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生奈若何
李放向辛可儿走了过去,可还未走过五步,只听潘少轩唤他:“李放兄。”李放不得不收住脚步,向潘少轩走过来道:“少轩兄真是年少风流,登临泰山的众人中,只有你不辜负风月无边之意。”
白疾风听此人言语轻佻,眼神之中已有不屑之意,本想走开,不料吉时已到,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不由对潘少轩道:“你聊吧,我先看热闹了。”
此话顿给潘少轩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他马上以此理由将话题岔开,对李放道:“我等还是先看各路英杰的好本领吧。”
只见场中各路英雄纷纷各报家门,各派武功纷呈献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叫好声不断。正当众人皆在评赞各门武功之时,只见场中突然跃上一紫衣人,年约三十,手持一把铁骨扇,向众人拱了拱手。
人群中有人叹道:“他怎么来了?”
“他是谁?”冰姬也不认得此人,不由问他父亲。
“此人叫成笙,绰号紫气东来,虽未到而立之年,可名气已经快盖过不少江湖的前辈了。”韩庄主冷冷道。
韩庄主话未说完,只见那紫衣人已向韩庄主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向韩庄主深深的施了一礼,还不等韩庄主回礼,开口就道:“晚生此次听说韩庄主携贵千金登临泰山,因此不远千里,特在众位英豪面前向韩庄主求亲。”
此言一出,韩庄主脸色大变。
小玉不由问潘少轩:“这个紫衣人怎么如此不识时务,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求婚,如果被拒绝,岂不是讨个无趣?”
“你哪里知道,恐怕此次麻烦的是韩庄主。”潘少轩叹道:“成笙的势力不仅在江湖上,在此乱世之秋,他还有兵家的势力为他撑腰,此人要得到的东西是从来不允许别人拒绝的。”
“怎么竟如此的霸道,如果不答应又如何?”白疾风追问了一句。
“家无宁日,非死则败,成笙轻意不开口,但一旦开口,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果然,只听韩庄主沉思的片刻,对着成笙呈上来的东海五尺珊瑚,蓝田白玉观音,勉强一笑:“多谢成公子对小女的抬爱,只是今日泰山乃武林盛会,结亲之事,在此相商,实在不宜。”
“韩庄主,我可是特地选在这个吉时吉日,在此求婚,就是想倚泰山立誓,众雄为证,为此次武林盛会再添一段佳话,在场诸位,若哪一位认为在下的家世、武功、才学不能与韩姑娘相配,但说无妨。”
此话一出,只听场上竟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若能在此成就一对玉人,将来定会成为武林史上的一段千古佳话。”
冰姬双眼如冰,正想挺身发话,却不料韩庄主手掌一挡,将他女儿阻了回去,且是严厉的扫了她女儿一眼,对成笙道:“小女给老夫宠坏了,她的婚事也得她点头才行,她对成公子并不了解,怎能让她在此对着众人应承此事,而且这样也不免失了女儿家的身份吧。”
“韩庄主,我可是听说了,令千金对择夫君的条件不过是文采武功,在此不妨就请姑娘赐招吧。”成笙边说,那双眼边看着冰姬。
“对啊,若是韩姑娘输了,可该如何。”有人在场下帮成笙步步紧逼。
“爹。”冰姬小声叫道,意欲交手。
“你懂什么?!”韩庄主沉着一张脸道:“你看他如此无礼,场中人都不敢轻意插手,就知此人势力如何,何况此人的武功,远在你之上。不要以为别人不想管此事,一般人若得罪了此人,恐怕不是死他一个人就可以的,死的将是他的一家子。”
“什么紫气东来,怎么如此的不懂事,这儿是武林大会,不是比武招亲,若想添一段佳话,也要人家姑娘与你两厢情愿,如今不似求亲,倒象逼婚。”
突然场中多了另一种声音,此言一出,引得场中人不少都点了头,可成笙的脸色一沉,冷哼道:“是何人多管闲事?”
