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风格切换
 
  • 2902阅读
  • 9回复

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罚桂好滋味》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24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一章

  祥桂面无表情地回到香桂居,负责服侍她的可可马上就一脸笑容迎了上来。
  「我看您今儿个心情不错呢,桂主子。」可可笑道。
  「哦?看得出来吗?」祥桂往大椅上一坐,挑了挑眉问。
  「当然瞧得出来了,往常只要是参加聚会,您哪次不是铁青着脸回来?」可可奉上主子最喜欢的柠檬花茶。「我说桂主子,是不是这次聚会有什么好事情了?」
  「好事情倒也说不上,不过是那季节司神犯了无聊病。」虽是这么说,祥桂俊美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端起花茶啜了啜,满意地点点头:「你泡的茶真合我意,下了凡间之后只怕得辛苦点,凑合着喝那些俗品了。」
  「下凡间?」可可听了震惊不已。「桂主子,您要下凡去吗?」他瞪大了眼问。
  「是啊!」祥桂啜饮杯中茶,姿态优雅有如一幅美人图。
  「您真要下凡去?是季节司神派下了什么任务吗?」可可问。
  「是比赛,比赛啊!」
  「比赛?」可可蹙眉。「可可不懂。」
  「就是你主子我终于要跟那其它十一个家伙比个高下了。」
  可可一听眨了眨眼。
  「一较高下?这么说来就是像奥运--」他随即忧心地摇着头道:「这--不好吧?桂主子,您没什么运动细胞,跑的慢不说,跳的既不高又不远,如果要参加游泳或水上芭蕾--」
  「你说够了没有?」祥桂瞇起眼睛。「你又偷看电视了?」
  可可忙跪下来磕头。
  「对不起,桂主子,因为正在转播两千年雪梨奥运--」
  「算了,起来吧!」祥桂挥了挥手。「我去开会时都转播了哪些项目啊?」
  「男子高台跳水和男子游泳赛。」
  「哦?那看见了什么好男人没有?」。
  可可皱起眉。
  「怎么样算是好男人呢?桂主子。论外表没有一个及得上主子您啊!」
  「那就别看外表,看看里子。」
  「怎么可能看得见嘛!」可可皱眉。
  「这倒也是。」祥桂搁下手中的杯子。「不过还是那种的比较
  好吧?白白的,颜色好看,而且毛也多,」他说着露出笑容。「毛多一点比较高贵,你说是不是?」
  「桂主子指的是狗吗?」可可一脸为难。「听说那东西很麻烦的,要给它吃要替它洗澡,要带它散步还要训练它,而且养它就不能拋弃它--」
  「闭上你的嘴,我何时说要养狗了?」祥桂瞪了他一眼。
  「那您刚才说的是--」
  「是人。」祥桂懒懒道:「真教人头疼,究竟要到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去好呢?我是认为白种人比较好啦!又高又帅,对女人体贴而且非常性感,你说呢?可可。」
  可可听得一头雾水,脸都变白了。
  「我--桂主子,可可笨,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吗?』祥桂笑的更加迷人。「我要恋爱了,可可。」
  *   *   *   *   *   *
  「恋--恋爱?」可可昏过去又爬了起来。「怎--这是怎么回事啊?又是下凡又是恋爱的,我说桂主子,您这究竟是--」
  「我不是说了是比赛吗?』祥桂打了个呵欠。「季节司神那老头太无聊,说要选什么『花将神』,也就是选出十二花神里的第一名。」
  「选美啊?那当然是桂主子您--」
  「选美当然没人比得上我,可这回看的不是外表而是实力。」
  「实力?」可可越听越迷糊。
  祥桂笑着点头。
  「你主子我得下凡去撮合一桩恋情,最好是能像『铁达尼号』那般轰轰烈烈扣人心弦,那么『花将神』这头衔就非我莫属了。」
  「只要撮合一对佳偶就成了?听起来倒也不难嘛!」可可道。
  「那是你主子我手气好,抽了个上上签。」说到这里,祥桂不由得意地挑起了眉。
  「不过桂主子,可可刚才好象隐约听见您说什么您要恋爱了--」
  「老头子说了,咱们这些花神想在凡尘里恋上一回也无所谓。」
  「咦?」可可大惊。「这么说来桂主子您是想下凡去勾引那些凡间女子了?」
  祥桂白了小花精一眼。
  「这我尚未决定,说什么勾引,难听得紧。」可可一听苦了脸。
  「这您可要三思啊!桂主子。」他说;「撮合人家的爱情是另一回事,何必自个儿去膛这浑水呢?您也瞧见那电视电影里演的,只要扯上恋爱这回事都辛苦得很,您是个神,犯不着去尝那滋味啊!」
  「爱情也有甜的嘛!」祥桂好脾气道:「想想你主子我闷了这么久,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翻小说的,身上都快长出霉来了,难得那老头子兴致这么好,而我又抽了支恋爱签,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去尝尝鲜吗?机会千载难得,我岂有放弃的道理?」
  「可桂主子,您忘了这是竞赛了吗?恋爱会教人昏头的,您不想当『花将神』了吗?』可可提醒道。
  「这你就不懂了。」祥桂呵呵笑了两声。「一边谈情说爱一边跟那些个家伙对阵,谈笑用兵间顺道把『花将神』的头衔给取了来,你说这样酷不酷?够让那些家伙气上个几百年吧?」
  「我说桂主子,您这--会不会太轻敌了?」可可偷瞄了主子一眼并轻声问。「再怎么说众花神也不是好惹的人物,要说本领跟主子您可是在伯仲之间--」
  「等等!」祥桂挥了挥手。「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喽?」她眯起一双眼问。
  「可可不敢,」小花精惶恐摇头。「可可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不过你话说的也算老实啦!」差点没把人吓死后,祥桂接着来上了这么一句。
  「桂主子!」可可只有哭丧着脸哀鸣。
  「可这回不仅得看本事,也得看签运嘛!谁知道那些家伙都抽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任务?」祥桂说着又掩嘴呵呵笑了几声。
  「难道桂主子您的任务就是恋爱这么简单?」可可皱着眉问。
  「大概难上这么一丁点吧!」祥桂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待你主子我去问个明白,回头再说给你听。」
  *   *   *   *   *   *
  神里的桂花神,每逢花期,就见他差使麾下小花精们劳力工作,催着那绿叶里开出朵朵白的、澄的、金黄色的小花儿,并要发出醉人清香,久久不散。
  桂,在众花神里算是性子沉稳、处事谨慎的。他虽在小花精面前说的轻描淡写,可不代表他对这回的任务就不放在他的心里,瞧它这不就急急开始行动。打算把事儿了解的更清楚,顺道探听探听敌情。
  没聊两句就直接切入重点。
  「我说月老,您可听说了其它几个家--几个花神们抽中了什么任务?」祥桂拨弄着长发问道。
  「这个啊……」月老也拨弄着长胡子回答:「秘密,秘密。」
  「那么我问别的,月老、除了我,可有其它家--花神上这里拜访您老人家?」祥桂看着涂有香奈儿指甲油的纤纤玉指又问。
  「这不可说,不可说。」月老则是摇着枯枝般的双手说。
  哈!嘴倒紧得跟个蚌壳一样。
  祥桂挑了挑眉,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不可说啊?那就是什么都知道喽?」他问。
  「呃--是知道那么一点点。」月老的长眉动了动。「不过季节司神特别交代过的,为了公平起见,要我什么都不能提。」
  「可您我交情不同那!月老。」祥桂道。
  「咦?」
  「咱们同是芝加哥公牛队的球迷啊!」
  月老一楞,随即摇头。
  「那洋人的玩意儿,我压根儿是有看没有懂。」
  「怎么会?您不也说了吗?没有神力的凡人要跳这么高,姿态又这么美,挺了不得的。」
  「说是这么说啦--」月老玩着胡须喃喃道。不过就算他觉得那些凡人动作敏捷得很,这又算得上跟桂花神有什么交情呢?
  哟!撇得一乾二净了。
  祥桂眉一挑,心里也有个底;拉关系不成,就来个利诱试试喽。
  「月老啊!我那儿有几瓶法国白兰地--」
  「不成!不成!」话没说完人家已经慌忙拒绝。「你就别害我这老头子了。」
  「怎么邀您喝个小酒都成了害您了?」祥桂见状也不再勉强,径自站了起来说:「我看打您这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就不打扰,告辞了。」
  祥桂长发一甩就要离去,月老却出声唤住了他。
  祥桂眼睛一眯,心想,这老狐狸,还是要白兰地的吧。
  「季节司神早料到你会来,交代了几项道具给你。」月老这么说道。
  祥桂听了后,俊脸冷的快结成冰了。
  「可可啊,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十二花神真要办什么比赛啊?」跟可可同为小花精的爱爱皱着眉问。
  「大概假不了,好象是季节司神闲得发慌,忽然就说要办了,说要选出十二花神里的什么『花将神』。」可可说着长叹一声。「我瞧桂主子兴致勃勃的,还真是有点担心。」
  「我看你是『非常』担心吧?你刚才吃下了一把乌漆抹黑的东西耶!」
  「咦?什么东西?」可可左顾右盼,看见桌上搁着一小堆剥下来的瓜子肉,这才恍然明白自个儿竟把瓜子壳给吃下肚里去了,这会儿想吐又吐不出什么,只得转头责难地看了爱爱一眼。
  「你干嘛不早点说?」
  「我以为你喜欢吃嘛!后来我见你吃的有点痛苦--」
  可可气闷,干脆推开那盘瓜子。
  「哎呀!不吃了,不吃了。」
  爱爱看了可可一眼,有些忧心问道:
  「我没跟在主子身边所以不晓得,不过你老跟着主子吃一些怪东西,会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啊?」
  「这个啊--倒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啦!凡界里有些东西其实还挺好吃的。」
  「我真不懂了,主子怎么说也是个神,为何对凡间的事物这么感兴趣?」
  可可耸耸肩。
  「主子偶尔会嫌天界闷,他老说凡间有趣得多了。」
  「这我不信,如果凡间真这么好,世间凡人又为何都一心想着要成仙?」爱爱蹙眉。
  可可又耸耸肩。
  「这我也不懂,不过--」他向爱爱靠近了些。「你知道有种像黑盒子一样的东西吗?叫电视机,也不知道桂主子打哪里弄来的,那东西挺有意思的。」
  「电视机啊?」爱爱频频点头。「我听那些负责到人界『开花』的花精说过,好像里头会有些人哭啊笑啊,跑过来又跑过去,有时候跳河有时候打架的--」
  「没错没错,什么怪东西都有,连人界举办的什么奥运会都可以在里头看见,神奇得很呢!」
  「这么说来凡间是有些好玩的事儿喽?」
  「想来应该是这样。」
  「所以桂主子才一心想着下凡去玩。」爱爱说。
  「主要是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可说,两人不约而同长叹了一声。
  「你要跟着主子下凡去吗?可可。」爱爱问。
  「主子没提,不过我是不怎么想去啦!在天界悠闲悠闲的不是挺好吗?还有那个什么电视机的可以打发时间,我又不想谈恋爱,下凡去做什么?」
  「可没你在身边照料着,桂主子他--没问题吗?」
  「这个嘛--」可可皱起眉认真思索起来。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桂主子他虽然挺深思熟虑,做起事来也算有条有理,不过有时候也挺迷糊的不是吗?再加上好胜不服输的个性--」
  可可点头打断爱爱的话。
  「的确是颇让人担心。」
  「就是啊!』爱爱说。
  两人又相视长叹了声。
  「干嘛非得去争那个什么『花将神』的名号呢?桂主子就是桂主子啊!」爱爱又说。
  「主子心里想些什么,我们这些小花精又哪里想得透呢?」可可说着,又抓过瓜子开始嗑了起来。
  爱爱盯着他看,久久后开口道: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也让我尝尝好吗?」
  *   *   *   *   *   *
  正当两个小花精在外头嗑着瓜子,祥桂则是静静回到了香桂居。他一头钻进房里关上房门,直到可可和爱爱闲嗑牙结束都不见他出来。
  时间缓缓流逝,只见祥桂坐在绣满金黄桂花的床榻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几样东西,动也不动的,活像个晶莹剔透的玉刻雕像。
  一颗石子、一张卷轴、一条丝绳,这就是月老给他的东西,说是要助他任务成功,却怎么瞧都瞧不出是做啥用的。
  连用法都不能说,季节司神那老头是不是联合了月老耍着他玩啊?
  看看这红绳,应该就是所谓命运的红线了,用来绑住一对男女,让他们携手一生,这点他约略还猜得出来,可这石子和卷轴呢?它们又是啥鬼东西?说起这石子还真算得上美的,琥珀般的颜色,跟那一丛丛的金黄色桂花有那么点象,他到是挺喜欢的。问题就是,把它放在眼前,也看不出它和一般石头有什么不同,把它放远点么,看起来
  就跟煮豆浆用的黄豆一个样。
  这样的小石子,拿来当饰品嘛,缺乏特色,拿来当弹珠滚又稍嫌不够圆。这东西能怎么帮他?他越想越怀疑。
  再瞧瞧这卷轴,卷起来看像幅名家墨宝,摊开来却是白纸一张,直着看、横着看,正面看再反过来看,怎么看就是光秃秃一张,干净得连个黑点都找不到。
  嗟!干脆他就来个当场挥毫,写个「老贼不死」四个字还给月老那老头吧!
  祥桂越想越闷,一道柳眉挑得老高。
  她还当她的任务超简单的呢!没想到一开头就踢到了铁板,其它那些个家伙也同他一样正在伤脑筋吗?抑或早已下凡玩乐去了?
  这念头一浮上脑际,祥桂只差没在房里跺脚了。然而它向来很注重形象,即使没有旁人在场,他也不屑做出此等幼稚的动作。
  闷哼了声,祥桂继续研究眼前三个谜样的对象。正当他使起力来正想动脑子思考,可可敲门的声音便传来了。
  「桂主子,跆拳道比赛开始了。」小花精问道。
  「不看。」祥桂头也不抬便回答。听说这种竞赛是亚洲人的专长,他对那些个头矮、皮肤黄的人种没什么兴趣。
  「不看?」可可的声音透着疑惑。「是那种踢过来打过去的运动耶!桂主子。」
  「我现在没那个闲情逸致。」
  「没兴致啊?我说桂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竟然连奥运转播都不看,有点怪。
  「何止是烦恼,我头疼死了。』祥桂在房里抱怨,忽然间灵光一闪。「对了,可可,你进来帮帮我,两颗脑袋一块儿想,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他说着手一挥开了房门。
  「我啊?」承蒙主子看得起,站在门外的小花精却面有难色。
  「可是比赛就要开始了--」
  「所以才要你帮忙!你难道不想你主子我摘下『花将神』的头衔?」
  「人家说的是跆拳道比赛啊!」可可嘀嘀咕咕,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主子房里。
  *   *   *   *   *   *
  「你仔细瞧瞧,然后告诉我这些个都是什么东西?」
  可可依着主子吩咐,盯着三样「神器」看了许久。
  「真的要我说吗?桂主子。」之后他怯怯问。
  「不要你说我又何须问你?」
  「那我就说了。我是猜猜而且啦!这是香奈儿的黄宝石、香亲儿的项链和香奈儿的披肩,当然都是最新一季的--哎哟!好疼啊!」他话没说完手臂上就被狠狠掐了一记。
  「你睁着眼说什么瞎话啊?这些破烂东西与香奈儿何干?」
  样桂怒视着小花精问道。
  「因为桂主子您往常拿回来的几乎都是香奈儿的东西,所以我才--人家说了是猜的嘛!」可可揉着手臂闷声说。
  祥桂瞪了可可一眼。
  「能把卷轴说成披肩,你倒真有本事。」
  「我怕桂主子您怪我没眼光,不识货啊!」
  「今儿个倒证明了你确实一点基本的鉴赏眼光都没有。」祥桂咬牙道。
  「是您自己要问我的。」可可颇为委屈。
  「我是狗急了跳墙。」祥桂叹气。
  「这么说也太刻薄了吧?」
  可可又在嘀咕,当然这话祥桂并没有听见,他全副心思都摆在眼前的难题上头。
  「其实啊--」祥桂又长叹一声。「这三个玩意儿是月老给我的,不,应该说是季节司神要他给我的,说什么是我达成这次任务的必备工具。」
  「咦?」知道了三件「神器」的来处,可可又靠过去把它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瞧了个清楚。
  「普通得很,对吧?」祥桂问。
  「嗯。」可可点头附和。
  怎么看都像是三件垃圾,能帮我什么呢?我真不懂。」
  「嗯。」可可还是点头。
  「所以我才想要问问你的意见。」祥桂看着最亲信的花精。
  「现在你知道这些个东西不是香奈儿的精品,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
  「您神通广大都束手无策了,可可无能,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祥桂闻言往床榻上一倒,气恼道:
  「万一我一百年来都想不通怎么用这三件玩意儿呢?可恶的月下老头。」
  「别动怒,别动怒啊,桂主子,不如我来倒杯茶让您消消气可可说着连忙给主子倒茶。因为心急,手有些抖,又在送茶途中不小心摔了一交,满满一杯茶水就这么整个床榻上的祥桂。
  小花精发出惊呼,心想这回小命休矣,无力地瘫坐在地。至于桂花神祥桂,又哪来的时间发怒,只见他一手收起那黄石和红绳,另一手则挥起衣袖扫去那泼洒而来的茶水,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动作都在弹指间完成。
  奈何神力有限,祥桂救得了黄石红绳却救不了摊开的卷轴,虽然他挡去了大多数的茶水,空无一物的白色卷轴上仍留下了滴滴茶渍。
  「桂--桂主子--」
  可可抖着声音说了几个字后干脆昏了过去,祥桂则是盯着卷轴上被茶水弄湿的斑点。
  起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又眯起眼睛,接着张开了嘴,最后是挑起了嘴角。
  「用水啊?嗟!不愧是老头子想出来的,真是有够老套的了。」
  *   *   *   *   *   *
  祥桂摇了摇可可,见他动也不动便又踢了踢他道:
  「别装死了,卷轴没事。」
  「真的?」可可倏地睁开眼睛,但随即又一脸惧怕。「您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桂主子,先骗我起来,然后再把我--」可可说着打了几个冷颤。
  「别胡说了。」祥桂白了他一眼,继而露出了笑容。「干得好,可可。」
  「咦?」可可畏缩地爬了起来。「您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了,难不成听起来像在骂你?」
  「是不像,但--桂主子为何夸我呢?我差点就把您重要的东西给毁了啊!」
  「所以我才夸你嘛!」祥桂哈哈笑道:「多亏了你的粗心大意,我总算明白了那空白卷轴的用处了。」
  「咦?」可可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的粗心大意何以能获得主子这般赏识。
  「你过来瞧瞧便知。」祥桂拉着他来到桌侧,卷轴此时正摊放在上头。「碰了水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那季节司神和月老还真是穷极无聊。」
  「这--」可可对着原本空白,此刻却满布线条的卷轴眨眨眼。
  「这是地图吧?」
  祥桂得意地点头。
  「而且是各个时代的世界地图喔!你瞧这一个个的格子,里头的形状线条多少有些不同吧?」他说。 「真的耶!不过月老给您地图做什么呢?」
  「约莫是让我自己选择想去的时代和国家喽。」
  「哦,那您决定了吗?」
  「这个啊--」祥桂笑的颇为暧昧。「就到两千年的澳洲去如何。哪,就是这儿。」他指着卷轴上的某个小方格。格子里光是线条和文字,可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正在举办奥运的地方,」祥桂笑着提醒他。「你从电视机里也看见了,那里风光优美景色宜人,现在又是最热闹的时候,我最喜欢的白色帅哥满街都是--」
  「等等,桂主子,您打算化身为女人啊?那岂不浪费了您那张俊俏的脸和翩翩风采?」
  祥桂闻言笑着摸摸可可的头。
  「你说的也对,不过对于没有性别的花神而言,能选择的话,当然是当女人好。」
  「是吗?我还以为到处都是男人当道呢!」可可皱眉。
  祥桂一听摇头。
  「香奈儿的衣服、首饰、皮包、鞋子都是为了女人而设计,我怎么可能下凡当个男人?」
  咦?主子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可可的头「碰」的垂到了胸前。
  祥桂无视于他的反应,拿起那颗琥珀色的石子道:
  「现在就等我弄清楚这东西--」他忽然闭上了嘴,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手中的黄石。
  「您怎么了?桂主子?」见他神情有异,可可问。
  祥桂一副深思的模样。
  「我说可可,你主子我想,会不会这颗石子就是用来决定我
  究竟要到哪个时代的哪个地方去呢?」
  可可听了皱眉。
  「什么意思?」
  「比方说把这黄石往这格子里一放,就表示我决定了要前往公元两千年的澳洲?」
  「咦?」可可楞了楞,继而哈哈笑道:「怎么可能?这样也太没创意了吧。」他笑的无法控制,还撞了身旁的的祥桂一下。
  就这么一撞,黄石从祥桂手中掉落到卷轴上,发出金黄的闪光后就消失不见,而卷轴上线条图形也一一消失,只留下一个格子。
  果然这么缺乏创意,卷轴上所剩的就是祥桂将前往执行任务的地方,时间是公元两千年没错,旁边也有两个斗大的中国字。
  「这--」可可的声音又开始发抖。「我说桂主子,澳洲两个字原来是这样写啊!」
  祥桂瞄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发青。
  「我说可可,这两个字应该读做『台湾』吧。」
评价一下你浏览此帖子的感受

