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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极品家丁--第一章(作者-禹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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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0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章 文斗武攻(1)
    “文斗武攻?”徐渭奇道:“怎么个文斗武攻?”

    “这文斗武攻,说起来简单,便是萧家与我,双方各选一题发问,或文或武。若对方不能做到或被击败,那便是输了。一文一武两场若是不分胜负,则请徐大人再出一题,以决输赢。”陶东成说道。

    林晚荣明白了,不就是三局两胜么?这一文一武,也亏他们想得出来,萧大小姐虽是经商之人,可是那才学便连精通诗词的金陵第一才女洛凝也是赞不绝口,这文的,绝不怕了他们。武的么,不就是打架么?论起打架来,老子怕过谁?

    “这倒有点意思。”徐渭笑着道:“只是陶公子,你与萧家比试这些,却是为何呢?”

    陶东成道:“若我输了,我便退下这金陵商会会长之职,由会中兄弟另选贤能。另外,我陶家再将手下经营之布庄,分文不取,如数转让给萧家。”

    大小姐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这陶家的布庄经营规模纵是不如萧家,却也差不了多少了,陶东成这样做,却是要孤注一掷了。

    那陶婉盈似乎也没想到哥哥会有此一举,急忙惊道:“哥哥,不可!”

    陶东成眼中射过冷冷的光芒道:“我决定的事情,绝不反悔。”

    徐渭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若是萧家输了呢,你想要他们做些什么?”

    陶东成道:“这林三今日殴打我二人,若他们输了,我便要萧家向我和于会长赔礼道歉,另外——”他看了萧玉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我要萧大小姐,下嫁给在下。”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得到了萧大小姐,便等于得到了萧家,得到了萧家,便等于就得到了香水香皂的经营,陶东成这一手,可谓阴险之极。

    “无耻!”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怒骂道。这陶东成原来也是那般斯文模样,今日却是凶相毕露了。倒还不如林三,一直都那么“坏”。

    话说到此,这陶东成是彻底的与萧家撕破脸皮了,今日这困兽之斗,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啊,堂堂的陶大公子,竟沦落到要采取此种手段,脸皮之厚,比我尤甚啊。”这小子厚脸皮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放了春药呢,林晚荣彻底的鄙视他。

    徐渭脸色郑重地望着萧大小姐道:“萧大小姐,此事事关你终身,你可要考虑清楚,莫要逞一时之意气。”

    是啊,老徐已经息事宁人地判了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老子会傻到再和他血拼一场吗?林晚荣心中思忖着,对萧玉若道:“大小姐,今日之事,大人已经判过了,现在和我们萧家无关。犯不着和他血拼。”

    陶东成见萧大小姐眼中露出的思考之色,忍不住长笑道:“大小姐,我今天是在徐大人面前公平比试,不存在徇私舞弊,若是萧家不敢应战,那今后金陵商会,便再没有萧家位置。”

    妈的,这个姓陶的还真是嚣张,林晚荣心里怒骂。徐渭虽是朝廷一品大员,只是这协会之内的事情他却也无法解决。若是脱离了金陵商会,那萧家在金陵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若不解决这个陶东成,这事便没法善了。

    大小姐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她紧握了小拳头,紧紧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自己的终身幸福,一边却是萧家上下几百口的活路,她已经被逼到悬崖上,无路可退了。

    这事与萧大小姐、与萧家,皆是息息相关,林晚荣竟然第一次有了使不上力的感觉。以他对萧玉若的了解,他知道她会选择什么。

    萧玉若轻叹了口气,望着他道:“林三,我——”

    林晚荣笑着道:“大小姐,你不用说,我知道你选择什么,放心吧,本才子乃是天下第二,只比文长先生差那么一丁点,能文能武,什么都不怕的。”

    大小姐一点头,泪珠儿却落了下来,林晚荣一偏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莫怕,即便是输了,大不了你嫁这姓陶的之前,我找些人马去抢亲,然后上山当响马,请你做压寨夫人。”

    萧玉若听得脸色羞红,呸道:“你这人到这般时候了,却还没些正经话,什么压寨夫人的,便是那般不堪么。”

    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是经他这一打岔,心情却已平静了许多。一文一武,文的有自己和林三撑着,自然不怕,那武的便是输了,却也还有第三关徐渭把关,想来徐大人不会故意危难自己的。

    她这样一想,心里便开朗了许多,对着林三一笑道:“这关键时刻,你可莫要不正经了,要是输了,我罚你一年的薪俸。”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要是赢了,你便替我洗一年的衣裳,这算是公平了吧。”

    大小姐羞红着脸,却是轻嗯了一声。

    萧玉若转过身去对徐渭道:“徐大人,小女子答应陶公子的比试请求。”

    徐渭吃了一惊道:“萧大小姐,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这事关你终身啊。”

    萧玉若轻轻一笑道:“谢大人关心,小女子有信心。何况,还有林三呢。”

    见大小姐如此坚决,徐渭轻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个林小哥一如既往的学识出众吧。

    厅中众人却是没想到今日之事演变成这个场面,这比那什么商事年会好看多了,也刺激多了,诸人皆是喧哗了起来。那个刘月娥急忙拉住萧玉若的手道:“妹子,姐姐支持你。”

    陶东成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对徐渭抱拳道:“大人,既是大小姐答应了,为公平起见,这出题顺序,学生建议由抽签决定。”

    “这是自然。”徐渭正色道。

    两边抽签的结果,却是萧大小姐抽了“甲”,陶东成抽了“乙”。

    大小姐挑了先题权,陶家则是先问权。先题权,意思就是这文武两题由萧家先选,剩下的一题则是自动给陶家。先问权,则是陶家可以先就自己挑着的题进行问难。

    大小姐轻轻对林三道:“我们是要文权,还是武权?”

    林晚荣沉思了一下道:“要武权,那文权有我们两个在,谅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武权我们不熟,应该由着我们出题。”

    大小姐也正是如此想法,便先了武权。陶东成冷冷一笑,道:“先问权在我手里,下面便轮着我陶家提问了。”

    徐渭作为中间人,看了萧玉若一眼,见大小姐点头,徐渭才对陶东成道:“陶公子,你问吧。”

    陶东成眼中射过一丝厉光,道:“在座诸位皆是经商之人,眼力那是咱们最常见的本事。本人这问题,便是考这眼力与见识的。”

    大小姐一惊,她原本以为陶东成的文试是要谈诗论词,却没想到竟是考眼力。天下事物何其之多,以二人之力,又怎能事事见过。这文试,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晚荣似乎是看穿了大小姐的想法,笑着道:“莫怕,有我呢。”大小姐嫣然一笑,这个林三,尽会宽人心怀。

    陶东成见了二人踌躇眼色,却是得意洋洋地自怀里取出一个小盒,缓缓打开那盒子,里面竟是小指甲三分大小的一片小小的似石非石的东西,像是无数星星点点的小石头聚集而成,晶莹通透,在阳光折射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七彩斑斓,引人入胜。

    众人之中,莫说大小姐,便连那见多识广的徐渭也是惊异莫名,这是什么东西,是石头么?如此美丽璀璨,却从未见过。

    陶东成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闪过阵阵得意,道:“萧大小姐,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它的出处吗?你若是答对了,这一阵便是我输了。”

    萧玉若银牙紧咬,这东西便连天下第一才学徐渭也认不出来,她却怎生认得。这文试便要输了么?她心中难过,往那林三看去,却见他在深思。

    大小姐以为林三也认不出,心中喟然一叹,道:“这石头我们——”

    “这石头我们认识——”林晚荣却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

    “林三,你——”大小姐又惊又喜,听了林三的话,她瞬间有种死而复生的幸福感觉。

    “你认得这是何物?”陶东成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屑地说道。

    徐渭却是对这林三的广博见闻有着深刻的认识,他本人便是博学之人,对这古怪的物事有着天生的爱好,急忙对林晚荣道:“林小哥,你快说说看,这是什么物事?”

    林晚荣嘿嘿一笑,望着陶东成道:“若我没猜错,这东西非我大华所产,怕是舶来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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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1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文斗武攻(2)
    “你怎么知道?”陶东成一惊,旋即醒悟,不屑地道:“便是让你知道舶来品又怎么样,你却是瞎蒙的,快快说出这东西的名字和出处来吧。”

    林晚荣笑了一声道:“你便是有了这东西,怕也是数量不多,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鬼佬手里换来的。”他朝徐渭一抱拳道:“徐大人,为了公平起见,在下请陶公子将这东西的名字与出处皆是写在纸上,交与大人保管,然后在下再猜。以防我猜中之后,有人指鹿为马,强行将这东西改了名字。”

    徐渭点点头道:“正该如此。陶公子,那便请你写上吧。老朽声明在先,这蹊跷事物,未必便没有人识得。陶公子,可莫要随便编个假名字欺瞒老夫。”

    徐渭人老成精,这话说得很是严厉,陶东成便是有心作弊,却也没那胆量。徐渭号称天下第一才学,这东西未必便不认得。陶东成心里畏惧,便依着徐渭的吩咐,老老实实在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

    徐渭微微点头,对林晚荣道:“现在你可以说说这是什么东西了。”

    林晚荣点点头道:“这东西,在西洋人的语言里面,叫做带蒙的(DIAMAND),在古希腊语意思为“不可征服”,阿拉伯语是最硬的意思,译成我大华语,就是钻石。在西洋人眼里,钻石充满了神秘、传奇与浪漫。有人说它是星星坠落的碎片,也有人说是天神的眼泪在地上的结晶。其实,钻石非但不是由天而降,相反是破地而出。他是天生的金刚石经过打磨而成,质地坚硬,诸位请看。”

    他说着,却是走到陶东成身边,自小盒子里取出那小小的钻石,陶东成却是惊道:“你要做什么?”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放心,只是做个实验而已。”

    林晚荣自怀里取出香水的小瓶,道:“诸位请看,这是一个玻璃瓶。”他将那钻石在玻璃瓶上轻轻一划拉,那玻璃瓶便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印记,那钻石却是丝毫无损。

    众人皆是惊叹起来,这钻石锋利坚硬又如此好看,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林晚荣笑着将那钻石放回小盒子里,道:“诸位皆是看到了,这钻石的坚硬可见一斑。其实陶公子手里的这块钻石,只是经过了最原始的打磨,无论色度、硬度、工艺,都是最差的品种。也是西洋人打磨后的残次品。”

    “一派胡言。”陶东成怒道:“这钻石乃是我精心挑选的,岂是残次品?”

