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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翡翠匣传奇》作者:滇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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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一章 连环玄机现生路

 

  帮会的掌门,是帮会的绝对领导,这是大风堂所有弟子都知道的。帮会自有帮规来惩罚那些敢于犯上的帮众,可武山道长竟然被弟子们赶下掌门的宝座,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武山道长不能服众当然是主要原因,另外一定是有人窥伺掌门的宝座,同时在大风堂又能蛊惑人心,才能号召弟子一举推翻武山道长,这个人是谁?

  安子奇故作惊讶,不以为然地摇头说:“你是大风堂的弟子,你说这样的话是犯上。武山道长是谁,是你的师叔;悟本道长是谁,是你的师祖;你竟然不把师叔师祖放在眼里,还要从我这个师叔手里抢夺财产,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师叔,谁是我的师叔?是你?你也配做我师叔?你进大风堂才几天,也能做我师叔?武山算什么东西,说到这老东西我就烦。废话少说,你究竟想不想把财产交出来、”

  青恒对武山道长如此仇恨,必定是有原因,不过安子奇现在也不想打听这个原因,只是冷笑着说:“我做不做你师叔无所谓,只是这财产,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如果不交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青恒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虎视着安子奇,咆哮道:“你不交,除非你不想活。你要是再敢说一声不交,我就让你立毙在我的掌下。”

  看青恒的样子,真有可能会出掌击毙安子奇。假如安子奇死在这里,大风堂也可以伪造文书,把安子奇的财产转移到别人名下,不过是稍嫌麻烦罢了。

  安子奇装作畏惧的样子,退后一步说:“有话好说,我的财产可不是小数,要想交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我看你也不是理财的人,交给你,你也不一定搞得清。我看还是这样,现在大风堂的掌门是谁,我当面去和他交清。”

  听到安子奇放软话,青恒轻蔑地“哼”了一声,重新回到椅子坐下,点头说:“这才是句人话,识实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交出财产,同时交出你身边的宝物,我不会来为难你。

  现在大风堂的掌门是青霜师兄,青霜师兄已经在风啸观等你好久,你既然愿意交出财产,我就客客气气陪你去风啸观,也算我们曾经同门一场。”

  青恒的话里隐藏着蛮横,只要安子奇稍有不愿意,他青恒马上就用武力把安子奇抓去风啸观。

  原来现在大风堂的掌门是青霜,安子奇想起他在风啸观拜悟本道长为师的时候,就是青恒心有不满。在悟本道长宣布由武山道长接任大风堂掌门的时候,也是青霜首先跳出来反对,只是悟本道长坚持,才算把掌门的事情平息下去。

  看来青霜在大风堂还是有人缘,说不定他早就打算抢夺掌门的宝座,已经暗地联络了一大批的同党,只是畏惧悟本道长,才不敢动手。等悟本道长西逝,马上就逼迫武山道长下台。

  在安子奇的印象里,青霜是个谈笑风生,相当随和的人。在风啸观的半个月,也曾和青霜谈过几次,当时只觉得他相当有远见,现在看来,他应该和青恒一样有野心,悟本道长一死,他肯定是马上还俗,不再是道士了,说不定住到上海别墅里的就是他。

  该了解的基本都已了解,再说也没有益处,见青恒还是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安子奇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青恒有些目瞪口呆。

  “你笑什么?”青恒问。

  “我在笑你,大风堂有那么多的弟子,不可能会被你们全部蒙蔽。说什么大风堂的公产,还不是你和青霜想把我的财产占为己有。看在你是我师侄的份上,我也不想和你罗嗦,你回去对青霜说,只要我还在,他就休想坐稳大风堂的掌门位子。”

  青恒直跳起来,手指安子奇怒喝道:“你竟敢戏弄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愿意吃罚酒。好,只要你能逃出这里,我就放过你。”

  安子奇对青恒说话的说话已经对信风做出手势,见青恒从椅子上跳起来,安子奇和信风早已抢占两边,各自伸掌对着青恒,寻找窜出门的机会。

  青恒伸脚在椅子底下一勾,椅子往上一弹,对着安子奇的面门就直飞过来。在椅子飞来的同时,青恒人影如鬼魅,随着椅子一起飞到安子奇的面前。

  安子奇早有防备,见椅子过来,料到青恒必定跟着椅子过来,也不躲闪,伸右手接住椅子脚上,顺手朝信风方向推去,自己稍往旁边一闪,起左掌对着青恒就是一掌。

  青恒没料到安子奇竟然把椅子推给信风,见安子奇一掌劈来,连忙起右掌招架。

  安子奇这一掌乃是虚掌,发掌的目的是吸引青恒,好让信风从旁边进攻。信风见安子奇把椅子推过来,已经明白安子奇的意思,等椅子飞到面前,用双掌在椅子上用力一击,椅子对着青恒的侧面直打过去。

  信风双掌是用尽全力,青恒侧面对着信风,听到椅子的风声过来,没有闪避,左掌对着椅子就劈过去,就听见“砰”地巨响,红木的椅子竟被青恒一掌劈碎,“哗喇”掉在地板上。

  青恒虽然一掌劈碎椅子,还是被椅子飞来的巨大冲力逼得旁退两三步。

  安子奇见青恒有如此大的力量,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信风见他就有畏惧,原来青恒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青恒把双手抚摩几下,狞笑着对信风吼道:“小畜生,你竟敢对师叔动手,看我不劈死你。”

  信风既把椅子朝青恒打出,心里就横下心,对着青恒说道:“你把武山师祖赶出伏虎院,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师叔。你有本事就过来,看是谁打死谁。”

  青恒看看信风,又看看安子奇,好像觉得安子奇更容易对付,把牙一咬,对信风说:“你等着,我把姓安的先收拾掉,再来收拾你。”

  刚才椅子落地,门口顿时又进来几个人,对着青恒说:“师叔,不用这样费力,还是让我们来。”

  安子奇见那些进来的都不认识,料想他们都是青恒的门人,经堂的面积不大,光是青恒就已经难对付,要是这些人一拥而上,自己和信风绝对插翅难逃。

  趁青恒听到门人的说话时候的分心,安子奇对信风一做手势,信风微微点头,两人突然双手一扬,同时大喝一声,人如电光闪出,四掌齐出,对准青恒的胸前和肚腹分别打去。

  原来这是悟本道长在留下的武功秘籍中提到的,称为“虎鹤双形”,说是遇到强敌,若是两人联合使出这套掌法,威力瞬间可达数倍。安子奇和信风在同时习练后,还从来没有使用过,现在形势危急,只得把这套救命的拳术使出来,指望能一举打倒青恒,至于门口的其他人,安子奇倒没有放在心上。

  “虎鹤双形”,鹤在上,由安子奇使出,虎在下,由矮小的信风双掌对准青恒的肚腹击出。四掌力逾千钧,快如疾风,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青恒虽然回头听门人说话,眼里还是在提防安子奇,突然见安子奇和信风如闪电般扑来,心里大叫不好,想闪身已经来不及,只得咬牙举双掌硬挡安子奇对准胸前的双掌,肚腹往后一缩,想以卸力法避开信风的进击。

  安子奇双掌先到,与青恒的双掌一碰,顿时感到犹如打到山石上,双掌麻辣辣地疼痛,剧烈的震动使得安子奇眼冒金星,体内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几乎就要喷出。

  两人是用尽全力在相拼,青恒同样感到眼前一黑,顿时金星迸出,不过青恒总算要比安子奇内力更强,咬牙想把安子奇压下。

  青恒顾了胸前就顾不了肚腹,虽然已经往后闪避,信风的双掌还是狠狠打在青恒的肚腹上。把青恒打得狂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人直朝后面跌出去。

  站在门口的门人看到青恒朝后跌出,慌忙上去扶。青恒和门人连着退出好几步,才算把青恒扶住。

  青恒人跌出,安子奇双掌的压力一送,朝前冲了一步,勉力站住。刚想对信风说好,口一张,竟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朝后晃了两下,差点倒下去。

  信风一击成功,还没来得及高兴,抬眼看见安子奇在摇晃,连忙上去扶住,连声说:“安先生,安先生怎么啦?”

  安子奇努力撑住身体,压住心头翻滚的气血,朝后连退几步,一直退到老君的铜像上,依靠老君铜像才站稳,对信风指指自己的胸口,有指指外面,意思是让信风快走。

  青恒的门人扶住青恒,见青恒口流鲜血,脸色刷白,嘴里已经说不出话,一个门人跳过来,指着安子奇骂道:“你们算什么好汉,竟敢偷袭我师叔,有本事一对一来打。”

  信风见虽然把青恒击倒,可安子奇也伤得不轻,门口又被青恒的门人堵住,想带着安子奇冲出门口的希望根本就没有。尽管安子奇让信风一个人逃出去,可信风摇摇头,对安子奇说:“安先生,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又有两个门人冲过来,虽然看到信风双掌就击倒青恒,心里有些畏惧,可看到安子奇也是摇摇欲坠,信风还要不时去扶住安子奇,便低头商量几句,突然散开,准备分头对付信风和安子奇。

  信风眼看顾了自己顾不了安子奇,突然在腰间一摸,两把飞刀直对最近的门人飞去。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信风会有飞刀,距离太近,只来得及避开咽喉,只听“噗噗”两声,两把飞刀分别插在两个人的肩上。那两个人痛得大叫一声,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他的门人连忙扶住青恒退出门外,那两个中刀的也再不顾疼痛,连滚带爬逃出门去。

  信风一招得手,连忙扶住安子奇说:“安先生,我们快走。”

  安子奇已经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扶住铜像,对信风说:“我,我怕是不行,还是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信风还没有回答,门外就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这小子飞刀厉害,进去要小心。”

  “那个姓安的也受了重伤,信风就几把飞刀,没什么好怕的,一起进去,看他还有几把飞刀。”

  乱哄哄中似乎真的有人想冲进来,忽然听到青恒的声音,虽然微弱,还是能听得见,就听青恒在说:“不要进去,没那个必要,堵住门,放火烧。”

  马上那些门徒就高兴地大叫:“对,用火烧,看他们两个能在里面待多久。”

  伏虎院的房子是木结构,只要一点火星,马上就会燃起冲天的大火,而且经堂唯有一扇门,要是不从门里逃出去,就只有烧死在房里。

  看来青恒被信风打伤,心里有一肚子的火,恨不得就活活烧死安子奇和信风。

  果然才过一会,就从门外飘来阵阵烟雾,跟着火焰在门边烧起,一阵山风吹过来,火焰“轰”地一下窜起来,马上就形成一团烈焰,快速朝房里烧来。

  烟雾呛得安子奇连声咳嗽,信风弯下身子说:“安先生,我背着你,就从门口冲出去。”

  安子奇摇摇头,手扶铜像,忽然想到信风说过,这铜像是个逃生之处,现在已到非常时候,何不就来试试,于是对信风说:“你说铜像可以逃生,你就来试试怎样逃生吧。”

  信风被安子奇提醒,马上双手抱住铜像,用力摇晃,可是铜像好像的铸在地上,无论怎样摇晃,都不能晃动分毫。

  安子奇觉得信风的动作不对,对信风说:“你转转看。”

  信风双手抓住老君座下的青牛,用力往左转,没有结果。见火焰已经烧到旁边,慌忙用力朝右转,果然铜像发出“咯咯”的声响,慢慢有些转动,信风再用力一转,铜像转了九十度,就听见“哗啦”的巨响,铜像连着石座顿时往地下陷了进去,露出一个大洞。

  信风一见大喜,趁火还没烧到身上,抱着安子奇就跳下洞里。那铜像和石座自动回旋一下,又升上去把洞口堵住。

  原来真的是逃生之处,洞虽然不大,也能让一个人站直身体走,信风背起安子奇,只管朝洞的深处跑。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只是在老君铜像处是人工开凿的,安子奇回头看看铜像升上的地方,心想,有铜像堵住洞口,又有这样的大火,恐怕等青恒找不到两人的骨骸,定会大吃一惊,说不定会以为两人跳下悬崖,派人到崖壁下去寻找。

  信风背着安子奇,顺着洞穴拼命跑。洞穴在向下延伸,等走过数百米,洞穴忽然宽大起来,俨然成一大厅。

  如果大火过后,青恒他们没有发现老君铜像是逃生的通道,这里自然是躲藏的好地方,不过安子奇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们没有发现。强忍住心头的恶心,用手电四面一晃,看见大厅的洞壁上有一个洞口,便对信风说:“还是想法赶快离开这里,你放我下来,还是让我自己走。”

  信风不说话,顺着手电的光亮走进洞口,进去没有几步,就见洞壁上写着字,用手电照上去,看见写的是:进去十步,有一个石梁,如果有追兵,可将石梁拉动,洞口自然堵住。

  看来悟本道长真的考虑仔细,现在虽然没有追兵,很难说会不会追上来,信风看了一下,对安子奇说:“安先生,我看还是把洞口堵上,省得青恒追上来。”

  安子奇也是这样看法,信风背着安子奇走进几十步,在一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安子奇,走进返身回到石壁所写的那根石梁旁。

  石梁顶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是无数的巨石,看来只要把石梁撬动,巨石滚下,自然会把洞口堵住。这些巨石都是上万斤,只要堵住洞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过来。

  信风在石梁边上仔细看了一会,觉得巨石可能会滚到安子奇,便过去把安子奇背起,有朝里走了几十米,才放下安子奇再过去。

  安子奇有些担心,叮嘱说:“信风,你千万要小心,看到巨石下来,要赶快跑。”

  信风点头回到石梁旁,看准石梁的方向,伸手用力一搬。石梁一动,巨石马上发出“轰隆”的声响,看到巨石在动,信风索性用力把石梁再挪动一下,没等巨石滚动,马上一个箭步窜出十多米。

  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声响,巨石从堆积处翻动滚下,砸得洞里地面直冒火星,扑面的碎石和灰尘朝着信风和安子奇飞来。信风赶快抛到安子奇的身边,见巨石滚不到这样远,才放心停住。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灰尘才算停息下来,信风走过去一看,原先的洞口,已被无数的巨石重叠压住,不要说过人,就连蚂蚁,恐怕也不能通过。

  两人这才算定下心,坐在地上直喘气。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二章 奄奄生死一线间

 

  堵住了来路,两人便不再慌忙,休息一阵后,信风依然背起安子奇,顺着这神秘的山洞往前走。

  也不知道悟本道长是如何发现这山洞的,深邃的竟然无底无边。在手电的光照下,山洞时而宽畅,时而窄小,不过山洞始终是在往下,洞壁上也开始出现形态各异的钟乳和石笋。

  弯弯曲曲沿山洞走了大约有十多里,山洞不再往下,同时也变得相当得窄小,有些地方甚至背着安子奇根本就不能通过。信风开始显得焦急,这山洞到底哪里才是个头?

