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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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展瑶出走之后,兰仪宫里一切如昔,彷佛随时都在等待它的主人归来一样,皇蝶在宫里闲步地走着,一不留神就走到了兰仪宫外。
就在皇蝶发现自己又走到兰仪宫,才正想掉头回去之时,恰好遇见了孟观云,他被寒戎赋与了行走内宫的特权。
「孟观云参见娘娘。」
「免礼,孟大人你辛苦了,这阵子皇上不在宫中,一切事务都劳烦大人处置,想必让大人感到辛苦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她见到孟观云这个人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背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彷佛被他看穿了前些日子自己根本就不在宫里,又或是因为他是胤焰的敌人,她才会特别警觉吧!
孟观云笑着摇头,「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对了,娘娘可曾听说过祭天坛下藏着真正遗旨得谣传,而在那道遗旨上写着先帝打算将皇位传授给前太子胤焰?」
「嗯,这件事情确实有听说过。」她温婉地颔首,努力不教他看出充满在她眼底的强烈敌意。
「其实,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真正的遗旨被完好地保存在保和殿中,那关系着皇上继承大位的正统,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呢?」说完,孟观云朗声大笑,以询问的眼光直觑着她。
起初,皇蝶对他说真正的遗旨在保和殿一事感到错愕,没料到他会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她整个心都发寒了,然而,她却还是故作从容地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孟大人,我先走了。」
「娘娘慢走,臣不送了。」孟观云拱手恭送,冰冷的睿智在笑意的掩饰之下,从他的黑眸之中轻闪而过……
***
深夜,皇蝶与索兰悄悄地潜进了保和殿,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找到了一只用紫色翡翠镶饰的宝箧。
她屏息掀开了宝箧,不料看见了一堆被火烧尽灰,黑灰的灰烬之中掩藏着一块锦黄的步巾,黄色的缎面被火熏的焦黑,皇蝶拈起了那块步巾,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息。
她看见了锦步上还残留了几个字──
皇太子胤焰……
……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
这是先帝所留下来的真正遗旨,如果,这份被火烧掉的旨意是真的,那么,藏在祭天之坛下的那道遗旨……是陷阱!
她中计了!
索兰在一旁瞧见主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里又惊又疑,才正想开口询问之际,就看见公主不顾一切地往外奔去。
「公主,别去!妳被他伤得还不够吗?」索兰知道能够让主子激烈情绪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胤焰。
皇蝶摇头,极力想挣开索兰的乞求拉扯,「别劝我,我没办法去想到底应不应该,我只知道……我要救他,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可……危险呀!公主,妳难道就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吗?」说着,护主心切的索兰哭了出来。
「我已经说过了!就让我走一步算一步吧!真的……我没办法去想了!放手,让我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再迟一步,或许胤焰就已经出发去了祭天之坛,不!他不能去,那个地方对他而言俨然就是龙潭虎穴!
皇蝶用力一挣,终于顺利地摆脱了索兰,她立刻转身跑向大门,心里急切地想要见到胤焰,告诉他整件事情其实不过是孟观云所布下的陷阱。
「公主!」索兰哭着大喊。
皇蝶跑当了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咬牙静止了片刻,就算她心里知道索兰心里的忧急,可是她还是要去!
「索兰,」皇蝶回眸一笑,美眸之中泛着淡淡的忧伤,「妳回去告诉我父王与母后,就说他们这个女儿太任性了,如果,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地归来,我会回去青龙国看他们。」
说完,她在索兰的哭喊之下跑出保和殿,空白的脑海不能任由她思考,然而,她也不愿去想,因为,如果她能够思考,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会爱上他,只是,就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爱他,并且无法自拔。
***
还赶不及通知胤焰,皇蝶与胯下的坐骑就遇上了阻碍,在她面前的是孟观云领着麾下的禁卫队,自始至终,他只是一脸沉静的笑容,定定地注视着皇蝶。
「夜深了,娘娘,请问妳骑马要赶去什么地方?」
「这不关你的事,让开!」
「虽然你与陛下尚未举行迎娶仪式,也未行过周公之礼,然而,在名分上娘娘已经是陛下的妃子,既是如此,妳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请娘娘先回宫去,如果明天仍旧想要出宫散心,臣会替娘娘安排随从,保护娘娘的安全。」
不!她不能乖乖回去!这是他的计谋,一旦她回到宫中,绝对会受到四面八方而来的监视,到时候,她就修想将消息传到胤焰的手里了!