    林晚荣哦了一声,妈的,我还担心这大华朝将DIAMAND译成了别的东西呢,现在却是放心了,一样叫钻石。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陶公子虽有这小小的一片残次钻石,怕是根本就不懂鉴别吧。这钻石之选,首重颜色、密度、光泽、折射性,从这四点来看,陶公子手里的这块确实是下下之选,说它是残次品,并不为过。真正的钻石,它坚硬、纯净、璀璨,历经千年而不变,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西洋人将坚不可催的钻石与今生永不变的爱情联系起来,使钻石成为表达爱意的最佳礼物。坚硬,象征男女相悦的感情天长地久、牢不可破;五彩光芒,象征男女之情如火焰般丰富而又灿烂;洁白透明,象征着爱意无私。寓意可谓深远。”

    在座的皆是商人,对新的物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林晚荣这一番话,虽然什么古希腊语、阿拉伯语、西洋语,他们皆是不懂,但这一番解释,却是深入了他们心里。能将这钻石解释得如此通透合理,这个林三应该没有说假话。就连那陶婉盈,也是听得有些痴了,若照这个林三所说,这钻石岂不是天下女子的最爱。

    大小姐呆呆望着林三,心道,这个坏人,竟然真的认得这东西,还能如数家珍的历历道来,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本事呢。

    徐渭才学冠天下,年轻的时候也曾见过西洋人,却没听过这钻石,如今听了林晚荣这一番解释,忍不住地点点头,天下之大,未识之物何其繁多,这个林三,确实见闻广博。

    最不爽的就是陶东成了,他哼了一声道:“林三,你莫得意,便是你猜中了名字,却没说出他的出处,算不得你赢。”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名字已经猜对了。大小姐听了一喜,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林晚荣笑道:“陶公子莫慌,这出处我还没说到呢。”

    众人便皆竖起了耳朵,听这林三说出处。

    “这钻石的出处么,《诗经》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他山之石,想来便是这金刚石了。这也说明,我们的老祖宗早已发现了,我大华之内,也有钻石。”林晚荣笑着说道。《诗经》的名句,在座的诸位都是听过的,仔细回想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不过呢,陶公子手里的这块次钻,却是西洋传过来的。这世界上的钻石,最早发现于印度,后来在南美的亚马逊河流域也有大量产出,后来又在南非发现了大量的钻石矿。西洋人武力强大,采用了掠夺的手段,将这钻石抢夺而去,加工后再运往世界各地。陶公子手里的这块,便是自西洋而来,产地却是不外乎以上三处。”

    林晚荣笑着对陶东成道:“陶公子,再借你这次钻一用。”

    陶东成恨得牙痒,却不能反驳,只得哼了一声。

    林晚荣将那钻石兴过头顶,笑道:“大家请看,这钻石之边缘,皆是整齐切成直角。刘大姐,你是首饰加工的行家,你说说,这是怎样来的?”

    刘月娥仔细看了一眼那钻石,正色道:“我刘家祖传几代打磨玉器,却也切不得如此整齐,叫我看来,这定然非是人工切割。”

    林晚荣伸出大拇指道:“行家就是行家,一语点中要害。这钻石确实是机器切割,才能如此整齐。”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刘月娥是打磨翡翠珠宝的行家,她都磨不出来,那这机器要如何的精细啊。

    徐渭惊道:“林小哥,这真是西洋人的手艺么?我昔年也是见过一个西洋人的,可没听说他们能有这般技巧啊?”

    林晚荣一叹道:“徐大人,万物皆在变化,勿以老眼光看人。从这钻石的切割来看,西洋人现在的机械加工,已是胜我大华一筹。但我大华有无数的能工巧匠,只要多加努力,不日便可赶上,我们也不能妄菲薄。”

    徐渭点点头。林晚荣继续道:“我为何说这陶公子手里的这块是残次品呢?除了我先前提过的色度、亮度、硬度几个鉴别的要诀之外,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切割了。一块真正的钻石,是无比珍贵的,一定要经过精雕细琢,仔细打磨,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直来直去的棱角的。只有裁减下来的残次品,才会这样随来随去。”

    林晚荣观察细微,这一番话入情入理,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徐渭听得老怀大慰,望着陶东成道:“陶公子,对于林三的回答你可满意?”

    陶东成脸色灰白,他对这钻石的了解实在有限,林三这一番话,便连他自己也觉得是无语可说,他咬咬牙道:“徐大人,这钻石乃是我上月至海安,抓到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漂流来的鬼佬,从他们手里得来的。”

    “那鬼佬可是金发碧眼,皮肤发白?”徐渭问道。

    “正是如此,此次来杭州,我把他们带在身边,准备移交大人,眼下人就在楼下。那西洋也有数国,我却不知这鬼佬是哪里人氏,若林三能问得出来,这一阵我便输得心服口服。”陶东成道。

    徐渭急忙大手一挥,道:“将那西洋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兵丁便押着两个神色困顿猥琐的西洋人上来,这二人个子高高,金发碧眼,面色蜡黄,眼眶深凹,衣衫破烂不堪,似乎是久经折磨了。

    在场的诸位,虽是都听闻过西洋人的名头,却大部分是头一次见,有许多人都惊叫了起来。

    西洋语言与大华语大大的不同,眼下又无通译,徐渭望了林晚荣一眼道:“林小哥,你看如何是好?”

    徐渭现在看林晚荣还真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这个林三,懂得的可不少,他既然能把这钻石的历史和来源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准对付这些西洋人,也有一手呢。

    大小姐却是第一次见这西洋人,忍不住拉住林三的袖子道:“林三,原来这西洋人长得这么丑。”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的确没有大小姐好看。”

    “讨厌。”大小姐白了他一眼,小女儿风情尽现。

    林晚荣走到那西洋人面前,叽里呱啦一阵,那西洋人面色一喜,也是叽里呱啦起来。厅中诸人,皆是无人能听懂二人语言,徐渭却是大喜,这林三竟然能听懂西洋语言,人才啊,人才!

    说着说着,众人却都是惊讶了起来,原来那西洋人竟然从身上摸出一颗半个小指头大的钻石,恭恭敬敬送给林晚荣。

    这颗钻石晶莹无比,像是水晶般透明,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绚丽的光泽,瑰丽绚烂,让人不敢直视。陶东成的那颗残次品,与眼前这颗比起来,便是萤火与皓月,天壤之别了。

    众人皆是看得呆了,厅中的女子心跳顿时加速了起来,如此大的一颗钻石,怎能不吸引她们的眼球?

    林晚荣接过那钻石,回头嘻嘻笑道:“问清楚了,这人叫做塔沃尼,于法兰西。他往来于印度与欧洲之间,便是专做这钻石生意的。因为海上风流,他们的船迷失了方向,竟不知不觉漂流到我大华来了。[注:塔沃尼,法国人,号称“钻石之父”。]

    徐渭又惊又喜,望着陶东成道:“陶公子,你还有何话说。”

    这一阵本来是稳操胜券的,却被这林三破坏殆尽,陶东成如何不怒,他脸色苍白,咬咬牙道:“这一阵,我输了。”

    “林三——”大小姐一声惊呼,欣喜地拉住了林三的袖子,又是泪珠儿,又是笑容的。

    林晚荣笑道:“早说过了嘛,我是天下第二才子。”

    大小姐捂住小嘴,又是悲又喜,轻泣道:“吹牛皮的坏人。”

    输了第一阵,第二阵便是武斗了,再容不得有失,陶东成却是招来身边一人,对他耳语一阵,眼里射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身边那人眼中神光湛然,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绝对的武术高手。

    妈的,估计这小子是以为我要和他们比武,想要向我下毒手了,林晚荣心里雪亮,老子要遂了你们的心意却怪了。

    大小姐道:“林三,这一阵武攻,该我们出题了,你想好了没有,我们要出个什么题?”

    林晚荣晕了:“大小姐,这题应该是你想才对吧?”

    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有了个男人有前面撑着,她似乎变得懈怠了。她脸红了一下道:“这文比你答得好,武攻你便再想个法儿吧。”

    这丫头,把老子当聪明的一休了,格迪一下就能想出个主意来么?林晚荣苦笑着望她一眼,道:“大小姐,你相不相信我?”

    就会问这些白痴问题,大小姐恼怒地嗔他一眼道:“你说的这些话儿,我却是不喜欢听。”

    这小妞这时候倒来了脾气了,林晚荣呵呵一笑道:“那就算我问错了吧。待会儿你听我的,我说怎么办,你不怎么办,不要有任何的害怕,明白么?”

    大小姐点点头道:“我不怕,你说吧。”

    林晚荣起身,对着徐渭一抱拳,笑道:“徐大人,这一场武攻,我萧家便由大小姐出场比试吧。”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这是比武呢,却让这娇滴滴的萧大小姐出场,林三方才怒砸两会长的雄风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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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2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文斗武攻(3)
    大小姐也惊了一下,但想起林三方才说过的话,跳得飞快的心脏便渐渐地平稳下来。只是无奈看他一眼,心道,你也不事先与我说一声,与你这坏人一起,怕是没被你欺负死,却也要被你吓死了。

    她哼了一声,却看见林晚荣手中还拿着那颗由西洋人赠送的大大的钻石,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顿将方才那点小心思抛在脑手,对着林晚荣轻声道:“林三,你与那西洋人说了些什么?他为何送你这么好看的一颗钻石?”

