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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都市言情小说《第三张床》作    者︰桑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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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三、情人节快乐
    今年的情人节好像来得特别早,新年的热闹还没过去,情人节已经迫不及待地来了。

    情人节对我来说早已没有实质上的意义,它跟我无缘,因为在浩然眼中,认为那是西方国家的节日,他是个坚持正统的人,他只会在七七时送我礼物,而且总要大骂牛郎织女,说他们做不得爱情的表率。想来好笑,我知道在他潜意识里他才是爱情的表率。他还一直固执地认为,妻子和情人是两个概念。我曾经有过一些绮丽的梦想,但是这么多年了,浩然已经教会了我不要去追求浪漫,他也从来没有在这天给我送过什么礼物。往昔已是如此,更别说是今年。所以,在我眼中,2月14日虽然是满街的鲜花,但与其它的日子还是没有什么不同,而在浩然眼中,这天是花店大赚一笔的时候,看着那些挨宰的人,浩然总是开心地说:“笨蛋。”真是想不通,我当初为什么会嫁他?

    我百无聊赖的上网打开我的信箱,信箱里有一封未启的信件。点击打开,竟然是欧阳发过来的。里面有一首诗,看得出来,欧阳的文学功底挺厚的。我没有回信,不想回,不知道要说什么。寒假都快过去了,我从来没有给欧阳打过电话,这是不是代表我对他其实并没有依恋?

    我觉得今天晚上要好好地和浩然谈谈,再过两天,我还是回深圳上班去。我知道他不乐意我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纷,让我太过疲倦,而且一下子也没有办法解决,我还是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走啊!我有些后悔,以前为什么要负气到深圳呢,如果我不去,可能会唤回浩然的心,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这次的选择,是一种无奈。

    早上九点多,我收到了一支水晶玫瑰,很精致,很漂亮,竟然是浩然送的。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开心得跳起来,可这样的时候,收到这么贵重的情人节礼物,我却有些哭笑不得,是浩然转性了,还是……

    “这要多少钱啊?”我随口问送花来的小姑娘。

    “2999,你丈夫对你真好。”小姑娘一副羡慕的口吻:“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还一下就定了两份呢!”

    “噢?”我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那小姑娘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多嘴了,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浩然要是知道送玫瑰的小姑娘会这么说,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手捧着水晶玫瑰,没有多少的喜悦和怨恨。只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浩然直到现在才变得浪漫起来,原来,我是沾了李朝霞的光啊!

    浩然还没有回家,想必是去找他的情人献殷勤去了。想了想,我起身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浩然:“谢谢你的礼物,情人节快乐!”我怎么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不是不难过,只是难过不是给别人看的,从此我的泪水,只会为自己流,没有人会再疼惜我,没有人。任何一个女人,都期望丈夫的宠爱和怜惜,当有一天,这已不可得,那么就只能自己爱护自己。我知道,自己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可是,有时候,人是需要伪装的,这是一种不得已的自我保护。浩然回来的时候,我会当这一切都不知道,就像台下一个无关紧要的观众,看着台上血淋淋的自己,因为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浩然回来时已很晚,我侧靠在床上,落寞地一笑:“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连你这榆木疙瘩也开窍了。”

    浩然有点不明所以:“你不是老希望我能在情人节送你礼物吗?怎么,还不高兴?”

    “高兴,怎能不高兴呢?”我叹息着说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情人节礼物。”

    “好了好了,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年都送,好不好?”浩然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天天送也可以。”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心已经不是我的,送什么都没用了。

    “对了,再过两天,我要回深圳,明天去订机票,好吗?”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出声说道。

    “你还是打定主意要走?”浩然皱起了眉头。

    “是。”我的回答毫不迟疑。

    “不可更改吗?”浩然的眼中已有了怒气。

    “浩然,说实话,如果时光能回到当初,我会多陪在你身边,不让这一切发生。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没有用了。”我的泪还是忍不住如雨落下。

    “现在悔悟也还不迟啊!”浩然拥住了我:“在家里好好陪着女儿,我会永远爱你的。”

    “也许我永远也成不了你心目中的好女人。”我有些悲哀地在浩然的怀里贪得一时之欢。

    “好坏的东西是很难介定的,但你一直都是个好老师。”浩然难得认真地对我说道:“在你心目中,学生比我们重要。”

    “对不起!”我诚心诚意地道歉:“也许在我心中,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失去你,我以为我们彼此相爱,这就够了。现在我才知道,在现实生活里,还有一些比纯粹的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我一直很爱你,不管如何我不想失去你!”浩然的眼角隐隐泛有泪光。

    “不是你失去了我,是我先失去了你!”我更正他的话。

    浩然摇了摇头:“傻瓜,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答道:“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第一,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爱过别人,严格来说,我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妻子;第二,如果负责任地说,你的出轨不仅仅是一种追求刺激的行为,你除了是我的丈夫外,还是别人的情夫。”

    “你一定要强调这一点吗?”浩然有些恼怒。

    “当然,难不成你认为我会一直容忍甚至默许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我用一种非常好笑的眼神望着他:“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无法做到的。”

    “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浩然的声音大了起来。

    “对,我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哽咽道:“但是事情的结果不止这一个,而你所想要的是我无法接受的。”

    “你想要的我也不会接受。”浩然断然道:“我要对你负责,也要对李朝霞负责。”

    “哈哈……”我蓦然间大笑起来,直笑得泪飞作雨,直笑得肝肠寸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我们离婚吧。”浩然静了下来:“你这么辛苦,女儿就给我好了。”

    “什么?”我呆看着浩然,他提出了离婚,但给我打击最大的,是把女儿从我身边夺走,这是浩然吗?他怎么这么残忍?

