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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骑士的战争》作者:夜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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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09-08
第五章 红色大地

 

  前锋骑兵队的全军覆没,对于艾尔法西尔军的总体优势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在心理上给对方一个比较大的冲击,加上连日的阴雨,总数约八万的大军团居然裹足不前,在西维亚的城外连续驻扎了近一个星期。

  “看样子,西维亚要变成前进基地了。”

  在军中流传着这个消息,根据斥候的通报,萨姆丁确实从国内征调了大批的工匠前往西维亚,并且在西维亚的城里推平了大量的民房,修筑粮仓。而且,在西维亚以东的地方,被裹胁到那里的百姓开始组建自己的村落,大规模的开荒正在进行。

  “一点点侵蚀的正规战,我们迁出了十四万人,艾尔法西尔填进二十万,用不了多久,整个特拉维诺就是艾尔法西尔人的土地了。”

  骑兵战的胜利在这种情况下,变的微不足道。战斗力的严重不均衡,只能使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艾尔法西尔人慢慢蚕食我们的领土。

  “粮仓在城里呀。”看着巨大的地图,我陷入沉思,只要对方还能填饱肚子,战争的平衡就没有向我们偏斜的一刻。根据斥候的报告,现在西维亚城外的帐篷遮天闭日,就连靠近城池都困难异常。在城里,驻扎着萨姆丁最精锐的部队,而且凡登斯特大公也被驱赶到城外,就算忽略城外的几万人马,依靠我们目前的军力,光是攻占西维亚城都显得吃力。

  “如果能烧掉粮仓就好了。”我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个无疑白日做梦,在敌人的大队没有移动前,任何的尝试只不过是浪费生命,“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敌人舒服的窝在西维亚附近呀。”

  一想到此,我立刻召集了军官们,召开了阵前会议。

  “我们主动出击!”会议的主题很简单,但是足够让与会者大吃一惊。

  “不错呀,巨兽现在睡着了,适当的挑衅一下,也好让他活动一下身体,离开窝。”

  德科斯似乎早就想到我会这么做了,嬉笑着在一旁道。

  “那大人准备调用多少部队?”梅尔基奥尔询问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不能太多,不然被察觉了,我们就要跳陷阱;不过也不能太少,不然真的和蚊子一样了……就调用曼陀罗的龙骑兵一部!”

  “三百名龙骑兵突袭八万大军……”即便再有联想的人也想不到如此疯狂的举动,帐中的军官皆数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上。好半晌,曼陀罗才起身,点头领命:“是,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法普大人,我也要出战!”另一边的雷帝斯豁然站起,大声喝道。

  我看着雷帝斯,出人意料的同意了他的提议:“去准备吧!”

  雷帝斯顿时兴奋的涨红了脸,重重敲击了一下胸甲。

  “军中的指挥权暂时由德科斯军师负责,此次我要亲自出战!”

  “啊……大人,请三思,现在这个时候,万一你有什么意外,那么全军都会崩溃的!”梅尔基奥尔大惊道。

  “不必了,这次,我要亲自向萨姆丁下战书,就算是我的挑战好了。”我摇了摇头,做出了决断,余下的军官看我如此坚定,纷纷低下了头,“放心吧,只不过是炫耀的一战而已,再说了,没看见迦兰为我生的儿子前,我还舍不得死。”

  营帐中的军官顿时笑出声来,不过笑后的神色还是一样的凝重。

  “大人,请多保重!”所有的话最后汇成一句,军官们齐齐向我敬礼。

  ……

  “这个就是八万大军呀!”初次看见那连绵的营帐,即便是天际处,也能看见营帐中亮起的灯火,我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叹。想当初在修法城外所见识的庞大蛮族军比之还少上一半,这种遮掩大地的气魄,让人看了就荡气回肠。

  “大人,我们从哪里冲进去?”曼陀罗略带犹豫道,确实,整个军营实在太过庞大,三百骑人马冲进去就如同小石子扔进大海,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就要看我们从哪里下手了。

  我扫视了一下,军营的布置无懈可击,在角落里都布有高高的望台,一队队巡逻兵沿着栅栏四处游走,捆在栅栏上的火把让周围数十米的地方如同白昼。不论从哪里冲过去,都会立刻被发现吧,偷袭什么的,基本没什么可能。

  “直接冲过去吧,雷帝斯,你开路!”

  “好的!”雷帝斯裂开了嘴巴,大笑着回应,一手提起巨大的战斧,另一手猛一扯缰绳,一边嗥叫着冲了出去。我抽出了弯刀,紧跟而上,在我的身后,是被赐予“迅雷”之名的龙骑兵……

  “让开,让开!”雷帝斯高喝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当他落地时,一道明亮的斧光绕着他转了个圈,一队不幸的巡逻兵来不及哀号,就化成了漫天的血雨。

  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只听见一声大吼,迎面的拒马就被整根的拔了出来,如箭一般射向两侧的高台。

  几声哀叫,就看见数个身影从那上面倒载下来,几乎在同时,前面的栅栏“乒”的一声脆响,就变成了飞舞的碎片,消失的一干二净。真是不愧雷帝斯呀,我来不及发出赞扬,四周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各处的营地立时明亮了数分,依稀间可以看见数不尽的人影从阴暗处冒了出来。

  敌人的反应可慢了几分,几万人的大军,在精神上也松懈了不少,完美的防御阵在他们手上,也难怪这么快被突破了。

  “杀!”我夹了一下马腹,加速冲了进去。

  王历1355年6月9日夜三百骑兵突营……

  “啊……”

  一名敌兵被砍中了后背,在发了一声惨叫后,扑倒了前面的火盆。里面的火炭滚落开去,立时点燃了临近的帐篷,火一下就窜了上来,并乘着风势席卷了眼前的一切,灼热的气流迎面扑来。

  拨转了马头,这才发现到处是火光,龙骑兵们啸叫着来回突击,这一片的士卒已经失去了抵抗心,慌乱逃窜着。这一刻,让我产生了就这样把艾尔法西尔大营踏破的幻想,不过四处密集响起的鼓声提醒了我,这里仅仅是八万大军的一小部分而已。

  “告诉萨姆丁,我是法普,今天我就到你的军帐中给你下战书,希望你能接受!”砍翻了慌不择路冲到面前的一名士卒,我对着四处逃散的敌人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挥刀道,“我们离开这里!”

  龙骑兵们又冲了数步,挑死了眼前的敌人后,纷纷拨转了地龙,如同来时般迅速撤离,在他们身后,已经冒出了另一徽号的敌人。

  “不要让那些鼠辈逃了,杀光他们!”一名军官策着马赶了过来,在他的号令下,零散的箭矢划破了天空,在经过短暂的路程后,落到我的面前。与之相比,嗥叫着冲过那名军官身边的士卒反而更多点。

  “去死吧!”一柄斧头凌空飞过,在打了几个转后,劈在了那名军官的胸口,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军官转眼间成了一具尸体,仰天栽下马去。急冲而上的士卒在发了一声喊后,纷纷停下了步子,这个时候,雷帝斯空着双手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没有兵器,杀了他!”不知道谁先喊出这句话的,立时有人响应,停着长枪直冲向雷帝斯。还没等我拍马接应,只看见雷帝斯避过长枪,一拳重击在抢攻者的脸上,那人满面开花倒飞了出去,手上的长枪也被雷帝斯夺去。

  长枪并没有在雷帝斯手上多停留片刻,直接被掷了回去,在穿透了一名敌兵的胸膛后,没入另一人的肚子,两股血箭同时射上了半空。

  “我是狂战士雷帝斯,有种的来杀我呀!”浑身浴血的雷帝斯看上去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神一般,瞪大了眼睛直视向对方。

  “恶魔呀!”敌人的勇气在这瞬间消逝了,在发出惊天的惨叫后,纷纷散去。

  “走了,雷帝斯!”

  “知道了!”从尸体上拔出战斧,雷帝斯就这么抗着跟在我的身后,在他后面,数以千记的敌人,没有一个敢上前。

  “……三千骑突营,西侧营地当夜巡逻队,全员战死;另有局部营地被焚毁,十九名将佐被杀,其余死难士卒,约千人;我军迅速反击,力毙敌寇数百后,敌军溃退……”

  艾尔法西尔的战史上是如此记载着这场突击,死伤人数并不多,但是这种完全属于挑衅性的袭击,很快激怒了艾尔法西尔军的高层。遇袭后仅一天,盘踞在西维亚一线的部队拔营西进,数万人的洪流立时席卷了半个特拉维诺平原。

  而在同时,越过敌人拔营后留下的空隙,雅修的骑兵队插进了艾尔法西尔的运输动脉里,开始了他最善长的盗贼式攻击……

  六月已进夏季,在连日的阴雨后,太阳就好象永远不会落下一般,热浪一下就席卷了整个草原,大有瞬间烤干大地的趋势。

  “见鬼,在北方可没这么热过。”特亚斯抹了一下额头汗珠,嘟囔道。

  “喂,别对我们特拉维诺草原有什么不满,这里的气候很不错呀!”雷帝斯光着膀子,汗水如溪流般滑遍了他的全身。

  “不见得吧!”

  “要不就打一架,谁赢了,谁的话就是对的!”

  ……

  自从特亚斯从北方征调过来后,和雷帝斯的关系似乎更见灼热起来,不过也好,至少在特亚斯的身上,没有了以前对贵族的极度仇视,在军中也少了几分不安定因素。如今,军团的精锐都已经集合在这里,就等着一战的机会了。

  “差不多已经到达丹鲁了吧?”我转过头去,对着德科斯道。

  德科斯懒洋洋的坐在草地上,似乎连多说话都觉着费力:“是,今天早上。”

  “还需要再等一下呀……”我仰着头看了看天色,太阳真是毒辣的要命,在这种气候里,什么人都提不起战斗的欲望,只可惜,艾尔法西尔的部队离开家乡也仅有一个多月,士气什么的尚没有跌进谷底,现在和他们交战,损失就太过巨大。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的艾尔人还没饿肚子,等一等比较好吧。”德科斯干脆的躺在草地上,在说完这一句后,就枕着手臂打起了呼噜。

  根据情报,雅修的掠夺已经造成了影响,艾尔法西尔人开始调用西维亚的库存粮食,但是按照一般的估计,最早在六月下旬,敌人的供给才会发生困难。怎么也要忍耐到那个时候呀,如果再此之前,敌人就已经冲到这里的话,那我们就只好用性命做以一挡十的壮举了。

  “真是苦恼的等待呀。”我自言道,做出了如此的决断,就看哪一边先倒下吧,是敌人因为粮食供给困难自行崩溃,还是我们被艾尔法西尔的洪流给卷走。就当心境略带轻松的时候,只看见远处,数匹快马急冲了过来。

  “布拉西尔将军生病了!”来者滚落下马后,就大声喝道。

  “什么!”我大吃一惊,“立刻带我去!”