    林晚荣神秘一笑道:“秘密。”

    大小姐偏过头去哼了一声,秘密?很了不起么?不希罕!

    大小姐下场比试?林晚荣这一着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完了文斗看武斗,这个林三先前那般彪悍,本来以为又可以看见一场大打出手的好戏,却没想到竟然是萧大小姐出场比试。

    这出其不意的一着,也是打乱了陶东成的部署,萧家派了大小姐下场,那原先对付林三的计划便彻底心迹了,这便是逼着陶东成参与武斗了。婉盈是绝对不能出场的,否则两个女子当众互搏的情形传扬出去,婉盈这清白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只是这个林三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连萧大小姐的名声也不顾了么?

    “那便由愚兄陪着贤妹耍一耍吧。”陶东成淫笑着道。

    大小姐脸上一红,怒道:“无耻。”

    林晚荣却是成竹在胸。早料到这陶东成必定要亲自下场,他冷笑了几声,懒得与这姓陶的斗嘴。

    武题却是由萧家出,众人皆是疑惑,不知道萧家会弄个什么武斗法,让萧大小姐战胜陶公子。

    徐渭道:“林三,你们这武题,却是出的什么?”

    林晚荣笑道:“我这武题也很简单,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油锅洗手。”

    油锅洗手,这名字听着便吓人,原本众人还在为错过了一场武打戏而感到遗憾,此时再闻听这个武题,却比那瞎打一气要好看得多,也刺激得多,何况还有一个娇滴滴的萧大小姐呢。

    见了陶东成勃然色变的神情,林晚荣嘿嘿一笑,妈的,就你小子会玩突袭?老子可是玩这个的祖宗。

    徐渭惊道:“油锅洗手?这萧大小姐可是一个女子,如何使得?”

    林晚荣笑道:“这便是为了让陶公子心服口服。陶公子,你敢是不敢?”

    陶东成脸色苍白,油锅洗手,可不是闹着玩的。油锅里洗一次,那只手便是废了。

    林晚荣却不待陶东成回答,径直向徐渭道:“徐大人,请吩咐这酒楼准备些炉火菜油,再备下一口大锅。哦,还是我亲自去吧。稍等片刻,马上回来。”

    徐渭对陶东成道:“陶公子,你可有异议。”陶东成脸色难看,狠狠瞪了林晚荣一眼,没有说话。

    林晚荣下去让酒楼准备了一会儿,过了盏茶功夫,楼下上来几个伙计,手里抬着一口大大的油锅,锅里满是菜油,还隐隐有些醋香。另外几个伙计,抬着盆火炉上来了。

    这可是要动真格的了。厅中之人顿时议论纷纷。徐渭看了林晚荣和大小姐一眼,这个林三,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东西。大厅之中,人人都觉得林三有诡计,却又不知道诡在哪里,这倒更吊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

    林晚荣指挥着几个伙计将那火炉和油锅架好,诸人便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几人的动作。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为了确保这比武的公正性,便请徐大人将这炉火点着吧。”

    徐渭一点头,接过一个伙计手里的火把,扔进那炉膛下面,炉膛下面却是藏的干草,一点就着,炉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请徐大人验油。”林晚荣道。

    徐渭自一个伙计手里取出一个小勺舀出一勺油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那油倒在炉火之上,炉火嘭的一下涨得老高,这便证明了锅里确实是油。

    林晚荣却是取过几块水碱(水垢),丢到了锅里。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不一会,便火花熊熊,油锅翻腾了。

    大厅中人包括徐渭,都是有点发愣了,这的的确确是油,也的的确确沸腾了,那油锅洗手,便是真的要在里面洗么?越来越疑惑了。

    林晚荣道:“请徐大人赐五枚铜钱。”

    徐渭便取出五文钱,递给林晚荣。林晚荣一撒手,那五枚铜钱便落在了油锅里。

    油锅仍旧在加热,油在翻滚,青烟缕缕飘散,林晚荣望着陶东成道:“陶公子,这五文铜钱,要分五次取出,请你将它们取出吧。”

    望着那滚滚沸腾的油锅,陶东成脸煞白,滚油锅洗手取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搭上的可是一只手啊。可如果是不取,不仅输了面子,也将陶家的布庄输给了萧家。他看着那沸腾的油锅,心里不断的思量:只要老爹不倒,那布庄却可以再办起来,这一只手废了,却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陶东成一咬牙,退了几步,离那油锅远远的,开口道:“我取不出。但若是萧大小姐也取不出,那却不能算我输。”

    早知道你小子有这一手,林晚荣算得准准的,他望着徐渭道:“大人,这是陶公子说的,若是大小姐取出了,那这第二阵便是我们赢了。”

    徐渭点头道:“理当如此。”

    大小姐脸色有点发白,面对这翻腾滚滚的油锅,要她一个弱质女子不害怕,那绝对是说假话。但她心智比陶东成坚定得多,为了萧家,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林晚荣却是望着她微笑道:“莫要怕,相信我。你只要尽快将那铜钱取出就行了,我保证你没事,我可是天下第二才子哦。”

    大小姐嗯了一声,缓缓向油锅前走去,大厅中诸人,便边陶家兄妹、徐渭也是宾屏住了呼吸,眼下已是最关键的时候,难道萧大小姐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真的就要这样残了手足?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大小姐站在油锅边,缓缓蒸腾的水气熏红了她的脸,她隐隐觉得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酸味,是老陈醋的味道,可是在这个心神高度紧张的时刻,她早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相信林三,他不会错的。饶是如此,那心脏噗噗跳动的声音,便连她自己也可以清晰听见。

    林晚荣也站在油锅边,他知道大小姐在想什么,便笑道:“别忘了,咱们赢了之后,你可要帮我洗一年的衣裳呢。”

    大小姐哼了一声,心里平和了许多。林晚荣看了一下油锅,望见最底下翻腾的气泡,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对大小姐道:“听我的话,动作要快,迅速取了五枚银钱,莫要耽搁。”

    大小姐点点头,心脏便要跳出来了,场下诸人却是提心吊胆地关注着萧玉若的一举一动。徐渭望着林晚荣道:“林三,可千万莫要伤了大小姐。”

    林晚荣缓缓点头,轻喝一声道:“大小姐,速速取钱。”

    大小姐见了他坚定而自信的面容,心里一定,银牙一咬,一只青葱似的玉手便缓缓往油锅里探去。

    “啊——”场下无数人惊呼起来,就连那陶婉盈也是双手蒙住了双眼,不忍再看。连徐渭这老江湖也是忍不住偏过了头去。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没有惊嚎,甚至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众人急忙放眼望去,却见大小姐脸上先是惊恐,接着是惊奇,最后却是惊喜。

    萧玉若手刚入油锅,没有想象中的滚烫,却只有如同平日洗脸水般的温度,虽是稍有些烫,却也比洗脸水热不了多少。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油锅么?洗脸水还差不多。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莫要洗手了,快抓钱吧。”

    大小姐欣喜的嗯了一声,小手急摸,却是取了一枚铜钱出来。场下诸人惊呼声还未停止,大小姐却又飞快地把手伸进了锅里,第二枚,第三枚……大小姐竟然一鼓作气的,将油锅中的五枚铜钱尽数捞出。

    她布除了欣喜,却再没一丝的痛苦表情,再看她青葱似的小手,竟是一点灼热的痕迹都没有,仍是那般洁白无瑕。

    太不可思议了!场下诸人皆是站了起来惊呼。若不是亲眼所见眼前一幕,谁又能相信,这萧大小姐一个弱质女流,竟能从滚烫的油锅里,接连取出了五枚铜钱,还毫发无损?除了神奇两个字,再也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陶东成却是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口里喃啁说道。

    “石像能长出,油锅可洗手,这天下浩大,神秘莫测,林小哥,老朽钦佩之至。”徐渭对林晚荣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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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其中奥秘
    “林三,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大小姐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纤细手掌,还是那么的洁白嫩滑,便仿佛刚才只是简单的一次洗手般,这太神奇了。

    “不相信啊?你可以再去洗一次。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这次不被油炸成猪蹄儿。”林晚荣呵呵笑道。

    那油下的气泡已经冒尽,锅里的油是真的沸腾了,现在下去十只小手,捞上来的便是十只猪蹄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陶东成却似是疯了般,一下子扑上前来,伸手便要往那油锅里去。

    “哥哥——”跟在他旁边的婉盈早就时刻地注意着他的动作,一见他发狂,便立即伸手想要拉住他,却仍是稍晚一步,陶东成手指已是伸进去一半。

    “啊”的一声惨叫,顿时令所有人心惊。陶东成右手五指虽只是进了一半,但滚烫的油锅威力岂容小视。一声惨叫之后,他手掌迅即收回,五个手指却已是又红又涨,不一刻便起了大在的水泡。

    “你,你,这怎么可能——”陶东成脸如死灰,手指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指着林晚荣道:“你这是妖法。”

    陶婉盈却是急忙找来麻油,为哥哥包扎起来,五指连心,手指上传来的剧痛感觉让陶东成又惨叫了起来。

    婉盈看了一下哥哥的伤势,虽手指只是进去了一半,但滚油的威力却是非同小可,这手掌便是好了,怕也没以前那么利索了。

    “林三,你使出妖法,害我哥哥,我不会放过你的。”陶婉盈望着林晚荣,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大厅中人皆是奇怪,这林三莫不是真的会妖法。方才大小姐伸手取钱如此轻松,怎么轮到陶公子便是换了一番模样?