精彩

感动

搞笑

开心

愤怒

无聊

灌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6-24
第二章

  布满烟尘的天空、窒塞停滞的车阵……漂浮在台湾上空,祥桂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澳洲!我清新的空气和蔚蓝的海滩啊!
  祥桂长长叹了口气,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良久,他勉强撑开了眼睛。毕竟他在天界已经郁闷够了,他可不会为了这小小的挫折就放弃这场竞赛。
  正因为有可可那不成材的家伙搅局,正因为他不能到渴想中的天堂寻找幸福,他才非得把「花将神」这头衔给拿到手。
  正所谓苦其心智劳其筋骨,这恶劣至极的开始想必就是上头给他的考验,他岂会就这么轻易被打败?
  哈!路遥知马力,任务越是艰辛就越能突显他的能力,他迟早要教季节司神那老头子知道他是匹多么会跑的名驹。
  祥桂不断这么催眠自己,希望以斗志扫去心里的沮丧。如此,在颓丧叹息和咬牙握拳中自我奋战了一天,总算样桂的脸色不再那么铁青,只要不去想象电视机中那宜人的澳洲风光,它几乎就是原来那个谨慎冷静的桂花神祥桂了。
  为过去的事懊恼是没用的,重要的是往前走,既然已经来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岛,就在这里轰轰烈烈完成他的任务吧!
  祥桂这么想,开始施法寻找目标--一个姻缘路平坦的帅男子。
  依据月老的说法,有些人是生来就注定没有姻缘的,因为前世的因果或其它关系,这些个男女不是克妻克夫无缘婚配,就是极端排斥异性抗拒婚姻,即便是硬要替他们牵上红线也难以成功,若要达成任务,当避开这些人等。
  这是月老给他的善心建议,祥桂也决定虚心接受,既然他的任务是成就一段姻缘,那么他就善用切天时地利人和,充分展现他的实力,打败众花神拿了「花将神」头衔。
  嗯,总之就是尽量避开这类孤独者了。
  祥桂开始施法感应,却发现这类人虽然称不上多,但却是处处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还真丑的可以,就散布在这个小岛的各个地方。
  「这些人前世是做了多少坏事啊?长成这副德行,也难怪会滞销了。
  祥桂喃喃自语,皱眉叹了口气。转眼天已昏黑,再找不到「宿主」,他就要露宿街头了,这不是龙困浅滩是什么?
  这岛上就没有强烈想要男人的女人吗?
  正当他这么想,忽然这岛国北端传来一股气,很强烈的响应祥桂的召唤--有个女人正散发无限魅力试图吸引男人,他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嗯,有人选了,这就去瞧瞧。
  祥桂想着,身子立即住北方飘了去。
  *   *   *   *   *   *
  一家少见的咖啡屋,不见什么温馨的气氛,店内尽是冰冷的陈设。黑色的柜抬、黑色的桌子、黑色的窗帘、黑色的灯罩,如果不是桌中的咖啡杯等小东西还带着些许色彩,这店只怕是一走进门就会教人冷的直打哆嗦。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冷冰冰的一家店,居然是座无虚席,客人中十个有九个是女人,而且就像在选美似的,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教人不禁要怀疑这里究竟是咖
  啡厅还是什么秀场的后台。
  该不会是在等星探发掘吧?这些女人。
  隐身于屋顶横梁一角的祥桂微微皱着眉头。
  这屋里男人就只有这么两、三只,一只是小头锐面的瘦皮猴,一只是在冷气房里还频频拭汗的大肥猪,剩下的那只虽然胖瘦适中,却有张麻子脸。看得祥桂斗志尽失,连施法找出「目标物」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算找到了那女人,如果她渴求的是这几个男人中的一个,那还有什么搞头。
  该死的可可!澳洲的帅哥一定满街都是,随手一抓就有一大把--
  摇摇头,再想澳洲也没有用,这里是台湾啊!而他也总该懂得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他和澳洲那个天堂无缘哪。
  还是另外找对象吧!他想,这里虽然有相当饥渴的女人,但他无法附身在她身上去「嫁给」那些个男人,怎么样都做不到。
  可恶!光找个人就这么费时费事,如果是澳洲就可以随手抓一个--
  哎呀!瞧他这是在做什么?再想那些个白种帅哥他肯定是嫁不出去了,就降低一下标准,找个「还可以」的黄种人将就将就了。
  他想着又看了店内三个男人一眼,还是觉得有些反胃。
  这--也不需要「将就」到这个地步啦!之后他这么对自己说,叹了口气就要离去。
  忽然,周遭突然起了阵阵骚动,那两、三只男人倒没什么反应,一干女士可就不同了,照镜子的照镜子,补口红的补口红,又是调整发型又是挺起丰满的胸部,装饰不凡的店内霎时弥漫一股颇为诡异的气氛。
  咦?出了什么事了?
  祥桂疑惑地想着,就见众人目光都集中于店内一角的螺旋状阶梯上,而在他的角度恰巧能看见有个人正一步步走下楼来。
  然后祥桂感受到有股对女人强烈的冷淡。
  这男人不喜欢女人那!祥桂想。
  然而这念头很快就离开他的脑子。当他不经意想着这人也许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那个人的脸庞也正巧映入祥桂的眼帘。
  说起来他活了这么几千岁了,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天界上的神啊仙的一半以上都有张俊脸,他自个儿不也是又俏又帅的集男女之美于一身?所以了,要有张脸能让他看得出神还真是大大不容易。
  但下楼来的这男子却做到了,他那张难以形容的脸让祥桂看的目瞪口呆不说,还差点流下口水来。
  啊!该怎么说呢?这男子好象很难以俊帅等字眼来形容。他双眼细长、眉尖如山,鼻梁高挺、双唇细薄、如此特异的五官却在他略显削瘦的脸上完美组合,并且产生了惊人
  的效果。
  好--好--好有魅力啊!
  祥桂只能赞叹。他是个花神,俊男美女也不知道看过多少,竟然会舍不得将视线从这人脸上移开,足见这人有多么不凡了。看着看着,他都弄不清自己心里的悸动是源自于爱
  慕还是嫉妒了。
  咦?爱--爱慕?
  祥桂的嘴变成了一个大圈圈。他刚刚想的是「爱慕」吗?既「喜爱」又「仰慕」吗?
  天!还没弄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同性恋,他居然已经不争气地爱上他了,这下可好,该化身为男的还是女的呢?他是桂花神。虽是慌乱,但祥桂总算想起了自己此次下凡的目的。
  没错啦,他是希望能轻轻松松达成任务,但现在出现了连澳洲帅哥都难以匹敌的对象,虽然这个目标对女人似乎不屑一顾,有可能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者,那又如何呢?他的男主角在这一刻已经决定了。
  祥桂任性地对自己说,反正他此次下凡目的就是要完成别人难以完成的不可能任务,就算这男人真是个同性恋,他也绝对要让他爱上「它」这个女人才行。
  没错!就让他化身为绝世美女,使尽浑身解数来收服这旷世奇男的心吧!
  确定了目标,祥桂一张俊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他拨了拔头发,眨了眨眼想道:就以这咖啡屋为舞台,看他这女主角大展身手,演一出足以媲美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名剧了。
  *   *   *   *   *   *
  有着冷魅气质的左千堂,是这家咖啡屋两位老板其中之一,不过他不负责店内事务,说他是个单纯的出资者还比较适合。
  另一个既要出钱又要出力的倒霉鬼,是左千堂为数极少的朋友邵奇勋。他爱咖啡成痴,爱煮爱喝也爱研究。身为研究所的高材生,却一毕业就拉着同学兼室友左千堂开了这家
  咖啡物,凭的就是一股热情和学生时代省吃简用外加打工存下的钱。
  当然是维持的很辛苦啦!一切还在摸索中是原因之一,而最大的原因却是出在另一个老板身上。
  说来有点怪,左千堂讨厌咖啡,讨厌它的黑、讨厌它的苦,也讨厌它的气味,不仅不喝不闻,连咖啡杯都不不想看见。
  是以在事业草创之时,邵奇勋两个月就瘦了将近八公斤,黑圈黑的足以媲美大陆国宝熊猫。
  「我说千堂兄,」终于,邵奇勋受不了了,某日拉着左千堂开股东会议。「这做生意可不是钱丢下去就等着回收,你多少也帮帮忙,我都快累毙了你知不知道?」
  他说的声泪俱下。正在看书的左千堂则是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
  「我不会做生意。」
  邵奇勋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最后也仅能趴在桌上暗自垂泪。所谓悔不当初就是这样吧!他也知道他这朋友古怪得很,压根儿就不是当合伙人的料,但是除了他,没有人要投
  资他的咖啡屋啊!
  于是邵奇勋擦擦眼泪,又爬起来苦苦哀求道:
  「那么干堂,就拜托你偶尔下来店里坐坐吧!你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就坐在那儿就行了。」
  左千堂一听,眯起眼睛。「我讨厌咖啡味。」他说。
  「这--」邵奇勋抓抓头发。「那就坐在角落靠窗的位于如何?那里通风良好,闻不到什么味道的。」
  左千堂盯着他看,之后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邵奇勋反问。
  「为什么要我到店里坐?」
  「啊!这个嘛--」邵奇勋干笑了两声。「事实上有个客人--一个对面相稍有研究的客人,他对我说--说千堂你的面相对做生意很有帮助--」
  「什么意思?」
  左手堂耸起了眉,所以邵奇勋也开始冒冷汗。
  「什么意思啊?」又是两声干笑。「这--大概说你有那种招来客人的神奇能力吧?人潮就是钱潮,人来了钱也就跟着来了不是吗?」
  左千堂静了好一会儿,邵奇勋的冷汗则冒得更厉害。半晌后他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差点没把邵奇勋吓死。
  「你的意思是把我当招财猫了?」
  「嘎?」邵奇勋一楞,接着拚命摇头。「没--没这回事,我是姑且听之嘛!」
  「人家随口说句话你就相信?」
  这--没别的办法啊!你又不肯做事。」邵奇勋苦着脸说。
  左手堂看了看他,又静了数秒后开口问:
  「真的只要坐在那里就可以了?」邵奇勋直点头。
  「绝不会要你做其它的事。」他保证。
  「那就试试看了。」左手堂抬起头。「可以看书吧。」 他问。
  「可以,当然可以」邵奇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营收增加的话,就可以请一、二个工读生,我就不用累的象条狗似的。」
  「狗?」左千堂皱起眉似在考虑什么,久久后又一次抬头,「如果赚了钱,我可以养条狗吗?」
  *   *   *   *   *   *
  三岁小孩都知道邵奇勋其实是在利用左千堂那张脸招揽顾客,真不明白的大概只有左千堂本人吧。他对美丑的概念很淡,虽然从小到大总有些男男女女喜欢粘着他,他也从没把原因归咎到自己这张脸上。
  几年下来,住在楼上的左千堂每天都会不定时到楼下咖啡屋坐坐,邵奇勋也真的从没要他做过什么事,只是替他泡上一壶茶,让他静静坐在那里看书。
  虽然左千堂天生冷凝的气质教人不敢亲近,但来这儿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为了他,自然也就有大着胆子上前与他大搭讪的女人和--男人了。
  「那张脸简直就是男女通吃嘛。」祥桂喃喃道。
  越看越觉得有资格和自己相恋一回的唯有此人,尤其是见他冷着一张脸回绝了两个丑女同座的邀请,那十足的挑战性让样桂兴致更显高昂,早把和澳洲失之交臂的遗憾给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祥桂跟着皱起了一双柳眉。
  那美男子膝盖上趴着的是什么鬼东西啊?
  祥桂瞪大眼看了好一会儿,也换了几个角度观察,结果也仅能确定那是只生物,至于是哪种生物,以祥桂对人界的了解尚不得而知。
  瞧它,圆圆胖胖的身子,长着皮肤色的短短毛发,一张脸也是圆的,却黑不隆冬且满是皱纹,而那扁平的鼻子正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显然这东西此刻正在熟睡着。
  是猫吗?还是老鼠?丑成这副德性,亏那美男子还对它宠爱有加呢!他无视于过来邀约的女人们,却对趴在膝上的丑东西轻柔抚摸、万般呵护,而那张绝美却少有表情的脸,也只有在看着膝上的生物时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祥桂见状又皱起眉。该不会和美男子陷入热恋后,还得跟这丑东西争宠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难不成他会争不过那只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正当祥桂这么想着,又有人过来搭讪了。他懒懒地往下一瞥,这么一看可教他眼睛一亮。
  哇!漂亮妹妹耶!而且还挺有型的喔!一头黑亮的长发,白白的皮肤、灵活的双眸,微微撅起的红唇更是引人遐思,如果再瞧瞧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简直就是个少见的尤物。
  嗯,是他喜欢的类型,就是她了,她的最佳女主角。
  万事俱备,祥桂显得非常兴奋,原来台湾这地方也有俊男美女,总算将他的战斗意志提升到最高。瞧瞧,这男的气质特殊、外貌超凡,那女的窈窕娇俏、灵巧可人,最重要的是她显然对美男子很有兴趣,或许就是她之前感应到的那个「饥渴」女子。
  哟!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了,这女人还真有胆量,面对两道冰一样的视线都能毫不畏缩,还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
  太棒了,新时代的女性就应该像这样,集美丽和勇气于一身,这样的女人一定能过关斩将融化冰霜,更一定能让这个冷漠的男人爱上她。
  啊!机会难得,就趁现在把红线绑在他们两人身上,然后再上那女人的身,取代她跟美男子谈场甜蜜幸福的恋爱。
  对不起了,小姑娘,教我选上是你的不幸也是幸运,我会保你下辈子过的衣食无缺幸福美满,你就把这辈子借给我用用吧!
  祥桂从袖子里取出月老给的红绳在手里玩弄着,笑得有如一只胸有成竹的老狐狸。
  绑上这东西,这两人就有了缘分,两人碰面的机会也会增加。正所谓日久生情,只要这四只眼睛这么瞧过来看过去的,久而久之难保不瞧出点感情来是不?
  祥桂打的就是这主意。他眉开眼笑地看着女子耐着性子和美男子周旋,越看就越是佩服这女人锲而不舍的精神。
  是她的话一定能成功的。人家不是说了.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有恒心、有毅力,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
  祥桂满意地笑了。有希望.有希望, 也许她这桩任务其实并不是那么困难也说不定喔!
  *   *   *   *   *   *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撑着下巴甜笑着问,坐在对面的男子却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样。
  告诉我嘛!只是名字而巳啊!」女孩不死心,笑的更甜了。
  左千堂抬头看了她一眼。到咖啡屋来坐了这么多年,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不请自来,随意就往他对面或旁边一坐。
  「你好吵,可以走开吗?」他开口道。
  被这么直接拒绝应该是第一次,多亏了这女孩脸上还挂得住笑容。
  「对不起吵了你,其实要我走开简单,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再请我喝杯咖啡就行了。」女孩说。
  左千堂微微挑起眉。
  「我讨厌咖啡。」
  「没关系,是我喝又不是你喝。」女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回左千堂皱眉了,看了她一眼后,视线便移回到桌上的财经杂志上。
  「哟!看股票啊?这东西你懂得多吗?」女孩兴致勃勃将上身靠了过去。「听说玩这东西挺有赚头的,能不能--」女孩忽然停下,好象想起什么又端庄地坐回自个儿位子上,还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你究竟要不要请人家喝咖啡嘛!人家好渴那!」
  「你不能坐到其它位子去吗?」不胜其扰,左千堂合上杂志问。
  「我坐到其它一子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而且请我喝咖啡吗?」
  「为什么?」左千堂问。
  「咦?」
  「为什么我得告诉你我的名字,还要请你喝咖啡?」
  「为什么啊?这个嘛--」
  女孩干笑两声,令左千堂想起正在柜台忙着的邵奇勋。
  「我们不认识吧?我不需要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更不需要请陌生人喝咖啡。」他接着说。
  女孩目瞪口呆,继而叹了口气喃喃道:
  「还真是难搞耶!死缠烂打都行不通。」
  「你走开吧!别吵了胖皮睡觉。」
  「胖皮?」女孩眨眨眼。「什么啊?谁在睡觉?」
  「我的狗。」左千堂头也不抬地道。
  「狗?」女孩前后左右找了一回。「在哪里?」
  左千堂因为她的音量瞪了她一眼,然后指指自己的腿。
  「它正在睡午觉。」他轻声道。
  「都下午三点了还睡午觉?」女孩颇不以为然,站起来朝他膝上看了一跟。
  这不看还好,一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动物趴在那几,教她怎么都忍不住,忽然就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狗啊?看起来倒像是迷你猪--」女孩的话在左千堂凌厉的视线中硬是给吞了回去。「这--胖胖的,好可爱啊!」又是两声干笑。
  「你究竟走是不走?」无故跑来扰他清静,现在又批评他的爱犬,左千堂已经忍无可忍了。
  「走?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咖啡也--」
  「抱歉,这位小姐,」打断女孩说话的是邵奇勋。一直忙着煮咖啡的他这会儿才发现「招财猫」专用桌这边出了问题,忙搁下手边的工作过来了解一下。「用餐或品尝咖啡请到这边来好吗?这边也有靠窗的位子。」
  「不必了,我就是想坐在这里。」女孩拨拔头发道。
  邵奇勋一听微微楞了楞,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这--可是这位先生喜欢安静。」
  「我很安静啊。」
  「她『非常』聒噪。」左千堂冷冷道,还瞄了邵奇勋一眼,意思是要他快把这女人弄走。
  邵奇勋点点头,又对着女孩堆起职业用笑容。
  「这位小姐--」
  「我不走,除非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再请我喝咖啡。」
  「我知道他的名字,也可以请你喝咖啡,请你跟我来,这位先生『真的』很不喜欢受到打扰--」
  「我也不想这么打扰这位先生和他的狗--」
  「那就请跟我到这边来。」
  女孩张大了嘴似想说什么,结果却是垂下了头,露出我见犹怜的表情。
  「为什么?」她柔情似水凝视着左千堂。「我就这么讨人厌吗?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静静看着你,即使是你的背影也能给我一整天的欣喜。但是,我就要搬家了,我将跟随父母远渡重洋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这么一来就不能再到这里来,也不能再见到你,难道在这临别之际,你连请我喝杯咖啡,留个姓名作为我永恒的纪念都不肯吗?」说完了宛如电影对白的这么一长串。
  邵奇勋霎时就心软了,不由转头看了左千堂一眼,这一眼意思是--
  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家这么仰慕你,看在人家就要远居国外,你就别再绷着张脸,至少对人家笑一笑嘛!
  左千堂见状也回了邵奇勋一眼,这一眼的意思是--
  你究竟要不要把她弄走?
  *   *   *   *   *   *
  哎呀!这男主角还真是块够硬的冰哪!也多亏了女主角这么耐性十足,很不错嘛!祥桂满意地想。不愧是他选上的人,挑战性十足。
  现在场面似乎变得有一点混乱了,出现了想要拆散两人的第三者,他还是快点行动得好,以免夜长梦多横生变量。
  眯眼瞪了邵奇勋一眼,祥桂一施法就将红绳绑在两人手指上,这条绳寻常人当然是看不见,也仅有他才知道这一男一女往后将如何牵扯不清了。
  呀!瞧他说的是什么?一男一女,指的不就是他和他未来的爱人吗?祥桂掩嘴窃笑,之后才清了清喉咙、整了整神情。
  好,现在就上那女孩的身吧!向她借个几十年来用,直到两人都走到生命尽头,她在凡界恋上一回的心愿也就实现了。
  祥桂起身竖起双指,闭上眼睛轻诵咒语,倏地他睁开双瞳,直视着坐在桌旁的女孩。
  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化身为凡间女子,在人界体验何为爱恨情仇,体验看电影的乐趣、逛街的乐趣、刷信用卡的乐趣,穿戴香奈儿衣物饰品的乐趣……啊!数不清的乐趣。
  祥桂陶醉其中,而咖啡屋的一个角落却因为女孩对左千堂的纠缠不休而越来越热闹,除了邵奇勋夹在同情和友情间两面为难,店里的客人也都转过身子朝这儿看。
  而左千堂自然是「超级」不悦,偏偏这会儿连趴在他腿上睡觉的胖皮都被吵醒了,正对着向来极少亲近的女性汪汪叫着。
  「糟糕!」邵奇勋见状心一惊,再顾不得绅士礼貌,伸手就要拉起女孩。「你快走吧!小姐,惹火了他我就要倒霉了。」
  「可是--」
  「别可是了,」邵奇勋急得直跳脚。「他平常性子还算温和,可你把胖皮吵醒就完了!拜托你快离开,在举家移民前都别再来了。」
  邵奇勋虽说的恐怖,女孩却毫不领情,不仅面无惧色,还不怕死的指着正对她龇牙咧嘴的动物道:
  「你说那只丑不拉叽的--」
  邵奇勋在她说出致命词汇后捣住她的嘴将她拉离桌边,而那只被称为丑不拉叽的狗儿则是以肥短的腿跃上桌面对着她拚命吠着。
  正当这小小的混乱扩大之时,居中的两男一女一条狗都没有注意到一道金黄色的光朝这儿急急而来,恰好就落在女孩被拉开、狗儿递补上来的位子。
  很突然的,狗不吠了,咖啡屋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邵奇勋眼见机会难得,拉着女孩就要将她推出屋外,才转个身而已,就听见左千堂焦急的呼喊声。
  「奇勋!奇勋!」
  「怎--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邵奇勋马上回到左千堂身边。
  「快替我找兽医,胖皮看起来好奇怪。」
  *   *   *   *   *   *
  天界里,正在面壁思过的小花精可可于打盹间作了个梦,惊呼了声跑出去找来了另一个小花精爱爱。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桂主子不是要你在反省室里好好反省吗?」爱爱纳闷问。
  「我作了恶梦,爱爱。」可可擦着汗说。
  「你是个花精,跟人家作什么梦啊?」爱爱皱眉。
  「所以我才害怕啊!」
  「什么梦这么可怕?」
  「我梦见桂主子变成一只狗了。」
  「咦?」爱爱张大了嘴。
  「而且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狗。」可可说着哇哇哭了起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6-24
第三章

