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08章 初探端倪
作者: 枫林
吴梅今天特意换了一身靓丽的牛仔女装，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青春的朝气。由于电脑罪案调查科的特殊情况，在非外出执行任务时可以不穿警服，所以两名女性的服装就成为局里的一道风景。
吴梅在公安局的走廊里穿过，不时惹来惊慕的目光，这不仅仅是吴梅的身材在女警里独一无二，更因为电脑罪案调查科具有神秘色彩。
白帆手中拿着一张报纸从后面追上吴梅，他挥挥手中的报纸以引起吴梅的注意。这是一张春山日报，大标题十分醒目：
反贪局重拳出击，财税界蛀虫落网
“这是姜姐爱人的大手笔。”听白帆如此说，吴梅把报纸拿过来，看到标题下的署名是：本报记者曹雪东。
“今天恰好有时间，我先拜读一下，你看过了吗？”吴梅对“7.26腐败案”有所闻，但是不知道详细情况，就对白帆说。
“我已经通篇阅完，我想你感兴趣的不是那些被绳之以法的社会蛀虫，而是那个神秘的报案人。”
“报案人有神秘之处吗？”吴梅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着白帆问。
“等你读完之后我们再讨论吧，我现在要和李助理外出，拜拜。”白帆卖了个关子匆匆而去。
吴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难得如此悠闲地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水。她先看了看各版的标题，科技版有一篇文章报道了市公安局侦破“9.11病毒”案的经过。是记者李文辉根据对吴梅、白帆及犯罪嫌疑人梁野的采访记录整理而成的。文章警告那些想在网络上为所欲为的黑客们要规范自己的行为。同时匿名批评了某些公司以招聘工作人员为名而巧取豪夺他人劳动成果的不道德行为，并提醒应聘人要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必要时一定要诉诸法律，不要以错误去对付错误，用犯罪去报复犯罪。
“吴梅，网络上什么好文章没有，怎么有闲心看他的报道，与我们的工作有关系吗？”姜海燕走过来，她看见吴梅正在读曹雪东写的文章。
“姜姐，文笔犀利，观察角度独特，待我看完之后形成一个整体的印象再讨论，或许还要向姐夫请教呢。”
“你别客气了，他写的文章我从来不读，我们是重证据，他们是凭灵感，两条路上跑的车，能有什么可借鉴之处？”
“姜姐，你不是刻薄就是自谦，现在整个世界呈一种融合的态势，没有泾渭分明的事。”
“那你慢慢读吧，我不打扰你了。”姜海燕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为丈夫的惊人之笔受到吴梅的赞赏而高兴。
读完这篇报道之后，吴梅对春山市有史以来最大的领导干部腐败案有了一个整体上的认识。
7月26日，市长信访接待日，从早上8时开始就陆续来了一些上访群众，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碎问题，某栋楼经常停电，某高层楼供水紧张，某单位领导不关心员工生活等等。
到９时左右，一个男子拿着一叠封好的信封，称必须交给市长，信访工作人员让他登记之后，说可以转交给市长，他就吵吵嚷嚷地说不行。
“对待来访群众要有耐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副市长崔云明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
“这就是主持信访接待日的崔市长。”工作人员向来访者介绍。
“崔市长，这些证据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你要反映什么事情？给倒两杯水来。”崔云明话音刚落，来访者就把手中的信封交到他手里，然后不容分说地走了。
崔云明打开信封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脸色变得严峻。工作人员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快把刚才那个人找回来。”崔云明着急地喊起来，可是工作人员跑到门外时，举报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崔云明把信封里面的多封电子邮件打印稿拿给信访办主任看，信访办主任也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因为涉及本市多位领导干部，一时也不知如何办理。
崔云明考虑了一下，就在举报信的后面批示“转反贪局，立即落实。”八个字，并立即封好这些电子邮件，让信访办主任亲自送到反贪局。