    “妖法?”林晚荣冷笑道:“陶小姐,今日这比试,厅中各位兄弟姐妹亲眼所见,又有徐大人做公证,大家哪里看到我使了妖法。要说起来,这比试却是陶公子忽然提出,他早已做好充足准备,我萧家却是仓促应战,对萧家甚是不公。他欺负萧家尽是女子,又利用他在金陵商会的地位和权力,逼迫一个弱质女流与他比试,这其中是非,大家皆看得明白。若要是陶公子赢了,你会不会说你哥哥使了什么妖法,你又会不会替萧家喊冤?”

    陶婉盈愤怒看了他一眼,她虽是恨这林三,却也不得不承认林三说的有理。

    “天下人皆有私心,这可以理解。但像你这样不分黑白,混淆视听,只能你赢,却不能你输,你便当你陶家真是天下第一么?天大的笑话。”林晚荣不屑地看了陶婉盈一眼。

    “那这油锅洗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玉若姐姐便无事情,我哥哥却受此重伤。”陶婉盈怒道。

    “天下万物,皆有物理,此乃自然之科学。”林晚荣道:“况且我先前已经给过陶公子机会了,让他先于大小姐取钱,却是他自己畏首畏尾,放弃了机会。反观大小姐,萧家已被陶家逼上了绝路,便是不要了这只手,她也定会油锅取物。这般精神与意志,岂是你哥哥能比拟?话说回来,这比试乃是你哥哥所提出,他受此教训,乃是咎由自取,却如何怨得别人?”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厅中诸人皆是点头,今日这江浙两地商会联手威逼萧家的事情,乃是大家亲眼所见,比试又是陶东成先提出,实在怨不得别人。

    “陶公子,此次比试乃是你所提出,亦有老夫公正,愿赌服输,你还有什么话说?”徐渭望着陶东成道。

    既然是三局两胜制,萧家已经连取两场,第三场已没有了比试的必要。

    陶东成眼神黯淡,这一次真是完败了,陶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输两场,正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陶家输技又输人。这林三便仿佛是个怪胎,这两阵,自己却是输得稀里糊涂。林三怎会认得这钻石,又怎会对钻石如此了解?这油锅洗手,为何同样二人,却是截然不同之结果?这其中的奥秘,林晚荣不说,天下怕是无人知晓了。

    “学生愿赌服输,这就卸去金陵商会会长之职,请会中兄弟姐妹另选贤能。”陶东成无奈说道:“我陶家之布庄,便无偿转给萧家,学生这就立下字据。”

    在徐渭这种老狐狸的监督之下,陶东成却是玩不出任何花样,当下便老老实实的嘱咐了陶婉盈立下字据,陶东成使了左手按下个手印,这陶家的布庄,便成了萧家财产。

    大小姐恍惚看着眼前的事情,这一切,仿佛都在做梦,她看了林三一眼,叹道:“今日之事着实诡异了些,我一时还弄不明白。”

    林晚荣笑道:“人生之事便是这样,异变永远都只是出现在一瞬,等你明了的时候,一切都已是事实了。”

    大小姐点点头,便收拾起感慨,仔细考虑要如何接收陶家布庄的事宜了。

    徐渭一扫厅中诸人道:“今日金陵商会陶会长辞职,依老朽之见,倒不如趁着今日两地商会聚集的大好时机,再选出新任会长,以确保金陵商会运转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这一点自无异议,那个刘月娥却是率先站起来道:“我提议由萧大小姐担任金陵商会的会长。”

    今日萧家的表现有目共睹,无论学识、气度、意志,都是强过陶家多多,而且萧家又是世代经营,前几届商会俱是由萧家领导,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看这徐渭徐大人的态度,似乎也是站在萧家一边的。如此一来,萧家再无后顾之忧了。

    刘月娥这提议一出,顿时得到了众人的响应。萧玉若便毫无悬念的成了金陵商会的新任会长。这位置她却不陌生,她年幼的时候,萧夫人便是这商会之首,如今却是女承母职。说来,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陶东成已经在陶婉盈的搀扶之下,先行出去就医,徐渭望了那个面色苍白的于胖子一眼,道:“于会长,你们杭州商会,现在怎么个说法?”

    于胖子见一个时辰前还在被自己与陶东成联合打击下的萧家,转眼却成了金陵商会之首。与自己不相上下,这打压之事更是无从提起了。当下便只得道:“恭喜萧大小姐执金陵商会之牛耳,我浙江商会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萧大小姐,为繁荣两地商事多做贡献。”

    “如此便好。”徐渭扫了大厅中诸人一眼,缓缓道:“我到这杭州也有几日了,却是风闻杭州最近在闹什么白莲法会。那帮妖人借着些种子发芽出佛像的小小伎俩,欺瞒百姓,广收信徒,实则是祸乱百姓,动摇我大华之根基。”

    大厅中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会,这徐大人却怎么忽然扯上这什么法会上去了。

    徐渭哼了一声道:“昨日,我便亲临那白莲法会会场,破了那骗人的法术。经过连夜审查,这些人,皆是白莲教的妖孽。所作所为,便是为了诱骗百姓加入白莲教。其行可恶,其心可诛。”

    说起白莲教,大厅中顿时噤若寒蝉,大家都知道这白莲教是个什么货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金陵商会中人,皆是知道萧家曾被白莲教劫掠过,兔死狐悲之下,对白莲教绝无好感。

    “老朽此次前来江南,皇上授权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白莲法会,今日晨时,对那些冥顽不化的白莲教徒,已就地斩首,以儆效尤。所以老朽今日才来得晚了些,但老朽是踩着那些妖人的鲜血来的。”徐渭身上泛出阵阵的杀气,神目如电一扫众人,许多人便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据匪徒交待,这杭州商会里,有很多商户也是他们信徒,为他们提供过不少的银钱支援,于会长,你可知晓此事?”徐渭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那于胖子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伏在地,大声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徐渭冷哼一声道:“那匪徒交待的商户,老朽已经命人登记造册,皆在掌握之中,近几日将一一查办,决不姑息。”

    大厅中的浙江客商们,皆是忐忑不安,这徐大人的手段他们也听说过,皇帝的一半谋略便是出自他手,收拾几个商人却是简单之极。

    见徐渭把话题扯上白莲教,林晚荣顿时明白了。靠,这老头完全是有备而来啊。他定然是早已知道那陶家与白莲教有瓜葛,今日才暗助萧家,打倒那陶东成,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啊。我还真道这老头是欣赏我的才华呢,却原来是把老子当了枪使,这个徐文长,是只比洛敏还狡猾的老狐狸。

    徐渭见了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却是缓缓道:“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考虑到有部分同僚,只是一时之间糊涂,才会犯了过错,我便给大家一个机会,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与白莲有多深的瓜葛,只要你在规定的时辰,在规定的地点,向老朽交待清楚问题,向白莲教资助了多少银钱,便双倍上缴国库,以作赎罪之款,老朽便保证既往不咎,还会替诸位保密,各位可以继续安心地做生意。”

    林晚荣大汗,这老头还真有一手啊,连唬带诈再加威逼利诱,这些做生意的都是小聪明,却哪能与徐渭这种官场老手相比,定然被他吃得死死的。说徐渭手里掌握了名单,林晚荣是绝对不信的,昨天抓到的那些虾兵蟹将,却怎能交待出这样重要的情报,这老头是在玩心理战。

    “三天之内,我在杭州府台衙门,恭候各位的到来。”徐渭缓道:“可若是有人敢心存侥幸——”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刀斧加身之时,莫怪老朽无情。”

    这两地的商会便在一场打闹、一场比试、一场恐吓中结束了。要说热闹,哪一年的年会也赶不上今年的十分之一。要说惊恐,哪一年的也比不上今年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对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们来说。

    其他诸人也是走得差不多了,便只留下林三、大小姐和徐渭三人了。徐渭笑道:“林小哥,你切莫慌着走,快快与我说了这油锅洗手的法门吧,老朽好奇得紧呢。”

    方才那个执生杀大权的朝廷一品,眼前这个好奇的小老头。这个徐渭,还真是奇人一个。大小姐也满是好奇地道:“林三,你快说与我听听吧。”

    林晚荣笑道:“这个法门,说来也是一钱不值,不过你们可要替我保密,以后指不定还要拿这个再用上一用呢。”

    徐渭笑道:“这油锅洗手,定然和那石像长出一样,中间取了巧,只是如何个巧法,老朽却是想不出来。”

    林晚荣点头道:“实际上,这是一个简单的常识的应用。这诀窍便是我在油锅里加了醋。”

    “醋?”大小姐惊道:“难怪我闻着有点酸味,我还道是下面酒楼飘上来的。却原来是你这坏人在捣鬼。”

    徐渭焦急道:“要醋何用?林小哥,快请接着讲下去。”

    林晚荣微笑道:“我下去寻油的时候,先把陈醋和油混合放入锅中,由于醋的比重更大,醋便沉在锅底,而油浮在上面。这样大家看到的和徐大人舀起的都是油,却看不到醋。”

    徐渭笑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窍门,我却是上了你的当。那接下来呢?”

    “醋被加热后迅速汽化,以气体的形式穿过油层往上冒,使油的表面形成如滚开一样的沸腾状,并伴有阵阵青烟升起,很是唬人,而事实上,由于油和炉火之间还隔着醋,油的温度上升,只能靠醋来传递热气,所以不会那么快沸腾,我们看到的,只是气泡的作用,而那油根本还未热。因此,当大小姐伸手到油锅取铜板时,大家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以为大小姐会受伤,其实却是个障眼之法,事实上,醋层上面的油,只是温热的。”

    “原来如此。”徐渭道:“不过你加那水垢,却又是何用呢?”