  “不吉利呀,还没开始呢,就躺下一个,这仗不好打哦。”德科斯嘟囔着,爬起来,跟在了后面……

  才几天不见,布拉西尔就消瘦的不成人型,脸颊如同被削过般深陷下一块,原本清澈的眼睛也浑浊了起来。在看见我后,他勉强支起身子,露出了一脸的苦笑:“真是难看呀,想不到会败给病。”

  我连忙上前了几步,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也没什么,多修养几天就好了。”

  “是,是,布拉西尔大人只要好好休息,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营帐之地实在不适合调养,最好将大人迁到内地民房之中,恢复的应该更快点。”旁边一名医师打扮的人摇头晃脑的连声应是。

  我立时转头,对着帐中的侍卫道:“为何不把布拉西尔将军送回捷艮沃尔!”

  “法普将军,是我要求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大敌压境,这场战争因我而起,我岂可临阵退缩,那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布拉西尔一把按住我的手,用力摇头道。

  “谁说你临阵退缩了,你是去养病!我可没理由让和我穿一双靴子的盟友连生病都要挺在战场上,到时候,就是让天下人来耻笑我法普了!”

  “法普将军……”布拉西尔紧握住我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还楞着干吗!”我转过头,对呆立帐中的侍从使了个眼神,侍从立时会意,连忙躬身退下,不一会就抬了一付担架进来。

  “养好病,立刻回来,等着你一同痛击萨姆丁!”亲自搀扶第三王子上了担架,我笑着道。

  “是,法普将军!”布拉西尔勉强行了个军礼,也露出了笑容。

  好不容易看着侍从们护送布拉西尔北上后,我一把扯过了刚才那名医师,急声道:

  “到底是怎么会事,怎么才几天工夫就病成这个样子?”

  医师晃动了脑袋好半晌才道:“这个嘛,今年的天气甚为怪异,五月阴雨,营帐简陋,多半会染上阴寒之气;一到了六月,突然又酷暑难当,燥热侵体;这个冷热突然交汇,在医书上讲……”

  我只听的耳朵一阵发麻,不得不打断这个医师的解释:“布拉西尔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痢疾……”被我一吓,医师异样麻利的说出了病症。

  “痢疾……那不是传染病吗,难道军中……”我只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种病听闻是一人得病,万人遭殃,眨眼间就可以让数万大军失去战斗力,若是军中大规模爆发起来,这个仗就不用打了。

  “谁说的,那不过乡野粗人的讹传,这仅是风邪之症,多半还是水土不服而起。像长年生活在此的特拉维诺人,就不会那么不济事。即便是大人,生长与迷途森林此等阴湿之地,要染上痢疾,也是千难万难。若真说是传染症,那也只是应在那些北方人身上。”

  这个医师,满口的斯文言语,比那个米拉奇的罗嗦还要让人畏惧,连忙挥手让他离去。

  “北方人?艾尔法西尔人也算是北方人吧。”我摸着下巴,想到了这点,突然间,我感觉到似乎是上神降下了机遇,“德科斯,我想我们不用再等很久了。立刻派人去探听情况,这等事情,艾尔法西尔人一定会刻意隐瞒,让斥候们连根草都不要放过搜索,一旦确定,我们立刻出军!”

  一旁的德科斯笑着点头道:“不错,上天也垂青你这个傻瓜呀。”

  “如果错过的话,就会遭受上神的谴责。”

  仅过了五天,前线斥候就有所回报,当日,我召开了紧急军议会。地点是在一处小山丘上,四周拉起了长长的帷幕,山脚下更是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卒,显示出此次会议非同小可。

  “说吧。”当军官们全数落座后,我抬头对跪伏在中间的斥候道。

  斥候抬起了头,露出那张看了就很难记住的脸:“是,大人。属下在接到德科斯大人急令后,冒险探营,开始尚无什么异常。不过各营之间严禁走动,而且在每次拔营后,属下都细数了遗留的炉灶,并无减少。到了前日晚上,属下偶尔发现有几个亲兵打扮的人抬出了一样物事,悄悄埋了,属下连忙刨了那坑,发现这个……”

  说完,就抖开了身边的包裹,一具尸体就滚落出来,腐臭之味立时弥漫开来。

  “啊……”军官们都发出了一声惊叹,有几人连忙掩住了鼻子。

  我略略起身,扫视了一下那具尸体,虽有浮肿,但保存尚好,立即道:“把医师叫来!”

  唤来的医师仅翻看了尸体片刻,就躬身道:“大人,这等死状绝对是腹泻不止,脱水而亡,当是痢疾。”

  “都下去吧!”我已经得到我需要的东西,挥手让斥候和医生退下后,我扫视了一下列座军官:“此次是上神赐给的机遇,艾尔法西尔军连日猛进,加上水土不服,缺乏修养的士卒皆容易染上痢疾,我决定和敌人正面交锋,乘敌人最虚弱之时,一举击破敌军!”

  “是!”军官们皆数站起,脸上洋溢出激动的表情。

  最后看了一眼军官们,点了点头:“不过各位请记清楚,对方有八万大军,即便发生了痢疾,敌人也有足够的兵力。此次战斗依然是以生命为赌博的战斗,望各位做好准备,假如判断失败,我们就携手下黄泉吧!”

  军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露出了决断的表情。

  “有什么和家人交代的就去说一下吧,出发前,全军休假两天!”

  “是!”

  ……

  今日的夜晚,两轮明月紧密的靠在一起,看上去显得分外明亮,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洁白的银色中。坐在草地上,我仰头望天,注视着那些密布在月亮周围的星星,虽然没有月亮那么明亮,但是闪动的轻微亮光,却让人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主人……”坐在一旁的迦兰想说什么,但是被我轻声制止了。

  “嘘……迦兰,不要说话,陪着我看看星星吧。”

  迦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安静的陪伴在我的身边。

  过了良久,我低下了头,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迦兰……真的很感激你能嫁给我。”

  “主人,你说什么?”迦兰转过头,眼神中透满了惊异。

  “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也不懂的怎么去怜惜你,所以,这半年来真的是为难你了。”我抓着头,吞吐了半晌后,说出心中的话。

  迦兰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笑意,然后垂下了头:“主人,这半年来是迦兰最快乐的半年,能嫁给主人,是迦兰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是吗?”我继续抓着头,颇有点信心不足。

  “是的,主人。”迦兰将她那双柔软的手轻覆在我的膝盖上,露出坚定的表情。

  “知道了,迦兰。今天是特罗维西和洁卡相会的日子,按照礼仪,丈夫应该给妻子一份礼物的,不过,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

  迦兰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道:“主人,如果要给迦兰礼物的话,就请你在接下来的战斗活下去吧,这个就是给迦兰最好的礼物了。”

  我楞了半晌,过了片刻后道:“好,迦兰,我答应你。”

  迦兰露出一丝微笑,将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而我,一如以前般,笨手笨脚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月光洒下,这一刻,比金子都来的宝贵……

  王历1355年6月19日新亚鲁法西尔军主力离开了靠近捷艮沃尔的宿营地,主动向艾尔法西尔军靠近。

  “亚鲁法西尔人想找死!”这是在那个时候最喧嚣的声音,几乎所有的国家都认为这是单方面的自杀行为。两万名训练装备都属下乘的贼军,和艾尔法西尔八万精锐相抗衡?这个比当年修法战场上一千军突击四万蛮军还显得荒诞。

  “就算是运气在法普那头蜥蜴身上,也没可能胜利的!”

  “艾尔法西尔人可不是蛮子,就算拼光了两万人,法普也找不到萨姆丁的本阵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种议论纷纷中,6月21日,两军的先锋队在北丹鲁地区接触,略略交手后,就各自退回了本阵,此后,沿着一片小树林,我下达了驻营的指示。艾尔法西尔军在相隔约十里的地方也驻扎下来,并不断派遣小股的部队前来骚扰。

  22日,地平线上出现了艾尔法西尔的旌旗,如同移动的树林一般,黑压压的逼迫了过来。

  “……6月22日,晴,炎热……晨七时,艾尔法西尔军开始布阵,目力所及之处皆为敌人的战旗,九时,列阵完毕,军容之整齐让人咋舌;反观我军,除前列重步兵尚有阵型外,多数士卒藏身树阴之下……”

  这是当时的一名贵族出身的士兵写下的日记,比起艾尔法西尔人在烈日之下都屹立不动的军容,我军士兵的表现就足够让人汗颜了。不过让我欣慰的是,大部分士卒都是挂着轻松的表情,并没有畏惧敌人的庞大压力。

  夹了一下马腹,我策马到了阵列的最前沿,对着士兵们大喊道:“今天,就是一比四的战争了,这里,我想说的是,我答应过我的妻子,要活着回去,这是特罗维西和洁卡相会的礼物。我希望把这个礼物同样分给你们的妻子,好好保护自己,带着性命回家吧!”

  “万岁!”士兵们高举起武器,大笑着回应着。

  我驱马回到阵后,四周的军官纷纷树起了拇指,更远处,雷帝斯裂嘴道:“可惜我没老婆,法尔切妮呀,愿意和我生一个像法利斯那么出色的儿子吗?”

  法尔切妮并没有如一般女性般羞红脸,只是落落大方道:“等你活下来再和我说这个话吧!”

  雷帝斯怔了怔,高举起战斧道:“放心,艾尔法西尔人伤不到我的!”

  “萨姆丁是软脚虾,今天就把他打回老家去!”不知道哪个人接着喊了一声,这句带着浓厚艾尔法西尔口音的话引来了一阵轰笑。这个时候,敌人树起了绿色战旗,敌人的弓箭手应着鼓声的节拍,缓步踏出了战列。

  “可以看一场万箭齐发的好戏了。”我笑着对身边的军官们道,然后跨下了战马,几乎同时,身后的步卒齐刷刷的往后退了几步,在靠到大树后,将盾牌举过头顶全身蜷缩起来。惟有全身铠甲的重步兵依然不动,挡在我们面前。

  流浪兵团的士兵在保命这项本能上,远比别的什么部队来的优秀,还没等我感叹出声,“咚……”的一声响后,敌人的鼓声同时停息,片刻寂静后,耳朵了突然灌满了“咻咻”的破空密响,整个天空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光辉。

  “稻田里的战争”与22日,在上万支箭矢划破天空的瞬间,正式进入了最高潮的阶段……丹鲁会战……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09-08
第六章 丹鲁会战

 

  箭划过一段颇长的距离,在我数了百下后,急转而下,如同暴风雨一般打在我军阵营里。就在这眨眼间,在我的四周,草地上,树上,插满了艾尔法西尔的绿翎箭,密密的就像长出了一片茅草。

  挡在身前的一名亲兵慢慢倒下,一支越过空隙的箭插在他脖子上,血顺着箭杆淌到地上,染红了一片草地。这是我看见的第一个殉难者,身后,此起彼伏的哀号声昭示着在第一轮的箭雨中,一批新的孤儿寡妇的诞生。

  “保护好自己,弓箭队!”

