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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偷情游戏》作者: 安琪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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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8-08
楔子

  周日下午,漂浮着咖啡香气的小小咖啡厅一隅,四个清丽不一的女孩,分别坐在铺有典雅桌巾的方桌一侧,喝着咖啡、红茶,搭配可口的小饼干,各自聊着自己最近的生活。

  她们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后来虽然分别念了不同的大学与科系,但情谊仍如初识时那般深浓,未曾因为时空的距离而转淡。

  “唉!难得拥有一天的假期,明天又要回医院上班了。”

  职业是白衣天使的丁淳纯,望着坐在她左手边的林咏筑杯子里的红茶,忍住反胃的冲动。

  她虽然身为护土,却非常害怕看到血,只要看到与血相近的颜色,就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赶紧捏起一块现烤的燕麦饼放进嘴里,消除那种恶心的感觉。

  “是啊!明天我就要启程前往英国,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能跟你们一起喝咖啡了。”苏映愃的语气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只要一想起这趟古堡之行,就感到很兴奋。

  她的职业是考古学家,对古董、艺术品也颇有涉猎,她将应邀前往英国为某伯爵的后裔鉴赏一批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董。

  “明天我也得开始赶拍一支洗发精广告,可能要在海边吹一整天的风沙。”外型混合着清纯与美艳双重气质的蓝怜撩了撩宝贝的长发,皱眉低语。

  她们一来一往,热烈地讨论着自己的工作,只有林咏筑默然不语,低头搅拌雅致茶杯里的红茶。

  明天就是星期一,但她并没有一般人所谓的周一症候群,只因她将可以见到心中深深眷恋的人……

  “咏筑,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蓝怜的询问声突然传入她耳里,林咏筑抬起头,正好迎上蓝怜不赞同的责备眼神,几乎是立即的,她逃避地垂下眼睑。

  蓝怜的个性是她们四人之中最冷淡,却也是最细腻、剔透的,她总能一眼看穿他人的心思。

  “嗯。”林咏筑轻应了声,不敢点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把感情放在那个不肯给你未来的男人身上吗?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难道你非要像我一样遍体鳞伤,才会知道痛——”

  蓝怜说还没说完,便发现其他三人全用惊讶的眼神望着她,便立刻停住口。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提起那件令她痛彻心扉的往事了!

  蓝怜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压低音量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难道看了我的遭遇,还不足以说服你男人的无情和可怕吗?”

  林咏筑咬咬下唇,为难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我好爱他!我没办法离开他……至少现在没办法!”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蓝怜为了她的痴傻而生气。

  人家已经明明告诉她那是火坑,她还硬要往里头跳,这样谁能救得了她?

  “哎呀!蓝怜,也许是你把那个男人想得太恶劣了,说不定他对咏筑也是真心的呀!”苏映愃出面打圆扬。

  “真心?”蓝怜冷笑。

  她根本不认为,男人的细胞里有这种因子。

  “对呀!”天真的丁淳纯听不出她语调中的讽刺,认真地猛点小脑袋说:“至少他尚未结婚,除了咏筑又没和其他的女人纠缠不休,所以依我看,他对咏筑一定是认真的!”

  “是吗?那么我问你们,他和咏筑相识三年、私下交往也有两年了,为什么从没提过要娶咏筑,甚至连可承诺都不曾说过?依我看,他若不是根本不想结婚,就是只想白占咏筑便宜!”

  林咏筑听了这句话,脸色霎时刷白,透明的泪液迅速弥漫在她眼底,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逐渐泛红的眼眶。

  “蓝怜,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吗?瞧你把咏筑弄哭了啦!”苏映愃低斥道。

  “我……咏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蓝怜心直口快,却从来无心伤害她,她只是心疼她受委屈。

  “我知道。”林咏筑逼去眼眶里的泪水,抬起头,给三个关心她的好友一个微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会认真考虑蓝怜的话,或许等我储存了足够的勇气,就能够下定决心离开他了。”

  “那就好。”见她肯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蓝怜总算稍微放了心。

  林咏筑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没有人看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颗心宛如被刮刀划过,正淌着一滴滴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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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8-09
尾声


  经过这次事件,莱恩决定尽快和苏映愃步入礼堂,不愿再有任何事情将他们分离。



  他们先在希尔顿饭店行订婚之礼,然后再返回英国,在他们的定情之地——蔷薇古堡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



  “映愃,恭喜你!”林咏筑手里挽着老公饶羿,走向被人群包围的新人,刚入门不久便有身孕的她,温婉的笑容里更添几许母性的温馨气息。



  “映愃,恭喜!”同时到达的蓝怜,将一束漂亮的粉色进口长茎玫瑰,送进她怀里,衷心地给予她最诚挚的祝福。



  虽然她不相信爱情,但她仍诚心祝福她的好友们,都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谢谢你们!”见到好友们来了,苏映愃笑得开怀不已。



  “订婚之后,你们预计什么时候返回英国?”林咏筑提出疑问。



  “大概是下个礼拜吧!英国方面莱恩都请人筹备得差不多了,只等我们回去举行婚礼就行了。”苏映愃依偎在莱恩怀里,冀盼地问:“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这……”林咏筑有此为难地抬头看看老公。“蓝怜这段时间正好没有通告,她应该可以去。而我……”她当然想去,但是饶羿必须上班,而且她还怀有身孕,她怕饶羿不肯让她去。



  “她当然去!”饶羿握紧妻子的手,低头对她深情一笑。“你的好友结婚,你一定要去观礼才可以,我会先把事情安排好,然后陪你一起去英国。”



  “羿……”孕妇特别爱哭,林咏筑一感动,眼泪就会扑簌簌地掉下来。



  “别哭呀!不然我会心疼的。”饶羿低头替她拭泪。



  “哎呀,好甜蜜喔!”苏映愃在一旁假声怪叫。



  “讨厌!”林咏筑红着脸扫她一眼,低声警告道:“你再笑我,当心我们去闹洞房喔!”



  “哎,千万不要哇!”苏映愃最喜欢闹别人的洞房,但轮到自己可就……不敢领教了!



  莱恩含笑注视她们嘻闹,发现少了一个人。“愃,除了咏筑和蓝怜,你不是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淳纯吗?”



  “淳纯?!”苏映愃这才发现,丁淳纯怎么还没到?



  “对呀!淳纯明明说了会来,怎么还没到呢。”林咏筑怕她迷糊,跑错会场。



  “她来了!”蓝怜远远看见丁淳纯朝他们走来,双颊有着红扑扑的可爱红晕。



  她的身旁,跟着一个身材修长结实的俊伟男子,一头漆黑的中长发衬托出出色不凡的五官,一只健臂圈在丁淳纯的腰后,看起来像在护卫她,又像在提防她半途跑掉。



  蓝怜美丽的杏眸一眯,心中的警钟大声响起。



  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这个男人会伤害天真的淳纯,让她伤心吗?



  “淳纯交男朋友啦?”苏映愃和林咏筑面面相觑,怎么完全没听她提过呢?



  “丁淳纯,你真够朋友!有了男朋友,居然偷藏起来,连说也不说一声。”苏映愃一待她走近,立刻挤眉弄眼调侃道。



  “不是啦!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丁淳纯飞快摇着小手否认。“他本来是医院的病人,后来聘请我担任他的特别护士,今天我说要来参加映愃的订婚宴,他硬要跟来,我实在没办法才……”



  “来都来了,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男子浓眉一皱,粗声低吼道,话语间有种怪异腔调,听起来不像纯正的国语。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苏映愃噘着唇,思考到底在哪听过这声音呢?



  蓝怜和林咏筑也觉得他说话独特的腔调好像在哪里听过,过了好半晌,林咏筑才突然低喊:“啊他就是上回我们去喝咖啡时,在电话里吼叫、逼淳纯回去帮他打针的那个霸道的病人!”



  她经常与客户应对,对人的声音记忆力比较强。



  “啊!对——”苏映愃也想起来了。她指着那名男子,气嘟嘟的质问:“喂!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恶霸,既然淳纯休假,你就不应该半途把她叫回去,这样根本是在剥夺她的休息时间!”



  “我不是她的病人——”男子环视众人后,傲慢地宣布:“我是她的主人!”



  “你说什么?!”苏映愃脾气直爽火辣,差点没撩起礼服的裙摆,狠狠赏他一记无影脚。



  “奴隶制度早已自文明世界中消失,你凭哪一点以为你可以主宰他人的生命,做别人的主人?”蓝怜杏眼圆睁,语气冰冷地质问。



  “对呀,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林咏筑气得直喘息,饶羿连忙替爱妻拍背顺气,要她别生气。



  对于众人挞伐,男子丝毫不以为意,只转头对丁淳纯昂昂下巴。



  “小老鼠,你自己告诉他们,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你……是……是啦!”她嘟起小嘴,极不情愿的点头称是。



  谁叫她和他打赌输了?愿赌服输,即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自降一级,顺便充当他的贴身女佣了。



  “淳纯?!”丁淳纯的三位好友瞪大眼,一副快晕倒的表情。



  丁淳纯当然明白好友的震惊,她也很后悔呀,早知道就别打那个赌!



  算她倒了八辈子霉吧!遇上这个坏脾气的暴君兼奴役狂,她也只能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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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十章


“你根本不爱她?”



  林咏筑扬高音调,像看疯子似的望着地。“既然你不爱她,为何要答应跟她订婚呢?”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其实连我和璯兰订婚的事,都是假的。”



  “假的?”



  林咏筑睁大眼,对于自己所听到的答案万分诧异。



  “没错!我和梅璯兰订婚的事,全都是假的,是我和她串通好来骗你。”



  “你骗我的?你为什么要这做?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残忍吗?”她难过的几度心碎欲裂。



  “那是因为你先告诉我妈,说你认为梅璯兰很好、非常适合我,我才会假意和梅璯兰订婚来气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她,是你和我妈一厢情愿地把我往她怀里推,我只是将计就计,顺从你们的安排而已。”他气窘地大吼。



  “你妈问我对梅小姐有何看法,我除了说很好之外,还能说什么?你又不许我把我们相恋的事泄漏出去,你这不是摆明了要为难我吗?你甚至还过分的命令我筹办婚礼,还要我每天向你报告进度——”



  只要一提起这件事,她就觉得委屈,喉头一哽,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你怎么哭了?”她一掉眼泪,饶羿就感到心绪大乱,手足无措。“你别哭!我——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你别再哭了,不然——你骂我好了!”



  她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心里对他的怨气似乎也少了许多。



  他怜惜地握住她的手,轻柔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她淌泪的颊,熨贴地火热的心口。



  “原谅我好吗?嗯?”见她的眼泪似乎停住了,饶羿低下头,温存地用唇一颗颗吮去她玫瑰芙颊上残留的泪珠。



  她浑身一颤,最后一丝怨气与抗拒,全消失在他温软的歉意中。



  “如今你知道我取消婚约了,愿意回来上班吗?”他有些急促地询问。



  万一她仍然决定离开他,那他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挽回她?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惶恐过。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到高腾上班的话,那我们……我们之间……”林咏筑支支吾吾,怎么也问不出心底最深的疑虑。



  如果重新回到他身边,那她——又将被定位在何处?



  “只要你肯回到高腾,一切都将和从前一样,不管是职位、薪水,或者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不会改变。”他对她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过!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她的心一抽,胸口霎时又酸又痛。



  他还是要她回去当他的地下情人吗?



  “对!如何?你愿意吗?”饶羿急躁地再次追问。



  以往再麻烦、再棘手的工作,他也能气定神闲地轻松解决,惟独对于感情,往往逼得他失去理智,做出许多连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情。只要一碰到爱情,连向来最善于掌控身边事物的他,也难以捉摸这个没有形体、暧昧难厘的东西。



  除了大自然,他第一次对一种东西产生这种神奇的敬畏感。



  “你愿意吗?”