  「噢呜……噢呜……」
  胖皮仰头哀鸣着,左千堂则在一旁忧心地看着它,时而摸摸它的头跟它说话。
  邵奇勋端着简单的套餐上楼来,看见这副景象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点东西吧!兽医不也说了吗?胖皮健康得很,用不着担心。」他说。
  不过邵奇勋的安慰显然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左千堂依旧为爱犬异常的表现而忧心仲仲。
  「它以前不会这样的。」他说。
  「你指的是呜呜叫个不停吗?」邵奇勋搁下餐盒靠了过来。
  「喂,会不会是发情期到了?」他抚着下巴蹙眉问。话一说完就被两道凌厉的目光扫得后退了两大步。「千——千堂!胖皮它——它在瞪我。」
  「谁要你乱说话。」左千堂跟着也白了他一眼。「胖皮是狗,不是猫。」
  「是——是狗的话为何听得懂人话?」邵奇勋一脸惊愕。
  「胖皮是只通人性的狗。」左千堂说的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虽然你这么说,但听得懂人话也太——」邵奇勋倏地闭上了嘴,因为胖皮正咧开了嘴对他嘶吼着。
  邵奇勋心一惊,忍不住低喃道:
  「咦?它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左千堂担忧的神情加入了不耐。「胖皮一定是病了。」
  「可是三个兽医都说它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啊!」
  「没什么毛病的狗会成天呜呜叫吗?胖皮又不是狼。」左千堂气恼拍桌。「那些可恶的蒙古兽医。」
  邵奇勋听了很想笑,辛苦的忍住之后说道。
  「难不成胖皮是外星人.呜呜叫是因为思乡情切?」
  结果这话引来四道几可致命的杀人目光,邵奇勋忙挥着手说:
  「别——别生气,我是开玩笑,开玩笑的啦!」
  「我可没那心情听你说笑。」左千堂白了他一眼后又低头轻抚爱犬胖皮,「你究竟是怎么了呢?小狗狗。」并且温柔地低语。
  见好友真的相当担忧,邵奇勋收起了玩笑心。
  「兽医都说没问题,你就放宽心吧。再这么下去胖皮没事,你可要生病了。」他劝说。
  「胖皮不吃不喝的,怎么可能没事?我说那些兽医肯定没一个是有执照的。」左手里头也不抬地回答。
  邵奇勋闻言一怔,继而露出苦笑。
  「你这么说也太——」
  「太什么?胖皮明明就很反常,他们却检查不出是什么毛病,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兽医?」
  邵奇勋张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只能叹息道:「一牵涉到胖皮你就变得毫无理智,这样不好,千堂。」
  左千堂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抚摸胖皮。
  唉!又惹他生气了,他这朋友真的很难伺候。
  「抱歉,千堂,我不该这么说。」他道歉,伸手拍拍好友的肩。
  「我们再观察个一、两天吧,如果胖皮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就带它去找更好的医生。」
  「干脆带它到美国求诊算了。」左手堂低声却认真地说。邵奇勋一听,差点没呻吟出声。
  「这——总之你先吃点东西,找兽医的事我们再讨论。」他只能这么说。
  于是,当天晚上邵奇勋就被左手堂拉着严肃讨论之前往美国寻找兽医一事,直到凌晨两点才得以回楼下睡觉。而他才刚刚梳洗完毕躺回床上,左千堂又乒乒乓乓地冲下楼来,把邵奇勋给吓得摔下了床。
  「又怎么了?」他哭丧着脸问,还有些惊魂未定。
  「胖皮它——胖皮它——」
  看见好友脸色发青,邵奇勋身上的瞌睡虫也全给吓醒了。
  「咦?胖皮怎么了?该不会死——该不会是羽化成仙了吧?」
  一只拖鞋朝他飞来,直接命中邵奇勋尚称高挺的鼻梁。
  「胖皮不见了!」只着一只拖鞋的左千堂哑声嚷道。
  *   *   *   *   *   *
  裴双妞撑着疲累的双腿爬上位于四楼的住处,边爬还边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女孩一眼。
  「我说青青,你干嘛非要到我这里来睡呢?我这里小的跟鸟窝似的,而且我累毙了,根本没精神陪你闲聊。」她问,跟着就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罗青青闻言则是丝毫不以为意地甜笑着回答:
  「你天天都这么说,也不知道让你逃过几回了。我是被指派的代表,今天非得听你说个明白。」
  裴双妞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缓缓转开了门把。
  「拜托!你没看见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苦着脸说。
  「不要紧,我会替你冲最浓最浓的茶,喝了保证提神。」
  「我穷得饭都快没得吃了,哪来的钱买茶叶?」裴双妞皱着眉道。
  「所以我自个儿带来了啊!」罗青青拍拍身上的背包。「也有咖啡喔!你用不着担心会睡着。」
  「想睡却又睡不着是很痛苦的,你别这么残忍行不行?我看这样吧,今天就先睡觉,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谈如何?」
  「不行!」罗青青一听直摇头。「我被严重警告过,绝对不可以对你心软。抱歉了,裴裴,我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裴双妞被吓得贴在墙上,张着嘴良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别怕,别怕,」罗青青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说的也是,就算是妖魔鬼怪也没有你来的可怕。」裴双妞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领着罗青青进了屋内,然后再回自己房里。
  在台北市,这么小小的一间鸽子笼月租就要五千块钱,有的只是一张床和一个塑料衣橱,厨房和卫浴设备都得和别人共享。
  「我说裴裴,我来你这儿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好象每次来你这儿都更拥挤了一点?」罗青青一进门就皱着眉问。
  裴双妞则是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早说过这里小得很,是你自己非要来。」
  「哎呀!我说说而已嘛,又不是真在抱怨。」
  罗青青说着径自往床上一坐,打碎了裴双妞直扑上床的美梦。
  「啊!这也是被迫的喔!」见裴双妞一脸铁青,罗青青不慌不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这么不懂礼貌的人,是学姐『指示』我一定要占着你的床不放,她们说一让你爬上床就糟糕了,就算是被大象踩过也吵不醒你。」
  裴双妞白了她一眼。
  「被大象踩过会死的,谁还醒得过来?」
  罗青青一听也回了她一个白眼。
  「死相!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我才懒得管你是什么意思呢!」裴双妞叹了口气。「真的不让我睡吗?我跟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一样,假日还得打工的耶!」
  「我们这哪算得上什么养尊处优?是你命太苦了啦!」
  裴双妞苦笑。
  「你说话还真不客气。」
  「我这是夸你那学费和生活费全靠自己搞定,这年头已经找不到这种人了。」
  「也没那么了不起吧?」裴双妞呵欠一个接着一个。
  「当然了不起了。」罗青青义正辞严道:「你想想,裴裴,咱们可是运气好,考上国立大学,要是不小心上了私立的,不去卖身哪来的学费啊?」
  「卖身?」裴双妞被吓醒了一大半。「喂!喂!我再怎么爱钱也不干这种事的。」她忙摇着头说。
  「谁要你去卖了?」罗青青皱着眉看她。「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对吧?看来泡茶的时间到了。」
  「咦?真的要喝茶?我会睡不着的。」
  「这就是我带茶叶来的目的啊。还是你想喝咖啡?」
  「我也不能喝咖啡。」裴双妞呻吟道:「不喝行不行,我不想闭着眼睛神智却超级清醒。」
  罗青青耸耸肩。
  「如果你能把事情交代清楚,喝不喝茶或咖啡都随你。」她说。
  「那天的事是吧?究竟有什么好说的呢?」裴双妞摊在墙角,揉了揉眼睛道:「我不是说了吗?那个打赌我认输了,你们这个星期的中餐费用都由我负责,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了。」罗青青嚷道,在裴双妞的阻止下才降低了音量。「你那两、三句话交代的是结果,而我们除了结果还要知道详情,详情你懂不懂?」
  「详情?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啊。」
  「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清、楚。」罗青青咬牙切齿说道。
  「哈,哈,是这样吗?」裴双妞干笑着,心想自己今晚只怕是别想睡觉了。
  「您找别人吧,周公老兄,别等小妹我了。」
  *   *   *   *   *   *
  眼皮实在重得撑不住了,裴双妞灌下一大杯黑漆漆的咖啡。
  「想听详情是吗?那么我就从头说了。」她打了个饱嗝后开始说:「话说那天为了白食几顿午餐,我接受你们的挑衅,伪装成窈窕淑女,上那家咖啡屋去勾引你们天天挂在嘴边说的那个帅哥——」裴双妞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喂!青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罗青青点点头。
  「碰的一声,那是什么啊?」她说着转头看向窗外。
  「你问我我也——」裴双妞皱起眉。「该不会是小偷吧?」
  「小——小偷?」罗青青以颤抖的声音嚷道,随即就被扑过来的裴双妞捣住了嘴。
  「你想被灭口吗?」裴双妞咬牙低声问。
  罗青青猛摇头。
  「那就小声点。」
  罗青青点点头,裴双妞这才松开她的嘴,依旧皱着眉推论着:
  「我想应该不是小偷,谁看了都知道这屋里住的绝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罗青青一听松了口气。
  「拜托你别吓人好不好?难得上你这里来就碰上小偷,我该去签六合彩还是买公益彩券啊?」
  「我没吓你,这里治安不是很好,听说隔壁栋还有人丢了内衣呢!」
  「咦?这么说来是变态喽?」罗青青打了个哆嗦,一把抱住裴双妞,「你这里其它的房客呢?找个男的叫他出去瞧瞧啦!」
  「另外两个房客是大一学妹,周末不疯到三更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罗青青听了稍稍抬起头。
  「那怎么办?年轻貌美的不在,我们这两个人老珠黄的——」
  「闭嘴啦!」裴双妞推开她。「我出去看看。」
  「你?」罗青青拉住她。「还是不要吧?很危险的。」
  「那就一起去,不弄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话,待在屋里也不放心不是吗?」
  「这倒也是。」罗青青说着又朝窗外瞄了一眼。
  「那么就先到厨房拿个防身工具再出去吧。」裴双妞说。
  「锅子能防身吗?」
  「拿菜刀啦!」裴双妞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出了房间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两个女人手中拿着菜刀、炒菜锅,另外还拿了锅盖和锅铲辅助,就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开了大门,探头朝阳台看了看。
  「没有人啊。」罗青青低语。
  「而且这么小的阳台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裴双妞也道。
  「是不是你神经过敏出现幻听了?」
  「你不也听见了吗?」
  裴双妞在阳台追寻不着可疑人物,干脆打开大门将楼梯间也彻底检视了一番。
  「什么也没有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裴双妞正想关上大门,眼睛一低,这才发现门边有团毛茸茸的东西。
  她张大了嘴,好半晌才发出尖叫,罗青青立刻捱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裴裴。」
  「有———有——」裴双妞指着地上的东西语不成调。
  「有什么?你说清楚点嘛!」罗青青不耐,推开好友自个地探出头去看。
  这么一看她也开始尖叫,叫的比裴双妞还大声,不过话倒是说的挺清楚——
  「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把死猫丢在这里?」
  「刚才——」裴双妞吞了吞口水。「我们回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就是啊。」
  「怎么办?要把它扫掉吗?」
  「废话!就这么搁着会发臭耶!」
  「那——你来扫。」
  「我?有没有搞错啊你?有让客人扫死猫的道理吗?」
  「那——那就搁着别理它。」
  罗青青对裴双妞投以责难的一瞥。
  「这可是你住的地方耶!有具尸体躺在门外你睡得着吗?」
  「反正你也没打算让我睡不是吗?」裴双妞嘀咕道。
  「话不能这么说啊!」罗青青嚷着,见好友依旧一副不关已事的模样,只能又气又恼地说道:「你去拿扫帚畚箕来,我来扫。」
  「啊!这可是你自愿的,日后可别四处宣扬——」
  「废话那么多,快去拿东西来啦!别忘了顺便拿个大一点的塑料袋啊。」
  「要塑料袋作什么?」裴双妞打着呵欠问。
  「当然是装死猫了。」罗青青颓然叹气。「我有够倒霉的,家里舒舒服服不待,跑来这里替人处理这种东西。」
  「好,好,我这就去拿,别抱怨嘛!处理尸体我是比较不在行——」
  「什么在行不在行,难道我是处理尸体的专家不成,」罗青青火冒三丈。
  裴双妞见状忙闭上嘴巴,溜回房里取来扫帚等工具。
  罗青青取过扫帚,先是轻轻地戳了戳那团毛茸茸的东西,那团东西则是完全没有反应。
  「软软的,刚刚才死掉的吗?」罗青青喃喃道。
  裴双妞则是躲在她身后问:「你觉得它的确实死亡时间是——」
  罗青青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又不是法医。」裴双妞吐吐舌头。
  「随便问问也不行。」她说。
  「这么闲的话就帮我把塑料袋打开。」
  「咦?要我拿着吗?」裴双妞一脸嫌恶。「我讨厌不会呼吸的有毛物体。」她从来就不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布偶。
  「你以为我就喜欢扫死猫?」
  这下子裴双妞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拉开塑料袋站到前头去。
  「你——你可要看准一点,别把那东西往我身上人扔啊!」她撇开头说,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瞄了那具「猫尸」一眼。
  咦?这毛色——好象有点面熟耶!
  正当她这么想着,罗青青也拿着扫帚畚箕去拨弄那具尸体,两人都将全副的注意力放在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上,没想到的是,这毛茸茸的、原本应该是尸体的物体却动了,而且是像抽筋一样剧烈地动了。
  「啊!」两个人又是一声尖叫,各自拋下手中的东西抱住对方。「尸——尸变了!」罗青青头埋在裴双妞颈边,不敢多看那既是尸首却又会动的东西一眼。
  裴双妞这人就不同了,她胆子虽然也很小,好奇心却偏偏很大,说穿了就是那种会捣着眼睛看贞子或七夜怪谈录像带的人。
  所以猫尸动的时候她也吓坏了,不过一双眼睛却又舍不得闭上,就这么边嚷嚷边死盯着那团东西看。
  「青青,青青。」她边看边拍拍好友的背。
  「别找我,」好友则是头也不抬便说:「这种灵异事件我最不行了。」
  「不是啦!我好象见过这只狗那!」裴双妞道。
  「狗?」罗青青总算抬起了头。「不是猫吗?」她破着声音喊。
  「的确是只狗,要不你瞧瞧。」
  罗青青直摇头。
  「我不敢看,我不敢看。」
  「为什么不敢看?这丑东西还活着耶!」
  *   *   *   *   *   *
  即使被称为丑东西,祥桂也没有心情计较了,不管之前他多么有雄心壮志,此时此刻他简直恨死了季节司神那老家伙。办什么比赛?争什么「花将神」?谁有兴趣就去争、去抢啊,他才不稀罕呢!
  就算是天将降大任于他,这考验未免也太多、太狠了!打一开始就诸事不顺,想去的地方去不成,没化身为人反倒附身在一条狗身上,而且还是条长相奇怪、一点也称不上可爱的狗。
  最惨的是循线找到了系上红线的女主角,却意外发现人家哪里是什么勇于追求所爱的新时代女性,咖啡屋那一幕不过是场无聊的赌局。
  他看上的女孩那头飘逸的长发是假,千娇百媚的笑容也是假,一身惹火的装扮更是假,她在这扇门外听了个大概,差点没——不,根本就是昏了过去.没吐血身亡算他幸运了。
  祥桂欲哭无泪,只能叹息。他真的很灰心,对「花将神」这头衔已不再信心满满。
  唉!想他堂堂一位桂花神仙,何时曾受过这种打击?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为何事到临头总会出错?他在天界可是以理性谨慎著称的耶!
  现在情况乱成一团,地点也好、人物也罢,依规定都无法重头再来。男主角虽然帅,女主角却有点怪,而他成了一条狗,每回看见自个儿的长相都眼前发黑一片昏眩,这——这一切的一切教他情何以堪?
  祥桂举手拭泪,感觉到的却是刺入眼睛的毛发,令他厌恶地皱起眉来。
  一只狗能做些什么?吃喝拉撒外加汪汪叫?
  祥桂越想越觉得气闷,想朝天尽情咆哮,却只能发出无力的汪汪声。
  *   *   *   *   *   *
  在裴双妞的小房间里,有个纸箱子装着方纔还被视为是死猫的「东西」,一旁的两个女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那东西瞧。
  「好奇怪啊!青青,这家伙听说是只狗耶!」裴双妞一开口就
  说,罗青青听了则频频点头。
  「的确奇怪,它不叫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呢!」她回答,之后忽然抬起头:「不过裴裴,你究竟听谁说这家伙是只狗?」
  「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咖啡屋帅哥嘛!那天他腿上就睡着这么一只丑东西。」裴双妞皱着眉把纸箱里那丑东西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像,但他的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帅哥的狗?」罗青青闻言一脸怀疑。「帅哥会养这种东西?」
  「人家是狗,你干嘛喊它『这种东西』?」
  「跟喊它『丑东西』的你比起来,我算客气的了不是吗?」
  想想自己的确老喊这狗丑东西,裴双妞清了清喉咙,转移了话题。
  「那帅哥可疼这狗了,我可以说就是被这只丑——这只狗东西给打败的。」
  「真的假的?」罗青青更加怀疑。
  「我何必骗你?」
  「那你再看清楚点,这只狗究竟是不是那帅哥的?」
  「这个嘛——」裴双妞又朝箱子靠近了点。「很难确定。」她下了结论。
  「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罗青青说完,裴双妞也点头表示赞同。
  「话说回来——」谁知罗青青还有下文。「养这种狗的人多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看过?」
  「也许乡下比较多,就像台北市也难得看见牛啊马啊一样。」
  「你这是什么比喻?」罗青青白了她一眼,继续发表她的论调。「瞧这狗长这样子,拿它当宠物的说不定还真的不多。喂!裴裴,搞不好这真是那帅哥的狗呢!」
  裴双妞挥挥手。
  「不可能,他的狗又怎么会昏倒在我家门口?我不是说过了?他疼那狗像在疼儿子似的,我看一定是一天到晚抱着它搂着它,再不然也会绑条绳子牵着它,绝对不会让它自个儿出门的。」
  「是吗?
  「肯定是。」
  「太可惜了。」罗青青叹气。「好遗憾哪!」
  她又叹气,不经意地瞄了瞄那只狗,总觉得它身上有什么东西闪着银白光,有些刺眼。
  「啊!』她忽然一喊,伸手拉过箱子并把头凑了过去。
  「裴裴!裴裴!它戴着项圈那!」她低呼。
  「项圈?」裴双妞也把头靠了过去。「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脖子上。」
  「它浑身圆嘟嘟的,哪来的脖子?」
  「哎呀!被脂肪和毛给挡住了啦!你眼睛睁大点,就在那里,银色的,细细的,看见没?」
  裴双妞几乎成了斗鸡眼,总算在它米色的毛发中发现了那么一点银色。
  「看见了,看见了。」
  「看见了还不快把它取下来?」
  「我啊?」裴双妞指着自己的鼻尖。
  「不是你难道是我?」罗青青说的理所当然。「用不着害怕,这种狗面恶心善,不会咬人的。」
  裴双妞一听挑起了双眉。
  「你刚刚还说从没见过这种狗呢!罗小姐。」她咬牙道,但仍依言伸手取下了狗儿颈上的项圈,扔给在一旁虎视耽耽的罗青青。 「哪!给你。」
  罗青青接过项圈后就睁大眼睛开始检视,在银色链子的中央有块皮制椭圆形的名牌。
  「啊!」
  罗青青又尖叫了,正抽空打呵欠的裴双妞则皱紧了眉。
  「该不会真是那家伙的狗吧?」她问。
  罗青青点头。
  「真的就是啊!」她把项圈递过去。「你瞧,这上头不就刻着『千奇咖啡屋』吗?」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24
第四章