  速的弓箭手很快还以颜色,箭矢就像是一群飞蝗,掠出树林后,快速落到对面的阵地中,一层淡淡的血雾弥漫而起,最前沿的部队如被飓风扫过一般,瞬间消失了无数的身影。仅过了片刻,另一波箭雨回敬而来。

  “……比起诸多名垂青史的会战,丹鲁会战的开始就如同两个孩子在玩弹球游戏,丹鲁的上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灰蒙蒙的。在异常沉闷的箭矢往来中,两军在整整一个时辰内的损失,尚不及接下来战斗的一分钟……”

  上午十时,敌人的弓箭队开始撤出无意义的互相漫射,取而代之的,是身着红色盔甲的艾尔法西尔重装突击骑兵,而在两翼,大量的橙色轻骑兵慢慢聚集起来。标准的艾尔法西尔骑兵突击阵,由中央的重骑兵负责总突击,两翼轻骑兵做包抄。简单但是实用,而且是在这种压倒性优势的作战中,即便是被我们知道了用意,也很难作出应对。

  “敌人准备一鼓作气呀!”德科斯突然遮目喊道,顺着他的目光,只看见打着蓝色、青色旗号的部队大量聚集在中央,紧贴着重装骑兵。看样子,是准备在重骑兵冲击后,立刻跟上,用人数的优势一举歼灭我军。

  “不过,土黄色的重步兵是一个没见,对方恐怕连穿上那么重盔甲后能走动的士卒都没多少了。”德科斯继续道。

  我点了点头,若是有重步兵的话,手持巨盾,做密集突防,火枪手的威力就会降到谷地,现在看来,艾尔法西尔军中痢疾的泛滥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火枪手全部集中到中央,弓箭手向两翼散开。”很快做出了应对,我抽出了弯刀,“军师,去后阵吧,接下来就是接触战了,我可没办法分心照顾你。”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快就嫌弃老人家了。”德科斯嘟囔着,在一群近侍的护送下向后阵移动,他们的空隙迅速被亲兵团的人给填满,克斯汀一脸严肃的站到我身边。

  “克斯汀,别把命丢在这里,不然凡登斯特大公可会怨恨我的。”

  “是,御上!”克斯汀抽出长剑,“夏鲁斯会保护我的!”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激昂的鼓声,大地开始震动……

  上万骑兵的冲击,大地的绿色在那瞬间被马蹄刨尽,一起卷进骑兵拉出的长长尘土之墙中,那道尘墙就如同咆哮的魔鬼,急速向我们冲来。四周的树木颤栗着把叶子抖落,沙沙的声音混杂在那怒涛般的马蹄踏地声中,分外显得诡异。

  “敌军八百米!”了望兵大声吼叫着。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身前一名火枪手的全身颤抖着,敲击火石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杂乱,在微叹了一口气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害怕,勇敢点。”

  火枪手转过头,看上去很年轻,脸上挂满了泪珠:“大……大人,我不想死。”

  “敌军七百米!”

  我叹了口气,挥手道:“回家去吧,你会长命百岁的。”

  火枪手颤抖跪在地上,给我嗑了一个头,然后挤过人群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敌军六百米,弓箭手准备!”

  “不想战斗的都回去吧,和家人在一起,尽量快乐的生活下去!”听闻我呵斥后,又有一部分人悄悄退下,四周顿时响起了“胆小鬼”,“懦夫”的喝骂声。扫视了一下四周,虽然看不清楚树林里的情况,但是大部分人选择了留下。

  “敌军五百米,弓箭手,放!”

  密集的箭矢飞出,敌军两翼的骑兵流如同撞击上礁石般突然阻断,插满箭矢的马匹翻滚着扑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兵被甩出,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后,跌落在地面。

  大数人当场殒命,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少数,很快被践踏进自家的马蹄下,发出凄厉的喊叫。

  “敌军四百米,火枪手!”

  火枪队长们齐踏上一步,抽出配刀:“跟随命令,上子弹!”

  “留下战斗的请记住,我不需要你们英勇的战死,需要你们更为英勇的活下去,这是为了你们家人的战斗,保留下性命的胜利才是最大的胜利!”

  “敌军三百米!”

  红色在眼睛里异常鲜艳的灼烧起来,能够清晰的看见敌人,护面下那双通红的眼睛发出嗜血的光芒,骑枪渐渐放下,锋利的刺尖发出冰冷的杀气。

  “端枪!”

  “两百米!”

  “为了家人,为了自己,勇敢的活下去!”

  “射击……”

  “乒乒乒……”黑烟升起,数百道白光划过,直窜入敌人重骑兵的冲击阵中,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火枪齐射后的威力。在马匹惊吓着跪伏倒地上的同时,最先排的骑兵如同被重力撞击般,甩掉了骑枪,上身往后仰去,几股血箭从胸口激射而出。还没等血洒落,尸体已经贴着马背滑倒在地,翻滚了几下后,没有了气息。

  第二排骑兵越过尸体,第二排火枪喷出了火舌,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从两翼到中央,骑兵队有如撞击在死亡线上不停的倒下,一米一米的向前挪进着。

  “咻……”头顶突然响起了破空的细鸣,抬头一看,只看见遮幕天空的掷矛,中央的敌人步军已经移到了投掷范围内,不过多数都无力的跌落在自家的阵营中,即便是少数,也有数百根之多。破开树叶,在激起“哗啦”一片急响后,落在了我军阵中,惨叫响起。就在我面前,数个火枪手被贯穿了身体,钉死在地上。

  火枪手退下,手持八尺长枪的枪兵队填补了空隙,原本跪在地上的重步兵队在紧密了队型后,大喝了一声,跨步挺出了长戟,连同后阵的长枪搭出了比树林尚密上几分的枪林。数分钟后,敌人的骑兵队撞击到枪林上,鲜血如同泉水一样喷上了半空,将先阵的部队涂抹上耀眼的红色。

  火枪声再次响起,对着高出步兵甚多的骑兵队宣泄着枪弹。

  下午二时,敌军重骑兵队用尸体踏破了前阵重步兵,将潮水一般的步卒引进了我军阵地中,同时,捷艮沃尔龙骑兵在左翼击破了敌人轻骑兵队,直接插向了艾尔法西尔阵营。

  “……鲜血流淌过特拉维诺草原,汇聚成河;尸体如同山一般堆起,在方圆不足十里的树林里,数万人撕杀着,将整片的树林染上了血色;此为哭泣之日,每一分钟内,阵亡的将士以千记……”

  “杀呀,杀呀!”雷帝斯挥舞着巨大的战斧,每一次挥击,都卷走了数人的性命,在他四周,躺满了艾尔法西尔人的尸体。

  我挥刀砍下,当面的敌人即便是抵挡,也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力气,刀刃直接劈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血喷出,溅到我脸上。即便是血模糊了我的视野,眼前的这个敌人,我还是能够看清楚,病态的消瘦,眼睛中只有一点点光芒,完全是身患痢疾,没多少力气的病人。就是这样,居然能挺过千米的奔波,杀到这里来。

  “为什么,这个样子还要作战!”挥刀,又是一个敌人扑倒面前,即便是身着军官服的武将,挥舞的刀剑也如同孺子般无力,每一个亚鲁法西尔兵的兵刃上,都流淌着数个乃至十数个艾尔法西尔人的血。但是到了最后,那怕是无力的刺击,也能穿透杀人杀的连手都提不起来的士兵的身体。

  “为什么!”应合着我的呼喝,远处响起了火枪的声音,这个,是艾尔法西尔的火枪手,他们的对手,是我们的龙骑兵。

  又是一名敌人倒下,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三十几个艾尔法西尔人的血,四周突然干干净净,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黑压压的堆积在面前。我有点失神,这个不是我预料的战争,参战的敌人大部分连剑都拿捏不稳,这些都是病人,我到底是在和艾尔法西尔军作战,还是在屠杀没有什么反抗力的病夫?

  风卷起,一名骑兵驱马踏过尸体,挥舞着战刀直劈向我的脑袋,没等我回过神,一声枪响。那名骑兵的头侧喷出鲜血,歪斜着栽倒下马,头盔滚落开,露出一张健康的脸。这个才是艾尔法西尔兵,有点茫然,我转过头,看见了先前那名离去的火枪手。

  又是一阵风,橙色跃过,那名火枪手转了个圈,扑倒在地上。偷袭的骑兵拨转马头,露出阴险的神色,吆喝了一声后,直冲我而来。

  跃起,挥刀,带过一篷鲜血后,我落在地上,身后传来了沉闷的撞地声。

  “为什么还要回来?”

  火枪手惨笑着,从口中吐出了更多的血沫:“大人……我不能逃跑……自己的家人……自己保护……”头低垂下,带着点安详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了声息。

  心一直沉了下去,有如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深吸了一口这片树林里弥漫的血腥气味后,我撕下了衣襟,缠绕在右手上,紧紧将弯刀绑住:“迦兰,我绝对不会死在这个地方的!”眼中的一切,突然如血一般红……

  “大人,这样打下去我们损失太惨重了!”梅尔基奥尔砍翻了两个敌人,冲到我面前。

  从尸体中抽出了弯刀,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又有几名流浪兵团的战士倒下,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七色的海洋给吞没。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一仗我们败了。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达撤退的命令时,一阵阵号角声从艾尔法西尔的阵营里响了起来。

  红色的重骑兵,橙色的轻骑兵远比冲过来快的多速度脱离了战场,而残余的轻装步兵根本连步子都没办法迈动,只能呆在原地,大口喘着气,做最后的抵抗。眼前的五彩缤纷一下成了绿色和血色的单调色彩,在天际处,艾尔法西尔的战旗七倒八歪,就看见青色的龙骑兵挥舞着长枪,驱赶着敌人。

  “是曼陀罗,他们找到敌人本阵了!”梅尔基奥尔带着激动的声音喊道。

  “萨姆丁战死!不要做无意义的抵抗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残留的敌人在迟疑中放下了兵器,宣布投降。

  “需要追击吗?”

  “不用了,敌人的元气还在。”在更远处,象征艾尔法西尔本阵的旌旗并没有凌乱,而且不断赶回去援助的敌人骑兵已经阻挠了龙骑兵的进一步攻击,“我们也吹退兵号!”