皇蝶一时之间心思紊乱极了,然而绝美的脸蛋却仍旧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她敛下长睫掩住了浮动的心绪,亟欲找出脱困的方法;忽然,她扬起瑰丽的唇角,微微一笑。
「好吧!我就听孟大人的话回宫,反正,我想去做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时都可以去完成,只是,出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天色昏暗,我搞不清楚回宫的路了,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孟大人带路吧!」
「当然不,请娘娘跟好,不要半途失踪,那会教人感到很困扰呢!」孟观云一贯的浅笑,语带双关地说道。
「我知道。」
皇蝶虚应一场,晶亮的美眸在黑暗之中寻找着出路,这时,她眼尖地瞥见了禁卫队的疏防之处,暗自庆幸,勒马就要往那条疏防的通到奔驰而去,却在此时,一批人马围堵住她,原本她以为的漏洞顿时变得固若金汤。
她中计了!
孟观云策马走到她的面前,从容的马蹄声在墙廊之间显得分外清脆响亮,「果真如我们所料,妳就是将消息泄漏给二皇子的内奸,皇蝶公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要杀胤焰,不要杀他。」皇蝶小脸苍白,迭声地说道。
孟观云敛眸微笑,缓缓地摇头,「我只能向妳承诺,只要妳乖乖跟我们走,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妳。」
***
「焰帝,你不去吗?只要那道遗旨到手,证明你才是正统的帝位继承人,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登上皇帝宝座了,不是吗?」
笑望了眼金曜这位天真老人,胤焰缓缓地摇首冷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太了解孟观云了,他不是一个做事那么不小心的人,他又岂会留下一个把柄让人掌握呢?」
「可是,蝶──」金曜急忙住口,暗叫好险。
「蝶?蝶儿?你说蝶儿怎么样了?!这件事情是她告诉你的吗?」提起这个名字,胤焰的语气不禁微微扬高。
「对,这件事情是她在宫里听太监们说的,听说,这道遗旨里写明了原本应该继承皇位的人是你,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
他一口回绝,充满自信道:「不用了,不需要那道遗旨,我依旧能更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同时,我也会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不漏。」
「可是──」
金曜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就在这时木铎带着一名特地前来通报的士兵急忙跑进来,嘴里嚷道:
「焰帝,不好了!蝶ㄚ头……蝶ㄚ头被孟观云给捉了!」
忽然间,在得知皇蝶落入了孟观云手里的消息之时,胤焰觉得全身的力气彷佛一下子被人抽得精光,涓滴不剩,他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内心的忧急如火般焚烧着……
***
「我已经依照约定来了,这一切不关她的事情,快放她走。」在走上祭天之坛前,胤焰摒退了部下,一个人走了进门。
「焰……」在禁卫兵层层的严密看管之下,皇蝶遥望着胤焰,愧疚地咬着下唇,知道自己又替他惹麻烦了。
这时,孟观云笑着摇头,耸肩道:「原本是没有皇蝶公主的事,然而,她却不念在自己是皇上钦选的和亲新娘,而将消息暗中传出宫去,我料想她应该与二皇子您关系匪浅才对,既然如此,她根本就脱不了关系。」
「我原本就不信心机深沉的你会将我父皇的遗旨留下来,孟观云,你的心机是白费了!」
「是吗?当初,你就不应该相信那封信,不应该相信四爷会帮你平反,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的,我不该,但你也是他的同党之一,所以我也不相信你。」
「你开始变得多疑,确实是一个教人感到欣慰的好现象,只不过,如果你一开始就具备这样的戒心,或许,现在稳坐在帝位上的人就是你了!」
「那个位置迟早是我的,我一定会把它要回来!」胤焰以一副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此时此刻,他并不以为自己是真的失败了。