反贪局接到这些电子邮件后，立即成立了专案小组，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内查外调，使所有涉案人员依法受到了惩处。
电脑罪案调查科全体会议在吴梅的主持下召开，讨论“7.26腐败案”，这使大家感到十分意外。
“关于此案的举报人我有三个疑问，其一是举报人把这些重要的证据送到了信访办，而不是检察院或者是反贪局，这有违常理；其二是举报人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这些电子邮件的；其三是举报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使用假名并没有去领取奖励？与我们工作相关的是第二点，你们有什么看法？”吴梅首先提出问题，以使讨论更富有成效。
“肯定是知情人举报，极有可能是领导干部身边的人。”姜海燕首先发表看法。
“对某个领导干部知情确有可能，但是本案却涉及几个部门的领导干部。”白帆似有不同的看法。
“说得有道理，不可能这些领导干部身边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进行举报吧。”小王也赞同白帆的意见。
“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可是……”吴梅欲言又止。
“你快说呀。”姜海燕催促她。
“也许我把事情想象得过于复杂了，我实在不愿意抹杀这位举报人的功绩，毕竟是由于他提供的证据，才揭开了春山市金融财税系统的黑幕。”
“你是说，有人非法入侵政府网络，破取领导干部电子信箱的密码，非法监听并且截取领导干部的电子邮件内容，是这样吗？”白帆毕竟有一些计算机网络方面的知识，他从吴梅的欲言又止中受到了启发。
“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上述的疑问，真正的举报人一定是个网络高手，并有出入政府网络的条件，他非法获得电子箱箱的密码，收集领导干部的电子邮件内容，并整理出有问题的部分作为举报证据。但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吴梅接着白帆的话把她的意思说得很清楚。
他们就举报人的动机问题展开讨论，可是议来议去都没有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这样吧，你们今天晚上到我家吃晚饭，一是为吴梅落户我们春山公安局补一桌接风宴，二是关于这个案件的诸多疑问，可能曹雪东知道得更多些，可以听听他的见解。”姜海燕站起来说。
“那就劳烦姜姐了，可是做饭的事我可一窍不通。”吴梅说着看看白帆，言外之意是如果他对烹调能懂得一二，可以去帮帮手。
“不用你们帮忙，吴梅，别怪大姐多嘴，你成家之后，总不能每天都通过网络叫快餐吧。”姜海燕说着也看看白帆。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本人天生愚笨，不会察言观色，你们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我遵命就是。”白帆被二位女士看得有些不自在。
“姜姐，你还是先联系一下姐夫，别赶上有采访任务无暇回家。”
“没问题，这两天他休假在家，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一定要准时啊，你们知道人生两大尴尬之事是什么？”
“是不是“金榜题名时——他人，久旱逢甘霖——不停”。”白帆刚从网络上看到的“反观人生四大喜事”，就临时抽出二句让大家一笑。
“别胡扯，之一是“送礼不要”，之二是“请客不到”，所以你们可不要让我久等啊。白帆，你知道大姐家，可别把吴梅给拐跑了。”说着拿起小挎包，转身走出办公室。在她要跨出门槛时，听见一声“遵命！”，白帆一个立正姿式向她的背影敬举手礼。惹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吴梅一行三人准时按响了姜海燕家的门铃，走进室内一看，一桌丰盛的晚餐已经摆好。
“曹雪东，春山日报金融版记者。”姜海燕为吴梅介绍男主人。
“你一定是吴梅吧。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可知你们的姜姐所言非虚，人长得靓。”曹雪东热情地伸出手，把吴梅三人让到桌前坐下，开始了男主人的开场白。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据局长透露，李冠群助理到北京网络工程学院招聘人员时，第一次见到咱们的吴梅，都脱口而出：‘谁说高校无靓女啊’。”看到吴梅被曹雪东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姜海燕接过话头。
大家说笑着坐到圆桌旁，晚餐宣布开始。
“这第一杯酒为吴梅接风洗尘，就算是迟到的晚餐吧。噢，可不是最后的晚餐。”曹雪东首先端起一杯酒站起来。
