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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花花公子之痴情一章》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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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八章

  「小伦,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就收到德叔的喜帖,我跟你鹰叔叔都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呢!」才在饭桌旁坐下,风允文就开口问,好象这问题已经躺了一整天似的。
  「谢谢你们邀我过来吃饭。」商伊伦笑着说。「对了,沁白姊,你看我今天走起路来是不是有点怪?」她问,听见雷豹把筷子给弄掉在地上。
  「怪?不会啊!怎么了吗?」
  不去理会雷豹警告的眼神,商伊伦又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今天早上扭伤了脚。我已经擦过老爹给我的药酒,感觉好多了。咦!鹰叔叔呢?他和岚若姊没有过来吗?」
  「打电话邀过了,但他们有个应酬不能来。」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的方沁白也在桌旁坐下。「你们两个要多吃一站,我做了一大桌的菜呢!」
  「没问题,我肚子都饿扁了,一定可以吃很多的。」商伊伦再次道谢后就要开功,却被风允文给阻止了。
  「喂!先别急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德叔哪来的结婚对象?他不会拿这种事来耍我们吧?」
  「老爹和隔街的黄阿姨认识好几年了。」商伊伦只得暂时放下碗筷说:「我妈在我两岁时就过世了,黄阿姨则是因为不孕症一直没有结婚,两个人在社区聚会认识,然后就愈走愈近了。」
  「原来新娘是第一次结婚,怪不得德叔会拉下老脸寄帖子来。」风允文道。
  「一定是黄阿姨要求的。老爹一大把年纪了,又是第二次结婚,巴不得能到法院公证一下了事,哪里会想到宴请宾客?」商伊伦接着说。
  「听说只邀请双方的亲朋好友。」雷豹看向风允文。「可以边吃边聊吗?我饿了。」
  方沁白于是瞪了丈夫一眼,招呼雷豹及商伊伦开始用餐,有好一会儿屋里就只有拼命吃东西的声音。吃着吃着,风允文还是忍不住了,又开始缠着雷豹东问西问。
  「你不是和德叔通过电话吗?他说了些什么?」
  「只说希望我们能抽空参加他的婚筵。」雷豹回答。
  「就这样!」
  「当然还聊了些其它的,不过都不是挺重要。」
  「哈!德叔还是跟以前一样,惜话如金。」风允文笑了笑,又动手享用眼前的美食。
  「小伦会不会感觉寂寞呢?」方沁自看着商伊伦问。
  「寂寞?」商伊伦笑着摇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黄阿姨天天粘着他,这样他才没多余的时间对我唠叨。」
  雷豹转头看了商伊伦一眼,很清楚她在说谎。德叔在电话中曾提过小伦和黄小姐并不亲近,而他为了黄小姐也时常冷落了女儿,心中很过意不去,并还托他多照料小伦。但是,就算小伦对那位姓黄的小姐没有多大好感,她还是为德叔找到能一同共度晚年的伴侣而衷心感到高兴不是吗?她不再是父亲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宝贝了,相依为命的爸爸即将要有新的生活目标,说不觉得怅然若失绝对是骗人的,装出开心无所谓的模样,只是不愿困扰别人;这么坚强善良的女孩,真是教人不怜惜也难。
  心里这么想着,雷豹便伸手夹了块鱼肉到商伊伦碗里,看见风允文及方沁白诧异的神情,他才知觉到自己做错了。他嘱咐小伦不要有越矩的举动,自己却做了惹人注目的事,真是蠢!
  「谢谢雷叔!」
  刚刚才从自己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商伊伦甜笑着向雷豹道谢,随即大谈父亲和黄姓阿姨认识的经过,成功地将风允文和方沁白的注意力引开。然而尽管如此,雷豹偶尔仍能感觉好友的目光向他扫来。
  餐后,四个人移往客厅,风允文坚持饭后水果由他准备,二话不说便拉着雷豹往厨房去。
  「你不是正为了小伦迷恋你而头痛吗?怎么还乱献殷勤,没事往她碗里夹菜?你这不是反而鼓励了她吗?当心她愈陷愈深无法自拔。」风允文说教着,一边把苹果及削皮刀递给雷豹。
  雷豹看了他一眼后,开始削苹果皮。
  「只不过是来块肉给她,须要这么紧张吗?」
  「夹块肉给她吃倒没什么,坏就坏在你的眼神及表情。」风允文皱眉低嚷:「我真搞不懂你在做什么?怕人家缠着你,偏偏又一副柔情万千的模样,不明白的人看在眼里,还以为是你迷恋人家呢!」
  雷豹沉默,接着狠狠瞪他。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女人一样唠叨了?」他将未削好的苹果及削皮刀全还给风允文。「你自己慢慢削吧!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他说完转身就要出厨房,却让风允文一把拉了回去。
  「看电视?」风允文冷笑一声。「少傻了,说了那种话你休想走出这里!」
  「我说了什么?」雷豹耸起眉。
  「你说我像个女人。」风允文咬牙道。
  「你听错了。」雷豹不耐地解释。「我说你跟她们一样唠叨,没说你长得像她们。」
  「少辩解,是男人的话就楼下道场见!」
  「老婆都有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雷豹摇摇头。
  「废话少说,你究竟去还是不去?」
  雷豹耸耸肩,风允文于是带头走出厨房。
  「你们要上哪儿去啊?水果呢?」见他们拉开门就要出去,方沁白诧异地问。
  风允文则回头给了妻子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和雷豹有事出去一下。」他说。「水果在厨房,你们先吃吧!」之后门便关上了,留下两个满脸疑惑的女人看着对白恶心的电视连续剧。
  *     *     *
  「为什么要和风叔叔打架呢?」商伊伦拿着药酒揉搓雷豹瘀血的手指关节,脸上的表情既忧虑又不解。「你们一向都那么要好,怎么会忽然间就打了起来?把我和沁白姊姊都给吓呆了。」
  「我们只是练练拳头,没什么大不了的。」雷豹答。
  由于势均力敌,他和风允文很少击中对方,看起来不像真在打架,倒像是电影里的武打场面。
  「好了,别拼命用那种怪味道的药酒往我身上抹,老天!你从哪儿找来这么臭的东西?」
  「这是老爹给我的跌打药酒,很有效的。」商伊伦依然揉搓着他的手指。「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打架?」
  「打架练身体,我们从年轻时就经常这么做,你爸爸没告诉过你吗?」
  「但是好奇怪,一块儿吃饭时还好好的,为什么接下削了一半的水果就到道场去了?」
  「因为我不小心犯了你风叔叔的大忌,所以他硬要跟我打一架。」雷豹抽回自己的手动了功。「别一脸担心的样子,我们打过就没事了,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你们不会就这么不理对方?」商伊伦还是放心不下,她想不透两个好朋友为什么会忽然间大打出手?
  「绝对不会的,相信我。」
  雷豹才说完电话铃就会了,他伸手去接。是风允文打来的。
  「该死!」风允文的电话问候语是一句咒骂。「你知不知道你打歪了我的鼻梁?」
  「很公平,我的手也肿起来了。」雷豹说。
  「手肿起来又死不了,鼻子歪了万一影响呼吸可是会出人命的。」风允文在电话里哀号。「真不该跟你打的,沁白生我的气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理我。」
  「就是说你可怜的鼻子没有人照料了?」
  「沁白扔给我一个塑料袋,里头装了片冷冻牛排,我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
  「把它放在你鼻子上吧!我让小伦过去帮帮你。不好意思,害得你今晚得睡沙发。」
  「别傻了,我老婆心肠最软,等会就会打开房门看看我死了没。」
  「希望如此。」雷豹笑着挂了电话,对旁边的商伊伦道:「去看看你风叔叔吧!他需要你的家传药酒。」
  商伊伦点头。
  「我现在过去。」
  「试试让你沁白姊姊出来替她老公擦药酒,你就推说要回来照料我,不能久留。」
  「这样说好吗?」商伊伦皱眉。「你不怕引起误会?」
  「你说得自然点就不会。」雷豹不耐地说。他又开始感受到压力,事情居然真的发展到他最不喜欢的地步,他愈想就愈觉得懊悔。「快去吧!我去洗澡了。」
  他站起来径自往浴室去,商伊伦则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浴室的门关上了,才拿起药酒出门。
  她依照雷豹的吩咐去做,并且成功地让方沁白走出紧闭的房门照料她老公。要走出风家之前,商伊伦不由自主回头多看了两眼,他们夫妇俩不须言语即自然流露出情感,令她好羡慕。替他们关上大门,她想起雷豹,那个她最初、也是唯一所爱的人,随即她在人前装出来的坚强及开朗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哀伤。
  她错了吗?不该用这样义无反顾的心情爱着一个人?还是她太天真了,认为年龄的差距和他视爱情为游戏的态度都不是问题?是的,现在她觉得自己两者兼具,但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是吗?其实打从认清自己的心那一天起,她便已无路可退,如果不能让他爱她,她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作商伊伦。
  但是她愈来愈灰心了,连强颜欢笑都爱得好困难。为什么呢?她这么爱他,他却因为它的爱而焦虑烦躁,在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升级时,他却仿佛已不是昔日洒脱自在的雷豹。
  她真的如此困扰着他吗?商伊伦哀愁地想着。如果她的爱无法带给他快乐,并让他爱她,她是否应该傻呼呼地继续坚持下去?