  下午七时,我军退出战场,在我们身后,留下的被刨尽青草,裸露出褐色泥土的大地。插在上面的刀枪箭矢,以及躺在上面的无数尸体铺出另一个草原,血与生命的草原……

  丹鲁会战由早上九时起,至下午七时双方拉开战距,短短的五个时辰内,艾尔法西尔军战死者16789人,新亚鲁法西尔军战死5287人。若不是曼陀罗的龙骑兵队偶然间冲进了艾尔法西尔本阵,迫使萨姆丁选择后退,这场血腥的战斗还将继续。

  “……即便是十万对十万的特拉维诺会战,其惨烈程度也远比不上丹鲁会战,新亚鲁法西尔军战死者的比例高达三成;而对于艾尔法西尔军,近两万人战死,这是单一会战中,单个国家战死者的最高记录……”

  此外,艾尔法西尔军被俘虏者约六千人,或许根本谈不上俘虏,全部都是连路都没法走动的被遗弃士卒,从他们口中,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些艾尔法西尔士兵,即便连生病了,还要拿着武器做最后的战斗。

  “如果不战斗,后面的亲人就没有饭吃,甚至被杀死!”

  当日作战的除了骑兵队外,大部分是强征入伍的农民,为了保护家人,明知道送死,也要战斗。这种现实多少引起我的同情,如果算投降的话,多半会牵连他们的家人,对外只好宣称这些人全部战死,然后秘密遣送到捷艮沃尔境内看押起来。

  “真是的,免费当了次刽子手,这种感觉真是恶劣。”塔特姆拍了拍手,然后扯了一下捆绑在额头的白色绷带。这种非对称的战斗,一般的军官都保下了性命,毕竟对手大部分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农兵,而且还是染上痢疾的。

  “暂时退守到护龙山一线吧,这次仗算是白打了,敌人的根本并没有损伤多少。”光是看死伤人数,艾尔法西尔军的一半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但是事实上,萨姆丁的精锐并没有损失多少,根据俘虏的通报,痢疾在有良好住宿条件的萨姆丁亲军中并没有太厉害的蔓延,而且大部分的随军医师都是围着少数精锐部队转,药物也多半用在他们身上。

  这一次,敌人不过是暂时性的撤退,一旦稳住阵脚后,再次来犯,我军只怕是抵挡不了多少时间。我清楚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个,四周军士灰败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他们都了解这个现实。

  “不过也好,至少我们面对的不再是八万大军,而是五万,或者四万。”德科斯挂着狐狸的笑容,突然说道。

  我点了点头:“不错,大家拿起点精神来,在我们有两万人的时候,敌人有八万;现在我们只有一万人了,敌人也只剩下四万。不论怎样,我们可都是以一当四的勇士,这个事迹会传遍整个大陆的。”

  一脸土色的士卒们纷纷露出了笑容,高唱着战歌,开始向北方撤离。

  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笼入血色的森林,我拍了一下马,走在了撤离部队的最前列。

  6月26日,残余的部队撤离到护龙山一线,这里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只可惜缺少了回旋的余地,只能死守在此,等待艾尔法西尔军军粮耗竭之日。

  “若是那个萨姆丁聪明点,分出个一两万去保护粮道,那我们就准备放弃南部的所有地盘,继续龟缩在此。过个三五年,布莱克诺尔或许德拉科普叛军会来拯救我们吧。”德科斯难得露出一丝苦笑。

  “可惜呀,现在拥挤在两地的百姓高达六十万,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产出,三五年,我看三五个月都支撑不住。”我摇了摇头,叹息着否定了德科斯的设想,这个时候,只看见几名斥候打扮的人手脚并用着,爬了上来。

  “大……大人,艾尔法西尔军开始撤退了!”斥候一看见我,就大声嚷了起来。

  “什么!再说一遍!”我大吃一惊,立刻追问。

  “昨天清晨,属下去探营,发现艾尔法西尔人已经遗弃了军帐,向东撤离;属下还以为是敌人狡诈,想诱惑我军追击,又跟了十几里地,发现艾尔法西尔人就连生病难以行走的同伴都抛弃不顾,这才肯定,敌人是撤退了!”

  “德科斯,这个应该算什么?”我转过头去,对着老狐狸道。

  德科斯耸了耸肩膀,无奈道:“只能说上神是你亲戚,特别照顾你。”

  “通知曼陀罗部先行尾追,其他部队在休整完毕后,慢慢跟进吧,就当是给艾尔法西尔人送行好了。”沉思了片刻,我立刻做出了决断,“还有,立刻派遣斥候深入,我想知道敌人怎么突然就开始撤退了。”

  “知道了。”德科斯拍拍手,令命而去。

  “上神真的是对我很宽厚呀。”嘟囔完这一句后,我松了松衣领,开始去准备追击艾尔法西尔人的事宜……

  战马打了个响鼻,停下了步子,无数黑鸦振动着翅膀飞向了天空,露出了一片暗红色。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是还能分出是一具重装骑兵的尸体,腐烂的气味吸引着苍蝇在上面打着转,发出嗡嗡的声音。

  即便是敌人,如此的惨状也让我一阵黯然,艾尔法西尔人撤退的是那么的狼狈,以至于在后面尾追的我军,为了掩埋倒毙在路上的尸体,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真是可怜呀,这都是第几千个了?”德科斯摇着头,一脸叹息状。

  “埋了吧。”我挥了挥手,立时有几个士卒上前,就地挖了个坑,将这具尸体掩埋掉。死者生前使用的骑枪插在坟头上,上面扣着已经破烂的头盔,权当是临时的墓标。

  一队艾尔法西尔的俘虏慢慢走过,茫然着扫视了一下新起的坟头,然后低下头继续赶路,在他们脸上看不到悲戚,似乎死亡对他们来说已经麻木。这个就是八万大军的远征,死亡的远征之路。

  “大人,有斥候过来了。”梅尔基奥尔轻声提醒我,我这才感慨中醒悟过来,低下头,就看见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跪在马前。

  “是从西维亚过来的斥候吧。”看见他粘满泥浆的鞋子,我随口问了一句。

  斥候满脸敬色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应是。

  “终于有消息了呀,说吧。”很想听听艾尔法西尔军为何如此仓促东撤的原因。

  斥候连忙将其所知道的一切述说出来。

  六月二十一日,即丹鲁会战的前一天,艾尔法西尔人秘密调集了六千精军,伪装护送数万石粮食入西维亚城,准备诱击雅修部。但是在这一天,雅修恰好做出了偷袭艾尔法西尔境内粮食转运站的大胆决定。一边虽然是大肆宣扬要将粮食全部转到西维亚去,但是另一边为了保密,全部选择了无人小道,根本就没有听到消息。

  当两支部队在靠近迷途森林的地方错身而过,而雅修部跟着敌人留下的明显车轴印寻找秘密储藏地点的时候,命运已经决定了艾尔法西尔人的悲哀。

  当日,囤积在边境地上的转运站遭受了袭击,临时换防的四千余杂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做出,就被击溃,十几万石的粮食被焚烧一空。即便是雅修也没想到他的偷袭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我的命令是:“去吧,回到以前盗贼的生活,只不过以前的目标是金银,这次的目标是粮食!”

  此次损失直接影响了对前线的补给,驻守在西维亚的敌军将官在一接到飞信,还没来得及等后继六千人马进城,就下达了强征城内所有余粮,调配前线的命令。凡登斯特大公当即发动了叛乱,全歼了城内三千守军,并宣读了西维亚脱离艾尔法西尔的誓词。

  眨眼之间,能够维持八万大军数月的粮草储备成了梦境中的幻象,军中只有十几天的口粮,再从艾尔法西尔调配,就必需攻陷西维亚。而依靠着残余在东边的部队,至少要几个月以后。消息一经走漏,军中大乱,萨姆丁只好乘着还有粮草维持的时候,下达了总撤退令。

  “胜利是偶然的集合呀。”听完后,我不得不发出如此感叹,如果雅修听到那个消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袭击粮草队;如果西维亚守将不强征余粮,将消息走漏给凡登斯特大公知道,大公或许还没有那么快叛乱;如果不是龙骑兵冲击了萨姆丁的大营,让他下达暂时撤退的指令……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么的大胜利,就不可能降临到我们头上。

  身边的所有军官露出了这是奇迹的神情。

  “我们的白痴指挥官,可是天命之子哦!”德科斯挂着坏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身边的士卒纷纷跪伏在地上,做出了最崇敬的表示。

  还没等我说出话来,另一名斥候骑着快马急弛了过来。

  “属下是普雷斯顿大人麾下!特来传达消息,有一部艾尔法西尔残兵占据了法普城,人数约三千!”

  正好找到下台的机会,我连忙高声道:“在追击拼命逃跑的敌人前,先要消灭盘踞在法普城的残敌,不能把背卖给敌人!”

  “是!”士兵们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无往而不胜的表情。

  七月四日追击艾尔法西尔人的流浪兵团部五千,围困了盘踞南部法普城的三千残敌。

  “好像都是死囚团的士兵,十分凶悍,我们已经攻击了数次,没有得手。”普雷斯顿抹去了脸上的秽土,告诉我道。在他身后,有几百名士兵结成战阵,压制住法普城里的敌人,更远点,就是靠在栅栏上的数十具尸体。

  “不要叫你把城池给烧了吗?”普雷斯顿并没有撤往捷艮沃尔,我命令他的部队向南撤退,至少也可以多一支活动的兵力,不过想不到他居然还把这个城池给留下了。

  普雷斯顿一脸的尴尬,好半晌才道:“这个城好不容易才造起来,我想着敌人不太会注意这个小城池的,所以……”

  “你呀。”我摇了摇头,然后道:“梅尔基奥尔,派遣使节,告诉他们,我不想做无意义的战斗,如果放下武器的话,我将允许他们自由回到艾尔法西尔去。”

  “是!”梅尔基奥尔应和了一声,不一会,一名打着白旗的士兵大步向小山丘上的木头城堡走去。还没等那人开口,就看见一支箭从城堡里射出,贯穿了使节的头颅,血洒在洁白的旗帜上,印着我的眼睛一阵发痛,敌人没有选择和平。

  “准备进攻!”无奈着下达了命令,手持盾牌的步兵团团将法普城给围住。

  “大人,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生命,而且,拖延太长的时间,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梅尔基奥尔突然道。

  我点了点头,下达了另一个命令:“速,准备火箭!”

  随军的一千余名弓箭手立刻走到步兵阵后,在抽出箭后,将一层油布缠在箭杆上。手持火把的士兵踏上了一步,点燃了油布。火灼烧起来,将每个弓箭手的脸印的一片通红。

  “放箭!”