  安子奇自从被青恒双掌击伤,虽然强自用气息调理,可是似乎越来越觉得乏力,胸口犹如被一块大石压住,有时连喘气都觉得困难。见山洞窄小,便从信风背上下来,不料脚才落地,便眼前感到昏黑,一阵恶心,几乎又要鲜血喷出。

  信风见安子奇如此模样,吓得连忙按摩安子奇的后背。好一阵,安子奇才算松口气,扶住信风,慢慢从窄小的洞中穿过。

  信风听到安子奇急促的喘息,担心地说:“安先生,你千万要挺住。只有走出山洞,才能去找医生。”

  在地上走了几步,安子奇反倒觉得好一点,尽管还是乏力,胸口倒不是那样堵得慌,见信风着急,安慰信风说:“我好像好多了,悟本道长安排这山洞,我看还有含意的。山洞越长越好,现在就算青恒知道我们逃入山洞,他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拦我们。”

  从伏虎院的铜像处逃入山洞,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已经走过起码有十多里路。武夷山的地势奇特,翻过一座山,便见两重天,不要说是在地下走过十多里,光是在这山洞里几个弯一拐,就根本无法分清南北和东西,青恒即使把大风堂的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恐怕也不能找到这山洞的出口。

  在窄小的洞里走了没多久,眼前忽然感到一亮,久在黑暗的山洞走,对眼前的亮光十分不适,用手遮住眼睛好一阵,才敢把手慢慢放下。

  眼前的山洞变得十分宽畅,就像是在一个极大的厅堂里,顶上的石壁有几条裂缝,光线就是从裂缝里射入。

  在亮光的照耀下,厅堂样的洞穴犹如白天,安子奇朝宽畅的洞穴一看,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洞穴的石壁仿佛经过人工打磨,上面还刻着不少文字,沿洞壁一圈,有不少的石椅和石桌,看上去,这洞穴就像是世外高人的修身之处。

  信风扶安子奇到石椅上坐下,自己也准备坐下休息,屁股还没碰到石椅,突然惊叫起来,指着洞穴的一个角落说:“安先生快看,这是什么?”

  洞穴的一角,还有一个小洞,洞口站立着一尊雕像,线条极其粗顽,像是一人拿着兵器,又像是恶魔守卫着洞口。虽是远远望去,也有被雕像震撼的感觉。

  洞口有雕像守卫,显然洞里有秘密。安子奇站起身,忍住伤痛走到洞口,见雕像是利用洞穴本身的石块随意修琢而成,虽是寥寥几下,也可显出修琢雕像人的功底。

  小洞里似乎隐隐泛出金光,用手电照进去,安子奇和信风顿时都叫了起来:“黄金,是黄金。”

  小洞不大也不深,在四五平方的洞中,层层码着金砖,块块都有真的红砖大小,看数量,总不下有上百块。

  信风拿起一块金砖,费力地惦了一下,吃惊地说:“妈呀,有这样重,我还以为很轻。”

  信风没有拿过真正的金砖,吃惊是当然的。像这样的金砖,一块总有二十多斤,上百块金砖,总重差不多要有一吨。

  悟本道长在留言里说到老君铜像藏有财产,原来就是指这洞里的黄金。

  不过就算是上吨的黄金,比起安子奇曾经拥有,现在被大风堂追索的财产,还是可以小的不必计算。安子奇对黄金摇摇头,突然又是一阵恶心,赶忙低下头,对着地下空呕。

  信风想过去扶住安子奇,还没转身,就突然说:“这里有封信。”

  黄金堆上竟然有信?安子奇抬起头,信风已经把那封信拿起,看到信封上写着:安子奇老弟收,武山留。

  武山道长果真没有忘记安子奇,看来他料定安子奇会来到这里,故而把信留在这里。

  安子奇扶住金砖,伸手过去拿信,拿到信还没开拆,就突然一阵头晕,又是一阵恶心,趴在金砖上喘息好一阵,才算透过气来。

  信封看安子奇身体越来越弱,连忙对安子奇说:“安先生,我看还是赶快出洞,信以后再看,我扶你到椅子上坐下,我去找出洞的路。”

  安子奇已经无力去看武山道长的信,由信风抱到石椅上,信风则马上在洞穴的四处寻找出洞的洞口。

  洞穴除了进来的入口和那个堆放黄金的小洞,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出口。信风当然不是这样想,武山道长把信放到这里,没有出口,难道还由原路返回?再说悟本道长既然在石壁上写下堵住通道,没有出口,难道堵住通道在山洞里等死?

  上上下下在洞穴寻找好久,果然被信风发现一条出路,在洞穴的一角,有一块近似圆形的巨石,虽然重逾万斤,可巨石上下似乎都有枢纽。信风试着推动巨石,果然在向某一方向推动时,巨石发出“轰隆”声响,慢慢朝一边转动,露出一个洞口。

  信风大喜,从洞口钻过去,洞口外是一堆乱石,挪动乱石,就看见外面的杂草。信风探出头去,见洞外是条沟壑,草深壑险,陡崖笔立,显然是在荒无人烟处。

  回到洞里,信风对安子奇说:“外面是个陌生的地方,看来不会有人,我们还是赶快出去。”

  安子奇无力回答,只是微微点头,信风扶着安先生走出洞口,然后返身转动巨石把洞口关闭,再用乱石累积,恢复原来的样子。沟壑里竟是乱石,不是知道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里会是藏着上亿黄金的宝库。

  背着安子奇,信风顺着沟壑的流水往下游走,崖壁太陡,背着安子奇根本就无法上去,只能祈求沟壑的下游能有路通向外面。

  弯弯曲曲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总算看见一条能上崖壁的小路,有小路就能找到大路,费力爬上小路不久,果然看见一条稍大的山路。

  信风这下欣喜若狂,估量一下方向,顺着山路就狂奔,到一个山头,竟然发现山下就是公路。

  信风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下到公路就拦车,连着拦下几辆车后,总算到了武夷山外的江西小镇黄岗。

  信风虽然对黄岗不熟悉,可还是知道离开伏虎院已经很远很远,就算青恒的手下在到处寻找,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安子奇已到江西。

  按信风的意思,安子奇应该在黄岗好好休息,找个好的跌打医生治伤。不过找遍仅有几百人的小镇,江湖郎中倒是有几个,真正能治伤的医生根本就没有。

  安子奇对自己受的伤最清楚,对信风说:“还是,还是到上海去。”

  “到上海去?”信风一愣,上海的别墅都被大风堂占了,再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上海等安子奇,去上海,不是自投罗网吗?

  “去上海,现在就去。”安子奇还是坚持去上海,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受伤实在太重,有可能就不会好。要是身亡,在上海银行金库的东西总要有个交待,不管是给冯瑶琪,或者是给任芸韵,总得交待清楚。再说,上海的医院如此之多,找医生也可以容易。

  见安子奇坚持,信风只得叫辆车,先去最近的城市,然后用身边的所有钱,租下出租车就直往上海。

  路上倒没有麻烦,反正只要有钱,去哪里都容易。守候在伏虎院的青恒,绝对不会想到安子奇敢去上海,所以也没见什么盯梢或者拦截。麻烦的是车到上海,究竟该找谁?

  车还没进入上海,安子奇就在车上昏了过去。到上海后,看着昏迷的安子奇,信风一时不知道给如何办,是送安子奇去医院?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再说信风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从来也没有进过医院,不知道给把安子奇往哪家医院送,如果医院查出安子奇是在相斗时受伤,会不会引来警方?

  可如果不往医院送,万一安子奇性命不保,这可怎么办?

  幸好安子奇悠悠醒来,见信风为难,低声说:“找,找任芸韵。”

  当时初见任芸韵,任芸韵就说过可以介绍好医生,像现在这样受内伤,唯有找任芸韵这样的武术世家,才有可能查出伤源。

  出租车开到大学的不远处,信风在下车时已经考虑过,有可能任芸韵也受到大风堂的监视,只是面前情况紧急,要是遇到大风堂监视的人,信风宁愿坐牢,也要出手先击毙他。

  安子奇再次昏迷过去,信风叮嘱司机照顾安子奇,自己下车后朝周围张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对象,才快步如飞朝大学走去。

  等安子奇醒来,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像医院,又像是卧房。一台屏幕上跳着亮点的仪器放在床边,支架上,挂着两只药瓶。

  房间却极其华丽宽畅,白色的欧式家具沿墙摆放,身上盖的也不是医院的被褥,而是极其柔滑的锦缎,转头想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是任芸韵的声音,任芸韵就坐在旁边。”安子奇朝声音的方向转头,果然看见任芸韵就坐在床边,满脸的疲倦,眼白露出丝丝血丝。

  看到安子奇苏醒,任芸韵高兴的几乎跳起来,马上又坐稳,用手摸了一下安子奇的额头,低声说:“你不要动,安静躺着,会好的。”

  看任芸韵的脸色,好像自己已经昏迷多天,看房间的摆设,难道是她的卧室?安子奇虽然苏醒,整个感觉还是像在梦里,人觉得轻飘飘的,任芸韵的声音也像是飘荡。想伸手,又被任芸韵按住,低声说:“你不要动,静静躺着不要动。”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安子奇没想到还能见到任芸韵,看到任芸韵在床边,心里实在是感动。

  “当然是我,要不是信风来找我,我还不知道你伤得这样重。现在,现在好了,事情我都知道,放心,大风堂没有找过我,也不会想到来找我。”

  “这里,是你的家?”虽然可以料定是任芸韵的卧室,安子奇还是问了一句,既然昏迷多天,任芸韵为什么不把自己送医院?

  任芸韵笑笑,轻轻地说:“是我家,在这里很安全。你早就想到我家看看,现在不是来了。”任芸韵想笑给安子奇看,却没有笑出声来。

  从任芸韵的表情上看,虽然对安子奇的苏醒感到欣慰,还是隐隐暗藏着担忧。

  安子奇察觉任芸韵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早就想来,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任芸韵拦阻安子奇的说话,低声说:“我三爷爷吩咐过,等你醒了,马上就去叫他,你躺着,不要胡思乱想,我去叫三爷爷。”

  任芸韵曾经多次提起过她的三爷爷,在安子奇的心目中,她三爷爷绝对是个神秘的人,安子奇虽然多次想让任芸韵介绍,却一直没有胆量说这样的话,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她的三爷爷。

  没等任芸韵出去,门口就传来声音,一个苍老的口音在说:“丫头,他醒过来了?”

  随着声音走进一个人,安子奇在床上努力抬起头朝门边看,见进来的老人,头发和胡须虽然白如霜雪,却脸色红润,丝毫没有一般老人常有的斑纹和皱纹。

  老人走到安子奇的床前,伸手抓住安子奇的右手,任芸韵忙把椅子搬到老人的身后,对老人说:“三爷爷,还是先坐下,安大哥刚刚醒过来,三爷爷看他要紧不要紧?”