  当他第三次开口追问时,她终于放弃心底的自我挣扎,点头答应了。



  她望着自己的手,悲传地笑了笑。



  蓝怜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吧!明知再度回到他身边,仍逃脱不了秘书与地下情人的双重身份,但痴傻的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她深爱着饶羿,怎么也割舍不了对他的感情,只要能与他多相处一天,她都不愿轻易放过。



  如果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是惟一能与他相恋的方法,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我知道最近让你忙坏了,你辛苦了!我特地准你一个月的假,你回家好好陪陪爸妈,一个月后,我要你乖乖回到公司来上班,别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明白吗?”



  “我明白。”她压抑心中的酸楚,柔柔地朝他一笑。



  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可知道,她的心已经牢牢锁在他身上了,就算她人走了,没有心的她,又岂能存活呢?



  饶羿看见她唇畔深陷的小酒窝,一双深遂的眸子逐渐转暗,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嘎声道:“现在——在你回乡度假之前,先给我一点小小的慰藉,让我储备足够的精神粮食,可以在你回家这段期间,熬过这么多没有你的夜晚!”



  见他的唇逐渐压下,林咏筑的粉颊霎时羞得通红,但她还是努力抛弃羞怯,柔顺地仰起头,微启樱唇,在空中迎接他缓缓靠近的唇。



  他们的唇在空中相接,燃起炙热的火焰。



  情欲瞬间被点燃,饶羿粗喘着抱起她,放在柔软的床上,自己也随后跟着跨上那张床……



  睽违一个月,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林咏筑依然驾轻就熟,没有任何工作衔接上的断层。



  公司里一切如前,女同事们依然爱嚼舌根,男同事们依然对她穷追不舍,而饶羿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一如从前,没有任何改变。



  她不敢去想未来,更不敢奢求永远,只贪心的希望自己能拥有饶羿更多日子,她便满足了。



  “许经理,总裁说这分文件的数据有问题,我已经把有问题的地方用铅笔圈起来了,请您回去再审核一遍。”她将桌上的文件拿给许正杰。



  “谢谢你,我会重看一遍的。”许正杰接过文件,爱慕的眼光,根本离不开林咏筑清雅秀丽的脸庞。



  “咳!林秘书,已经中午了,我想请你去——”



  “还在谈公事?”饶羿不知何时走出办公室,“恰巧”打断许正杰的邀约。



  “啊——是的!”许正杰连忙停下说到一半的话。



  “走,该去吃午餐了。”饶羿走到林咏筑身旁,突然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让在场的人惊骇得下巴全往下掉。



  林咏筑的粉颊更是涨得通红,他怎会当众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总裁,请您不要——”



  他这么做,要她如何编织借口说服众人他们毫无任何亲密关系?



  “吃饭要紧,公事等午休结束再说!”



  没想到饶羿不但不收敛,反而挟持着她的腰,强势地往外走。



  “总裁、林秘书,你们……”



  许正杰指着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饶羿看在他好歹曾是情敌的分上,勉强在他面前停住脚步说:“许经理,我和林秘书将订于下个星期六,九月十八号订婚,下个月十月十号星期日结婚,请你写张公告,贴在一楼的公布栏里。”



  说完,便搂着林咏筑的腰,翩然离去。



  林咏筑傻愣愣地任他楼着走,沿途公司里的同事对她投来惊讶与好奇的目光,她也浑然不觉,一直到了公司的正门口,她才猛然自浑噩中惊醒。



  “总裁,请你放开我!”她迅速自他怀中挣脱。



  “现在我们不是在谈论公事,别喊我总裁!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他好笑地纠正她,然后牵起她的手,打算继续往前走,但她却甩开他的手,硬是站稳脚步不肯走。



  “怎么了?”他回过头,不解地望着她。



  “我不明白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忍住落泪的冲动。



  “你为什么在公司开这么大的玩笑?你知道我要花费多少心思去说服大家,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没有任何特别的关系吗?”



  饶羿无奈的大叹一口气,原来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决定!



  “你根本没必要说服他们相信!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打算娶你。”



  “为什么?”林咏筑愣了好久,见他一脸真诚,才逐渐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为什么?”饶羿苦笑着反问。“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娶你?”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头。



  “你不知道?!”饶羿提高音量,见她还是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实在连生气都无力,不觉又大叹一口气。



  “我娶你,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记得两年前你曾说过,如果此生你想将自己的身子交付给一个男人,那么那个男人是我。所以我也借用你的话如果问我这辈子想和谁共度余生,那么毫无疑问的,那个女人是你!除了你,我的心中从来没有第二人选。”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呢?”他的告白来得太突然,她根本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拥有如此的好运。



  “那是因为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别人!”他着实气煞,忍不住大吼。



  “不可能!你……别哄我!”她忍不住开始落泪。



  他不禁大翻白眼,他平日为人的信用有那么糟吗?为何他已经一再解释了,她还是不肯相信呢?



  “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曾经打算把台湾的事业交还给我表叔母,然后回西雅图去?”他叹息着问。



  “我听过这件事。但是——你并没有走呀!”她睁着模糊的泪眼望着他。



  “我本来打算走的,不过我的决定,在你把自己给我的那天晚上改变了。”他窘着俊颜,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



  “你是说——”



  “没错!那一晚的短暂相处,让我注意到以往根本不曾多注意的你,我像个初次恋爱的男孩般迷恋上你,我想多和你相处一些时日,所以才临时改变心意,继续留在台湾经营高腾实业。没想到,你就像个珍贵丰富的藏宝箱,愈和你相处,我的生活愈是充实、满足,到后来,我压根忘了回西雅图的事。现在,我已经完全把台湾当成自己的家了!”



  “所……所以说?”



  “所以说,我爱你!”



  “你……你爱我?”



  她好想捏捏自己的脸颊,看看自己是否有知觉。



  “你怀疑?”



  饶羿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吓迷糊的呆傻模样,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物她。



  “我……”她压根不敢置信。她深爱已久的男人也爱着她?



  这是梦吧!



  饶羿见她还是一副魂游仙境的怔愣模样,不由得重重叹息。



  看来若不给她一点更大的“刺激”,她是不会清醒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四周围了挤满了城墙似的围观人海,当众在林咏筑面前单膝跪下,用低沉感性的嗓音柔声询问:“我亲爱的咏筑,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可能……”热泪迅速自林咏筑眼中落下,她掩着唇,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怎么可能说爱她,还当众下跪求婚呢?



  “这么爱哭?”饶羿起身将她搂进怀中,宠溺地替她抹去了颊畔不断滑落的泪水。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为我做了这么多……”他甚至当众下跪。



  “要是不当着大家的面正式表态,我怕哪一天你又误信谣言跑给我追,到那时我不是欲哭无泪吗?为了永绝后患,干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仪式,这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我的心意了吧?”



  “我当然不会再怀疑你的心意,只是……”她咬着下唇,忧心道:“我有些担心……你妈会不会很失望梅小姐不能成为她的媳妇?她会不会……不喜欢我?”林咏筑怕徐俐霞无法接受儿媳妇从高贵的梅 兰变成平凡的她。



  “当然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向来最喜欢你,她说只要你赶紧替她生几个白胖的孙子,她就心满意足了。”饶羿暧昧的一笑,咬着她的耳朵。“她还说,如果她早知道我们私下交往,她就不会带璯兰来台湾,也就不会引发这场闹剧。”



  林咏筑的粉颈倏地浮上羞涩的红晕,她努力压抑羞怯,说道:“可是,我觉得梅小姐的出现未必是坏事。如果梅小姐未曾出现,即使将来有天我嫁给了你,也有可能永远不知道,其实你是爱着我的呀!”



  依他的个性,极有可能用公式化的口吻命她筹办婚礼,然后再命令她在婚礼那天乖乖披上婚纱出席,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她娶进饶家大门,好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所以说,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饶羿饥渴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她娇羞的模样实在好美,他忍不住低下了头,撷取那分甜美。



  他攫住她柔嫩的唇,热情地辗转厮磨。



  “唔——”



  林咏筑没想到他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求婚,甚至还当众亲吻她,她听见四周传来响亮的口哨声和如雷的掌声,羞害得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想到他不但不放人,甚至更加热情地拥吻她。



  唉——



  在如雷的掌声中,隐约传来几个女人的叹息声。



  “唉!没想到林秘书和总裁居然是一对。”



  “是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交往很久了。他们居然隐瞒得这么好,真是黑瓶子装酱油,根本看不出来呀!”



  几位助理秘书大受打击地喃喃自语。



  想到英俊富有的老板居然要和林秘书结婚,步入婚姻的殿堂、成为有妇之夫,她们就忍不住叹息。



  望着热情拥吻的一对璧人,她们忍不住异想天开地奢想:如果女主角换成我,那该有多好!



  和她们的叹息声相较,实习助理的声音就显得兴奋多了。



  “我早就说他们是一对吧,你们还不相信呢!”



  实习助理神气活现地昂起下巴,这回总算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说的是,你还真神耶!”



  这群几秒钟前还为了英俊的老板伤神的女人,立刻一改悲伤的表情,拉着实习助理频频追问:“唉!赶快再告诉我们,公司里还有谁和谁是一对?谁又瞒着大家偷偷私下交往?”



  八卦秘辛嘛,谁不想知道?



  “这个嘛……嘿嘿!天机不可泄漏。”



  其实饶羿和林咏筑的事,根本是她胡乱猜中的,她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能看透人心呢?



  “告诉我们嘛!”



  “不行!”



  “拜托啦……”



  “真的不行……”



  实习助理将头转向饶羿和林咏筑,他们还沉浸在彼此的热物中,完全忘记周遭围观的人潮。



  他们的幸福,令众人打从心底为他们发出祝福的掌声。



  饶羿将林咏筑吻得快要不能呼吸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他搂着她的肩,一同对一旁的员工点头道谢。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即将在下个月结婚,届时欢迎大家前来观礼,喝杯喜酒。”



  “好啊!好啊!”



  大伙儿听到有喜酒可喝,忙不迭再次拍手欢呼。



  可以想见,这对新人将有个热闹无比的婚礼和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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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九章
 随着订婚日期的逼近,饶羿的脾气变得更加古怪难测,若不是他还年轻,大家铁定以为他的更年期到了。



  这天午休时间还没结束,饶羿走出办公室,手插着腰,瞪着追林咏筑追得最勤的财务经理许正杰站在她的桌前,脸上堆满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有蛋糕的小纸盒,显然又想来献殷勤。



  这家伙又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追的是老板的女人?



  饶羿忍住心底的怒气,沉着脸走到林咏筑的办公桌前,硬声命令:“林秘书,你现在马上准备一下,等会儿跟我出去拜访客户。”



  说完,也不理会林咏筑有何反应便掉头离开。



  “是!我马上准备。”



  林咏筑正烦恼不知该如何摆脱许正杰,饶羿的出现令她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拿起皮包,准备跟着饶羿外出。



  “林秘书,那这份糕点……”许正杰张大嘴,压根还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你自己留着吃吧!”林咏筑向他歉然一笑,随即追着饶羿的步伐而去。



  进入电梯,饶羿按下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按键,然后便板着一张臭脸不说话。



  他近来常是这样,林咏筑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她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因此小声的问:“总裁,请问我们现在要去拜访哪位客户?”她记得今天的行程里没有要拜访客户这一项啊!



  “我们不去拜访客户!”



  “什么?那我们要去——”



  “我要去挑家具!”