    浩然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闪而逝。我明白了,他这是在要挟我,他知道女儿是我的软肋,这个卑鄙的家伙!他处处掌握着我的要害,那么他的要害呢?

    “好吧,不过我会先找李朝霞谈谈。”我看着浩然的反应。

    浩然果然脸色大变,我有些开心,但心底的悲哀怎么也抹不去,浩然心中的天平,是向着李朝霞的,我在他心目中,到底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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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四、另一种美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由不得你的性子。和浩然的谈判,是一种折磨,但是没有丝毫的效果,我们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让我们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吧!想想清楚,是一个人过好,还是一起走下去。”

    我不得不表示同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既然决定分开,我就不能对浩然有一丝的依赖,我必须先设法保住自己的饭碗。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想要要回女儿,就只能是痴人说梦而已,我必须如期回去上班。

    对此,我妈妈也有很多的不理解。在老人家的眼里,能够丰衣足食,生活就是好的,更何况我所享受的还远远不止丰衣足食这么简单。最后,我妈还对我说:“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以后等出了事,浩然变了心,你也不要哭哭啼啼。”老人家又哪里知道,该变的早已经变了?

    最难过的那一关,是我的公公婆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很疼爱我,按他们的话说,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

    “你为什么一定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我婆婆苦口婆心地劝我:“不呆学校也可以,可以到浩然的公司去。”

    “就算你自己想做点什么事,也不是不可以的。”我公公也在一旁说好话。

    “爸,妈,你们知道,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教书。”面对一片好意,我还是有些感动:“而且,有些事你们不明白。”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啊,闷在肚里烂可不好!”

    “你们还是去问浩然吧,他会跟你们解释的。”我不想说,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位老人家相互对视了一眼,看他们表情,他们心下应该有些明白是什么事了吧。

    “爸,妈,我走了,女儿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我有些哽咽。

    “这个我们知道,只是……唉!”我婆婆想说什么,又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我又要启程,是浩然送我去的机场。他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老婆,我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是的,我们有很多事,原本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周琳已经在等了。

    “不是不让你来吗?”我急忙说道,但心下还是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一别,不知又有多久不能见面,我能不来送你吗?”周琳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

    浩然停好车走了过来:“嗨,美女,你好啊!”

    周琳白了他一眼:“哪有你好啊,吃着碗里的,捞着锅里的。”

    看得出来,浩然有些尴尬:“美女,你什么时候能口下饶人,怕不早就嫁掉了。”

    是的,周琳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毕业之后,她又努力了一把,考了研究生,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如果这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个样,我倒庆幸自己没往火坑里跳。”周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亏我还以为你是难得的好人呢!”

    浩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我还真怕他们闹僵了,急忙对浩然说:“有周琳在这陪我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浩然把我拉到一边,说道:“老婆,我盼着你能早点回来,我爱你!”

    “如果你现在就跟李朝霞断了,我保证今天就不走。不过,对不起,逾期不候!”到这时,我更不能在他前面显出难过来,于是笑意盈盈地将了他一军。

    浩然看了我一眼,咬着牙说:“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已经付出了最高昂的代价,别的,无所谓。”装,也要装得潇洒一点,总不能让他太过得意。

    “好!”浩然一转身,走出了大门。我望着浩然宽大的背影,泪眼凄迷。

    “别难过!”周琳拥住了我的肩,我哭着点了点头。当飞机冲天而起的一刹那,我突然有种感觉,恍若隔世。是的,从此后,我的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我于学校规定的时间报到上班,开始了我沉重的生活历程。

    “桑主任,新年好!”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心里涌起的,有几分漠然,也有几分厌恶。这是丁翼平。

    我没有回话。我一向就不是很成熟,情绪在我的脸上无法掩藏。丁翼平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走开了。

    我继续做我的事,按目前的情况,我只能更加努力,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必须无怨无悔。开学后,对上一年度的成绩分析已全面下达,看起来还不错,这至少让我对未来有了一点信心,否则真不知道要怎样坚持下去。

    晚上,回到公寓,我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不止是身累而已,心的疲倦才是更折磨人的。

    “叮咚叮咚”,我懒洋洋地抓起手机,一看,没有电话?再仔细一听,原来是门铃。打开门,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男人。

    “请问,桑老师住这儿吗?”那陌生男人一看到我就问。

    “我就是桑陌,请问你是……”我有些惊奇,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噢,我是曲波的爸爸,我……”那位陌生的男子有些无措地说。噢,曲波,我们班里最调皮的学生之一。

    “先进来吧!”我客气地把他让进了客厅:“请坐。”

