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我的爱里迷失自己的时候,最好不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唯一!——题记
一
光头,在这个男女都长发飘飘的年月,委实标新立异,光茫四射,引人注目。
沙发的那一头,坐着一个光头,支着下巴儿,看着我同学张天蓝和她的同事们扭着屁股舞。在沙发这一头的我情不自禁有些色迷迷的端祥着他。
我是女子,却是个十足的色魔。漂亮的女子与英俊的男生都入不得我的眼,入了我的眼我就非得将人家剥个精光似地看。
他穿着燕子领的半腰长白色西装,脸在桔红的灯光下流淌着水晶一样的光滑。他微微弯着身子,眼睛看着别人的脚。
就在我久久打量他的时候,他朝我走了过来,会不会跳“摇太阳”的舞?浓重的北方口音。
晕死。居然是个女子!
二
我盯着光头,有些唐突地问道,你也是我同学的同事?她笑笑,白晃晃的牙齿满天星一样绽放起来,你以为我是谁呢?我叫宋维珂。跟你同学一个部门的,也做英文跟单。我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她说,我才来三个月,怎么,你同学的同事你全都认识?我说应该认识一半吧,我跟我同学只隔三条街,每个周末都在一起玩的。她惊道,你是不是叫郑木易?她们天天在谈论的?我笑道,有点像!她们天天在谈论我什么?她说,我可不喜欢道人是非,我不跟你说。
其实,我只认识张天蓝的三个同事。一个红梅、一个草梅、一个运梅。因为我在我们公司交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同性朋友,却还觉得这个男同事不干净,那个男同事口才不好,所以,我在我们公司找不到一个可以经常在一起玩的人,只有跟我同学张天蓝及那三梅一起玩。
我的所谓志同道合,是喜欢跳舞、喜欢抽烟、喜欢喝酒、喜欢旅游、喜欢买衣服的这五喜。我的女同事中间,三喜的特多,五喜的没一个。张天蓝与那三梅都是五喜女子。所以,我喜欢跟她们在一块儿玩。
今天是张天蓝过22岁生日,她请了她八个同事另加我。包了这个“柳翠儿”包厢。
维珂拉我去摇太阳,我刚垫起左脚弯着身子摇了五下,红梅就扭屁股扭了过来。红梅说,我们来摇?我说,你跟运梅去摇。我跟你这位新同事摇。红梅乜了一眼我,扭着屁股扭开了。
红梅在任何场合都不掩饰对我的喜爱,抽烟跟我抽一样的“三五“,衣服与裙子与买一样的“摩登宝”,上街她吊男人膀子一样吊着我的手,吃“肯德鸡”一定要与我面对面坐……
一起疯狂到凌晨二点,张天蓝才带我们一起出“柳翠儿”包厢。
“番禺”这座城市黑夜如同白昼。凌晨时分,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的。张天蓝叫了几辆出租的士。她安排我先走,因为我跟她说过我要回我们公司。
在我上车的时候,维珂叫住了我,你掉了钱在沙发上,给你!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是吗?维珂说了一声是的,然后将钱塞进了我的牛仔裤袋里。
我除了带了200元的红包,再没有带多余的一分钱,而红包已给了张天蓝,我怎么有钱掉呢?
回到宿舍,急急从裤袋里摸着维珂给我的钱,摸了良久,摸出来的是一张手掌大的白纸。白纸上写着一个“宋维珂”,一个办公电话,一个手机号码。
三
我看了N遍宋维珂留给我的电话号码,用公司电话拔了N次,又挂了N次,宋维珂也回拔过N次,但我没接听一次。
据我估计,维珂肯定有办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可她为什么不发短信给我呢?因为有些话,说出来怪羞人的,而短信可以留给自己一些余地。
终于,下班时分,收到了她的短信,在干什么?我的心砰砰直跳,速速地按下,什么都不干,光想你!
想我!想我什么?
想你下了怎样的决心将头发剃得一根不剩。
还想我什么?
想你用的是什么品牌的化妆品,皮肤像打过腊的白理石。
还有?
我一直不喜欢女子生单眼皮的,但是你的单眼像一个神话,打破了我对双眼皮的情有独钟。
……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你?想你哪些?
我太自信,凡见过我之人不想我三天,也一定会想我三个小时的。
自不量力!
何来的自不量力?你可以否认你不想我吗?
不否认。
最想最想我哪个地方?
嘴唇。
为什么?
见之想吻,吻之想吞,吞之永远不想吐!
第二想?
眼睛。
为什么?
色迷迷、情深深、亮晶晶。像泡在水里的紫葡萄。
不与你聊了,我要睡了。
我还没想完?