  安子奇努力想从床上起身,想这样躺着见任芸韵的三爷爷,该是多不礼貌。可是身体一动,那种恶心就跟着而来,不由得哼出“啊”的一声,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三爷爷呵呵一笑,伸手指轻轻在安子奇的胸口弹打几下,安子奇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头的恶心被暖流压住,不再那样难受了。

  三爷爷坐下后,回头对任芸韵看看。关心地说:“你大哥既然醒了,一时不会再有事,你还是去休息吧。”

  任芸韵走到安子奇的身边,看到安子奇的脸色转红,又伸手去摸了一下安子奇的额头,对三爷爷说:“三爷爷,昨天晚上安大哥的热度很高,现在总算是退下去了。三爷爷,听信风说,安大哥只是和那个假道士对了一掌,怎么就会这样?”

  三爷爷摇摇头,抓起安子奇的右手,用手指在安子奇右手的脉门上仔细把了一会,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又走到床的另一边,在安子奇的左手上也同样把了一会脉,嘴里不由得谈了一口气。

  任芸韵见三爷爷的神态不对,赶忙拉住三爷爷,走到一边轻声问:“三爷爷,怎么?安大哥能不能好?”

  三爷爷想了一下,走回安子奇的床边,坐下后对安子奇说:“本来我这些话是不能对你说的,只是看到你也算是丫头的朋友,又是个练武的人,我觉得还是明说比较好。”

  三爷爷在把脉的时候,安子奇已经看出三爷爷的神色不对,尤其是任芸韵那种担心的问话,三爷爷没有安慰任芸韵,反而坐在床边对自己说话,就预感到这次可能好不了。不过安子奇在决定去武夷山的时候,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与其在社会上被人追杀,还不如轰轰烈烈去死。只是死亡好像来的太早,还有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去做。

  三爷爷嘴里的明说,恐怕就是医生笔下的死亡通知,安子奇点点头,对三爷爷说:“三爷爷,本来我早就想过来见您,只是芸韵不愿意。现在总算见到您老人家,死了也不算遗憾了。

  三爷爷是不是我的伤不能治,要是真的治不好,三爷爷要明说,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办完。”

  三爷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任芸韵看到三爷爷的动作,突然哭了出来,连忙捂住嘴,跑到房间外面去。

  三爷爷回头看看任芸韵,叹口气说:“丫头一直以为你只是受伤,所以看到我替你医治,以为你很快会好。其实你刚到这里,我就替你把过脉,当时我就感到不好,虽然你是被高手用内力击伤,本来及早医治,也是可以治好的。

  只是,只是你在路上时间拖得太久,而且打伤你的高手武功极强,用的又是相传江湖上已经失传的掌法,所以尽管我给你服下救命的独家疗伤丹药,看来还是无法把你的命救回来。

  我这里还有一些丹药,你把这些丹药服下,我看十天半个月还能维持。你说还有一些事没有办完,那就抓紧时间,尽快把它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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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三章 慕名双姝初见面

 

  虽然安子奇对死亡已有准备,可听到三爷爷说最多还有十天半个月,还是心里一震。生命毕竟是美好的,自己仅仅在这世上生活了二十几年,可以说是刚刚认识了这世界,竟马上就要离开它了。

  回想当时在贵州得到珠宝时的惊奇,在风啸观听到继承上百亿资产时的兴奋,安子奇不禁苦笑,短暂的奢华,就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任芸韵在门外听到三爷爷的说话,忍不住走进来,拉住三爷爷的手说:“三爷爷,这是真的?安大哥真的只有半个月?”

  三爷爷不忍看任芸韵伤心的样子,只是点点头。

  看到任芸韵伤心的样子,安子奇有些不忍,缓缓对任芸韵说:“芸韵,我的天意如此,你也不必伤心。我看你应该为我高兴,我总算可以摆脱那些恼人的事,可以平静地在床上躺几天。”

  “可是,可是安大哥你……。”

  “芸韵,我想通了,我这是报应。任老伯当初将翡翠匣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曾经说过,要把财宝救济穷人。我也起誓过,一定要用得到的财产为穷人服务。可是,我得到那些珠宝,得到了那些财产,我却没有,没有为穷人做过一件好事。”

  三爷爷轻轻摇摇头,把安子奇的手返回被褥里,安慰说:“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没有得到珍宝,还谈不上去帮助穷人。”

  三爷爷站起身,对站在一旁的任芸韵说:“你安大哥还有一些事要交代,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就想法去帮你安大哥把那些事都办了。”说完,边摇头边走出房门。

  任芸韵坐下,强装起笑容,说:“安大哥,你不要这样想,我三爷爷还会去想办法,你会好的。”

  刚才三爷爷在,安子奇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只有任芸韵一个人在旁边,安子奇便说:“芸韵,我真的想通了,我这是报应。我财产来的太容易,而且,而且我还杀过人,老天爷是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安子奇说杀过人,任芸韵顿时一惊,马上问:“你,你真的杀过人?”

  尽管那些人都是信风杀的,可安子奇还是把责任拦到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信风有必要去杀那些人?安子奇微微叹了口气说:“这是真的,信风没有对你说?”

  “没有,信风只是说你被高手打伤,连被谁打伤都没有说。信风不说,肯定是秘密,我也不能去问他。”

  安子奇还以为任芸韵和三爷爷什么都知道,现在才知道信风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怪不得三爷爷对击伤自己的掌法不熟悉。

  任芸韵说:“信风到大学找到我,我到车上一看,差点被吓死,你根本就是昏迷不醒,怎么叫都没用。信风的意思是让我送你去医院,我当时想,如果送你去医院,有可能会惹出麻烦,所以就直接把你拉到我三爷爷的家里。

  我三爷爷就是医生,我家是世代祖传医业,三爷爷的水平最高。三爷爷早就听我说起过你,见到你受伤,也是急的不得了,当时他看了你的情况,就感觉很不好,给你服下几颗祖传的伤药后,就说过,如果你醒过来,伤势没有好转的话,肯定,肯定就救不回来了。

  你昏迷过去整整两天,我看到你醒来,还以为你没用问题了,想不到,想不到你还是……。”

  安子奇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在大风堂的奇遇讲给任芸韵听,这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主要的是为了任芸韵。要是大风堂知道任芸韵在最后的时刻就过安子奇,恐怕大风堂会把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任家。

  任芸韵虽然还是没有讲出任家的势力,也没有讲出三爷爷究竟是怎样的人,不过在安子奇的想像中,任家决不会是大风堂的对手。

  “好,你听我说。过去你也曾问过我,我究竟遇到怎样的奇遇,当时我主要要考虑怕会害了你,所以没用对你讲过真情,现在你既然救过我,我要是不讲,怕是真的会给你带来麻烦。

  在你爷爷留给我的遗物中,我找到几本书和一枚铁戒指,你爷爷在书中留下一封信,上面写……。”

  安子奇把如何由铁戒指,见到悟本道长,又得到财产,最后成为大风堂追杀对象的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

  也对任芸韵说了关于在自贡杀人的经过,不过安子奇还是没有把得到建文帝密旨的事情说出来。这倒不是他不放心任芸韵,而是觉得这是他朱家祖宗的遗书,想找到传国玉玺是根本就不可能了,何必还要再去给别人留下烦恼。

  假如真的有传国玉玺,而传国玉玺又确实如密旨上说的有复国的神通,一旦被外人,尤其是大风堂或者方明杰之流知道,还不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想到那些为了追寻翡翠匣宝藏的人的命运,安子奇决定还是把秘密藏到心里,随他一起离开人世。

  马上他就觉得不对,密旨就藏在身边,任芸韵把他接到家里,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换过,密旨还不被任芸韵看到?

  想到这里,安子奇不由得问:“我到这里,我身上的东西在哪里?”

  任芸韵没有想到安子奇会有这样离奇的经历,也没有想到安子奇是被大风堂的叛逆所击伤,连声说:“怪不得,你离开上海,后来我到那座别墅去过,林黎黎见到我就问你的下落,我听出里面有蹊跷,没有对她多说话。找借口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就想等你回来问你,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身上的东西?我没有见过,是信风帮你换的衣服,想必是信风收起来了。你现在想要?我去把信风叫来。”

  东西在信风的手里?安子奇稍感欣慰。忙摇手说:“不,不用去叫信风,就放在他那里好了。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就是那件翡翠匣,我已经见过翡翠匣的机纽,就那件可以打开翡翠匣的雕像。”

  任芸韵似乎对安子奇见过翡翠匣的机纽并不感到高兴,相反,却是伤心地说:“就是因为翡翠匣,安大哥,你要是没有得到翡翠匣,你不会像今天的样子,就算有翡翠匣的机纽,又有什么用?

  这样一件翡翠的东西,害我爷爷在深山住了六十年,现在又害你丧命,安大哥,你还是再不要去想翡翠匣的事。”

  尽管任芸韵已经对翡翠匣深恶痛绝,安子奇觉得还是要说出来。翡翠匣还在银行的金库里,任芸韵是任老伯的孙女,当初对任老伯发誓要找到翡翠匣的秘密,现在已经没有可能去打开翡翠匣,把翡翠机纽的下落讲给任芸韵听,也算初步完成任老伯的遗愿。

  “翡翠匣的机纽在西安,在一座名叫凤兮山庄里,……。”

  把在西安的经过对任芸韵说了。心里才觉得稍微好受些,不过说到方砚婷对他的好感和依恋时,安子奇还是吞吞吐吐,苍白的脸上浮出红晕。

  也许是话说多了,安子奇又是感到一阵恶心,那种如巨石压在胸口的感觉又一下子冒出来,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任芸韵惊叫起来,信风听到叫声,赶忙冲进来,帮着呼叫安子奇的名字。任芸韵又赶快去把三爷爷叫来,赶着抢救安子奇。

  安子奇进入昏迷后,就再没有苏醒,只是偶然会喊出冯瑶琪的名字,声音很急,似乎有重要的话对她说。

  三爷爷给安子奇服下几粒丹药后,对任芸韵和信风说:“这些药,已经是最大的剂量,据我的经验,三四天后,他说不定还会醒过来,不过,醒来后,恐怕就是他能说的最后的话。”

  任芸韵和信风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把冯瑶琪叫来,安子奇在昏迷前,除了对任芸韵说过自己的经过,并没有对其他的留下遗言,要是安子奇心里有话要对冯瑶琪说,在醒来后见不到冯瑶琪,会留下多大的遗憾。

  两人商量后,决定还是由信风去深圳,任芸韵写了一封信,对信风说:“你到深圳,见到冯小姐,就把这封信交给她,来不来由她决定。还有,你到深圳,一定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让大风堂的人看见,就是那两个丫头也不行。

  我在这里照看安大哥,如果冯小姐不来,你也要马上赶回来,万一安大哥醒来有话对你说,你千万要放在心里。

  到冯小姐的家,安大哥的事就不要对冯小姐的父母说,省得他们牵心。如果他们知道,也千万不能让他们来上海,这你一定要记住,实在不行,就让冯小姐去说服他们。”

  信风只恨自己不能插上双翼,拿上任芸韵的信,临走时再看一次安子奇,心里祷告,甚至把过去念的道经都念了出来,祈祷安子奇能在他带冯瑶琪赶回来的时候还活着,可以对他和冯瑶琪亲口说上话。

  不说信风是如何去请冯瑶琪的,只说任芸韵日夜守候在安子奇的身边,既盼望安子奇马上醒来,却又害怕安子奇马上醒来。三爷爷行医几十年,对各种内伤可说是了如指掌,三爷爷说安子奇会最后一次醒来,那就绝对是安子奇的最后一次说话,要是安子奇现在醒来,见不到信风,见不到冯瑶琪,该有多少伤心。

  任芸韵掐着手指算日子,在第四天,门外想起汽车的喇叭声,同时响起巨犬的狂叫声。任芸韵马上想到这就是安子奇说过的灵獒,爷爷养的那条“彼得”。

  果然是冯瑶琪带着“彼得”赶到上海,任芸韵下楼去迎接冯瑶琪,虽然两人从未见过面,却彼此已经相当的熟悉。

  两人彼此见到对方,竟呆立着,久久都没有开口。

  “彼得”还记得任芸韵,窜上来对着任芸韵摇头摆尾,嘴里“呜呜”鸣叫,似乎看到过去的主人无限高兴。

  任芸韵没有顾得上去抚摸“彼得”的头,先开口说:“你是冯小姐?你还是赶来了,还把‘彼得’也带来。”

  冯瑶琪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上来抱住任芸韵,连哭带说:“是任小姐,我来的是不是太迟,子奇他怎样了?”