  带着火光,箭掠上天空,然后直窜入城堡里,木制的房屋瞬间被点燃,一团团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没有停息,第二波箭矢如雨而下,接着是第三波……

  打开城门,几百个敌兵嗥叫着冲了出来,早就布置在城门口的火枪队发出了震耳的声音,一排排白光过后,就看见扔掉兵器的敌兵捂着胸口纷纷倒下,尸体沿着斜坡滚落下来,堆积在一起。

  这个已经算不上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当再也没有敌人冲出来的时候,整个城堡已经笼入了一团巨大的火焰中,喷发出灼热的气流。透过栅栏的空隙,隐约间,我可以看见几具扭曲的人型,在火焰中慢慢燃成黑色的灰烬。

  三千人,全部死在这座名为“法普”的城堡里,其中的很多,就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普雷斯顿……”感觉着有点疲倦,我无力的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大人,有什么吩咐。”

  “烧完以后,收拾一下吧,能葬的就葬了吧。”

  “是,大人。”

  “还有,另外选一个地方,重起你的城堡吧,这一次,可以用石头来修筑了。”

  “是,实在是感激,属下一定尽力修筑,起一座最好的城堡。”

  “顺便起个名字吧,但是不要再用我的名字命名了。”

  “啊……知道了,大人……”

  最后扫了一眼燃烧着的“法普城堡”,我拨转了马头:“出发,去迎回我们的西维亚城!”

  “法普城堡”的火焰,卷走了艾尔法西尔最后的荣誉,仅仅过了三个月,号称四十万的大军消逝在特拉维诺的草原上。“稻田里的战争”总共卷走了艾尔法西尔87893人的性命,而战死者仅占了五分之一。

  “……从捷艮沃尔到艾尔法西尔本境,每一步路上都躺着一具艾尔法西尔人的尸体,饥饿、伤病以及同胞之间的抢掠撕杀,夺走了大部分人的性命……尤其讽刺的是,最后能幸运的在地狱之征讨战中存活下来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贼寇的俘虏……”

  “艾尔法西尔……地狱之征讨战”一书详尽的记载着当时大撤退的惨状,多数被裹胁到特拉维诺的百姓均被无情抛弃,当时的奴隶贩子仅用几片面包,就把整车整车的艾尔法西尔人拉到了诸如布莱克诺尔、怀顿诺尔等地。

  而另一边,以两万之众击破四十万大军的新亚鲁法西尔军,让整个大陆窒息了数分钟。

  “怎么可能?艾尔法西尔人是豆腐做的吗?就算是豆腐,那么多也够压死法普一党了!”

  “法普是天命之子呀,与他作对,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魔鬼,一定是魔鬼的帮助,法普是大魔王的复生,他要毁灭七英雄的国家!”

  ……

  最为夸张的是撰写“光复王平生”一书的作者,在后来为此事洋洋洒洒写下数万字:

  “……光复王天纵聪明,高瞻远瞩,早与开战之前就全盘在握;先有凡登斯特大公之假意投降,与敌阵之中留下重要棋子;后有吸引敌寇长途奔袭,使其身染痢疾之症。

  此等种种,足见殿下才智古往今来,无人可比。此后,雅修将军在殿下指引下,奇袭敌寇囤粮之地,凡登斯特大公一举歼灭守军,高举义旗;艾尔法西尔贼军纵有四十万之众,也只能黯然退场,大败而走,天降……”

  不论怎样,新亚鲁法西尔军无敌之形象深入人心,就在这种情况下,我率军回到了西维亚城,一切犹如回到了原点……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09-08
第七章 纵横

 

  “凡登斯特大公出奔了!”当侍从大喊着,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我时,我只感觉到一阵惊讶,凡登斯特大公的功勋在军中可与雅修相提并论,若没有他的临阵倒戈,艾尔法西尔人远没有那么快撤退。至于先前他投降一事,军中评论也是大公忍辱负重,为大局牺牲一时之名利,这个时候失踪,太过古怪了点。

  “军师……”我转过头去,对“间谍、密探、斥候之父”道,暗示他刨地三尺也把大公给我挖出来的时候,传送消息的侍从将一张纸条递了上来。“大公让小人传话,不要找了,原因都写在纸上。”

  我接过纸条,仔细看了起来。“……属下能在有生之年先后结识先王和法普大人,实乃平生之幸。犬儿蒙大人不弃,在属下投降敌军之时,仍能侍奉左右,属下欣慰,经此一战,莱尔家之未来当可尽数托付犬儿。属下老矣,实难侍侯大人左右,且目睹艾尔法西尔人撤退之惨状后,自感满手血腥,余生当云游四海,为民祈福,望大人不必寻觅属下……”看完后,我微叹了一口气,这个老乌龟,真是做的面面俱到,这样一来,无人再说他是反复叛乱的无耻小人,反而会歌颂他高风亮节。莱尔家的名声固然保存了,而且我还欠了他那么大一个功勋,厉害呀,厉害。

  “克斯汀,为了惩罚你父亲私自出奔,我撤了你亲兵团长的职位。”克斯汀低下头,应声道:“是。”“但是,为了奖励你与你父亲的功绩,从现在开始,你是西维亚的城主,统领莱尔家。”

  克斯汀抬起头,在怔了半晌后,跪在地上,眼睛中一片湿润:“多谢御上恩赐!”

  “关于你接任大公的封爵,我需要面奏女王殿下,这里就不许给你了。”

  “御上给属下的赏赐已经足够了。”

  “好了,别跪在地上了,好好去梳洗一下,准备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吧,虽然喝不到普雷斯顿大公的美酒,但也要畅饮一番!”

  “是,御上。”克斯汀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含着笑色站了起来。

  七月十日的夜晚,将是不眠之夜……

  拿着酒瓶,我坐在西维亚的城头,身后是喧闹的街市,似乎每个人都在宣泄着心中的喜悦,即便是老狐狸,现在也醉倒在官邸中,满口的胡话。夏日的风吹在脸上,温和而让人感觉到心境的平和。

  仰头喝了一口酒,感觉着从腹部燃起的火热,我高举起酒瓶,对着苍穹道:“夏亚将军、兰碧斯将军、瓦伦西尔将军、玛古拉、夏尔克、切拉维佐……为了胜利,干杯!”酒洒下,化成一串串玉珠溅落在城头。

  不知何时,速走到我身边,递过来一支箭,上面缠着白布,似乎密密麻麻写着什么。

  “这是什么?”我张大了眼睛,望着速,今日的他依然一身的戎装,手中提着他那特制的长弓。

  “悼词。”速道。

  “给阵亡的将士吗?”

  速摇了摇头,然后望向城下的原野:“不,敌人。”

  第一次感觉到速那冰冷的外表下,所藏着的丰富感情,我点了点头,将酒洒在了白布上:“让死难的艾尔法西尔人,在黄泉路上也饮一杯暖身体的酒吧。”

  一团火亮起,然后划破黑沉的天,往远方飞去,两个人闭上了眼睛,合十祈祷……

  艾尔法西尔人的惨败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功绩,也留下了无数的难题。到七月二十日为止的统计中,总共有12952名俘虏,人数上甚至超过我军的总数,此外,被遗弃在西维亚至法兰一线的普通艾尔法西尔人约为二十万之巨。

  “萨姆丁真是甩包袱的能手,带着精锐溜回艾尔法西尔去了,把老幼妇孺扔给我们来照顾。这里可是亚鲁法西尔的土地呀,居然要用来养艾尔法西尔人!”塔特姆的口舌如原来般尖酸恶毒,不过在他的眼神中还是透出对艾尔法西尔人的同情。

  我看了一下眼前,难民的营帐一直蔓延到天际,仅有的几缕炊烟有气无力的扭曲而上。在我们接管前,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饥饿、伤病让整个营区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至今还堆积着被随意抛弃的尸体,腐烂的黄水淌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补助的粮食都发下去了吗?”

  “是,大人,不过在西维亚的库存也不是太多,二十万人的粮草供给,十分困难。”梅尔基奥尔在一旁道。

  “现在是七月中旬吧。”

  “是的,大人。”

  “还有机会播种吧,我们的粮食维持到秋收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个……大人,难道你决定收留这些艾尔法西尔人。”

  我转过头去,看着梅尔基奥尔,露出笑容:“不然能怎么样,驱赶他们回北方去,然后看着他们饿死?艾尔法西尔人的血我已经看够了,不想再多看。”

  “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去安排。”梅尔基奥尔点头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有个更好的人选。”我摇了摇头,心中已经确定了人选,就当是给同穿一双靴子盟友的礼物吧,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在捷艮沃尔过来的路上。

  梅尔基奥尔楞了楞,立时会意,低声自言道:“不错,艾尔法西尔人的事应该由艾尔法西尔人自己来处理。”

  “对了,去布莱克诺尔的使节应该在什么地方了?”

  “十天前出发的,算算路程,已经到了中央领的地界,再过五天,就可以觐见布莱克诺尔的圣王。”

  “恩……”我点了点头,望着那连绵的难民营突然道,“士兵们也疲倦了,该给他们时间和家人团聚。梅尔基奥尔呀,你还没结婚吧。”

  “啊……是的,大人。”梅尔基奥尔略带惊愕,不过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去娶个老婆吧,接下来的,就看我们和几个国家的关系处理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下次战争前,你就可以做爸爸了。”我说道,引来旁近军官的一片笑声。

  梅尔基奥尔的脸微红了一下,突然向我敬礼道:“知道了,大人,我会尽力完成任务的。”

  这一次,大家笑的更欢,在梅尔基奥尔那张紧绷的脸上,难得破开了一丝笑容。

  王历1355年七月到十月的这段时间里,举着新亚鲁法西尔双翼旗的使者几乎走遍了整个圣陆,展开了密集的外交攻势。

  布莱克诺尔与八月十一日率先发表了中立声明,宣布不再参与到德拉科普军与新亚鲁法西尔军之间的战斗。此后为怀顿诺尔和安帝斯威尔的中立声明,至于北方的艾尔法西尔,在遭受如此惨重的失败后,就算有心再战,也要等重新组织部队。而在那之前,萨姆丁王子必须镇压由于强征军粮而激起的一波又一波的叛乱。

  至十月,基本的态势已经确定,回家省亲的部属纷纷归队,开始训练新进的步卒,此间,新亚鲁法西尔军的指挥层作出了新的调整。德·亚尼接任克斯汀,任亲兵团第三任团长,年仅十六岁;法利斯·拉列,继续担任少年团指挥官,年仅十七岁;克斯汀·德·莱尔正式受公爵封号,在担任西维亚城主同时,组建北方兵团,时年二十三岁;普雷斯顿·德·奥维尔公爵,担任普雷斯顿城主,组建西方兵团,时年三十五岁;雷帝斯正式任命为特拉维诺第一兵团指挥官,受子爵封号,时年二十五岁;法尔切妮为特拉维诺第二兵团指挥官,受女子爵封号,时年二十四岁;速为长弓兵团指挥官,受子爵封号,时年二十七岁;雅修为新建黑鹰骑士团团长,受伯爵封号,时年二十九岁;曼陀罗任龙骑士团团长,受伯爵封号,时年三十一岁;塔特姆任长枪兵团指挥官,受子爵封号,时年二十六岁。