    这个徐老头,观察得倒是仔细,连丢水垢都没有放过,林晚荣当然无法跟他们解释是碳酸钙遇到醋酸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二氧化碳,只能简略道:“水垢沉到底,遇到醋,便会起些反应,冒出气泡,这样大家看到的油锅滚烫,却也更加逼真。”

    大小姐道:“那为何我去捞银钱无事,陶公子却会受重伤呢?”这个也正是徐渭心中疑惑之事。

    林晚荣道:“这便是时机把握的问题了。那油锅中放的醋要适量,不可太少,以确保醋在稍微受热后汽化蒸发。当油锅内油层翻滚、青烟直冒时,锅底的醋实际已所剩无几,而锅里的油尚不太热,手伸入时,感觉测试适宜,所以大小姐可以轻松取出那些铜钱。当然,醋也不能太多,醋太多不容易汽化,汽化后醋的温度也是很高的,也极易被烫伤,这里面有个度的把握问题。”

    “林三,这样说来,你以前定然是拿这法儿骗了不少人,要不然怎能拿捏的准?”大小姐嘟着嘴道。

    林晚荣笑道:“我可没骗人,这里面又有法门了,其实也是最简单的办法。那水垢量少,冒了阵气泡后,便已用完,剩下的气泡,便是醋汽化了。所以,我要不断的盯住油锅,看那下面是否还有气泡冒出,如果没了气泡冒出,说明醋已经完全汽化,这时候油温就会很快上来,那时候的油就真正沸腾了。”

    大小姐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我取那钱币的时候,却是气泡最浓之时,亦即陈醋方才开始汽化,温度正低,所以便可迅速取出。而那陶公子后来伸手的时候,气泡已完,便是陈醋完全蒸发,油锅却是真的滚烫了,他才会受伤。”

    林晚荣伸起了大拇指道:“大小姐真聪明。”

    “讨厌。”大小姐脸一红,轻声道。

    “林小哥,你事先故意让陶东成先抓,却是欲擒故纵之法,你断定他是不敢先抓的。”徐渭叹了一叹:“小哥年纪轻轻,对人性却是把握甚深啊。”

    “哪里,哪里,”林晚荣没脸皮的笑道:“我哪里有大人那样阴险?他要真抓了,那也就抓了,我再催促大小姐趁那气泡没完之时,也抓上一抓,大不了大家打平。”

    大小姐轻轻一笑:“你这人,若是去那白莲邪教,定可以做个赤脚大仙,学什么不好,偏学那神棍。”

    说到神棍之时,她轻看林三一眼,脸色羞红,神色无比的动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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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4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善良的人
    徐渭叹道:“林小哥,昨日你揭开那佛像长出之谜,今日却又让老朽明白了这油锅洗水的秘密,我虽是自问读书识物皆已不少,但论起见识,在你面前,却也甘拜下风。”

    林晚荣摇头道:“徐大人,这话可是说错了。这些见识,乃是我大华千千万万的百姓,经过数百数千年的经验积累,才慢慢摸索出来的道理,我只是借来用了一用。论起来,最让我们佩服的,却应该是这无数聪明智慧的先人。学问在民间啊。”

    “好一个学问在民间。”徐渭道:“林小哥,但凭你这句话,那便是非凡了。”

    大小姐笑道:“徐大人,你莫夸他。你越夸,他便越是得意。”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还是大小姐知我啊。”

    大小姐脸红了一下,心道,什么知你,却是被你折磨出来的。

    那两个神色萎顿的西洋人却依然被困在一边,其中那个叫塔沃尼的西洋人见了林晚荣急忙叫道:“密司脱林,密司脱林——”

    靠,这个法国佬的英文真不地道,发音还不如我呢,林晚荣大大的鄙视了塔沃尼一把。塔沃尼往来于欧亚之间,虽是法兰西人,但是不列颠语却也是精通的。只是口音还带着点法语的搅舌头味道,不是那么的地道。

    徐渭奇道:“林小哥,他们是在叫你么?”

    林晚荣点头道:“是的,只是他们的西洋语不是很地道,听起来晦涩难懂。”

    大小姐道:“这倒是,他们西洋人长得不如我们大华人好看,便连说话,却也吐词不清,难懂得很。”

    我倒,林晚荣无奈地看了大小姐一眼,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西洋美女,那些西洋小妞的风情与热度,火辣辣的,撩人得很,比起大华女子则是另外一种韵味了。

    徐渭则似乎对这西洋话不是很排斥,笑道:“我昔年年轻的时候,却也见过一个西洋人,只是对他们这语言,却总难听懂。林小哥,你却如何能懂呢?”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这事说起来话长了。是我爷爷的爸爸,当年在海上救过一个鬼佬,跟他学了几句西洋话。而我这个人呢,则比较谦虚好学,就也跟着学了几句。却没想到今日真派上了用场。”

    “哦。”徐渭淡淡应了声,只是看那神色,却根本不信。

    大小姐心道,你这人扯谎却也不寻个好点的理由,还不被人一眼看穿。

    林晚荣笑着道:“他是在问我们何时放他们回去?”

    徐渭想了一下道:“其实早在前朝,就已经有西洋人落难至此,到了我大华的土地,宣扬他们的教义。我天朝上国,与这些西洋人无仇无恨,也从未为难过他们。这样吧,让他们将养几日,便让他们回去吧。”

    无仇无恨?现在可以说这话,只是几百年后,还会不会有鸦片战争、有八国联军呢?林晚荣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喟然一叹,道:“徐大人,有一个问题,在下一直搞不明白,想向大人请教一下。”

    徐渭急忙道:“林小哥,莫说请教二字,那是折杀老朽了。你有话便尽管直说。”徐渭是天下第一才学,可是在这个林三面前,他却不敢称第一。

    林晚荣道:“方才大人说得好,早在前朝年间,便已有了西洋人落难至我大华,那么大人有没有统计过,迄今为止,已经有多少西洋人到我大华了呢?”

    徐渭沉吟一会儿道:“这个未有过详细统计,民间不时有传闻,但依老朽看来,不下于百人吧。”

    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道:“西洋人,不下于百人,且还是分批次来的,这说明了什么呢,大人?”

    徐渭摇摇头道:“老朽不知。”

    林晚荣叹口气道:“这说明了一点,西洋人在不断地探索着这个世界。他们在海上不停地漂流,不断地寻找,所以才会不断地遇难。”

    徐渭似明非明,林晚荣又道:“再请问徐大人,我大华朝,可有勇士下过西洋?”

    徐渭摇头道:“尚未听说过。最远的便是派船到了琉球诸岛以及高丽等地,从未有人去过西洋。”

    林晚荣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道:“西洋人在不断地探索着世界,他们的脚步很慢,很笨拙,可是这些不值得我们嘲笑,相反,却应该受到我们的尊敬。因为他们勇往直前,开拓的勇气和探索的精神,正是我们大华要好好学习的地方。西洋人已经数十次地来到了我们大华,可我大华呢,对西洋却仍是一无所知。大人,你不觉得这其中的危险么?说不定某一日早晨醒来,西洋人的舰队已经开到了我们家门口,那时候会怎么样——”

    徐渭深深地思考着,林晚荣也有点郁闷,这些都应该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想的事情,却要我这个平头百姓来操什么心?偏就听了徐渭的那几句话,他心里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算了,老子不是来拯救世界的,就算是火星人打来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吃好,喝好,睡好,玩好,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他心情平复了一下道:“徐大人,既然你已经答应放了这两个西洋人,那我想与他们做些交易,请他们回西洋之时,带上我大华的丝绸茶叶等农副产品,还有萧家的香水香皂等奢侈品。”

    妈的,老子把这香水香皂卖到法兰西,卖到英格兰,卖到全欧洲,倾销,一定要大大的倾销。还有那内衣胸罩,洋妞穿起来一定更火辣,特别是法兰西的小妞,天下闻名啊。下次一定要让塔沃尼带几个法兰西小美人过来,老子还有好几件情趣用品的蓝图闷在心里呢,不做几件出来玩玩,实在是不甘心啊。林晚荣心里升起了宏图大愿。

    “林小兄,你却要与他们交换什么呢?”徐渭问道。

    “那要看徐大人想要什么了。”林晚荣意味深长地笑道。徐渭眼中神光一闪,似是捉到了什么。

    徐文长啊徐文长,我言尽于此了,其他的就看你的了。林晚荣心中一叹,但愿今日这一番话能对你有所启发,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时候可没功夫教你了,要泡妞呢,忙都忙不过来。

    徐渭对林晚荣神秘一笑道:“林小兄,请你做一回通译,便告诉这什么什么尼,为体现我大华朝之善意,特派出能工巧匠至海安,帮这西洋人修复他们的铁甲船,请他们一定好好配合,为我们详细讲解这原理,最好能画出草图,我们参透了,便一定会给他们修复,参不透,那他们便只能永远留在大华了——”

    无耻,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

    林晚荣哈哈大笑,将这话换了个说法:我,密司脱林,在大华国的这位财政大臣面前,为两位说尽好话,才换来大臣阁下对两位擅入我国境的理解与宽容,你藏在靴子里未被陶东成搜走的那颗玛瑙钻,送给我是物有所值了。又对塔沃尼表达了我天朝的友善之意,一定尽心尽力帮他们修好甲船,请他们好好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便让他们早日返回云云。

    塔沃尼感激地道:“密司脱林,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为了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我会向路易陛下建议,日后我法兰西与大华的贸易,皆由你一人来经营。”

    “如此甚好,甚好。”妈的,一不小心,成了资产阶级买办,那句“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却让林晚荣忍俊不禁,他忍住笑道:“不过,密司脱塔沃尼,你的不列颠语还得再多练练啊,要向我看齐,哈哈。”

    林晚荣将大小姐拉到一边道:“大小姐,那内衣如今做了多少件?”