  任芸韵说:“还不要紧,安大哥他已经昏迷了四天,还没有醒过来,我三爷爷说,就在这一两天,他还会醒过来。

  冯小姐,自从信风去叫你,我一直在心里害怕,生怕你赶不过来。安大哥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看来,他心里只有你。”

  冯瑶琪脸一红,伸手掏出纸巾擦眼泪,边说:“我和子奇只是偶然相遇,又一起在你爷爷面前发过誓,我想他是有些事情要托我。要是心里真的有我,上次来深圳,怎么就不知道来看我。”

  任芸韵拉着冯瑶琪的手说:“光顾了说话,还是先到屋里去擦洗一把,带着‘彼得’,是坐车过来的吧。”

  信风在旁边说:“冯小姐听到安先生受伤,心里急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坐飞机赶到上海。临走时看到‘彼得’,想到安先生对“彼得”特别喜欢,便决定带“彼得”一起来上海。

  幸好路好,在路上整整开了一天一夜,才算赶到上海。”

  任芸韵看到白色的轿车里并没有其他人,肯定是冯瑶琪一人开车。不由得叹息,就算冯瑶琪再焦急,也恐怕只能见安子奇的最后一面。

  见冯瑶琪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安子奇,任芸韵便说:”冯小姐还是先休息一下,安大哥恐怕一时不会醒过来,真的醒来,我马上就来叫你。”

  冯瑶琪在盥洗室匆匆擦了一把脸,连化妆品都来不及用,便出来对任芸韵说:“不,我还是先去看子奇,你辛苦了几天,看你的眼睛通红,大概有几天没睡了吧,还是你去休息,我来照看。”

  到楼上的房间,见安子奇还是昏迷不醒,冯瑶琪在床边坐下,抚摸安子奇的手,嘴里喃喃地说:“要是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尽管对我说,我赶来了。”

  安子奇似乎在昏迷中感到冯瑶琪就在身边,手竟慢慢动了起来,眼睛也微微颤动,嘴里似乎有声音:“你,你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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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四章 劳燕分飞其鸣哀

 

  安子奇从昏迷中醒来,一眼看到冯瑶琪在身边,幽幽叹了口气说:“你,你总算来了,我,我有话对你说。”

  冯瑶琪含着泪水,强忍住悲痛,握住安子奇的手,低声说:“听到……,自从你离开,我就在……,我……。”冯瑶琪不知道该怎样去表白自己现在的心情。

  任芸韵毕竟已经得到三爷爷的嘱咐,说是安子奇醒来,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时刻。便忍住悲痛,上来对安子奇说:“安大哥,冯小姐已经来到这里,信风也在,安大哥如果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就说吧。”

  安子奇虽然多次昏迷,头脑还是清醒,料想自己的时间不多,趁冯瑶琪和任芸韵都在,便对任芸韵说:“信风,信风在哪里?”

  信风赶紧从旁边过来,带着哭声说:“安先生,我在,安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身边的东西都在你这里?”

  “是,在我这里。”信风把从安子奇身上找到的东西一一放到安子奇的床上。

  安子奇想坐起,任芸韵马上把安子奇稍稍扶起,用一个垫枕放到安子奇的身下,让安子奇能够半坐半躺。

  安子奇拿起信风放在床上的东西,看着几张银行金库的凭证,对信风说:“你赶快,赶快去把这几样东西取来,密码是×××××。”

  信风拿起凭证,嘴里默诵安子奇说的密码,任芸韵看信风对上海的银行不熟悉,对冯瑶琪说:你在这里陪安大哥说话,我和信风去,很快就回来,我三爷爷马上就过来,先让三爷爷给安大哥服几颗药,我马上就回来。”

  任芸韵和信风如飞冲出房间,开车直奔银行。

  安子奇拿起冯瑶琪送给他的信用卡,递给冯瑶琪说:“这是你的,我已经把里面的钱都已用掉,本来是想还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冯瑶琪拿给那张信用卡,不禁想起当时在路上把信用卡送给安子奇的时候,那种自豪,安子奇的那种羞愧,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再也不会因为细小琐事而烦恼了。

  三爷爷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安子奇。冯瑶琪站起身,对安子奇说:“先让三爷爷给你服药,我已经把‘彼得’带来,你想不想见到它?”

  “‘彼得”也和你一起来,那太好了,把它带过来,不知道它是否还记得我?”

  趁三爷爷给安子奇把脉的时候,冯瑶琪下楼去牵“彼得”。

  三爷爷屏气给安子奇把了一会脉,摇头说:“还是这样,我这里还有最后几颗药,你还是把它服下,支撑几个小时还是可以。”说罢,三爷爷取出一只小匣子,放到安子奇的身边。

  看到冯瑶琪已经带着“彼得”进房间,三爷爷对冯瑶琪说:“匣子里有几颗药,过一会你帮他服下。”看到“彼得”在床边摇尾,三爷爷摇头离开。

  “彼得”已经闻到安子奇的气味,窜到床前,伸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子奇,嘴里轻轻鸣叫,尾巴拼命地摇,表示还是认得过去生活过多天的主人。

  安子奇伸头抚摸“彼得”的脑袋,摸弄一会,对冯瑶琪说:“你妈妈现在还怕‘彼得’?”

  冯瑶琪爱怜地摸着“彼得”,没有回答安子奇的问话,反而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深圳,难道就是因为我妈妈?安氏投资公司划到我父亲公司里的钱,是不是你的?”

  安子奇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冯瑶琪的问话,想到自己命在旦夕,轻轻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今后也不会再出现了。

  安氏投资公司?算了,还是不要再说它,如果你父亲的财经危及已经解除,今后也不要再去联系它。”

  尽管安子奇不想谈安氏投资公司,冯瑶琪还是说:“那个安小珊,后来又有个安小灵,她们两个到底是谁?我问她们和你的关系,她们只是笑,她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和刘兴泉的婚姻这样反感、”

  听冯瑶琪提起刘兴泉,安子奇心里愧疚,当时是抱着对冯瑶琪负责的态度去处理这件事,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冯瑶琪的想法。如今自己已经奄奄一息,拆散了冯瑶琪的婚姻,却无力……。

  看到安子奇迟疑不敢回答,冯瑶琪擦了一下眼泪,低声说:“其实我对刘兴泉一点好感也没有,当时想到上海找你,也到大学去找过任小姐,只是突然……,突然有点灰心,还是回深圳去了。”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相互看着,冯瑶琪说:“我差点忘了,任小姐的三爷爷刚才让我给你服药,我去到杯水,你先吃药。”

  冯瑶琪刚站起身,任芸韵和信风就走了进来,信风提著几个包,任芸韵进来,看到安子奇还是半躺着,神色还是可以,才拍胸口喘气说:“幸亏我动作快,又认识银行的人,赶快取了东西就赶回来。信风,把东西都放到安大哥的床边,让安大哥看看。”

  信风把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件物品。安子奇先让信风把当时在风啸观得到的礼物,包括武山道长送的短剑等等,在手上抚摸一会,交给信风说:“你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亲人,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你也不要再回大风堂,拿着这些隐姓埋名,好好去生活吧。”

  拿过任老伯当初放在银行金库的珠宝,叫过任芸韵说:“这些本来就是任家的,尽管你爷爷让我交还给殷香山的后代,可殷小斐已经不知去向,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我就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任家,随便你怎样去处理。”

  任芸韵推辞说:“不,这是我爷爷送给你的,你还是留给你父母吧。”

  安子奇苦笑一声说:“我父母,若是我父母得到这些珠宝,恐怕再也不得安宁,还是留给你比较好。”

  等任芸韵把珠宝接过去后,最后就是那只紫檀木箱和装着珠宝的梳妆匣,安子奇打开梳妆匣,看看里面的几枚宝石戒指,递给冯瑶琪说:“这些都给你,我看这些珠宝还有含意,你留着记念,千万不要再去拍卖行。”

  让信风把紫檀木箱拿到床上,打开紫檀木箱,那块闪着绿色宝光的翡翠匣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安子奇用全力拿起翡翠匣,对冯瑶琪说:“这是任老伯在临死前托付给我和你的,现在我已经无力再去探索这翡翠匣的秘密,这翡翠匣还是留给你。只是你要记住,有翡翠匣是祸不是福。只要你得到翡翠匣,马上就有一连串的麻烦会找到你。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拿这翡翠匣,就不如,不如把它敲碎掉,省得在遭遇像我一样的命运。”

  任芸韵和信风还是第一次看到翡翠匣,尽管任芸韵从小就从爷爷的口中得知翡翠匣,也知道爷爷在深山居住六十年,就是为了这翡翠匣,可爷爷从来也没有给她看过,不光是她,任家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翡翠匣。

  冯瑶琪手捧起翡翠匣,不禁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地说:“当时在任老伯面前,我还以为我能做到,所以我起誓。其实,其实我真的无能,就连我的私事都无力对付,还妄谈什么去寻找翡翠匣的秘密。

  只是,这翡翠匣还是不要打碎,在贵州,在任老伯去世后,当时我们都做了一个梦,子奇,你能不能把做的梦讲给我听?”

  就是那个奇怪的梦,安子奇虽然对梦中说发生的情景无法忘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梦中的意思,现在听到冯瑶琪在问起那个梦,便靠在枕上微微喘了口气,说:“虽然是个梦,却是像真的,我看见我成了明朝的建文皇帝,看到了皇帝在烦恼,后来走到一个地方,前面就放着这只翡翠匣。”

  冯瑶琪忽然脸红了,嘴哆嗦两下,想说却没有说。

  任芸韵看出冯瑶琪的表情,惊讶地问:“冯小姐,你也做了这样的梦,看见这只翡翠匣?”

  冯瑶琪摇摇头,轻声说:“我没有看见翡翠匣,我,我是看见皇帝了,就是子奇附身的那个皇帝?”

  附身?当时安子奇确实是附身在建文帝的身上,拿到冯瑶琪也是附身在某个人的身上?回想起那个梦,安子奇觉得除了见到建文帝的妃子,就是一些宫女,难道冯瑶琪是附身在袁贵妃身上?

  想到建文帝与袁贵妃的同枕共眠,那个口脂溢香,情深切切的夜晚,安子奇就算是伤重奄息,也禁不住心猿意马,心意恍惑。

  看着冯瑶琪脸上的红晕,安子奇迟疑地问:“你,你是附身在,在袁……。”

  冯瑶琪摇摇头,似乎进入那时是梦境,迷茫地回答:“我是附身在,在袁贵妃请来的歌女身上,真的,我见过你,还为你奏过曲。”

  原来就是在袁贵妃的宫中,那些奏乐的宫女里就有冯瑶琪,可到底是哪一位?

  回想当时的梦,安子奇感到模糊,假如冯瑶琪仅仅是附身在宫女身上,有必要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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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五章 再入云霓梦幻中

  任芸韵从冯瑶琪的手上取过翡翠匣,仔细地端详。看到安子奇和冯瑶琪都是如痴如醉的表情,不相信翡翠匣竟有如此的奇能。

  安子奇喘了几口气,对冯瑶琪说:“要是我知道你是那个……,那个……。”

  看到任芸韵正在抚摸翡翠匣,冯瑶琪问:“自从那次做过这个奇怪的梦,你再抚摸翡翠匣,就没有其他的感觉?”

  任芸韵把翡翠匣递到安子奇的手上,安子奇看着翡翠匣。摇头说:“没有,我也感到奇怪。在贵州,第一次摸到翡翠匣,我和你都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可后来我再怎么抚摸它,也不见有任何灵验,看来我,我还不是翡翠匣的真正主人。”

  任芸韵听到这里,突然说:“安大哥,你是一个人抚摸翡翠匣就做那个梦,还是……?”