  这些就是新亚鲁法西尔军年轻而有霸气的出色武将,统称“十团长”,此外德科斯为军师,受伯爵封号,梅尔基奥尔为首席参谋长,受子爵封号。唯一可惜的是,鲁素和特亚斯没有接受封号,只能用独立的兰帝诺维亚军来处理。

  同时被赐封为男爵的一共有一百人,准爵士一千余人,这次大规模的分封比之上一次大赐骑士称号尚来的猛烈,基本上是要重新划分贵族阶级。原本在军中的旧贵族,经历了多次战斗,早就凋零了。除了少数确有能力者,不是投降了敌人,就是当了内应,在一片健康生长的植物里,腐烂者很容易被清洗出去。残留下来的,多半是在艾尔法西尔军撤退以后,重新归属到我军帐下,在功勋上自然没办法和出生入死的旧部相提并论。在如此大规模的封赏中,最多捞个荣誉称号。

  “如果再不建立功勋,我们的土地迟早被那些乡下泥腿子给霸占了。”贵族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叛乱这个概念,就连四十万大军都被区区两万人给击溃了,贵族军的总数也不过一万余人,叛乱和找死基本上是同义的。

  从十月开始,军中的贵族纷纷慷慨呈词:“……吾等感受天恩,但尚无建功立业之机会;如今德拉科普一党依然盘踞南方一地,吾等愿为先锋,一举击破敌寇,迎圣女王殿下重归亚鲁法西尔圣城……”

  “说的真好听。”米娜维亚将缴文扔在了地上,即便是当上了圣女王,以前的脾气似乎并没有改变。不过这次大封诸将的时候,她可是颇有圣女王的威仪,在场的大部分贵族当时就嚎哭起来,说圣王后继有人,亚鲁法西尔必当繁荣什么的。我拾起了缴文,轻轻掸掉了上面的尘土:“贵族的本事多半在这个上面,也怪不得他们。”

  “那你呢,现在的你不就是贵族头子吗,怎么也没看见你歌功颂德什么的。”米娜维亚轻哼了一声,露出不满。

  “贵族头子……”被女王殿下评价成这个,我真有点苦笑不得。

  “对了,大蜥蜴呀,你为什么不要封号,拿个什么公,什么伯的不是很威风吗?这些个贵族不就是为了这个争着去杀人吗。”米娜维亚虽然没有受过什么正统的贵族教育,不过眼界反而比一般贵族来的广,看着她脸上略带的鄙夷,我笑着摇了摇头:“封号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要在攻下圣城后,殿下能够赏赐一个骑士称号,让我圆了对几位先人的誓词也就行了。”

  “傻瓜的誓言,迦兰嫁给你这个笨蛋,一定活的很辛苦。”

  “这个,我实在有亏欠迦兰……”我一阵汗颜,只好低下头去,不让米娜维亚看见我的脸色。

  “算了,我干吗要关心你们家的私事。对于这个,我会下谕旨的,就说拿下圣都者,封公爵,领十万石封地。”米娜维亚的声音略带点无奈,我抬起头,看见她脸上挂着的一丝哀怨,心中没来由的颤动了一下,连忙低头道:“实在太感激了。”

  “没什么其他事,你下去吧。”米娜维亚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庄严。

  我躬了一下身,缓步退下,临出门前,米娜维亚突然唤住了我:“等一下,法普……”

  我转过身,略带点惊异,因为这是第一次她叫我的名字,看着她咬了一下下唇,似乎鼓出了极大的勇气后才道:“我很羡慕迦兰,如果我能……算了,祝福你们生活幸福。”言毕,突然眼睛中挂满泪水的冲回了内堂,我张大了嘴巴,很久没有能够合上。

  “不会的,一定是我听错了。”自言了几句,我连忙逃似的窜出了这个房间。

  十月五日

  女王的旨意下达,听闻这个消息的众贵族欢呼雀跃,纷纷回到各自的私领组织亲军,到十日,已经有数股贵族军南下,途中似乎受到了南方贵族的大肆欢迎。南方重要的十四个领中,先后有九个宣布脱离德拉科普,在一番痛陈当时被贼寇蒙蔽的言辞后,迅速打出讨逆的旗号,加入了南下的行列中。

  “不会这样就结束战争吧。”看着斥候依次呈递上来的情报,我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感叹,占德拉科普军半数以上的部队已经叛变,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讨逆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亚鲁法西尔圣城的郊外,大有一鼓作气,攻下圣城的气势。

  “如果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德科斯还是那一脸的坏笑,“只不过贵族的势力一时就要坐大,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而已。”

  我看着这个老狐狸,叹了口气,尽量消除旧贵族的影响,也算是我全局棋的一部分。然后可以依靠从平民中提拔出来的新阶贵族,推行一系列的变动,鲁素大哥在兰帝诺维亚的治理就可以借鉴。

  “放心吧,那个德拉科普能发动那么大的叛乱,就证明他不是垃圾。那些临时拼凑的联军过不了冬天就会灰溜溜的回来,搞不好,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定。”德科斯笑着,捧起了茶杯。

  “只好这么希望了。”在这个时候,居然希望叛军能够胜利,真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

  “大人,有人求见,说是大人最亲密的盟友。”一名侍从轻敲了外面的门,然后恭声道。

  我和德科斯对望了一眼,最亲密的盟友,这种厚颜无耻的说法,不会是那个家伙吧:“让他进来吧。”

  “是!”侍从退下,不一会,几个人快步走近,在拉开房门后,一张鼬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好呀,闪族的骄傲!”安鲁特张开了双臂,做出热情状。

  只感觉到心中一阵干呕,对于这个同族,我真是不知道如何对付,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我上前,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好,族长阁下。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安鲁特故做惊讶状,在左右顾盼后道:“阁下不是打到法兰了吗,按照我和阁下的协议,我已经带来了两千甘达尔部落最精锐的射手,而且我都已经准备把全族都迁出迷途森林,在平原上安家落户了。”

  先不说比协议的少了一大半,而且若说是打到法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军就已经办到了,那时候也没看见甘达尔的盟友出现在援军名单里。在我的印象中,这批闪族的同胞唯一的善事就是帮忙运了百万石粮食过来,不过我们也付出了半成的代价。

  不过总不能因为这个把两千名射手赶回去,培训弓箭手的时间比训练步兵要长的多,而且一个优秀的弓箭手更是难求。

  “族长阁下真是守诺之人,我这里自然不能违诺,这样吧,北法兰的土地就封给甘达尔族,这个就算是我们交换的盟约吧。”我想了想,做出了这个决定。

  安鲁特眼睛放亮,北法兰虽然屡遭战争破坏,但是占地约数十万亩,能够耕种的至少也有数万亩,即便称不上肥沃,一年的产出也足够让甘达尔的人填饱肚子:“除了太靠边境一点,地方也算不错。”

  “是呀,不过艾尔法西尔南部的土地都被荒废了,等着两天,境内的艾尔法西尔人可能要迁移到北方去的,到时候,北法兰可就安全多了。”德科斯突然插嘴道。

  安鲁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位是……”

  “我乃德科斯,目前任军师一职。”

  “哎呀,原来是军师大人呀,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呀。”

  德科斯与安鲁特,一只是狐狸,另一只是鼬鼠,大有相见恨晚,臭味相投的味道。早早的把我晾在了一边,在一侧嘀咕起来,不时传出了阴险的笑声。我摇了摇头,自行走出了这个房间,让外面的风吹在脸上。

  一眨眼就是秋末了呀,带着寒意的秋风卷过,打落了庭院中,树上那残存的几片叶子。黄色的叶子飘下,连同它们的同伴一起厚厚铺在地上。而树,光秃秃的立在那里,在寒风的吹拂下颇显得萧瑟。

  就在我一阵感叹的时候,一阵急乱的步子响了起来。

  “大人,布拉西尔殿下希望你能过去一下。”侍从一看见我,立刻跪在地上,大声道。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我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去。”……

  两个人没有骑马,就站在一处小山冈上,山下到处是忙碌着装运东西的艾尔法西尔人,一阵阵的吆喝声不时传了上来。

  “差不多是时候回国了。”布拉西尔拄着大剑,突然感叹道,“实在感激将军能够给这些百姓休养的时间,不过艾尔法西尔人终究是要生活在艾尔法西尔的土地上。”

  “萨姆丁虽然遭受了打击,但是在北方还有几万残兵,这样回去,是不是危险了点。”我也清楚,很难改变这个王子的决心,从几天前,这里的艾尔法西尔人就已经开始迁移的准备。

  “虽然危险,不过不是没有机会,南方的土地基本上都被放弃了,在下雪前建立几个据点,然后再慢慢一点点挪向北方吧。萨姆丁的的部队已经军心涣散,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乱,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我还能为父王、王兄他们报仇。”布拉西尔虽然是笑着说这些话的,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底。

  “其实……”

  “不了,法普将军,很感激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而且你对这些百姓有救命之恩,我们艾尔法西尔人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报答这份恩情。”布拉西尔的眼睛中放出了亮光,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以前没有的王者之气。

  “知道了,如果有需要的话,请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我会的,我们可是报恩,不是去送死。”布拉西尔发出爽朗的笑声,“而且,在将军的军中呆了那么久,也该知道不要拿人命去硬拼的道理。再和萨姆丁的部队作战,我可有信心战胜他们了。”

  “既然这样……”我知道再做挽留没什么意义,在想了想后,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件披风是迦兰给我做的,手工也不是太好,更值不了几个钱,不过北去寒冷,望它能给你挡挡风雪。”

  布拉西尔颤抖着接过披风,点了点头:“多谢了,法普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还有,请记住,我们要一起建立新的世界。”

  “是,建立新的世界,我们一起。”挂着泪水,布拉西尔转过头去,披上了那件黄色的披风,然后消逝在我的视野中。

  “最后感谢你一句,法普,你让我知道了该为什么而战!”这是布拉西尔王子最后留下的话,在空中久久的没有消散。

  “为什么而战?”我抓着胸口悬挂的晶坠,笑了出来,“多保重呀,未来的艾尔法西尔王。”

  十月十二日,在秋风瑟瑟的时节,艾尔法西尔二十万众北迁,并在艾尔法西尔的南部建立了数个大的据点,与北方的萨姆丁军展开了对峙。就这样,艾尔法西尔在实际上分裂成两个国家,史称“南北艾尔”。

  数日后,传来了贵族联军惨败,两万余部队被全歼的消息。

  “雅穆拉克·德·法西尔侯爵战死……”

  “艾力·德·古德拉尔侯爵战死……”

  “波克拉姆·德·萨拉尔伯爵战死……”

  ……

  诵读战亡者名单的司仪面无表情的念了近半个时辰,台下的满是披着黑色头巾的遗族,在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中,原本能称的上名门的贵族家支一个个凋零了。

  “怎么那么快就完蛋了,那可是两万人的部队。”

  “听说是被那个德拉科普各个击破了,两万人,那可是分了数路南下的。德拉科普军怎么说也有三万多的军力,集合起来消灭几千人,那还不是和啃豆腐一样。”

  “那些个想抢功的贵族死了也活该,可惜了两万人一起陪葬。”

  在一角的军官们窃窃私语,不过顾及到在场中的遗族,并没有太嚣张的喧哗出来。我扫了他们一眼,制止他们更为放肆的想象,然后整了整军装走到了台上。

  “我不会制止诸位的哭泣,不过战争并没有结束,我会为诸位的亲人讨回公道,让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哭声更烈,伴随着数个贵妇人的晕厥,场中的气氛算是到达了最高潮。在一阵阵“请求大人给我们做主”的声浪中,我离开了会场,在身后,全副戎装的将官们鱼贯而出。

  迎着秋日的阳光,我停了脚步,然后下达了命令:“做好休整,明年开春,我们南下!”