  走过一阶阶的楼梯,一抬头才发觉已回到住处。商伊伦深吸了口气,甩甩头让那些烦人的念头远离,然后才伸手扭动门把推门而入。
  *     *     *
  雷豹听见商伊伦回来,也听见她回自己房间并把门关上,但他不想动,依旧湿着头发躺在床上。
  他是怎么了?雷豹想。似乎变得不像他自己了,自制力荡然无存不说,连情绪都无法主宰,动不动就发脾气,连个理由都找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曾经如此莫名其妙?
  这一切都导因于他和小伦上了床。他早知道的,不能自我克制就是这样的后果,但是他还是做了,而且还将过程一遍遍在脑中重演;每重演一回,他就痛苦地呻吟,然后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她不是他应该拥有的女孩。
  然而,还来得及吗?他已经要了她,再也回不了头了。他正为了这无法挽回的错误头痛不已,居然就来了张喜帖说德叔要结婚了,婚礼还是在星期天举行,希望他们和小伦一块儿回去参加。
  老天!救他拿什么脸去见德叔?人家把女儿交给他,拜托他好好照顾,还为了封信警告他不得越矩;结果呢?他在床上照料他的女儿,完全忘了信上那该死的警告。事情变成如此,救他见了德叔如何笑着跟他说恭喜?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咒骂,但是仍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夜。自他初尝女性甜美以来,那次是最难忘的经验……想着,他的身体也因此而微微颤抖。
  噢!他完了!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想要她;更糟的是,占有了她之后,他就没想过他那一大票女友,一次也没有。雷豹条地坐起来,刚才的体认让他心慌;难道不知不觉中,那小丫头已经在他心里占有了一席在地?
  不!不可能!雷豹摇头,水珠甩得四处都是。女人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寂寞时他们互取所需、彼此尊重,他不刻意看轻她们!但也不会谎称他无法过没有她们的日子。反正没有了她们,还会有别人,一直以来这就是他的游戏规则,没道理对小丫头就会例外,何况那家伙甚至还算不上是个成熟的女人啊!
  这么想并没有让雷豹好过些,反倒更提醒了他和商伊伦年龄的差距。真该死!他为什么渴望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他扯扯头发,接着下了床,拉开门走出房间。
  雷豹来到商伊伦门前,并敲了敲门。
  「开门,小伦,是我。」
  门内没有响应,于是他又敲了一次。这次有模糊的声音从里头转来。
  「对不起,我想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雷豹的眉毛耸起。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泣,他记得以前曾上过她的当。
  「快开门,我不要等到明天。」雷豹继续拍打着房门。
  然后他听见擤鼻涕的声音,接着是有人朝门口走来,然后「卡」地一声门被打开了。商伊伦就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勉强的笑。
  「什么事?」她问。
  「你根本就还没睡,是不是?」雷豹盯着她的脸。「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我揉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痒。」商伊伦说着又揉了揉双眼。「没事,已经好了。」
  看见她的神情及佯装的笑容,雷豹激忿的心降温了。他摸摸她的颊,哑声问:
  「你在哭吗?」
  商伊伦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否认的话。送完药酒回来后,她的心情真的很差,进房间抱着被子就一直掉眼泪,想着自己该死心了;但此刻面对着他,她才发觉割舍是如此困难。
  「不是找我有事吗?」她费了好大劲才没在摇头时甩出噙着的眼泪,在他面前哭是她最不愿做的事。
  「不知道。」雷豹低喃,商伊伦则不解地看他。
  「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你,只是想见你,一定要马上看见你。」他将她紧紧搂住,闭上双眼在她耳边道:「老天救救我,我不能……我该离你还一点,你知道为什么,你知道的。」
  「不——」她紧拉他的衣服,并在他胸前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你,我是那么地——」
  「别说,求求你不要说……」雷豹压住她,让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胸前。「噢!该死!天杀的该死!」他连声咒骂,然后抬起她的头粗暴地吻她。「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他在她唇边沙哑地说。
  他的话听在商伊伦耳中仿若天籁,她觉得自己可以答应他任何要求而不要回报。她响应他毫不温柔的吻,试图告诉他她的意愿,然而雷豹没有给他机会,径自抱起她朝他的卧室走去,并「碰」地一声踢上了房门。
  *     *     *
  雷豹几乎不曾和女人一起迎接清晨,今早醒来时,怀里却拥着商伊伦。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手轻轻搁在他的腰际,一张睡脸是那么宁静而毫无防备;忽然间,雷豹觉得这样也不坏,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信赖地依偎着他,想着想着,他微笑着低头轻轻吻她。
  商伊伦条地醒来,眨眨眼睛,似在思索自己位于何处。
  「早安。」雷豹笑着亲吻她的鼻尖,商伊伦则红着脸将身上的被子再往上垃,直至盖住她的脖子。
  「早安。」她也对他露出笑容。
  「睡得好吗?」雷豹问。
  她点点头,脸上依然一片嫣红。雷豹有些痴了,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后缓缓移动将她压在身下。
  商伊伦臣服在他纯熟的热吻之下,好一会儿才抓住个机会,喘着气对他说:
  「今天早上要上课,会来不及的。」
  「来不及就别去了。」雷豹轻咬她的耳垂。
  「噢!」商伊伦倒抽了一口气,呼吸愈来愈急促。「不可以,我得去交作业——啊!求求你别这样,弄得我好痒……」
  「别管什么作业了……」雷豹的呼吸也不稳定。「吻我,小伦,把你的舌头给我……」
  「那个教授很讨人献,我不想重修他的课,我不想……」她喃喃说着,两只手已环上他的颈子,并把唇贴向他的。
  雷豹深深地吻她,几乎无法停止。他全身的细胞都依恋着她的甜蜜,这令他觉得害怕,但此刻他无暇细想这些,再次拥有她的欲念占据了他整个思考空间。
  「昨晚……还疼吗?」他喘息,声音沙哑地问。
  她摇头。
  「那么,感觉好吗?」
  商伊伦羞怯地将脸埋入他的胸前。
  雷豹叹息并闭上眼睛,接着则更加急切地吻她。
  「等会我开车送你去学校交作业。」他说。
  「啊!」商伊伦呢喃:「要我迟到半个小时吗?」
  「不,比那更久。」他低语,随即又攻占了她的唇,至此房里已不再有谈话的声音。
  *     *     *
  结果商伊伦整整错过了两堂课。雷豹将她送至校门口,约好下午来接她晚餐后驱车离开。商伊伦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那个教授,编了个理由,并低声下气说了老半天,总算让那个老顽固收下了她的作业,但也接受了为时十分钟的训诫,听得她昏昏欲睡,几次都想张开嘴大打哈欠。
  终于上课钟响,结束了商伊伦的苦难。她松了口气,朝图书馆走去,打算趁着这节空堂找一些资料。
  图书馆里人不多,几张大桌子上只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商伊伦找了个角落的位子放下她的东西,然后到藏书室借阅她所需要的参考书籍。
  十分钟后,她抱着两本书回到她的位子前,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从距离她约十公尺的地方走过;那两人正低声交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商伊伦于是搁下书,蹑手蹑脚地朝他们走近,然后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在约会吗?怎么会选这么缺乏情调的地方呢?」
  罗明强和鹰筱蔚颗然都嘛了一大跳,前者瞪大了眼睛,后者则掩着嘴以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惊呼出声。
  「你——喂!你没听说过吗?人吓人,吓死人啊!」罗明强咬着牙低声对她说。
  「你说这是什么鬼话!看见朋友本来就应该打招呼,你说对不对?筱蔚?」商伊伦转向她的死党。
  「你真的吓着我们了。」应筱蔚皱着眉苦笑,一只手还放在胸前。
  「什么?」商伊伦暧昧地看了看两人。「已经变成‘我们’了吗?这么说来我应该称得上功不可没喽?你们真不应该,居然对月下老人次胡子瞪眼的!」
  「你在胡说什么?」应筱蔚红着脸责难地看了商伊伦一眼。「我们是在路上偶然碰上的,小罗说他没事,所以陪我到图书馆找一些资料。」
  「为了你,小罗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推掉的。」这回轮到罗明强脸红,商伊伦见了不禁笑出声来。
  图书馆管理员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商伊伦于是止住笑。
  「我也有些资料要搜集,不打扰你们了。」她压低声音对他们说,然后将应筱蔚拉到一旁。「小罗很不错的,长得帅不说,对你既专一又死心塌地的,这种男人就像濒临绝种的动物,应该好好珍惜哦!」她说完又将应筱蔚带回罗明强身边。「我忙我的去了,哪天有空我们一块儿去看夜景。」
  商伊伦笑着朝他们挥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真好,她想着。看来筱蔚对小罗也颇有好感,她直截了当的策略也算是成功了。
  翻阅着借来的书籍,她想象着他们这个年龄的人都谈什么样的恩爱,也许拉拉手、看电影,或逛百货公司,再不然就是一起参加舞会吧!
