着笑得很灿烂的方岚若。「小伦是个未婚少女,你忘了吗?也许还没有男人有幸参与她的夜晚。」
  「少呆了,沁白。这是个思想开放的时代,没看前几天的新闻报导吗?国中小情侣殉情,你懂吗?恋爱年龄层降低了。」
  「这不是重点吧?」方沁白脱下外衣。「只要是个思想开放的时代,他们也就用不着死了不是吗?」
  「哎呀!你才是抓不着重点,我的意思是中学生都可能有男朋友,为什么小伦会没有?她长得这么可爱。」
  方沁白看着方岚若,半晌后挥挥手。
  「为这个争执太俊了,我们是来陪小伦的。」
  方岚若点点头。
  「是的,老鹰说她有事想找我们谈。」
  两位夫人微笑着转头看向商伊伦,却惊恐地发现她们的小伦正处于一个空前沮丧的状态。
  方岚若惊呼一声,在商伊伦身旁坐下;方沁白随即也占据了另一侧。
  「怎么了?小伦?」方岚若担心地看着她。「你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
  方沁白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开口道:
  「小伦,不如你先换上轻便的睡衣好吗?让自己舒服点,然后我们好好聊一聊。」
  商伊伦终于忍不住了。她倒在方岚若腿上放声大哭,方沁白则皱着眉不断轻拍她的肩。
  商伊伦的哭泣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不过一会儿时间,她已经离开方岚若怀里并且把眼泪擦干了。哭有什么用呢?她需要的是过来人一些有用的建议。
  「对嘛!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方岚若拍拍她的手。「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小伦,我和沁白会尽全力帮你,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们,但这件事……」商伊伦低着头。「我怕你们知道了以后就……就不会再说要帮我了。」
  「你说这是什么傻话!」方沁白也靠向她。「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的,你是我们疼爱的小妹妹啊!」
  商伊伦沮丧地把头埋入双手中。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敢说。」
  「不敢说?」方岚若蹙眉。「你怎么了?小伦,我以为你是无所不敢的。」
  她本来就是无所不敢的。商伊伦条地抬头,忽然记起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是认定了目标,再怎么困难她也不会放弃,她怎么能忘了?
  看了看身旁两位和气温柔的姊姊,商伊伦深吸了口气道:
  「你说的没错。岚若姊姊,我是什么都不怕的,就算你们听了之后笑我傻,我还是要说,否则我又何必找你们来?」
  方岚若和方沁白都笑了,眼睛里还都闪着兴奋。
  「你快说,尽管为我们平淡至极的生活添加一点刺激吧!」方岚若说。
  商伊伦点点头。
  「那么我这就说了,我从没对别人说过的。」她再度深呼吸。「我……我爱上了一个人——」
  「老天!小伦,恋爱是件美妙的事,你不需要觉得羞于启口。」方沁白松了口气,挥挥手,因为商伊伦那句话不够刺激而略显失望。
  「……那个人是雷叔……」商伊伦终于把话说完,四周顿时一片静默。
  方岚若张者嘴说不出话来,方沁白亦然,只是她那双透着失望的眸子再度变得闪闪发亮。
  「我的天!是雷豹!」好一会儿之后方沁白才能开口说话,但那听起来比较像是赞叹而非无意识的低喃。
  「现在你们知道了,还肯不肯帮我?」商伊伦也不想,但是没办法,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无助又沮丧。
  方岚若看了方沁白一眼,示意她收起那梦幻般的神情,然后转向商伊伦。她温柔地对她笑:
  「为什么是雷豹?小伦,他——」
  「他比我大十多岁,而且我喊他叔叔,所以我不应该爱他。你要说的是这个吗?」商伊伦垂下目光。「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不一样,你们对我那么好,而且似乎从来不让世俗的眼光困扰你们——」
  「等等、等等!」方岚若皱眉打断她。「你弄错了,小伦。我指的不是年纪,而是——你知道的,雷豹……呃,你雷叔叔他有很多……很多女性朋友,而且他从来没有安定下来的忘恩。」
  商伊伦楞住了,随即释然地扑进方岚若怀中。
  「我就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就知道。」她哈哈笑了。
  方沁白纳闷地看着她们两人。
  「我们跟你一供是地球人,小伦,有这么好笑吗?」她说。
  「人家开心才笑的。」商伊伦拉着她们两个的手。「帮帮我,我不在乎他有多少个女朋友,只要他还单身、只要他没有爱某个女人爱到足以娶她为妻,我就要加入战场。我想要赢得他,真的,我想得心都痛了。」
  「噢!」这回是方沁白把她拥进怀里。「可怜的小伦,这场仗是很难打的,你不晓得胜算有多么小。」
  「我知道。但我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绝不!」商伊伦的神态像在作一项声明。
  方岚若皱眉。
  「这听起来像是个颇长的故事。」
  「我的天!」方沁白嚷:「你爱了她很久,是不是?」
  商伊伦点点头。
  两个姓方的女人随即充满兴致地盯着她看。
  「故事够长是最好的了——」方岚若微笑道:「反正我们有整夜的时间。」
  「还有一大包的零嘴。」方沁白接着说。
  *     *     *
  另一方面,雷豹自然并未出国。事实上,他只带了钱包和信用卡,坐上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鹰集团大楼。
  他让车子在街上没无目的地绕了又绕,一直到天黑才为自己找了家饭店。这时候夜已深沉,而他正拿着杯酒,倚着阳台的落地窗,动也不动地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虽说是盯着外头直瞧,雷豹脑子里可是一片杂乱无章,而就在最须要冷静思考的时刻,他那往常唾手可得的高段分析能力,居然全都背叛了他,令他偏寻不着。
  软了口气,他喝光了杯里的酒回到房里,将空酒杯随手一搁,并往后重重地倒向那张大床,顷刻间使陷入一片柔软。
  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尽管下意识里一直逃避,雷豹还是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商伊伦;想起她对他所说那些奇怪的话、想起她难解的眼神、想起她生泄却炽热无比的柔软双唇。
  他呻吟着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团紊乱理清。因为就算他其实很清楚小伦只是个小女孩,却无法欺骗自己,他没办法说他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他的心稍稍静下来,只要他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最先记起的就是她狂热且略带侵略性的举动。那真是一个震撼!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女人的亲吻下成了木头人,不仅无法抗拒,还几乎做出不应该有的反应。他可以抱紧她,并好好地教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接吻吗?他可以吗?
  该死!他的心和身体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难道他真是不折不扣的色狼,连个年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都不肯放过?