  “挑家具?”林咏筑诧异地扬起秀眉。



  “我就要订婚了,也买了新居,难道不该买些家具摆设吗?还是你以为我的新婚之夜,会睡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嘲讽地问。



  林咏筑痛苦地闭上眼,知道他对她的折磨还没结束。



  上次替梅璯兰挑选订婚礼服,只是一个痛苦的开端,自从那次之后,饶羿仿佛忘了梅璯兰这个人的存在,举凡该由新娘亲自决定的一切事物,他统统丢给林咏筑处理,小如买钻戒、买首饰,大至买房子这等重要的大事,他都要求她来做决定,好似她就是新娘。



  他根本不明白她心里的痛苦!



  “买家具这么重要的事,应该由梅小姐亲自——”



  “我舍不得她太劳累,你是我的秘书,由你替来她决定就行了!”又是一贯傲慢霸道的回答。



  林咏筑立即闭上嘴不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纷扰争执,她很清楚和饶羿争辩一点用处也没有,除了顺从之外,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他们驾车来到一间以专卖欧洲进口家具闻名的高级家具店,一进门,林咏筑就被各种制作精美的欧式家具吸引了目光。



  这里的每种家具都以木材、铜骨、锻铝等不同的材料制成,造型简单优雅,搭配精致细腻的雕工和绘饰,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看得出价值不菲。



  虽然她很喜欢这里的家具,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替梅璯兰来挑选的。



  她挤出僵硬的笑容问:“总裁,这里有这么多种家具,请问您想要先挑选哪一种?”



  “我想先看看床。床可说是一个房间里最重要的家具,如果没有床,我美妙的新婚之夜就要泡汤了。”



  饶羿脸上挂着残酷的笑容,大步走向摆放在最后头的床组陈列区。



  他在床组陈列区绕了一圈,看中了一套现代化的铜骨大床,金色的铜骨搭配白色的精绣寝具,更衬托出这张床的优雅大方。



  “你看这张床怎样?”他那双幽暗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林咏筑。



  “挺……漂亮的。”



  其实那张床真的很漂亮,林咏筑非常喜欢,不过因为它极有可能被挑选为饶羿的新床,所以她对它的喜爱一下子打了相当大的折扣。



  “啧!没想到你的眼光和我这么相近。”



  她绝对想不到,他根本是以她的眼光来考量,刻意挑选了他认为她会喜欢的一张床,结果他果然猜得神准。



  “这张床还有搭配的其他家具,不管是衣橱、化妆台和五斗柜都非常优雅,我想梅小姐一定也会喜欢。”林咏筑尽责地分析道。



  听到她再度提起梅璯兰,饶羿的好心情立刻飞走了。既然她这么喜欢提起梅璯兰,那他就让她听个够!



  “你说的没错!我想璯兰一定会喜欢这张床。想想看,我们将会在这张床上度过多少美好的时光?我们会先在这张床上度过火热甜蜜的新婚之夜,之后则是未来无数个热情的夜晚,然后孕育我们的孩子……啊,我真等不及将她迎娶进门了。”



  他的话宛如留声机,不断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他们会在那张床上度过甜蜜的新婚之夜,还有接下来无数个火热的夜晚,并且孕育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



  他会在这张漂亮的床上,脱去梅璯兰的衣服,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她带入他所赋予的激情魔力中——正如他曾经对她做过的!



  她不敢仔细描绘那幅亲密的画面,她光想到,就心痛得快死了。



  她缓缓摇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别再说了……”



  “我偏要说!我不但要她生我的孩子,还要很多——”



  “不要再说了!”她的头愈摇愈用力,最后终于忍不住悲痛失声大喊。



  “咏筑——”



  “不要叫我!”



  她已经受够了,她无法再忍受更多这样的折磨,她必须离开!



  “咏筑!”



  饶羿抓住她的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转头冲出家具店。



  她原以为饶羿会追上来,不管是安抚她、或是说句话,至少那表示他至少也有一丝在乎她,但是他没有!



  她的心,真的彻底碎了!



  “林秘书呢?”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饶羿站在林咏筑空荡荡的桌前,脸上的表情阴沉骇人。



  早上刚到达公司时,他的心情还很好,对于昨天林咏筑在家具店失控的情绪反应,他不怒反喜。



  因为自从他宣布与梅璯兰订婚以来,林咏筑一直是那副镇定冷静的模样,仿佛他娶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这次她当场失控,代表她对他并非外表所表现的那么不在乎,他甚至可以确定,她依然是爱着他的!



  饶羿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不愿再拿假订婚的事来伤害她了!



  他本来打算等她今天一来上班,就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她,让她明白除了她,他从来没打算娶任何人——包括梅璯兰!



  但——就在他打算向她剖析真心,并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时,她却消失不见!



  原以为她只是因故迟到,但眼见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是杳无芳踪,他才确定她在躲他,他不由得着急起来。



  “我不是要你们去找人?她人呢?”他冷声质问一群低着头,不敢吭声的助理秘书们。



  “我们……不知道……”



  他这副狂乱骇人的模样,连那些见惯大风大浪的老鸟都忍不住颤抖。



  “她早上没来上班,我们打电话到她家,可是没有人接,拨她的行动电话,也没有回应……”



  “那就再继续打!拨到有人接、或是找到她人为止!”饶羿怒急交加,对那些一可怜的助理秘书猛喷火。



  “是!”几位助理秘书赶紧抓起话筒,拨电话的拨电话,问人的问人,没有一个人敢有一秒钟停下来,惟恐被饶羿揪出来骂得狗血淋头。



  “总裁——”实习助理手里抓着一个牛皮纸袋,喳喳呼呼地冲进办公室。



  “什么事?”饶羿的黑脸一转向她,实习助理的双脚立即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是林……林秘书寄了东西来。”她颤巍巍地将牛皮纸袋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时候寄到的?”饶羿几乎是用抢的抓过那个牛皮纸袋。



  “刚刚才送到。”实习助理赶紧回答。



  饶羿的呼吸急促紊乱,他知道林咏筑绝不会无故寄东西到公司来,里头必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但他没有耐性小心拆封,用力一扯便将牛皮纸袋撕破。



  他从破裂的缺口抓出里头的纸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咏筑亲手撰写、交代手边工作的几份小档案,档案的最后头放着一张纸,开头写着两个令他气血逆流的大字:辞呈。



  “辞呈?!”她敢辞职?!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他的纠缠?她想得美!他曾经说过,他绝对不会放她自由,她想摆脱他,等他死了再说!



  他捏紧手中的辞呈,猛然转身往外冲。



  “唉——饶羿,你要去哪里?”



  徐俐霞和梅璯兰刚好要进门,被他那副疯牛的模样吓了一跳。



  “去把林咏筑找回来!”他将捏成一团的辞呈塞进母亲手里,一步也不停地往外冲。



  “等等!饶羿,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梅璯兰在他背后大吼,她已经受够当地刺激林咏筑的工具。



  饶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眼中有着淡然的歉意。



  “抱歉!那件事不需要再进行了,就到此为止吧!”



  话一说完,他又立即转头狂奔而去。



  “什么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徐俐霞一头雾水,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去问你儿子吧!”



  梅璯兰愤恨地瞪她一眼,然后傲慢地扭头离开,既然不可能成为饶家的媳妇,她也没必要再讨好这个老太婆了。



  亏她原先还自信满满,原以为自己绝对能抢到饶羿,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林咏筑那个平凡无奇的女人!



  虽然早知道饶羿和林咏筑私下交往的事,但她压根就不认为,会有男人那么没眼光,舍弃自己而选择别的女人。如今看来,饶羿正是那种没眼光的男人!



  像这等不识货的男人,就便宜林咏筑、送给她算了,费了这么多心思,她也累了、懒得继续争夺了!



  “等等璯兰,你要去哪里?”徐俐霞对她骤变的反应讶然不解。



  “离开台湾这个鬼地方!”



  从刚才饶羿坚定的眼神看来,她已经毫无胜算了,所以她要马上回西雅图。



  她才没那么好肚量,留下来看饶羿和林咏筑成双成对呢!



  徐俐霞听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是——她喜爱至极的那个乖女孩——璯兰吗?



  昨晚,林咏筑哭了一整夜,悲悼自己失去的爱情。



  天亮后,她戴着墨镜遮掩红肿的双眼,走路到附近的邮局,将昨夜包装好的牛皮纸袋寄去公司。



  那份文件里装有她的辞呈,从今天起,她不会再到公司去了。



  留在饶羿身边的日子太苦了,明明深爱着他,面对旁人却得装出毫无感情的样子,这样的生活,她无法再忍受了!她决定离开饶羿,结束这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清。



  再这么彼此折磨下去,她迟早会心痛而死的!



  一段感情走到这种地步,她的心里比谁都难过,但又能如何?缘起像灭,潮汐涨退、月圆月缺,她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有缘无分!



  泪水流尽,她的心情异常平静,将辞呈用快递寄出后,她回到住处打包行李。她决定在找下一份工作前的空档,暂时回台中老家住一阵子,至少在饶羿订婚前,她没办法继续留在台北。



  因此当饶羿赶到林咏筑的住处时,她回乡的行李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



  当门铃声急促地响起,她一拉开门看见饶羿,便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



  “不许关!”



  饶羿用强健的大腿挡住即将合上的门扉,然后用力往内推开。



  “啊!”林咏筑的力气哪赢得过他?大门一被猛力推开,她立即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飞出去。



  “小心——”饶羿飞快冲上前拉回她往后倾倒的身体。



  林咏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拉了回来,吓得面色发白,双腿虚软无力,缓缓跌坐在地上,闭着眼惊喘。



  “怎么样?要不要紧?”饶羿蹲在她面前,略显焦急地询问,并顺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我不要紧。”林咏筑睁开眼,注视着好像突然变得温柔的他,觉得有些不适应。“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一说起这个,饶羿就有气。“说!为什么不去上班?还有你收拾这么多东西,想到哪里去?”



  饶羿看见地上的几袋行李,脸便拉得老长。



  难不成她想偷跑?



  “我要回台中老家住一阵子。还有,我已经把辞呈和目前手边处理的工作寄给你了,你收到了吗?”



  “我收到了,不过我不准!”



  “为什么?”难不成他还没折磨够她吗?



  “因为你根本没解释辞职的理由,没头没脑的辞呈,我绝对不会批准。”



  “请你通融……”她实在难以解释其中复杂的原由。



  “不行!除非你说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刖我绝不放人。”他牢牢握住她柔弱的肩膀,不准她有一丝逃脱的念头。



  他受够了猜测彼此心意的日子,他今天非逼问出她的真心不可!



  林咏筑早已身心俱疲,原以为辞了职就能获得平静的生活,没想到他却不肯放人。难道非得看她心碎而死,他才甘心吗?



  罢了!反正她早已伤痕累累,也不在乎多受伤一次。既然他想知道她辞职的真正原因,那她就干脆老实告诉他吧!



  她咬了咬唇,缓缓开口:“我辞职的原因是——”



  “是什么?”饶羿期待的眼眸,晶亮地盯着她。



  “我辞职的原因,是因为我有更好的发展了。”



  饶羿眼中期待的火花倏地熄灭了,一颗心往下坠入无边的地狱里。



  原来她决定辞职的原因,纯粹是为了工作的关系,而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刚才我说的话,全是骗人的。”她闭上眼,再度开口。



  她可以撒谎骗人,但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



  “你说什么?”饶羿眼中刚熄灭的火花,再度燃起了。



  “我辞职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我有更好的发展,而是我无法忍受看你娶梅小姐为妻。我对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我一直深爱着你,如今你要另娶她人了,所以我才决定离开你。”



  林咏筑模糊的视线盯着眼前的地板,压根不敢抬头看他,深怕看见他眼中的轻蔑。



  明知他不是平凡的自己可以奢望的,却还依然深陷感情的泥沼中,世上大概没有人像她这么痴心愚昧了吧?



  四周没有一点声响,静得连窗外呼啸而过的汽车声都清晰入耳,他们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僵滞的气氛仿佛永无止境的延续着,快要令人窒息了。



  林咏筑从眼角的余光看见,饶羿的双脚一直停留在她的右前方,她不懂,他已经得到答案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饶羿。



  然而她才一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饶羿!