  这样的恋爱究竟美不美呢?她又想着;毕竟这些她一样也没经历过,那种羞涩的、纯纯的爱对她而言,永远只是漫画及小说里的剧情。同样的年龄、同样都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她谈的可是成人的恋爱呢!
  商伊伦笑了,傻傻的,还带着些苦涩。如果可以,她倒宁愿自己没这么特殊。交一个年纪相当的男朋友,在校园里散步,到学生餐厅吃饭,装作不经意地轻轻拉对方的手,或是在黑暗的角落偷得一个亲吻。爱可以说出来,吵架了也可以任性哭闹,不必掩饰,也不必担心什么,这样的爱情虽然单纯了些,但却是最真的不是吗?是青春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
  哎呀!这可不行哦!商伊伦忽然轻拍自己的脸颊。她怎么可以想这些呢?此刻的她是这么幸福,再不知足可是会遭天谴的;还有,虽然晚上雷叔要来带她去吃饭,但在这之前还有几堂课要上,她得专心找资料,认真听讲,然后再开开心心和他一块儿用餐。
  对,就是该这样。商伊伦又拍拍自己的脸颊,这回是为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然而,效果显然不佳,她只认真地看了三行字,早上和雷豹缠绵的影像就开始干扰她,结果她脸愈来愈红,最后只得归还书籍,拿起自己的东西逃命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     *     *
  「小伦好象挺有精神的。」并肩圭在校园里,应筱蔚转头对身旁的罗明强说。
  「哦?就因为她突然跳出来吓我们吗?」罗明强苦笑着说:「那家伙什么时候都有那种兴致,真是输给她了。」
  「这样才像小伦啊!」应筱蔚也露出笑容。「不过我是说真的,小伦看起来神采飞扬,好象整个人都爱漂亮了。」
  「想问她用什么牌子的保养品吗?」罗明强问。
  「才不是。」应筱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漂亮是由内散发出来的,跟保养口品一点关系也没有。」
  「能让女孩子变漂亮的,不就是保养品、化妆品那些东西吗?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心情啊!心情一好,人也就跟着漂亮起来。」
  「小伦一年四季心情都不错,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说过她,不是吗?」
  「是人都会有情绪高低潮,小伦也一样啊!」应筱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小伦看起来有那种味道。你觉得呢?」
  罗明强闻言微微皱眉。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一阵子听她说过有意中人,不过,单恋也能令人变漂亮吗?」罗明强喃喃自语:「那么我单恋你这么久,不像刘德华也差不了多少了。」
  应筱蔚听见了他的嘀咕,红着脸清了清喉咙。
  「你是说小伦有了喜欢的人,但那个人并不爱她?」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罗明强回答。「有时候小伦看起来有些沮丧,现在想想,也许就是为了感情问题烦恼。」
  「我都不知道小伦有感情问题,她居然跟你这个大男人说,却不找我谈。」
  罗明强闻言误以为她生气了,急忙停下脚步向她解释。
  「妳也知道小伦很男性化,她一定是把我当哥儿们才会跟我聊起这回事,而且她总是说得很含糊,真正的情况我也不很了解,真的!」
  「小伦很男性化?我倒觉得她其实是很纤细的。」应筱蔚抬头看了看他。「刚才的小伦情绪愉快,而且散发出一种光采,你想会不会她跟它的意中人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你是指对方终于明白了她的感情?」
  「也许更好。」
  「更好?」罗明强不解。
  「两情相悦不是比单恋好太多了吗?」
  「那当然。」这点他可是一点也不怀疑。
  「也许小伦已经从单恋进行到恋爱了,下回碰面一定要她说清楚。」
  「是吗?那家伙还真是幸运。」罗明强又嘀咕了。
  应筱蔚听了歪着头问他:
  「你指的是小伦,还是她的意中人?」
  「当然是小伦了,爱上商伊伦的家伙是倒霉外加可怜。」
  「你惨了,我会告诉小伦你这么说她。」应筱蔚哈哈笑了,然后具深意地瞧了他一眼。「你也别放弃哦!」她说了这么句话后,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放弃什么?」罗明强傻傻地跟在她后头,觉得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
  「我说别放弃你的单恋,也许有一天它也会变成很棒的恋爱哦!」
  应筱蔚说完便跑开了,罗明强则楞在原处,整整半分钟后才见他跳起来欢呼。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九章

  「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吃饭吗?」看着装潢雅致不俗的西餐厅,商伊伦停下脚步拉了拉雷豹的衣袖。「不太好吧?我穿著背心、衬衫、牛仔裤,我不知道你打算──」
  「你这样子很漂亮。」
  雷豹对她笑笑,让服务生领他们到位子上坐下。
  在等候菜单时他对她说:「轻松点,我们是来吃东西,只要不是裸着身子,穿什么一点都不重要,我也没有穿西装打领带啊!」
  「你至少穿了名牌衬衫和西装裤。」商伊伦坐力不安地四处张望。「这里的客人没一个穿得像我这么随便,我以为我们会去麦当劳或是小骑士吃炸鸡。」
  「你不喜欢西餐?」
  「喜欢,但如果穿著得体我会更自在。」商伊伦拉拉她用来当外衣的衬衫。
  「我说过了,你的穿著非常得体,让遮的都遮住了,美丽又大方。」此时服务生送上菜单,雷豹微笑问她:「想吃什么?或者由我来推荐?」
  「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过拜托别让我穿著这身衣服吃些奇怪的东西,我不想显得太可笑。」商伊伦低声对他说,雷豹听了几乎哈哈大笑。
  「没问题。」
  之后他们喝着餐前酒,偶尔也交谈,但多半时间都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每次两双眼眸的接触都像一场竞技,红着脸移开视线的就输,而商伊伦根本就不曾赢过。这不公平,她想。如果他一直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她,比赛一百次她就会输一百次。
  终于,服务生送上面包和浓汤。商伊伦松了口气,心想,可以不再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好好吃些东西,却听见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并看见一个窈窕美丽的长发女郎朝他们走过来。
  那女人就在他们桌旁站定,商伊伦确信自己不认识她,于是以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雷豹。然而,雷豹看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个女人,很显然他们认识彼此,而且交情匪浅。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原来真的是你。」那女人先开口了,声音有如黄鹰出谷。
  「你好,美妮。」雷豹起身打招呼,对面的商伊伦只得也站了起来。「真是太巧了,你也来用餐吗?」
  「公司几个女同事聚聚。」叫美妮的美女笑着说,然后转头看商伊伦。「你不替我介绍这位小姐吗?雷?」
  「这位是商伊伦,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小伦,这位是林美妮小姐,你可以喊她林姊姊。」雷豹面无表情替她们做了简单的介绍。
  商伊伦朝挤出笑容喊了声:「林姊姊。」
  对方则微笑并响应了一句:「你好,小伦妹妹。」
  美女接着转向雷豹。
  「真是可爱的女孩,老朋友的女儿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最新的小女朋友呢!」她自以为幽默地笑了。「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不是说有几天休假,要我等你的电话吗?我等了一个星期了,你的假期还没开始吗?还是你根本就忘了有这么回事?」
  「我怎么会忘呢?只是太忙了,休假只得往后延。」雷豹微笑着回答。
  「真的只是这样?」
  「否则还会是什么?」
  「那么忙完后你会记得打电话给我?」
  「一定。」
  美女满意地笑了。
  「好,我就原谅你让我空等了这么多天。」她说着转头看看身后,再回过头来对他们说:「我该回朋友那里去了,要不要一块过去彼此认识一下?」
  「我还有同伴,不过去了。」雷豹对她笑笑。「离开前把帐单留下,算是我向你赔罪。」
  「真的?我们有八个人耶!」
  「就算有八十个人,我也得赔罪不是吗?」
  「那就谢了。吃大餐不用自己付钱,她们一定很开心。」和商伊伦道过再见后那女人就走开了,临走还拋了个飞吻给雷豹。
  商伊伦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搅动碗里已经变冷的汤,感觉心像覆上了一层冰霜,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雷豹根本没有吃饭的兴致了,他只想拉着商伊伦离开这家该死的西餐厅。带她来这儿用餐根本就是件愚蠢的事;他喜欢这儿的食物,带过不少女人来吃饭,从来没有「凑巧」碰上过熟人,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天杀的!他真想掀桌子!