  宫豹随即在心里反驳了自己的话。老天!他当然不是毫无理智的好色男人,否则就在那只住着他们俩的屋里、在那个有着柔和灯光的大厅,他大可以恣意汲取她的热情,以他再熟练不过的调情技巧迷乱她、占有她,他有把握她甚至不会察觉到他们欢爱的地方是一张沙发。
  忽然间雷豹发觉自己又呻吟出声,还才想起他也许该换个方向思考,假使他的心思一直绕着她打转,恐怕这辈子都没勇气离开这儿了。
  没错,他该头痛的是如何面对那个小丫头,尤其在经过昨晚之后。雷豹叹气。这说起来都要怪他自己,为什么竟会一声不吭任她亲吻?如果当时他立刻推开她,并要她解释,然后再斥责她一番,事情也不至于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在躲藏,也在逃避;那么她呢?在哭吗?还是也因为害怕见他而在外头游荡?想起这个,雷豹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虽然小伦是个有点粗心大意的女孩,但在发生了昨天的事之后,他便不告而别,再粗线条的人也会感觉出不对劲。
  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他皱眉想。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做夜不归?或者是干脆跟一些陌生人四处去玩?台北的男孩子可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单纯,她该不会傻得随便相信别人吧?该死!老鹰和阿风究竟有没有依他的吩咐让小伦过去和他们一块儿住?
  原本就睡不着的雷豹,这下子更加坐立难安了。有关商伊伦的种种假想一一在他脑海掠过,每一种都令他备觉忧心。
  熬不过想象的折磨,雷豹终于拿起饭店的电话,在一阵犹豫之后,接了外线,并拨了司徒青鹰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三声,电话才被接起,司徒青鹰恼怒的声音由话筒那端传来。
  「哪个不怕死的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吵醒了我女儿我要你在医院躺三个月!」
  「是我,做做好事,千万别把我送进医院。」
  「雷豹?」司徒青鹰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许多。「你在哪里?这是国际电话吗?」
  雷豹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
  「别管我现在在哪里,小伦呢?她在你家,还是在阿风哪儿?」
  「嗯,小伦啊?她还在你家。」
  「在我家?你们让她一个人待在那里?」雷豹生气地吼:「我告诉过你们了,不是吗?要你们两个,哪一个都好,把她接过去一块儿住几天,这么点事你们都做不到吗?拜托!德叔难道不是你们的朋友?小伦她——」
  「喂!停一停好不好?你究竟在气什么?」司徒青鹰问。「我问过了,但小伦不肯,她既不想跟我住,也不愿意到阿风家去、她坚持要待在你那里。」
  「你没告诉她我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吗?」
  「我说了,但她没改变主意。」
  雷豹闭上眼睛,他感觉既烦躁又疲惫。
  「为什么?」他哑盘问。「她一个人待在那里不安全,而且——很寂寞不是吗?」
  「你在怀疑我鹰集团大楼的保全系统吗?」司徒青鹰说:「放心吧!我们不会设小伦受任何伤害,毕竟她是我们『挚爱』好友德叔的宝贝女儿嘛!还有,用不着担心她会寂寞,岚若和沁白两个人陪着她。」
  「你们的老婆都在我家里?」
  「小伦指名要找她们,反正你这个女性杀手不在,我和阿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去你的!」雷豹扯扯嘴角谩骂道。
  「你不是真出了国去度假吧?」司徒青鹰忽然问,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我也不想问你在躲什么,但是躲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不怎么符合你的个性,不是吗?总而言之,我和阿风都希望你早点回来,否则岚若天天去陪小伦,寂寞的可就是我和我可怜的女儿了。」司徒青鹰说着,竟率先挂了电话。
  雷豹听了好一会儿话筒里「嘟——嘟——」的声音,然后他放回话筒,在床上呆坐直到天明——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雷豹办了退房,又搭着出租车回到鹰筑团大楼。然而,想起方岚若及方沁白也许还和商依伦在一起,雷豹没有回自己家里,反而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锁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在沙发上躺下,再一次思索昨晚司徒青鹰对他说的话,也详细想过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商伊伦;但是因为一夜未眠,烦乱的情绪更加深了他的疲惫,最后居然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外头女秘会的声音惊醒了他。雷豹动动酸疼的颈子,并看了看壁上的钟,抓起桌子上的外衣推开门走出办公室。
  他的秘书看见他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又连连向他道歉: 「对不起,雷先生,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还在休假之中……」她显然因惊吓过度而有些语无伦次。
  雷豹点点头。
  「没错,我是还在休假中,只要是公事上的电话,全都转到总裁及另一位副总裁那里去,了解吗?还有,你今天似乎有点紧张,没事吧?」
  「没事。雷先生。」秘会小姐忙道:「我只是嘛了一跳,马上就会恢复正常,我保证。」
  「那么就辛苦你了。」雷豹微笑对她说,接着就走进一部空电梯直达他的住处。
  已经是接近正午的时间,他家里应该是空着的吧?雷豹这么想。小伦得上课,岚若和沁白也不能不回家,这表示他还有段时间做好心理建设。
  抱持着这种想法的雷豹开了门锁并稍稍推开了屋门,他像贼一般探头看看厅内,然后松了口气安心地推门而入。
  正如他所想的,里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满桌子的空零嘴袋及一屋寂静,虽然略显脏乱,但却不致影会他的思路。他在沙发上坐下,并试着放松自己。是的,他又能思考了,只要那丫头不在他就能。
  就像要吓他似的,雷豹突然听见细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然后一双纤弱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跟着她的气息便弥漫在他的周遭,快得他根本无从躲避。
  雷豹想过站起来,或者是干脆直接拉开她的手,但到头来他只是叹息并开口问:
  「为什么不去上课?」
  「中通课的教授很没趣,我怕听了他无聊的笑话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双手忽然将他搂得更紧,原本还算轻松的语调也在转眼间改变了,有点像碎成了一片片。
  「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雷叔,因为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而且还——」
  「别说了,小伦。」雷豹打断她的话。「我不生你的气,只要你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那么做。」
  「不!」商伊伦在他脑后喊。「我才不保证呢!我喜欢亲你,一有机会我就会那么做,我发誓一定——」
  「住口!不许你再说!」雷豹将她由身后拉至面前,略显狼狙地盯着她问:「为什么不听话?我的天!你不能老是和大人开这种玩笑,更不应该说你喜欢——总之你不许再犯,答应我,说你不会再做,快,现在就跟我说!」
  商伊伦看起来像刚被夺走糖果的小孩。
  「我做不到。」她可怜兮兮地说。「我喜欢你,想要做你的女朋友、你的妻子。你说,做妻子的怎么能不亲吻她的老公?不可能的。」
  果然是一颗炸弹在他眼前爆炸,雷豹想。虽然他先前曾假设过这种情况,但听见她亲口说出来,对他而言还是不算小的震撼。
  德叔啊德叔,雷豹的心在吶喊,你怎么能把这么个小麻烦往我身上推?瞧瞧我现在得面对什么。
  他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商伊伦,思索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了,而且又不致伤她的心。最后他让她坐在他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小伦。雷叔也很喜欢你,你一直是雷叔亲爱又特别的小朋友。」
  「亲爱又特别的小朋友可以变成你的妻子吗?」商伊伦睁大眼睛问。
  老天!这是什么鬼问题?