  他那总是紧抿的薄唇,此时正微微上扬,冷厉的眸子柔得像要滴出水,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自柔和的眸光中倾泄而出。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告诉她,但她却难以猜透他的想法,只能怔愣地发呆。



  “回高腾去吧!你辞职的原因已经不存在了,你没必要离开。”他伸出手,贪恋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



  她眨眨眼,还是不明白。“可是你和梅小姐——”



  “我不会和梅璯兰订婚。”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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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八章

  林咏筑从熟识的法国客户那里打听到,台北有一间由法国知名服装公司投资的服装店,店内有着当季最流行的法国服饰——包括刚刚空运来的全新婚纱及礼服。



  她一得知那间精品店的地址,立刻告知饶羿。



  “刚从法国空运来的礼服?”饶羿从文件中抬头,满脸不耐。



  她怎么还在忙这些无聊的事?



  “是的。所以如果总裁有空,请记得带梅小姐过去试礼服。”



  “我没空!”



  饶羿冷着脸,将文件一丢,径自推开椅子起身。



  “可是如果您不带梅小姐去挑礼服,梅小姐在订婚宴上就没有礼服穿了。你说过的,婚礼的事一切都得向您报备,还足我直接请梅小姐去就行了?”她忍着心痛,以公式化的口吻问。



  “你倒是很替她设想,她究竟给你吃了什么牌子的迷魂药,让你对她这般死心塌地?赶快告诉我,我好马上去买。”饶羿利眸盯着她,脸上满是讥诮。



  “梅小姐没有给我吃迷魂药,我只是——尽我所能,把总裁所吩咐的事情给办好!”林咏筑直视前方的地板,柔顺地忍受他的百般刁难。



  她的镇定平静,令饶羿更加怒火中烧。



  她当真完全不在乎他要娶谁,是吗?即使他要娶别的女人,她还是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怒火再次焚毁他的理智。



  “好!既然你这么竭尽心力的想替我把订婚典礼办得尽善尽美,那我就如你所愿!”他猛地扯下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低吼道:“我们走!”



  “要去……哪里?”林咏筑的脸上出现一丝惶恐。



  “去试礼服!你不是说没有漂亮的礼服,怕新娘子在订婚典礼上丢人吗?我们现在就去,这下你总满意了?”饶羿拉开办公室的门,力道大得险些把门把扯下。



  “那我马上打电话通知梅小姐——”



  “你通知她做什么?”他恶狠狠地扭头瞪她。



  “如果试礼服的话,新娘本人一定得亲自去。”



  “不必为这些小事麻烦她!”他咧开嘴,恶意一笑。“我舍不得让她太劳累,而你既然对她那么效忠,那就由你来替她试礼服就行了,反正你们的身材差不多,谁试都一样。”



  “可是我怕梅小姐不高兴。”没有一个女人会高兴由别人代替她试礼服。



  “我高兴就行了!”



  “可是——”



  饶羿闭了闭眼,忍耐地吐出最后一个问可:“你究竟去是不去?”



  为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做一些他根本不想做的蠢事,如果她再啰嗦,他绝对会马上取消这场闹剧婚约,提前Game  over,管它什么礼服、什么婚宴!



  “我……当然去。”



  眼见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她连忙快步走到他身旁,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目前她只能全心安抚饶羿明显暴躁许多的易怒情绪,至于梅璯兰的感受——



  天可怜见,她已经无暇兼顾了!



  “林小姐,你看这件怎么样?你长得这么漂亮,这套玫瑰粉的礼服正好衬托出您的花容月貌。”嘴甜的精品店店员拿着一套又一套刚运抵台湾,款式新颖,价格也贵得吓死人的精致礼服,在林咏筑面前陈列展示着。



  “总裁……”



  林咏筑被那些令她眼花撩乱的礼服吓傻了,她又不是新娘子,怎能自做主张挑选礼服呢?再说,这些礼服昂贵的价格,也不是她敢擅自作主决定的。



  “我不是说了,你决定就好吗?”饶羿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斜坐在柔软的缇花沙发里,自顾自地抽着以往很少碰的烟。



  “可是这些礼服——我没办法挑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着实令她恼火。



  他这个准新郎什么事都丢给她处理,甚至连挑选礼服这件事都要她越俎代庖,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是谁要结婚?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总算熄掉香烟走到她身旁,打量那些颜色、款式各不相同的礼服,依他看来,都还不错呀!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不知道梅小姐喜不喜欢呀!我不了解梅小姐的喜好,万一我挑选的礼服她不喜欢,那该怎么——”



  “不用管那么多!”饶羿浓眉一皱,又想发火。“我要你挑自己喜欢的,你没听懂吗?”



  “但是新娘是梅小姐,不是我呀!”她失控喊道。



  “你这是在嫉妒她吗?”



  饶羿见林咏筑不肯配合,以为她总算也有一些在意,他极力克制心头涌出的喜悦,假装面无表情地问。



  “我……”发现自己不小心呐喊出心底最深的痛楚,她的脸色霎时一变,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的!是我说错话了,非常……抱歉!”



  见她又缩回冷静的壳中,饶羿真想将她抓过来用力摇晃,直到她抛弃那该死的冷静为止。



  “算了!你随便选一件,我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冷冷地别开头,像是不愿再看她任何一眼。



  “那……就这件吧!”林咏筑忍住心底的酸疼,随意指了一件她觉得应该会适合梅璯兰的酒红色雪纺纱露肩礼服。



  “走了!”



  饶羿一眼就看出她挑选的不是自己喜欢的礼服,因此也没给她试穿的时间,扭头便走出服装店。



  林咏筑只好先请店员帮她把礼服留下来,等她确定梅璯兰的身材尺寸之后,再请她们按照尺寸修改。



  回公司的路上,饶羿始终挂着冷漠不耐的表情,一句话都不说。而林咏筑只专注盯着自己的手,不敢多说一句话,惟恐点燃怒火的引线。



  她不由得想起从前他送她回家时,虽然他也一样不多话,但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来不曾如此僵滞,有时他只是在等红灯的空档投来的一个深幽的凝视,或是握握她的手,就能令她双腿酥麻发软,浑身燥热到极点。



  而如今……他的冷漠,只令她觉得想哭。



  “到了,下车!”



  车子驶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饶羿熄火下车,待她一下车,他立即用遥控将车子上锁,然后转身迈着大步走向电梯。



  林咏筑穿着窄裙、高跟鞋,即使迈开小步用跑的,还是追不上他。



  她盯着前方宽大挺直的背脊,一阵感伤不由得从心底升起。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似乎无论她怎么追,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高腾实业公司最近正处于全员警戒的备战状态,自从公司的头头心性大变、没事就抓人来开刀之后,再也没人敢在上班时间偷懒打盹或是擦粉梳头、闲聊打屁,惟恐一被抓到,就惨遭炒鱿鱼的命运。



  这天午休时间刚过,大家立即专注地埋首于工作中,惟恐被出巡的狮子逮到,除了电话铃声和谈论公事时宪穿的低语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杂音。



  在这片肃静沉闷的气氛中,秘书谋实习助理的鸡猫子喊叫声,就显得分外的清晰。



  “喂!小姐,请你不要乱闯,小姐——”



  实习助理一边追着前头疾步快走的人影,一边大声嚷嚷。



  “让开!”



  身材修长的女子脚上穿着三寸的高跟鞋,踩着优雅的步伐快速前进,她有一头光滑柔顺的乌黑长发,绝艳的五官被一副黑色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只剩鲜红欲滴的红唇,宛如未开的蔷薇般紧抿着。



  “小姐!请你赶快离开吧,不然……不然我要叫警卫上来了!”实习助理毫无魄力地出言威胁。“请便!”



  艳丽女子仍然一步也不停,笔直走向与秘书室相连的总裁办公室。



  “喂,你们大家快来帮忙呀!”实习助理急得满头大汗,其他人却围在一起说起悄悄话。



  “欸!你看那个女人好眼熟,好像是那个很有名的广告明星——”



  “啊!你是说蓝怜吗?”



  “对对,就是她!”



  “鼎鼎大名的蓝怜怎么可能到这里来?难道她跟咱们总裁有一腿吗?”



  “喂!你们——啊,她走进去了啦!”



  实习助理抓着自己的头发,又跳又叫。“完了啦!要是总裁怪罪下来就完了,偏偏林秘书又正巧出去了……”



  大伙儿倏地停止交谈,视线全部集中在猛跳脚的实习助理身上,她们默然看着她半晌,又转过头继续讨论,刚才的女人究竟最不是蓝怜,完全无视实习助理快飘出眼泪的可怜表情。



  她们的从容不迫与实习助理的惊恐慌张相较,简直宛若天壤之别。



  她们并非不畏惧饶羿的怒气,而是跟在饶羿手下工作三年的她们笃信一句话:兵来将当,水来土俺。



  有事?一切等林秘书回来再说!



  “饶羿!”



  蓝怜推开饶羿办公室的门,没有敲门就直接走进去。



  “你是谁?是谁让你进来的?”饶羿抬起头,只见一个容貌绝艳的女子大剌剌地闯进他的办公室,他不由得皱起浓眉。



  “你知道我是谁吗?”蓝怜取下太阳眼镜,上下打量这个令好友心碎的男人。



  “你是——蓝怜?”他虽然很少看电视,但并不表示他就是个资讯白痴,他曾看过报章杂志对她的报导,知道她是个颇具知名度的广告明星。



  “你来找我做什么?”饶羿的眼眸立即出现警觉的目光。



  难道她像以前某些三流的影视明星一样,忝不知耻地主动上门来,打算找他谈“生意”?



  “你说呢?”



  她刻意眯起漂亮的水媚大眼,爱娇地微噘起性感的红嫩樱唇,如果饶羿这家伙是只披着人类外衣的大野狼,此刻应该会立刻现出原形才对。



  该死!到底是谁让这个女人进来的?饶羿闭眼低咒着,右手按住隐隐抽痛的太阳穴。



  “告诉你,我对你没意思,无论你想把自己的任何‘物品’推销给我,我都没兴趣,现在请你马上出去!”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门口的方向下逐客令。



  “包括我的身体?”蓝怜诧异地微扬秀眉,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了。



  原来她错了,世上也有不见色心喜的男人。



  “很抱歉,我对‘鸡肉’没兴趣!”他掀起嘴角,冷冷地讽刺。



  对于他的讽刺,蓝怜并不生气,她暗自在心底为好友感到庆幸,咏筑终究没有太傻,她挑的男人并非一个贪恋女色、毫无原则的色胚。



  但,这种欣慰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一想到他是如何伤害温柔深情的咏筑,她便又感到义愤填膺。



  “你为什么让咏筑伤心?”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责问道。



  “咏筑?”饶羿惊异地睁大眼。“你认得她?”



  “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与她从学生时代相识至今,我自然认得她。”



  “这么说,你今天来——完全是她的意思?”饶羿心中不禁大喜。



  如果真是这样,表示她至少有点在乎他,而不是如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该死的冷静无情!



  “不!今天来找你,纯粹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如果她知道我要来,一定会出面阻止我。”蓝怜替好友澄清,不希望饶羿将她当成城府深沉的女人。



  “是吗?”饶羿的眼眸一黯,刚跃上胸口的喜悦,瞬间又沉入了幽暗的谷底。“那你来做什么?”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抛弃咏筑?我相信她够好了,世上没有几个女人像她这么完美,不仅相貌端正、个性温柔、还烧得一手好菜,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不会对她动心,你为什么还要舍弃她另娶他人?难道那个女人比咏筑更好吗?”



  “我似乎没必要告诉你!”