  从林美妮走开后,商伊伦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用不着想也知道她不开心。他恨这种沉默,希望有个更安静的地方让他抚平她的怒气;但是坏心情显然没有影会它的食欲,她不断动着刀叉、不断将东西往嘴里送,教他无法开口说要离开,只得静静等候,偶尔不耐地拨弄一下盘中的食物。
  这是商伊伦斯吃过最难以下咽的东西,她极端沮丧的情绪令她丧失了味觉,东西在她嘴里嚼起来就像橡胶。她并不想吃,只是无意识地让它们滑入她的胃,动动刀叉让他不致觉得无事可做。
  他告诉那个叫美妮的说她是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两个人还当她不在场似的打情骂俏;那女的不明白也就罢了,他难道就不能想想她的心情吗?
  忽然间,商伊伦觉得无法再忍受林美妮过来道再见,她决定要比她们先离开这家餐厅;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再虐待自己的胃。
  「我吃饱了。」她说,并没有抬头看雷豹。
  「咖啡和甜点呢?」雷豹问。
  「吃不下了,我想现在离开这里。」她回答。
  雷豹于是站起来。
  「你坐一下,我去跟朋友打个招呼,顺便买单。」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雷豹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向林美妮,和她的朋友打过招呼并道再见,然后取走她们的帐单到柜台付帐。
  *     *     *
  走出餐厅直到坐进车里,商伊伦都一言不发,雷豹看了看她,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想去哪里?」他问。
  「回家。」
  「不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吗?」
  她摇头。
  雷豹又看看她,然后将引擎关上。
  「别为了那种事生气,我也没想到曾在那里碰上熟人。」他对她说。
  「她是名副其实的‘熟人’不是吗?」商伊伦低头说,不是质问的语气,倒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雷豹闭了闭眼睛。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如果要面对冷漠淡然的她,他情愿她对她哭闹,就像其它的女人一样。
  「是,我跟她是很熟。」半晌后雷豹回答。「你早就知道我有很多熟识的女性朋友,为什么还这么生气?你以为我喜欢遇见她吗?她害得我连晚餐都没能好好吃。」
  「为什么不吃?你自己说那里的东西很棒。」
  「因为你不高兴了。」雷豹转头看她。「你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看我一眼,你以为这个样子我还吃得下东西?我跟你不一样。」
  「噢!我吃得很饱,但是你的品味似乎太低了些,那里的食物难以下咽,客人更是一点水准也没有。」商伊伦这么说。
  雷豹颓然往车子椅背上一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般手足无措。他何必在乎呢?她要生气就由她去,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几天别理会她,气消了她们便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撒娇着向他要求补偿;但她不一样,他就是无法放着她不理。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说我以后不再见她吗?」最后他疲惫地问:「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小伦,我阻止过你,是你愿意跳进我的生活不是吗?」
  还有什么比这些话更伤人?
  商伊伦感觉自己的心碎成千万片,她闭上眼睛,以免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我懂了。」她扯高嘴角苦涩地说:「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怨不得谁。」
  「我没这么说……」雷豹吼。
  「你至少可以尊重我一些,用不着当着我的面和她眉来眼去,只差没直接定好下次约会的时间、地点。」她也不客气地说。
  「你在冤枉我!」雷豹开始咆哮:「你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一直在说话的是她,我只在必须的时候才回答,嘴巴是她的,我没办法叫她别说!」
  「也许就因为我是你老朋友的女儿、一个晚辈,所以她才会口没遮拦,什么话都脱口而出。你在介绍找时没想过会有这种后果吧?」
  「拜托!在那种情况下,你希望我怎么介绍你?说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么她讲的话会更难听十倍,你知道吗?」
  商伊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直视前方。
  「我不是你什么人。」她说:「我什么也不是。」
  「你──」雷豹既气忿又无可奈何,最后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你究竟要为这种事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那就别耍小孩子脾气啊!」
  「我要回家了。」她平静地说。
  雷豹诧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我道歉可以吗?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带你逛百货公司,你可以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然后我们去夜游,玩到天亮,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不要。」商伊伦阻止他。「别像哄你那些女人一样来哄我,求求你。」
  「小伦!」
  「请你现在就送我回家。」她说,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
  雷豹摇头。
  「你还在生气,我不想这样子回去。」他说。
  商伊偷看了他一眼,动手想打开车门,雷豹则及时拉住了她。
  「你想做什么?」他喊。
  「自己拦车回家。」
  雷豹瞪她,半晌后怨声喊:
  「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然后他发动引擎,一瞬间,车子就像只猎豹般疾驰而出。
  *     *     *
  一回到住处,商伊伦就进了房间,雷豹则摔上大门,顺便把自己摔在客厅的沙发上。
  该死的晚餐!该死的夜晚!该死的林美妮!他在心里狠狠咒骂,电话铃不巧地响起,话筒随即被他一把抓起并摔在地上。
  一分钟后,雷豹稍稍压下了怒气,他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摔门、摔电话、对人大声吼叫,这些是老鹰和阿风才会做的事,他习惯以冷静的态度面对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女人。
  看了看地上的话筒,通话灯还亮着,雷豹于是伸手捡了起来。
  「喂!找谁?」他不耐地对着话筒说。
  「找你!」电话那端是风允文的吼叫声:「你这家伙居然摔我电话!我耳朵差点聋了你知道吗?」
  「你也太有耐性了,居然就拿着话筒在那儿等。」
  「不把你的耳朵也喊聋我就太吃亏了。」风允文又大声对他喊。「不过你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摔电话?别说你是不小心弄掉又忘了捡起来,我不相信这种鬼话。」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撞掉了话筒,不过不是忘了捡,是懒得捡。」雷豹没心情跟他瞎扯。「找我什么事?不说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吃了火药了你?对朋友这么没耐性。」风允文抱怨着,不过终究是进入了主题。「是关于德叔的婚礼。老鹰要我问问你,是不是该带着小伦早几天回中部去?」
  「为什么?」雷豹问。
  「回去帮忙啊!德叔只有小伦这个女儿你忘了吗?」
  「我是问为什么是我?」
  「不是你是谁,小伦喜欢跟着你嘛!」
  「你现在问问她啊!看它是不是还喜欢跟着我。」雷豹不自觉加大了音量,随即懊恼地抓抓头发。「知道了,我会问问小伦的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风允文说,迟疑了会之后,又开口问:「你没事吧?才跟你说了几分钟话,总觉得你好象很焦躁。」
  「没那回事。」
  「那就好。」风允文干笑了几声。「我也觉得用‘焦躁’来形容你有点奇怪,你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该死的冷静。」
  「冷静就冷静,用不着加上‘该死’两个字。」
  「你也知道‘该死’这个辞是让人用来加强语气的,我在强调你总是‘非常非常’冷静。」
  雷豹扬起嘴角。
  「没事做的话就抱着老婆回床上去,少来烦我!」
  「抱着老婆回床上去?哎呀!真是好主意,马上照办!」风允文说着挂了电话,雷豹则咒骂了一声将电话放回桌上。
  这通来得不是时候的电话也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它分散了雷豹的注意力,也平息了他的怒气,经过和风允文的一段闲扯,一度溃散的冷静终于再次回到他的体内。
  他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给弄成这副德性?雷约又问自己,但依然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们之间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如果她不再以信赖的眼神看他、不再以温暖的双唇抚慰他,那么他将一辈子都不对劲。
  于是,雷豹在沙发上坐了起来,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之后,他开始动作,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一串钥匙,然后找出其中的一枝插入商伊伦房间的门锁孔中。