  「当然不行!」雷豹也睁大了眼睛嘛,然后便看见她懮伤的表情,只得立刻补充道:「雷叔根本没打算结婚,所以不管是谁,都成不了我的妻子,你了解吗?」
  「那么我可以成为你的女朋友吗?就像你其它的女朋友一样。」很明显商伊伦并不死心。
  「小伦!」雷豹哑声低喊,声音满是哀求意味。「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谓女朋友——她们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么单纯,而且我们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你老爹会杀了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你和你的女朋友在一块时都做些什么事。」商伊伦以无邪的眼神热切凝视他。「我也愿意那么做,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肯做。不过你可能得先教教我,我看过书,也看过三级片,但是对那种事还是不很了解……」
  雷豹直接用手摀住她的嘴,再继续下去也许他真要被她说服了。天!让他死吧!让他安静地死去,就是别让他面对这个小女孩,这种理智和欲望的交战真是比死还痛苦。
  「别再跟我说这些,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他对她说,痛苦地看见泪水自她的眼眶滑落。「噢!求求你别这样,别为了这种事情掉眼泪,不值得。」雷豹声音沙哑,脸上满是挣扎犹豫,最后他将她拥入怀里,以一个长辈的身分轻拍她的背。「别哭了,小伦,你听我说,其实你并不是真的要我成为你的男朋友,那只是一种——一种假象。你以为你爱我,但那不是真的,等再过几年,你再长大些,认识了其它同年纪的异性朋友,你会发现对雷叔的喜爱只是年轻时的一个错觉——」
  「不,才不是错觉,我真的爱你。」商伊伦抬头看他。「我跟岚若姊姊和沁白姊姊聊了,一整晚,她们都说年龄不是问题,要我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绝不可以退缩。」
  雷豹闭上眼睛呻吟。她们两个来搅什么局嘛!他要枪决老鹰和阿风,罪名是过度纵容妻子。
  「你跟岚若和沁白说了什么?」他问,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说我爱上你的事。」商伊伦答。「本来我也不想告诉别人,但鹰叔叔说你出国去了,过几天才会回来;我一听就知道你在躲我,我好难过、好难过,所以,我一定要找人说话,否则我会一整晚都哭,也许会哭好几天。」
  「我不在乎你找人说话,但,可以找同学或朋友嘛,为什么非得是她们?」雷豹恼怒地低喊,随即又沮丧地叹气。「这下完了!我要怎么面对她们?还有老鹰和阿风?那两个家伙可终于逮到机会好好嘲笑我了,真是该死!」他咒骂连连。
  「鹰叔叔不会笑你的,风叔叔也不会,我爱你又不是件好笑的事。」商伊伦说。
  「不是才怪了,妳根本就不了解。」
  「雷叔也认为我爱你是一件好笑的事?」商伊伦又一副受伤的神情。「为什么?我这么认真,而你总是拿一些无聊的理由来说服我放弃,现在你甚至说我的爱是可笑的,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现在残忍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你对你的女朋友们一定不会这么残忍吧?因为你喜欢她们。」商伊伦幽幽地道:「如果你也爱我就好了,那么我就用不着这么辛苦追着你。」
  「小伦!」雷豹哀号。
  她条地抬起头。
  「你为什么不肯爱我呢?雷叔?是因为我不漂亮、不成热?还是因为我不会接吻,也不晓得在床上应该做些什么?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漂亮点,但如果是第二个原因,我说过我学习能力很强的,只要你肯教我,再让我练习几回,我绝对不会输给你那些女朋友,真的,只要给我——」
  「别傻了,你明知道不是为了这些荒谬的理由。」
  「那是为什么?」
  雷豹深吸了口气道:
  「就因为我是你的雷叔。」他看着她。「你不懂吗?小伦,叫我叔叔,就表示我和你父亲同辈,我们之间相差了十五、六岁——」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看起来像二十六岁,而且人家不都说女人老得快吗?再过几年我们就会很相配,绝对会的。」
  雷豹叹气。
  「你果然不仅,我的意思不是——唉!该怎么说才好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不就是我太年轻,不适合你。」商伊伦低头道:「这点我也明白,但明白了又怎么样?我还是忘不了你,每天都一次又一次地想你,希望有天能成为你喜欢的女人陪在你身边‘这想法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没办法改变了。」
  「所以我说你应该和老鹰或阿风一块儿住,至少他们都已经结婚——」
  雷豹话没说完,脸颊上已经挨了商伊伦一个巴掌,打得他是震惊加错愕,一时之间只能瞪大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挨打了,而对方是个口口声声喊你叔叔的小女孩,这——太说不过去了嘛!