  像是被任芸韵提醒,安子奇和冯瑶琪几乎同时说:“对,当初是两个人同时摸到翡翠匣。”

  安子奇回忆当时的情景,对任芸韵说:“当时是我和瑶琪同时碰到翡翠匣,要不你也来试一下。”

  任芸韵一下子脸红了,迟疑地摇头说:“我,我怕不行。”

  嘴上这样说,手还是伸了过去。等任芸韵把手放到翡翠匣上,安子奇也把手放上去,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翡翠匣没有任何动静,两人也没有任何感觉。

  任芸韵把手缩回,红着脸说:“看来我和翡翠匣根本就是无缘,还是让冯小姐试一下,要是,要是安大哥还能进入那个梦,说不定,说不定就……。”

  冯瑶琪像是猛醒,连连点头,对安子奇说:“子奇,如果,如果再能进入那个梦,说不定翡翠匣会……。”

  安子奇刚才把那些珠宝安排完,已经感到精疲力竭,现在既然停冯瑶琪和任芸韵都这样说,强装出笑容,对冯瑶琪说:“好,我真的很想见到你在梦里的模样,假如这次真的能再做梦,我真的不想回来,能永远……。”

  任芸韵对信风示意,两人轻轻走到门外,关上门,任芸韵和信风就站在门边,让安子奇和冯瑶琪去再试那个翡翠匣。

  任芸韵刚才试过翡翠匣,知道自己和翡翠匣无缘,她虽然不知道翡翠匣究竟有什么神通,可听到安子奇和冯瑶琪都是深信翡翠匣的神奇,还是衷心希望安子奇和冯瑶琪能再次进入梦中,就算对安子奇的伤势毫无帮助,最少也能给安子奇临死前的一个安慰。

  冯瑶琪明白任芸韵的意思,把翡翠匣放在安子奇的身边,颤抖着声音对安子奇说:“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再次,再次在梦里见面。”

  看到冯瑶琪已把手放上翡翠匣,安子奇也把手伸过去,心里默默说:“假如能够不醒,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当安子奇的手和冯瑶琪的手同时放到翡翠匣上的时候,又和上一次一样,翡翠匣突然冒出一股极浓的香味,似乎有缕缕的雾气从翡翠匣中升起,飘飘然安抚两人的心神。

  那股香味飘到房门外,任芸韵闻到,止不住神驰心往,思迷意乱。幸好信风见任芸韵神色突变,大吃一惊,上前对任芸韵的肩上轻击一下,才把任芸韵从神思中惊醒。

  任芸韵连忙双手捂住通红的脸,也不对信风看,匆匆奔到其他房间去,留下信风一个人守在房门前。

  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安子奇像是随着雾气在飘荡,晃晃悠悠中,又来到那做座似曾相识的密室。

  还是那张画像,相貌丑陋的朱元璋正忧容满面地注视着方桌上的物品,眼神似担忧,又似在鼓励。

  方桌上的紫檀木箱已经打开,荷叶状的翡翠匣发出幽幽的绿光,翡翠匣的旁边,应该就是那方朱元璋在遗诏上写的具有极大神通的祖龙传国玉玺。润如羊脂的玉玺上,盘踞的螭虎似乎在张口吐着毫光。

  这次安子奇的感觉与上次不太一样,上次是仅仅附身在朱允炆的身上,朱允炆的一举一动,完全和安子奇无关,安子奇仅仅是个旁观者。这次安子奇竟能感受到朱允炆的思想,感受到朱允炆心中的愤怒和忧虑。

  朱允炆在朱元璋的画像前再次跪下,嘴里喃喃低语:“祖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付几个叔叔。要是孙儿有祖父的万一手段和果毅,孙儿也不必来此求教祖父。

  祖父留下的宝物,虽然祖父在时曾经再三关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动,可是现在,现在能否算是万不得已?假如祖父在天之灵答应我动用宝物,望祖父给我明示。”

  朱允炆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慢慢站起来,看着画像,希望画像上的朱元璋能给作出暗示,或者出现神迹。

  安子奇深切感受到朱允炆内心的痛苦和矛盾,朱允炆所感受到的,就同安子奇所感受到的一样,虽然握有强大的实力,却不知道去如何应用它。虽然拥有亲信和部下,却不知道该相信谁和依靠谁。

  在梦外,安子奇已经是奄奄一息,束手待毙。在梦里,安子奇同样感到,朱允炆虽然是拥有天下的皇帝,心却也是奄奄一息,只能祈求先祖相助。

  突然,翡翠匣的幽幽绿光中闪出点点金星,旁边的那只翡翠雕像,也同样闪出金星,似乎是在相互呼应。绿光渐渐亮了起来,给密室增添一层神秘而又诡异的色彩,朱允炆看到腾腾跳动的绿光,不禁后退三步,紧张地注视这神奇的翡翠匣。

  “去,去打开翡翠匣。”安子奇在心里呼叫,其实更应该说是翡翠匣的呼叫。

  朱允炆紧张地搓着双手,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颤抖的手去拿那只翡翠雕像,犹豫再三,还是把牙一咬,轻轻把雕像放到翡翠匣盖上的凹陷处,又轻轻转动一下,想是为了把翡翠雕像放得更准。

  一阵如玉罄撞击的声音,又如凤吟龙啸,翡翠匣的绿光猛地跳动几下,匣盖轻轻向上一弹,绿光随着匣盖的跳动,慢慢收敛下来,最后完全消失。

  “原来翡翠匣是这样打开的”,安子奇想到还在西安金凤楼手中的翡翠机纽,要是能够拿到手,现在打开翡翠匣,里面会有什么?

  朱允炆小心地拿起翡翠匣的匣盖,一股香气顿时从打开翡翠匣里传了出来,朱允炆被这沁人心脾的香气熏得精神大振,把手上的匣盖放到旁边,仔细看翡翠匣里到底有什么?

  翡翠匣里是个不大的空间,在两个圆形的凹槽上,放着两颗一模一样的黄色药丸,香气就是从药丸上透出,匣盖拿掉,香味显得更浓。

  朱元璋在遗诏上说,这两颗药丸是世外高人所赐,一可治国,一可享国,只是只能服用一颗。安子奇不懂这治国和享国的区别,看来朱允炆也是不懂,迟疑着双手,不知道该去拿哪一颗。

  从字眼上看,治国和享国当然很好理解,只是一颗药丸,何以就能治国或是享国?现在的局势是眼看就要天下大乱,带兵在外的藩王均是虎视眈眈,是该去安抚,还是强令他们交出兵权?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朱元璋画像,又退后两步,跪下说:“祖父,你告诉我,我该如何选择?”

  画像没有回答,翡翠匣也没有出现异样,朱允炆再看看朱元璋的画像,看看方桌上翡翠匣里露出的两颗药丸,终于定下决心,对画像说:“我,我不想让后人说我骨肉相残,但是又不愿看到各位叔叔在争夺祖父留下的江山。我,我还是让上天决定,该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从地上起来,走到方桌前,再次看看翡翠匣里的两颗药丸,朱允炆把眼闭上,伸出手,随便在翡翠匣里拿起一颗药丸,先放到鼻前闻了一下。仿佛药丸的香气激发出朱允炆的勇气,朱允炆也没有再看手里的药丸,直接就把药丸放到嘴里。

  连安子奇都感到药丸的清香,药丸入口即化,一股香甜的暖流由朱允炆的咽喉直下到心扉。香甜中微有醇意,醇意由心扉转向丹田,在丹田中似乎燃起火焰,暖暖地烘烤朱允炆的身体。

  朱允炆手舞足蹈起来,心中的忧愁在丹田的火焰中被烧得一干二净。安子奇感觉到朱允炆现在的心情:“为什么要去烦恼?我是皇帝,我为什么要去为天下担忧?藩王都是我的叔叔,都是祖父的儿子,他们是不会反对我的,不会,决不会的。”

  安子奇猜测朱允炆服下的是那颗享国的药丸,朱允炆的心思是:现在还没有到兵烟四起的时候,祖父打下的江山,祖父操劳一辈子的江山,是该轮到孙子来享受了,就算叔叔带兵,他们不也是为大明守江山吗?

  陶陶然中朱允炆盖上翡翠匣的匣盖,取下翡翠机纽,把翡翠匣和翡翠机纽放进紫檀木箱里,也没有再看那方羊脂白玉琢成的传国玉玺,把紫檀木箱依原样盖好,和着遗诏依旧放进铁箱里。

  刚才进密室时的忧愁已经完全消失,朱允炆退后两步,对墙上的画像拱手说:“祖父,我现在总算想通了,朱家的江山,永远是在朱家人的手上。”

  开门走出密室,对永宁宫里随便看了一会,就漫步走了出去。守候在离永宁宫大门足有几十米远的太监们早就等得心惊胆战,见朱允炆进去这么长的时间,既担心皇上在密室里出事,却绝对不敢踏进密室一步,好不容易看到朱允炆走出永宁宫的大门,马上就齐刷刷跪下,同声说:“奴婢恭候皇爷回宫。”

  太监们的头,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王宜恩看见朱允炆脸露喜色,完全不是刚才进永宁宫时的那种忧容,心里也大喜,赶紧上前搀扶住朱允炆,招呼龙辇过来的时候低声说:“皇爷,回乾清宫?”

  朱允炆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思量该到哪里去。王宜恩见朱允炆似乎不想会乾清宫,又低声说:“皇爷,大学士启泰在等候皇爷,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

  朱允炆的心情完全不像过去那样,听到是启泰在等候,便说道:“又是要说朕的叔叔,还有个完的时候没有?

  你去对启泰说,就说朕现在不想再谈朕的叔叔,他愿意怎样处理,就怎样去处理,我该休息了。”

  王宜恩从没想到朱允炆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得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好不容易强自镇定下来,战战兢兢地说:“皇爷,这可是,可是……”

  朱允炆把眼一瞪:“可是什么?难道朕不能说这样的话?”

  王宜恩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怕皇爷会……,会担心……。”王宜恩从来没有见到过朱允炆像现在的模样,一时不知道朱允炆心里想的是什么,口齿不清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总算朱允炆并没有对王宜恩的吞吞吐吐感到厌烦,安子奇感觉到朱允炆的心态,现在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几个叔叔闹事,能起得多大风浪?

  挥手让王宜恩去关照小太监去回应启泰,朱允炆看到蓝天白云,看到蓝天白云下的红墙黄瓦,看到在阳光下怒放的艳花,忽然想起在袁贵妃宫中看到宫女,就是那些奏乐的宫女,吐口说出:“王宜恩,你知道袁贵妃宫里奏乐的宫女?”

  王宜恩马上又跪下说:“启禀皇爷,那些宫女好像是袁贵妃从宫外请来的。皇爷要去袁贵妃那里?”

  朱允炆虽然已经对藩王的事不放在心上,但是想到袁贵妃竟然把如此重大的机密透露出去,还是厌恶地摇摇头,闷声说:“不,回乾清宫。”

  毕竟是总管太监,王宜恩马上揣摩出朱允炆的心思,在朱允炆身边低声说:“皇爷,奴婢去打听,皇爷还是先回乾清宫。”

  说完,王宜恩把朱允炆扶上龙辇,命令小太监小心伺候,自己飞快地朝袁贵妃所在的玉华宫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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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六章 琴声依依访青楼
  对着镜子。安子奇看到朱允炆已经完全是一付儒生的打扮。

  看来朱允炆也是第一次穿上普通儒生的服饰,动手稍微理了一下前后的衣襟,再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对镜中的那个飘洒风流的形象感觉很好。

  乾清宫的总管王宜恩一边给朱允炆小心地挂上配件,一边低声说:“皇爷,真的就这样出宫去?”

  朱允炆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你害怕?你要是害怕,就让汪益阳陪朕去。”

  王宜恩退后几步,跪在地下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就一个乐女,皇爷想听她奏乐,让奴婢去把她召到宫里就可以。皇爷便服出宫,恐怕会惹出……,朝中的言官,明天又会……”

  朱允炆不耐烦地打断王宜恩的话:“言官,又是言官。朕现在就讨厌这些言官,所以朕要便装出宫。要是明天言官上奏,只要谈到朕今天出宫的事,朕就拿你是问。”

  朱允炆想到在袁贵妃宫中看到的那些奏乐宫女,经王宜恩去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宫女,而是袁贵妃为了讨朱允炆的欢心,特地从宫外请来的一些美貌女中高手。其实这些高手基本上都是一些青楼女子,所以王宜恩在知道这些女子的去向后,曾经犹豫再三,考虑是否该向朱允炆说出实话。

  等朱允炆问起王宜恩的时候,王宜恩撒了一个花招,回奏说:“皇爷,这些奏乐的女子,并不是宫里的宫女,而是宫外善于奏乐的民女。袁贵妃未经皇爷同意,就擅自召入宫外民女,皇爷……。”

  朱允炆曾经想过要把袁贵妃打入冷宫,王宜恩当然不会去帮已经失宠的袁贵妃。不过皇宫森严,私自召入民女,确是大罪。

  朱允炆听到那些奏乐的宫女竟然是宫外的民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袁贵妃为了讨他的欢心,竟然置皇家威严而不顾,实在是太大胆了。刚想发火,突然想到在奏乐的女子中,有一个似乎长得分外娇娆,现在回想起来,虽然记忆有些模糊,还是依稀记得她如水的眼眉,叮叮的琴曲。

  朱允炆起了一个可以说相当胆大的念头,既然这些民女在宫外,何不趁此机会出宫去看看她们,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知音。

  于是朱允炆对王宜恩说:“那好,既然都是民女,朕就出宫去看看,我记得有个弹奏古琴的女子,古琴弹得出神入化,朕想再听一次。”

  王宜恩这才知道朱允炆的心思,刚才没有对朱允炆说是青楼女子,就是怕朱允炆忌讳,没想到朱允炆竟然还要出宫去看她们,顿时把王宜恩吓得魂飞天外。皇帝乃是万金之躯,若是有小小的意外,他王宜恩的脑袋可不够砍。再说,万一皇帝知道都是一些青楼女子,发起怒来,自己的脑袋恐怕立时就要落地。

  见王宜恩迟疑,朱允炆笑着说:“朕准备便服出宫,就带你一个,你替朕去准备吧。”

  王宜恩赶紧说:“皇爷,出宫去见民女,恐怕……。”想说出那些民女其实就是青楼女子,不过嘴里吞吞吐吐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来。

  王宜恩也换上仆人的装束,站在朱允炆的身边,活脱就是一对年轻的主人和中年的管家。朱允炆对王宜恩的打扮比较满意,点点头说:“走吧。”

  王宜恩见朱允炆的意思是步行出去,急得又差点跪下,紧跟在朱允炆的后面说:“皇爷,还是用辇吧。”

  朱允炆朝王宜恩笑笑说:“是不是还要锦衣卫?还要御林军?”