  *     *     *
  一进入商伊伦房里,雷豹一双浓眉便高高地耸起。
  「你这是做什么?」他哑声问。
  由于心不在焉,商伊伦并未听见房门被打开,但雷豹的声音却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坐在床缘的她条地转头,一只手放在胸前安抚因惊愕而鼓噪不安的心脏。
  「你……我明明锁上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而雷豹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此刻他所能注意到的只有她床上那只行李袋。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收拾行李?」雷豹关上房门走向她。
  商伊伦看见他手上的钥匙,瞪着他问:
  「你怎么能擅自打开我的门锁?」
  「我道歉。」雷豹敷衍地说,随即把话题又转回他唯一关心的事上。「回答我,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商伊伦收回视线。事实上,刚才她是发呆的时间多,整理的时间少,行李袋里放入了一件衣物,其余的都还散置在床上。
  「我要回家去。」她说,拿起一件折且整齐的长裙放入行李袋中。
  雷豹抓住她的手,并将行李袋拿开。
  「你说要回家是什么意思?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放开我。」商伊伦低喊。「你把我刚整理好的衣服弄乱了。」
  「乱了正好,反正你哪里也不能去。」
  「错,我一定要回家。」商伊伦扳开他的手,拉过她的袋子继续往里头塞衣服。
  雷豹手足无措,短见她塞进一件衣物,就感觉她离自己又远了些,而那几乎令他好不容易重拾的冷静再度消逝。但生气是行不通的,只会把情况弄得更僵,她的倔强他早已见识过,这辈子是不会忘的。
  「为什么?」他压低姿态放柔声音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家?」接着他又摇摇头。「算了,只要告诉我怎么做你的气才会消,你说,我会做的,就是别收拾东西告诉我你要离开。」
  商伊伦没有开口,依旧低头整理她的东西。看着她,雷豹脸上闪过种种表情,有压抑、有狂乱,还有难以察觉的脆弱;最后他叹气,抓住她忙碌的双手并将她拥入胸前。
  「不要这样,拜托,我已经道过歉了啊!」他的声音沙哑。
  商伊伦挣扎着,但只一会儿便静了下来。
  「你用不着道歉,晚餐过程会那么凄惨又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愿意,如果说对不起可以看见你笑一笑,我愿意说几十遍。」
  「我现在就可以对你笑,只不过看起来也许不怎么自然。」她停了停,叹息后继续道:「我果然还是不行,到头来我仍然跟一般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会忌妒、会要脾气,希望自己是特殊的、唯一的。」
  「你对我而言很特殊。」雷豹对她说。
  「但却不可能是唯一的。」商伊伦真的笑了,只是笑容很苦涩。「我以为我可以和其它人一块儿分享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时不想起别人就够了,我一直相信自己能满足于以这种方式拥有你。」
  「小伦!」
  「你似乎生来就属于很多女人,这点我很明白,但可悲的是,我无法因此打消爱你的念头。于是我作了不少心理建设,让自己别太过在乎这些;而直到现在,我发现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都没有用,我还是女人,再单纯也不过了,她们的小心眼特质同样存在于我身上。」
  她拉开环住她的双手,转身对他微笑。
  「其实该道歉的是我,你没有隐瞒我任何事,我有什么立场这么撒野胡闹?」
  「别这么说。」雷豹蹙眉。她又抢着道歉了,这令他觉得很不自在,而且还有点不安。
  「我真的引出你的坏脾气了,对不对?」她笑着说。「对不起,你一定觉得我很不成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孩子。」
  「妳是我的女人,不是小孩子。」雷豹说,再度拥紧她,并将唇贴上她细腻的颈部。「可以原谅我了吗?我受不了你对我不理不睬。」
  「每个人对爱情的观点都不尽相同,所以你并不须要乞求我的原谅。」商伊伦转头亲吻他的颊,然后轻轻将他推开。「现在别打扰我,让我好好整理我的衣物,行不行?」
  雷豹一听双眉高扬。
  「怎么回事?你刚刚说不怪我了。」
  「我是不怪你。」
  「那干嘛还整理行李?」
  「我得回家好几天,难道不需要带些衣服和日用品?」
  「好几天?」雷豹盯着她看。「暂时的吗?」他问。
  「不回来行吗?我还要上课呢!」
  「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回家?」
  「我老爹要结婚你忘了?我只是提早一个星期回去。」
  「这么早?」雷豹不喜欢,忽然地想起风允文来的电话,于是说:「我送你,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话,老鹰和阿风肯定会逮着机会痛骂我一顿。」
  「不──」商伊伦笑着摇头。「我想自己搭车,一个人的话可以好好想些事情了。」
  *     *     *
  虽然雷豹一再反对,商伊伦还是在隔天中午独自提着行李袋离开,连到车站都不要他送。为此雷豹一直闷闷不乐;他不懂她为什么非得一个人走?即便那么惧于和德叔碰面,他也已经说过要送她回家了,不是吗?结果呢?她居然拒绝了,而且还拒绝得那么坚定,说什么要想些事情──有什么好想的?真是该死!究竟有什么好想的?
  他守在电话旁,计算着时间,幻想着电话铃响;然而都夜幕低垂了,电话铃是会过几回,却总不是心系的她。
  好,她不打来,那么他该不该打电话过去问问她到家了没?雷豹盯着电话犹豫,久久无法将手伸向电话机。这不难嘛!只要拿起话筒,接几个键,现代科技就能让他听见她的声音,知道她已经平安抵达家中。
  那为什么还不行动?拿起电话拨号码啊!该死!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了?
  盼了一辈子的电话终于又响了,雷豹的耐性只够等它响一声,然后便急忙抓起了话筒。
  「喂!──」
  「你好急的样子,不会是在等我的电话吧?」话筒里传来的居然是林美妮的声音,这令雷豹既失望又惊愕。
  「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电话?」他问。
  「我神通广大啊!」林美妮哈哈笑着。「其实是我偷看了你的顾客资料。记得吗?那天我们在同一家西餐厅吃饭,服务生要我们填的满意程度调查卡。」
  雷豹不悦地蹙眉。
  「我是不想为难服务生才填的,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去留意这个。」
  「我也是写调查卡的时候,才想起这个主意的嘛!你是不是生气了?」
  「算了。」雷豹说:「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啊!你果然不高兴了,人家还以为可以给你一个惊喜呢!」
  「我不将家里的电话告诉别人,就是想保有一点隐私。」
  他的话让电话那端没了声音,而且持续了好一会儿。
  雷豹不耐了,于是先开了口:
  「我说过算了,反正知道都已经知道了,改天我再换个电话号码就好。」
  然后,林美妮幽幽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你真是会伤人家的心。」她说。
  「这么久不见,你一点也不在意,打电话给你,你又不高兴,可以想见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你要知道,雷,我们之间可不是还处于拉手、接吻的单纯阶段,虽然我们都有其它的朋友,彼此也不曾做过任何承诺,但我觉得你至少该给我你的关心及尊重,否则我们之间所剩下的,就只是无意义的肉体关系而已,那很令人难过。」
  她停了停,没听见雷豹的声音,于是接着说:「电话号码你用不着改,以后我不会再打这个号码,也不会将它告诉任何人;我会做的就是尽早忘了它,也忘了你。还有,挂电话以前,我给你个忠告好吗? 雷,能够接受你爱情观的女人对你大多并没有爱,她们警告自己别对你认真,因为一旦认真了就会受伤,而且是伤得很重;所以,如果有一天那个有勇气爱你的女人出现了,要珍惜哦!‘爱’这种情感是很脆弱的,如果你一再扼杀它,它将逐渐枯萎终至死去。」
  又片刻短会的沉默之后,她说:「再见,雷,认识你真好,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你走过来邀我喝咖啡时,我会说‘不’。」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18
第十章

  天亮了,雷豹一夜未曾合眼,就坐在沙发上想着林美妮所说的话。一直以为美丽的女人少有大脑,她会说出那番话实在令他诧异。
  想了一夜,他大约了解美妮想向他转达的是些什么,但那是他不曾深思过的问题,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费精神去思索。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是件既累又冒险的事,他的爱情观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来不也都相安无事,有什么道理要改变?
  但是话说回来,他现在和老鹰、阿风有点类似了,不是吗?为了那丫头,他多采多姿的休假计画完全没有实行,到现在休假都要结束了,其它女人那里他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道,如果她们都像美妮一样弄到了他的电话号码,那恐怕电话一天得会个十几、二十次了。
  说起电话,那丫头到现在还没打电话来呢!不晓得它是否安全到家了?现在又在做些什么?愈想就愈教人不安。
  雷豹抬头看了看钟,才六点五分。他皱起眉,心想,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太早了点?谁知才在想着,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可见还是有些不知体贴的人专爱扰人清梦,这种变态想来想去不就只有他那两个超级损友吗?