  一个周末就这么泡汤了,裴双妞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起床准备到快餐店打工。她十分钟梳洗完毕并换好衣服,之后摇醒鸠占鹊巢、此刻正窝在单人床上甜睡的罗青青。
  「我打工去了,你醒来就带着那只狗去找帅哥吧!记得锁门,钥匙放在老地方就行了。」她说。
  罗青青一听整个人都清醒了,她倏地坐起来,一把拉住裴双妞道:
  「不行啊!我超级怕狗的。」
  「那——那就打电话叫学姐来——」
  「你神经啊?」罗青青一句骂打断了她。「这么个大好机会,你竟想拱手让给学姐?」
  「我想让给你,你又说怕狗。」
  「怕就是怕,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狗面恶心善,不会咬人的。」裴双妞把罗青青昨晚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我说你这样子可不行,帅哥疼这只狗疼到迹近变态的程度,你讨厌它的话帅哥会讨厌你的。来,先花点时间跟它培养培养感情,擒贼先擒王嘛!再说这只狗打从昨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说咬人了,我看它连吠都懒得吠。」
  尽管裴双妞费尽唇舌,罗青青还是不为所动。
  「我可以陪你去,但狗得归你管。」她说。
  「我?」裴双妞嚷:「我又不想去,要认识帅哥的是你和学姐不是吗?」
  罗青青闻言轻叹。
  「老实说,裴裴,我虽喜欢好看的男人,却不想认识他们,和他们交往我会觉得极度缺乏安全感。」
  「咦?」裴双妞一听吓了一跳。「真的假的?怎么我从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刚才明白,原来我是视党派而不是行动派,对帅哥只可远观,了解吗?」
  裴双妞眯起眼睛。
  「你这么说意思是——」
  「刚刚说过了,我可以陪你去。」
  「我也说过了,我不想——」
  「打工时间要到了,裴裴。」
  「哇!」跟这女人在这儿吵嘴,差点就误了下作时间。「我走了,你也带着狗快滚吧!」
  裴双妞匆匆穿上布鞋冲出房门,但后头传来的回答教她又停下了脚步。
  「我再补个眠吧!顺便替你看着这只狗。」罗青青话没说完已经又钻回被窝里了。
  「这会儿你又不怕它忽然攻击你了?」裴双妞朝里喊。
  「怕是有点怕,不过没关系,这狗打从昨晚就没离开过那箱子,大概有自闭症吧!话又说回来,就算今儿个它真肯离开那箱子,你以为它那四条短腿能爬上床来吗?哈!」
  裴双妞实在很想好好跟这老是装柔弱、其实很任性的好友吵一架,但碍于时间紧迫,已到了非出门不可的时候,她只得吞下满腹牢骚,气呼呼摔门而出。
  *   *   *   *   *   *
  下午交了班后,裴双妞已经累得忘了早上和罗青青的争执。然而一回到住处,发现房里空无一人,狗却还窝在箱子里睡觉,她差点没掉下眼泪。
  「这女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狗儿见她回来抬起了头,然后就这么一直望着她。
  「你啊——」裴双妞蹲下来摸摸它的头。「一点也不活泼耶!怎么了?那天不是还很有精神拚命对我叫的吗?」她对它说。
  狗儿还是盯着她看。
  「想回家了吗?」她又对着它说:「你不见了,你的主人一定很担心吧?」狗儿依旧看着她。
  「该送你回去了,不过——」裴双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好困啊,等我先睡个觉再说。」
  她说完就倒回床上,连衣服都没换就进入梦乡。狗儿盯着床看了半晌后也趴回箱子里睡了,不一会儿便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裴双妞就是被鼾声吵醒的,当她不再那么疲倦、那么嗜睡,狗儿发出的鼾声就变得很吵、很难以忍受。
  她倏地坐起来,蹙眉看向墙角的纸箱子。只见箱子里一团肤色的短毛,正随着呼噜呼噜的鼾声上下起伏着。
  这——什么狗嘛!一点也没有狗的样子。
  伸了伸懒腰,大厅里共享的电话在此时响起,裴双妞忙下床冲出去接听。拜科技昌明所赐,学妹都有自己的行动电话,会打这支电话大概就是找她这个穷女人了吧。
  果然,当她拿起话筒喂了声,另一头便传来罗青青的声音:
  「你醒了啊?是被电话铃吵醒的吗?」
  「不是啦。」裴双妞回答。
  「咦?真没意思,人家专程打电话来叫醒你的说。」
  「说你的头!」裴双妞朝着话筒吼,「为什么把狗丢着就自己溜了?」
  「我怕嘛!」罗青青道;「你不知道,裴裴,那狗怪怪的,不会叫也不会动,只会盯着人家看,我好心拿水给它喝,它居然还撇过头去,简直太傲慢了。
  「这——你也犯不着跟只狗计较嘛!」裴双妞抓了抓一头短发。「你就为这事跑了?」
  「也不完全是啦!主要是我饿了,跑回家吃饭。」
  「你——」裴双妞咬牙又握拳。「我不理你了!」她吼。
  「啊!别挂我电话,裴裴,我现在马上过去陪你还狗。」电话另一端的罗青青忙道。
  「不、用、了。」
  「喂!好贼喔!你想自己去对不对?」
  裴双妞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拉开了大门对外大喊:
  「罗青青王八蛋!」
  喊完后她觉得心情好了点,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她回到自己房里套了件薄衬衫,一把抱起在箱子里窝了一整天的狗儿。
  「走,现在就送你回家了。」她说。
  *   *   *   *   *   *
  这是裴双妞生平第二次造访「千奇咖啡屋」。第一次是为了一个赌约,第二次是为了一只狗。她从来没为了咖啡来过这里,原因也有二,一是她不喝咖啡,二是她没钱喝那既不能止饿又不能解渴的奢侈品。
  这咖啡屋距离她就读的大学并不是太远,不过走路也要花上半小时,本来可以骑脚踏车的,但她的脚踏车没有多余的椅垫,只有个平常用来绑课本的后座,但这只狗大概也不会喜欢坐在上头吧?
  真的要用走的?很累耶!
  裴双妞犹豫了会,最后是她心理懒惰的一方获胜,她脱下衬衫,在下摆处打了个结,之后扣上扣子,把狗绑在背后,并露出两只前脚以防掉落,最后把两只袖子绑在自己胸前,就这么背起狗儿骑上脚踏车上路了。
  虽说是一只小狗,重量却不轻,三十分钟的路程裴双妞只花了二十分钟,这么拚命骑的结果就是人累得很又喘得要命。
  放好脚踏车,裴双妞背着狗推开咖啡屋的门,叮当的风铃声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工读生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太太用餐还是——」
  「谁——谁是太大啊?」裴双妞边喘边驳斥道,她的样子哪一点像「太太」了?「服务业最重礼貌,你这服务生未免也太没有基本常识了,一副晚娘面孔也就罢了,居然冲着上门的客人喊什么『太太』,今天就算进来的是已婚女性也该称呼人家『小姐』不是吗?啊?喊我『太太』?这么看来我说不定还比你年轻几岁呢!大、姐、姐。」
  因为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好,难以忍受被称为「太太」的裴双妞就这么把人家教训了一番,结果那服务生脸更臭了,还一副被虐待得快哭出来的模样。
  「明明是背个小孩的欧巴桑还装年轻,你是来找碴的啊?」服务生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围裙。「老板怪,客人坏,我才不想在这里任人糟蹋!本小姐不干了,让开!」
  服务生说完将围裙扔给裴双妞便冲出门去,眼角似乎还挂着两滴泪水。从厨房追出来的邵奇勋伸出了手也张开了嘴,见唤不回已消失无踪的人影后,只能颓然地长叹了一声。
  「这——对不起!」裴双妞嗫嚅地开口:「我好象闯了祸。」
  邵奇勋苦笑着摇摇手。
  「算了,我早预料到这个人也待不久。」他说。
  「实在很抱歉,我不晓得现在的女孩子这么不经骂。」
  「而且动不动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邵奇勋又叹气。
  「实在是太娇弱了。」裴双妞摇着头。
  「是啊,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就——」邵奇勋苦着睑道:「又要重新找服务生了,再这么下去我生意怎么做啊?」
  「真的很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裴双妞再次道歉。
  「不,不,也不能全怪你,这服务生的态度本来就不好。」邵奇勋深呼吸几次振作了精神。「这事就算了,小姐想用餐还是单纯来品尝咖啡呢?请里面坐。」
  「我不喝咖啡的,至于吃饭嘛——」裴双妞摸摸肚子。「经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饿了。」
  「那就进去坐吧!坐哪里都可以,想吃什么我去替你准备。」
  「可是我没带钱那!事实上我没有闲钱来这种高级的地方吃饭。」
  「喔?』邵奇勋楞了楞。「这个——客人们都说我们这里的价格很公道的。」
  「再公道也不在我能负担的能力范围内。」裴双妞老实说。
  「这么说来你不打算在这里用餐了?』邵奇勋蹙眉问。
  「你请客的话——」
  「也不喝咖啡?」
  裴双妞直摇头。
  「我不喝那种黑漆漆、苦兮兮的东西。」
  邵奇勋盯着她看。
  「那么容我问一句,小姐,你来这里是——」他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咦?再容我问一句,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就是几天前吗?我在那里——」
  裴双妞指的是左千堂的专用桌,于是邵奇勋一下子便想起来。
  「你是那个小姐?」他瞠目结舌问。
  「可不就是我?」裴双妞说着挥挥手。那天的事是我胸口的痛,甭提了。」
  「实在是——实在是佛要金装——」
  「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邵奇勋忙道。
  「对了,那家伙呢?」裴双妞问。
  「那家伙?」
  「就是老坐在那里的——」
  「你说千堂啊?」邵奇勋神经兮兮地朝后看了看。「你想找他的话还是改天再来,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很差。」
  「我看他本来就脾气超坏的不是吗?』裴双妞毫不客气道。
  「这个——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他的个性比较古怪
  「你何必替他说话呢?我只见他一次就知道他这人别扭得很。」
  「小姐,你——」
  「他到底在还是不在?」裴双妞动动颈子,伸手指指后头道:
  「我这么背着它很辛苦耶!」
  *   *   *   *   *   *
  「千堂!千堂!是胖皮,胖皮回来了。」邵奇勋扯开嗓子朝楼上喊。
  裴双妞随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左千堂那张令人壑晶脸孔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胖皮在哪里?」他抓着邵奇勋的领子问。
  邵奇勋指指站在一旁的裴双妞。
  「呃——是这位小姐把胖皮送回来的。」
  「我问你胖皮在哪里?」左千堂喊道。
  「在——在这位小姐背后,因为衣服上的结有点紧,所以——」
  邵奇勋话没说完就被甩在一边,左千堂随即两个大步走向裴双妞。
  「是你把胖皮给偷走的?」他瞪着她冷声问。
  「偷——偷」裴双妞的眼睛睛先是张得跟铜铃一样大,继而又眯成了一条线。「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谁偷了你的狗啊?」
  「你想要什么?」
  「咦?」
  「你偷走胖皮究竟想做什么?」
  这回不仅是眼睛,裴双妞的脸色也变了三、四种颜色。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把这只丑八怪送回来,跟这种男人说话。不出五分钟她就要爆血管身亡了。
  「千堂!」见气氛渐趋剑拔弩张,邵奇勋忙过来打圆场。「你太失礼了,裴小姐可是特地送胖皮回来的。」
  「这就表示胖皮是被她带走的不是吗?」左千堂说着径自走到裴双妞身后。
  当他看见胖皮包在衬衫里只露出头和前脚的模样,脸颊不由有些抽搐。
  「把胖皮放下来。」他咬牙道。
  「我也想啊,你以为我很喜欢背着它?」裴双妞奋力解着胸前两只袖子打成的结,因为结就打在这种尴尬的地方,也不好叫人帮忙了。
  「拿剪刀剪断不就好了?」见她久久解不开那个结,左千堂不耐道。
  「什么?」裴双妞一听倏地抬起头。「想剪了我的衣服?有没有搞错啊你?我在士林夜市买的。两百九十块钱一件耶!」
  「钱我赔给你,快把胖皮放下来。」
  裴双妞这辈子还没这么生气过,努力解着结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我改变主意了。」她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道:「让狗跟着这种人是不人道的,跟着我说不定还幸福点。」
  「你为什么这么想?」左千堂眯起眼睛问。
  「就算我没来过吧!」裴双妞则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站住!你休想再带走我的狗。」
  裴双妞转过头。
  「它自己来找我的,狗也懂得逃离暴权统治。」她说。
  「你——」左千堂咬牙。
  「冷静点,千堂。」邵奇勋挡在两人一狗中间。「大家坐下来聊,坐下来聊嘛!」
  「跟这种人聊得起来吗?对健康很不好的。」
  「你滚!」
  「哈!我正要走,你别再要我站住就行了。」
  「把胖皮放下再走。」
  「我偏不,你咬我啊!」
  「你——」
  「我怎么样?」
  左千堂一脸铁青,但即使是在盛怒中,他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出手,于是他转头瞪着邵奇勋,最后干脆又一把抓起他。
  「你,负责把胖皮带上来给我。」左千堂冷冷道,看也不看裴双妞一眼就转身上楼去了。
  稍稍松了口气的邵奇勋,找了张椅子坐下并长叹了声。
  「我实在有够命苦的了。」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裴双妞则附和地点点头。
  「我了解,我也有类似的朋友。」他说。
  邵奇勋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握住她的手。
  「你——要不要来这里打工?」
  *   *   *   *   *   *
  裴双妞总算把胖皮给解了下来,邵奇勋示意她坐一下,并吩咐厨房替她做了套餐,之后就抱着胖皮上楼去了。
  说起来有点丢脸,不过裴双妞就是为了晚餐才留下来的,有志气的人应该会转头就走,但她没志气,有的就是一个咕噜咕噜叫的空扁肚子。
  当她感动万分地吃着排骨饭、喝着紫菜蛋花汤,邵奇勋打二楼下来了,他到店外挂起「休息」的牌子,然后就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说吗?」他问。
  裴双妞点点头。
  「谢谢你请我吃饭。」
  「啊,不,我才该谢谢你把胖皮送回来。」
  「胖皮的主人却说我偷走了他的狗呢!」裴双妞张大嘴咬了口香脆的排骨肉。
  「唉」邵奇勋苦笑道:「就请你原谅他吧!他因为胖皮不见也吃了很多苦头。」
  「就是你把他给宠坏了吧?」裴双妞抬头看了邵奇勋一眼。
  「为什么这么纵容他呢?怕挨揍?」
  邵奇勋一笑,道:
  「他不会真的揍我的。」
  「是吗?」裴双妞可怀疑了。
  邵奇勋点头。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再好不过的朋友了。」他说。
  「咦?你不简单那,可以跟那种人成为好朋友。」
  「千堂并不是坏人。」
  「可是他的脾气坏得吓死人。」裴双妞蹙眉。
  「那是因为他担心胖皮,会担心一只狗的人心肠又坏得到哪里去?千里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哦?我倒觉得人在他眼里还没那只狗来得重要呢!」
  「这个嘛——」邵奇勋苦笑。「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绝对是这样子啦!」裴双妞说完立刻摀住了嘴。「抱歉!我可不是说你不如那只狗。」
  「没关系,这点自信我还有。」邵奇勋笑道。
  裴双妞吃饱喝足,双手合十又向他道了次谢。
  「啊!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她说。
  「喜欢的活每天都可以吃喔!」
  「咦?」
  「如果你答应来这里打工的话。」
  「啊?」裴双妞眨眨眼。每天——每天都有排骨饭可以吃吗?」
  「鸡腿饭、鱼排饭、牛肉饭,有很多种口味可以换。你还在上学吧?有空就过来帮忙,我会算时薪给你,还供你吃一餐,怎么样?」
  此时裴双妞眼前只有鸡腿、牛肉和鱼,搞得她理智尽失。对她而言,每个月餐费虽然不多,却是每一餐都吃的寒酸可怜,最常吃的就是干烤土司和稀饭拌酱瓜,仅能填饱肚子罢了,完全称不上什么美味,以后每天都可以吃鱼吃肉,对她岂不就像做梦一样。
  裴双妞张着嘴幻想,左千堂那张冰一般的脸孔忽然闪过脑际,让她倏地合上了嘴,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掉。
  「在这儿工作?那我岂不是得常常见到那家伙?」她皱着眉质疑。
  「那家伙?你指的是千堂?」
  「除了他还有谁?」
  「这个——你不用太介意千堂,他其实很少到楼下来。」邵奇勋说着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对他很有兴趣呢!老实告诉你,这里的客人百份之八十是为了千堂来的,真正喜欢咖啡的寥寥无几。」
  「咦?」裴双妞一脸赚恶。「那种男人究竟哪里好?要我看老板你比他好太多了。」
  邵奇勋闻言哈哈笑了。
  「听你这么说我真感动。不过你也喜欢干堂不是吗?否则那天又何必缠着他要名字呢?」
  「不是要你别再提起我胸口的痛吗?」还欠青青和两个学姐好几餐饭,一想起心头都要滴血了。
  「总之你好好考虑一下,酬劳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这几天因为千堂心情不好,脾气很差,两个工读生都辞职不干了,早上刚录取的那个又被你骂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裴双妞责难地看了他一眼。「刚刚还说不怪我的。」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邵奇勋松了口气。「太好了,只剩下我跟厨师两个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了。」
  「哪家伙呢?」裴双妞朝楼上瞄了一眼,「他都不用做事吗?」
  「千堂他讨厌咖啡,所以我让他每天到楼下来坐一坐,就是这样。」
  「好象招财猫耶!」
  「啊!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喔!否则我可惨了。」邵奇勋慌张地转头看了看。
  「你不是板吗?这么怕他?」
  「千堂也是老板,我们是合伙人。」
  「只是抱着只狗坐在那儿就能当老板,你这么做牛做马的都没有怨言吗?」裴双妞问。
  邵奇勋笑着摇头。
  「怎么会呢?多亏了千堂,我才能做我喜欢做的事啊!」他说。
  裴双妞一听颇为感动。
  「老板,你真是个好人耶。」她赞赏的说道。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邵奇勋站起来正想告知这位没看见「休息」牌子的客人今晚不营业,没想到那位客人一进门就跺着脚嚷道:
  「裴双妞!你真的背着我跑这里来了?」
  「什么背着你?说的像来抓奸似的。」裴双妞看了罗青青一眼,这一眼看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么气急败坏地跑来,打扮得倒是很妖艳呢!」
  罗青青被说得脸一红,轻咳了两声道:
  「你——你胡说什么?人家只是随便穿穿而已。」
  「已经是秋天了,你不怕感冒啊?」
  「哎呀!干嘛一直说我,你呢?你把狗还给人家了吗?」罗青青又在跺脚。
  裴双妞点点头。
  「还了。」
  「咦?还了?那他一定很感动喽?」罗青青一副错失良机的遗憾模样。
  「是啊,」裴双妞抓抓头发。「简直是感动到极点了。」
  她看了站在一旁的邵奇勋一眼,两人都露出了然的笑容,而站在楼上的『那家伙』自然也把这一幕清清楚楚地收入眼里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24
第五章