    “谢谢桑老师。”曲波爸爸坐下之后,神情自然了一些。我仔细地打量他,这是一个成熟的中年男子,只不过现在他的眼角眉梢藏着淡淡的愁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微笑地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我的微笑让他安了心,我看到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说:“想不到桑老师这么年轻而且漂亮。”

    “那么你原来认为我是个老太婆了?”我有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哪里,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谢我什么?”我有些诧异。

    “你知道曲波不是个好学生。”一谈起曲波,我发现这个成熟的男人马上变得一筹莫展。

    我更正道:“曲波确实是比较调皮一些,可是没有法律规定调皮的学生就是坏学生。”

    “你知道吗?他从三年级开始成绩就是倒数三名之内,我怎么样对他都没有用。”他叹了一口气:“但是去年的期末考试,他考了全班第二十八名。”

    “你不相信他?”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不,不,不,我只是原本已对他不抱希望了。”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尴尬:“可是,你改变了他。”

    “那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实事求是地说道。

    “至少你教会了他努力,”他诚恳地望着我:“我虽然是他爸爸,可是我做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坦白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来谢谢你!”他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类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这是可以在各大商场消费的购物卡。”

    我拿起购物卡翻转过来看了看,后面赫然写着价值是5000元,他的出手可真是大方。

    “把它收起来。”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对每一个学生负责是每一位老师的职责,你这样做,对我来说,是一种亵渎。”

    “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曲波是我的学生,第二,我不缺钱用。”我断然地拒绝道。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真的把卡放进了包里,然后他说:“我没有见过你这么可爱的老师!”

    “谢谢,我会把这作为一种赞美!”我又笑了。

    “那这样吧,我留一张名片给你,以后有事,你直接找我。还有,如果你到我名下的酒楼消费,一律免费!”看起来,这也是一个爽快的人。

    “是不是终身啊?”我跟他开着玩笑。

    “保证。”他啪地一个立正,倒颇有些军人的风姿。我接过名片一看,曲帆,金辉大酒店董事长。金辉,是这里最大的酒店之一。

    我笑着送他出门,临别,他握了握我的手,简洁而有力。关上门,我顺手把名片扔进了抽屉,我知道,我是不会上金辉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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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五、聚会
    对于学校来说,开学和期末总是特别忙,要做的事儿特别的多。这一段,除了和于诺及林若谦吃过一顿饭之外,其它就没有过什么放松,一直泡在学校里。

    欧阳打过一次电话来,大概他也是如此吧,因为他毕竟也是一个投身教育的人。他说他很想见我,可是我拒绝了,也许确实是因为太忙,也许是因为其它的什么,总之没有见面。

    这个周末,我们班的学生闹着要一起去“潇洒”一下,说是除了可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之外,还可以给他们的学习增加一点动力,年轻人嘛,总是喜欢玩的。我想我一直也不能算是个古板的人,当然只能点头答应,却没想到,狂欢的地点就放在金辉大酒店。

    这是曲波自告奋勇提出来的,说他爸爸也同意可以免费供给吃喝,算是对他学习进步的犒赏。这一下,可真是乐坏了同学们,免费的午餐嘛,想想也可以满足一下了,更何况也免去了许多的琐碎事情。我当然更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周五放学之后,我们就浩浩荡荡地向金辉出发了。

    席间,曲波的爸爸来了一下,讲的无非就是要我们放开胃大吃大喝,希望大家对曲波多多帮助之类的客套话,但却是一片诚恳。含笑看着这些充满活力的学生,我的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我知道,要不了几年,这些学生就会遍而于城市的各个岗位,甚或于会遍布全国各地,其生意也好,前途也罢,都是不可限量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会记得我吗?记得一个几乎可算是萍水相逢的老师?想到这里,又禁不住有些忧伤。

    “桑老师,你怎么啦?”坐在我边上的曲波可能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懂事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我急忙回答:“只是不知道五年十年之后你们还记不记得我?”

    “我们永远不会忘了您的。”曲波很认真地看着我答道:“你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老师。”

    我有些感动地摸了摸他的头,鼓励他:“你也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但是每一个目标的实现都需要付出努力。”

    “我知道。”曲波很大人气地站了起来,向我举起了酒杯:“我们都以饮料代酒,敬桑老师一杯。”

    “谢谢桑老师!”很多同学都拿起了酒杯,异口同声地说。

    我一饮而尽,眼睛潮潮的。老师这个职业,有时确实挺不容易,很辛苦,可是在这种时候,你会感觉到,你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我们跳舞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然后响应的人越来越多。五分钟后,我们全部来到了舞厅。

    我拉过曲波:“要想个办法,防止同学们随意进出,那样会出事的。”这就是老师啊,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

    曲波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桑老师,你进去吧,我和两个保安就在这门口看着,保证不会有事的。”

    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有很多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达成的,可是我毕竟已和他们相处了半年。醉人的音乐响起来了,同学们笑啊,闹啊,有些不会跳的,也在旁边鼓起了掌。在同学们的笑闹声中,我轻盈地滑入了舞池,穿梭在他们的身边。全场几乎都沸腾了,在我的带动下,有几个男生绕在我身边,跳得更加起劲。

