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是睡着的水(六十四)
两辆破旧不堪的轿车毫不起眼,在黄昏当中的曼谷街头穿行。雷鹏驾驶第一辆车,旁边是肖天明。第二辆车的司机是王斌,楚静坐在他的身边,化妆后的"老人"凌陆和徐公道坐在后排。再后面还有一个徐睫指挥的当地的内保小组,不过没跟那么紧,隔了好几辆车。
热带的黄昏非常炎热,化妆后的凌陆出汗不顺畅很是难受。徐公道目光警觉,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倏忽。王斌无声驾驶轿车,这车虽然外表破旧但是马力强劲。曼谷的军警
在街上指挥交通,和天气一样懒洋洋的。
一个驾驶摩托的女孩背着大提琴箱从车流当中穿梭,和他们并排等在红绿灯处。女孩戴着几乎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用来防尘的纱巾围着下巴和脖子,长发在热风中飘逸。王斌的眼睛职业性地向左飘了一下,看见女孩的侧面。上官晴正好也往这边似乎很无意地看,看见了戴着墨镜的王斌,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上官晴愣了一下,脑子里面在瞬间闪过那片芦苇丛--
咣!走神的上官晴摩托车撞在了王斌的车头。王斌急忙停车,按照预案楚静下车了。楚静拿出一卷美元塞在上官晴手里,用泰语说:"不好意思,我们赶路。"上官晴从地上爬起来,神色还在恍惚。楚静掉头上车,王斌把目光从上官晴身上挪开开走了。
远处的车内,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注视着上官晴。他看到上官晴呆了半天,又扶起摩托车追过去了。
王斌开着车,尽力让自己稳住。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湿润了,他伸手去摸,手指是湿润的。他从后视镜看见了那辆摩托又逐渐追上来了,那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孩背着大提琴的箱子在车流中穿梭着。
上官晴在风中流着眼泪,她以为自己是被风吹的。她擦着王斌的车头过去,头又开始疼了。她咬牙坚持着,加速离开了。王斌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想。
上官晴将摩托高速开到一幢废弃的烂尾楼。她下车后解开腕上的绳子直接扎在额头上紧紧勒住,哆嗦着手取出药片吃下。擦擦脸上的眼泪提着大提琴箱子走向工地电梯,按下按钮。电梯很野蛮地启动,上升了。
王斌的脑子一直在闪回刚才的女孩,突然他的脑子定格在大提琴箱子上--他猛醒过来:"有刺客!"
两辆车已经拐上车流稀少的机场高速,在公路上孤零零的。王斌的话音未落,一颗狙击步枪子弹已经穿透车前玻璃,直接打在他的胸口。王斌在一瞬间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痛楚,随着血喷出来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心疼。他狠狠踩住刹车,身子撑住在方向盘上。楚静拔出手枪,拉住王斌:"下车!"
徐公道带着凌陆下车,凌陆腿都发软。
烂尾楼的隐蔽角落,上官晴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心口,狙击步枪掉在旁边。她脸色煞白,顽强地抓过狙击步枪,捂着心口急促呼吸着再次瞄准。瞄准镜里面的那个瘦高个男人墨镜已经掉了,他的脸色也煞白,捂着胸口被那个女孩拉下车。
砰!上官晴咬住牙再次扣动扳机。
王斌腿部中弹,一下子栽倒了。
"啊--"上官晴尖叫一声,捂住绞痛的心口。她流着眼泪摸住了步枪,甩开额头前的长发举枪瞄准。她嘴唇翕动着,瞄准在人群当中奔跑的凌陆。她果断射击,凌陆头部中弹猝然倒地。她再次将目标对准王斌,要为自己受到的虐待复仇--王斌昏迷在肖天明的怀里,血在流着。肖天明高喊着,招呼后面跟上来的内保小组。
上官晴咬牙再次射击。子弹打中王斌的胳膊,击穿了打在肖天明身上。肖天明也倒下了,他拔出手枪对着这边盲目射击着。
上官晴受不了头疼和心口绞痛,捂着心口蜷缩起来。那个一直跟踪她的中年男人从后面闪身出来,无奈地摇头。他拔出手枪上膛无声对准上官晴,突然在一瞬间痛楚当中的上官晴的右手一甩,三棱军刺如同闪电刺穿了中年男人的咽喉。中年男人猝然倒地。
上官晴捂着心口站起来跌跌撞撞往电梯跑去,不时地栽倒。但是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必须赶紧撤离。
徐睫指挥内保小组迅速运走伤员,徐公道带人撤离瞬间就消失了。公路上只留下两辆根本查不出来路的车,和一具冷冰冰的脑浆崩裂的尸体。这次枪战虽然不算小,但是在东南亚也确实算不上大,所以很快就被人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