  “是!”身后军官回应的声音,分外的响亮。

  终于到了和德拉科普做了断的时候,引发全大陆战争的亚鲁法西尔内战,该到它结束的时候了,我想着,脚下的步子顿时加快起来。

  王历1355年,“破乱之年”将大地铺满了尸体后,悄然退场。

  此后,为王历1356年,史称“更新之年”,将希望的风吹遍了整个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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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7-09-08
第八章 终

 

  迦兰的身体自开春以后一直不是太好,每日起来总是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干呕,虽然想找大夫来看看,不过总被她给谢绝了。

  “主人,迦兰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是,前几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到了现在,好像没什么好转。”我还是不太放心,最近军务日趋繁忙,南下的军械、粮草、士兵等等都在筹备中。而且德拉科普军似乎也和蛮族达成了什么协议,自开春以后,就不断增兵北上,骚扰边界一带。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什么时间陪伴在迦兰身边,惟有多珍惜这些时间,多关心一下。

  “只是小病,如果主人真的不放心吧,那我就去见女王殿下。”

  或许是难以启齿的妇女病吧,所以不想让一般医生看,我是做如此理解的,米娜维亚殿下怎么说也是医师出生,如果去见她的话,应当没有问题。

  “也好……”我点了点头,正欲陪迦兰进女王寝宫时,一名侍从急冲冲跑了过来。

  “大人,有紧急军文,希望大人立刻前往军议会。”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转头对迦兰道,“暂时没办法陪你去了,你可一定要去呀。”

  “是的,主人,一路小心。”迦兰垂下头,把两手放在膝盖前,做出了送别的姿势。

  我向她笑了笑,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王历1356年3月6日德拉科普军北上“即便法普小儿真是什么天命之子,我也要把他的皮给剥下来!”德拉科普在出师前是如此对他的部下说的,其麾下包括精锐的神圣骑士团四千人,牙狼骑士团三千人,以及支属部队总共两万人,此外还有两万左右的蛮族援军。

  德拉科普出卖王国土地的消息看样子是真的,不然蛮族人不会派遣援军。

  “这样也好,如果德拉科普选择龟缩在圣城了,我们浪费的时间还要多。”德科斯如此道,然后捧起了茶杯。

  “已经准备好的部队有多少?”我转头问梅尔基奥尔。

  梅尔基奥尔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了我的问题:“总数为两万五千,不过能够相信作战能力的只有一万人。”

  “够了,德拉科普虽然有四万大军,但是真正能够作战的只有七千人,拿一万对七千,我们还是有胜算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们在阵线推到南法兰的赫斯特山脉附近,在那里修筑防御阵地。”

  南法兰的赫斯特山脉连绵约数百里,一边切入布莱克诺尔境内,另一边则切入了南特拉维诺最荒芜的泽地。在地理上讲是南方军北上必经的地方,不过在地势上讲就称不上险要,大部分是由丘陵组成的。

  在那里组织防御线的话,一来可以抑制德拉科普军占有优势的骑兵队;二来,也可以方便我军占优的弓箭队宣泄箭雨。

  “通知各部,我们立刻南下。”我挥手道。

  “是!”军官们齐敬礼后,纷纷走出军帐。

  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我唤来了侍从:“备马,我要回府一趟。”

  当快马回府后,才发现府中只有几个侍女,询问之下,才知道迦兰在我离去后,就进女王寝宫了,到现在尚没回来。正欲赶到寝宫,几匹快马已经冲到府外,上面的骑者一见我就滚落下马,大声道:“大军已经准备完毕!”

  微叹了一口气后,我转过马头:“我们走!”

  3月7日新亚鲁法西尔军南下,与赫斯特山脉一带建立起防御线。由山脚修筑简易的栅栏,布置火枪队开始,到山腰处长枪兵团的结阵,以及后面的弓箭手、步兵,直到山顶的本阵,这里驻扎了除留守在法兰附近部队外的两万人,整个部队将赫斯特山脉都插满了新亚鲁法西尔的旌旗。

  3月14日“……迦兰身体无恙,望主人无须牵挂;迦兰在后方为主人祈祷,望大人早日大胜归来……”将迦兰送来的平安信折好后,放入怀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多日来的牵挂暂时平息了一下。几名背负着传令兵旗号的士卒急速从我身边跑过,将我的视线带到了更远处。

  德拉科普的白底飞龙旗,此外还夹着牙狼的青旗,和蛮族人的破布旗,热热闹闹的舞了起来,将天际处弄的拥挤不堪。与这个相比,其他的贵族旗就显得有气无力,耷拉在一角。人数上虽然占了优势,但是论起军容来,比丹鲁会战时的艾尔法西尔军尚且不如。

  在我心中多少起了点鄙夷之心,不过很快收敛起这个想法,蛮族人的凶悍在修法战场上就有所目睹,虽然缺乏必要的装备,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足够弥补那些缺憾。而神圣骑士团为王都禁卫军之首,自身战力不可小看。就算是牙狼,也是“三大骑士团”之一,素来有“疾电”之美育。唯一可乘的空隙,就是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贵族军。一旦开战,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他们。

  扫视了一下战场,我基本决定了攻击的方向,正欲下达指令的时候,对面的敌阵突然产生了波动。

  “蛮族人就是蛮族人呀!”身边的德科斯高叹一声,在他的言语间,就看见身披破烂皮甲的蛮族兵已经越出战阵,狂嗥着冲了过来。有点促不及防的前阵火枪队慌乱的开起枪来,几条亮线就在蛮族人的冲锋阵里溅起一点点的血花,我甚至能看见几名身上中枪的蛮族兵仅停顿了片刻,继续冲了上来。

  “真是狼狈呀。”我不得不如此道,接受过多正统作战训练的我军士卒,在敌人有点愚蠢的冲击下居然破绽百出,片刻之后,先阵的火枪队就丢下了好不容易树起来的栅栏,拼命向山上跑过来。

  “重步兵队!”我高喝了一声,身披重甲的步兵开始以密集的阵型向山脚踏去,明亮的盔甲在太阳的直射下闪闪发光。前列的长枪兵也开始后撤,眨眼间,就把最前沿的阵地丢的一干二净。

  这个就是后来被称呼为“赫斯特战役”的开始,所有的一切显得杂乱无序……

  “乒……”前冲的蛮族兵撞击在重步兵的盾牌上,仰天倒地,从口鼻处狂喷出血来,还没等血花溅落在地,后面的蛮族兵直接踏在前者的身上,挥起手斧就劈在盾牌上。

  “咚咚咚”的声音即便是在山上都听得什么清楚。

  重步兵微微侧身,偏了一下盾牌后,挺出了长戟,尽数捅进了蛮族人的胸口,长长一列重步兵防线上同时喷出了血雾,将那里抹上了一层鲜红。长戟收回,盾牌依然保持了原来的密集,似乎一切没有变动过,只是冲到最前列的蛮族兵们在摇晃了一下后,软倒在地,又是一阵密集的劈砍声。

  “那可都是精铁铸造的盾牌,就是那么多的艾尔法西尔重骑兵突防,也是靠冲击力撞开,蛮族人不会就想着这么攻破吧?”对于蛮族人那不要命的冲击,很多军官露出骇然的神色。

  这不过接下来的,就更让他们惊异了,蛮族人抛出了手斧。

  手斧转了几个圈,然后劈在盾牌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后,就跌落到地上,然后是第二把。蛮族人一波又一波的将手中的兵器抛过来。不断承受重击的步兵居然在这种攻势下显露出疲累,仅几个波次,就有数人抵挡不住,倒退了一步,完整的密集阵就此露出了破绽。

  没等他们重新补位,早有蛮族人怪啸着冲了进来,手斧翻腾之下,制造出大量的血液。

  “重步兵队完蛋了。”山上一片哀叹,这个时候,弓箭手总算进入了预定的位置,拉开了弓弦。

  “射击!”一声令下,无数的箭飞上了天空,在滑翔过一段距离后,坠落到拥挤在一起的蛮族人阵营中,哀号声响起。箭雨落过的地方,蛮族人就像是冰雹打过的麦子,尽数伏倒在地上。

  即便这样,迎着箭雨,举着简陋的木盾,蛮族人还是锲而不舍的发起攻击,硬是把重步兵的防线给撕烂了。

  “平射!”使用长弓的射手退下,露出后面跪地的机弩手,在这声令下,无数的白光过后,最先冲上的蛮族兵浑身插满了箭矢,在张口嘶吼了什么后,仰天倒下,滚落下山。又是一批蛮族兵冲上,然后就看见飞掠上来的手斧。

  被劈中的机弩手倒出了阵列,血从伤口处流出,慢慢淌下山去。机弩手退下,后面的轻步兵接替了战斗的岗位,举着长枪发了一声喊,排着队列就往山下冲去。

  到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对蛮族兵致意,这种疯子似的冲击撕碎了我好不容易布置的防线,这么快就迫使我军和他们做混战。更远处,德拉科普的军旗慢慢的压制上来,似乎是准备等着我们和蛮族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再一鼓作气冲上来。

  “全军出击!”我抽出了弯刀,下达了命令。

  “啊……这个时候,敌人的主力都还没上来?”梅尔基奥尔惊声道。

  “不必等待德拉科普了,他既然想看见蛮人的死,我就满足他吧。”

  “是!”梅尔基奥尔点了点头,挥起了军旗,鼓声和牛角的号声同时响起,在两翼的山麓,无数的旌旗树起,而隐藏在后山的精锐部队同时爬上了山顶,在高举着战旗后,大吼着冲下山去。