  既然她不是林咏筑派来的代表,他自然没必要对她解释太多。



  见他不肯解释原由,蓝怜便直接把他定义成无话可辩解的无情郎,她寒着一双美眸,冰冷地瞪着他。



  “饶羿,你是个无心无情的负心汉!”



  “够了!我很忙,没空听你说这些,看在你是咏筑好友的分上,我不和你计较今天擅闯公司的事,你走吧!”他低下头,准备继续处理公务。



  “饶羿!你……”蓝怜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像这么霸道狂傲的男人,咏筑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饶羿,你到底把咏筑当成什么了?你要娶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狠心到要她替你筹办婚礼,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他不可能向一个初识的陌生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你少跟我打迷糊仗!我警告你,你若对咏筑有心,就及早拿出真心来,给她一个名分,趁你现在还没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若是无心,那么最好离她远一点,别再把她当成打发时间的玩物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几时把咏筑当成玩物了?他不耐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问:“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那么请你离开。”



  “饶羿,你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无心,就少去招惹咏筑,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像咏筑那么好说话!”



  蓝怜气鼓鼓地转身,像阵风似的刮离饶羿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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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七章

  最近,饶羿的心情宛如笼罩着严酷寒霜的隆冬,公司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他每天都臭着一张脸来上班,活像鬼见愁似的,人见人怕。

  虽然他以往就是个冷峻严肃的上司,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让坏情绪严重影响到工作的气氛,弄得大家一见到他就像见到地府阎王,避之惟恐不及。

  这一天,几个倒霉的员工在下班前几分钟站在电梯前聊了两句,不幸被他逮个正着,这些人不但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在考绩上记上一笔,准备来个年终大清算,弄得大伙儿怨声载道,直娘着要林咏筑替他们伸冤。

  但她哪有能耐替他们伸冤陈情呢?以往她不曾仗恃自己与他的亲密关系干涉他的决定,如今更没有立场开口,因为他们的关系,即将要结束了!

  她拿着手边搜集来的婚纱店资料,起身走向饶羿的办公室。

  每天向他报告订婚事宜的筹划进度,是她最痛苦的一件事。

  他这个要求,无异是在她的心口划上一刀,还在上头洒盐,他明知道这样会令她痛苦不堪,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呢?

  “总裁,我来向您报告婚纱店的相关资讯。”

 她走进饶羿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桌前不远处站定。

  “过来一点!我会吃人吗?”饶羿抬起头,看见她躲得那么远,心中的火气就猛往上窜。

  她咬咬唇,向前跨了一步,将手中的资料夹摊开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搜集来的资料,请总裁过目。”

  她低垂的双眼只木然盯着印有精美婚纱照的目录,没去看他愤怒的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不耐烦地掀了掀前面几张简介,就“啪”地合上厚厚的资料夹,没兴趣再多看一眼。

  “这是专门为新人拍摄婚纱照的摄影礼服公司。在台湾,新人结婚时都会前往婚纱店拍照,留下永恒的纪念——”

  “我和璯兰都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不时兴这一套!”冷冷一句话,便把她几日来踏遍中山北路的婚纱店、搜集资料的辛劳全丢进海里喂鱼了。

  “那——订婚时梅小姐总需要礼服吧?如果不和礼服公司接洽,订婚礼服就得自己想办法。”她忍住心中的苦涩与痛楚,耐着性子解释。

  “你认为我会让我的新娘,穿那些大家穿过的礼服吗?”饶羿讽刺地问。“我的新娘,当然要享受最好的!马上请人从法国将婚纱的目录寄来,等目录寄到了,我自然会替我的新娘挑几件最适合她的礼服。”

  “是……”林咏筑地收起摊在桌上的文件夹,准备离开。

  “等等——”

  饶羿突然推开皮椅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紧拧着的眉头,显示他的心情有多差。

  够了!

  他受够了她的镇定、乖顺,那证明她根本不在乎他,所以才能毫不在意的替他筹办婚事。

  “你就这么认命地做这些事吗?难道你没有一丝不满或怨言吗?如果有就大声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停止这一切。”包括这场闹剧似的订婚典礼!

  “我……”林咏筑抬起头注视着他,面孔紧绷、微带怒容的他,显得焦急而暴躁,这是她最爱的地,却也是她所陌生的地。

  以往的他是个极为冷静的人,与她相处时向来持之以礼,从来不曾这般怒颜相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呢?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在梅璯兰出现后才改变的。

  她鼻头霎时一酸,蓦然明白这个事实背后的涵义。

  他应是厌腻她了吧?否则对她的态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她闭上眼,咬紧下唇,多想对他呐喊出自己的心声:

  是!我是不满,我是有满腹怨宁口,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呀!

  然而,她宁愿咬破了自己的唇,任咸涩的血液流入自己口中,也不愿开口说出这些话。

  她不能做个死缠滥打的女人,她不能在失去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仅有的一丝尊严。

  她吞下满心的苦楚,深吸一口气后睁开眼直视他,故作平静地说:“我没有任何怨言或不满,能为自己的上司办理终身大事,是我这个秘书莫大的荣幸,我会尽量做到令你满意,请你让我继续做下去。”

  “你……”饶羿完全被她击倒了,他难以置信,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冷硬的心肠?难道抛弃过往的一切对她来说,当真如此容易吗?

  “你——好!你敬业、你负责,那你就给我继续做下去,直到我喊停为止!”

  “谢谢总裁给我这个机会。”林咏筑低着头,不敢让他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水。“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出去——”饶羿无法再看见她那张毫不在乎的无情面孔,他的大手用力拍击桌面,然后指着办公室的门狂声怒吼:“你马上给我出去!”

  “是的,总裁。”林咏筑尽可能的挺直背脊,走向那扇门,但一走出门外,热泪立即夺眶而出。

  她飞快抹去泪水,向同事编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公司。

  进入高腾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早退,而且没有请假。

  但她不在乎饶羿会怎么想,她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了……

  夜色逐渐深沉,林咏筑像团虾米般缩在床上,她没有开灯,屋内惟一薄弱的光源,是来自于窗外的路灯。

  从下午回到家,她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现在。

  叮咚!

  不知躺了多久,门铃声突然震天响起,她自沉思中回神,拖着慵懒疲惫的身躯走向门口。

  “谁?”她走到门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咏筑,是我!”

  门外传来女性柔媚的嗓音,让她稍微宽了心,但内心深处,却有更深的失望。

  她无故早退,他却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蓝怜。”她拉开门,藏起悲伤的情绪,用温暖的笑容迎接好友。

  “怎么有空过来?”她招呼蓝怜入座,顺手泡了一杯蓝怜喜欢的水蜜桃果茶。

  蓝怜这个广告红星可是个大忙人,平常想约她一起喝杯咖啡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她亲向口登门拜访?

  “我的广告进度提前结束了,上次那个请我拍广告的洗发精厂商送了一大箱洗发精给我,特地带几瓶过来让你试用。我还去我们常去的那间咖啡店,买了几块蛋糕过来。”蓝怜将蓝莓蛋糕放在桌上,保养极好的纤白玉手拆开包装的小纸盒。

  “快来尝尝我买的蛋糕,我特地挑了你最爱的蓝莓起司蛋糕。”

  “蓝怜……”林咏筑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蓝怜虽然个性冷淡,不容易与人亲近,但她对自己在乎的人、事、物,绝对付出真诚与关心。反观饶羿,他在意她的程度,似乎远远不及待人淡漠的蓝怜。

  “怎么了?咏筑,你怎么哭了?”蓝怜见她眼泪不断往下掉,感到相当诧异。

  “蓝怜,饶羿他……他……”

  林咏筑虽想忍住悲伤之情,但在蓝怜关怀的眼光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将她与饶羿之间的事,全部告诉蓝怜了。

  她原以为蓝怜会讥讽她、责怪她,骂她愚蠢,说她被甩早在她的意料中,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但蓝怜并没有这么做!她只用一种悲伤的目光,定定望着林咏筑。

  “蓝怜,你一定很气我吧?因为我不听你的规劝,执意和饶羿在一起,如今演变成这种局面,也是我活该,你为什么不怪我呢?”林咏筑哀伤地问。

  “不,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也曾经深爱过呀!你和从前的我一样,都是为爱受苦的可怜人,我知道要割舍心底的最爱,就像割掉自己的肉那么痛,你都这么难受了,我怎么还忍心在你满身伤痕的时候怪你呢?”蓝怜垂下含泪美眸,缓缓摇头。

  “蓝怜……”

  “我不怪你,我只怪那个害你伤心痛苦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招惹了你,又打算抛下你另娶她人,像这种负心的男人,绝对不能轻饶地!”

  蓝怜漂亮的水眸中闪着冰冷的寒光,他别以为每个女人都像咏筑一样好说话,至少她就不会放过他!

  “不,饶羿不是负心汉!”林咏筑带着凄凉的微笑,缓缓摇头,事已至此,她还是不忍让人唾骂他。

  “饶羿从一开始就没说过爱我,更没承诺过要和我天长地久,这段感情的开端是由我主动的,他一直处于被动的接受立场,所以即使他决定和梅小姐结婚,也不算辜负我,因为他从没对我做过任何承诺。”

  “那正是他卑鄙的地方!如果他不愿意,你勉强得了地吗?就因为你会为他扛下开启感情的责任,他也乐得澄清关系,一逮到机会就另觅新欢!”

  “不是这样的……饶羿不是这种人!”

  林咏筑瓜不断落泪摇头,她了解饶羿,她知道他不是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他没有错,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咏筑,你还为他说话?他都已经准备抛弃你了!”蓝怜有时真气她如此软弱好欺,那个薄情的饶羿一定是明白这点,才敢这么伤害她。

  说不定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咏筑,打算在结婚之后继续脚踏两条船,娇妻、情人两手抱呢!

  “咏筑,你不能再待在那儿了!我看饶羿即使结了婚,可能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最好马上离开他,免得真成了他的地下情妇。”

  “我会走的,蓝怜。等到订婚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我自然会离开,这是我早就决定的。”

  “什么?你还要帮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筹办订婚典礼?”蓝怜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他决定和别人订婚,就摆明是把你甩了,你还大方到帮他打理订婚的事宜?拜托你醒醒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会很生气,可是我还是得这么做。因为这是我亲口答应饶羿的事,我必须要做到。”

  “他对你不仁,你还对他讲什么信用呢?”

  林咏筑无法解释她与饶羿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只能苦笑着说:“蓝怜,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我始终相信饶羿不是无情的人,对我也有感情,只是那分感情不足以深到让他与我厮守终生,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再好一点、更符合他喜欢的标准,或许他就不会另娶他人了。”

  “咏筑,你别傻了!你已经够好了,还有谁能比你好?你相貌美、个性温柔、心地善良、还有一手超凡入圣的好手艺,能娶到你的男人是前辈子烧了好香,饶羿不娶你是他没福气,你千万别再说自己不好这种话了!”

  林咏筑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不过如果这么想能让蓝怜好过的话,她也不会阻止她。毕竟看待事情的想法是因人而异的,人总要设法让自己好过,蓝怜有让她自己好过的办法,她自然也有。

  她让自己好过的办法,就是替他筹办一场风光气派的订婚宴,然后悄悄自地生命中离席。

  她私心希望,当数十年后的某一天,饶羿成了祖父的时候,偶尔想起林咏筑理但个人,嘴角还会带着微笑,那么,她就觉得满足了。

  经过一夜的沉淀,林咏筑重拾平静的心情,重新回到高腾实业上班。

  奇迹的最,饶羿对于她昨日的跷班并没有多加责难,只淡淡说了一句:“以后有事记得先请假。”

  林咏筑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有更深的失落。

  他竟连询问她早退的理由都没有!她勉强的一笑,不想让自己陷入低潮的情绪中,除了用更大量的工作来填补空虚的心之外,她也没有其他方法让自己好过。

  “林秘书,请问饶羿在吗?”