  王宜恩这才觉得说漏嘴,赶紧点头说:“奴婢说错,还是奴婢领路,皇爷跟着奴婢。”

  王宜恩到底是乾清宫的总管,对皇宫的布置和守卫了如指掌,为了减少麻烦,王宜恩特地避开守卫森严的正门,而是绕走太监常走的边门,也幸亏王宜恩早就派心腹秘密关照过,让太监和宫女都避开。所以一路上竟连一个太监和宫女都没有遇到,顺顺利利就出了皇宫。

  在朱允炆对王宜恩说要出宫的时候,王宜恩已经料到不可能阻挡皇帝,所以除了在皇宫中秘密关照外,还特意让锦衣卫的汪益阳找几个侍卫,扮成普通赶马车,等候在皇宫的外面。现在出皇宫,王宜恩一眼就看到停在暗处的马车,便对朱允炆说:“皇爷,要走好长的路,还是让奴婢去找辆马车,皇爷坐在上面,既舒服,又快。”

  马上王宜恩轻声说:“皇爷,在皇宫外面,可不能暴露身份。”意思很明白,是要改称呼,不过不敢明说。

  朱允炆懂王宜恩的意思,点点头说:“那你叫我什么?”朱允炆从小住在深宫,根本就不知道民间常人是如何称呼的。

  王宜恩想了一下,对朱允炆说:“奴婢称您叫大爷,你就叫我王管家。皇爷,我是斗胆……。”

  朱允炆对王宜恩挥挥手说:“就你烦,好,就叫我大爷,我叫你王管家。”

  王宜恩对马车招招手,赶马车的两个锦衣卫早已看到朱允炆和王宜恩,只是没有王宜恩的发话,绝对不敢过来,现在见王宜恩招手,便装成专门赶车招徕生意,上来就是请安:“大爷,要去哪里?”

  朱允炆哪知道去哪里,王宜恩说:“去秦淮河,玉妆楼知道不知道?”

  锦衣卫当然知道,扶朱允炆坐上马车,马车便朝秦淮河驰去。

  玉妆楼并不是普通的青楼,虽然在当时艳名远扬,却并不接待一般的客人,尤其是玉妆楼的花魁雪涛,除了相貌出众,琴棋书画尤是一绝。

  马车到了“烟笼寒水月笼沙“的秦淮河边,一座两层的小楼深隐在桃红柳绿中,鸨母听到马车声响,迎出一看车上人的气派,马上过来招呼:“我说看到屋里喜蛛盈门,原来真的是贵客驾到,快里面请,小翠,快来迎接大爷。”

  随着鸨母的声音,从小楼里出来一个浓妆艳抹少女,扭动腰肢走到马车边,伸出装甲上涂满蔻丹的纤手,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招呼朱允炆:“大爷,您老来了,快随我进去。”

  朱允炆从来没有想到出来的竟是这样的姑娘,王宜恩马上上去挡住小翠,对鸨母说:“我家大爷是来看雪涛姑娘的,让雪涛姑娘出来迎接我家大爷。”

  鸨母面露难色,支吾了一下说:“雪涛姑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是否大爷先……。”

  听到雪涛身体不舒服,王宜恩对鸨母眼睛一瞪,转身对朱允炆说:“大爷,雪涛姑娘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鸨母虽然不知道朱允炆的身份,可从朱允炆的气度,再加上看到朱允炆戴的方巾上一颗大拇指大小的珍珠,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妈呀,这珍珠没有万两白银,是根本买不来的。眼前这大爷可是一个财神爷,千万不能放跑。”

  马上鸨母就笑嘻嘻地上来说:“大爷先到里面坐,我马上去请雪涛姑娘出来,一定不会让大爷失望的。”

  等把朱允炆请到二楼的客厅,王宜恩先伺候朱允炆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到鸨母面前说:“这是大爷的赏礼,去把雪涛姑娘叫出来吧。”

  鸨母一见那张银票,还没看上面的字,马上就估计是一张千两的银票,喜得鸨母连连哈腰,接过银票一叠声地叫:“小翠,快上茶,上香茶。”

  鸨母见的富人多了,已经察觉出眼前的大爷非同一般。王宜恩声音不男不女,朱允炆举态虽是生涩,却从骨子里透出领人不敢仰视的气势。身上虽是普通儒生打扮,说不定还是王府公子乔装到此。

  小翠端上茶,鸨母接过,恭恭敬敬放到朱允炆面前,哈着腰说:“大爷请先用茶,我就去请雪涛姑娘。”

  安子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来妓院,朱允炆现在已经镇定下来,见鸨母出去,对王宜恩说:“王管家,这是什么地方,她又是什么样的人?”朱允炆指的是鸨母。

  王宜恩退后一步,想跪下,马上觉得不妥,上来在朱允炆的耳边低声说:“大爷,这里是妓院。”

  “什么?妓院?”朱允炆自小生在宫中,当然不可能知道教坊和妓院,不过从书中也曾经看到过,知道这是风尘女买卖皮肉的地方,想不到王宜恩竟然把自己引到这里,要是被那些御史言官知道,朝堂上还不要乱了套,明天还怎么去见那些大臣?

  对王宜恩瞪了一眼,站起身说:“你,你竟敢带我来这里,快回去。”

  王宜恩既然已把朱允炆带到这里,已经想好一套话,不过王宜恩还没有说话,就见鸨母出来,看到朱允炆的样子似乎想走,马上殷勤地说:“大爷,雪涛姑娘马上就来,大爷稍待片刻。”

  王宜恩凑到朱允炆的耳边说:“大爷,是小的该死,不过雪涛姑娘确实是大爷想见的人。”

  “在袁贵妃宫中见到的那个貌若天仙,琴艺高超的的宫女竟是一个妓女?”朱允炆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朱允炆决定再等一下,看那个妓女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见的人。

  王宜恩见朱允炆重新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看雪涛姑娘还没有出来,生怕朱允炆等的不麻烦,把眼一瞪,对鸨母大声训斥:“你在搞什么?我家大爷也是你可以开玩笑的?雪涛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

  以雪涛在青楼的艳名,等闲的人她一般是不接待,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神思恍惑,仿佛在想什么事。鸨母把她看成摇钱树,当然不敢随便催她出来接客。刚才要不是看在朱允炆方巾上的珍珠和那一千两银票的份上,鸨母也不敢把朱允炆引到雪涛住的二楼。

  本来雪涛听了鸨母要她去接客的意思,把粉脸一沉,正要推辞,鸨母已经料到雪涛会推辞,马上说:“姑娘,外面的大爷,可是指名要见你,姑娘还是出去应酬一下。”

  身在妓院,等于是把一切交给鸨母,看到鸨母笑容中带有威胁,雪涛只好叹口气,缓缓对鸨母说:“既然妈妈这样说,我就去见他们一次,不过妈妈,我只是陪着说话,其他的,我……。”

  雪涛虽然是妓女,却是卖艺不卖身,尽管流落在风尘数年,依然还是处子之身。当然也有不少巨富王公想要梳弄雪涛,终因雪涛不肯而遭拒绝。因为雪涛是玉妆楼的摇钱树,鸨母也不敢因此得罪雪涛。

  朱允炆等了有好一会,身为皇帝,从来就是一呼万诺,哪里尝到过等人的滋味,脸色已经微变,正要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出佩衩相碰的清脆玎当声,一种幽雅的香味先人而出,诱得朱允炆不由自主盯着香味传出的地方。

  门帘掀开,出现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袅袅婷婷走出来,到朱允炆的面前,低首行礼:“小女子雪涛给大爷请安。”

  刚才雪涛出来的时候,朱允炆已经是一惊,正是那个在袁贵妃宫中弹奏古琴的宫女,现在换了一种装束,要比在宫中看到的更娇娆,也更妩媚。

  看到雪涛在行礼,朱允炆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回话,王宜恩忙推了朱允炆一下,朱允炆才醒悟过来,站起身来说:“平,……,小,小姐请坐。”

  听到朱允炆的语无伦次,雪涛微微一笑,抬起头瞄了朱允炆一眼。像朱允炆这样的贵公子,雪涛见得多了,无不是见到她就如丧魂落魄一样,往往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涛是眼睛在朱允炆的脸上只是一扫,马上就惊呆了,本来已经准备往旁边的座位走去,这下再也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朱允炆,说不出一句话。

  安子奇附身在朱允炆的身上,感觉到朱允炆的躁动,雪涛抬起头,安子奇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尽管是在梦中,也是张大嘴巴,呆呆地连意识都停止了。

  眼前的雪涛,跟冯瑶琪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装束不同,可以说就是冯瑶琪站在面前。

  眉如远山,眼含秋水,肌肤如雪,青丝披肩,实在是一绝代尤物。

  鸨母看到朱允炆和雪涛的神色,心里大感诧异,缩身在旁边,踌躇着不敢说话,只是见两人都是呆站着不动又不说话,生怕因此得罪客人,轻轻地咳嗽一声。

  还是雪涛先清醒过来,涨红着脸,再次对朱允炆行礼:“大爷,我……,我……。”

  王宜恩见朱允炆还是呆站着,轻轻碰了朱允炆一下,对雪涛拱手说:“雪涛姑娘还是请坐,大爷,您也坐下来。”

  朱允炆这才醒悟,忙拱手对雪涛说:“是我失礼,小姐请坐。”

  两人坐下后,鸨母见两人都是脸红,虽然诧异,还是庆幸雪涛没有因此生气,忙上来说:“大爷,我家姑娘不懂事,大爷千万要包涵。”

  朱允炆盯着雪涛,嘴唇微微抖动,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涛稍稍镇定下来,款款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了一下朱允炆,一阵红晕浮上脸庞,羞赧地用手绢捂住嘴,又低下头去。

  朱允炆脱口说出:“含愁更奏绿绮琴,调高弦绝无知音。”

  鸨母见雪涛露出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就算是雪涛当时初次露面,虽然博得万口称颂,雪涛也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窘态,看雪涛的样子,似乎不像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大爷,只是鸨母把脑中所有来过的都筛了一遍,也没有想出这个大爷是谁。

  现在听到朱允炆说出琴和弦,鸨母虽然不懂诗,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冷场的办法,鸨母对雪涛说:“大爷的意思是想听你弹琴,大爷,是不是让姑娘为大爷弹奏一曲?”

  朱允炆点点头,鸨母马上吩咐丫头:“快去捧出姑娘的古琴,还要点香。”

  碧玉的香炉,一支檀香发出幽幽清香。雪涛走到放着古琴的案几前,低首对朱允炆行礼,低声莺语道:“大爷休要笑话,不知大爷想听什么曲子?”

  “当时在袁贵妃宫中听的是什么曲子?”朱允炆有些茫然,雪涛笑了一下,低声说:“梅花三弄?”

  “对,就是这首琴曲,高山流水遇知音。”朱允炆几乎喊了出来,可因为帝王的威严,他还是只点点头。

  雪涛坐下,拿下盖住古琴的丝绸,一张黝黑的古琴摆在长形的案几上,素手轻轻在琴弦上滑动几下,轻快的滑音从琴弦如流水溅出。

  朱允炆呆呆地听,安子奇也是呆呆地听,琴音先如溪流,缓缓婷婷,再如飞瀑,银河天泄。

  突然,琴音一转,如高山巍巍,风冷云驰,又如黄河九曲,玉龙阻江。琴音嘈嘈,琴声切切。

  安子奇在琴声中昏昏欲睡,刚闭上眼睛,又一阵声如霹雳,疾如迅雷的琴声,一下子把安子奇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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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七章 天赐灵药得新生
  声如裂石撕帛的琴音还在耳边,安子奇睁开眼睛,看到冯瑶琪斜倚在床边,眼睛微闭,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手还按在翡翠匣上。

  翡翠匣还在微微颤动,古琴的琴声从翡翠匣中传出,冯瑶琪忽然增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安子奇,呆呆地看了一会,羞涩地低下头。

  翡翠匣中传出最后的琴音,随着“叮咚”一声,翡翠匣似乎最后颤动一下,一股云雾从翡翠匣中冒出,一种浓烈的香气随着云雾升腾,盘绕在冯瑶琪和安子奇的周围。

  香气和梦境中朱允炆打开翡翠匣时的香气竟如此相同,安子奇不由得“啊”的一声。冯瑶琪也几乎同声发出惊讶的叫声,不过冯瑶琪叫的是:“翡翠匣,怎么出来东西了?”