    是的,在这一刻,我是欢乐的,全身心的欢乐。没有浩然,没有忧伤,也没有压力,我不停地舞着舞着。突然,灯光亮了起来,原来是中场的略事休息。我走向门口,要安排他们早点回去。路线是早就分好的了,各路的负责人也已指定。可他们围住我说:“桑老师,看不出来,你的舞跳得这么好啊!”“桑老师,你玩起来也能这么疯啊!”……

    我笑着喊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做任何事情,都要一心一意,玩也是,读书也是。”然后,人群散了,现场只留下了我和曲波。

    “桑老师,我叫我爸爸送你回去。”曲波看着我说道。

    “不用不用,你爸爸挺忙的,我自己坐出租车就行了。”我急忙推辞。

    “不行,你的安全我也是要负责的!”曲波拖着长音调皮地拉住了我,跑向了大堂:“找董事长室,让我爸爸下来一下。”

    总台小姐毫不迟疑地拨出了电话,不一会儿,曲波的爸爸曲帆就下了来。

    “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老实说,我也确实有些尴尬。

    “哪里哪里,能为桑老师服务,也是我的一种荣幸。”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粗人。”

    我坐到了他的车上,很快,车子就涌入了车流。

    “我现在终于明白,曲波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了。”曲帆边开车边和我聊天。

    “因为我原来也是个坏学生!”我接了下去,说完,我们就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教育是一门艺术啊!”曲帆感叹着说:“可惜我是门外汉。”

    “那也许是你太忙了!”我客观地陈述:“一般小孩子都和妈妈比较亲近。”

    “唉!”曲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我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车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曲帆的车开得快,还是学校离金辉本来就不远,幸好,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

    “谢谢曲大老板!”跳下车,我向他扬了扬手。

    “要我陪你进去吗?”曲帆也跟着下了车。

    “不用了,我就住这边上的公寓楼,不会有问题了。”我婉拒道。

    曲帆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我笑着答应了一声,然后向公寓走去。到公寓门口,我回头望,曲帆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灯一直照着我这边的路。

    我最后一次向他挥了挥手,才走入公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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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六、沧桑
    第二天,很晚还赖在床上,不想起床。难得可以赖赖床,谁不愿意享福啊!可是恼人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个不停。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是谁呀?”

    “桑主任,是我。”见鬼了,竟然是丁翼平。

    我口气很冲地问道:“什么事?”

    “桑主任,我能见你一面吗?想和你说点事。”丁翼平好像生怕我挂电话,急急忙忙地说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好说?”我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快,心中那种被出卖的感觉依然还在。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也许去了你会原谅我。”丁翼平低声恳求。

    “什么地方?”我怒气冲冲地问。

    “不是很远。”丁翼平叹息着说:“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

    他的话,听起来充满了哀伤。我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没办法,我想我被打动了。于是,起床,刷牙,换好衣服,一阵风地冲出了门。

    老远就看到丁翼平斜倚在校门边,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可是在淡淡的阳光包围中,他整个人却显得那么孤独。我静静地等在他的身后,竟没有出声打扰他。最后,还是他自己回过神来:“桑主任,你来了。”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这样要求你会不会太唐突?”丁翼平有些歉意地问我。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你知道有些事没有一个答案,它就会像刺一样让你不得安宁。”我坦白地看着他。

    “那我们走吧!”说完,丁翼平率先朝着公交车站牌走去。我想出声,又终于没有,跟在他后面上了公交车。

    车行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我们才下车。然后拐过一个弯,就来到了一栋三层的旧楼房前。爬到三楼,丁翼平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里面是一个二居室,但空间并不算大,家俱也很简陋。只有那一台彩电,看起来还不错。彩电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听到开门声,那男孩高兴地跳了起来,朝着丁翼平扑了过来,口中喊着“翼平哥哥”。

    然后他看到了我,高兴的神情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副瑟缩的脸孔,两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藏到了丁翼平的身后。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凶神恶煞,会让一个这么大的男孩产生畏惧的心理。刚想说话,丁翼平已经把那男孩子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乐乐,乖,不怕,这位阿姨是翼平哥哥的好朋友,她不会伤害你的,知道吗?”丁翼平蹲下身子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

    在丁翼平的抚慰下,他渐渐地安静下来了。看着这一切,我几乎怀疑自己在梦中。没有一个正常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会这么脆弱,这么需要保护,难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乐乐今年十五岁了,可是他的智力水平最多只有五六岁。”丁翼平的话,证实了我的推断,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乐吃过早饭了吗?”丁翼平耐心地问他。

    “姐姐已经做给我吃了。”乐乐拿起一根玉米棒,边吃边回答:“姐姐去上班了。”

    丁翼平给乐乐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来,带着我走到了阳台边。

    “这是谁呀?”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声。

    “他叫蒋文乐,有个姐姐叫蒋文馨。”丁翼平的双眼直视着遥远的天际,沉痛地回答:“父亲被别人杀死,母亲改嫁,姐弟两人相依为命。”

    我有些震动,有些不解:“那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啊!”丁翼平的眼神变得说不出的迷离:“他们的爸爸就是被我爸杀死的,我呢,就是个杀人犯的儿子。”