  「你——你以为我是见一个喜欢一个的人吗?太可恶了,你真的太可恶了!」
  给了他一巴掌的女孩撂下这么句话跑回她的房间,但雷豹看见了她苍白的脸及满脸的泪水,那模样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他真的很确定自己会经常想起这一天、这一幕。
  *     *     *
  风允文和司徒青鹰走进一家啤酒屋,很轻易就看见独自坐在角落的雷豹。他们朝他走去,风允文并在坐下之后笑着说:
  「很难得哦!居然会找我们一块儿喝酒?」
  「就是时间挑的不好,晚上十一点,是该上床的时间了。」司徒青鹰接着说,然后蹙眉看着雷豹。「你这家伙好象已经喝了不少,真的还要喝吗?」
  雷豹让服务生再送来三杯生啤酒,扯高嘴角对司徒青鹰说:
  「你们来之前我先喝了几杯,不过离醉倒还差得远呢!我们三个很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了,今天就喝个痛快吧!」
  风允文皱眉。
  「真找我们来喝酒啊?还以为你有事找我们谈呢!」
  「你们呢?」雷豹看看他们。「你们没有话跟我说吗?」
  「你想谈小伦的事?」不懂得拐弯抹角的司徒青鹰直接道。「岚若跟我提过这回事,她还说小伦是当真的。」
  「沁白根本就是站在小伦那一边了。」风允文喝了口服务生送过来的啤酒。「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在烦心吧?情况很槽吗?」
  「说来听听也好。」司徒青鹰说:「看你这么烦恼的样子,事情好象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么有趣。」
  「我有心理准备,你们想笑就快点笑吧!」雷豹也拿起酒来喝。
  「该笑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笑。」司徒青鹰看着他。「这不是一般所谓的‘少女的迷恋’对不?岚若一直跟我强调小伦有多认真。你知道吗?她好象……呃……我用‘爱’这个字眼你不反对吧?照岚若的说法,小伦好象已经爱上你好些年了。」
  「别傻了!你以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懂得什么爱情?我活到这把岁数都还搞不懂呢!真该死了!」雷豹烦躁地址扯头发。「我们有好几年不见了,在她忽然跑进我办公室并宣布她是商伊伦之前,我可以说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物存在。」
  「但是她记得你不是吗?她一到台北最先找的就是你。」风允文提醒他。
  于是,雷豹想起他们重逢的那天、想起那个情人间才会有的热吻,他的身体因想象而兴奋起来,还令他感觉挫败而且忿怒。
  「别跟我讨论这些无聊的事,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天知道我有几天没好好睡了,还真是——」雷豹发出一连串的咒骂。
  「你跟小伦谈过了吗?」司徒青鹰问。
  「中午时谈过,但是没有用,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把自己关在房里?」风允文担心地问:「你就这么由她去,难道不怕她做傻事?现在的小女孩心思很复杂的。」
  「我出来前去敲过她的门,她要我滚开,还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往门上摔。」
  风允文微笑。
  「看样子你是惹她生气了。」
  雷豹疲惫地叹息。
  「我找你们出来不是为了谈这些。」他说。「我想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做?她快把我逼疯了。」
  「要告诉德叔!?」司徒青鹰问。「这么一来就可以把麻烦推还给他,父亲为女儿操点心是应该的,你也用不着再苦恼,如何?」
  「不行。」雷豹摇头。「德叔会气疯的。小伦会挨骂,说不定还会挨打,我不喜欢这种结果。」
  「那就顺其自然嘛!」风允文道:「小伦要迷恋你就由她去,毕竟她要爱上你是她的自由,就像你也有自由同时跟多位女友交往一样。我这么说有没有道理?」
  司徒青鹰颇为赞同地点头。
  「阿风说的也对。就由小伦去爱你,你去爱你那些个红粉知己,互不冲突嘛!如果小伦对你的情感真是年少时对爱的憧憬,时间一久自会消失,你又何必这么烦恼?」
  雷豹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会这么说,什么顺其自然?你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究竟有多严重你倒是说说看啊!你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风允文道。
  雷豹头痛了。这救他从何说起呢?他不能告诉他们小伦不像一般的小女孩,羞怯地把爱慕藏在心底,只远远地看着心上人就满足。她热切地表达她的情感,以所能想象的各种方式向他证明她的认真,令他备感威胁;更糟的是,他的自制力逐渐在溃散中,她生涩却不作假的侵略,次次都点燃他的欲火,那股纯真的气息不断魅惑着他,如果真如他们所建议的任事情自然发展,那将是一场不可收拾的混乱。
  既然他不打算向两位好友坦承他信心尽失,而且自制力不足,今天的谈话似乎他无须再继续下去了。雷豹于是一口气喝光杯里的啤酒,站起来对他们两人说:
  「顺其自然是行不通的,拜托你们另外想想法子,想到了随时通知我,我会很感激的。」说完他就离开了,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忘了拿帐单至柜台付钱。
  「这家伙是叫我们来买单的是不是?」风允文埋怨道。「我们一杯啤酒才喝了几口,他就站起来走人,这算什么嘛!还有,他把小伦说得像个瘟神似的,太过分了!她只是个小女孩啊!会他当偶像崇拜是他的荣幸,这么紧张做什么?神经!」
  「也许不是崇拜偶像这么简单,要不然雷豹也不会这么烦恼了。」司徒青鹰微笑着朝风允文举杯。「我们干了这杯吧!然后就可以回家抱着老婆睡个好觉了。」
  「干脆叫雷豹来个闪电结婚如何?这么一来小伦只好死心,事情也就解决了。」风允文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哈哈笑着举杯去轻敲司徒青鹰的杯子。
  *     *     *
  雷豹一离开啤酒屋就直接回他的住处。虽然他不想见商伊伦,只期望能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但他也明白这件事不做个了断,他渴求的沉睡永远都不可能到来。所以他得见那丫头,不管她是不是睡了,他们都得再谈谈,逼不得已他会狠狠摇晃她,直到她真的清醒。
  雷豹打开大门,恰好看见商伊伦由浴室出来,他们不约而同都停下脚步,四目相对,屋内一片沉寂。然后是商伊伦先有了动作,她切掉浴室的电灯开关,转身往她的房间跑,雷豹则鹰即跟着反应,关上大门,并跳过茶几前去阻挡了她的去路。
  「先别进去,我有话跟你说。」他站在她的房门外对她说。
  无法进入房间的商伊伦只得站在他面前,但依然不肯直视他,颇然还为中午的事生气。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低着头道。「而且你好象喝了不少酒,还是早点休息吧!晚安。」她说着想绕过他回房间去,却让雷豹给一把抓住。
  「我是喝了酒,但是没喝醉。」他握着她的肩,并试着让她抬起头来看他。「让我们心平气和坐下来再谈谈好吗?我也很想休息,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她的双眼,不禁倒抽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居然把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商伊伦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就要走,雷豹立刻又拉住她。
  「好,算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你用不着哭成这样,这不像你。」他说。
  「不爱哭并不表示我就不会受伤。」商伊伦再一次甩开他的手。「我该睡觉了,请你别再拉着我,晚安。」
  「拜托,小伦!」雷豹没让她走,以要求的语气道:「我们谈一谈,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睡觉。」
  「我明天就会去找房子,找到之前我会先住在小罗那里,往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睡觉了。」