「真是对不起,二皇子,人各为其主,为了不让你妨碍四爷的帝业,我孟观云只好认命当坏人了!」斩草务在除根,否则春风一吹,草木又生,这一点,他心底非常清楚。
「先放她走。」胤焰冷冷地说道。
「放她走无妨,反正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来人,放箭!」孟观云拉着皇蝶往后退,这时,两列弓箭手上前就位,霎时间一阵箭雨笼罩在胤焰的上方,眼看着随时都可能置他于死地。
「不──」皇蝶心一急,还来不及细想,就急扑上前掩护胤焰,忽然,一阵穿刺的热痛袭上她的胸口,她疼痛地瞪大了双眸,无力地跌入了胤焰朝她伸来的臂弯之中。
「蝶儿!」胤焰及时将她捞进怀里,心也痛得像被人射了一箭。
「住手!」孟观云扬手制止部下继续射箭,他没有料到皇蝶会冲出来替胤焰挡箭,他把他们之间的羁绊看得太浅了,然而,他却深知青龙国王非常宠爱皇蝶这位小公主,如果知道她被杀害,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到时,不免又是一场灾难。
胤焰跪着将她平放在地上,激动的情绪却不敢施加在拥抱她的力道之上,他必须要很小心小心照顾着怀里这只彷佛就快要羽化的蝴蝶,生怕她就此飞走,蝴蝶儿飞去,他心亦不在……
皇蝶一张小脸苍白似雪,她必须要很用力才能把手伸高,轻抚着他线条紧绷的脸庞,开口说话的同时,她尝到了一口甜热味道涌上喉头,化成了一道血痕溢出嘴角。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没有怪过天,如果是命运让我遇见你,爱上你,那我也只好认命,是不?」
「别说话,嘘,快别说话了!」他痛心地拭着她唇畔的血,柔声地叮咛,生怕她再多用力。
她轻轻地摇头,表示自己做不到,还是继续说道:「可是,就算我心底已经认了命,却忍不住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胤焰,我真的好爱你,但……我现在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你……」
「不!妳不能死……蝶儿,撑着一点,妳不能死!」
「你这是在求天,还是在求我呢?你记得吗?那天……当你要离开青龙国时,我也曾经这样求过你,别走……拚了命的求你别走,我哭得声音都哑了,可是……你没回头。」
「我──」他一时语塞。
「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我……唤我一声,我就什么都不怨、不恨,我会等你。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为什么你不这么做……为什么……我站在那里一天一夜,就只是等你……」
如果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悔恨!胤焰被她字字句句螫痛了心扉,曲指拭去了她额际滑下的冷汗,「不要说话,大夫……快!快来人去找大夫呀!」
「你让我把话说完……我一直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对你最重要,是夺回帝位,是复仇,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夺回来……我的存在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蝶──」
她颤抖地伸出纤白的柔荑,按住了他欲争辩的薄唇,含笑摇了摇头,又道:「不,不用你说,这一点我心里非常清楚,所以……所以,失去了我……你应该不会太难过才对,是不是?而我,恰恰好已经厌倦了等待,我不想再等了!再……见,再见了,胤焰。」
她终于真正地对他说了「再见」,微笑说完,她眷恋而且深刻地望了他一眼,彷佛这是今生见他的最后一眼,然后,她缓缓地合上两道长睫,彷佛睡着了般恬静,只有挂在眼角的泪光道出了她话里的凄凉。
「不,蝶儿──」
胤焰发出了沉痛的低吼,心口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他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因为恐惧而颤抖,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将永远失去怀中的美丽女子。
他抱住她,一双长臂牢牢地抱住她弱不禁风的娇躯,悔恨彷佛浪潮般汹涌地淹没了他,教他狂痛得几乎不能喘息。
老天爷这是在报复他吗?!