    我的拳头握得死紧,生怕自己惊呼出声,我拼命保持镇静,我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一种过激的反应都是对丁翼平的伤害。所以,虽然我内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是平静无波。丁翼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回以他温柔的一笑,然后,他的那种戒备的神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慢慢再告诉你。”丁翼平望着我问道:“你愿意在这里给乐乐做一顿中饭吗?”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好。”

    “那我们带乐乐下去买点菜。”丁翼平听了我的回答,高兴地提议:“乐乐很少有机会出门,他一定很开心。”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可爱的男孩子,他正一脸认真地盯着电视,安静而又听话。我心中属于母性的那份柔软被深深地触动了,这虽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可实际上他只有我女儿逗逗一般大小啊!他懂得的也许还没有逗逗多,可他遭受过的磨难呢?却是我们这样的成年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不过,也许不懂,也是一种幸福啊,比他更苦的是他手足情深的姐姐。

    我走了过去,拉起了他的手。这是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因为缺乏阳光,他整个的皮肤都显得过于苍白:“乐乐,我们一起到下面去玩一下,好吗?你想吃什么,阿姨都买给你。”

    乐乐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去以探询的目光看了看丁翼平,丁翼平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才终于高兴起来了,脸上绽开了一朵大大的笑容:“噢,去玩啰,去玩啰!”

    我牵着他的手,就如同牵着自己的孩子,朝街上走去。蒋文乐一路上都很兴奋,东摸摸西看看,笑声一直没有停过。

    “他平常都不上街吗?”我有些奇怪地问丁翼平。

    “谁有时间陪他啊,她姐姐整天在外面上班,周末还去兼职,他又不能一个人上街。”丁翼平用哀伤的眸子瞧了瞧乐乐。

    “那他平常就一个人呆在家里?”

    “只能如此。”丁翼平带着我们朝菜市场走去。

    于是,这个中午,我拿出所有的拿手戏,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让乐乐吃了个够。吃完饭,我忙着收拾残局,丁翼平则在一边陪乐乐下飞行棋。

    临走的时候,乐乐显出依依不舍的神情,让我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乐乐乖,阿姨下次还会来看你的,好吗?”我摸了摸他的头,承诺着。

    “阿姨不许骗人。”蒋文乐生怕我说话不算话似的要和我拉勾,我含泪扣住了他胖乎乎的手掌。

    “他平常见得人太少,对他好的就更少了。”丁翼平的眼眶也是红红的:“所以你对他好,他就会记在心里。”

    “我知道。”我哽咽着道:“世态炎凉,这话一点也不假啊!其实如果他真的走出了那个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真的,有时,光想想别人拿他当玩物的眼神,就令人心里打颤。

    “我们到茶楼坐一下吧!”丁翼平提议。

    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跟我讲。可是,这翻开的必定是一个血淋淋的故事,这对我来说,有没有必要呢?还有,这跟我原不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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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七、往事
    现在,我们就坐在茶楼里。窗外,温和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可是真正有闲心享受的人很少,大家还是如此行色匆匆。我却在茶楼里悠闲地坐着,听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早时的深圳,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之地,可是它的发展速度,我们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打工之人,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

    “我的家乡,离深圳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在那样的一种潮流中,越来越多的人踏上了打工之途。那时候,我的家庭虽然生活不见得怎样的富有,却是极其幸福和谐的,父母的辛勤劳作,我的天资聪颖,都是幸福的源泉。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我上初二时宣告终结了。

    “我妈妈也算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乡下女人,她眼看着外出打工的人一个个回来时都是衣着光鲜,满脸喜气,就也有些坐不住了。当然,我们不能说这样的羡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爸爸是个粗武的男人,平时爱喝点小酒,耍点小脾气,但对妻子和儿子却是万般的疼爱,他自然舍不得让妻子出去遭受打工的辛苦。但终于拗不过我妈,只好同意。

    “初时的生活也是好的,我妈妈在一家不算很大的玩具厂找到了一份工作,是按件计酬的,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可赚到比在家里耕作多得多的钱。她省吃俭用,把多余的钱都寄了回来。但是,人是会变的。

    “几个月之后,她就感到了不满足。这样的收入,跟她的梦想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人在外面,有时就难免会看到或听到某些女子一夜安逸的事,这让她也出现了一些想法,觉得那是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一夜有钱的最好的捷径。当欲望膨胀的时候,其它的东西就变得微不足道,丈夫和儿子,都变得遥远。于是,不久,她就跟这个玩具厂的厂长好上了。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流言很快就传到了我爸爸的耳朵里。起初当然也是不信的,可是对于这种事情,不管男人女人,都会特别的敏感。于是,我爸爸就放下手头的农活,很多个白天黑夜,在厂门口苦苦地去守候,终于有一天,他亲眼看到那个厂长把我妈妈带进了一个叫心语的宾馆。

    “这彻底把他对妻子的信任击毁了,也摧残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他不声不响地回到家里,从此就特别爱喝酒,喝完酒就发酒疯,弄得我跟我奶奶是苦不堪言,可是又无从劝起。