    萧玉若脸上一红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晚荣笑道:“这鬼佬的船上,还藏着不少的钻石,我与他商定妥了,内衣换钻石,这生意大大的划得来啊。”

    萧玉若捂唇一笑羞道:“你这人,端的什么点子都能出。那内衣却是做了不少,原是要供应金陵杭州两地的,你要用便拿了去。”

    汗啊,我用那玩意儿做什么,是美丽的法兰西小妞要用,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把咱们布庄的丝绸也都准备好了,再弄点茶叶,不要太好,次品就行了,西洋人没喝过的,宝贵着呢。把他的钻石全换下来,以后没事咱们就睡钻石床。”

    大小姐嗯了一声,却又轻啐出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与你睡钻石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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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5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湖烟雨
    这鬼佬一事,便是林晚荣连哄带骗的解决了,两边都讨了好,他又占了大便宜,自然是皆大欢喜。

    下了这晴雨楼的时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初冬的雨丝带着点点的寒意打在众人的脸上,凉凉的,冰澈到骨子里。淡淡的烟雨中,西湖仿佛含羞的处子,戴上了一方朦胧的丝巾,却更是神秘撩人。

    大小姐轻轻地撑起了油纸伞,提着长裙,迈着小步,缓缓往前走去。林晚荣见她小心翼翼,生怕长裙上溅了泥巴,忍不住笑道:“大小姐,莫要走快,衣上沾泥不打紧,莫要心上沾灰才是真。”

    大小姐回头嗔怒道:“你莫要说些俏皮话,我却听不懂来。你知音众多,说与她们才是正道。”大小姐说话间,衣袖里却是隐隐地露出一丝红色线团,林晚荣看了一眼,乐道:“大小姐,红线显,姻缘现,看来你的好事就要来了。”

    大小姐一惊,低头看去,却是昨日夜里做女红的一团红线留在了衣袖里,还有两枚绣花针,竟然被这林三看见了。她脸色羞红,轻哼了声道:“瞎嚼舌根。”

    林晚荣与她这般打趣惯了,浑不在意,那徐渭听着却是津津有味:“林小哥,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却没有你这般快活,眼见你活得逍遥自在,老朽虽是一大把年纪了,却也忍不住的心生向往啊。”

    林晚荣笑道:“徐大人,我一介小民,这逍遥自在却是穷快活。哪里值得你向往。要说我们也惨,被人当了枪使,还得感恩戴德。若是懵然不知便还罢了,偏我是个聪明人,这可就难受了。”

    徐渭道:“林小兄。今日借萧家之手对付那陶东成,老朽也是有苦衷的,望小兄见谅才是。”徐渭是个聪明人,听那林晚荣话里的意思,便知道今日自己的心思皆是被人看穿,便索性供认不讳。

    林晚荣摇头笑着道:“大人,你这些话我可听不懂。今日雨中西湖,甚是美丽。若是我找上几个姐儿,出去寻些乐子,却是何其快活。”

    大小姐走在前面,却是句句听在耳里,回头怒道:“林三,你这人怎的死不悔改?”

    死不悔改?这是说我么?老子以为自己的性格是最善变的,何时有这样执着的一面了:“大小姐。我哪里死不悔改了?”

    大小姐脸色涨红道:“你在那金陵,与妙玉坊里的花魁们来往,尚有表哥相陪,交流些学问,那倒也罢了。如今却是杭州,你怎地又起了那般龌龊心思?你莫是忘了青璇小姐,巧巧妹子了吗?”

    汗啊,老婆没管,却要你来管我。见大小姐那愤怒的样子,便似乎男人逛窑子,是多么大的罪恶一样。

    当着大小姐的面,林晚荣对徐渭道:“徐大人,你认为这逛窑子之事,却算不算得上是错事?”

    徐渭纵是天下第一学士,却也忍不住大汗起来,这个林小哥,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说窑子多难听啊。大家都是有学问的人,要叫青楼才是。徐渭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名的风流才子,只是如今上了年纪,人变得矜持了些,再加上萧大小姐在场,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这个,林小哥,青楼之事,老朽不太擅长。”

    这老头,还装纯洁,林晚荣哈哈笑道:“徐先生错了,我说的这青楼之事,却是对事不对人。这青楼的存在,自然有他的理由,你想想啊,有些女子需要钱,有些男人又有这方面的需求,买方市场与卖方市场皆都存在,这生意不兴旺是不可能的。只要是非强迫的,既解决了双方需求,又上缴了利税,诸方皆是收益,并无不当之处啊。繁荣娼盛,亦可并行不悖。”

    徐渭额头汗珠滚滚,与这个林小哥多说上两句话,却是句句惊心啊,不过他这些话,听着却也有些道理,寻不到理由反驳。

    大小姐听他口放厥词,恨得直咬牙,指着他道:“你,你这人,无耻下流,胡说八道,不可救药!”她说完,转身就跑,就连泥巴沾上了长裙,却也顾不得了。

    徐渭叹道:“林小哥,与你说话,我自负才思敏捷,却也跟不上你的想法。”

    林晚荣道:“哪里,哪里,我的思路还不够开阔,思想还不够解放,还得进一步磨练才是。”

    徐渭哈哈笑道:“林小哥,你这人当真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我与你却是相逢得晚了些。若是早上三十年,我与你一般的年岁,说不得要与你结拜一番。咱们相见数次,是大大的缘分。今日便由老朽作东,在风雨之中,乘上一叶小舟,往这西湖之上游览一番,你看如何?”

    林晚荣却是个骚包,今日之事做得极爽,架也打了,手段也逞了,银子也赚了,有一万个理由值得庆贺。风雨之中,泛舟西湖,那是骚包才子最喜欢做的事,徐文长与他,一个天下第一,一个天下第二,这事做得理直气壮。

    徐渭一挥手,却见远远跑来一个侍从,看那脚步,竟是很些功夫,这便是暗中保护徐渭的护卫吧。林晚荣也没觉得奇怪,徐渭吩咐了几句,那侍卫匆匆而去。

    两个人前行了几步,却见大小姐站在一处树下,远远地张望着。徐渭笑道:“萧大小姐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林小兄啊。”

    林晚荣摇头道:“怕不是担心我,却是担心哪个青楼的女子被我糟蹋了吧。”徐渭大笑起来,听这林小兄说话,便是一种享受。

    大小姐见他二人走了过来,脸上一红。对徐渭一施礼道:“徐先生,这林三便是这个性子,平时便喜欢胡说八道,你切莫责怪他。”

    汗啊,大小姐竟然是来替我辩解的,林晚荣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徐渭笑道:“萧大小姐哪里的话,我瑟林小哥,年岁虽是隔了三十余年,只是这脾胃,却是正对了。与他说话,乃是人生一大乐趣,又何来责怪之说。”

    原来不止我一人喜欢听他???,大小姐心道,却再没吱声。

    徐渭道:“我方才邀了林小兄雨中游西湖。若是大小姐不嫌弃,便也一同前去吧。我们老少三人,也好叙叙话。”萧玉若轻嗯了一声,竟是答应了。

    林晚荣苦笑一下,大小姐平时不是很忙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得空。却要与我们一起游西湖去?靠,我们这是喝酒召妓,哪里还能带上你啊?

    不一会儿,那侍从便引着三人上了一艘画舫,这画舫甚为宽敞,台几桌面一应俱全,竟是奢华得很。徐渭点点头,甚为满意,回头对二人道:“萧大小姐,林小哥,快请进吧。”

    三人进了里舱,却见那舱内端坐着一个女子,面前一把瑶琴,却是四五十岁年纪,鬓角已是斑白,额头皱纹点点,只是脸上模样,却依稀可见当年风韵。

    这是谁?林晚荣心中疑惑,却听徐渭欣喜地走上前道:“卿怜,真的是你?”

    看这徐渭欣喜的样子,这莫不是他的老相好?林晚荣心里道。

    卿怜一福身道:“民女苏卿怜,见过徐公子。”她自称民女,却又称呼徐渭为公子,这名称显得很是不伦不类,徐渭却是浑不介意。

    “苏卿怜?”大小姐惊道:“你便是西湖名伶,苏卿怜大家?”

    “昔日卿怜,已非今日之人,小姐莫要再提。”苏卿怜望了徐渭一眼,冷冷道,眼中却满是恨与幽怨。

    “大小姐,这苏卿怜是什么来头。”林晚荣悄声问萧玉若道。

    “你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大小姐惊道,心里又气又好笑,眼见你对逛窑子感兴趣得很,却连这等史诗般的佳话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整日想些什么,便是那些龌龊不堪的事么?

    “这苏卿怜,乃是昔日江浙两地的戏曲名伶,亦西湖风雅轩的第一当红花魁。后与徐文长相知相恋,才子佳人,亦传为当年之佳话。”

    汗,这苏卿怜竟然是一个会唱小曲的粉头。叫老徐去找粉头,这老头倒好,却找己的老相好,林晚荣心里忍不住好笑。

    “后文长先生北上求学,一去便是许多年未曾回头。这苏卿怜小姐,自文长先生一走,竟是封了瑶琴,闭门谢客,还立下了誓言,文长先生不回,她便琴不再启,不梳发髻,任红颜老去。”

    大小姐说到这里,却是叹了一叹,一个女人,要让自己最珍爱的红颜老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亦是什么样的深情?看这苏卿怜现在的状态,便知她那誓言,句句是真,否则断不会如此红颜白发。

    “文长先生一去三十年,期间在京城成了家,他那娘子甚是贤惠,嘱了徐先生派人相邀苏小姐北上团聚。苏小姐却是修书一封,内书寥寥数字:妾一心侍君,望君亦一心待我。”大小姐说到这里,却是满含深意地看了林晚荣一眼。

    说到这里,林晚荣便明白了。汗啊,没想到这徐文长竟然是个陈世美,幸运的是他娶的老婆心肠好,竟让他纳这苏卿怜为妾。谁知道这苏卿怜却是个刚烈性子,便如那河东狮般,崇尚一夫一妻,指望徐文长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不用说,这结果也可以想见了。

    “如此一来,这苏小姐三十年苦等,红颜老去,却终是未遂了心愿,真是个苦命的人儿。”大小姐眼圈通红,瞥了林晚荣一眼,叹道。

    靠,大小姐不会也是崇尚这一夫一妻制吧,看见大小姐的眼神,林晚荣吓了一跳,旋即想道,她崇尚一夫几妻,与我可没有关系,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听了苏卿怜的故事,林晚荣这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也是有些感动,刚烈至此,情深至此,不容易啊。这女子确实值得尊敬。

    “卿怜,一别三十年,你模样却仍是当年一般美丽动人。”徐文长开口的这句话,便让林晚荣大吃一惊,这老头哄女孩子的手段,和老子有的一拼啊,看来当年的风流帐定然不少。

    “徐公子,我却是来赴那昔年之约了。一日不归,便不梳发髻,三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再弹一回琴,再梳一回发髻了。”那苏卿怜说着,却是泪落满面,苍白的鬓角,在西湖的斜风细雨里,显得格外的凄冷。再看那徐文长,亦是老泪纵横,扶住桌子,竟似站立不稳。

    看人家老情人见面,充当电灯泡的感觉十分的不好,林晚荣拉了大小姐要走出去,却见大小姐倔强地立在原地,哭得比苏卿怜还凶,便如那钱塘江决了堤。

    乖乖,林晚荣暗吐舌头,这小妞原来也喜欢看言情剧啊。林晚荣急忙在她耳边道:“这二人要叙别情,你却站在这里妨碍他们做什么?”