  雷豹开了门正想骂人,却发觉带着一脸歉意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方沁白!于是他及时收回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咒骂,但满脸的疑惑惊讶可就无法掩饰了。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吧?」方沁白弯腰鞠躬。「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但是——对了,能不能让我到里头去说?」
  「啊!请进。」雷豹稍稍从厅愕中恢复过来,站开一步让方沁白进客厅去。「这么早有事吗?是不是阿风他——」
  「他睡得正熟呢!所以我才挑这个时间过来。」方沁白说着在沙发上坐下。
  雷豹听了她的话,心里一篇,仔细想想,这样的台词、这样的情景,不就是活生生电影里外遇偷情的一幕吗?雷豹吓得张大了嘴,随即又摇摇头拍打自己的脸颊。缺乏睡眠会让人变得呆滞,他也太荒谬了点,居然会想到那里去,让阿风知道的话,死一百次都不够。
  「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雷豹对方沁白说。
  他走进浴室洗了把脸,然后进厨房冲了两杯即溶咖啡。他拿起一杯喝了一口,另一杯则递给方沁白。
  「即溶的,将就点。」
  「谢谢。」方沁白有些坐立不安。「我昨天就想过来找你,但阿风不让我来,他说你不喜欢人家管你的事。」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雷豹。「是这样子的吗?你真的讨厌人家管闲事?」
  「也许吧!」虽然问题怪异了点,雷豹还是回答了。
  「这可糟糕了。」方沁白接着眉喃喃自语,但下一刻又一副打算从容就义的表情。「就算是被你讨厌,我也认了,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不仅小伦可怜,我的心情也会像梅雨季的天空一般阴郁。」
  阿风怎么会娶个这么宝的老婆?雷豹看着她,叹了口气道:
  「有话就轻轻松松地说吧!用不着一副上断头台的样子,我不会讨厌你的。」
  方沁白如释重负,只差没跪下来向他磕头。
  「谢谢,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不必客气。」雷豹扯高了嘴角。
  方沁白也喝了口咖啡,然后清了清喉咙开始说:
  「我听说小伦一个人回家去了——」
  「她坚持不要我陪。」
  「那么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是啊!小伦那么喜欢你,恨不得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块儿,怎么会拒绝有你作伴?以她的个性应该会开心得跳起来才对。」方沁白忧心地说。
  「她说想搭火车,说要一个人想些事情。」
  「听起来真不像小伦会说的话。」方沁白说着摇摇头。
  「你究竟想说什么?」雷豹无法忍耐了,音量不知不觉拉高了些。
  方沁白吓了一跳,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打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闭上眼睛对雷豹喊道:
  「我……我想知道你和小伦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雷豹闻言一楞,接着扬起了眉。
  「为什么这么问?」
  「女人的直觉吧!」方沁白吶吶这:「阿风——他说你情绪不怎么稳定,再加上小伦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先回家去了,这些事情——其实那天你忽然和阿风打起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三个经常练拳,没什么好奇怪的。」
  「才吃过晚饭就练拳还说不奇怪?」方沁白偷偷瞄他一眼。「你大概知道小伦跟我们聊过你的事——」见雷豹不悦地瞪向她,方沁白忙摇手。「不,不是,她跟我们聊的其实是她对你的感情。」
  「女人就是女人,不管哪一个都一样多嘴长舌。」雷豹喃喃自语,喝了口咖啡后看着她。「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能不能讲明点?再拖下去阿风都要醒了。」
  方沁白「啊」了一声。
  「对,没时间慢慢聊了。」
  「怎么你一大早来是聊天的吗?」雷豹又开始不耐。
  「我是关心你和小伦才来的,你真以为我喜欢管闲事啊?」方沁白嚷,接着又着急地说:「你可千万则对小伦太残忍了,就算不能爱她,至少尽量将伤害减到最低——」
  「我什么时候伤了她了?」雷豹终于忍不住对她吼。
  「我指的是心嘛!」方沁白忙解释。「少女情怀总是诗,如果你不能接受小伦的感情,至少试试婉转地拒绝她,不要太伤她的心。」她说完一脸沮丧。「来不及了,对不对?小伦一定是因为太难过了,才会先一步回家去——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是我。」雷豹条地站起来,端着咖啡杯在客厅绕圈子。「最近该死的是怎么了?每个人都闲着没事来跟我说教!」
  「你不要生气嘛!我这哪里是说教,只是小伦不吭一声就回家去了,我怎么想都不放心。」方沁白抬头看着他。「你知道吗?她是真心的,虽然她还年轻,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当然啦!我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你身边有数不清的女人,个个成熟美丽又大方,当然看不上像小伦这样天真、活泼、单纯、善良、个性好,又善体人意——」
  「哇!这么一大串优点,看不上她倒像是我的损失了。」
  「我是这么想,但不能勉强你也这么想啊!」
  「你这种思想改造跟勉强也差不了多少了。」
  雷豹无可奈何地坐下,盯着方沁白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好,说说看吧!小伦跟你们聊了些什么关于我的事?」
  「别开玩笑了:」方沁白跳起来。「那些话怎么能告诉你?我又不是三姑六婆,把朋友的隐私拿来到处宣扬。」
  打女人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那就打她老公抵帐吧!这女人还真是天才,进门到现在咿咿呀呀说了一大堆,一点重点都没有,现在他想听点重要的,她又一副打死都不说的样子,阿风娶这样的女人难道是用来苦修自己的耐性?
  「聊的是有关我的事,我也有权利知道,不是吗?」他说。
  「我们聊的是小伦的心事、内心最深处的心事,怎么能随便说给你听?」
  「那么风太太,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说给我听的呢?」雷豹问。
  「我……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觉得如何?」方沁白又坐回椅子上。
  「听过了才知道啊!」
  「是这样的——」方沁白扭绞着自己的手。「不如趁着这次参加德叔的婚礼,你和德叔好好谈谈,想个法子让小伦搬出你这里。」
  「要小伦搬出去?」雷豹厅愕地问:「为什么?」
  「我很喜欢小伦,恨不得她能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可惜她不肯。」方沁白苦着一张脸。「如果你不可能响应小伦的爱,让小伦继续在这儿住下去也不是办法,到最后你们两个都会恨痛苦,而小伦所受的伤害也会更大,我……我不想看见这种结果,所以——」
  「我懂了。」雷豹挥挥手打断她。
  「你懂?那么你是答应和德叔谈了?」
  「你何必这么操心小伦呢?」雷豹咬牙问。「不见得我就一定不响应她的感情嘛!」
  「就是这样才可怕啊!」方沁白喊,随即懊恼地叹息:「哎呀!我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既怕你辜负了小伦的一片深情,又怕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日久生情,反正很矛盾的啦!」
  「日久生情不好吗?我还以为你希望我们终成眷属。」
  「我是希望,但可能吗?」方沁白问,却没指望得到答案。「小伦需要一个专情的男人来爱她,而你是专情相反词的代言人,你们在一起不会快乐的。」
  「你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她?」
  「都有,但担心小伦多一些。」方沁白老实说:「这道理其实很简单,愈专一的人受伤就愈深;你失去了她,还有其它无数个女人可以递补,但小伦失去你,便一无所有了。为了怕产生这种结果,我认为应该防患于未然。」
  *     *     *
  接受忠告并答应好好考虑的雷豹终于送走了方沁白,此刻时间是早晨七点零七分,之后他又坐下来思考,这几乎已经成为他这两天来的习惯。
  他和小伦的关系能继续吗?雷豹决定以这个作为他思索的大方向。他想象着谁会赞成他们相恋,而哪些人又会极力反对。
  昨天到今天,就有两个女人和他长谈,一个在电话里,一个则亲自来访。虽然她们不曾开口批评他的交友方式,但很明显地,她们都认为他的滥情不可取,如果他和小伦的关系须要表决,那两人绝对是反对党那一边的。
  不只是她们,还有德叔和老鹰、阿风、岚若;他们疼爱小伦,因此也不怎么可能赞同小伦和他在一块儿。这时候雷豹才恍然明白,在感情方面,他是个声名狼籍的家伙,不管他是太过博爱,还是根本就缺乏爱人的细胞,他被评定为无法只对一个女人用情的那类品种。
  这么说来,不会有人赞同他们了。也许应该就照沁白刚才所说的去做,让小伦离开他的生活,把这一切尽早作个结束。
  但是,一想起不能再见她,就令它的心一阵绞痛。要他放弃并不公平,雷豹想。他已经一脚踩进去了,而且陷得颇深,真要割舍,他一样会疼、一样会受伤,为什么他们只顾虑她的感受,而不想想他呢?
  如果他真像他们所以为的那么无动于衷,那么他又何必苦苦地守在电话旁等她的电话?趁着她不在,他大可以过他从前的日子,一天约一个女人,甚至白天一个、晚上一个,谁会阻止他?
  雷豹忽然觉得懊恼。为什么只会想不去做呢?他问自己。都大半天了,还没把群芳电话本拿出来翻,这对他而言真有点不寻常,不,应该说是极度不寻常才对。
  唉!他烦死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摆脱这一切?
  居然,电话又响了,在早晨八点钟的时候。雷豹蹙眉盯着电话机,犹豫着该不该接电话。万一这回是岚若呢?他已经受够了打扰,再来个人对他说教,他就要疯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拿起了话筒,并不是他受不了电话铃的噪音,而是明白自己一旦放过了这通电话,便会一直想着也许那正是商伊伦打来的。
  拿起话筒时,他不拘太大期待;听见她的声音时,他却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这太荒谬了,他想。一定是一夜未眠所带来的副作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影响他。
  「你到家了吗?」这是雷豹的第一句话。
  「当然,昨天下午就到了。」商伊伦的声音透过电话听到他耳中,很神奇地,雷豹忽然感觉心情好多了。
  「昨天下午就到家了,而你居然现在才想起该打个电话给我?如果我在你身旁,一定会打你屁股。」他说,半开玩笑的语气中带着释然。
  「要不要来?」商伊伦问。
  「啊?你说什么?」
  「来打我屁股啊!马上出发。」
  「你疯了?」雷豹笑着说:「我只是开玩笑,开这么远一趟路去教训你,值得吗?你也不会因此就乖一点。」
  「真令人讶异,你居然这么了解我。」商伊伦的声音也有笑的味道,但是并不多。「不来吗?再过几天也一样要来的。」
  「有什么理由要我提早过去?」雷豹哑声问。「告诉我你想我,也许我真的会立刻动身。」
  商伊伦在电话里大笑出声。
  「你知道吗?」雷豹接着说:「我一个晚上都没合眼,现在我是闭着眼睛跟你说话。」
  「真的?好巧,昨晚我也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太想念我所以睡不着吗?」雷豹间。
  「一部分原因是,但绝大多数时间我在想事情。」
  「还想?在火车上想得不够吗?」
  「有些事情就是会让你一想再想,既浪费时间,又不好受,所以我希望你能早几天过来,我会把我所想的告诉你,那么往后也许我就不再去想它们了,好不好?」
  雷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你这么说让我感到紧张。」
  「为什么?又不是逼你和我结婚。」商伊伦笑着说:「我什么事也没有跟老爹说,你放心。」
  「我知道不是这种事,但你说有事告诉我,又不肯在电话里说,想教我今晚又睡不着吗?」雷豹道。
  「那你就来一趟吧!」
  「小伦!」
  「我作了个决定,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决定,我希望能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才怪了,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商伊伦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那么你好好地睡一觉,等精神一恢复了就来找我,我等你哦!」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雷豹又皱眉又咬牙,不敢相信她真的敢这么对他,拋下这么一块大石头打得他昏头转向的,居然还叫他好好去睡一觉?他睡得好才真是该死了!