    “终于有一天,他再次来到了那个玩具厂。听别人说,他是带着一把新买的锋利的菜刀而去的。他直接闯进了厂长办公室,因为他跟踪过,自然认得那个跟他妻子有着不干不净关系的男人。挥起菜刀,他就向着那男人砍了过去。那个男人,顺手拿起桌边的一个大花瓶扔了过来,没有砸中我爸爸,却不幸击中了一个小男孩,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他的亲生儿子。他本来是在门口玩的,看到有人冲进去,也就跟了过去,那个小男孩就是蒋文乐。

    “那厂长自然不是我那孔武有力的爸爸的对手,很快就惨死在我爸爸的刀下。我妈妈闻讯赶来,试图阻止,可是我那已经红了眼的爸爸,毫不犹豫地向他曾经深爱过的妻子举起了菜刀。我想,这是他计划过很久的泄愤目标。所以,他毫不留恋,没有逃避,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

    故事比我想像当中还要血腥,还要残酷,可是这到底是谁的错呢?丁翼平沉默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这时任何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我只是把他的茶杯放进了他的手里。

    过了很久,他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一点,然后他说:“昏迷了很多天之后,蒋文乐才醒了过来,可是他已经什么人都不认识了,包括他最可亲的妈妈和姐姐。”

    “那现在他妈妈到哪里去了?”我忍不住出言询问。

    “丈夫死了,而且是因为对自己的背叛;儿子痴了,成了丈夫寻花问柳的牺牲品,没有一个女人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那两年,她近乎疯狂。有时时间也是治病的良医,四年之后,她终于改嫁了,不过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想她是想忘了这里的一切。”

    “那她的儿子和女儿怎么办?”我的关心绝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同情。

    “那时,蒋文馨十九岁,刚刚高中毕业。好在他们还有些积蓄,可以供文馨读完大学。从此,她就开始独立照顾他弟弟,她那个九岁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弟弟。经过这几年的恢复治疗,他弟弟终于安静下来了。她在大学附近租了一小套房子,每天,文馨照顾好弟弟之后就去上课,上完课就往家跑,其中的辛苦真是难以尽诉。

    “我佩服她,一个女孩能做到这一些真不容易,而且再苦再累,她从未想过要放弃,她说,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说到这里,我发现丁翼平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分明是爱情的魔力,我有些懂了。但是,丁翼平又怎么会认识他们?照常理,就算他们认识了,蒋文馨也应对他恨之入骨,怎会接纳他?

    “出事之后,我在家里也没法继续呆下去,到处是讥笑,到处是恐慌的眼神,我奶奶只好把我带了出来。她就靠捡垃圾为生,供我读完了中学和大学。当然,我平常也会做一些勤工俭学的事来贴补家用。日子就这样挨着,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我奶奶听说了蒋家的情况之后,就趁收垃圾的机会,到处打听蒋文馨他们的下落,她说,这是我爸爸造的孽,如果我们不为他们做点事,菩萨也会怪罪的。第一次去蒋文馨他们家,就是我奶奶让我去的。

    “起初,蒋文馨自然很恨我,看到我就躲,我给她们买点什么东西,她也都扔出门外。有很多次我几乎要放弃了,每一次都是我奶奶苦口婆心地劝我,她用她的善良和虔诚铸就我的勇气,我经历过无数次的拒绝,才终于打动了蒋文馨,让她相信了我的诚意。”

    “那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我不自觉地问他。

    “老实说,我曾经很多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特别是在遭受拒绝的时候。可是,现在我能对他们尽一点力,我觉得很快乐,就像我奶奶说的,我做了这些,我爸爸的罪孽就减轻一些,也算是我尽为人子的一份责任吧!”丁翼平苦笑着说道:“只不过,我奶奶还是捱不过那一关。”

    我说不出话,我能说什么呢?任何的安慰在他们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丁翼平的奶奶也好,丁翼平或者蒋文馨也罢,他们都用一份大爱完成了对于人生的洗礼。我只能说:“别伤心,我想能看到这样的结果,你奶奶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谢谢!我非常感激你和张大哥,在我最为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丁翼平诚心诚意地看着我。

    “他要求你的就是你必须向他报告我的行踪?”我自嘲地反问。

    “张大哥说,你是个很简单的人,而且同情心泛滥,在你心里,任何人都是好人。”丁翼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说他怕你会因为这个而吃亏,所以……”

    “所以你就相信了?”我接下去问道。

    “当时我的心里本来就很乱,再说,我觉得你确实很好心,张大哥说的也没什么错。”丁翼平啜了一口茶,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真的觉得张大哥是在保护你,他说他很爱你的。”

    “你听他胡说八道!”我忍不住笑骂。

    “不过,现在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妥当,你有自己的自由。”丁翼平又说:“对不起!”

    其实,他对我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我笑了笑:“谢谢你的茶,也谢谢你的故事,这一次,你请客。”

    丁翼平笑了,也算是打开了心里的一个结吧!其实,宽容能让人快乐,真的!不过,他说:“我还是会保护你的,我不能食言。”

    “你也不肥,再说你看我需要保护吗?”我笑意盈盈地对着他。

    “我觉得你碰到坏人的机率起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丁翼平调侃我:“而且据统计,我已经当过一次不怎么英雄的英雄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次童绍钟童副校长找我谈话的情景,不禁爆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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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八、霉运
    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在走霉运,麻烦总是跟着我。今天也不过才星期一而已,一下课,就有老师告诉我,童绍钟童副校长有请。

    反正我也猜不出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天由命吧,我信步朝校长室走去。

    “童校长,听说你有事找我?”我温文有礼地询问。

    童绍钟见了我,突然现出一丝紧张。他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关上了门。

    “桑主任,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童绍钟开门见山地质问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怎么啦?”