    大小姐轻嗯了一声,正要走出去,却听“嗡”的一声轻响,竟是琴弦振动,不知何时,那华发苏卿怜已坐在那三十年未启封的瑶琴旁,轻启琴弦唱道: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的声音已不复昔年天籁之间,略带嘶哑,偏这曲子情真意切,便是她一生之写照,未见任何技法,却是发自心扉,袅袅唱来。三十年之徘徊等待,三十年之魂牵梦绕,一朝得见,却是红颜老去,韶光不再,这中间有多少的幽怨凄苦,便皆揉入这小曲当中,有情有境,想不感动都难。

    大小姐哭得稀里哗啦,林晚荣却也受不了这悲凄气氛,轻叹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林三——”大小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抽泣着道:“你,会不会学这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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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6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红线
    汗,这怎么能和我扯上关系,我是大华朝英明政策的忠实支持者,老婆绝不能只娶一个。再说,我可比这老徐聪明多了。徐文长大事聪明,这事上却是犯了傻。若我是他,这苏卿怜要和我玩性格,我便直接把她绑来,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后生下五六七八个儿女,看她再如何“望君亦一心待我”。

    “学他干嘛,笨到家了,”林晚荣道:“这老头应该学我才是。”

    “学你什么?”大小姐抹了泪珠儿道。

    “学我,坚强、霸道、博爱、勇往直前,对着喜欢的女子,竖的不行来横的,横的不行来滚的,手段千万种,绝不放手就是了,这徐老头却是钻到牛角里去,也算笨到家了。”林晚荣感慨说道。

    本来十分感人的意境,被林三这番近乎流氓的言论彻底地破坏了,大小姐又气又恼,这人却不知怎么回事,偏生笑的时候,他能把人弄哭,偏生哭的时候,却又让人发笑,讨厌死了。

    两人说话还未完,却听嘣的一下,琴弦断裂的声音,细看过去,却是苏卿怜那苍白如雪的手指,用力扯断了琴弦,她望着徐渭,缓缓道:“徐公子,这瑶琴乃是昔年你所赠,今日便归还于你,也算了结这三十年的情份。”

    徐渭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苏卿怜凄惨一笑,急步奔出舱外,舍身便要向湖水中跳去。

    林晚荣却是眼疾手快,几步赶上前去,拉住苏卿怜的衣袖道:“苏姐姐,这边水浅,去那边才行。”

    “你,你这是何意?”苏卿怜惊道。

    林晚荣笑道:“却是解你心愿来了。”

    说话间,徐渭却已是赶上前来,拉住苏卿怜的手,激动道:“卿怜,你千万莫要冲动,昔年是我负你,我向你赔罪,便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苏卿怜嘤嘤哭泣道:“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却有何用,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

    徐渭紧紧地拉住苏卿怜,二人却是就此纠缠进来。

    林晚荣看得郁闷,这两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又搞得这么死去活来,真服了他们了,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大小姐轻走到他身边,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林晚荣一笑,道:“你袖里藏的那团红线呢?”

    大小姐脸红了一下:“谁藏那红线了,你要这个做何用?”

    林晚荣对着苏卿怜和徐渭指了指,笑道:“看这二人闹得多别扭啊,说不得,便要我们当回月老了。”

    在小姐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捂住小嘴笑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好了,好了,莫要拉扯了。”林晚荣走到徐渭身边,借着拉他臂膀,将一枚绣花针穿着红线缀到他长袍上,然后朗声道:“就请听我说一句吧。”

    大小姐亦是紧紧扶住苏卿怜,将那穿针红线缀紧在她衣上。

    “公子何人?”苏卿怜边哭边道,却是问的林晚荣。

    “我是何人?”林晚荣呵呵一笑:“鄙人林三,徐文长号称天下第一才学,我却是天下第二,苏小姐记好了。来日遂了心愿可要好好谢我哦。”

    “将死之人,却要遂什么心愿?”苏卿怜泣道。

    林晚荣微微一笑:“人生虽如草芥,却有春华与秋实,哪能轻易说生说死?苏姐姐,三十年弹指一挥都已过去,你却还在意这片刻功夫么?”

    苏卿怜感慨一叹,林晚荣抓住她心神的那一丝犹豫,道:“徐先生,苏姐姐,我来问几个问题,请两位一定要谨慎回答,莫要说谎话,这可事关二位千秋万代,大意不得。”

    徐渭自然知道这林三是要帮着自己的,急忙点头,苏卿怜却是没有说话。

    “文长先生,你这些年是不是已经忘了苏小姐?”林晚荣悠悠问道。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徐文长也顾不得面子了,急忙道:“此话从何说起,三十寒暑,我何曾忘记过卿怜,便是书信,却也不知送来了多少。”

    原来这徐文长还在给苏卿怜写情书啊,也算难得了,林晚荣道:“那你为何迟迟不来寻苏小姐?”

    徐渭叹道:“昔年卿怜一封书信,天下皆知,却是将路堵绝,我便是有心,又哪里有颜面来见她?”

    林晚荣点点头,又转对苏卿怜道:“苏小姐,你便真的不再思念徐先生了么?”

    苏卿怜板着脸哼了一声,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怅然,林晚荣笑道:“这个问题,便由我来代答吧。小姐封琴束发三十余年,思君念君,却又忧君恨君,遥念长如水,幽恨绵似针,到了如今,怕已说不清是恨还是念了。对也不对,苏小姐?”

    苏卿怜脸色有些羞红,旋即又叹了口气,却终是没有否认。

    林晚荣又道:“徐先生,你出来寻苏小姐,你家里老伴知情么?”

    “她已经不在了。”徐文长黯然道。

    “她在在了,你才来找我?你这无肠无肝无心无肺之人。”苏卿怜又是嘤嘤哭泣了起来。

    林晚荣瞅了徐渭一眼,这老头,说话不会技巧点吗?他叹了口气道:“莫吵了,莫吵了,你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两情相悦,相互怀念三十余年,却为何见面便人寻死觅活呢?恕我说句不当的话,你们还能有多少年头可活?为何却要如此矜持,再错过这最后一次机缘呢?”

    “徐先生,苏小姐,你们想要分开,却也是不能了,红线都已经牵扯好了,哪能说散就散。”大小姐笑着道。

    徐渭和苏卿怜急忙低头看去,却见一根细细的红线,竟直直将二人连在了一起。

    两上人同时脸一红,知道定然是这一对年轻的男女所为,徐渭毕竟做了一品大员多年,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顺势抓住苏卿怜的手道:“卿怜,我是真的一直都在想念你。”

    苏卿怜苍白的脸颊染上片片红晕,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任泪珠儿落了下来。

    这个徐老头,时机把握得不错,泡妞也算有一手。林晚荣拉住大小姐向一边行去,笑道:“接下来的节目少儿不宜,我们便不要看了吧,可别耽搁了他们。”

    大小姐跟他行到一边,坐在船边的栏上,笑骂道:“你这人方才正经了一会儿,便又要作坏了。”她看了远处的苏卿怜一眼,轻声道:“苏小姐用情至此,不惜以死明志,却是天下女子之楷模。”

    林晚荣摇头笑道:“大小姐,我看这苏小姐却也有些心眼呢。”

    “什么心眼?”大小姐皱眉哼道:“你便当天下人都是你那般狡诈么?”

    林晚荣呵呵道:“大小姐,你想一想,这苏卿怜当着徐先生的面跳河,便真能死得了么?”

    萧玉若愣了一下,徐大人旁边还跟着几艘船,却都是他的护卫,就算是苏小姐坠了河,那也很快便能救起来,这样一想,苏卿怜确实死不了。

    见大小姐皱眉的样子,林晚荣一笑道:“据我看来,这却是苏小姐要做给文长先生看的,是对他负心的小小惩罚,也是苏小姐自下台阶的一种手段。这计谋却是用得对极了。”女人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林晚荣却是一点都不陌生。

    “你的意思是说,苏小姐早已原谅了徐先生?”大小姐疑道。

    林晚荣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恐怕当年苏小姐写完那信之后,便已经开始后悔了,只是她被你们这些女子视为楷模,却已是骑虎难下,徐先生和她又都有些放不下面子,这一拖,竟然就是三十年。其实,他们中间就隔了一张纸而已,捅破了,便什么都好了。”林晚荣叹道。

    细细一想,可不就是一张纸嘛,大小姐心中一叹,她看了林三一眼,轻轻笑道:“今日绑这红线,却也算你做了件善事,只是手法却差劲之极。”

    “哪里差劲了?”林晚荣不解地道。

    “这红线,你却牵的不是地处。”

    “那该绑在何处?”林晚荣奇道。

    “红线牵脚踝,你这天下第二才学,却连这典故都未听过?”大小姐得意笑道,像个不经事的小女孩般,抬起小脚,得意地炫耀一阵,不经意地将那红线绑在了细嫩的脚踝上。

    汗,这个,还真是没研究过,林晚荣抱着纯粹学术研究的心态,将那红线的另一头,绑在自己脚上道:“这样牵便行了么,我看不牢靠得很哪,我与大小姐却没那缘分,如何能绑?”