  梅璯兰满面春风地走进林咏筑的办公室,穿着一袭红色洋装的她看起来喜气洋洋,颇有新嫁娘的喜气。

  自从饶羿宣布与她订婚的消息之后,她到公司走动的次数就更加频繁,虽然表面上看来,她是来找饶羿的,但林咏筑能从她的眼神中窥见得意与挑衅。

  明知道她是来耀武扬威的,林咏筑却无法梃身捍卫自己的所有权,只因饶羿从来不属于她,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

  她垂下眼眸,低声道:“总裁在他的办公室里。”

  “谢谢!”

  梅璯兰背起香奈儿的皮包,扭着纤腰走进饶羿的办公室,没多久,又看见饶羿搂着梅璯兰的肩,亲昵地走出办公室。

  “林秘书,我和璯兰去吃饭,如果有急事,就打我的手机和我连络。”饶羿刻意走到林咏筑面前,打量她的面孔。

  他好像有一世纪不曾好好看过她了,她似乎清瘦了些。

  “我会的。”林咏筑继续敲击键盘将资料输入电脑,不敢去看他们并肩而立的亲密模样,她怕自己一看见他们亲密的模样,就会忍不住崩溃。

  然而她强颜欢笑的心情,饶羿根本不明白,他对她过于平静的反应感到愤怒。她竟连他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都没反应!

  如此他更加确定,她一定不爱他了!若是爱他,她怎能忍受这些呢?

  他并不了解,她努力维持镇定的表情,得花费多少心思,得忍受多少痛苦。

  其实只要他们有一人肯先低头,就会明白他们是深爱着彼此的,但他们都太骄傲,也太怕受伤害了,谁也不愿先表明心意,所以误会才会一再产生。

  “我们走吧!”

  饶羿冷着脸正想往外走,梅璯兰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柔声道:“羿,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

  “羿,既然林秘书在这儿,那我们也请她一起去用餐吧,你说好不好?”

  刚才的刺激只是小儿科,梅璯兰哪肯这么轻易放过林咏筑呢?她想在林咏筑的伤口上补一刀,让林咏筑好好瞧瞧她和饶羿“恩爱”的景象。

  饶羿还来不及回答,林咏筑已迅速抬起头,露出慌乱的表情婉拒:“谢谢梅小姐的好意,你们去就行了!”

  “哎呀!林秘书你怎么这么见外呢?你是羿的得力助手,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你就别再推辞了,一起去吧!”

  “可是实在……不方便……”

  “噢!原来我们的面子这么小呀,怎么请都请不动,不知道林秘书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呢?”梅璯兰酸溜溜地说。

  “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林咏筑咬着唇,有口难言,她心中的痛苦,有谁能够了解呢?

  她痛苦为难的表情,令饶羿相当不忍,他别开了头,粗声喊道:“够了!她不想去,就不要勉强她了。”

  “可是——”梅璯兰不甘心这么轻易放过林咏筑。

  “如果你只想跟林秘书一起吃午餐的话,那我就没必要去了!”饶羿扭头,作势往回走。

  梅璯兰大惊,连忙说:“既然林秘书不想去,那我当然不会勉强她,我们自己去吧!”

  她甜笑着拉紧饶羿的手臂,深怕他发火走掉。

  饶羿见她收敛咄咄逼人的态度,这才稍微平息胸中的怒火,不过一走出林咏筑的视线范围外,他仍是很不高兴地提出警告:“璯兰,我很感谢你答应配合我宣布假订婚的消息,但我希望你收敛一点,不要刻意针对林秘书进行人身攻击,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会更感激你。”

  原来,饶羿宣布和梅璯兰订婚的事全是假的,他早和梅璯兰私下谈过,取得她的同意与配合,为的就是逼出林咏筑的真心。

  梅璯兰知道他舍不得林咏筑受太多苦,嫉妒得恨不得将林咏筑撕成碎片,不过还是忍住了。

  她认识饶羿多年,就算不十分了解他的个性,好歹也能摸透七八分。他是个强势的男人,和他硬碰硬、大吵大闹只会闹得更僵,对她根本没有好处,她应该学学林咏筑,以柔克刚,才有成功的机会。

  她真的喜欢饶羿,不想只当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她想要嫁他为妻,与他共度一生。但饶羿对她却只有普通朋友的情谊,并无男女情愫,聪明的她知道对饶羿死缠滥打不会有好结果,惟有假意配合他对外宣布订婚的消息,一方面增加两人相处的机会,一方面借此打击林咏筑,等到除掉这个头号大情敌,她不就胜券在握了?

  “羿,对不起!刚才我太急着帮你探出林秘书的心意,是我太急躁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为了获得饶羿的好感,不惜压低姿态、伪装柔顺,只求有朝一日能如愿嫁给他,得偿宿愿。

  见她如此明理,饶羿也不忍再多苛责她什么,只说:“算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帮忙。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

  梅璯兰高兴地上前想拉住他的手臂,没想到饶羿却技巧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梅璯兰既尴尬、又恼怒,不过她还是硬挤出笑容说:“向餐厅订位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快走吧!”她愤愤地想:这笔账绝对要记在林咏筑身上!

  下次她一定还要再去找林咏筑,把在饶羿这里所受的怨气,全部出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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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六章

  他的小秘书不太对劲!

  深夜一点,饶羿仍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思忖着林咏筑最近反常的行为。

  虽然这阵子她仍如同往常一样,按时上班、正常工作,工作的速度和准确性也像从前那般,没有任何失常。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改变,但他就是感觉得出来,她仿佛有很多话藏在心底,却什么也不愿告诉他。

  自从他第一次在办公室占有她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愈来愈奇怪。

  人前她依然是他顺从、得力的女秘书,但一到人后,她就开始回避着他,甚至不愿让地碰触她。她的心仿佛离他好远,他怎么也捉摸不着。

  他是个霸气高傲的人,向来不容许他人的拒绝,因此她愈是刻意逃避,他愈想用激情征服她,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下,他们的关系似乎愈来愈僵,每次在办公室要她的时候,她都会偷偷落泪。

  他不懂她为什么哭,是他弄痛她了?还是她开始厌恶他的碰触了?

  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碍于母亲还在台湾,他一直没机会私下问清林咏筑心中的想法。

  而母亲来到台湾也快一个月了,看来似乎一点回西雅图的打算也没有,双重压力的掺杂下,他的心情愈加纷乱烦躁。

  “饶羿?”梅璯兰敲门后进入书房。“你还在看公文吗?我准备了一杯咖啡,你喝了之后再继续看文件,会比较有精神。”

  她挂着温婉的笑容,柔情款款地端着一杯咖啡送到他桌上。

  自从得知饶羿喜欢的是像林咏筑那种纤素温婉的女子之后,她便刻意改变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让他明白她不仅懂得社交圈的交际手腕,也会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

  “谢谢你!”饶羿淡笑着道谢,但并没有去碰那杯咖啡。

  如果是林咏筑就会知道,他过了晚上八点之后是绝不喝咖啡的,因为那会令他失眠一整夜。

  “饶羿,你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心事令你烦恼,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让我也为你分忧解劳。”

  “不!我没有什么心事,只是纯粹在看公文。璯兰,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妈要带你去逛街不是吗?如果不睡的话,明天会没有精神的。”

  饶羿将注意力摆回文件上,摆明了不想和她多谈。

  梅璯兰看到如此明显的暗示,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不舍地离开。

  她走后没多久,饶羿的思绪又绕回林咏筑身上,突然,书房的门再度被开启。

  “儿子——”

  徐俐霞打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进来。

  “妈,您忘了应该先敲门吧?”

  饶羿忍耐地抬起头,不悦地望着母亲。

  他不喜欢自己在思考林咏筑的问题时,一再被人打扰。

  “呵呵,抱歉!老妈有事急着想问你,一时就忘记敲门了。”

  徐俐霞笑嘻嘻地赂罪,叫饶羿想气也气不起来。

  “妈,你来找我,想跟我谈什么?”他轻叹口气,领着母亲到书房的沙发前坐下。

  “这……”徐俐霞先望着天花板半晌,像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而谨慎地问:“饶羿,你觉得璯兰怎么样?”

  “璯兰?”饶羿立即警觉地皱起眉头。

  老妈该不会打他的主意,想把他和梅璯兰凑成一对吧?

  “对呀!你觉得她怎样?相貌美不美?个性温不温柔?你喜不喜欢她?想不想娶她为妻?”徐俐霞期待地望着儿子。

  老天!饶羿紧开双眸,频频揉捏眉心。

  老妈果然想把他和璇茄刷凑成一对!

  “妈——”

  “别告诉我璯兰又美又好,但你对她就是没感觉!”徐俐霞先发制人。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

  他要是对璯兰有感觉,早在三年前就会行动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让老妈有机会插手干涉。

  “璯兰到底哪里不好?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聪明伶利不说、生意手腕又高明,这样的女人,绝对会是个能帮你打理家业的贤内助。”

  徐俐霞觉得璯兰样样都好,实在不知道儿子对她哪点不满意。

  “妈,我需要的妻子不是懂得帮我做生意的女人,而是——”

  “而是什么?”徐俐霞紧接着问。

  “而是一个会永远支持我、鼓励我,在我疲时、给我一双温柔慰藉的手,在我饥饿时、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可吃。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平静、很安心的女人,那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侣。”

  “那你需要的是一个全能的女佣,而不是老婆!”徐俐霞不客气的回嘴。

  “妈!”

  “好!那你告诉我,你来台湾也有三年了,周遭可有这样的女人出现?”

  “当然——”

  林咏筑的名字,几乎从他口中窜出。

  只是,目前他的生活重心还是放在工作上,并没有踏入婚姻的打算,如果让老妈知道他和林咏筑之间的关系,恐怕明天就会逼他们去公证,所以他及时忍住了。

  “总有一天,这样的女人一定会出现。”千言万语难以启口,他只能以一句话含糊的带过。

  “她已经出现了!”徐俐霞以先知般神圣的口吻,兴奋地宣布:“璯兰就是你命中的真命娘子!璯兰虽然不会作菜,但她很善体人意,个性爽朗又大方,你刚才说的条件,除了不会煮饭之外,其他的她全都能办到,至于你想吃热腾腾的菜,请个厨娘来不就解决了?这根本不是问题!”

  “妈!你不明白——”


  “我明白!你这孩子就最被动,对喜欢的女孩子也不敢主动表示,你需要人家从后头推你一把。”

  “唉!”饶羿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声叹息。

  她确定她口中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儿子吗?

  “璯兰真的是个好女孩,这不单是我这么认为,就连咏筑也这么说——”

  “你说什么?”饶羿迅速抬头直视母亲,冷声质问。

  他迅速而激烈的反应,令徐俐霞有些惊愕。

  “呃,我说……不只我认为璯兰好,就连你的秘书咏筑也觉得她不错。”

  “她真的这样说?”寒霜开始罩上饶羿的脸。

  “她当然说过!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她,看她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徐俐霞以为儿子认为她说谎,连忙摆手澄清,殊不知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将拆散了一对原本相属的有情人。

  “是吗?”饶羿心中的怒气逐渐加深。

  她可真是大方!居然在他母亲面前大力赞许情敌的优点,难道她一点都不嫉妒吗?还是,他另娶他人,正合她的意?

  难道这正是她落泪的原因?

  因为她无法再忍受他的碰触,百般推拒不成,才会和他母亲站在同一阵线,迫不及待将别的女人推给他,好教他别再来纠缠她。

  她的这个举动,无异于迎面赏他一巴掌,他一向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几时曾有女人如此急于摆脱过他了?他在她的心目中,就如此廉价不堪吗?