  一听见咖啡屋缺服务生,家境尚称富裕的罗青青竟也加入打工的行列,真是替「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话做了最贴切的解释。
  两人在店里做了三天,多半是傍晚来忙到晚餐过后,大小事务大致也上手了,怪的就是三天来都不见左千堂下楼来。
  这点裴双妞倒也没有特别去注意,罗青青可就不同了,一得空就抬头往楼上瞄,两道眉也不时高高地耸起。
  「那人是不是有自闭症?几天了也不见他露个脸。」罗青青不由嘀咕道。
  「你说谁啊?」正在擦桌子的裴双妞随口问。
  「当然是左千堂喽。」罗青青靠了过来。「喂!你不是说他就住在楼上吗?怎么我都跟他碰不上面?」
  「不碰面才好,你还可以继续保有你的幻想。」
  罗青青闻言瞄了她一眼。
  「你在记恨啊?因为他害你输了那个赌约?」
  裴双妞回给她一个白眼。
  「神经!」
  「那你跟他究竟有什么过节?瞧你,越来越讨厌他的样子。」
  「我是不喜欢他。」裴双妞对她皱起眉。「怎么?你好象很开心。」
  「当然,你讨厌他我就少了个对手。看到他我就管不了什么安全感的问题了,你知道吗?来这里打工的事我根本就不敢让学姐知道。」
  「告诉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才大了,喂!你该不会是说出去了吧?」
  「我没说啊,最近根本就没有碰见学姐她们。」裴双妞不解地看她。「问题是就算你不说,学姐们迟早也会知道的,她们一直很注意这家咖啡屋。」
  罗青青挥挥手。
  「可以瞒一阵子啦!」她说:「两个学姐最近忙得很.好象得开始找工作了。」
  「学姐们也要毕业了,时间过的真快。」
  罗青青闻言猛点头。
  「你终于也知道紧张了?明年我们就要升大四,已经到了拉警报的年龄了。」
  裴双妞砰地垂下头,之后狠狠瞪了她一眼,抓起抹布准备擦另一张桌子,却听见楼上「碰」的一声,好象是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响。
  两人都抬头看了看,接着又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声音啊?」罗青青问。
  「你家那个帅哥又在发飙了吧。」裴双妞回答。
  罗青青一拳打上她的肩,娇嗔道:
  「讨厌啦!什么『我家那个』嘛!」
  正当裴双妞皱眉揉着微微发疼的肩,就见左千堂急急从楼上跑了下来。
  「奇勋呢?」他一下楼就盯着裴双妞问。
  「店长出去了,去买咖啡豆。」回答的是罗青青。她就像只花蝴蝶似的飘到左千堂身边,脸上漾着甜美的笑。
  「你是谁?」左手堂微微耸起了眉,像是这会儿才发觉罗青青的存在。
  「我是新来的工读生。」
  「工读生?」左千堂偏了偏头。「一直打破碗的那个?」
  「咦?」罗青青一楞,继而摇头。「不,我才来,从没打破过碗。」
  「哦?又换人了?」左千堂说了这么一句,又转头盯着裴双妞。「奇勋呢?」
  「她刚才不是说了?店长出去买咖啡豆了。」裴双妞蹙眉道,语气尚称温和。尽管他们之前有些过节,她却是属于不怎么会记仇的那种人,尤其是看见这么张脸,再大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左千堂问。
  两个女人齐摇头。
  左千堂闻言抿了抿唇,脸上写着焦虑和不安。
  「呃——是不是狗狗又怎么了?」裴双妞问。在她想来,也只有那只狗才能让他这么气急败坏冲下楼来。
  左千堂抬头看她,半晌后说道:「你跟我来。」
  裴双妞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让我去法吧!」罗青青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对狗很有一套。」
  「咦?」裴双妞嚷了起来,这女人什么时候又对狗有一套。
  「你——」左手里指着罗青青。
  「是!」罗青青甜笑应道。
  「——就留在这里招呼客人。」左千堂说着转向裴双妞。「你跟我上楼。」
  两个女人同时「啊」了声,表情却是截然不同,一个鼓着颊撅着嘴,另一个则是一脸狐疑。
  *   *   *   *   *   *
  跟在左千堂身后首次爬上这座楼梯,裴双妞边审视脚下有无陷讲边问道:
  「该不会狗狗又不见了吧?」
  「它在,不过——」
  「不过什么?」
  「有点怪。」左千堂答得简短。
  「要我来说,你那只狗本来就怪怪的。」
  左千堂回头瞪了她一眼后继续往前走,裴双妞则在后头吐了吐舌头。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怪狗的本人肯定怪。
  上了二楼,打开一扇门,裴双妞还真是吓了一跳,好大,好大的房间啊!
  原来这楼层完全没有隔间,除了卫浴设备,放眼望去就是一间房,床、衣柜、计算机桌、计算机、沙发、电视、音响全都俱备。
  「这——二楼全是你的吗?」她不由问道。
  左千堂点头。
  「那店长呢?他不住在这里吗?我听说一、二楼是你们一起买下的不是吗?」
  「所以一楼是他的,二楼是我的。」
  裴双妞一听张大了嘴。虽然觉得他的说法有点问题,却又无法提出任何反驳,毕竟听起来挺公平的。
  「问题是——楼下不能睡人啊!」她总算挑了句话说。
  「他有张折叠床。」左千堂又做了超级简短的说明。
  「折叠床?」裴双妞一听,嚷着:「每夫睡那个不是很不舒服吗?」
  左手堂皱起眉。
  「我可不是要你来讨论那家伙的。」
  「那家伙?」
  「邵奇勋。」左手堂拉起她的手走向那张大床。「我是让你来看看胖皮。」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也用不着到床上去看——」裴双妞闭上了嘴,她刚刚明白还非得到床上去看不可,因为那只狗就睡在那张大床靠墙的一边。
  「它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不吃饭还是不喝水?」裴双妞问,悄悄抽出了被他拉住的手。
  「吃饭喝水都还算正常。」左千里回答。
  「那哪里不正常了?便秘吗?」
  左千堂静了静,又一次拉起她的手,这次是把她带上了床。
  「等等,」裴双妞尴尬地笑了笑。「第一次来就爬上你的床,不太好吧。」
  左千堂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指了指胖皮对她说:
  「你看,靠近点看,看清楚点。」
  「咦?这样还不够近啊?」她嘀咕着,但还是把头再凑过去了些。
  这么一凑过去差点没把裴双妞吓昏,她白着脸往后退,手指着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还好吧?」左千堂难得问,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有些不耐。」
  「有——有——有虫子在你床上。」裴双妞直打哆嗦,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左千堂烦恼的皱起眉。
  「有点怪对吧,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只蚯蚓回来。」他说。
  *   *   *   *   *   *
  「千奇咖啡屋」二楼,一男一女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没开电视也不听音乐,两人都是一本正经。
  「这个——它喜欢蚯蚓这种食物吗?」女的问。
  「我从没给它吃过那种东西。」男的瞪了她一眼。
  女的点点头。
  「胖皮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吃的样子。」她说。
  「怎么办?」左千堂问,忧心地望了大床一眼。
  「怎么办啊?这——你问我我也——我对狗其实不是很了解。裴双妞嘿嘿两声。「青青,就是另一个工读生,她说她对狗有一套,要不要让她上来瞧一瞧。」
  「她真的对狗很有一套?」左千堂眯起眼问。
  「这个嘛——」她只能又嘿嘿两声。
  「她想上楼来是为了我吧?」
  「咦?」
  「那女人对我很有兴趣,我看得出来。」左千堂冷冷道。
  「原来你看得出来啊?哈,哈哈。」大概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吧。
  「所以我才讨厌女人。」
  「我也知道你超级讨厌我,那你又何必——」
  「你还好。」
  「——把我找上来——咦?你刚刚说什么?」裴双妞瞪了眼睛。
  「我说你还好,不是那么讨人厌,虽然那一天你实在有点缠人。」左千堂则回答的面无表情。
  「那天?」这回裴双妞张大了嘴。「这么说来你认得出我来?」他刚刚明明还把青青误认为是之前的工读生不是吗?
  「一眼就看出来了。」左千堂还真看了她一眼。「几天而已,你似乎变得丑了。」他说。
  「抱歉!」裴双妞闻言,皮笑肉不笑回答道:「这才是我的真面目,让你失望了。」
  「我为什么要觉得失望?」
  「啊?」裴双妞又说不出话来,这男人的言行举止好象在她预设的版本之外。
  「我们言归正传吧!」
  「言归正传?」
  裴双妞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左千堂则指指大床提醒她。
  「啊!胖皮啊?」裴双妞蹙眉。「它玩虫子是这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狗跟蚯蚓玩难道算是平常事?」左千堂皱起眉来。
  「话说回来,你觉得它们是在玩吗?」
  「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左千堂回答。「它老是盯着蚯蚓看,还叼着它到处走,也不让我靠近。」
  「咦?这该看心理医师了吧?」裴双妞忽然想起什么,一弹指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没错,是『妈妈妄想症』。」
  「什么妄想症?」左千堂两道眉耸的更高。
  「『妈妈妄想症』啦!」裴双妞倾身兴奋地说:「我有个朋友养了只狗,生过一胎后就被结扎了,结果每到发情期就会『幻想』自己又怀孕生子,老是叼着布偶跑来跑去,还把它藏在床下浴室等它认为安全的地方,不准别人靠近,你说胖皮的情况跟这个像不像?」
  左千堂盯着她看了半晌,开口道:
  「胖皮是公的。」
  「公——公的?」裴双妞抓了抓头发。「这——难不成是『爸爸妄想症』?」
  「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当然是认真的啊!」
  裴双妞说着又一弹指,左千堂见状则是一脸怀疑。
  「你又想到什么了?」他问。
  「这回一定错不了,胖皮肯定是太寂寞了。」
  「寂寞?我每天都陪着它啊!」
  「哎呀!你们人狗殊途,又是同性,它要你陪有什么用?」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该替它找个伴。」
  「找个伴?」左千里又皱眉。
  裴双妞笑的颇为暖昧。
  「就是一夜情啊!」她说。「人家不都说男人就像发情的公狗?可见公狗就像男人一样,经常会有性冲动的。」
  左千堂想了想,说道:
  「我总觉得你这比喻有点怪——」
  「哎呀!不要计较那么多啦!我们现在谈的是胖皮,是胖皮。」
  「替它找个伴?你觉得这方法真的有用?」
  「一定有,有母狗可玩的话它又怎么会去玩蚯蚓呢?」裴双妞认真地说。
  左千堂则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的说法是不是粗俗了点?」他蹙眉道。
  「咦?会吗?」裴双妞眨眨眼问。
  *   *   *   *   *   *
  胖皮,也就是桂花神祥桂,用前脚拨了拔蜷曲成一团的蚯蚓,以寻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和它交谈: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蚯蚓,也就是小花精可可,动了动细长的身子回答道:
  「是我去拜托月老,求他让我下凡界来看看您。」蚯蚓说着啜泣起来。「原本以为只是梦而已,没想到桂主子您真的变成狗了,而且是只一点也不可爱的狗。」
  「闭嘴啦你,变成蚯蚓的你有立场同情我吗?」
  「我想变可以四处飞的鸟,找你也容易点,没想到一个弄不好——您不知道,桂主子,要爬到这里来可辛苦极了。」
  「想来也是。」
  「现在怎么办?您的任务好象打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呢!」
  「这还不都是拜某个人撞掉了我的黄石所赐?」
  「对不起啦!桂主子,」蚯蚓因为啜泣而抖动的更厉害。
  「我已经反省过了,如果您因此无法荣膺『花将神』之职,可可会以死谢罪的。」
  「哪那么严重了?」
  「当然严重了,您本来是那么信心满满的。」
  「我现在也没放弃啊!」
  「可是您这副样子——」
  「你不知道,可可,那个男的,就是我现在的主人,他真的非常疼爱我,而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觉他在意的人、事、物都非常有限。」
  「所以呢?」
  「你也知道狗的寿命并不长,当我——当这只狗年迈死去,我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他。」
  「桂主子!」
  「所以我想完成这桩任务,不仅是为了『花将神』。」
  「容我说句话,桂主子,您下凡后心肠似乎变软了。」
  「难不成我在天界就是个黑心肝的主子了?」狗伸出爪子挑了挑蚯蚓。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啦!」蚯蚓忙说。
  「那么你快回天界去吧!一只狗老护着一只蚯蚓好象是件很诡异的事。」
  「不行啊!桂主子,我没办法自行回去。」
  「什么?」
  「是月老给我施的法,法术要七天才会解除。」
  「意思是你要以这副模样在人界待上七天?」
  蚯蚓点点头。
  「这——你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耶!」
  「对不起,桂主子。」
  「我看你就到外头窝几天吧!人家的院子里或是公园什么的——」
  「不行啊!桂主子,外头鸟很多的,而且还有青蛙和鸡啊鸭的,太危险了。」
  「待在这里也很危险,人家随时会把你打死、踩死、捏死,最可怕的是把你切成几段扔出窗外,蚯蚓有再生能力,到时候就会有五、六个或七、八个可可,那我岂不要发疯了?」
  「我相信桂主子会保护我,所以让我待在您身边吧!求求您!」
  「蚯蚓就应该待在土里。」
  「别说这么无情的话,在这里我只有桂主子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问题是我现在是一只狗,老跟一只蚯蚓玩在一起成何体统?」
  「难道您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狗瞪着蚯蚓,半晌后长吁了一声。
  于是沙发那头传来这样的对话:
  「你瞧,狗在叹气耶!可见它有多寂寞了,快给它找个性伴侣吧!」女的说。
  「什么性伴侣?你用词就不能文雅点吗?」男的随即吼道。
  *   *   *   *   *   *
  打从裴双妞「攻陷」此处二楼之后,咖啡屋里就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左千堂没事就会拉着裴双妞上楼商议胖皮的「择偶」大事,而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罗青青只得转向店长邵奇勋抱怨:
  「裴裴这样不是怠忽职守吗?一直往二楼跑。」
  「没关系,反正这个时间客人也不多。」邵奇勋好脾气道。
  「店长真偏心,根本就是纵容裴裴嘛!」
  「没这回事,我只是很开心千堂跟裴裴这么合得来。」他说着微笑望着她。「你——是不是也想跟千堂做朋友?」
  「才——才没这回事呢!」罗青青嘴硬道。不过她也准备死心了,因为那个叫左千堂的压根儿就不曾正眼看过她。
  「这么说也许有些失礼,不过如果你想找个男朋友谈场恋爱的话,千堂并不是个好对像喔!」
  「咦?」罗青青蹙眉。
  「原因一时之间也很难说清楚,不过我是好意才跟你说实话,做千堂的朋友要比做他的恋人好多了。」
  「那裴裴呢?你要不要也警告警告她?」罗青青闷闷道。
  「他们应该是朋友吧。」邵奇勋微笑道:「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罗青青想了想也同意地点点头。
  「那两个人确实不像是恋人。」
  「所以了,你最好另觅人选。」邵奇勋盯着她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我?」
  「店长!你不要开我玩笑啦!」罗青青撅嘴道,然而邵奇勋的专注眼神却令她不由自主一阵脸红。「讨厌!你该不会是当真的吧?」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邵奇勋笑着说,低下头擦拭洗净的咖啡杯。罗青青则转过身去,拿着湿凉的抹布贴在自己火热的双颊上。
  *   *   *   *   *   *
  咖啡屋二楼也有人面红耳赤,不过不是裴双妞而是左千堂。
  「要带到这里来吗?」左千堂皱着眉。「那种事我一点也不懂。」
  「哎呀!有什么不懂的?跟男人女人做的没什么不同啦!」裴双妞则是面不改色说:「是那只母狗要胖皮的种耶!不到这里来难道要胖皮外出『接客』?胖皮可不是应召犬,这么对它的话它会不高兴的,它会心理不正常变成一只变态狗。」
  左千堂脸变黑了。
  「你要说的多夸张都随你,词汇能不能稍微修饰一下?你怎么说也是受高等教育的不是吗?」
  「直截了当又简单明了,我的用词哪里不妥了?难道受高等教育的人就非得拐着弯说话吗?」裴双妞问。
  「拋开教育程度不谈,你怎么也是个女人——」
  「女人就得拐着弯说话吗?」
  知道辩不过她,左千堂怒视着她。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吧!」他说。
  「那么就是找个时间我把那只母狗——」见左千堂脸色难看,裴双妞稍稍修饰了下:「我把那位『小姐』带过来,然后就让它们交——呃,翻云覆雨一番,这么一来胖皮的欲望得以舒解,那只——那位『小姐』或许也能一举得子,我这种用词法你可满意了?」
  「听起来很不舒服。」左千堂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你这个人还真难伺候耶!」
  「人家真的愿意把狗交给你带过来吗?」左千堂问。
  「当然了。」裴双妞回答;「我把胖皮的相片贴在公布栏里一天就有三个人来询问,我这才知道胖皮原来还算是名大耶!」
  「你就知道你多不识货了,老说它丑。」
  「我没见过这种狗嘛!现在我觉得它丑得挺均匀的,越看越可爱了。」
  见爱犬被夸奖了,左千堂露出难得的笑容,裴双妞竟有些看呆了,不过她随即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不可被美色迷惑。
  外貌会随时光流逝而改变,唯有内在美是不变的,这貌似潘安的男人在这方面却非常缺乏。
  「你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巴哥』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狗。」
  「就像胖皮那样啊。』左千堂回答:「听说这种狗源自中国大陆,后来才辗转流传到欧洲,除了肤色的,也有全身漆黑的巴哥犬,一样非常可爱。」
  「博美、马尔济斯或西施犬不也都非常可爱吗?为何你会挑中胖皮呢?」
  「这个——」
  「我也看过胖皮小时候的照片,老实说,年幼时的巴哥怎么也称不上可爱。」
  「因为眼睛吧!」左千堂终于道:「它躲在角落看着我,一副很想让人抱在怀里的样子。」
  「哪只小狗不是这副模样?」
  「那么就是缘分了,大概是我跟胖皮有缘。」
  「也许吧!」这话裴双妞相当赞同。「我看你简直把它当亲人般宠爱着。」
  「它是啊。」左千堂看向躺在床上的爱犬。「它是我唯一的亲人。」
  「咦?」裴双妞听了一怔。「唯一的——」
  他——他是个孤儿!
  裴双妞颇为诧异,怔了半晌才开口道:
  「其实——我也是。」她说。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感觉彼此似乎更亲近了些……裴双妞觉得气氛正好,没想到会听见左千堂说出这样的话:
  「你,千万别爱上我。」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24
第六章