  「等一等!」雷豹又阻止她进房。「你说小罗?你打算搬去和那个姓罗的同学一块儿住?」他坚决摇头。「不行,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走了你才能好好睡觉,不是吗?」
  「小伦!」
  「晚安了。」商伊伦拉开房间的门。
  就这么让她走吗?雷豹心里这么问,手脚却已经有了动作。他一闪身文挡住她的路,接着伸手把她刚推开的门给关上。
  「你搬走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绝不答应你搬去和男人住在一起。」雷豹对她说。
  「我现在不也是和你住在一起吗?难道你就不是男人?」
  「我不一样,我是你的长辈。」
  「所以我才要搬走。」商伊伦道:「是你要我找年纪相当的男孩子玩,我已经决定听你的话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天杀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了?」雷豹咬牙低吼。「找年轻的男孩子玩?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真应该代替你爸爸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就算是我老爹,也不能打我屁股,你则是一点权利也没有。」
  「哦?」雷豹的肩危险地耸起。「是吗?我没权利教训你?你错了,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有没有权利对我而言,一点差别也没有。怎么样?你要试试吗?」
  「要打我?」商伊伦哼了声。「来啊!你敢的话别客气,尽管来!」
  「别逼我,丫头!」
  「要我先把裤子脱好扔在地上吗?」
  那画面引发了雷豹另一方面的想象,太冶艳了,几乎令他疯狂。他生气了,气自己,也气她;气自己没有理智,气她总能如此不经意地撩拨他。
  「收敛点——」他扳起商伊伦的下巴,寒着声音警告她。「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他的话没了下文,因为这么一抬起她的脸,他看见她两道泪痕映着昏暗的灯光隐隐发亮。「老天!你又哭了,你怎么——」
  雷豹手足无措,一会儿缩回自己的手不碰她,一会儿又伸手去擦拭她颊上的泪,喊了几次她的名字,最后只能将她拥进楼中。
  「你这是干什么?动不动就掉眼泪,想逼疯我吗?」他哑声道。
  「我才真的是要疯了……」商伊伦在他怀里哽咽着。「你不能接受我的爱,又不答应我搬出去住,我怎么办?你告诉我啊!我究竟该怎么办?」
  「怎么样都好,就是别哭啊!」
  「我也不想哭,流泪是我最痛恨的事。」
  「那好,马上就停下来。」
  「什么?」
  「眼泪。」雷豹再次擦拭她的泪水。「别再哭了,就算我求你吧!」
  「那么我的请求呢?你答应吗?」她问。
  「什么?」
  「让我搬出去,别留我。」
  「不行!」雷豹依旧断然拒绝。「这件事不用再提,我绝不会答应的!」
  「你要我继续住在这儿吗?」商伊伦看着他。「在知道了我的心意之后,你还能若无其事面对我吗?还是我得躲起来?只要一听见你回来,便躲进房里不见你?」
  「要不要去和鹰叔叔住?或者是阿风——」
  「不要!」商伊伦大声喊,并且使劲试固挣脱他的拥抱。「别把我推给他们,我受不了这样!」
  「和他们一块儿住不好吗?」
  「好,但是我希望能离你愈远愈好,可以的话干脆休学回家去。」
  「你在胡说什么?」雷豹蹙眉。「辛苦努力了这么久才进入大学,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休学就休学?」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可以重考,选择远离你的学校就读。」
  「这——这太荒谬了!」雷豹嘛道:「忽然间作了这么轻率的决定,你父亲知道了会怎么说?」
  商伊伦闻言紧紧逼视他。
  「为什么非得在乎别人的想法?自己的心意呢?那难道就不重要?我为了再见你,选择了这里的学校,但是你却没有用真心回报我,总是以成熟的大人自居,结果终究只是担小且言不由衷罢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雷豹别开脸。
  「你只是装作不懂,因为那对你比较容易。」她碰触他的双颊,并拉回他的目光。「你只是在假装对不对?对不对?当我靠近你、亲吻你时,我可以感觉到你高升的体温和快速的心跳,那就是欲望不是吗?不管如何否认,你心里是想要我的,虽然口口声声说我是小孩子,其实你还是承认我是女人,是个可以令你心动的——」
  「够了!」雷豹拉下她的双手,因为被说中心事而显得焦躁忿怒。「别跟我说什么心动和欲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是女人,有些事是女人天生就懂的。再说要不是你一意逃避,我会比现在懂得更多。」商伊伦说,雷豹不自在的反应让她又燃起一丝希望,也令她又恢复了原来的积极。
  听了她话的雷豹呻吟一声。
  「你疯了?关于欲望——我怎么可能让你懂得更多!」
  「你可以的。」商伊伦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脸慢慢向他靠近,几乎到了和他唇贴着唇的程度。「教我吧!认真地教我,关于欲望的事,我只想跟着你学,其它人我都不要。」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七章

  这是第几次了?雷豹心想。就这么呆站着任她的唇又贴上他的,不应该吧?但是他又动弹不得,就像一个受到糖果诱惑的小孩,明知道是不该吃的东西,却没办法叫自己转身离开。
  此刻她又尝试地轻触他的唇,一次接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深入,雷豹发觉欲念不受控制地在他体内凝聚,急忙趁还来得及时出声叫停。
  「别这样,小伦,快住手!」他低喊,声音有些沙哑。
  「住什么手?」他微笑着在他唇边低语。「在动作的是我的嘴,你没注意到吗?」她说着又亲了他一下。
  「够了,你这是在玩火。」
  「如果是跟你,玩玩火又有什么关系呢?」
  雷豹拉下攀住他颈子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小孩子别开这种玩笑。」
  商伊伦闻言皱起眉。
  「又说这种话,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面对现实了。」
  「现实就是你不能动不动就亲我,好好记住。」
  「不能亲你?」商伊伦嚷。「为什么?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我偏要!」她说着又凑上前去。
  雷豹呻吟一声,用手挡住她。
  「别又来了,我们得为这种事吵多少次?这样问题永远也无法解决。」
  商伊伦抿起嘴。
  「我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的固执。你顽固得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们之间才会——」
  「我对你天杀的一点特殊感情也没有!」雷豹大声打断她的话。
  他也不想这样,只是太气、太恼了。他费尽心思想解开这一团乱,她却极尽所能地觉得它更乱,如果她当真如此缺乏理智,他只有以更严厉的言辞让她醒过来。
  「没错,我是浑身发热而且心跳加速,那又如何?只要是男的碰上女的都会有这种反应,天性嘛!你把它当什么了?爱吗?所以我说你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天真……」
  商伊伦上前摀住它的嘴。
  「不许说,再说我要生气了。」她皱眉说。
  「我已经生气了,因为你该死的根本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
  「我当然愿意听你的话,只要你向我证明自己不是担小鬼。」商伊伦斜眼看着他。「你可以同时跟那么多个女人来往,为什么独独坚决要推开找?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对你而言比那些女人特别,我说的对不对?」
  商伊偷看起来颇为得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全然是虚张声势。
  天!她其实好难过,他的话不仅重重打击了她的信心,还差点让她又掉下眼泪。真的不行了吗?能做的她都做了,他还是不能爱她,难道她真得休学回家去?