  而这头,徐俐霞还没发现他的异状,仍继续游说道:

  “其实璯兰这个女孩真的很不错,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我原本以为你们会一见钟情,还一厢情愿的希望你们能先在台湾订婚,然后再回美国宴客。这样虽然稍嫌快了点,但好女孩就应该赶快订下来,你不知道在美国有多少人追璯兰,我怕她被别人抢走——”


  “我答应!”

  “啊?你答应什么?”儿子突然丢来这么一句话,徐俐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我订婚吗?既然林秘书盛情推荐,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饶羿眯起锐利的黑眸,冷笑道。

  她好心推荐别的女人给他,不就是希望他别再去纠缠她吗?既然如此,那他就如她所愿,不过——她别指望他会就此放过她!

  “啊——”徐俐霞终于发现他的脸色有多僵冷阴沉。

  糟了,儿子生气了!

  他是不是认为咏筑越俎代庖,太多管闲事了?

  万一明天到了公司,发现咏筑已经被Fire了,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儿子,你可千万别拿咏筑开刀呀!从头到尾她只夸了璯兰一句好,其他的好话都是我说的!而且订婚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等你和璯兰慢慢培养出感情,再来谈这件事也不迟。”

  徐俐霞赶紧替林咏筑澄清,但却稍嫌太迟,饶羿早已被彻底激怒了。

  “不!我怎么会处罚林秘书呢?她尽责得连老板的对象都包办了,我应该感谢她才对,您说是吧?”饶羿冷笑。

  “这个……”徐俐霞只能干笑,什么也不敢说。

  “订婚的事,我坚持立刻着手进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举凡有关订婚的大小事宜,全都由林咏筑一个人负责,不许他人代理,只要能办到这个要求,我就全程配合,直到订婚宴那天为止!”

  “你是说真的?”

  惊慌退去之后,喜色开始浮上徐俐霞的脸庞,她原以为儿子必定气炸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答应跟梅璯兰订婚。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劲?还是吃错了什么药?

  哎呀,不管了!只要他肯答应和璯兰订婚,她也不管他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好、好,明天我马上去求咏筑,她心地好、人善良,一定会答应我的!”

  “哼!”饶羿只是冷哼不说话。

  “儿子,你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有得忙了!”

  徐俐霞喜孜孜地走向门口,开始盘算着明天该用什么方法,求林咏筑答应筹办订婚的相关事宜。

  母亲走后,饶羿的铁拳猛力击落在冰冷的办公桌上,梅璯兰端来的咖啡,几乎全洒了出来。

  他冷厉的黑眸中,闪着怨恨的光芒。

  既然林咏筑这么急着想摆脱地,那他偏不放过她,他要一辈子缠着她,让她想摆脱也摆脱不了他至死方休!

  “早!”

  认真负责的林咏筑固定每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前到公司,提早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她和几位早到的同事打过招呼,便坐下来拿出上司今天的行程表来看。

  她才刚看了两行字,徐俐霞就出现了。

  “咏筑,早呀!”徐俐霞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笑眯眯地朝她挥手。

  “饶夫人?”林咏筑赶紧起身走向她。

  “您怎么来了?总裁呢?”

  “那小子晚点才会到,我等不及了,所以自己先搭计程车过来。”徐俐霞拉着她,亲昵的问:“咏筑,你老实说,我对你怎么样?”

  “饶夫人对我?”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咏筑有点慌张,不过还是照实回答。“饶夫人待咏筑很好呀!”

  “那么,如果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你会不会帮我?”

  “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当然会帮。只是……您要我帮您什么忙?”林咏筑好奇的问。

  “我想请你替饶羿筹办订婚的事宜。”

  “总裁的订婚事总裁地……他要订婚了?”林咏筑睁大震惊的双眸,脸色瞬间变得好苍白,失去血色的嘴唇,慌乱地颤抖着。

  “没错。”

  “是和……梅小姐?”

  “正是!大概是他正好开窍、还是不知怎么地,我才励了他两句,他就爽快地答应跟璯兰订婚了。”眼见就要添一名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徐俐霞笑得合不拢嘴。“你瞧——他们是不是即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是……是的。”林咏筑喉头干涩得几乎无法开口,只能勉强挤出微弱的应和声。

  “那么——林秘书,你不祝福我们吗?”

  不知何时到办公室的饶羿,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

  “总裁……”林咏筑低垂着螓首,没办法抬头与他对望,因为她的眼眶已弥漫着逐渐泛滥的泪水。

  “儿子,咏筑已经答应替你筹办订婚的事宜了,你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徐俐霞迫不及待向儿子宣布这个好消息。

  林咏筑听了大惊,连忙出声阻止:“饶夫人,请等等!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帮您这个忙!”

  她先前并不知道徐俐霞想拜托的是这件事,如今得知实情,她实在无法若无其事的替他筹办订婚的事宜,假装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开始。

  饶羿原先紧绷难看的脸色,总算稍微舒缓了。

  “妈,既然林秘书不愿意答应这件事,那么依照我们的约定,我不能和璯兰订婚!”

  “你说什么?!等等——咏筑,你是真的不肯帮帮我吗?”徐俐霞转头望着林咏纷泛,眸中充满了恳求。“咏筑,难得饶羿决定要订婚,你就可怜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那么多年,帮帮我的忙吧!”

  “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真的不能……”

  “算我拜托你吧?”

  林咏筑回避徐俐霞哀求的眼神,强撑着笑容道:“如果总裁决定要和梅小姐订婚,自然该由饶夫人您和梅小姐来处理相关的事宜,我只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处理这么重要的事!”

  “咏筑,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不最外人,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日己的女儿在疼爱呀!”徐俐霞叹口气,接着又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麻烦你,而是饶羿比较信任你,他坚持订婚事其定要由你来筹办,否则他就不订婚。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当然只有来求你了!拜托你了,咏筑!”

  “总裁,您——”

  林咏筑诧异地掉头望着饶羿,饶羿也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她,两人眼眸相触,传达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讯息。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为你筹办订婚的事宜?这么做有多残忍,你知道吗?林咏除泛望着地,无声地在心中呐喊。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开口拒绝呀!说你不愿意,说你办不到,甚至说你厌恶梅璯兰都行!只要你说声不,我马上拒绝这件婚事,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饶羿的双眼紧锁着她,冒出怒火的黑眸,默默传递心底的命令。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懂得读心术,所以他们凝视着对方,希望对方比自己先一步退出战局,结束这场磨人的拉锯战。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他们之间依然只有沉默。

  “你还在发什么呆?我和我妈都在等你回答呢!”

  最后,饶羿冷冷地提醒,逼得她不得不开口回答。

  他明知道她难以回答,却还是执意逼她开口,他这么做,无异是将她推到万丈深崖边,逼她往下跳。

  她将心碎隐藏在心底,强迫自己望着他冷酷的瞳眸,喃喃低语道:

 “我……我答应!我愿意帮您筹办订婚的事宜,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替您办到。”

  既然当初她曾经允诺,就必须做到当初的承诺——不贪恋、不痴缠!

  饶羿面色一凛,面孔扭曲、鼻翼贲张,脸色阴沉得骇人,暴怒与愤慨一齐涌上心头。

  他神情狂乱地点头称好,眼中闪着阴鸷的寒光。

  “好……既然你这么热心,那就交由你全权处理吧!我要你每天按时向我报告筹划的进度,等我决定订婚的日子之后,你就马上给我着手进行!”

  他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大步跨入后,再用力甩上门。

  林咏筑神情悲怆地盯着尚在震动的门扉片刻,终于忍不住悲痛,掩着嘴快步跑开。

  徐俐霞像被遗忘似的,一个人留在原地,骨碌碌的眼睛望望跑远的林咏筑,再转回来看看儿子办公室紧闭的门。

  她的头转过来又转过去,转得她头都晕了,还是想不透,他们……是不是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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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8-09
第五章
 “总裁?”她诧异走到他面前,凝视那张她深深迷恋的俊逸面孔。

  “刚才你吃得很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饶羿关心地问。

  原来他是因为担心她,才特地在这里等她!

  一股暖流霎时涌上心头,林咏筑绽开美丽的笑容,轻轻摇头柔声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不要紧的!”

  “等会儿回去之后,记得让那个新来的实习助理去替你买杯现榨的西瓜汁,喝了多少能消点暑。”

  “谢谢你!”林咏筑心底甜得宛如沾了蜜,唇畔的两个小酒窝陷得更深、更迷人。

  “天!”饶羿受不了地低吟一声,猛地握住她的肩头,低头吻住她的唇,放纵地吮吻她唇内的芳津。

  他最难以抗拒她唇畔那对可爱的小酒窝,每见一回,就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往更深的一层牵引去。

  每次看见那对可爱的酒窝,都让他情不自禁有种想物她的冲动。

  热吻片刻后,他才餍足地放开她。“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先去结账,顺便叫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等会儿你带我妈和璯兰到门口和我会合。”

  “我知道。”

  饶羿满意地点头离开,走向餐厅的柜台结账。

  林咏筑本来打算马上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母亲和梅璯兰带往门口,但徐俐霞临时说要上洗手间,她只好和梅璯兰站在原地等她。

  林咏筑畏惧梅璯兰那对犀利不善的眼眸,于是一径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交握身前的嫩白手指。

  “林秘书,你身上这件套装是卡文克莱的吧?”

  梅璯兰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啊?对!”林咏筑望望身上灰色亚麻质料的合宜套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说嘛!我认得出卡文克莱的材质和款式,因为有些时候,我也会买这个专柜的衣服。”

  “真的?”这句话令林咏筑有些小惊讶,没想到梅璯兰竟会买这个对她来说不算高级的专柜衣物。

  “没错!”梅璯兰甜甜地露齿一笑。“我都买来送给我家的女佣。”

  “女佣?”林咏筑的脸色迅速刷白。

  “对呀!我家的女佣在我家待了好多年,表现都非常好,圣诞节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她们,看这个专柜的衣服既便宜又大众化,就买了几件当作礼物,结果她们都很喜欢呢!”

  “你……”

  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林咏筑自从上小学之后,再也不曾有过这种气得想哭的冲动,今天是头一遭。

  “怎么?你因为穿了大众化的平价衣裳而羞愤吗?”梅璯兰昂起下巴,痛快地睥睨林咏筑哭泣时的可怜模样。

  “林咏筑,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去找适合你身份地位的男人,少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因为凭你的条件想和我争饶羿,你是绝对争不过我的!而且,饶羿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人可以随便高攀的,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平凡的男人嫁了,这样比较实际一点!”梅璯兰冷冷地丢下警告,一倾心中累积的妒火怨气。

  刚才林咏筑去了洗手间不久,她也跟着去,没想到却正巧被她撞见饶羿和林咏筑接吻那一幕,她当下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痛骂林咏筑。但——她终究忍住了!

  截至目前为止,饶羿的母亲都还不知道他和林咏筑有情怀,如果被她知道了,向来疼爱林咏筑的她八成会乐见其成,所以这时候她能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一步步逼林咏筑“让位”。

  她嚣张的气焰合林咏筑忍无可忍,温和的她硬是吞下泪水,挺起背脊反击。

  “很抱歉,梅小姐,我并不认为穿了价格大众化的衣服,就该感到羞愧!至少我不偷、不抢,而且买衣服的钱是我辛苦耕耘一分一毫赚来的,这有何可耻?倒是梅小姐——请问你买衣服的钱,都是自己亲手赚来的吗?还是靠着家族的庇荫,才能让你眼也不眨地买下一套十二万的衣服,还觉得便宜呢?”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真是太太失礼了!”

  梅璯兰原以为她是只温吞的小白兔,如何打骂也不敢还手,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反击的能力,这令她大感惊慌,一时说不出话来。

  “让你们久等咦?怎么了?”

  徐俐霞从洗手间回来了,发现现场的气氛似乎怪怪的。

  “没什么!饶夫人,我们先出去吧,总裁还在外头等呢!”