    萧玉若愣了一愣,呆呆地看着那绑在二人脚上的红线,脸上忽然火红一片,轻声道:“林三,你莫要瞎绑,快将你那脚上的解开了。”她说着脸上已满是飞霞,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干嘛你的不解?”林晚荣笑道:“这点小事便要偷懒么?”

    他正要去解那红线,却听刷刷几声,从小下突然冒出几条黑影,刀光闪闪,一人高喊道:“杀了徐渭。”

    另一人却是剑光甚急,不偏不倚,正中二人脚上红线。

    那红线悄无声息,便从中间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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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7楼 发表于: 2007-08-18
第一百六十七章 要打架?
    那身影来势迅疾,剑光所指,不为伤人,却是专挑着那红线而来。

    林晚荣吃了一惊,这黑衣人功夫超绝,竟和青璇也差不了几分。

    萧玉若啊的一声惊叫,望着那顺风飞舞的半截红线,神情痴呆,便似是失去了魂魄般。

    黑衣人一剑截断红线,却是剑势不停,顺手向大小姐身前砍去。林晚荣急忙闪身拦在她身前,一拳击在那人手腕上,那人迅捷退开,望着他二人哼了一声。

    大小姐神情痴呆,望着那红线不发一言,竟似连那黑衣人的攻势都没看见。林晚荣急忙一拉她衣袖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萧玉若回过神来,神色间有些凄婉,望他一眼,轻轻道:“没事的,林三,你,你可要当心了。

    对面那黑衣人见大小姐关切的神态,却又是轻哼一声。

    林晚荣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再看对方形态竟然是个女子。他心里一凛,哎哟,这不是仙儿那丫头么?前次白莲教劫掠萧家,她要杀玉霜,今次却又要来杀玉若。靠,这丫头还真跟萧家干上了不成?

    远处那偷袭徐渭的黑衣人,却是被徐渭的贴身护卫截下,两人紧紧斗在一处,远处的护卫船只飞速靠拢而来。

    徐渭将苏卿怜护在身手,冷眼看着这些围攻的匪徒,眼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却闪过几丝厉光。

    既然仙儿都现身了,这偷袭徐渭的,自然是白莲教的人了。徐渭昨天破了白莲教的巢穴,斩杀白莲教徒数人,今日却又暗助萧家扳倒了陶东成,自然是白莲教的眼中钉。林晚荣三两眼,便已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眼见护在徐渭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多,白莲教中一人高喊道:“速杀徐渭,休得延迟。”众匪徒便皆舍了身边对手,直往徐渭扑去。

    秦仙儿又看了被林晚荣护在身后的萧大小姐一眼,冷哼一声,便持剑要向徐渭杀去。

    林晚荣看得真切,心里大汗,这丫头,以前跟着白莲教洗劫萧家,当当强盗,那也就算了,现在却又要杀朝廷官员当反革命,还真是有些血气啊,以前在妙玉坊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呢。

    “仙儿——”林晚荣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皓腕道:“你怎么来了?”

    秦仙儿面容蒙在面纱里,看不出神态,却能听到她哼了一声道:“你拦住我做什么,你们继续绑那红线玩吧。”话里那股子浓浓的醋意,是人都听得出来。

    林晚荣听得暗自好笑,这丫头,还真是有性格,我与大小姐却是闹着玩的,她不问青红皂白,冲上来便要杀人,这性子,说不得要帮她改上一改。

    林晚荣装作没有听到她话般,轻轻问道:“你们不是回济宁了么,怎么又来到这杭州了?”

    仙儿看了他一眼,哼出一声道:“不说与你听。”

    林晚荣将她身体一拉,隐身到一处廊柱之后,让她那同伴看不见她,才轻轻笑道:“是不是想着我,便偷跑到杭州来了?”

    秦仙儿隐在面纱里的脸看不出红晕,只听她轻啐一声道:“谁是想你了,你却脸皮厚实得很。”

    那些白莲教徒与徐渭的侍卫们越斗越是激烈,已有好几人惨死在侍卫手下,林晚荣却是拉住秦仙儿不让她过去。秦仙儿有心想要摆脱他,却被他拿住了手腕,浑身便再无了力气,只得羞恼地白他一眼道:“你这样拉住我做什么?我方才坏你好事,你这便继续吧。”

    林晚荣哈哈笑道:“你坏我好事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起来,我也应该好好地打你小屁股几下。”秦仙儿羞道:“你这人坏死了。”

    林晚荣呵呵道:“那你是特意来寻我的?”

    “谁特意来寻你的。”仙儿哼道:“我们昨日才到杭州,却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们是特意为了徐渭来的?”林晚荣问道。

    秦仙儿看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他杀了我白莲教那许多师兄弟,教中上下是不会放过他的。在这湖里,我们已经潜藏多时了。”

    潜藏多时,便是要来割这红线的么?林晚荣无语,心道,你们白莲教祸害那么多百姓,徐渭杀你们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但与白莲教的小妖女说这些肯定不管用,他便懒得再说了,只叹道:“这萧大小姐可没惹着你,你要杀她做什么?”

    “谁说没惹我?”秦仙儿看了萧玉若一眼,哼道。

    萧玉若躲在林三背后,听到这杀手竟然是个女子,已是心中奇怪,待听到她与林三说话,语气竟是那般熟悉,又听说她是白莲教的,心中更惊。这白莲教怎么会与林三相识?难道林三也是白莲教的?莫非往日种种都是他欺骗我不成?

    红线乍断,大小姐心乱如麻,判断能力急转直下,心中满是酸楚,指着林晚荣道:“林三,你,你竟是与白莲教暗退款曲?”

    汗啊,和仙儿说了几句话,竟然忘了大小姐还在身边,望着大小姐那泫然欲泣的眼神,林晚荣苦笑道:“大小姐,我怎么会和白莲教一伙的?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

    大小姐今日受了刺激,心里难受,但细细想来,这林三所做的一切,虽是有时坏了点,却从未对萧家有害,那日在白莲教中救助自己,今日晴雨楼上又含怒出手,却都是情真意切得很。

    大小姐心里羞赧,我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的失了分寸,竟怀疑起这坏人来了。

    她心里虽然认了错,却不好意思承认,又想起这秦仙儿今日所为,却更是恼怒伤心,轻泣道:“你与这白莲教既无瓜葛,却与这妖女拉拉扯扯做什么?”

    林晚荣尚未开口,秦仙儿却是怒道:“谁是妖女,你快说个清楚?”

    大小姐对白莲教可谓深恶痛绝,毫不惧怕地道:“白莲教妖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却不是妖女是什么?”

    秦仙儿气得一跺脚道:“你说我是妖女,我这妖女今日便要杀了你。”妖女两个字,唯有林晚荣可叫得,别人却是万万叫不得,这是秦仙儿的痛处。

    “你便是会武术又怎样,我却未必便怕了你。”大小姐哼道,看见截断的红线,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是愈发的难受起来。

    “我今日便不用武术,让你也见识一下妖女的厉害。”秦仙儿咬牙道,却是将手中长剑一丢,竟是真的要学那泼妇般,与大小姐打上一打。

    萧玉若往日坚强温婉,今日却似中了魔般,望着秦仙儿怒道:“我还怕了你这妖女么?”

    汗啊,这两个小妞一个比一个强悍,第一次见面便是吵了起来,甚至还要动手打架,还把老子放在眼里么?

    林晚荣哼了一声,望着二人道:“吵够了没有?”

    他话音虽不大,却似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秦仙儿听了他的话,自然不敢反驳,大小姐瞪了他一眼,却也是没有说话。

    见两个小妞都不敢说话了,林晚荣心道,这才像样子,以后我说话,你们可都不准插嘴。他板着脸道:“两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却要学人打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仙儿,你继续去杀徐文长;大小姐,我们接着绑红线。”

    二女愣了一愣,哪有他这样的化解法儿,却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旋即觉得不妥,相互望了一眼,却又同时从鼻孔里不屑地哼出一声来。

    大小姐羞涩道:“谁要与你绑红线,你这人没羞没臊。”

    秦仙儿小拳头一捏,眼中泪光闪动,道:“你们便慢慢绑吧,我杀人去了。”

    那边却有人高喊道:“师妹呢,在哪里?快来帮忙。”

    几人往那边看去,却见两边已经是斗得白热化了,白莲教的匪人攻势虽是凌厉,但徐渭护卫众多源源不断地赶来,马上便要将匪人包围了。

    这白莲教还真是组织松散啊,林晚荣感叹一声,秦仙儿轻咬玉唇道:“公子,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林晚荣见她神情楚楚可怜,便拉住她手道:“这徐渭可不是好杀的,你虚张声势几下好了,不要杀他,可也别伤着了自己,打不过就跑。”徐渭身边高手众多,很明显这次白莲教无法得逞,仙儿的武功高绝,自保也无问题。

    秦仙儿脸上一喜,泪珠儿却是簌簌落了下来:“公子,我与你之间,却无那红线相牵,你会记住仙儿么?”

    这话落在大小姐耳里,却又是羞涩又是恼恨,这白莲教的妖女,怎么这等话儿也能说出口,端地不要脸皮了。

    秦仙儿说完,深深望了林晚荣一眼,身体一转,莲足轻跺,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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