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好说好道脾气直,心里有啥就说啥,还爱编个链(顺口溜也叫打油诗类)三爷就背了这张嘴的伤,祸从口出。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正是轰轰烈烈一片红的年代,三爷竟编了这样一段顺口溜:
一夜之间闹轰轰,
满天世界红卫兵。
红卫兵,好是好,
天南海北到处跑,
火车、轮船都白坐,
吃、喝、住、行不花钱。
红卫兵,强是强,
造反有理不荒唐?
打、砸、抢、斗成正道?
就像鬼子进了庄。
这个顺口溜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军管队队长那里,这还了得。那时的军管队队长由公社武装部胡部长担任。组织了民兵小分队,带领一班民兵把三爷连捆带绑押到了公社,象刨死猪一样把三爷吊起来,拿皮带狠抽、狠打:“叫你破坏文化大革命!我叫你编顺口溜,叫你编”
打手们打累了,三爷楞没“吭”一声。
第二天,公安局来人,又做笔录,又写口供,又是照相。三天后三爷被扣上个“破坏文革的反革命”大帽子,回村游街改造。
三爷每天除在生产队干完活后还要利用早、中、晚的功夫拿个大扫帚扫街,清扫大队部院落。
从此,三爷好像改脾气了,见谁都不吭声,默默地清扫街道,盛夏酷暑、寒冬飘雪,三爷重复着一个动作。
1968年冬天,城里来了一帮知青,说是要在农村扎根一辈子。三爷负责为知青清扫院子,担水、拾柴火,和知青们接触多了,知青们也都很热情地喊“三爷”。三爷也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知青们有个病啥的,三爷总跑去请医生、拿药、做写好吃的安慰一番。
没过多久,从县里来了一个说是知青安置办的胡副主任,说是在知青点蹲点。刚下车,三爷看着好眼熟,这不是前几年,抓我、打我、给我戴黑帽子的胡队长吗?真是天地窄小、冤家路窄呀! 三爷想,这小子还真能钻刺,这种人咋调到县里去了呢? 三爷扭头走了。
胡副主任还真的在知青点蹲下去了,一住就是三个月。三爷利用中午、晚上为知青扫院子、担水,从不和胡主任正面接触,胡主任也许早把三爷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知青中有个活泼、漂亮的女孩,叫张萍萍。胡主任总是献殷勤。三爷看不惯胡主任的德行,见了就窝气。
这天中午,吃过饭,三爷照常去知青点扫院子,当扫到知青张萍萍屋窗下时,看到门关着,屋里传来胡主任和张萍的窃窃语声,三爷停下扫帚,耳朵贴到窗棂。
“哎呀,主任,你轻点,我疼。”
“别害怕,你是头一次吧。”
“可不是,我长这么大,才是第一次呢?”
“你捏着点劲会好些的,捏紧就不疼了。”
“主任,你看都流血了,我怕。”
“别怕,你看又粗又长,拔出来就不疼了。”
三爷实在听不下去了,好你个胡主任,竟敢和知青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非开你党籍,关你监牢不可,那时,你整我,这回非让你叫我爷爷求饶不可。出于一种保护知青、报复胡主任的心理,三爷怒火中烧,飞起一脚,“咚”,门实际是虚掩着,三爷一个前扑竟趴在了炕沿上。头上撞了个馒头大的包。三爷顾不了许多。“你们!这是?”定眼一看,原来胡主任在给小张用针挑手指上扎进去的刺哩。
“三爷?你?”
“没啥,我看你们吃饭没?”
三爷自知午饭时间已过,不能自圆其说。
“我看你们喝水不?”
三爷双脚象站立在烙饼的锅上,一个劲直跺,两手不停的搓着,不知往哪放才好,没话搭话地说:“你们忙,你们忙”无趣地溜出屋……
三爷手捂着头上的大包:“真是的,真是的,哩根楞根楞……”
屋内传来阵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