  *     *     *
  结果雷豹喝了两瓶提神口服液后,便驱车南下,幸亏工作时培养出超人般的体力,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开车,肯定是险状百出。
  因为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到过德叔家,雷豹一下交流道就用行动电话联络商伊伦,幸而他的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正是她本人。
  「我忘了你家怎么走,你来接我吧!」他说。
  「你——你已经到了吗?」商伊伦非常惊讶,但随即和他约好了碰面地点便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急性子。雷豹看着已无声响的行动电话嘀咕,然后放低椅背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在车里睡着了,一直睡到商伊伦搭出租车前来并轻敲他的车窗。
  「不是要你先睡一觉再过来的吗?」商伊伦在微微开着的车窗外对他说。
  雷豹替她开了车门,然后动了动颈部,并动一动身子。
  「你说的倒好听,心里悬着块石头,真以为我睡得着吗?」他说着打了个哈欠。
  「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下?」
  「你跟德叔说过我来了吗?」
  她摇摇头。
  「老爹让黄阿姨拉着到处忙结婚的事,我回家到现在也只跟他说了几次话。刚才要出门时,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我就留了纸条说去找朋友。」
  「那么我家汽车旅馆怎么样?可以好好谈,也可以好好休息。」
  「汽车旅馆啊?我没去过那种地方——」
  「用不着脸红成那个样子。」雷豹捏捏她的鼻尖,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我们要先谈话,然后睡觉,最后才做——」
  「别说了,快开车吧!」商伊伦大声打断它的话,雷豹哈哈大笑并踩下油门。
  交流道附近多的是汽车旅馆,雷豹直接将车子驶入其中的一家。车子开到入口虚的服务抬前时,商伊伦拼命压低身子,并用手遮住脸;但是一进入旅馆内部就变了个样,她睁大眼睛开始前后左右四处张望了。
  「因为有各自的车库,所以叫汽车旅馆,是不是这个样子?」
  「大概是吧!」雷豹拉着她往楼上走。「好了,我们不是来参观的,先上去把你的决定一五一十告诉我。」
  「你不先睡一会儿吗?」
  「我们先谈话。」他们在床边的两张椅子上坐下。「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无法安心,不先说清楚我是绝对没办法睡觉的。」
  「还是先休息吧!」她说。
  「先谈话不行吗?」雷豹蹙眉问。
  「也行,但是我怕谈过之后你会更睡不好。」
  雷豹闭上眼睛呻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哦!」商伊伦看着他。「这是我考虑了很久才作的决定,请你不要阻止我,拜托!」
  「不行!」雷豹断然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作了什么决定,但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你——你是怎么回事嘛!」商伊伦皱眉低喊。「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
  「你最好别说出来。」雷豹咬牙。「我是说真的,别说出来。」
  「为什么?」商伊伦不解。「为什么不能说?我们就是来谈话的,不是吗?」
  「如果你要谈的是这种事,我马上可以开车回台北,你就当我根本没来过。」
  「你——」商伊伦站了起来。「我要谈的是哪种事?你倒告诉我啊!」
  雷豹也站起来。
  「你想谈的难道不是分手的事?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我别阻止你?」他对她嚷,看着她好半晌后,颓然倒回椅子上。「老天!你真残忍!要我开几个小时的车来这儿听你说这种话——」
  「不——」商伊伦打断他。「你误会了,我要说的不是——」
  「不是?」雷豹条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妳不是想分手?」
  「说分手其实并不恰当。」她低声说。
  雷豹约两道眉危险地扬起,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可怕。
  「什么意思?告诉我,你说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要说,是你自己说不想听——」
  「我现在想听了——」雷豹咬牙道:「你立刻给我解释那句话的意思。」
  真是个差劲的开始,商伊伦想着。然而,看着雷豹写满怒意的脸孔,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
  「我决定休学了。」
  虽然不是分手,但「休学」两个字所带来的震撼也不小,是以雷豹两道眉依然高耸着。
  「休学?你是认真的吗?」他问。
  「嗯。」商伊伦点头。「我说过这是仔细考虑后才作的决定。」
  「为什么不上大学了?在学校受了什么挫折吗?」
  「不是不上大学。」商伊伦道:「休学后我打算出国去,在那里应该还是会继续读书。」
  一阵难挨的沉默,然后雷豹冷冷地开口:
  「这和分手有什么不同?一样是要离开我。」
  商伊伦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别说不是,我不会相信的。」雷豹站起来走向房间另一头,到了墙壁前又转身走回来。「为什么?你说不生我的气了,为什么忽然间又说要离开我?」
  「出国留学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商伊伦撒谎,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是留在他身边。「真的!」
  「去你天杀的愿望!」雷豹吼,一脚踢在薄弱的墙壁上。「想出国为什么还参加大学联考?为什么要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介入我的生活?为什么要说爱我?还跟我上床?到了现在,我已经——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你却说要休学、要出国,你这不是耍我吗?」
  商伊伦忍着眼泪摇头。
  「我绝不是要你,我……我只是想对自己诚实。」她挤出了一个既凄凉又勉强的笑。「人的心本来就会变。这时候的我忽然很想离开这里,再加上昨晚闲聊时,老爹说他早已替我准备了一笔嫁妆,于是我决定就用那笔钱出国去。」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雷豹问。「我不相信你真的打算远远地避开我,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都没有的陌生人。你忘了吗?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还是爱你,但曾往遥远的地方学习遗忘。」她看着他。「从我觉悟到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还是没本事留在你身边。也许正如你所说的,我还太年轻,不成熟的爱情不仅会局限你,还会摧残我的青春、丑化我的个性。你也不希望这样吧?所以,何不让我走?」商伊伦轻叹一声,微笑说:「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你是我最爱的雷叔啊!一、两年也许能改变你我,也许不能,但现在的我,只有离开才能快乐,所以让我走吧!我不想哀伤地活着,你也喜欢看我笑不是吗?」
  雷豹盯着她,除了看她,他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真的吗?她真的想就这么离开他?他的心像被挖空了般疼痛,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对我要求?」最后他哑声问。「只要你开口,或者是掉几滴眼泪,也许我会为你放弃其它所有的女人。」
  泪水无法控制地滑落她的两颊,商伊伦又笑又突地投入雷豹怀里。
  「不,我绝不要求你,与其要你闷闷不乐面对一个笨丫头,我情愿你对每个女人笑。这就是我的爱,够奇特吧?」
  她在他胸前擦去泪水,仰头对他青出甜甜的笑,然后拉着他列那张大床旁边。
  「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更睡不着了,对不对?那么最后一次,让我们来做一些累人的事怎么样?」
  雷豹不暇思索便吻上她,毫不温柔的双唇似在表达他的绝望。天!他不要这是最后一次,他不要;但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     *     *
  开车送商伊伦回家时,雷豹一言不语,商伊伦也只在必须时才开口指示他该右转或左转,大大的车里连收音机都没有开,弥漫在四周的是寂静和沉默,很难想象两人刚才还在同一张床上紧紧相拥。
  终于,车子在商伊伦家门外停住,她转头看着雷豹。
  「要不要进来坐?专程来了不和老爹聊聊吗?」她问。
  「反正过几天还会来,到时候再说吧!」雷豹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商伊伦很难过,她也挤不出笑容,但他的冷淡却更令她伤心。
  「那——要回台北了吗?」她低声问。
  雷豹点点头,往前方一看却蹙眉咒骂。
  「看来是走不了了。」
  「啊!这是——」带着惊愕神情朝他们走过来的,是商伊伦的父亲,他在认出车里的雷豹后开始大声嚷:「你是姓雷的小子吧?哈哈!欢迎欢迎,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到。」
  「我到附近来处理一些公事,所以顺道来看看,幸亏刚刚在巷口遇见小伦,否则恐怕要认不出哪一户是德叔的家了。」雷豹流利地编着谎言,脸上也挂出惯有的完美笑容。
  德叔闻言又一阵大笑。
  「算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不见,家里附近改变不少,会迷路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说着皱起眉。「咦!你怎么还坐在车上?不会是见我不在,打算连茶都不喝就溜走吧?」
  雷豹的笑声稍嫌大声了些。