  裴双妞心情低落。打从她辞去快餐店的工作到咖啡屋打工以来,一张脸还没这么臭过。
  这都要「感谢那个姓左的,没头没脑忽然冒出一句不要爱上他。嗟!自恋也该有个程度,纵使有张精雕细琢的脸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也有凡人难以忍受的古怪个性?爱上他?哈!我呸!
  端着收拾来的杯子往厨房走,一眼就看见邵奇勋和罗青青在柜抬前有说有笑的,裴双妞不由纳闷地皱起眉来。
  怪了,这两人何时变得这么有话聊?最近青青也不再追着她通问有关左千堂的事,难不成——老虎改变了猎食目标,转向他处发展了?
  老实说,这两人看起来还挺登对的。青青长相甜美,而邵奇勋虽然没有左千堂的惊人之貌,也还称得上是个帅哥。最重要的是个性温柔体贴,光是这点就胜过那姓左的太多太多了,要爱也要爱上这种人,谁会去爱那家伙?
  裴双妞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将杯子送回柜抬清洗。
  「怎么了?」罗青青一见她走近就问。「这两天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是不是胖皮的『婚事』进行的不顺利?」
  裴双妞拋了个白眼给她。
  「顺利得很,对像已经找好,就等拜堂完婚了。」
  「那你究竟在烦什么?」
  「那你又是在高兴什么呢?」
  裴双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邵奇勋,男青青则脸红地锤了她 一记。
  「青青,把这两杯咖啡冰沙送过去,然后到厨房去看看我们的晚餐好了没。」邵奇勋微等着支开了罗青青,这才擦了擦手抬头问:「怎么?跟千堂吵架了吗?」
  「我才懒得跟那种莫名其妙的人吵架。」裴双妞边洗杯子边说道。
  「哦?千堂怎么莫名其妙了?」
  「那个人啊,从头到脚都莫名其妙。」
  「果然是吵架了啊!」邵奇勋见状笑道。
  「才不是。」
  「那么就是千堂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裴双妞张开了嘴又闭上,没一会儿又关上水龙头开口道:
  「那家伙究竟有什么问题?忽然就开口叫人家别爱上他。」
  「啊?他这么说了?」
  「就是啊,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裴双妞又打开水龙头继续清洗杯子。「谁爱上他了?神经!」
  「你就为了这个生气?」邵奇勋微笑,接过洗好的杯子并将其擦干。
  「生气是必然的,我可从没说过我爱上他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看着怒冲冲的裴双妞,邵奇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其实你也用不着生气,这话不过是千堂的口头禅罢了。」他说。
  裴双妞倏地转头,随即抚着扭伤的颈子哀鸣,但仍不忘方纔所听见的震撼性词句。
  「口——口头禅?」裴双妞嚷。「有没有搞错啊?」
  邵奇勋伸手替她关了水。
  「其实千堂喜欢你才这么说的。」他说。
  裴双妞狠狠瞪了他一眼,表示绝不相信他的荒谬说法。
  「是真的。」邵奇勋向她保证。「虽然很难跟你解释,但的确是真的。」
  裴双妞当然不会因为邵奇勋的「强烈」保证就相信了他的鬼话,不要说是她了,幼儿园学生听了只怕都会嗤之以鼻。
  「我饿了,可以吃晚餐了吗?」裴双妞没好气地问。因为工作的关系,咖啡屋所有员工的晚饭时间比一般人晚了近两个小时,这时候来用餐的人少,他们可以轮流到厨房去吃饭。
  邵奇勋无奈点头。
  「你跟青青先吃吧,也替千堂送一份上去。」
  「他自己不会滚下来吃啊?」
  裴双妞拋下这么一句就进厨房去了,邵奇勋只能摇着头苦笑。
  「果然,这种不像理由的理由很难让人相信啊!」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喃喃自语道:「唉!你又何必说这种让人气恼的话呢?」
  *   *   *   *   *   *
  裴双妞是个不会记仇的人,和左千堂的冷战也因为忙于胖皮的「婚配」大事而在几天后给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明天就是那个「大日子」,早上没课的裴双妞特地来到咖啡屋二楼和左千堂做最后的确认。
  「还是阳台比较好吧?」她说:「要你把房间借给一对狗男女办事,我怕你日后心里会有疙瘩——」
  「你一定要说的这么——」
  「它们本来就是狗男女,我哪里说错了?」
  左手堂皱着眉,不想再跟她争辩这种无聊的事了。
  「把它们放在阳台太可怜了。」他说。
  「难道你真想把它们放在房里?万一胖皮超级持久怎么办?」
  「你——』在千堂脸红了。
  「这是你的房间,我可是替你着想那!」裴双妞耸耸肩,双手一摊说:「当然,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无所谓。」
  「总之明天你先把那只狗带来,其它的再说吧!」
  裴双妞点点头。
  「啊!胖皮会不会喜欢人家呢?」她瞄了他一眼。「万一跟主人一样眼界超高,可就枉费我这么费心替它招募对像喽!」
  左千堂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腔,裴双妞则吐了吐舌头。
  「要喝花茶吗?我到楼下去泡。」她问。
  左千堂想了想。
  「一起下去吧。」他说。
  「咦?你不是讨厌在楼下喝茶吗?」
  「你一下去就会和奇勋聊很久,」左千堂看了她一眼。「我讨厌等人。」
  裴双妞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了句: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两个人下楼后,胖皮也就是祥桂,爬出了被子,并且用前脚把那只蚯蚓,也就是可可,给拨了出来。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没有?」狗问。
  「叽叽喳喳的,并不是听得很清楚。」蚯蚓回答。
  这两天我老打哆嗦,好象嗅得到那么点阴谋的味道,怪恐怖的。」
  「这——桂主子,该不会是冬令进补——」
  「闭嘴!他才舍不得吃了我,我不是说过了吗?人家疼我疼得要命。」
  「我就怕他要您的命啊!」
  「荒谬!吃狗肉是不人道的,我强烈禁止。」狗汪汪叫了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啊!桂主子。」就算您禁止又怎么样呢?蚯蚓很想这么说。
  狗喘吁吁的,下床去喝了口水又费力地跳上床。
  「你还得当几天的蚯蚓啊?」狗问。
  「明几个晚上我就得回天界去了。」蚯蚓回答。
  狗点点头。
  「你回去也好,一只狗老跟只蚯蚓玩在一块实在不怎么象话。」
  「还有更应该担心的事吧?桂主子,变成了狗,您的法术——」
  「所剩无几。」
  「咦?这样岂不是太危险了?」
  「我成天都待在这里,出门的话也有他看着,危险应该不至于啦!」
  「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人家简直是疼我疼到心坎里去了。」狗志得意满,仰头汪汪叫了两声。
  *   *   *   *   *   *
  第二天,胖皮的汪汪叫变成了呜呜叫,看着绑在它旁边,脸皮和身子一样皱的另一只狗,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搞什么?没有比较漂亮的吗?」左千堂狠狠瞪着裴双妞问。
  是啊!是啊!没有比较上得了台面的吗?胖皮在心里吶喊。
  「我也吓了一跳呢!」裴双妞苦着脸解释。「学姐明明说她家的狗多么美又多么可爱,谁知道是这种长相?人家都抱来了,我总不好嫌人家丑,要她抱回去吧?」
  见左千堂一脸铁青,裴双妞又补充道:
  「就像你觉得胖皮是全天下最可爱的狗一样,学姐也觉得她的狗是超级大美人嘛!」
  「这我懂,问题是——」左千堂指指名为「公主」的母狗道:
  「这只狗跟胖皮真的是同一品种吗?长得一点也不像。」
  「学姐她说是——」
  「你看呢?像吗?又瘦又皱的,脸不够黑,尾巴也不够卷,哪一点像纯种的巴哥犬了?」左千堂咬牙道。
  「这——说不定不是那么纯,不过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是『公主』想要胖皮的种,胖皮只不过是快活快活罢了,又不会怀孕,你这个『男方家长』用不着这么挑剔吧?」
  要挑剔怎么能不挑剔呢?难道狗就没有自尊吗?胖皮在一旁呜咽。
  左千堂一直皱着眉头,结果还是只能长叹一声。
  「现在怎么办?虽然把它们绑在一起,但好象没什么用。」他说。
  「都怪胖皮太害羞了,你瞧,公主不是对它挺有意思的吗?一直靠过去耶!」裴双妞兴奋得眉开眼笑。
  「还一直流口水呢。」左千堂又皱起眉。「男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吧?狗说不定也是。」
  「胖皮是处男吧?让女生主动有什么关系?」裴双妞睨了他一眼。「你这人有严重的性别歧视喔,该不会你是那种在床上非得保有绝对控制权的——」
  「你离题了。」左千堂冷冷提醒她,眼睛则是盯着今天的「新郎新娘」。「你想想办法好不好?胖皮这么躲来躲去很可怜的。」他说。
  「要我想办法?」裴双妞颇为为难。「这种事我也没什么经验——对了,来点音乐怎么样?浪漫抒情的那种,这么一来胖皮或许就会有那种情绪了。」
  左千堂闻言眯起眼睛。
  「打从说要替胖皮找个伴到现在,你的提议好象都没什么建设性。」他说。
  「喂!」裴双妞则是看了他一眼以示抗议。
  拗不过她,左千堂终于还是打开音响,放了张抒情的钢琴演奏曲。然后裴双妞又说了:
  「咱们躲起来吧,胖皮见我们这么大刺刺地站在这里,难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又一个毫无建设性可言的建议,不过左千堂依旧接受了。
  他带着裴双妞退居房间另一旁,躲在沙发后观察,但过了近半小时,情况并无改变,依旧是一个追、一个逃。
  左千堂开始觉得不耐,他转头:
  「喂!你——」
  「加油!胖皮,骑上去!骑上去!」裴双妞一脸兴奋低声喊着,就像棒球场外摇旗吶喊的热情球迷。
  「你在干什么?」
  「替胖皮打气啊!」
  「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吧?」
  「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你的加油词很猥亵。」
  「猥——猥亵?」裴双妞转头看他。「会吗?」
  左千堂点头。
  「我看算了吧!胖皮根本就不想跟那个叫——叫——」
  「公主。」
  「胖皮根本不想跟公主——胖皮对它根本没兴趣。」左千堂瞄了她一眼。「听信你的话是我太傻了。」
  「这——怎么会?」裴双妞纳闷道:「玩蚯蚓的狗,怎么看都是因为太寂寞了,不会错的。」
  「胖皮想玩蚯蚓就随它去,把那只母狗带走吧!这事就这么作罢了。」
  「咦?不玩了?这样我跟学姐很难交代的。」
  「那个我不管。」
  「喂!你别这么任性嘛!胖皮不会做这档子事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你也很没面子不是吗?」
  左千堂瞪了她一眼,运自走过去解开绑住两只狗的绳子,胖皮就像溺水的人发现浮本似的,立刻跳到他身上攀住他不放。
  左千堂温柔地安抚它,裴双妞则过来抱起公主并安慰它道:
  「好可怜喔,这么投怀送抱还被拒绝。」
  四道凌厉的目光同时扫向她,裴双妞抱着狗后退了几步。
  「怎——怎么了?」她嗫嚅问。
  「该被同情的是胖皮才对。」左千堂冷声道,裴双妞仿佛看见胖皮频频点头。
  ****
  七日时限一到,可可由蚯蚓回复到花精模样,话都来不及跟他的桂主子说便又回到了天界。
  一回去,爱爱就焦急地迎了上来。
  「你可回来了,这一路还好吗?」
  可可苦着脸摇摇头。
  爱爱一见焦急问道:
  「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变成一只蚯蚓了。」可可说道,「差点被鸟吃掉,多亏桂主子救了我。」
  爱爱松口气。
  「你运气真好,可可,被鸟吃了的话就回不来了。」
  「桂主子运气可就没我这么好了,」可可哭丧着脸说:「它变成了一只狗不说,还差点让母狗给硬上了。」
  *   *   *   *   *   *
  在左千堂的坚持下,为胖皮找伴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一直被胖皮视为宝贝的那只蚯蚓突然失踪了,令裴双妞不由要猜测它是否已经被吞进胖皮肚子里,每一想起便觉有些恶心。
  日子还是这么平淡无奇过去,裴双妞和罗青青的打工持续着,左千堂依旧每日抽空下楼闲坐,而这段时间,咖啡屋里女客骤增的情况也令裴双妞每一见便啧啧称奇。
  「现在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啊?」这日她偷了个空,拿着抹布到左千堂的位子上边抹边说道:「为了看你跑这儿来花钱,太奇怪了。」
  「人家是来喝咖啡的。」左千堂回答。他翻着杂志,胖皮也照例趴在他的腿上,只不过它并没有睡,正睁大了眼睛盯着裴双妞看。
  「平常就没有这么多人来喝咖啡。」裴双妞陈述事实,接着又说:「这么一坐要花一、两百元,是我一、两天的餐费耶!太浪费了。」
  左千堂抬头看她,半晌后开口道:
  「你之前不也坐在这里问我的名字,要我请你喝咖啡吗?」
  「啊!那个啊……」裴双妞摇摇头。「我说过那是我胸口永远的痛,你就别再提了,总之我从那个『事件』里学到了十赌九输的道理,人还是要脚踏实地,赚多少钱吃什么饭。」
  左千堂思索了会,蹙眉问:
  「你拿我跟别人打赌?」
  裴双妞摇摇食指。
  「你这说法不对,是别人拿你跟我打赌,在这之前我可连你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所以你不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真的想要我请你喝咖啡?」
  「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裴双妞有些答非所问。「喂,我要闪人了,继续站在这里迟早会被那些嫉妒的眼光射杀。」
  她活才说完,还没转身就见左千堂盖上杂志,抱着胖皮站了起来。
  「咦?」她眨眨眼。
  「我要上去了。」他说着真往楼上去了。这一天左千堂只在楼下坐了二十几分钟,在场客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发出失望的轻叹。
  裴双妞纳闷地回到柜抬,店长邵奇勋忙靠过来关切。
  「怎么回事?千堂好象很不高兴。」他问。
  「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将抹布拿到水龙头下冲洗。「我是不是不该在他看书时过去打扰他?」她皱着眉喃喃道。
  「以你跟千堂的交情,过去跟他说几句话应该不至于触怒他吧?」邵奇勋道。
  裴双妞闻言摇头。
  「我跟他哪有什么交情?因为替胖皮找来的女伴太丑,他就几天都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呢!」
  「是吗?」
  「就是啊!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就是这样,你早知道的。」
  裴双妞看了看邵奇勋,轻叹道:
  「所以了,我也不跟他计较了,同病相怜,我就让让他喽。」
  「同病相怜?」邵奇勋有些不解「这——你们俩有什么病呢?」
  裴双妞一听耸起肩。
  「邵大哥,怎么说你也受过高等教育,总不会连成语都不会用吧?我们不是真的有病。」
  「我想也是,但我还是有些不懂——」
  邵奇勋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铃恰好刺耳地响起,于是他转身去接电话,裴双妞也继续洗她的抹布了。
  *   *   *   *   *   *
  虽然裴双妞不懂记仇,不过接下来的这几天她和左千堂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是她不肯,而是他躲着她。
  没错,是那家伙心眼小,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要么就躲在楼上不下来,下来了又看都不看她一眼,什么意思嘛?她哪里得罪他了?
  结果裴双妞也不稀罕,要说话她还怕找不到对像吗?青青和邵奇勋,再不然厨房的厨师,跟谁说话都比跟他来得轻松有趣。
  虽是这么想,这几天来她却也懒洋洋的,做起事来不怎么起劲,连话都少了,晚上吃饭时也无精打采地搅拌着盘子里的菜,食不知味。一起用餐的罗青青看了都不由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这么点饭都吃不完?要不要看医生啊?」
  裴双妞白了她一眼。
  「看你的大头。」她说道。
  「我是关心你那,平常你只要五分钟就能吃个盘底朝天,这几天却这么反常。」
  「人总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这我知道,不过我以为你是例外。」
  「为什么我就该例外?我是外星人啊?」裴双妞挥挥手。「你吃饱了就滚回你阿娜达身边去,少烦我。」
  结果罗青青怒冲冲端着盘子走了,没一会儿却换她的阿娜达来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连饭都吃不下?」邵奇勋说,自动自发在她对面坐下。「吃不下就别吃了,喝果汁。」
  「怎么能浪费食物呢?」裴双妞说着捧起盘子,三两下就把盘里的饭菜全拨进嘴里,之后又喝了果汁润润喉咙。「青青去跟你告状了?」然后她问。
  「她说你凶她,现在正在厨房里擦眼泪。」
  裴双妞闭了闭眼睛。
  「那家伙,有了男朋友以后变得超级会撒娇的。」她盯着邵奇勋问:「你受得了啊,邵大哥。」
  「很可爱,没什么不好。」
  「你说青青吗?」
  「是啊!」
  裴双妞随即抓起邵奇勋的手。
  「你真是个好人,青青那任性的女人交给你我很放心。」她十分感性地说道。
  「谢谢!」邵奇勋回以微笑。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却传来汪的一声,邵奇勋和裴双妞同时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抱胖皮的左千堂。
  「千堂?』邵奇勋低喊,诧异好友会在这个时间下楼来。他的用餐时间虽然和他们差不多,但却是一个人在楼上吃的,有空的人会替他把饭菜送上去。
  裴双妞当然也觉得惊讶,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呢,手抱只狗的那家伙已经又转身朝楼上走。
  「喂!」裴双妞忍不住站起来,这才发现她还抓着邵奇勋的手,等她几个大步追过去,只能在楼梯口听着楼上「碰」的关门声。
  她呆呆看着一阶阶的楼梯,半晌后才慢慢走回原来的位子上。
  「邵大哥,」她看着邵奇勋。「不是我爱这么说,但你那朋友实在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邵奇勋静了会,继而露出微笑道:
  「怎么会呢?我觉得千堂这个人其实挺好懂的。」
  「那是因为你认识他太久了吧?裴双妞叹了口气。「我就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你太急了呢?放慢步调用心去看,你应该也能慢慢了解他的内心。」
  裴双妞哪来那么大耐性?:
  「不如你先告诉我好不好?」她咬牙问:「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了?怪里怪气的,连我都跟着不正常起来了。」
  「我还以为依你的个性应该会亲自去问呢!」邵奇勋道。
  「话是没错,问题是他——」裴双妞犹豫着,最后仍是摇摇头。
  「算了,我可不想象你一样,把他给宠、坏、了。」
  邵奇勋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嗯,也许是让千堂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咦?」
  「你不懂?」
  「懂什么?」
  「你果然不懂。」邵奇勋笑着站起来。「跟你聊得太愉快,青青在瞪我了。」
  「是瞪我吧?我的后脑热得快着火了。」裴双妞抓了抓头道。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24
第七章