  就在她眼底无意间出现一丝脆弱之际,雷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肩。
  「从没有人说我是担小鬼,你好大的担子!」他咬牙道,手上的劲道叫商伊伦不自觉痛呼出声。
  「干什么?你抓得我好疼啊!」
  雷豹盯着她看,点点头后松开手。
  「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你好,你却说我胆小,实在教人生气。」雷豹的声音忽然恢复了惯有的沉稳,表情也看不出丝毫怒气,但不晓得为什么,商伊伦反而感觉莫名地不安。
  「想做大人吗?」雷豹接着问,轻柔的声音里果然透露着一丝危险。
  「我……」商伊伦清清喉咙。「我早已经是大人了。」
  雷豹扯高嘴角,缓缓摇头。
  「还不算是呢!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要跟我学习吗?」
  商伊伦目瞪口呆,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过来,课程马上开始了。」雷豹说着将她拉近,缓缓低头吻住了她。
  *     *     *
  换个方法原本是想吓吓她,但是才开始雷豹就忍不住要怀疑,就算真有什么能吓着这丫头,恐怕也不可能是他的吻吧!
  果然没错!对于他主动的吻,商伊伦只有片刻的惊愕,接着便搂紧他热烈地响应。雷豹觉得他简直是自讨苦吃,在他行动前早该想到这女孩是多么与众不同。
  两人的立场于是立刻互换,雷豹的主动只维持了几秒钟,商伊伦转眼间又成为掠夺者。她亲吻雷豹,身子在他身上磨蹭,好象再怎么贴近他都嫌不够,这对雷豹而言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是的,他快死了,不是死于欲求不满,就是死于老鹰和阿风的乱拳之下;但也可能他不必死得那么辛苦,如果他真的动了小伦,她老爹自会拿把枪在两秒钟之内解决他。
  雷豹有点冒冷汗,到现在才知道和自己的欲念拔河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尤其是对手一点也不合作时。真是该死了!她居然像只章鱼紧紧鹰着他不放,她难道不知道再这么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很显然她一点概念也没有,即使她对欲望了解有限,她的表情也告诉雷豹,她正沉溺在拥抱亲近他的单纯乐趣中。体会到没有人可以帮他的雷豹,更加努力想唤回一些理智,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或者他已经太久没有女人了,今晚他感觉自己欲望高涨,而且强烈的程度令他感觉害怕。
  低喊一声,雷豹好不容易躲开了她的热吻,并抓住她的肩推开她。
  「停下来,课程结束了。」他喘息而且声音沙哑。
  商伊伦以迷蒙的眼神看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了什么,随即皱起眉来。
  「为什么说结束了?我什么都没学到啊!」
  她还须要学什么?刚刚还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呢!他可不记得教过她这个。
  「我说停就停,像你这年纪的女孩,学学亲吻就差不多了。」雷豹不断深呼吸,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好了,去睡吧!我们明天再谈。」
  明天?明天他们又将回到原点,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点进展都将消失了。商伊伦很清楚这点,所以她摇头,拉开雷豹的手又向他贴近。
  「我不想睡,我想跟你学习更多有关欲望的事。」她抚摸他的脸颊道:「你知道吗?刚才我真的感受到……一种渴求,我想解开你衬衫的扣子,用手感触你结实的肌肉,或者是亲吻你的胸膛,伸出舌头尝尝你的味道……」
  雷豹伸手摀住它的嘴,随即呻吟一声,改以他的唇阻断她的话。该死!她怎么能跟他说那些话?而他又怎么会像个思春期的少年般因此舆奋不已?不该喝酒的,更不应该急着找她谈话,但此刻所有的后悔都已嫌迟,他想要她,这个念头再也无法压抑。
  他深深地吻她,拋开世俗眼光的枷锁之后,雷豹找回了花花公子的调情技巧,然而尽管如此,在激情中他依然清楚地知道她和其它女子的不同。她任他解开衣扣碰触她细致滑腻的肌肤,一边也急切地摸索他衬衫的钉子,好象能如此亲近他便是她最大的满足,这种毫无保留的响应令他感觉怦然心动。
  火热的欲望在他们之间愈燃愈烈,两人也从客厅移至雷豹的房间。当商伊伦躺在他的大床上,被他紧紧拥着、听见他的喘息、感受到他高昂的欲念,她觉得被包裹在幸福中,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两个人中间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阻隔,商伊伦好兴奋,却更紧张,不由抓了个机会问道:
  「接下来呢?我应该要怎么做?我看过很多文艺小说,但上头总是写得模棱两可——」
  雷豹呻吟了。
  「别担心这个,试着想想你就要告别处女了。」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唇还在她胸前游移。「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商伊伦抱紧他。
  「我的第一次绝对要给你,这是我在国中就已经决定的事。」她理所当然地说,又惹来雷豹的呻吟及咒骂。
  该停下来的,他想。一个处女耶!对他而言,是很沉重的压力啊!
  「啊!」在他身下的商伊伦忽然惊呼了一声。「要把这个大东西放进我那里吗?」她面有难色地低声问:「会不会……你不觉得尺寸有点不合吗?我是说我的跟你的……」
  该死!她的天真会要了他的命!雷豹吻住她的嘴,确信自己已经无法停下来了;他一定要拥有她,现在,其它的一切就等明天醒了再说吧!