  安子奇也看到了,云雾散去,翡翠匣上,赫然出现了一颗黄色的药丸,同梦中所见的药丸一模一样,看来就是朱允炆没有服用的那一颗,朱元璋在遗诏中说的“治国”和“享国”中的一颗。

  冯瑶琪惊讶地拿起药丸,递到安子奇的面前说:“子奇,翡翠匣,怎么会……?”

  “药丸怎么会自己走出翡翠匣?明明翡翠匣是关闭的?难道?难道这药丸是……。”安子奇接过冯瑶琪手中的药丸,心里迷惑不解。

  冯瑶琪先想到了:“子奇,这药丸,会不会是救你的?翡翠匣?刚才我看见你了。”

  安子奇再朝冯瑶琪仔细看,就是梦境中那个弹琴的雪涛,那个看到朱允炆脸红的青楼女子,冯瑶琪就附身在她身上?

  冯瑶琪说的应该是对的,当时悟本道长就说过,翡翠匣能自动寻找主人。现在,难道现在真的是翡翠匣寻找到主人?自动把救命的药丸送出?

  任芸韵在房门外边,听到屋里响起“叮咚”的琴声,也惊讶地和信风一起张大嘴巴,简直不能相信听到是真的。等听见冯瑶琪在说救命的药丸,赶快和信风推门进来,见到安子奇手中的药丸,惊奇地大声说:“安大哥,翡翠匣真是神物,安大哥,这就是翡翠匣里的药?谢天谢地,安大哥,你总算是有救了。”

  安子奇闻了一下药丸,浓烈的香味几乎把安子奇陶醉,看到任芸韵手忙脚乱地想去倒水,迟疑地问:“你们说,我真的要吃下这颗药?”

  冯瑶琪、任芸韵和信风几乎同时说:“快吃,这是救命的。”

  安子奇不再犹豫,把药丸放进嘴里,顿时在梦境中朱允炆感受的那种暖流出现在他的嘴里。暖流由咽喉直下心田,然后又流向丹田,在丹田中像是燃起一堆熊熊的火焰,火焰顺着经络烧向四肢。火焰到处,经络和筋骨仿佛进入炼狱,一阵酸麻,迫得安子奇忍不住叫出声来。

  冯瑶琪紧张地看着安子奇的神色,见安子奇头上渗出汗水,失声呻吟起来,止不住惊慌地问:“子奇,你,你感觉怎么样?”

  还是任芸韵有经验,看安子奇的脸色由白转红,虽然看得出安子奇是在忍受痛苦,精神却旺盛起来,安慰冯瑶琪说:“我看不要紧,安大哥他是在好转,神药起作用了。”

  安子奇丹田中的火焰越烧越旺,火焰烧灼胸腹中的积伤,在武夷山受到青恒的掌击,在火焰中逐步化去。

  突然安子奇猛烈地咳嗽起来,任芸韵连忙端过水盆,安子奇觉得喉咙一痒,一口黑血从嘴里吐出,又咳嗽了两声,吐出几块黑色的硬块。

  信风递上水,安子奇喝了一口,吐出。嘴里喘了几口气,突然伸手动了几下,惊奇地说:“好了,我的伤好了?”

  随着黑血和硬块吐出,安子奇心中感到无比的舒畅,身上似乎有用不尽的神力。稍微伸手一动,便隐隐觉到筋骨和肌肉在咯咯作响,那股暖流在筋骨和肌肉中流动。

  同时安子奇感到头脑无比清晰,过去的一切,将来要做的一切,都仿佛在脑中翻卷,猛然间,安子奇生出了一个念头,看到信风端着他吐出黑血的水盆要走出去,坐起来叫住信风:“信风,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在安子奇吐黑血的时候,任芸韵和冯瑶琪都紧张地看着安子奇,以为安子奇又伤重转危,现在听见安子奇的声音宏亮,完全不是伤病时的无力,这才大喜,任芸韵抢过信风手里的水盆,端到安子奇的面前说:“都是你受伤的淤血,都吐出来,应该伤已经好了,还看什么?”

  其实安子奇也不知道想从黑血里看什么,只是觉到黑血里的那些硬块有点奇怪。黑血端到面前,一股腥臭的气味从水盆里翻出来,冯瑶琪忙说:“快拿走,阿弥陀佛,总算把病根吐出来来了,还看什么。子奇,你肚子饿不饿?”

  冯瑶琪想到安子奇伤重已经躺了好多天,现在既然已经好了,肯定会感到肚饿。

  任芸韵拿着水盆去倒掉,安子奇看到冯瑶琪和信风还看着自己,便笑着说:“我已经好了,你们不要紧张,我还是起来,省得你们还以为我是病人。”

  翻身想从床上下来,手在床上一撑,感觉摸到一样东西,拿起一看,原来就是三爷爷当时给他的药,小小的瓷瓶,记得三爷爷说过里面还有最后几颗,安子奇忽然想到吐出的硬块,便不动声色地悄悄把瓷瓶拿在手上。装出冯瑶琪在旁边,身上是内衣,起来不好意思,对信风说:“你给我找几件衣服来。”

  冯瑶琪会意,站起来帮着信风找衣服,看到任芸韵进来,便对任芸韵说:“任小姐,子奇要起来,这里没有他穿的衣服。”

  任芸韵把自己的脑袋一拍,连声说:“我糊涂,安大哥的衣服已经扔掉了,新的还没有买。我三爷爷的衣服安大哥应该也能穿,冯小姐,你去帮我挑几件。”

  看冯瑶琪和任芸韵走开,安子奇赶忙把瓷瓶的塞子拿掉,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招手让信风过来,把药丸塞到信风的手上,低声说:“你拿着,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信风对安子奇唯命是从,拿过药丸,放进贴身的口袋,也不问安子奇是为什么,只是点头说:“我知道。”

  把塞子依旧塞进瓷瓶,安子奇把瓷瓶放到床边,趁冯瑶琪和任芸韵都不在,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内衣,安然坐着等她们过来。

  过不多久,就听见冯瑶琪和任芸韵在嘻嘻哈哈地说笑走过来,看来两人见到安子奇伤好,心里实在是高兴,再没有安子奇伤重时的忧伤,说话也没有顾忌了。

  两人拿过来的是一套白色的丝绸唐装,任芸韵笑着对安子奇说:“冯小姐硬是要挑这套,说是在贵州看到过安大哥穿我爷爷的唐装,十分潇洒。我就奇怪,我从来就没见过安大哥潇洒,老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都要难过,我今天要看看安大哥能潇洒到什么程度?”

  冯瑶琪还记得在贵州的时候?安子奇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穿的是任老伯的唐装,冯瑶琪穿的是任芸韵的衣服,便故意笑着说:“瑶琪她穿你的衣服,要比现在更好看,就像个学生。”

  任芸韵转身对冯瑶琪仔细端详,连连点头说:“冯小姐是漂亮,哪是我的衣服好,像冯小姐这样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

  冯瑶琪起身去打任芸韵:“我哪有你漂亮,我……。”

  安子奇也不管她们,拿过衣服穿起来,等下床,在穿衣镜前一照,果然发现自己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在一身白色丝绸唐装的衬托下,犹如玉树临风。

  冯瑶琪上来帮安子奇整理衣服的皱纹,任芸韵看着站在镜前的安子奇,突然叫起来:“安大哥,你的眼睛?”

  冯瑶琪听到任芸韵的话音里充满惊慌,连忙对着镜子力安子奇看,又把安子奇的头转过来,仔细看了一会,不解地问:“任小姐,你看到什么?他眼睛还不是和过去一样?子奇,你感觉到什么?”

  安子奇在镜子里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刚才在对镜理衣服的时候,偶然想到大风堂,想到在永嘉路的别墅,一股怒气上来,眼睛竟然变成深绿色的,极其深邃的幽绿。听到任芸韵惊叫,赶忙把心神一敛,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听见冯瑶琪的话,安子奇连忙掩饰说:“我的眼睛,我怎么感觉不到?还不是和原来的一样,芸韵,你看到什么?”

  任芸韵又朝安子奇的眼睛看看,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讪讪地说:“可能,可能我太高兴,看花了。安大哥现在真的是飘洒,要比穿西装神气多了,只是这衣服还不合身,要重新去做几件。”

  就在大家围着镜子在谈论安子奇的时候,门外传来三爷爷的声音:“怎么,安小子好了,能起床了?”

  听到三爷爷的声音,任芸韵赶忙走到一边,对走进门的三爷爷说:“三爷爷,真是神奇,安大哥他的伤好了,已经完全好了。”

  三爷爷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安子奇站在镜子旁,脸色神态完全不像是个病人,吃惊地说:“伤完全好了?,是,是吃我的药?”

  安子奇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三爷爷,就见三爷爷白发童颜,脸上却是露出极其惊诧的表情。安子奇对三爷爷深深一鞠躬,拱手说:“在三爷爷家许多天,真是麻烦三爷爷,三爷爷对我的大恩,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任芸韵指着还放在床上的翡翠匣,对三爷爷说:“三爷爷,安大哥他是吃了翡翠匣里的药,伤才好的,爷爷留下的翡翠匣,真的很神奇。”

  “是翡翠匣?翡翠匣里会有药?安小子,翡翠匣被你打开啦?”三爷爷顺着任芸韵的手,看到床上的翡翠匣,激动地走上几步,又停住,对安子奇说。

  安子奇还没有回答,任芸韵就说:“翡翠匣没有被打开,是,是药丸自己突然出现的。”

  “翡翠匣没有打开,药是自己出现的?难道,难道……。”三爷爷说话突然出现了迟疑。

  安子奇察觉到三爷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走过去拿起翡翠匣,捧到三爷爷的面前,对三爷爷说:“是真的,翡翠匣根本就打不开,药是自己出来的。”

  三爷爷想伸手过去接翡翠匣,马上又把手缩回来,装出高兴的样子说:“那你还是把它收起来,要想法把它打开,里面还有秘密。”

  冯瑶琪接住三爷爷的话说:“子奇,翡翠匣还是由你保管,它能救你,肯定只有你才能打开。”

  安子奇把翡翠匣交给冯瑶琪,是在伤重不治的情况下无奈,现在想来还有后怕。如果真的自己不治,冯瑶琪把翡翠匣拿去,恐怕不出三天,冯瑶琪的命……?安子奇摇摇头,心里责怪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遗言。既然现在冯瑶琪说还是由自己保管,安子奇便把翡翠匣放进紫檀木箱,又把紫檀木箱装进包里,交到信风的手上。

  回身假意说:“那好,还是我来保管,三爷爷,你是不是要看看。”

  三爷爷脸上的失望和贪婪已经消失,看到安子奇把翡翠匣放好,笑呵呵地说:“不啦,我大哥,就是芸韵的爷爷当年说过,任家的人不能碰翡翠匣。我在这里看到,已经算是违背我大哥的遗愿,我就不看了。”

  任芸韵看到冯瑶琪把翡翠匣交还给安子奇,也说:“安大哥,你交给我的珠宝,我也还给你。要不是你伤重,我是绝对不会接下来的。爷爷有遗言,这不是任家的财产,安大哥,你还是拿回去吧。”

  任芸韵把刚才安子奇分给她的珠宝放到床上,对信风说:“装这些珠宝的包拿来,还是把它装到原来的包里。”

  安子奇也不推辞,对任芸韵和三爷爷一鞠躬,抱拳说:“好,任家果然了不起。我一定不辜负任老伯的期望,把珠宝送还给殷小斐,如果殷小斐不在,我就救济穷人。”

  信风也凑上来说:“安先生,你送给我的东西……。”

  安子奇暗地推信风一下,嘴上说:“那好,都放在原来的包里,等下还是放到银行金库里。”

  三爷爷笑呵呵地说:“安小子在这里躺了整整有十天,我还以为安小子没救了。既然安小子没吃我的药,那就把药还给我,我还可以去救治别人。”

  安子奇走到床前,拿起瓷瓶,恭恭敬敬捧到三爷爷的面前说:“三爷爷,我真的谢谢你,里面的药,我吃了一粒,大概还有几颗,我还给三爷爷。”

  三爷爷拿起瓷瓶,摇晃了一下,听到瓶里发出声响,用带有惋惜的笑容说:“可惜我没有见到翡翠匣的神药,都怨我出门去了。行医一辈子,竟然放过见识神药的机会,可惜,真的可惜。”

  任芸韵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大声说:“安大哥,你躺在床上十天,肚子一定是饿了,还是先去吃饭,我刚才对保姆说过,让它去准备,现在大概差不多了。安大哥,你有话,还是到餐桌上去讲。”

  安子奇见任芸韵眼窝发黑,冯瑶琪也说头发蓬松,想到她们日夜为自己担心,心里感动,不过还是说:“芸韵,你和瑶琪都去梳洗一下,抓紧时间吃饭,饭后,你俩还是休息。”

  冯瑶琪这才觉到自己脸色发灰,连忙招呼任芸韵:“任小姐,你脸色也不好,还是先打扮一下。”

  任芸韵点点头,走到门边,对站在门外的保姆说:“你先去把餐桌摆好,我们马上就下来。”