  吵架了?事情果然无法如预期那般顺利哪!
  夜深了,胖皮,也就是祥桂,在偌大的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虽然是一种思索事情的缓慢步调,但此刻肥胖又腿短的它做起来就显得有些喘呼呼的,半点都不悠闲。
  约莫五分钟后胖皮累得趴在地上,但脑子里仍算计着如何拉拢那一对男女。
  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爱上对方呢?
  祥桂越想越觉得困难,自己谈恋爱跟「让」别人谈恋爱在难易程度上显然并不相同。如果他是女主角,就可以穿著香奈儿的性感衣服,擦上煽情的香奈儿香水,尽其所能去诱惑他。问题是它成了只狗,而那个女主角却又丝毫不懂风情。
  唉!它自己都没尝过恋爱的滋味,真的能胜任「煤人」这样的角色吗?在深刻了解男女主角的个性后,祥桂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胖皮起身去喝水,抬头看了看空在那里的大床,又看了看站在阳台的主人,然后它走到通往阳台的小门旁,坐下来静静等着。
  可以看透人心就好了,化身为胖皮的祥桂这么想着。
  *   *   *   *   *   *
  隔天,胖皮,也就是祥桂,开始采取行动了。它不断由楼上逃脱,每次都奋力爬下楼,跟在裴双妞后头喘个不停,如果它不是一只狗肯定早已被当成变态狂扭送警局了。
  「哎呀!胖皮,你怎么又跑下来了?」裴双妞皱眉问,但仍蹲下来抱起在她身后摇着尾巴的胖皮。这已经是她进店里来第二次看见它在楼下跑未跑去。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邵奇勋也相当诧异。「胖皮以前曾经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后它就不敢自己下楼了啊!」
  「大概是它终于受不了那个脾气古怪的主人了吧!」裴双妞摸摸胖皮的头,将它举到邵奇勋眼前。「哪,就麻烦你抱上去还给那个人了。」
  邵奇勋一听面露难色。
  「刚才也是我去,而且我现在要煮咖啡——」
  「那就叫青青去。」
  「她很怕狗,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想要我去。」裴双妞将胖皮送进邵奇勋怀里。「咖啡只好等会再煮了。」
  无可奈何,邵奇勋又一次将狗送上楼去。
  左千堂也相当讶异胖皮居然会自己跑下楼,而且还是今天以来第二次,不过因为邵奇勋急着招呼楼下的客人,无暇跟左千堂多说就匆匆下楼了。
  左千堂把胖皮放在床上,轻拍它的头问:
  「你怎么了?忽然喜欢往楼下跑?万一又跑丢的话怎么办?」
  当然胖皮不会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舒服地磨赠着他的手。 之后左千里又回到计算机前整理今日的股汇市资料。除了这家咖啡屋的固定收入,他也依靠所学和经验进行一些这方面的投资。
  他相当专注,以致于没有发现胖皮跳下了床,吃了点狗食喝了些水后,又穿过半掩的门溜下楼去。一天里第三次下楼,它短胖的腿似乎已经能在阶梯上健步如飞了。
  「啊!你又——」又在身后发现吐着舌头喘气的胖皮,裴双妞皱着眉鼓着颊,双手插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罗青青走过来问,看见蹲坐在那里的胖皮后便尖叫一声逃往邵奇勋身边。
  邵奇勋从柜抬后走了出来,一看见胖皮就猛摇头。
  「我不能离开,咖啡正在壶上煮着。」他说。
  「我也不能去。」罗青青头摇的更厉害。
  裴双妞耸耸肩双手一摊。
  「那就谁也别去,等他自个儿下来找不就得了?」她说着径自收拾餐桌去了,胖皮则又跟在她后头摇着尾巴。
  「它一直跟着你耶!裴裴。」罗青青道。
  「是吗?不枉费我照料了它一个晚上。」裴双妞回答。
  「我也有帮了忙啊!它怎么就不跟着我?」青青问。
  「别忘了你曾经拿扫帚打算把它扫进垃圾袋里处理掉。」裴双妞提醒她。
  「那是因为你说它死了。」
  「哎呀!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它真的跟着你你不也很烦恼?」
  罗青青一听畏缩了下。
  「我也不是真要它来跟着一喂!你小心点,可别踩着了它。」
  「你光会嚷,不会过来帮帮忙吗?」
  「不行,它现在活动力很强的样子,我无法太过靠近。」
  「你说那什么鬼话?男朋友是老板就可以不做事吗?」
  「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啊!」罗青青说着扮了个鬼脸。
  正在倒咖啡的邵奇勋长叹了声。
  「两个工读生隔桌对吼,我这店里还有什么气氛可言?」
  *   *   *   *   *   *
  半个小时后,左千堂慌忙下楼来,此时裴双妞正用老方法。背着胖皮工作,而且还跟某一桌的男性客人聊的颇为高兴。
  左手堂见状耸起眉,转头问邵奇勋:
  「她干嘛背着胖皮跟客人打情骂俏?」
  「什么打情骂俏?你说的也太严重了。」邵奇勋扬着嘴角说:
  「因为胖皮一直跟在裴裴后头,裴裴怕踩着它,所以背着它做事。客人都觉得很有趣,不过是这样罢了。」
  「裴裴?」左千堂又将视线移往裴双妞所在处。「你都是这么叫她的?」他问。
  这问题让邵奇勋一怔,数秒后才点点头。
  「我们都是这么喊她的,那不然你呢?你都喊她什么?」他一脸认真地问,眼里却带着笑意。
  左千堂的脸色更加难看。
  「叫她回来,上班时间不应该和客人闲聊。」他对邵奇勋说。
  「有什么关系呢?宾至如归是本店的服务宗旨嘛!」邵奇勋则是轻松回答。
  「那就要她把胖皮带回来,我不想让我的狗拋头露脸沿桌卖笑。」
  邵奇勋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几乎脱口而出的笑声,并一把将已经忍不住笑出来的罗青青推进厨房里。
  「你自己跟裴裴说嘛,只要喊一声她就听得见了啊!」
  邵奇勋说完也躲进厨房里,留下一脸不悦的左千堂。他看着裴双妞依旧和那位男客有说有笑,开口想唤她,却又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唤她而停了下来。
  最后他干脆朝她走去,完全无视于在场客人的注目及窃窃私语,他拍一下她的肩,当裴双妞诧异回头时拋下这么一句:
  「你过来一下。」然后左千堂转身又走了。
  裴双妞则是楞了楞,继而打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这算什么嘛?像在使唤丫环似的。
  然而她还是跟客人打了声招呼,背着胖皮追上了左千堂,实在有够没个性的了。
  「你是来找胖皮的吧?」她问。「它是怎么回事,老是往楼下跑?」
  裴双妞正要解开背着胖皮的衬衫,左千堂开口说话了:
  「你背着吧!然后替我把晚饭送上来。」他说着转身便上楼去。
  傻了眼的裴双妞半晌后才会意过来。
  「咦?咦?」她嚷,邵奇勋和罗青青闻声从厨房甲跑了出来。
  「怎么了?」邵奇勋问。
  「那个神经病,居然要我替他送晚饭上去!」裴双妞指着楼上嚷。
  「那你就替他送上去嘛!」
  「他都已经下楼来了,不会自己端上去啊?我可是在工作中耶!」裴双妞咬牙切齿道。
  「裴裴!」邵奇勋试图以微笑安抚她。
  「而且那家伙连胖皮都没带走,要我背着狗给他送饭,他还真把我当佣人使唤哪!」
  「小声点,裴裴,」罗青青忙扯了下好友。「客人都朝这儿看了。」
  邵奇勋接着说:
  「你会生气也是难免,不过千堂就是这样,你应该也习惯了,就替他送个饭去嘛!你们两个正好藉这机会谈一谈,别再这么冷战下去了。」
  「这是什么话?我就说你把他给宠坏了。」裴双妞鼓着双颊。「明明是那家伙的错,却要我去跟他低头,哈,门儿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计较了?』罗青青插嘴道;「我看你对左千堂比较不一样喔!」
  「我对他是不一样,我特别讨厌他。」裴双妞手朝楼上一指,眼睛恰好对上了下楼来催人的左千堂。
  可以想见左千堂的脸色有多难看。他面无表情,眯着眼睛对裴双妞说:
  「你,马上把胖皮跟两人份的晚饭送上来。」说完他人又消失了,简直跟幽灵没什么两样。
  裴双妞放下原本一直指着楼梯口的手嘀咕道:
  「胃口这么好啊?居然要吃两人份。」
  「太好了,裴裴!」罗青青忽然拍着手说。
  「哪里好?喜欢的话胖皮和饭都让你送上去。」裴双妞懒懒回答。
  「哎呀!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的?」
  「懂什么啊?」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是拐着弯邀你共进晚餐呢!」
  *   *   *   *   *   *
  邀她共进晚餐?真的假的?这弯也拐得太大了点吧?
  背着胖皮,裴双妞端着两个餐盘往楼上爬,嘴里则嘀咕个不停,十足的不情不愿。要不是看在那家伙也算得上是她的老板,她绝对绝对不会理会他的。
  为五斗米折腰,唉!这就是贫穷小孤女的宿命。
  好不容易上了二楼,也不见那家伙来替她开门,裴双妞可辛苦了,先搁下一个餐盘扭开门把,再拿起餐盘侧身而入,幸好这一路胖皮始终乖乖趴在她背后不曾乱动。
  左千堂坐在沙发上等她,当然是一脸不高兴,不过裴双妞可不吃这一套,她也不多说,放下餐盘后就解开拿来背胖皮的衬衫,这回倒是很顺利就将胖皮给放回地面上了。
  之后她指着两人份的晚餐问:
  「听说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一起吃饭。」
  「不,两份都是我要吃的。」左千堂回答。
  裴双妞也不惊讶,反正这个男人本来就非常难以捉摸。
  「是吗?那我下去了。」她毫不在意地说,转身就要走开。
  正当她拉开门走下楼,左千堂开口唤住了她。
  「喂,你等等。」
  「又有什么事?」裴双妞转头。
  「骗你的,一起吃饭吧!」左千堂低着头说。
  「咦?」裴双妞眨眨眼睛。「你是说——」
  「坐下来一起吃晚饭。」还是这么句话,而左千堂也没把头抬起来。
  不会又耍我吧?裴双妞这么想,一脸戒慎、满心怀疑地往回走。
  「真的吗?真的——要一起吃饭?」她问。
  「嗯。」
  很轻的一声,轻得裴双妞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取过一个餐盘,裴双妞开始「吞噬」上头的红烧牛腩饭。
  左千堂也取过另一个盘子开始用餐。比起裴双妞,他的速度很慢,动作也很优雅多了。
  于是,一起吃饭的两人一点也不像共享晚餐,裴双妞只花了五分钟就解决盘里的食物,左千堂还边拨弄着盘里的东西边咀嚼,一盘牛脯饭大概还吃不到一半。
  裴双妞连汤都喝光了,这才觉得她这么坐在这里似乎有些尴尬,因为对方还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那个——我可以先离开了吗?楼下还有工作——」
  她话说了一半,就见左千堂把汤匙扔回盘子里,抬起头看着她。
  「我吃饱了。」他说。
  「不吃了啊?还剩下这么多耶!裴双妞睁大了眼问。
  「要喝茶吗?」左手堂问。
  「太浪费了。」裴双妞还在惋惜他那盘没吃完的牛脯饭。
  因为牛头不对马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裴双妞又一次想着自己是否该下楼工作,左千堂却在这时候率先开了口:
  「胖皮好象很喜欢你。」
  裴双妞一听哈哈笑。
  「只要是动物都喜欢我的,以前孤儿院旁边的鸡啊鸭的都喜欢追着我跑——啊!」她说着忽然惊呼了声。「你——喂!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就因为胖皮挺喜欢我?」
  左千堂瞪大了眼。裴双妞则把他的反应视为默认了,双手一拍接着说:
  「难怪了,难怪你最近老是给我脸色看,原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哎呀!你放心啦!我在胖皮心目中是绝对比不上你的,毕竟我认识它才短短十几二十天,而你是从小把它养到大的不是吗?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介意——」「谁会介意这种事?」左手堂打断她。「不就是你吗?你嫉妒胖皮对我示好。」左千堂瞪着她看,良久后忽然说了句完全脱离主题的话!「我可以叫你妞妞吗?」「咦?」裴双妞吓了一跳。「叫我什么?」「妞妞。」「为——为什么要这么叫我?」「别人都叫你什么?」左千堂不回答后倒问。「裴裴啊,还有就是全名裴双妞。」「我不想跟别人一样。」
  左千堂这么说。裴双妞一头雾水,苦着脸问:「我完全抓不到重点,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以后我就喊你妞妞。」左千堂说着端起一旁的汤喝了起来。
  *   *   *   *   *   *
  妞妞?那不是八宝粥的名字吗?
  在回家的路上,裴双妞边踩着脚踏车边想,越想越觉的苦闷。
  不行啊!她怎么可以让人唤做妞妞?这么一来她岂不要成为笑柄了?用不着说别人,青青那家伙第一个就会笑她,而且还会笑的很大声,天!她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什么「我不想跟别人一样」那个左千堂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永远都是这么我行我素的,跟所有人一样喊她裴裴又怎么样呢?
  唉!就这么回去的话肯定睡不着觉,刚才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跟他说清楚,还是趁现在去拒绝他吧!她绝不答应让人喊她妞妞。
  下定决心,脚踏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裴双妞又回到咖啡屋前。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店里还有灯光,迟疑了会,她还是伸手按了门铃。也许会吵着邵大哥,不过这事不解决的话她肯定会彻夜难眠,她怎么都不想为了那个怪人莫名的一句话而睡不安稳。
  因为没有响应,裴双妞又按了门铃,这回等了许久,久得她已经打算放弃,门却在这时候被拉开了,而来开门的竟是只着一件长运动裤的左千堂。
  这一刻两人都楞住了,左千堂则立即扬起了眉。
  「我以为是奇勋忘了带钥匙。」他说。
  「咦?邵大哥不在吗?」裴双妞眨着眼问。
  左千堂闻言脸一沉。
  「你是回来找他的?」
  「啊?不,我以为来开门的应该是他。」
  「很遗憾,他出去了。」
  「无所谓,我找的是你。」
  左千堂睁大他漂亮的双眼,脸色霎时好看了些。
  「你——找我?」他问。
  裴双妞点头道:
  「可以进去谈吗?外面有点冷。」
  左千堂于是侧身让她进来,然后再将门关上锁上。
  「到楼上去再说,我泡了茶。」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用不着——」
  「上来吧,我穿这样很冷。」依旧是不容她说不。
  于是裴双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上了二楼。胖皮一见她就摇着尾巴跑过来,让她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你好啊,胖皮,我来打扰了。」她拍拍它的头微笑说道。因胖皮马上就躺下来翻国肚子,一副彻底臣服的摸样,裴双妞哈哈大笑,抱着它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左千堂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和胖皮的嬉闹,裴双妞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
  「啊!」她放开胖皮站了起来。「我是来告诉你请你不要喊我妞妞,绝对不可以。」
  正在倒茶的左千堂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他的动作。
  「你就为了这种事跑回来?」他问。
  「什么叫做『这种事?』你根本是拿我的名字来开玩笑嘛!」
  「我没这个意思。」左千堂示意她坐下,将花茶搁在她面前,「妞妞有什么不好?」
  「跟八宝粥同名有什么好?」裴双妞瞪他。「算我拜托你,你就喊我裴裴如何?」
  「不行。」
  「不——什么不行?」裴双妞跳了起来。「我可是客气才说『拜托』的,你当我真的在求你啊?」
  左千堂又抬头瞄了她一眼。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当然了。」裴双妞嚷:「我警告你,真要喊我妞妞的话我们就绝交。」
  「绝交?」左千堂露出困惑的神情,好似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汇。「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喊我妞妞的话我就、我就一辈子不理你。」裴双妞喊。
  *   *   *   *   *   *
  一辈子不理你?
  这话也是左千堂这辈子还没听过的。他皱起了眉,疑惑地思索这话的深层意义。
  「你听见了没?不许喊我妞妞。」裴双妞则在一旁又一次提醒他。
  左千堂看看她,随即低下头。
  「为什么你特别讨厌我?」他问。
  「咦?」又是答非所问,裴双妞不由错愕。
  「我听见了,你说你特别讨厌我。」
  「啊!这个——」裴双妞有些尴尬。「你干嘛忽然说这个——」
  「为什么呢?」左千堂继续追问。「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叫你妞妞。」
  裴双妞坐了下来,「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特别讨厌你,那只是一时的气话,你懂吧?」
  「你在生气?」
  「在生气的是你吧?这一阵子你怪里怪气的。」裴双妞说着轻叹一声。「其实你哪天不是怪里怪气的呢?」
  他又不说话了。裴双妞于是摇头。
  「所以我说大家都把你给宠坏了,邵大哥再加上一群外貌协会会员,造就了你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古怪个性。」
  「什么『外貌协会』?」
  「以貌取人的组织。」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样子长得好看?」
  「还好啦!」裴双妞耸耸肩。
  「什么还好?」
  「你的样子啊!不过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这种虚浮的东西会随看时光流逝而———」
  「那奇勋呢?他有什么好?」
  「咦?」话题又被拉开,裴双妞又是一怔。「邵大哥?为什么忽然扯上他?」
  「他的个性不古怪吗?」左千堂还是低着头。
  「邵大哥吗?」裴双扭哈哈笑道:「他怎么会古怪呢,我还没看过个性像他这么好的人,又温柔又体贴,还可以长时间容忍你这个固执任性的朋友,你说他怎么——」
  「碰」的一声打断了裴双妞对邵奇勋的赞美,裴双妞缩在椅子里,惊愕地看着被左手堂以手劈裂的木桌。
  「喂!你这是——」
  还来不及说什么,裴双妞已经被左千堂从椅子上一把拉起,她只惊呼了一声,左千堂炽热的唇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压上了她的唇。
  这,这是什么?她的初吻那!
  完全没有什么头昏目眩罗曼蒂克的感觉,有的只是羞辱和气恼!裴双妞开始踩他踢他,终于挣脱那有利的箝制,并挥手给了左千堂一巴掌。
  「你——你没救了!偏激傲慢的大混蛋!」
  裴双妞咬着牙转身就要走,却被左千堂伸手拉住,她又开始手打脚踢,但都被他一一化解。
  「你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了。」裴双妞瞪着他说。
  「喊了也没有人会听见。」左千堂说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道歉,对不起!」
  「你——」裴双妞有些诧异,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让她觉得摸不着头绪。「道歉也无济于事,你的行为是对我的极度不尊重。放开我,我要走了。」她以冷静的语气说道。
  左千堂不语,却依她的要求松开了手。
  「你——」在她转身要离去时他说了:「别爱上我。」
  「咦?」裴双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疯了才会爱上你。」她吼道。
  「也不许你爱上邵奇勋。」无视于她的吼叫,左千堂又拋出了这么句话。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24
第八章