  「哈哈!没这回事,正要下车就看见德叔走过来了啊!」
  「那还不快下车?」他说着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女儿说:「你先进去准备一些下酒菜,小伦,我带你雷叔到附近四处看看,一会儿就回来痛快喝两杯。」
  就这样,雷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和德叔一块儿走在巷道上。因为多年不见,再加上和商伊伦之间的秘密关系,雷豹想不出该以什么话题作为他们交谈的开端,只静静地走在他身侧,反倒是德叔先打破了沉默。
  「你——和小伦之间可有什么进展了?」
  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雷豹简直说不出有多震惊。
  「德叔!你——」
  「瞧你那副样子,好象受到很大的惊吓似的。」德叔对他笑了笑,走到路旁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我很了解我的女儿,她为了一个目标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跨出了一步,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停下来的。」
  雷豹楞了楞,随即也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你知道小伦她——」
  「我说过很了解我的女儿。」德叔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经常问起你的事,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我也不以为意,只把你和老鹰、阿风的事迹当故事一样说给她听。但是慢慢地,我发觉她只对你感兴趣,只要提起你就能看见她双眼发亮,那种神情总让我觉得她像是作了个什么重要的决定。」看了看静静听着的雷豹,德叔回过头继续说:「你也知道的,小伦她妈过世的早,她从小就让我很头痛,既害羞又孤僻,到了小学还是一看见陌生人就躲在我身后。」
  雷豹微微一笑,以前的商伊伦的确就像只惊惶害羞的小兔子。
  「然而突然间她变了。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化妆、涂指甲油、穿怪异的衣服……样样都来,老师三天两头对我抱怨她只爱作怪不用功念会,我简直要疯了,最后还是我威胁兼利诱,才让她在高三一年中本分了些。」
  回忆往事令德叔脸上出现慈爱的表情。
  「后来想想,我才明白她是为了你改变的。女孩子嘛!总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最美的一面,所以她一改羞怯的本性开始装扮自己。」他说着叹了口气:「大学选填自愿时,她只填了台北市的学校,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那孩子虽然害羞,固执却是和她母亲一模一样,我想我是阻止不了了,所以干脆把她送到你身边去,毕竟你是我信得过的老弟嘛!」德叔笑着拍拍他的肩。
  「德叔,我——」雷豹愧疚地低下头。他彻底辜负了人家的信赖,再说什么都是空谈。
  「还是不行吗?」德叔看看他,以颇为遗憾的语气道:「果然小伦并不是你欣赏的类型;或者是她在你看来还太青涩、太幼稚?虽然之前我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但自己的女儿嘛!总想能尽量帮帮她。唉!昨天她忽然跑回家来,我就知道行不通了,不过你也别介意,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那丫头现在坚韧多了,会恢复的——」
  「等等,德叔!」雷豹以诧异和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也许是我的错觉,你刚刚说那番话,听起来好象并不反对我和小伦交往?」
  「当然了!」德叔也皱起眉。「你怎么会这么问?反对的话我又何必把她送到你身边去?」
  「啊!」过度惊愕的雷豹大喊一声。「那么那封信——信上明明说要我离小伦远一点,否则要拿枪打掉我的头,你不是这么写的吗?」
  「写是写了,但以你的个性,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警告了?」
  「德叔!你——」
  「你不会因为我在信上写那几句,就什么都不敢做了吧?以前你不是这么担小的。」
  雷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拜托,德叔,难道你写那几句话是希望我对小伦做些什么?」他咬牙问。
  「我以为激一激你可以帮小伦嘛!」德叔很无辜的样子。
  「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又不是脾气火爆的年轻小伙子。」雷豹又气又恼,但是看着德叔一脸的遗憾,他反而开始思索这荒谬的一切。
  小伦爱上他荒谬、德叔的行为也荒谬,虽然如此,他们给他的却是百分之百的真情和信赖;反观他,明明为即将失去小伦而手足无措,就是顽固地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心里只想着用什么手段阻止她的离去,完全不曾顾虑到她的心情。
  爱上他这样的人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但她依然那么坚决,不曾要求或埋怨什么,事事都为他想、时时都想着他,虽然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人,却比任何人都了解爱情的真谛,如果他因为骄傲和愚蠢而失去她,往后他的生活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雷豹下定决心,拉起德叔的手转身往回走。
  「我们回家吧!快!我有话跟小伦说!」
  「哎呀!何必急呢?时间还多得很……」德叔说着,但显然话没飘进雷豹的耳朵里,他依然拉着他快步疾走。
  商伊伦瑞着盘小菜走进大厅,恰好看见父亲和雷豹一块儿进来。于是她露出笑容,正想搁下手中的盘子告诉他们酒菜都准备好了,雷豹却大步朝她走来,当着德叔的面低下头狠狠地吻了她。
  「先别休学!」他无视两人惊愕的神情说,声音低沉沙哑且语带要求:「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回来找你,拜托,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他说着又吻了她一次,然后冲出门外驾车离去。
  屋里商姓两父女则还杵在原地,因为过于错愕根本就忘了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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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6-18
尾声

  方沁白蹙眉看了看雷豹,转头不解地问方岚若:
  「他真的要这个样子去参加婚礼?不能想想办法掩饰一下吗?」
  「如果你指的是他脸颊上的掌印,很遗憾,怎么都遮不住,尤其他又不肯搽上粉。」方岚若回答,最后一次在大厅镜子前打量自己的穿著。
  「有点可惜不是吗?」方沁白边盯着雷豹。「他本来是那么好看,出现在婚礼现场一定会吸引无数仰慕的目光。」
  「饶了他吧!雷豹现在就和老鹰、阿风一样,不需要女人的青睐,他有小伦你忘了吗?」
  「那也用不着急着在几天内和所有的女朋友摊牌嘛!婚礼前脸上忽然间出现那么多指痕,几乎将他的帅气抹去了一半。」
  「不急不行啊!小伦差点就要休学出国去了。」方岚若对着镜子又摸了摸头发。「这下可吓坏了雷豹,我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看见那家伙这么慌乱,真是太过瘾了。」
  方沁白闻言笑了,但随即又疑惑地蹙眉。
  「不过说起来也真奇怪,那天我们的老公对他嘲讽了一番,三个人不是又到道场里『打架练身体』吗?雷豹没让半个拳头打上他的脸,以这种功力怎么会躲不过那些女人软绵绵的小手呢?」
  「也许雷豹就是要她们打中他,这样那些被他从生命中除名的女人会舒服点。」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方沁白看着西装笔挺的电豹喃喃自语。
  「没什么好奇怪的啊!」方岚若在镜前转了个圈。「虽然博爱了些,但雷豹始终是一个对女人很温柔的男人哦!」
  「这倒是。」方沁白颇为赞同。
  「喂!你别再盯着雷豹瞧了!好不好?当心你那醋坛子老公又找他练身体。来啦!过来看看我这个样子行不行,第一次跟德叔见面,又是在他的婚筵上,好象还是该穿那套浅红色的比较喜气些。」
  「这套也很合适,用不着担心。」方沁白替她抚平裙子上一些细微的皱褶,然后颇为开心地说:「过几个小时就可以看见小伦了,从听了她的心事之后,一直很替她担心,今天终于可以笑着跟她说恭喜,太好了!」
  「没错,记得把雷豹这几天的糗样仔仔细细告诉她,这辈子肯定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方岚若说着和她互看了一眼,按着哈哈地笑个不停。
  「两位夫人为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不会是在回忆自己当新娘子时的美艳模样吧?」司徒青鹰抱着女儿走过来,扯高了嘴角对她们说:「小伦的两位朋友小罗和筱蔚已经在门口等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上车吧!」
  方沁白在走向丈夫时,又看了雷豹一眼。他依然帅气非凡,而且风度翩翩,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她却觉得那双闪动不已的双眸更增添了他的自信。
  一定是因为小伦。方沁白想着,不由衷心地笑了。原来爱情不仅可以令女人变漂亮,似乎也能让男人更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呢!
  一回过神来,发觉老公正在车外皱着眉等她,方沁白于是轻拉裙子朝他跑去。
  啊!这么好的日子,多么适合用来互许终身,在不久之后,同样美好的一天,雷豹和小伦也会在他们的祝福下许诺一生!
  想起这个,方沁白笑着扑进丈夫怀里。仰头一看,万里无云,天空正蓝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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