“是我。”白疾风挺身走了出来道:“白疾风。”
“狂客浪子白疾风?”成笙又问一遍。
“当然,听说别人得罪了你,不是死一个,而是要一家败亡怠尽,可我白疾风,要败要亡,就我一人。”
“我向韩庄主求娶他的千金,与你何干,难道——”
“你休要想错了,不是以为我管此份闲事,也和你一样,要娶人家姑娘,我只是看不惯有人以势相压,再说,你的武功比韩姑娘强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一个武功还不如姑娘的男人,如何做人家的丈夫。”
“白疾风,你想如何?”成笙的口气已极为不善。
“听说你的武功很好,平日里狗屁的诗句也能憋出几句,今日既然是武林英豪云集,又不是考什么状元榜眼,不如以武相会,如果你的武功与我这个浪子相比不过如此的话,这个女婿还是留给别人当好了。”
“白疾风,你想好了,刀剑无眼。”成笙恨道。
“成笙,你若想立生死文书,我也不会反对,生死本就各安天命。”白疾风傲然。
“好。”成笙万想不到白疾风的闲事会管到如此田地,他抽刀在手,脸上虽表现平常,可那眼神,却真是恨不得将此人一刀毙命。
白疾风亦缓缓抽剑。
他的剑很普通,是一把煅铸普通的剑,而对手的刀,却是一把宝刀。
“你是不是要换把剑,他的刀削铁如泥,亦可吹断发丝。”冰姬忍不住善意的提醒,意欲将自己腰下的宝剑呈上。
“我当然知道,可我的剑并不差,它不仅陪我打架生事,还可剖瓜切鸡。”白疾风睨着眼看了一下他的剑锋。
成笙微微一笑,狂客浪子不亏是狂客浪子,可是本领不是靠狂妄就要撑出来的,他要的就是白疾风的狂,他越是狂,就越能激起他的杀机,他手中的刀就越想弑杀,就越想斩落对方的人头。]
场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成笙与白疾风的身上,只见两人竟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有泰山的风,吹动他们的发丝与衣袂。
起码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刀剑同发。
刀如电,剑如虹。
两人的身形都快如鬼魅,瞬间已过手十余招,白疾风的剑并未象有些人想象的那样,被成笙的刀削断,只见那柄剑在刀光飞影中竟如一条游龙,虽时有相交,但却能善保其身。冰姬等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场中二人,不知不觉,两人已拆了七十余招,就在成笙的刀舞出一片白光剑影时,只听潘少轩提醒白疾风道:“疾风,当心他扇中暗器!!”
就在潘少轩的话音还未落下时,场上的明眼人已看见几星绿光,射向了白疾风。
白疾风的身形猛的向上跃起,一招白鹤冲天,避过那几星绿光,剑势回收,只见他的剑尖在空中出现无数的剑环,而他的剑锋就在这层层叠叠的剑环中,直向成笙的腕脉挑去。成笙见此情形,急转招式,他的另一只手,分明拿着他的铁骨扇,来化解他持刀之手的状况。
见此情形,白疾风面冷如霜,突然,他的剑尖竟在那无数的剑环中消失了,剑环之中,只见一朵梅花俏然开放。
“一剑千叶七星式。”场中有人叫了出来,可此声未落,只听“嘡”的一声,宝刀落地,成笙的左手,血流如注。
成笙的手下见此情形,立刻跑了上来,个个持刀,直对白疾风。只见成笙面色阴沉如墨,一声“后会有期。”连刀也不要了,卷起那两件求亲宝物,跃出场外,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疾风不管他人的任何反应,走到潘少轩面前道:“幸得你及时提醒,否则八成要吃他暗器的亏,想不到此人如此不堪,所谓比试,竟偷用暗器,而且上面还淬了毒。”
“可你与他已经结仇,以后要提防他寻机报复。”潘少轩面有忧色:“还有刚才——”他刚想说下去,只见韩庄主已经走上前来,向白疾风拱手道:“想不到少侠仗义为小女解围,在此老夫先且谢过。”
“就算是他人的闲事,我也会如此,韩庄主就不用客气了。”白疾风对此,好象反而不习惯于应答了。
好不容易与韩庄主客气完,场中切磋之局又起,白疾风对潘少轩道:“你的眼力好准,此次若不是使出最后绝招,要胜此人,也实在困难,这样,下山后,我请你好生痛饮一回,以做谢意,如何?”
潘少轩脸微微一红,道:“说来惭愧,这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师妹让我提醒你的。”
“你师妹?那绿衫女子?”白疾风好生的惊讶,他的目光似在寻找辛可儿,可此时此刻,那辛可儿竟已离开,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不错,她是我师叔的女儿,我与她就以师兄妹相称。”
“听说你的师叔叫辛福。”
“不错,你莫非也听说了什么?”
白疾风点了点头,叹道:“想不到你的师妹竟有如此的好眼力,虽然我听说你师叔的事,但一事归一事,你师叔是你师叔,而她归她。她的武功是你师叔所授?”
潘少轩点了点头道:“可如今他老人家是日日饮酒,每饮必醉,若不是师妹照顾,唉,也实在难为她。”潘少轩言至此,他的脸色不由也暗淡起来。
“投生这样一位父亲,也是你师妹挑选不得的。”
“人生奈若何,空寄锦瑟中。”潘少轩低吟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