    “你就不要再装了。”童绍钟带着一丝嫌恶说道。

    “我装什么了?”我越听越糊涂。

    “你敢说那些照片跟你和你丈夫没有关系?”童绍钟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照片?”我确实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是,我承认,开始我对你是怀有一些想法,可是上次你们请我吃饭,本就是你们设的一个套,不是吗?我收到了那种照片之后,我没有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了啊!你们又何苦还要苦苦相逼呢?”也许是吓傻了,童绍钟一口气就向我交待了。

    看童绍钟的神情非常认真,看来这事是真的了。那么这又是谁呢?我只好无力地回答:“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

    “不是你,”童绍钟一脸诧异地瞪着我:“真的不是你?”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要求?”我凝重地看着他,问道。

    “要求?要十万元汇入随同照片寄过来的一个帐户,否则就向学校告发。”童绍钟不由自主地回答。

    听到这一句,我反倒安心了,于是反问他:“你看,你总不会认为我会向你敲诈吧?”

    “这我怎么知道?”童绍钟在自言自语。

    我头痛起来:“你知道我丈夫有多少钱吗?十几万,我需要向你敲诈吗?”

    “有多少?”童绍钟傻傻地问我。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

    童绍钟看着我,差点儿笑出声来。我闷闷地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我根本计算不出来,而且我也不感兴趣。”

    “那你还出来打工?”童绍钟不可思议地惊叫。

    “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副德性?有几个钱很了不起吗?”我义愤填膺地叫道:“而且现在重点不是我有多少钱!”

    “那会是谁呢?还有谁会有那种照片?”说到这儿,童绍钟的脸红了一下。

    “你查一查那账户不就知道了吗?”我天真地向他献计。

    童绍钟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我:“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人家是白痴,除非我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我苦恼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人家向他敲诈,本就料到他不敢声张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我小声地问道,心下却不免有些暗喜。这种人,夜路走多了,终于碰到鬼了,不过这到底是谁做的呢?浩然?不可能。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浩然没道理再重新去捉弄他一次,看来我要打个电话问问他。

    童绍钟看了看我,再次确认:“真的不是你?”

    “老实说,十万元钱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轻蔑地回道。

    “噢,那你能不能不把今天这事说出去?”童绍钟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我突然有点可怜他。其实有些事情,本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了别人的,不是吗?

    “放心吧,你今天找我是谈工作的。”我诚心地说道。

    “谢谢!”童绍钟的这一声谢,却突然让我红了脸,因为这一切,毕竟是因我而起的。

    出了门,我跑到了操场边,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浩然:“喂!”

    “老婆,是不是想我了?”浩然又在嘻嘻哈哈。

    “想你个大头鬼!”我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浩然还在那儿嘟嘟哝哝。

    “哟,敢情我是不能随便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他,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那你说是什么事吧?”看起来浩然还是挺了解我的。

    “今天童绍钟找我了。”我才说了一句,浩然就在那儿咬牙切齿了:“妈的,他还敢找你?”

    “不是的,他是说又有人给他寄照片了,而且向他敲诈呢!”我一口气就把话说完,省得他又在那里骂娘。

    “有这样的事?”浩然沉思了一下。

    “人家还怀疑是我干的呢,不会是你吧?”我又反问道。

    “我还没那么空呢!”浩然顿了一下,说道:“敲诈多少?”

    “十万。”我把童绍钟那儿听来的数字报给了他。

    “这么少?”浩然推断说:“那应该就是当初那个小姐了,想不到她倒还挺有心计的。”

    我一听,是啊,那件事除了我和浩然知道外,就只有那个小姐参予了。

    “你别管他,让他尝尝苦头也好。”浩然断然说:“过几天我会过去一趟。”

    “你来干什么?”我讶然问他。

    “看我老婆不行哪?”浩然一付不容我拒绝的口吻:“大概过五六天吧,我要先去一趟上海,事情谈完了就过去。”

    “噢!”我茫然地答应,不知道要说其它的什么。可是他去上海干什么?不过这一向不是我操心的范围。

    晚上,于诺和林若谦来了,我有些高兴,白天的阴霾也跑得光光的。

    “怎么样,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我含笑问林若谦。

    “我这边是挺顺的,不过总部那边好像有点问题。”林若谦喝了一口茶,然后回答我。

    “怎么啦?”于诺也急着问道。

    “听说总部那边准备把整个公司都转卖,已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了。”林若谦有些忧心,不过又好像自我安慰地说道:“不过管他的,不过就是换一个老板而已。”

    “真的没事吗?”我和于诺异口同声地问道。

    “应该没有吧!”林若谦不太确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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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7-07-31
三十九、人生
    周五那天晚上,我和欧阳相对坐在咖啡馆里。记不清有多少天了,我们没有见过面。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总是在下意识地回避。