  林咏筑挽着徐俐霞的手臂,率先往外走,不想理会盛气凌人的梅璯兰。

  梅璯兰在背后气得猛跳脚,却想不出话可以反驳,她不禁愤怒地在心中低咒:

  林咏筑,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要你哭着向我求饶!

  每天早上,饶羿固定在八点五十分左右进公司,九点钟之前到达办公室,喝一杯林咏筑刚为他抱好的热咖啡,等着她将今天的行程和整理得有条不紊的文件送到他面前。

  偶尔,他会和相貌不差的女客户一起用餐,林咏筑从来不曾嫉妒。

  因为她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和那些女客户之间的饭局,就只是纯谈公事的应酬,因此即使有时候一起出席,她也不曾为了这种问题吃味。

  相对于她的明理,他认为自己对她也抱持着同样的信任,因为他一直很清楚,公司里有许多未婚的小伙子追求她,以往他不曾感到嫉妒过。

  或许是她一直不曾给那些一人任何机会,也或许他认为是那些人不足为敌,总之相恋两年多以来,他几乎不曾尝过嫉妒的滋味,但她最近的淡漠疏离,再加上那些苍蝇蚊子总是在她周遭不断飞舞,他终于尝到了生平第一次吃醋的滋味。

  这天早上,他停好车,搭乘电梯到达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沿途和员工打招呼,一路走向他的办公室。

  到达他的办公室前,照例经过秘书室,他不觉露出期待的微笑。

   其实他的办公室有两个出口,正式的出口在走廊另一端,与秘书办公室相通的门算是侧门,只为了方便联络业务用。但他习惯走这扇门,很少使用另一边的出入口。

  他踏进秘书办公室,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林咏筑的桌前和她谈话,而她的桌上,有一束包装漂亮的香水百合。

  许正杰不知说了什么,让林咏筑噗哧笑了出来,淡淡的红晕浮现在芙蓉花般的双颊上,饶羿最喜欢的小酒窝,出现在引人遐思的嫩红唇畔。

  那家伙说了什么,让她笑得这么开心?

  饶羿心中一拧,阴郁的黑眸眯了眯,不动声色地走到他们身旁,沉声道:“两位早!”

  “啊!总……总裁好!”那名年轻的经理一看到饶羿,立刻慌张地问好。

  饶羿强抑心头的妒意,客气地问:“许经理,这么早就在谈论公事吗?”

  “不是啦……”许正杰搔搔头,有些腼腆的解释:“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想请林秘书去看,可是她似乎不肯赏光……”

  “林秘书,既然许经理盛情邀约,你怎么好拒绝呢?人家都已经亲自将票送来了,我想你就别矜持,答应他了吧!反正——你早就想答应了不是吗?你就当我不存在,问题不就解决了?”他话中有话地挖苦道。

  他在气她,怪她没有严词拒绝许正杰,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名目来纠缠,即使心底深处,他明白她绝不可能放意招意许正杰,但他就是难忍此时妒火中烧的滋味。

  她甚至对他露出只准他一人欣赏的美丽笑容,他嫉妒得几乎失去理智,酸溜溜的话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林咏筑听了他的话,原本红润的脸庞立即黯了下来,她咬着下唇,受伤地问:

  “总裁希望我去?”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她!如果在乎她,他怎么会劝她和许正杰去约会呢?

  “出去走走是好事呀,你说是不是?林秘书,你会去吗?”饶羿紧盯着她低垂的眼,刻意逼问道。“我——当然!”

  林咏筑逼回眼眶里的眼泪,抬头对许正杰挤出一抹笑容。“既然总裁这么希望我去,如果我再推辞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吗?许经理,我答应陪你一起去听音乐会,时间、地点由你决定,我完全没有意见。”

  “真的吗?太棒了!”许正杰从没这么高兴过,连连对饶羿道谢:“谢谢总裁帮忙!谢谢总裁!”

  饶羿微愣,他没想到林注帆竟然真的答应了,脸色霎时阴沉得骇人。

  “你竟然真的——
  “林秘书早!啊——总裁早!”

  几位助理秘书和刚上任不久的实习助理秘书一齐走进办公室,看到饶羿在她们办公室里,连忙停止喧哗,齐声问好。

  “嗯,早!”

  饶羿忍住继续追问的冲动,僵硬地转身走回办公室。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咏筑的鼻头酸涩令她难受,连忙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实习助理秘书望着林咏筑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总裁办公室的门,当初那种怪异的直觉依然没有消失。

  “我还是觉得总裁和林秘书好像是一对耶。”

  “拜托!快月底了,工作忙得很,有空就多做一点事,少说笑话了。”

  一个助理秘书放下皮包,懒洋洋地拿起昨天未完的工作,皱眉嘀咕道。

  “是啊,多做事、少说话!”其他几位也纷纷坐下,各就定位,着手处理手边的工作。

  实习助理秘书见人理会她的话,不由得丧气地拉开椅子坐下。

  算了,就当她没说吧!

  夜晚的风有些凉,音乐会散场后,许正杰搭捷运送林咏筑回家。

  他们在她的住处附近下车,然后在夜色中漫步。

  “林秘书,你……冷吗?”

 虽然才是十月,但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许正杰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林咏筑肩上。

  “谢谢你!”

  林咏筑轻握住还有着些微体温的毛料外套,抬头对他柔柔一笑。

  许正杰被她柔美动人的微笑震慑得说不出话,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不……不客气!”他搔搔头,一脸腼腆。

  许正杰对她小心呵护的珍宠模样,和饶羿霸道强势的掠夺明显不同,林咏筑不由得感到心酸。她爱的人并不爱她,而爱她的人,她却不爱呀!

  “林秘书,你知道吗?我对你……我一直对你……”

  面对竞争的对手,许正杰的口才绝对流利如水,然而只要一看到林咏筑,他就变成词不达意的大结巴了。

  “你对我什么?”林咏筑明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故意装傻。

  她对许正杰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今晚和他出来听音乐会,纯粹是为了和饶羿赌气,她从没打算接受别的男人——至少目前完全没有这个念头。

  “我对你……我一直对你……”许正杰还是只能说出这句话,他真恨自己的嘴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笨?为何短短一句“我喜欢你”,他就是说不出口呢?

  “不好意思,我住的地方到了,外套还给你,谢谢!”林咏筑取下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交还给他。

  “啊?你家到了?”许正杰接过外套,惋惜地低语。

  都怪他明明有机会,却平白任机会自眼前溜走。

  “那我先回去了。”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私心里却企盼她会邀请他上去喝杯茶。

  “嗯,路上小心。明天见!”林咏筑什么也没说,只是淡然笑着挥手与他说再见。

  许正杰这才死心,垂头丧气地离去。

  林咏筑目送许正杰的身影走远后,取出钥匙开启公寓的大门,然后进入门内。

  她丝毫没有发现,路旁停了一辆她很熟悉的黑色跑车,车上有个高大的男人,黑眸燃烧着嫉妒的怒火,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一切。

  他抿紧唇,发动引擎,黑色的莲花跑车立即飞驰而去。

  饶羿坐在大办公室的皮椅上,严峻冷厉的黑眸,眨也不眨地跟随正在替他整理办公桌的林咏筑移动。

  她将桌上最后一份文件放进了档案夹里,然后将特殊的木质清洁剂喷洒在抹布上,开始擦拭那张黑檀木材质的办公桌。

  林咏筑知道饶羿的目光从她一进门,就没离开过她身上,但她一直假装毫不知情,并没有抬起头来回望他。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身份抬头看他,是秘书?还是情人?

  以往她很能调适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安于做他秘密情人的身份,但如今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他们还能以这种模式延续多久?一年?两年?

  然后呢?他娶妻、生子,她则继续待在高腾,安分做他的小秘书,甚至是——地下情人?!

  不!她不要自己变成那般毫无尊严、个性的女人,她的道德感也不允许她介入别人的家庭,成为大家口中的第三者。

  或许蓝怜说得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但她如今已身陷在感情的泥沼中难以自拔,却还是不后悔拥有这段感情。

  因为如果没有他,她永远不会知道爱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只最她也清楚,他们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这段地下恋情总有一天会结束,而现在或许是应该是让这段感情逐渐归于平淡的时候了。

  “昨晚你真的和许正杰去听音乐会了?”饶羿酸冷地问。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毕竟正是由于你的大力推荐,我才会去的。”

  她淡淡地回答,倾身向前继续擦拭办公桌的中央区域,臀部因为这个动作而翘起,小而圆挺的臀部紧绷在天空蓝的窄裙里,分外引人遐思,饶羿黝黑的眼眸霎时冒出火花。

  “过来!”饶羿的命令声分外低沉沙哑。

  “请问您现在是在叫谁?是林秘书,还是林咏筑?”她低着头,捏紧手中的抹布,不愿回头看他。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不管林秘书还是林咏筑,那都是你不是吗?”

  饶羿的眉心隆起,肯定她真的有问题,以往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和他说话。

  “不!不相同。踏出公司的大门后,我才是林咏筑,在公司里,请你喊我林秘书。”

  饶羿闭闭眼眸,忍耐地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不过还是耐下性子说:“好!那么——林秘书,请你过来!”

  “早!”林咏筑放下抹布,僵硬地走到他面前。“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我妈来台湾多久了?”

  林咏筑半垂着眼眸,平板的回答:“饶夫人是在上个星期三到台湾来的,而今天是星期五,所以饶夫人到台湾来,今天刚好是第十天。”

  “十天?”他竟然已经十天没碰她了!

  难怪他一见到她就像色情狂一样,饥渴得快要炸开,难以克制浑身涨满欲火。

  他的眸子变得更加探幽,大手扯住她纤细的手腕,缓缓将她拉向自己。

  林咏筑看见他眸中熟悉的欲火,随即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此地不宜呀!

  “总裁!不行……门没有锁,窗外也会有人看见!”

  饶羿侧头一看,亮晃晃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映入室内,好几栋办公大楼林立在窗外不远处,如果他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那些办公大楼的窗边一定会挤满蚂蚁似的看戏人潮。

  他低咒一声,怪自己居然被激情冲昏头了,险些让人看尽春光!

  他一手攫住她,另一只大手按下桌边的电动按钮,大门立即自动上锁,可以透视窗外景物的百叶窗也自动旋转角度,直到完全闭合为止。

  “总裁——”

  林咏筑发现他居然不打算停止,急忙想挣脱,但他低头倏然吻住她的脖子,顺势将她压倒在光可鉴人的大办公桌上,她刚清理整齐的办公桌,顺理成章成了他们欢爱的温床。

  饶羿熟稔的以唇舌逗弄她,将她吻得浑身酥麻,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总裁……不行!唔……不能在这里……”

  办公室是她工作的神圣场所,她不愿他在这里仓促地索取她的肉体,那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唾手可得的廉价情妇。

  饶羿早已被欲望烧红了眼,哪还理会她蚊蚋似的抗议声?

  他霸气地咬开她衬衫的钮扣,露出白色内衣下雪白丰盈的柔软胸脯。

  他将手伸到她的背后,解开包裹住凝脂双乳的内衣,贪婪的眼不断汲取眼前的美景。

  “你还是那么美!”他赞叹。

  “嗯……”她忍不住招紧他的背,闲眸喘息,但她努力保留最后一丝意识,一径儿嚷道:“总裁!真的不可以,求你别……”

  “喊我的名字!”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饶羿也管不了了!

  他趁她喘息连连、无力抵抗的时候,掀高粉蓝色的窄裙,利落地剥下窄裙内的丝袜,然后是白色的丝质小裤……

 “羿,我们不能这样……啊……”

 在激情的顶峰,林咏筑紧咬着唇,侧转过头,淌下悲伤的泪水。

  她终究还是变成他宣泄欲望的情妇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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