  走到橱柜前,打开橱门,对冯瑶琪说:“冯小姐,你要是替换衣服没带来,就在这里找几件。”

  三爷爷已经走出房间,安子奇看到任芸韵和冯瑶琪在挑选衣服,对信风使个眼色,让信风就守在装着翡翠匣的包前,自己说:“你们先换衣服,我去看看‘彼得’。”

  任芸韵一边挑选衣服,一边说:“安大哥,你对我家不熟悉,还是我带你去。”

  安子奇笑着摇头说:“就是我对你家不熟悉,我才要自己去,要不,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任芸韵笑了,指着门外说:“这里是二楼,上面还有一层,是我三爷爷的卧室。‘彼得’在下面,就关在车库里。”

  安子奇走出房门,看到门外的楼道,看上去房子很大,一点也不比安子奇当时在永嘉路的别墅小,怪不得任芸韵到了永嘉路的别墅,一点也没有吃惊,相反,甚至比安子奇还熟悉这类房子。

  看来这幢房子也应该是别墅,欧式的风格充塞着房子的每个角落。顺着宽大半园的楼梯走下去,就是一个大厅。一盏水晶的巨大吊灯悬挂在大厅的上方,大门开着,从屋外吹来的风吹到水晶吊灯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犹如风铃。

  还没有走到车库,安子奇就听到“彼得”的叫声,仿佛“彼得”已经知道安子奇来看它,低沉的吠声中充满欢乐。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7-07-19
十八章 道貌谦谦财宝欲


  在四周雕满巴洛克风格花饰的餐厅里,一张巨大的桃花心木餐桌摆在餐厅的中央。十几张笨重而古旧的桃花心木座椅摆放在餐桌的两边,来进餐的却是寥寥几个人。

  三爷爷坐在餐桌的主人席位上,看到安子奇和冯瑶琪等人站起向他致意,便挥手说:“你们还是坐下,都是一家人,用不到客气,丫头,你帮安小子倒酒。”

  当然不用任芸韵起来帮安子奇倒酒,两个年轻的女佣早就过来,拿着两只精致的酒瓶,问安子奇:“安先生,喝什么酒?”

  安子奇见一瓶是茅台,另一瓶是威士忌,便摇头说:“不,我就喝一点葡萄酒,最好是法国的。”

  三爷爷在餐桌的顶端发话:“安小子,你就喝白酒吧,我这茅台,是专门到酒厂去定做,应该是二十年的陈酒,劲道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在进入餐厅前,安子奇已经想好,既然身体已经恢复,应该尽早离开任芸韵的三爷爷家。安子奇总有一种感觉,尽管三爷爷对他有大恩,可总觉得在三爷爷的面前,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认识任芸韵那么多的日子里,尽管任芸韵多次说起在上海的亲人,唯有一个三爷爷,可每当安子奇露出想去看她三爷爷的时候,任芸韵总是笑着推辞。

  任芸韵应该是心地坦诚,对安子奇可说是毫无芥蒂,那她三爷爷为什么不愿意见安子奇?难道任芸韵的爷爷说过不许任家的人去插手翡翠匣,他就甘心在旁边无视任老伯的誓言?却为什么又不阻止任芸韵和安子奇的接触?

  刚才在房间里,安子奇分明已经看到三爷爷脸上的失望。虽然仅是一闪,安子奇却是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为什么三爷爷会失望?到底对什么失望?

  记得在任老伯的遗信里谈到过他的最小堂弟,不过只有寥寥几句,安子奇只知道三爷爷的姓名是任惠民,到上海后做过什么,任老伯没有说,不过从那次在森林公园里任芸韵收服刘玉琢的师爷章哲东来看,任惠民肯定与黑道有极大的联系。

  想想也是,任芸韵说她一家全在国外,就一个三爷爷在上海。看眼下的房子,假如不是在上海滩上有极大实力,决不可能会住在这样的别墅里。当年他们离开贵州,尽管随身带着珠宝,到上海后也是开诊所行医,可置办黄金地段的别墅,要有亿万资金才行。

  尽管心存疑虑,安子奇表面却依然是彬彬有礼。点头对任惠民说:“既然三爷爷让我喝白酒,我就少喝一点,三爷爷,等会我喝醉了,您可不要骂我。”

  任芸韵显得很高兴,也让女佣给自己倒上一杯茅台,给冯瑶琪倒上葡萄酒,举起酒杯说:“今天是好日子,安大哥的身体完全好了,谢天谢地,我都担惊受怕了十几天,总算好了。三爷爷,我就不招呼您,安大哥,冯小姐,我们来干一杯。”

  三爷爷看看桌边的人,忽然问:“安小子,跟随你个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怎么不过来?”

  三爷爷说的是信风,安子奇把翡翠匣和珠宝交给信风保管,信风自然不肯离开房间,任芸韵也是劝说了信风几次,见信风实在不肯离开,只好让女佣送饭给信风。安子奇听到任惠民问到信风,笑着回答说:“他还是小孩子,不喜欢热闹,所以只好由他去。”

  三爷爷翘起大拇指,称赞说:“真看不出,小小年纪,就知道忠心,难得,真的难得。”

  安子奇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说:“三爷爷,您对我的大恩,我是不会忘记的,三爷爷,我敬您一杯,祝您老人家长寿。”

  三爷爷端起面前的酒杯,笑呵呵地说:“那是我应该的。安小子,你在我家躺了十多天,还没有对我说过你是究竟被谁打伤的,跟随你的傻小子又不肯说,你现在已经伤好了,应该可以对我说了吧?”

  安子奇被任芸韵接到三爷爷家,已经是昏迷,自然不可能对任惠民说任何关于受伤的话,看来信风也没有对任惠民说。不过安子奇记得自己曾经对任芸韵说过,也让任芸韵要小心,难道任芸韵没有对她三爷爷说?或者说过,她三爷爷不相信?

  安子奇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对任惠民如实说出来,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受了他的大恩,尽管任惠民的态度有些暧昧,相信和大风堂是决不会有任何瓜葛的。在他家里住了十多天,万一大风堂知道,找上门来,也好让任惠民有个准备。

  把酒杯里的茅台一口喝下,放下酒杯说:“三爷爷,我不能瞒你,我是被大风堂的人所打伤。三爷爷,您救了我,可能大风堂今后会来找您,要是万一动了您,我可是百罪莫赎。”

  任惠民没有动声色,而是缓缓转动了一下面前的酒杯,依旧笑呵呵地说:“大风堂,我倒是听说过,听丫头说,你和大风堂有些恩怨,不过我听说大风堂恩怨分明,想来不会动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安子奇摸不清任惠民究竟对大风堂是什么看法,不过看任惠民自信的样子,想必他对大风堂十分了解,只是不知道他是了解过去的大风堂,还是了解现在的大风堂?安子奇不敢问,只得笑着说:“那是,不过三爷爷还是要小心,就算大风堂恩怨分明,小人还是有的。”

  任惠民没有再说大风堂的事,而是看着安子奇,停了一会才说:“你伤已经好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有什么打算?”安子奇还没来得及想今后的打算,当然,报仇是第一位的。至于怎么样才能报仇,能不能报仇,安子奇还没有考虑。不过现在安子奇的心中充满了报仇的渴望,充满了重新夺回自己名下的财产、夺回大风堂的渴望。

  当然对任惠民不能这样说,自己孤身一个人,赤手空拳是斗不过大风堂的。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生存下来,然后才能谈报仇。既然任惠民提起这事,安子奇便装着畏惧的样子说:“三爷爷,我已经想过了,我一个人是对付不了大风堂。三爷爷,我的命是您三爷爷救的,究竟今后应该怎样做,还望您给我出个主意。”

  三爷爷似乎早就料到安子奇会说这样的话,想都没有想就说:“你一个人是斗不过大风堂,就算我帮你,也动不了大风堂的一根汗毛。我看还是这样,我在海外还有些朋友,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势力,你不如到海外去,过一段时间再说。”

  任芸韵听到三爷爷的话,也拍手说:“三爷爷说得到,安大哥还是先到海外去,我老爸老妈都在……。”

  任芸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爷爷咳嗽一声打断,三爷爷有些不满得说:“丫头,你父亲那里不能去,去了,会连累你父亲的。”

  任芸韵嘴巴张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再说话。

  安子奇连忙站起身说:“就是,我已经是这样,怎么还能去连累芸韵的父亲。三爷爷和芸韵对我这样好,要是再有连累你们的事,我,我……。”

  安子奇从餐桌上拿起纸巾,擦了一下眼睛,声音哽咽地说:“我还是真的想去海外,只是,只是我的朋友都在国内。”

  三爷爷似乎被安子奇的动作感动,手捻胡须想了一下,对安子奇说:“这样,我有几个徒弟现在泰国,你不如到我徒弟那里去,拿我的信去,我徒弟会照顾你,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泰国?”安子奇样子以为任芸韵的亲人都在美国和欧洲,没想到任惠民的徒弟竟然在泰国,这可从来没有听任芸韵讲起过。

  看到安子奇的表情迟疑不决,三爷爷接着说:“把我大哥留下的东西都带到泰国去,不是我今天喝了酒说大话,我徒弟在泰国也称得上是说了算的,东西放在泰国,绝对没有问题。”

  “把翡翠匣和珠宝都带到泰国去?任惠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安子奇转头看看任芸韵,只见任芸韵低着头,头发微微颤动,似乎不同意三爷爷的话,不过又不敢反对。

  安子奇当然不会去泰国,不过竟然任惠民提出,总得想个理由反对,装着盘算的样子,默默想了一下,对任惠民说:“三爷爷,去泰国当然好,大风堂的海外势力都是在欧洲,泰国还没有。把翡翠匣带到泰国去,也可以,我就是担心翡翠匣和珠宝会被大风堂抢走。只是,三爷爷,海关可不好过,万一被查到,我可说不清翡翠匣的来历。三爷爷,怎样才能把翡翠匣带到泰国?”

  任惠民见安子奇露出愿意去泰国的样子,便露出得意的微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用手指在餐桌上画了一条曲线,指着曲线对安子奇说:“安小子,去泰国,还用得着过海关?在缅甸边境我有一条通路,由缅甸可到泰国,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任惠民的话,安子奇不禁大吃一惊:“在缅甸边境有通路,能避开海关,难道?难道通向金三角?”

  安子奇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装出为难的样子说:“三爷爷,我听说缅甸边境不好走,查的很紧。”

  听到任惠民让安子奇到泰国去,冯瑶琪抬起头看着安子奇,紧张地说:“子奇,你,你真的要去泰国。”

  任惠民呵呵一笑,摇头说:“你还是年轻,不知道里面的奥妙,这里我也不好多说,你去了就知道。

  我说冯丫头,你紧张什么?这条路我走过多次,你要是想随安小子一起去,也可以,我陪你们两人一起去。”

  冯瑶琪脸上浮起红晕,还是摇摇头说:“不,我,三爷爷,子奇他非得要去泰国?”

  安子奇感激地看了冯瑶琪一眼,连忙说:“三爷爷安排的,我当然要去,不过……。”

  安子奇故意把话音拖的很长,任惠民察觉安子奇话里有话,有些不满地说:“怎么?安小子不想去?”

  “不,我在上海不安全,还会连累三爷爷,既然泰国有三爷爷的徒弟,我还是想到泰国去。”安子奇露出一种难言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要是马上去泰国,我,我还有一些事情……。”

  任惠民显然有些不耐烦,打断安子奇的话,说:“你还有私事?让丫头去处理就可以了。你在这里住了十多天,说不定大风堂已经在注意这里,还是早走的好。”

  “三爷爷,不是我不想去,我恨不得现在就走,早走,对三爷爷和芸韵越安全。可是,可是我的事芸韵办不了,是关于钱的。”

  任惠民有些不解:“钱,能有多少钱?我大哥留下的珠宝,足够你生活了。”

  安子奇生出两只手指说:“三爷爷,钱不少,有这么多。”

  “两百万?也难怪,你没有看见过钱,两百万算什么,三爷爷就送你两百万。”

  任惠民的口气极大,仿佛两百万就等同于废纸,任芸韵吃惊地看着三爷爷,想说话,嘴张了两下,还是没有说。

  安子奇笑笑,摇头说:“三爷爷,要是两百万,我就不说了,是两百亿,不,应该说两百亿还不止。”

  听到是两百亿,任惠民尽管一直得意地坐在餐桌顶端的座位,还是禁不住站起身,惊讶地张大嘴,半饷才说:“两百亿?你真的有两百亿?”

  安子奇装出卑恭的样子,连连点头说:“是两百亿,是两百亿美元。”

  “什么?两百亿美元?你,你……。”任惠民几乎离开座位,把头伸近安子奇,话音有些颤抖。

  看到任惠民的样子,安子奇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任惠民确实不像他大哥,既然任惠民已经被两百亿美元吸引,安子奇开始考虑怎样才能更好地引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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