  *     *     *
  第二天雷豹一直睡到正午,还是司徒青鹰一通电话才将他吵醒的。
  「还在睡吗?已经是午觉时间了啊!」司徒青鹰在电话里说。
  雷豹揉揉惺松的双眼,皱眉道:
  「我还在休假,想睡到晚上也不关你的事。」
  「你昨晚喝了些酒,我只是想问问你怎么样?头痛吗?还是根本就睁不开眼?」
  「我好得很,谢谢你的关心。」雷豹说着,这才发觉自己真的很好,既未头痛,也不反胃,一点饮酒后遗症也没有。「你打电话不光是为了问我的头痛不痛吧?还有什么事吗?」
  「还想问问你跟小伦谈得怎么样?」司徒青鹰说:「今天早上出门时碰见她,我看她笑得挺开心的,想必你们是作过一番沟通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她说的,能不能说来听听?」
  雷豹闻言一楞,头脑瞬间清醒了;昨夜与商伊伦火热缠绵的一幕像块大石头击中他的头。该死!他甚至还没有时间思考!那是真的吗?或者只是场梦?他下意识转头看看身旁,没有人,但是有凌乱的床单和她洗发精的淡淡香味。雷豹闭了闭眼睛。是真的,不会有那么美的爱,他想。
  「不想说吗?」雷豹的沉默显然引起司徒青鹰更大的兴趣。他想知道结果,但不会一意追问;他妻子说过的,他得尊重朋友的隐私。「那好吧!等你想说时,我和阿风再忙也会带着耳朵过来。不过你也该起床了,去看看信箱,有令人惊奇的消息等着你。」
  「什么消息?」雷豹蹙眉。「该死!我要开始头痛了。」
  「别担心,算得上好消息。」
  「谁的好消息?我一定得知道吗?」
  「不知道有点说不过去。」司徒青鹰道。「如果你不亲自出席,至少得打通电话道贺,然后再送上大大的一句礼金。」
  雷豹嗤之以鼻。
  「谁这么大牌?」
  「只是一个退休的老警察。」司徒青鹰在电话里笑了笑。「德叔要结婚了,你觉得这个好消息如何?」
  雷豹挂了电话,从门口信箱中取出喜帖,虽然上头明明白白写着日期和人名,他依然满腹怀疑。德叔?小伦的老爸要结婚了?这——可能吗?如果这事是真的,照理说小伦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还有,那丫头一大早上哪儿去了?上课吗?至少该叫醒他,跟他说一声再走啊!
  雷豹觉得自己像见不得人的情夫,然后又为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不悦地咒骂。他拿着喜帖往沙发上一倒,忽然注意到电话旁有张白纸,上头写着黑字,他拿过来一瞧,居然是商伊伦留的——
  昨晚的事一点也不好玩。我喜欢前半段,但是讨厌后半段,简直是疼死我了。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尺寸上差距太大,也许下回你可以试着让它别那么大。
  还有,我得告诉你我有多快乐,昨晚的事让我们的关系改变了,不是吗?为了成为你的女人,再痛我也不会在乎的,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我都愿意陪你做。我爱你。
  上学去的小伦笔
  纸张上这么写着,末了还有个P.S.:
  你想别人会不会因为我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而猜出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雷豹真的头痛了,而且还有杀人的冲动。这丫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居然把写着这些话的纸张搁在客厅的电话机旁?万一他一整天都没看见它,或是不小心让其它人看见了怎么办?还有,瞧瞧她上头写了些什么傻话,老天!他怎么会真的跟个小女孩上了床?
  懊恼归懊恼,写在白纸上的词汇就像催情剂般又挑起了雷豹的情欲,昨夜的情景立刻在他脑中以慢动作重演,折磨得他几乎要流鼻血。
  他咒骂着揉掉纸张,并扔进垃圾桶,犹豫了半晌,又将它捡起来,小心摊平后放回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然后他抓起毛巾,决定进浴室好好冲个冷水澡。
  *     *     *
  商伊伦喘着气冲进校外的快餐店,在角落的位子找到了正在喝可乐的罗明强,然后便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
  「我的汉堡、薯条和饮料呢?你没替我准备好?」她笑着问,结果罗明强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自己约我的,居然迟到了四十分钟,我差点就要走人了,你知不知道?」他低声嚷着。
  「幸亏你还有点耐性,否则可就损失大了。」商伊伦还在笑着。「没替我点些吃的东西吗?也罢,今天我只喝饮料,晚餐就留着和别人一块儿享受了。」
  罗明强皱眉。
  「你今天好象很开心。」
  商伊伦神秘地笑笑。
  「拜托你去替我买杯红茶好吗?我不会亏待你的。」
  「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你就一直亏待我。」罗明强抱怨着,还是到柜抬替她点了杯红茶带回来。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等会我还约了同学打篮球。」
  商伊伦喝了口冰凉的饮料后,停下来看他。
  「打篮球?」她摇摇头。「我看你还是想个办法取消吧!我找你来可是有比打篮球更重要的事情。」
  「先说来听听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拜托,我什么时候耍过你了?」
  「只要一有机会。」
  「那只是开开玩笑,怎么能说是耍?」商伊伦替自己解释,随即又接着说:「算了,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现在就来谈我约你的目的吧!先告诉我,你对筱蔚究竟是什么看法?」
  「你还不是明知故问吗?」罗明强没好气地回答。
  「再说说看嘛!我是很认真在问你。」
  「究竟要我说什么嘛?」
  「说你有多喜欢筱蔚啊!」
  罗明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我说,我真的很喜欢她,打从见到她那一刻起到现在都没变过,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会大声欢呼,并且感谢老天爷帮忙。如何?我这么说你满意吗?」
  「有没有搞错啊你?什么感谢老天爷?撮合你们的可是我耶!」商伊伦又喝了口饮料。「瞧你那副合不拢嘴的吃惊模样,干嘛啊!我早说过会帮你的不是吗?」
  「你一说就说了几年,从没见你有过行动啊!」罗明强倾身向前。「这次你是说真的吗?妳想到法子撮合我跟筱蔚了?」
  「办法一直是有的,总得时机到了才能拿出来用嘛!」
  罗明弦乐呆了,兴奋地抓着她的手直摇晃。
  「快告诉我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打破我跟筱蔚之间单纯的朋友关系,现在我只要一看见她就好痛苦,尤其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对我是何感觉。」
  「至少不是讨厌。」商伊伦道:「你也知道的,筱蔚她单纯得很,又不会掩饰自己的感受,如果对方是她讨厌的人,她一定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更别说和他做朋友了,而筱蔚一直和你很有话聊,不是吗?」
  「光是这样还不够吧?万一她对我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怎么办?」罗明强烦恼着。
  「别担心,有我帮你嘛!再说筱蔚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爱情,需要有人点醒她,那个人就是我。」商伊伦得意地笑了。
  「妳?」罗明强颇为怀疑。「你对爱情又懂得多少了?别忘了你也跟我们一样是个半大不小的大学新鲜人。」
  「体验爱情跟年龄是没有关系的,呆子!」
  见她一脸的自信与甜蜜,罗明强恍然大悟。
  「莫非你——你和你的‘目标’—— 」
  「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开始。」商伊伦微笑,接着忽然睁大眼睛。「啊!筱蔚来了,快坐好,瞧你,脸上还有面包屑。」