“别耍贫，吴梅可是学理工科的，你别吓着她。”姜海燕半嗔半怪地拉了一下曹雪东。
“姜姐，没关系。曹姐夫，如果按酒桌上的规距要有三杯酒吧，以我的酒量可承担不起，你还是话一次说完，我的酒也一次喝完。”吴梅面带微笑地说。
“好，爽快。那第二杯酒敬吴梅，是因为你欣赏我的文章，我可是受宠若惊，你姜姐对我写的文章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在她的眼里，‘大楼所有的灯都灭了，唯有一盏灯在亮着’的修辞方法都不符合科学事实。”
“你今天可找到表现的机会了，快说你那第三吧，你不是常说写文章一定要有三点以上，这样读者会觉得你概括得很全面，其实往往那三点就是一点。”姜海燕反唇相讥。
“好，我自认不该惹火烧身，引起这文理之争。第三杯酒就是为了今天的角色互易，你们警察当记者，我作为采访对象。有个规则，不能像审犯罪嫌疑人那样对我进行采访。”曹雪东看来很有酒量，三杯白酒喝进去，面不改色，但心还是在跳。
“姐夫，别把我们警察都看成是横眉冷对的角色，你的规则我们同意，至于这三杯酒吗，情意我领，权以一杯酒表示感谢之情。”说着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面颊有些微红。
“好，有豪气，不仅仅是靓。大家吃菜，我的东道主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我的角色是被采访对象，暂时闭口不言，等待记者的进行采访。”曹雪东说完这些话，大家又是一阵笑闹。
“那我先提第一个问题，姐夫，你说在“7.26腐败案”中，举报人的动机是什么？”白帆抢先发问，他知道这是大家关注的问题。
“瞧瞧，怎么和你大姐一样，张口就是动机，闭口就是证据，更有甚者，你如果问罪犯的动机也罢，怎么问起举报人的动机了？吴梅，你可不要染上警察的职业病呀。”
“我们称之为专业术语，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姐夫，你的专业术语不会是‘无可奉告’吧。”吴梅不软不硬地进行回击，惹得姜海燕在一旁抿着嘴乐。
“不，我是知无不言。关于举报人的动机，我认为有三种可能，其一，他是位正义之士，为了国家与人民的利益，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反腐败的最前哨。其二，他是这些腐败活动的应得利益者，但是却没有得到或者得到很少的利益，于是堡垒就从内部攻破了。其三就是玩弃卒保车的把戏，当那些腐败的卒子要露出马脚之际，他不得不快刀斩乱麻，以免祸及自身。”
“吴梅，你听听，张口又是三种可能，他言下之意，你们能找到第四种可能吗？”姜海燕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确实分析得很精彩。通过调查和采访，你认为举报人属于哪一种情况呢？，你是否见到了作为证据的电子邮件？”白帆接着问。
“这次采访与报道是市里专门安排的，要求如实报道“7.26腐败案”，以表示市委反腐倡廉的决心。所以在采访过程中，包括反贪局在内都给予支持与配合。一句话，只要是存在的都可以查阅与报道。至于那些电子邮件我也看到了，都是打印稿，没有任何笔迹可以追查。”说到这里，曹雪东招呼大家吃菜，他自己又把一杯酒干了进去。
“关于举报人的身份，你还知道多少？”白帆陪他喝了一杯酒后继续采访。
“据市信访办的人说，送这些电子邮件的人大约有40岁，身材在1米7左右，一身休闲夹克装，很难猜测出这个人的职业，以他在信访登记簿上留下的字迹上看，文化水平不高，一共30多个字就错了4个字。”
“送电子邮件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举报人，既然举报人不愿意暴露身份，应该不会亲自去送电子邮件。”吴梅一边吃饭一边作出这样的判断。
“经过核实，送电子邮件的人所填写的姓名、住址、职业等情况都是假的。”曹雪东补充说。
“这可能是举报人为什么去信访办而不去反贪局和检查院的原因吧，因为信访办对来访者的身份不进行严格的核查，便于举报人隐藏身份。”姜海燕说。
“这也是走的一着险棋。如果这些电子邮件不能转到反贪局而被压在信访办，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白帆提出疑问。
“也许举报人还有第二套行动方案。不仅你们对举报人感兴趣，反贪局对举报人也同样感兴趣，我想肯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今天的采访到些结束，我们为那个亦真亦幻、亦魔亦道的举报人干一杯。”曹雪东举杯与白帆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晚宴持续到21时左右，考虑到小孩明天还要早起上学，他们起身与主人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