有空再想。
四
又是周六,一大清早的,梦还未做完。先是接到红梅的电话,她问我有什么安排?我告诉她我还没想好,想好再联络。后是维珂的短信:去“墨宝园”玩,我在“大北车站”等你。
约会原来也是有技巧的,有技巧的约会不会留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我没有拒绝宋维珂的余地,内心里也没有拒绝她的力量。
宋维珂穿着一件宽松的红色圆领丝光羊毛衫,一条泛白的“苹果”牛仔裤。她原本不怎么丰满的胸平坦得如同男人的胸了。看正面看侧面看后面与男生毫无二致。
我穿着一条长昵子连衣收腰裙,胸脯更加高耸挺拔。宋维珂的眼过一秒钟便会像蝴蝶在上面落一下。我有一丝丝惊喜有一丝丝羞涩。宋维珂牵着我的手在“墨园宝”里走马观花。
走马观花中的宋维珂一样标新立异,引人注目。路人先看她,再看我,然后又看她,走过去几丈远了,还回头看她。
宋维珂在我耳旁轻声说,男俊女俏,不能不回眸!
宋维珂已经将自己看成男人,这成了她悲剧的起源。男人都有霸占欲!
游到“墨宝园”一片竹林里时,已是夜幕时分,游人已是稀稀落落。我因为穿的是高跟鞋,走路走得有些疲惫,便靠在了一根硕大的竹子上。维珂扶在竹子上,俯视着我,鼻尖离鼻尖只两寸的距离,我背你?我说,我比你要重,你背得起吗?她说,我比你高半个头,肯定可以背起来。
我站着未动,维珂已站马桩一样躬在我的脚前。我不得不趴在了她的背上。她背起我就跑,跑过一座桥后,我边笑边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维珂也笑,不放。
到达一片空草地时,维珂见四周无人,突地将我扔到草地上,然后趴在我身上,气喘吁吁地望着我,瞳孔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我侧过头,恐惧着,颤抖着。维珂将我的脸狠命地端过朝着她,腾地用牙齿咬着我的下唇,吮着我的下唇。我想挣扎,却软得像一团泥,嘴渐渐张开,手指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光秃秃的头颅。她的舌像蝌蚪一样游进了我嘴里……
我每根骨头都象春天的花瓣一样呻吟、欢腾……我听见维珂心里一声声轰鸣着的春雷……
五
所有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所有的时光都飞逝起来。
宋维珂一下班就会来我的公司,我的单身缩舍。我们每天晚上都会缠绵两次以上。我越来越喜欢摸她的光头,痒痒的、麻麻的、暖暖的。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性感。
宋维珂最喜欢我的嘴,亲热前要咬,亲热中要咬、亲热后还要咬。有时在说话时说着说着她也会出奇不意地咬我一口。为此,我的嘴越来越丰厚,我的双眼皮越来越深陷。
自从与宋维珂像不干胶粘在了一起,周末与张天蓝及三梅玩的次数就渐渐少了起来。第一个发觉我与宋维珂有暧昧关系的是张天蓝。
张天蓝与我同窗七年(高中到大学),对于我的言行举止甚至所思所想了如指掌。自从她老是发觉宋维珂不在公司而我又没有跟她在一起玩时,就猜准我一定是与宋维珂在一起。有一次晚上,她公然打我的手机,不痛不痒地问道,你是不是每晚都跟宋维珂在一起?我支唔道,没有啊!张天蓝说,郑木易,我们同学七年,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都知道,你坦白点行不行?我压低声音道,是。张天蓝叹了一口气道,你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我都不反对,但是,你了解宋维珂吗?据我对她的观察,她是个不会轻易动感情的人,如果动了,肯定万劫不复。我不悦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天蓝说,怎么跟你没关系?你是个感情泛滥的人!你们俩在一起,你会伤害她——
我不想再听张天蓝的说教。跟她同窗七年,居然留给她的只是感情泛滥!莫非我也曾经伤害过她?
虽然同张天蓝没有任何肌肤之亲,但是也有一种亲情式的亲密。她比我先到外面打工,我刚到这座城市打工的时候,她给我介绍一家又一家公司,她管我吃管我住,送钱给我用……我落脚之后,虽然也经常去看望她,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看红梅……用张天蓝的话说,我是讨红梅的好卖她的丑。
如果说张天蓝对我而言只是长得一般般,那么红梅就算得上妖娆迷人了。我在红梅的妖娆里沉迷过,忘我过,尽管我与红梅只在一次喝醉酒时彼此用舌尖碰过对方的舌尖,扫过一圈彼此的嘴唇,抓过彼此的胸。
张天蓝那天醉得不省人事,我醉晕晕地去扶她时,她掴了我一巴掌,还骂了我一句,婊子!