  蛮族人的气势瞬间被压制到谷底,在两翼骑兵的冲击下迅速陷入崩溃状态。大批大批的蛮族人转过身子,第一时间开始后撤,根本不管是否会冲击到后继部队的阵型。这个时候,从德拉科普军中,飞射出无数的箭矢,紧接着,火枪声响起。

  毫无准备的蛮族兵像秋收的麦子般被扫倒了一片,侥幸活下来的人立时发出愤怒的喊声,高举着手斧急冲过去,一队步兵踏出德拉科普军的阵列,全是举着巨大战斧的特拉维诺人,在领头一人惊天动地的一声呼喝后,杀进了蛮族人中。

  这里的战斗几乎停顿下来,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伙特拉维诺人像杀小鸡一般屠尽了后退的上千名蛮族兵。

  “法普,下一次就是你了!”领军者高举起一个蛮族人的头颅,大声喊着,声音在这里都能听见,这个家伙,地狱里的魔鬼,狂战士涅寇斯。

  在如此的惊吓后,蛮族人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心,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而我军的士兵在一边收容俘虏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来自德拉科普军的侵袭。对方显然没有想再次攻击,慢慢退下,那些胁从的贵族军兵脸上满是扭曲的笑容。

  我总算了解两万贵族联军怎么会那么快就被歼灭了,有那个恐怖的男人在,如稚儿般的贵族联军就算加上几倍,也会迅速崩溃的。

  “有必要把这个家伙从德拉科普军里分离出来。”德科斯叹了一口气,露出凝重的表情。

  我点了点头:“看样子,一万多贵族军的战斗心是被那个家伙维系的。”

  “只要杀了他,贵族军就会自行崩溃。”梅尔基奥尔补了一句,闻言者纷纷点起头。

  “法普大人,请把他交给我吧!”雷帝斯涨红了脸,踏上了一步,“这是我们狂战士之间的战斗,我不想别人插手!”

  看着他,我点了点头,突然心里像被揪过一般疼痛。

  十四日的战斗就这么落下了帷幕,两万蛮族人成了可悲的殉难品,其中六千人死在了我军的攻击下,三千人死在了德拉科普军的手里,其余投降。我军死伤者约两千,本部军力保存完好,德拉科普军,基本没有损伤。

  接下来,就是两万对两万的战斗,这是决定亚鲁法西尔未来命运的一战了。

  十五日战争继续……

  率先冲锋的就是涅寇斯的部队,只有区区八百余人,却如同针芒般。先阵的火枪队仅仅开了三发子弹,就被涅寇斯破开了临时搭建的栅栏,巨大的战斧卷过,当先的几个人身首异处,血如涌泉般喷向了半空。

  “树主帐旗,让涅寇斯看看清楚。”我高喝了一声,然后坐在凳子上,将刀拄在身前。双翼战旗在我身后缓缓拉起,这是黄色底纹的旗帜,标志着法普,也就是我就在这里。

  涅寇斯挥舞着战斧,笔直的向我这里冲来,挡在他面前的士卒纷纷化做了飞扬的血色尘土,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那么犀利的攻击。但是在一波波散开以后,每一次合拢,就卷走了涅寇斯麾下几名士卒。

  从山脚一直到山顶,总共布下了百余列战阵,犹如海绵般不断吸附着涅寇斯所造成的破坏,在他的身后,德拉科普军的脚步被硬生生阻断在山脚处。

  “雅修、曼陀罗攻击!”我忽略了涅寇斯的冲击,不断下达着命令,从两翼跳跃出两支精悍的骑兵部队,直接插进了德拉科普军。山脚的战局陷入了泥潭般的僵局,但是在山上,最后一列战阵崩坏,涅寇斯一个人浑身浴血的冲到山顶的空地上。

  亲兵队举着盾牌将他团团围住,数十名火枪手迅速跑到我面前,跪地举枪。

  涅寇斯用残余的一只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然后重重踏上了一步,这个时候,雷帝斯握着战斧,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狂战士雷帝斯!”

  “狂战士涅寇斯!”

  两个人仅搭了那么一句话,就各自挥舞起战斧,冲向对方,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都发出了巨大的声音。风从两个人站立之处卷起,四周的亲兵情不自禁的向外退去。这个就是狂战士的战斗,没有其他人能够插手的战斗。

  “乒……”声音很响,就看见半截斧头飞向了天空,连打了几十个转后,坠落地下。

  血从雷帝斯的口中溢了出来,一道惊人的伤口从左肩一直裂到右腹,晃动了一下身体,雷帝斯颓然倒地。

  涅寇斯的一只手挂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单举着战斧,站在那里,血如同瀑布一样从身上淌下。

  “杀!”数名亲兵大吼了一声,挺着长枪直冲了上去,几声闷响,长枪尽数没进了涅寇斯的身体。挥斧,又是几颗头颅飞向了半空,无首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后,扑倒在地上。自行斩断了还插在身上的枪,涅寇斯在这个时候,还能移动脚步。

  “乒乒乒……”一阵枪响,在黑烟尚未散尽的时候,一把战斧直飞而来。

  “保护大人!”四下一阵惊叫,没等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挡在我身前,只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然后是一蓬血在眼前散开。

  抵挡者向后仰倒,扑在我怀里,这才看清楚,是多年跟随在身边的军官,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眼见是不能活了。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衫,那人道:“大人……抱歉……不能杀够一百个人去死了……”头无力的低下,手在我衣衫上留下了一道血印,慢慢滑落。

  这是第十七个,汉克、嘉洛斯、巴萨耶夫、康恩特……伴随着这一个个名字,都已经陨落在从北丹鲁到这里的路上,他们没有违背他们的誓词,再也没有给兵团添上羞辱。

  有点茫然,我将这名军官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然后抽出了弯刀走向还站立着的涅寇斯。

  “抱歉,我背负着太多的使命,不能像骑士一样和你决斗……”刀刺出,捅穿了他的心脏,涅寇斯一把扣住刀刃,似乎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一句话:“我不甘心……”身体软倒,就这么跪在我面前,死去。

  “割下他的首级,传阅全军!”抽出了弯刀,我冷声道,眼泪早就不属于我了。

  “是!”亲兵上前,这个时候从另一侧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雷帝斯大人还有气,快找医生来呀!”

  ……

  涅寇斯的死在贵族军中激起无数的涟漪,一波波的临阵叛乱顿时如山洪爆发般卷过了整个战场。一万余名贵族军就这么四分五裂,而神圣骑士团和牙狼骑士团在与我军撕杀的同时,还要小心不断涌现的叛变者,战争仅再维持了一刻钟,德拉科普的部队全线崩溃,逃窜在原野上。

  王历1356年3月23日,我军拿下圣城。

  久别的圣城在沉寂中向我们敞开了大门,在我的眼里,只有一片片破碎的瓦砾,胜利的喜悦再也涌不上心头。抵抗者只有少的可怜的牙狼骑士和神圣骑士,用他们最后的战斗维护了这两支骑士团残存的尊严。虽然没有找到德拉科普的下落,但是亚鲁法西尔的内战在这一天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速离开了队伍,走到一处瓦砾前,从里面掏出了一支笛子,在小心拭去了上面的灰尘后,抵到唇边吹奏起来。这是第一次听到速吹奏笛子,虽然听不懂他吹的是什么,但是一股淡淡的思念绕在心头。

  “速,结束了,可以回家了!”我坐在马上,突然大声道。

  速第一次露出笑容,然后指了指地:“家,这里。”

  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行进中的部队嚷道:“我会重新建设亚鲁法西尔,并把大地赏赐给你们,让你们建立自己的家园!”

  片刻沉寂后,无数的盔帽扔向了天空:“万岁,光复王!”

  第三个国家轰然倒下,圣亚鲁法西尔之名再也不出现在其他国家的历史记载中,只留下了这样的记载:“……法普,摧毁大地之恶魔,虐杀亚鲁法西尔拥有高尚血液之贵族后,窃国自立,拥血统不明之妖女米娜维亚为傀儡女王。卑贱之血液统御该国,神圣之名将不再赐与亚鲁法西尔……”

  而在亚鲁法西尔史上所记载的是:“……法普·海因斯,亚鲁法西尔之光复王,乃天降吾国之救世圣君……”

  ……

  站在高高的山冈上,眺望着这片亚鲁法西尔的土地,我不禁感慨万千,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内战。虽然南方的蛮族依然盘踞在天隘附近,而东部的布莱克诺尔仍然是虎视眈眈,但是,至少亚鲁法西尔的百姓有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如果大陆的战争还是不能停止的话,就由我结束它吧,将七国统一在一个国家之下。”或许是接受了圣龙的封印,许多时候,我会冒出这种野心勃勃的想法。不过现在,我需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整个大陆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庞大了,但是将来的话……

  “主人,你在想什么?”迦兰轻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我露出笑容,然后将手轻贴在迦兰的肚子上,感受着另一个生命的诞生。

  迦兰低下了头:“一定要好听才行。”

  “是呀,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要取个响亮的名字,不过一定要带上个兰字。”兰碧斯将军,我最尊敬的上司,也是为了迦兰,我最爱的人。

  迦兰仰起头,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阳光洒在她脸上,真的比女神还来的圣洁。

  “大人,还下不下来了,阿普雷顿的酒可早送过来了,如果你不喝,我们就先喝了!”山脚下塔特姆高声嚷着,在他的身边,有绑满绷带的雷帝斯,一脸坏笑的德科斯……

  “马上就来。”牵起迦兰的手,我大步向山下行去……

  后记骑士的战争暂告一个段落,一直以来承蒙各位的关爱才坚持到此。虽然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不过想来总体的故事基本结束。可怜的法普终于结束了国内的战争,暂时不用受操劳之苦,也可以去度个假,和迦兰生下一堆小宝宝什么的。

  本来是打算痛下杀手,把十团长再砍掉一半,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放条生路。我是比较害怕被冤死者在梦中折磨,已经杀了很多了,再杀下去,那就是夜夜有人轮值,不得安宁了。

  故事的结尾算是没有结束的结尾,留些想象给大家吧,若是有人代写后续,我是鼓掌欢迎。

  一直以来是在上班和写书中痛苦挣扎,工作比较繁忙,只好利用空闲时间写书,每天不得不工作十二小时以上。不过奇怪的是,体重却有飙升的趋势,这也是让我痛苦不堪的地方。现在总算有机会给自己放个假,想来是好好补补睡眠;然后呢,山冈庄八的“德川家康”,以及孙子兵法的注解总算是有机会好好看看了;再然后,或许会另写一本书吧,不过想着应该能够成熟点,不要像骑士那么多漏洞就好了,呵呵。

  十分感激大家的支持,也十分感激水树兄给我这次机会出书(水树兄是谁?这个吗,反正不要来问我。)

  还有,如果有什么怨恨的请在论坛里宣泄吧,有机会,我会去看看(当然是要等能联的上时候>_<)。

  再见,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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