  依旧是为五斗米折腰,即使是被欺负了,裴双妞仍舍不得辞去这个时薪高、工作时间又自由的打工工作,因此第二天傍晚,她铁青着脸来到咖啡屋。
  「你宿醉啊?脸色这么难看。」
  罗青青一见她就问,自然又得到裴双妞一个白眼。
  「心情不好不行吗?我可不像有人沉醉爱河,天天如沐春风。」
  「呀!这话听起来还真是酸,你不也正跟左千堂打得火热?」
  罗青青一脸暧昧道。
  裴双妞一听哼了声。
  「有点类似啦,我们是真的打起来了。」她说。
  「咦?你们该不会已经打到床上去了吧?讨厌啦,进展比我们还快。」
  裴双妞捶了她一记。
  「你这个下流女人,光会想些有的没有的。」
  「性爱怎么会是下流的呢?我们是因爱而性啊!」
  「我跟那家伙之间才没有什么爱啊情的,别把我们跟你们相提并论。」
  罗青青一楞,继而了解地点点头。
  「看来你们吵架了,而且是大吵了一架。」
  「可以这么说。」
  「情侣吵架很正常,我跟奇勋也——」
  「我跟他不是情侣,你要我说几次?」裴双妞拉过罗青青的耳朵朝里喊道,趁罗青青捣着耳朵蹲下来哀鸣时,绕过她走向柜抬。
  才放下袋子,一团肤色的球状物便朝她滚了过来,裴双妞见状不由皱眉。
  「你又溜下楼来了?为什么你主人老不把门关好呢?」她说着弯下腰抱起胖皮,轻抚它短而柔顺的毛。
  「胖皮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邵奇勋从柜抬后抬起头说。
  「叫楼上那家伙下来带它上去啊!」裴双妞没好气道。
  「千堂他啊——」邵奇勋招招手要她过去然后低声对她说道:「他喝醉了。中午我替他送饭上去,看见地上有几个空的啤酒罐。他不喝酒的,喝个两、三瓶就醉倒了。」
  「是吗?」裴双妞冷淡以对。
  可恶!她才想大醉一场呢,奈何她的预算里并没有「喝酒买醉」这一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来问我?他喝酒就一定跟我有关系吗?」
  「八九不离十吧!」
  「咦?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我见过最能影响他的人。」
  裴双妞一听挑起两道细眉。
  「你指的是我们经常吵架吗?」
  邵奇勋颓然长叹。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样的迟钝。」
  「他迟钝倒是真的,我?」裴双妞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怎么会迟钝呢?你别开玩笑了。」
  邵奇勋又是一声叹息。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他又问。「他喝醉了,而你脾气暴躁,说没事我可不相信。」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跟他绝交了。」
  「绝交?」邵奇勋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我不像你,这么难伺候的朋友我交不起。」裴双妞说着把胖皮递给他。「今天你来背它吧!我做事去了。」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
  「我说邵大哥,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啊!」
  「你——该不会是双性恋吧?」
  「咦?」邵奇勋吓得手一松,胖皮就这么给摔下地了,幸而它胖归胖,还是有点动物本能的反应,总算是安全着地没有大碍。
  「我——我是双性恋?」
  「你果然是啊?」
  「我不是,」邵奇勋嚷。「我是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和青青正在交往,却又跟左千堂暧昧不明的——」
  「什么?」邵奇勋一副就要昏倒的摸样。「我跟他什么时候暧昧不明了?青青才是我的女朋友。」
  裴双妞一听皱眉。
  「就是啊,他要嘛也该警告青青才对,关我什么事了?」她喃喃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邵奇勋纳闷地问。
  「还不就是那家伙,」表双妞指指楼上。「他说不许我爱上你呢!听起来就像在吃醋似的。」
  邵奇勋一阵昏眩,忙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在吃醋没错啊!」他说。
  「咦?难不成是他在暗恋你?」裴双妞一听嚷道。
  「你别再多方揣测了,我和千堂绝对都是异性恋者。」邵奇勋揉着太阳穴长叹。「原来你和千堂不一样,你比他要迟钝多了。」
  *   *   *   *   *   *
  隔天裴双妞只有两堂课,本来中午就可以到咖啡屋帮忙的,她却忽然懒散了起来,丝毫没有工作的意愿。
  这对她而言相当反常,为了钱,她通常是刮风下雨打死不退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就是提不起劲来。
  于是她回住处泡了碗面打发中餐,接着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自己昏昏沉沉。
  就在她要睡着时被电话吵醒,是学姐打来的,问她何时才能履行输给她们的那个赌约,还说不用她连续请客一星期,只要合起来请一次大餐就行了。
  说起这年头的学姐没一个有良心的,甚少照料学妹也就算了,不关心学妹的经济状况也可以原谅,竟然还有这种趁机敲诈,坑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作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嘛!
  唉!干脆就快点请她们吃一顿吧!愿赌服输,虽然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她没本事呢?
  这时候她就不免要想,胖皮早点跑她这儿来就好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轻易问出左千堂的名字,让他请喝杯咖啡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场赌局也就不会输了。
  可恶!总归一句话就是那家伙害的,惜言如金又刻薄小器,她跟他还真是一开始就很不对盘耶!
  一想起左千堂就不免要想起那个吻,一想起那个吻就不免一阵心烦意乱,裴双妞索性拿出藏在床下的扑满,把扑满里头的钱全给倒了出来。
  房租刚刚交过,用不着担心,不过得陆续存一些下个学期的学费,至于吃的现在是省多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参考书要买。
  嗯,不如就趁这时侯请两个学姐和青青一块吃个饭吧!「赌债」就这么一直积欠着也是一种压力,忍痛把它给还掉也好。
  牙一咬,裴双妞冲到客厅打了学姐的行动电话,问问一个人吃一顿大餐约莫多少钱,结果她们的回答竟然是约莫五、六百元。
  「五百元?」她一听朝着话筒喊道:「学姐,我可没说要请你
  吃燕窝鱼翅那!什么?吃燕窝鱼翅何止这个钱?有没有搞错啊?
  五百元可是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呢!」
  说了半天,两个人根本没有共识,于是裴双妞开始杀价,但学姐也不是省油的灯,任凭她说破了嘴也无法动摇学姐的铁石心肠。
  裴双妞终于放弃,捧着心干脆地说:
  「那好吧,我把现金给你,你们自己去吃吧!咦?要一起去?
  那我岂不是还得付我自己的五百块钱,开玩笑了,我会破产的。」
  由于打的是行动电话,一分一秒都像是钱长脚溜了,教裴双妞越说越是心疼。
  「好了,好了,详情我们明天学校再说吧!电话费贵死人了。」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跑回房里又把扑满里的钱给数了一次。
  唉!为什么她的扑满不是聚宝盆呢?放十块钱下去,过一个晚上就会变成二十块钱,哈哈!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她真是想钱想疯了。把一张张的纸钞和一个个的铜板全放回扑满里,裴双妞又躺回床上发呆。
  啊!这就是悠闲的感觉吗?实在很不适合她,呆呆的什么事都不做,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这么滚来滚去,东摸摸西摸摸的,太阳下山了,裴双妞也觉得昏昏欲睡,眼睛正要闭上的时候,门铃居然响了。
  怎么回事?想睡的时候不是电话响就是门铃响。
  当然了,同住的学妹没有一个在家的,裴双妞只得撑开眼皮下床出去应门。
  「找准啊?」裴双妞拉开门,门外站的竟然是抱着胖皮的左千堂。
  「随随便便就打开门,很危险。」左千堂说。
  一见来者,穿著一身褪色的睡衣的裴双妞非常诧异,刚刚的瞌睡虫也全数被赶跑了。
  *   *   *   *   *   *
  「你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来的裴双妞开口就问。
  「来找你。」左千堂也简洁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胖皮带我来的。」
  「咦?
  「是真的。」看出她的怀疑、左千堂说道:「它忽然跑下一楼,又趁着客人开门时溜出店里,我追出来,追着追着就见它站在你家门口。」
  裴双妞怎么听都觉得怀疑,她看了看胖皮那四只短腿,又瞄了左千堂那双笔直的长腿一眼,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追不上「那样』的狗。
  「你说谎吧?」她问。
  「我没有。」他答。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才接门铃的不是吗,」
  被抓着小辫子,左千堂那张俊脸有些泛红,裴双妞见他这副模样,气也消了不少。
  「来找我就来找我,还编什么借口?」她瞥了他一眼。「就算要编也编个象样点的啊!」
  「真的是胖皮——」
  「胖皮真让你追到这里早就心脏病发了。」裴双妞皱眉看他。「你这个人还真是别扭那!」
  左千堂沉默不语,裴双妞只得轻叹一声。
  「要进来吗?」她问。
  「你住的地方真是破旧。」左手堂说,抱着胖皮运自进了客厅。
  裴双妞听得脸冒青筋,做了多次深呼吸才压下那股怒意。
  「抱歉了,我只住得起这种地方。」
  「你的客厅连张椅子都没有。」其实只有一张放电话的小桌子和一台冰箱。
  「这不是『我的』客厅。」
  「不是你的?」
  「是大家共享的,不过因为没有人在这里活动,所以没有椅子。」裴双妞说着,忽然升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改变主意对左手堂说:「一起出去吃饭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不等左千堂回答,裴双妞已经跑回房间更衣。此时左千堂则是抱着胖皮站在客厅,把这狭小的地方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
  巧得很,这时候电话铃又响起了,裴双妞忙在房里喊道:
  「不许接」。
  左千堂朝她房门看了一眼,又瞪着响个不停的电话,接着就伸手拿起话筒。
  「她正在换衣服,无法接电话。我是谁?我是你不认识的人。」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裴双妞冲出房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张大了嘴,楞了好一会儿才跑向左千堂。
  「我不是要你别接电话吗?」她咬牙道。
  「为什么不能接?」他则是反问。
  「为什么——这——擅自接听别人的电话不是很奇怪吗?」
  「不奇怪才奇怪了呢!」裴双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能挥挥手说:「算了,接都接了说这些也没有用。电话是谁打来的?」
  她才问完,电话铃又响起,左千堂「又」想伸手去接,被裴双妞一把给推去撞墙,连胖皮都汪汪叫了两声。
  「喂!是,我就是裴裴,啊?刚才的电话是学姐你打的?不是——不是啦!什么奸夫?很难听那!真的不是嘛,我现在哪来的时间交男朋友——」
  裴双妞拚命向学姐解释着,没想到左千堂从墙边走了回来,伸出食指将电话给切断了。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喂!学姐?学姐?」裴双妞惊觉电话被「第三者」给切断了,瞠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出去吃饭吧!」
  擅自切断人家电话的第三者却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裴双妞的怒气终于又爆发了。
  「你这个人实在是——」
  「何必跟她解释那么多?」左千堂一手抱着胖皮,一手拉着她的手。「我饿了。」
  跟这人如何讲理?裴双妞暂时还找不到法子,只得把怒气又吞回肚子里,乖乖任人牵着走出大门。
  裴双妞带着左千堂和胖皮在楼下一家面摊吃了面,还破例多加了些菜。而左千堂毕竟也当过学生,自然也在路边吃过路边摊,只是没料到她所谓的「去外头吃饭」指的是这个,还吃的津津有味,也就不说开始吃了起来。
  裴双妞边吃着她的肉丝汤面边开口道:「我们正在绝交中。」
  「我没答应跟你绝交。」左千堂低头将肉丝拿给胖皮吃。
  「为什么要绝交?我并没有喊你妞妞。」
  「你还有脸说?」意识到自己音量有些过高,裴双妞压低了声音。
  「你没喊我妞妞,却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左千堂静了静。
  「你讨厌我吻你吗?其它女孩都很喜欢啊!」之后他说。
  裴双妞被卤蛋蛋黄给噎住了,又喝汤又捶胸的才顺过气来。
  「你——你究竟吻过多少个女孩子?」她生气嚷道,又引来旁人的注目。
  「也不是很多——」左千堂皱起眉,他最讨厌的就是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吃东西吧,我们等会再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裴双妞咬牙道,大口将面和卤菜往嘴里送。
  吃着吃着,她忽然想,咦?怪了,她干嘛这么气愤?那家伙要去亲谁吻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裴双妞才想着,左千堂已经起身招了老板来算帐,将钞票递给老板后拉着她就走。
  「喂!我的面还没吃完——」
  「那里的面一点也不好吃。」
  「可是又便宜又大碗啊,而且钱——应该找二十五块钱的,你忘了拿了。」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怎么可以看不起二十五块钱?」裴双妞嚷着,挣脱左千堂的手跑回面摊,伸手跟老板要回该找的钱不说,还顺道把刚才没吃完的卤菜全夹进嘴巴里。
  等她走回来,左手堂脸都黑了。
  「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才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不知惜福,浪费食物是会遭天谴的。」
  左千堂看了看她,没有开口辩驳,只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儿去?」裴双妞问。
  「去可以说话的地方。」左千堂回答。
  「哪里都可以说话,我们这不就在说话吗?」
  「我是说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
  结果左手堂竟带她来到校园里。
  「到学校来说话?」裴双妞皱眉。「不好吧?我们学校一到了晚上就像野地宾馆一样,到处都是谈情说爱的男女那!」她低嚷。
  「那又如何?」
  「什么如何?万一撞见什么尴尬的场面——」裴双妞拉拉左千堂的衣袖。「我们没必要到这种地方来谈话吧?而且——我们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好谈?我一点概念也没有。」
  左千堂闻言瞄了她一眼。
  「你说我是花心大萝卜。」
  「啊!」裴双妞这下子想起来了,忙甩开他的手道:「你这个见了女人就亲的色情狂,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是她们来亲我的。」左千堂蹩眉。
  「咦?」裴双妞后退了两大步,不相信女性同胞们会这般不知矜待毫无原则。「你——少唬我了!」
  「是真的。」左千堂的眉耸的更高。「你——真那么讨厌我的吻吗?」
  这么诡橘的问题,而他们两人就站在校园的大马路上,裴双妞整个脑子乱烘烘的,对于左手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独门本领,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   *   *   *   *   *
  裴双妞还在混乱中,左千堂又开口问了:
  「奇勋的比较好吗?」
  「啊?」裴双妞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奇勋的吻比较好?」
  「咦?」她一听又后退了两步,都快退到校门口外了。这问题不该来问我吧邵大哥又没有吻过我。」
  左千堂听了她的回答显得很惊讶。
  「真的吗?真的没有?他几个大步走向她。
  「什么真的假的?」裴双妞又朝后退。「你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总把我跟邵大哥扯在一起呢?」
  「因为你好象跟他很有话说,不管什么时候我下楼,你们总是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可以跟邵大哥聊天吗?」
  左千堂随即一副不悦的表情。
  「你——」她指着他,忽然发现他们俩就像在校园大门口演话剧似的,不仅引人侧目,还有人干脆停下脚步欣赏起来。
  啊!都怪这家伙拉她到学校来,这里怎么会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呢?
  裴双妞拉着左千堂躲到一旁,等看热闹的人走光了之后对他说道:「你光杵在那儿就够显眼了,别再说些惊世骇俗的话好吗?」
  「我哪有?」
  「还说没有?你根本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她轻叹,推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我们在这儿谈吧!把想说的都说清楚,不过小声点,而且千万别站起来。」
  「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左千堂还是点头应允了。
  「那就继续。」裴双妞在他旁边坐下。「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奇勋没有吻过你,是真的吗?」左千堂立刻问。
  「你对这事还真是耿耿于怀那!「裴双妞转头看他。「我不是说了吗?他没吻过我,有的话早被青青给杀了。」
  「青青?」左千堂蹙眉。「谁啊?」
  「咦?」裴双妞跳了起来。「青青跟我一起在咖啡屋打工了这么久,你患了失忆症啊?居然不记得她。」
  「店里到处都是女人,我哪里记得住这么多?你不是说别站起来的吗?」左千堂拉她坐下。
  「问题她是青青那!」裴双妞转头瞪着他。「店里只有两个工读生,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她,怎么可能记不住?」
  「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有点印象了。」
  裴双妞张大了嘴,最后却只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你这么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说。
  左千堂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着受伤和痛楚,奈何月黑又没有星光,裴双妞压根儿就看不见。
  「怎么了?忽然不说话。」她问。
  「那个青青——她跟奇勋有什么特别关系吗?」他则问。
  「啊!你果然没发觉。」裴双妞扬起嘴角调侃道。「他们是情侣,男女朋友,你说这关系够不够特别?」
  「情侣?」左千堂倏地转过头。「你说奇勋和那个叫青青的——」
  「好朋友正在热恋中,你多少也关心一下嘛!」
  「我以为——」
  「你以为是我抢了你的好朋友吗?现在明白冤枉我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左千堂看起来是很疑惑。
  「我才不懂你呢!」裴双妞瞄了瞄他。「喂!你——真的是双性恋者吗?」
  这句话真让左千堂呆住了,胖皮也在这时候从他腿上自行滑至地面。
  「你——为何说我是双性恋者?」他将胖皮又抱回腿上,脸上像结了层冰,
  「你生气了?」裴双妞有些畏缩。「我只是问问而已,因为你好象很介意邵大哥,所以——而且你很讨厌女人不是吗?」她说着又摇摇头。「说你讨厌女人嘛,你又跟她们亲来亲去——」
  「你够了没有?」左千堂倏地站起来,胖皮于是又摔落地面。
  「别站起来,胖皮差点让你给摔死了。」裴双妞捞起胖皮,这口将它搁在自己腿上。
  「跟你说话简直要气死我了。」左千堂青着脸又坐下。
  「这句话我还真想原封不动还给你呢!」裴双妞则哼了声撇过头去。
  「我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左千堂咬牙道。
  裴双妞立刻把头又转了回来。
  「那邵大哥——」
  「干嘛非要扯到他身上?」左千堂怒问。
  「你上回不是很认真地警告我别爱上邵大哥?我以为这是你对他的占有欲嘛!」
  「一般人会这么『以为』吗?」
  「问题是你这个人一点也不『一般』啊!」裴双妞嚷了回去,忽然间觉得灵光乍现,向来混饨的脑子一片清明。「喂!我说你啊——你——」她有些口吃。
  「又有什么事?」左千堂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难不成——该不会——让你产生占有欲的其实是我?」裴双妞终于大胆说出自己的揣测。
  左千堂的脸肯定红透了,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撇过头去不说话。
  这——他这样子不就表示默认了?
  「咦?是真的啊?」裴双妞又跳了起来。「怎么会?你不是要我千万别爱上你的吗?」她嚷道。
  而可怜的胖皮,再一次被摔落地面,此刻正趴在裴双妞脚边呜呜叫着。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快速回复
限100 字节
友情提醒:谢谢您的回复内容,这是对楼主者莫大的尊重。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