那天的事在张天蓝的记忆里一直挥之不去,每次我跟她与三梅在一地玩时,只要我与红梅搂在一起跳舞时,她看我的目光都是怨怨的、厌厌的、悲悲的、但是又忍不住不看我。
与红梅没有象洪水那么凶猛发展,可能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张天蓝。张天蓝在那头捆住红梅,在这一头捆住我,又加之红梅与张天蓝住在一个房间,所以我与红梅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只能五个人在一起玩。
至于宋维珂为什么没有被张天蓝绊住,可能是因为宋维珂喜欢独来独往。
六
为了更好的亲热,我与宋维珂在“杨家花园”租了一套房子。
正如张天蓝所说,对于宋维珂,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大凡世间彼此相爱的人,都是因为不了解。彼此了解了的人,偏偏不会相爱!
宋维珂带我去拍婚纱照,虽然我并不了解她的动机,但是还是跟她去了。婚纱照拍得浪漫而经典。宋维珂取回婚纱照给我看时,喜得抱着我居然掉出泪来。
宋维珂每晚都用手枕着我睡觉,她总是咬着我耳根子说,木,我总感觉你会离我而去。我总用舌尖在她腮上轻轻一刷道,我每夜都在你怀里,都在你手弯里,都在你的气息里,我会到哪里去啊!宋维珂叹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总是感觉你的心不会全部属于我。我摸着她光秃秃的头道,除了你,我再没别的男人或女人,我还会属于谁?
宋维珂的母亲过60岁生日,宋维珂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送宋维珂去火车站时,宋维珂突然捉着我的手说,去我们家玩玩好吗?你应该知道我家住在哪个地方。我说下次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宋维珂有些难过地道,你一个人在租房里,又不会搞吃的,我走了,谁搞给你吃啊?我说我在公司里吃。
宋维珂在我脖子上留下了十个齿印,方才上火车。
回到宿舍门口,看见红梅背着小背包蹲在我的租房门口。头埋在两腿之间。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后面,用双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红梅突然捉住了我的双手,边站起来边尖叫,啊!你回来了啊!
我盯着红梅,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红梅说,我问你同事问到的。我惊道,天蓝没与你一道来吗?红梅说,她要帮维珂代班。
红梅本来不知道我与宋维珂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宋维珂压在办公台玻璃下的婚纱照让她猛然惊醒的。
当然,红梅只知道我与宋维珂关系非同一般,但是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她是不太清楚的。因为在我与宋维珂好的期间,我偶尔也与她们几个在一起玩的,而在玩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冷落红梅。
红梅晚上没有回去,她睡在维珂睡的地方。我们双双都没睡着,她辗转着,我也辗转着。我想维珂,却又无法忽视红梅的存在。因为红梅身上有股淡淡的桅子花香。
夜半时分,红梅的一支手从我腋窝里穿了过来,木易,你冷不冷?我身不由已地侧过身子,抓紧着红梅的手,冷!你呢?红梅说,我也冷。红梅一把抱紧我。
红梅身上的桅子花香朝我漫无边际地飞舞起来,我像中了桅花毒。在红梅的嘴试探性地触碰着我的嘴时,我只觉得我全身瘫软起来。渐渐地,随着她的舌在我口腔内四处游走,我没了理智,没了维珂,没了自己……
我像太阳下压在梅花枝头的白雪,融成了一滴滴水,在梅花的枝桠了流淌着,流淌着……
七
一个星期后,宋维珂回来了。
宋维珂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事实上,我也忘了她的具体归期,因为红梅每个晚上都与我在一起缠绵。
维珂是深更半夜回来的。我和红梅正象两根藤纠缠在一起。宋维珂站在房子中间的时候,看见红梅正光着上身坐在床上,她曾睡的地方。
宋维珂的行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她乜了我一眼,有些哽咽咽地道,我回公司了。我跨过去拉她的手,她将我的手愤然一甩,没必要了!
宋维珂风一样“嗖嗖”地刮了出去,我追着叫她,她没回一次头,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再返回租房时,我轰然倒进红梅的怀里,小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红梅搂着我抽泣起来,不哭,不哭,都怪我,都怪我。
接边几天,我关了手机。吩咐总机小姐凡是姓张的、带梅字的、姓宋的小姐都不要接进来。我退了房子。
第七天,我刚步出公司大门口,看见了张天蓝。张天蓝一脸悲苦。未待我开口,张天蓝哭诉道,都说过你不了解宋维珂,她去“观音山”当尼姑了!
“你撒谎,不可能!不可能!”我失声地哭叫起来,叫完我水一样瘫软在公司的围墙边。
“不信,我带你去。”张天蓝拉着我的手就走。
到了“观音山”山腰上的寺庙里,只见穿着麻灰色尼姑服的维珂正在换蜡烛。我揪心地叫道,维珂!维珂!
维珂慢慢地转过身子,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我,然后她将右手掌举在她的胸前,淡淡地道,这位施主,你认错人了,我叫慧静。阿弥陀佛!维珂说完就大步流星起来。
我追过去,眼泪忽然象断钱的珍珠纷纷滚落在地上,我呜咽道,维珂,你听我说三句话。说完三句话我就走。
维珂回了一次头,停了一下,又重复道,这位施主,你认错人了!我是慧静。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