错了!她说错了!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她呢?!
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他迟迟不敢去拥有,生怕哪一天再度失去她,到时候他会疯狂、粉碎,所以他不敢碰!他太过胆小怯懦,不敢轻易地将她取撷在手心上,却不料如此一来,依旧伤害了她!
一颗心剧烈地抽痛着,教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活过,胤焰紧紧地抱住皇蝶,完全不管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孟观云,是谁教你这么做的?」伴随着低沉幽冽的嗓音,从门外奔进一群禁卫军,他们在门旁排成了整齐的两列,说话的男人踩着从容的脚步走了进来,自信的神情一如他尊贵的身分。
「四爷?!」孟观云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寒戎,原本,他就打算在寒戎回京之前,将这一切麻烦解决掉。
「教厉痕救她,她不能死。」寒戎冷冷地命令道,沉魅的眼眸却看都不看身旁的孟观云一眼,似乎对于他的擅作主张感到极度不谅解。
「今天的事等咱们回宫再说,无论如何,皇蝶公主都算得上是朕的妃子,岂能见死不救?」
说话的同时,寒戎眼光淡漠却又潜藏着复杂的情愫,直勾勾地觑向胤焰,似乎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相较于寒戎的冷,此时,映像在胤焰一双黑眸之中的是愤怒的火焰,他怀里紧抱着皇蝶,咬牙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同时也是他今生最大的敌人,一个亲手将他推入地狱的刽子手。
寒戎看见了兄长眼底炽烈的愤怒之火,一抹微笑在他的唇畔泛起,「久违了,二哥,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今天的事朕完全不知情,相信你心底也有与朕相同的想法,那就是我俩之间的这场战争尚未结束,而且,也只能有我俩亲手将它了结,是吗?」
闻言,一时间太多的情绪在胤焰的胸臆起伏汹涌,难以平抑,从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年多,他们之间多了一丝陌生,少了一丝激动,唯一不变的是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强烈敌意。
胤焰瞇细了黑眸,与寒戎彼次凝视了一眼,忽然,他横臂将皇蝶腾空抱起起,身往门外步去,在越过寒戎身畔之时,以一副冰冷的嗓音硬声道:「我会的,亲手……将你了结。」
***
那枝箭伤到了要害,药已经下了,能不能活?就看她个人造化了!
这句话,对他而言俨然是一句残酷的宣告,胤焰不能接受医邪冷厉痕所给予的结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扭转它!
然而,守候着昏迷不醒,数度险些气绝的她,对他而言,每一日都彷佛在地狱里受着刀山火海的煎熬。
看着她紧闭双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胤焰心痛难忍,恨不得能替她承受利箭穿刺胸口的剧痛。
那日,当她看着他受了重伤,险些丧命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呢?想必也是心疼吧!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忍心如此残忍对她呢?
人……总是胡涂一世,聪明得太迟了!
***
热……她的胸口好热……
是谁?是谁正残忍地焚烧她的心,教她痛不欲生呢?!
是他!是他!在这个天底下,只有胤焰有这个能耐将她的心割成片片,只有他能够将自己的一片真心践踏得血肉模糊,为什么……为什么他狠心地要将她赶尽杀绝呢?为什么连一点点生路都不留给她呢?
