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军压抑自己的呼吸握紧手枪,视线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观察现场。
邓振华已经打完了最后一个弹匣,他伸出手去摸小史身上的战术背心。但是小史是趴着的压住了自己的弹匣,邓振华抓住他胸前的弹匣却拔不出来。拔了几下,邓振华放弃了努力,苦笑:“早就让你减肥,你就是不听。这下高兴了,把我也给害了。”
枪手们小心翼翼爬起来,交替掩护接近依维柯警车。
邓振华点着一颗烟,拔出手枪。他的视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对着前面活动的影子,勉强扣动扳机。
砰!枪声一响,枪手就卧倒在地。邓振华继续对着这些影子射击,但是双手越来越颤抖。枪也随着手的颤抖,射出的子弹乱飞。
咯,空膛挂机了。
邓振华的神志也变得不清醒,他丢掉手枪摸出兜里的钱包。打开来,是妻子和女儿的合影。他抽出照片抚摸着,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滑过女儿的脸,立即抹上了一片血。一双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他的特警战术背心试图拖他出来,他的右腿还卡着,惨叫一声抓紧了妻子和女儿的照片。枪手放弃了努力,站起身来。
“是个好汉,给个好死吧。”一个戴着面罩枪手冷漠地下令。
一个枪手拿起手里的冲锋枪。
唐晓军躲在灌木丛中,举起手枪瞄准那个准备开枪的枪手。
他的食指开始颤抖,视线因为泪的涌动变得模糊。他咬着嘴唇,已经咬出来血。豆大的汗珠流下来,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翕动着。
哒哒哒……
枪手对准邓振华伸出车外的头部打了个点射。
唐晓军放下枪口,咬住了地上的泥土。他眼睁睁看着邓振华的头部被子弹打碎,脑浆流出来。他闭上眼睛,眼泪流出来。
“解决剩下的人,撤离。”那个枪手继续冷冷下令。
其余的枪手开始对着警察的遗体补枪,都是头部胸部各一枪。
唐晓军抬起头,泪水在流。他咬着泥土,手指深深抓进泥土里面。
领头的枪手打开现场勘查车的后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缩在里面浑身发抖。两个枪手把她拉出来,她喊着:“我是法医——我是做技术的,你们不要杀我……”
领头的枪手挥挥手,其余的枪手让开了。
女法医颤抖着冲地上爬起来,看着面前的枪手无助地哀求:“你们别杀我,我刚刚结婚……我怀孕了……我有孩子……”
领头的枪手突然利索地拔出手枪对准女法医的头,铛就是一枪。
女法医猝然倒地。
领头的枪手对着她再次射击,还是头部胸部各一枪。
唐晓军张大嘴咬住泥土,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不能出声。他紧紧抓住泥土,指甲都劈开了,流出来血。他却感觉不到疼,咬着泥土压抑着哭着。
领头的枪手从现场勘查车后面拿出那把套着塑料袋的狙击步枪:“我们走,实施B计划。”
枪手们纷纷上车,快速离开现场。
唐晓军咬着泥土,嗓子里面哽咽出哀嚎。他的眼泪刷拉拉如同瀑布一样没有任何过渡任何停顿,就那样流下来,自从五年前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被犯罪分子报复杀害以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哭过。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被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能让一个饱经风霜的刑警队长失声痛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