  厅明强转头一看,果然看见鹰筱蔚正越过马路朝这边走来。他抹了抹脸,神情紧张地问:
  「她怎么会这么碰巧出现在这里?」
  「什么碰巧?」商伊伦给他一个白眼。「我约她来的。」
  「你约她来?怎么会——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计画呢!」罗明强讶异地低喊。
  「全交给我,你只管坐着就好。」商伊伦胸有成竹地挥挥手。「她进来了,自然点,别一副坐立不安的超级紧张模样。」
  「啊!我看起来真的很紧张?」罗明强拍拍自己的脸颊。
  「没错。」商伊伦笑着站起来朝门口挥手。「在这里,筱蔚。」
  应筱蔚朝他们走过来。
  「对不起,小伦,找来晚了。啊!小罗也在?」她对罗明强笑笑。「联考后就没碰面了,你好吗?既然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以后可要常联络喔!」
  「这个你放心。」商伊伦将她拉过来坐在罗明强对面,自己则拿起背包。「小罗很喜欢你,正在问我怎么样才可以联络到你呢!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嘛!再见!」
  商伊伦说完就风一般的消失了,留下目瞪口呆外加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尤其是罗明强,他真想在地上挖个洞边进去躲一辈子。他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他,这算什么天杀的法子?单刀直入,失败率最高的一种。
  他红着脸,转头对应筱蔚挤出笑容,心里却是咒骂声不断。可恶的商伊伦!她那小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亏他还真相信她能帮他。该死!他发誓下回见面一定要狠狠敲她的头,看看里头会掉出些什么垃圾来。
  *     *     *
  商伊伦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当她发现盖着报纸、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雷豹时,灿烂的笑容犹如涟漪在她脸上荡漾开来。他没出去,他真的在家里等她,这真是令人幸福得想哭。
  她轻轻放下背包,跪在沙发旁凝视他俊逸的脸庞,半晌之后才缓缓低下头轻吻他的唇。她在他唇上辗转流连,他则在呻吟之后自然而然地反应着她,好象他已经在梦里如此做了千百回。
  忽然,雷豹睁开了双眼,看见商伊伦就在眼前,而自己的双手还在她的身上,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你——你回来了?」
  商伊伦抿起嘴。
  「刚才还跟人家吻得火热,现在却好象见了鬼似的。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梦见别的女人了?」
  哪来什么其它的女人?根本就是梦见了她,但这话雷豹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睡醒忽然看见一张脸在眼前,谁都会吓一跳的。」他移开目光打着哈欠说。
  「那刚才的吻呢?你把我当成其它女人了,对不对?」商伊伦以受伤的眼神看他。
  「我本来就有很多女人,这点你早就知道的,干嘛一回来就拿这种无聊的事来烦我?」雷豹站起来朝浴室走去。
  雷豹再度回到客厅时,觉得颇为懊悔。他以前从未用这么差劲的语气和他的任何一个女性朋友说话,为什么独独对她特别残忍?她不是第一个追着他跑的女人,而在昨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于以往,就算他心里烦乱得很,也不应该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那很恶劣,不像他惯有的作风。
  商伊伦还跪坐在地上,听见雷豹的脚步声,她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脆弱。雷豹心一缩,上前几步想开口道歉,她却先起身朝他跑来。
  「对不起!」她拉住他的手,又恢复了原有的笑容满面。「我说错话惹你不高与了,以后我会注意,绝对不会再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雷豹说不出有多讶异。她居然先开口了!他没想过女人会抢着道歉,她们通常得理不饶人,对自己的错也总是视为理所当然,或者是干脆以撒娇带过。
  「拜托,不要生气了。」她摇晃他的手,用声音及眼神恳求他。
  「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他只能微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爱怜地看着她展露甜美的笑容。
  「你知道吗?今天我真不想到学校去——」她偎着他的臂膀道。「可是第一节课的教授常点名,当人又当得凶,所以我只得一大早起床,带着全身的酸痛上课去了。」
  「全身酸痛?」雷豹转头看她。「是不是我——」他想起她的留言,两道眉高高耸起。「昨天晚上我很粗暴是不是?你在纸上写着你很疼——」
  「我不是也写了吗?再疼我也不在乎,因为……因为是你啊!」商伊伦脸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哎呀!痛就由它痛嘛!又不是不会好。你不许再皱眉,否则我……我不和你说话了!」
  「你还分明就是害羞。」雷豹微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
  「为了害你酸痛啊!」雷豹笑着说,拉她到沙发上坐下。「不谈你的酸痛,我们来谈谈别的吧!你要不要猜猜看今天我在信箱里发现了什么?」
  「信箱里有的不就是信吗?」
  「那不见得,今天我就在里头发现了炸弹。」
  「炸弹!?」商伊伦大喊一声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你通知警方来拆除了吗?」
  雷豹拉她坐下。
  「是红色炸弹,一张喜帖啦!不过效果跟真的炸弹差不多,我打开一看也跳得跟你一样高。」他看着她说。
  商伊伦睁大眼睛。
  「是老爹?他要结婚了?」
  「原来你并非一无所知。为什么先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也不知道他们真的打算结婚啊!毕竟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商伊伦皱起眉。「老爹也真是的,我前几天还打过电话回家,他居然提都不提。」
  「事实上今天早上我也打过电话,依我看德叔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
  「你打电话给我老爹了?」商伊伦又跳起来。「怎么样?他很高兴吧?」
  「高兴?为什么?从声音里倒听不出来。」
  「老爹最死爱面子了,你不主动打电话去,他绝不会先打来的。」
  「因为输给我一盘棋?」
  「他觉得那是他毕生的耻辱。」
  雷豹苦笑着摇摇头。
  「真像个孩子。」
  商伊伦摇晃他的手。
  「你跟我老爹说了些什么?快告诉我嘛!」
  雷豹拉着她站起来。
  「你风叔叔也问过我你老爹的事,他要我们过去吃饭,想知道什么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也真奇怪了,德叔是你爸爸,你何不自己打电话问问他?」
  「我会的,但还是要先听听你跟我老爹说了些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
  商伊伦听了歪歪头。
  「什么是不该说的?」她问。
  「昨晚的事。」雷豹看着她。「你也是,等会一起吃饭时别乱说话;还有,记得你是喊我叔叔的,我们要有长辈跟晚辈的样子。」
  商伊伦低头沉默,片刻后又抬起头对他笑着。
  「知道了,雷叔!」她举手敬礼。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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