逃……她必须逃开……远远地从他的身边逃开……否则,他会将她毁得连一点点碎片都不留。
「公主,妳不能死,妳要好起来,等妳身子养好了。索兰就带妳回去青龙国,在那儿妳就安全了,咱们永远永远都别踏上中原这块土地了……」
回青龙国?是呀!那是她的家,乡在那里有她熟悉的一切,她想回家,她想起了她的父王与母后。
还记得……还记得那天她要出发来到中原,母后泪眼相送,嘴里埋怨着父王,说他为什么不能派个大臣的千金顶替,还说她会如何地想念她这个宝贝女儿,说她舍不下……心里像割了块血肉般疼痛。
母后,对不起……蝶儿不孝……其实,蝶儿好想好想回去见您……可蝶儿现在动不了,怕是已经落了黄泉,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只等下辈子……下辈子呀!希望别再遇见他了……纵然,她对他的依恋就连死亡都无计消除……只求上天怜见,大慈悲饶了她吧!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没这份能耐承受如此沉重的爱怜。
「蝶儿,醒来,求妳快点醒来,我不准妳死,不准!」
是谁?是谁正在呼唤着她?他怎么这等霸道呢?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呢?不,她不留,只想远远逃开……
「快醒来,蝶儿,我有好多话想要告诉妳,醒来听我说好吗?」
不,她不醒。
她与他之间……再也无话可说了!她真的好累、好累了!他知不知道?她累得再也不想睁开眼睛,只想沉沉地睡着……
她只想求他……别再唤她了!她倦了、累了!只想闭上双眼沉睡,然后,渐渐地衰竭死去……
只是,他听不见她内心的祈求,不愿教她轻易死去,想尽了办法都要喂她进食吃药,她不吃,他就以口喂哺进她的嘴里,哪怕是她只吃下去一点一滴,都胜过滴水不进。
她会很高兴的……如果,从前的他能够像现在对她一般好,她会欣喜若狂,就算立刻死去,都会觉得今生足矣,不再有任何遗憾。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对她好呢?她一直等待,望穿了秋水,盼到心灰意冷,才等到他呵!
但,是假的……这又是他的一番虚情假意吧!不,她不再相信他了!她曾经傻得把一整颗心都给掏了,到头来却换到了他残忍无情的对待。
别唤了,我不想醒来!怕是今生今世就此沉睡,都好过醒来面对现实,天可怜见,爱人既然如此辛苦,那我不爱了……不想再爱了……就让我睡吧!就让我忘吧!彻底地忘了……
爱一个人,怎会这么难呀!
***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蝶ㄚ头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唉……」金曜说着又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最近似乎常常在叹息。
「你少说两句,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秦雨渺两天前才到京城,没料到自己才一抵达就遇上皇蝶受了重伤,「要是她知道焰帝如此深情待她,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可是她都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照这样下去,只怕……」木铎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后悔自己没有在出事之前,硬将皇蝶安全绑架回来。
「那个冷厉痕到底行不行?!他不是说蝶ㄚ头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那为什么她还不醒来?」秦雨渺一脸不爽,心想要是冷厉痕真的那么不济事,她非得将他医邪的封号给摘掉。
这时,索兰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各位尊者!公主她……公主她……」
「蝶ㄚ头?她怎么了?是不是……不!不可能,她这ㄚ头心肠那么好,老天爷不可能不长眼睛,让她英年早逝──」
「金曜尊者,你在说什么,索兰怎么半句都听不懂?我们公主醒了!醒了!我们公主刚才睁开眼,她清醒了!」
「什么?!」
「哈哈,果真老天有眼!」
「不不不,是那个医邪冷厉痕太神了,咱们干脆花重金把他给聘请过来,以后就算是万箭穿心都不成问题了!」金曜故意瞧着秦雨渺说话,似乎想呕她刚才还说人家不行。
「到那个时候,你干脆重金去贿赂黑白无常,教他们别把你的魂收走比较实际一点。」秦雨渺则是冷冷地送回这一句。
「天底下有这笔买卖吗?」金曜迷惑地问道。
「没有,所以你死定了。」她冷哼了一声,率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