    “你瘦了。”欧阳端详着我,眼里是倾诉不尽的炽热。

    “还好,不过你倒是憔悴了不少呢!”我故作轻松地笑看着他。

    “为什么要躲着我?”欧阳的眼眶有些泛红。

    “没有,怎么会呢?开学嘛,总是会忙一些!”我推脱着。

    “你骗人,再怎么忙,不至于连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吧?”欧阳责怪着我。

    在他的责怪里,我突然生出了些厌恶,不过只是一闪念而已。

    “你知道,我是有夫之妇,你是有妇之夫,我们的身后都有自己的家庭。”我避重就轻地解释。

    欧阳沉默了,许久我们都不曾说话。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无法回避。不管像他说的,他妻子是怎样的与他相距;也不管是我,虽然与浩然有着怎样的矛盾,但是目前,我们确实都没有资格去讨论婚姻之外的东西。而我确实是在逃避,因为我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对他动情。就像浩然所说的,我是个很简单的人,没有太多的心机去防备什么东西,面对欧阳的温柔,我怕自己的迷失,那是不应该的,温柔有时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先做朋友的。”欧阳的眼神很黯淡:“婚姻可以限制自由,但是不能限制情感。”

    我只有感伤,实际上婚姻连自由也限制不了。比如浩然,这时候也许就是和李朝霞在出双入对,而我却流落在外。当然我可以不这样,我可以在家里过我奢靡的生活,可是那样我的整个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于是我也懂得了欧阳的悲哀,其实是如我一样的。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对他未免残忍了一点,从头到尾,他也从未向我要求过什么,甚而他是阻止过我滑向深渊的脚步的。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于是我含笑如是说道。欧阳似乎从我的话里汲取了一些信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是礼拜六,我闲着没事,就凭着记忆,来到了蒋文乐家,我想看看那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心底推测,丁翼平应该也在这儿。

    敲了敲门,有个女声响起:“谁啊?”接着门被打开了。

    一个女子站在门口,微卷的发,白皙的面容,脂粉未施。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有相识的感觉,可是我明明不可能见过她的。是谁?我不停地暗问自己。

    “请问你找谁?”我一惊,醒过神来,发觉那女子也正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噢,我想来看看蒋文乐,上次丁翼平带我来过这儿。”我慌忙答道,接着又疑惑地问她:“你是蒋文乐的姐姐吗?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到底是谁?”我突然发现她眼中现出了敌意。还好,这时丁翼平喊着从里面出来了:“文馨,是谁呀?怎么这么久?”

    然后他看到了我,不可置信地叫道:“桑主任,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文乐。”我不好意思地解释:“没有打扰你们吧?”

    “怎么会呢?今天刚好是文馨的生日,我们正准备庆祝呢!”丁翼平孩子似地笑了起来:“快进来吧!”

    他一把拉住了蒋文馨的手,让开了道,我跨步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蒋文乐喜悦地跑了过来:“桑姐姐,桑姐姐!”

    我把买来的一些零食还有玩具交给了他,他就噢噢直叫着地欢快起来,儿童的心是多么容易满足啊!丁翼平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并拉过文馨向我介绍说:“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文乐的姐姐文馨,文馨,这是桑主任桑陌。”

    “你好,听翼平说起过你,你帮了他很大的忙。”文馨客套地对我说:“你坐会,我给你泡茶去。”文馨转身向厨房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如遭电击。这个背影,我确定很熟悉,就是那个被浩然找来应对童绍钟的女子,我甚至还记得她当时冷漠的眼神和利落的动作。只是那天她在脸上抹了些脂粉,掩盖了她现在清丽的面容,所以我刚刚看到她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我不动声色地问丁翼平:“文馨在哪儿工作?挺辛苦的吧,看她那么清瘦。”

    丁翼平的眼神追随着她,满是爱怜:“她白天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晚上呢,还要去给一个初中学生做家教,很辛苦。”

    “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辛苦了,会吃不消,你没劝过她吗?”我若有所思地问道。

    “怎么没有?可她脾气挺倔的,说无论如何要多挣钱,以后给文乐治病。她想治好他,这是她的夙愿。”一说起这些,这个男孩子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那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吗?”我为这个女孩动容,可又为她惋惜。

    丁翼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必定也不好受,一边是负罪,一边是爱人,沉重的人生。

    “像文乐这样的情况,能治吗?”我又问道。

    “文馨说,她通过网络查到了美国的一家医院,对这样的病人收治的成功率非常高,只是费用比较昂贵。”丁翼平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要多少?”我好奇地追问。

    “折合人民币大概要六十几万吧!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丁翼平叹了一口气。

    我暗暗地点了点头,事情已经渐渐变得清楚。蒋文馨需要钱,而那种场合对女人来说,是钱来得最快的地方。她是无奈的,也是痛苦的,她牺牲了她自己想要换取文乐的健康,可这到底值不值得?还有丁翼平,这个情义的男子,看得出来,他是爱蒋文馨的,可是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这一切,对他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人生啊,你何尝公平,你给他们的苦难难道还不够吗?我暗自神伤。可我不是救世主,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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