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卧佛神僧
屋中点燃着菩提净香,那淡雅的香气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张敏盘膝坐在禅房之中,双目微微的闭拢,神情显得格外的祥和,宁静!
炎黄历二一五零年,是极为不平凡的一年。经过了数年的隐忍,在张敏和卫宏两人的联手策划下,逐渐的控制了升龙外部的局势。首先,杨陵的北地兵马司十五万铁骑在古纶河畔,与闪族主力交锋,双方动用兵力总和超过三十万。三天鏖战,双方不分胜负,就在战况胶着之时,杨陵右翼突然退却,引得闪族主帅仉督翔翔引兵出击,而杨陵主力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转移,自左翼突进,从横面截击仉督翔翔的大军,同时原本退却的右翼主力却在这个时候反扑上来,本来做为策应的奇兵,却成了正面攻击的正兵。被切断了的闪族铁骑虽然依旧顽强抵抗,但是无奈首尾不能响应,被强悍的北地兵马司截成了数段,十万大军在一日内溃退至江龙草原。而闪族主帅仉督翔翔在此役被俘,虽杨陵有心放过他,但是十几年的仇恨已经让双方积攒了无数的仇恨,仉督翔翔被卫宏一纸命令,斩杀于古纶河畔。
虽然闪族仍未臣服,但是此役之后,闪族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无力再次南进。闪族可汗伯赏天月,在呼言玛隆山下立下血誓,不洗刷此战败绩,闪族绝不罢休!同时他在豹泉飞瀑的神殿之外,在闪族历代死去英灵的注视下,拜中原人向清宇为闪族三军统帅,自伯赏天月以下,凡不听从向清宇将令者,向清宇皆可先斩后奏,不需向伯赏天月请示……
这是闪族在千年之中第二次任命一个中原人为他们的统帅,而第一个,就是他们的骄傲,天岚帝国一代雄主,魔神司马啸天的妻子,梁湛。更有甚者,伯赏天月在任命了向清宇之后,同时宣布取消闪族的农奴制度,所有的农奴成为了自由之身,这意味着更多没有任何身份的有才之士,可以在闪族效力!当然,这个命令初发布时,许多的闪族贵族并不同意,伯赏天月亲自前往族中最大的几家贵族游说,取得了谷深、墨哈和晋楚三大世家的支持,向清宇更是以铁血镇压,在一个月的时间,尽杀闪族六家反对贵族,使得闪族草原无人再敢反对伯赏天月的决定。铁血统帅,是闪族人对向清宇的尊称!
虽然明知道闪族依旧是帝国最大的危害,但是古纶河一战,北地兵马司同样伤亡惨重,数万名将士葬身古纶河,杨陵也无力再行对闪族发动攻击。于是兵退通州一线,全力戒备,等待着下一场大战的到来……
不过,至少现在闪族已经不可能再对帝国造成威胁了!当接到了杨陵的捷报之时,卫宏开始大肆的宣扬,向天下百姓证明卫氏一门依旧是真命天子。同时,他开始了对朝内的一番清洗,首先遭到清洗的就是乐清河的亲信嫡系,天门关总督郎越峰!卫宏一纸调令,将郎越峰调回京师,封了一个二品龙虎将军草草了事。看上去一个四品的总督升为二品将军,这是皇上天大的恩宠,但是明眼人一眼看出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
同时,卫宏更是任命了一批士子于朝堂之上,原先那些功勋元老的后裔门,都被踢出了朝堂。这一下更是惹恼了许多人,他们纷纷向张敏抱怨,要求恢复自己的爵位等一系列他们原本应该享有的特权。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冲突……
如今的升龙帝国,原来最为凶险的两块,北部的闪族和西南的羌人。现在闪族已经销声匿迹,而羌人也臣服于朝廷,更有风城一线天险相阻,使得羌人的东进更无可能。而安西八部亲王在卫宏这些年的强力打压之下,也渐渐的不在骚动。江南杨陀,虽然依旧招兵买马,大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过在卫宏的怀柔手段之下,早年的一些怨言也渐渐的平息,至少在数年之内不会再有危险。
所有的隐患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平息了,那么唯一还能够对卫宏造成威胁的,只有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忠勇王乐清河!
对于这两个人,张敏一直不知应该如何处理。原因很简单,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曾经是她的情人,更是帮助自己登上太后之位的朋友。从内心而言,张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随着两人之间的矛盾加深,乐清河与卫宏双方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在月初更发生了两次对卫宏刺杀的事件,这更让张敏感到头疼。看那情势,似乎是乐清河指使人所为,但是张敏心里却十分明白,乐清河绝不会对卫宏有任何的举动,只要自己还在世一天,乐清河就不会,也不敢对卫宏有这样的举动。但是放眼满朝文武,除了乐清河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有如此大的势力,竟然敢指使宫中侍卫对卫宏发动刺杀……
想起那两次刺杀,张敏就感到有些恐惧。那刺客的行动简直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飘雪在,而卫宏手中的刻刀又是神出鬼没,那么很可能现在自己已经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一次自己出宫来,其实就是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想想,想想这里面的各种玄机。张敏隐约有一种预感,帝国如今面对的危机,可能是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来到了卧佛寺数日,焦虑的心在佛光的笼罩之下,逐渐的归于平静。每日聆听禅堂中那悠远深邃的佛语声,张敏似乎感到自己从纷杂的线索中,找到了一些头绪。但是究竟是什么,她还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两次针对卫宏的刺杀,绝不是乐清河所为……
原因很简单,第一,乐清河看在自己的面上不会动手,第二,如果乐清河要动手,那么也不需要如此劳动。升龙帝国虽然已经平静,但是卫宏所能够掌控的兵马只有两块,那就是通州的北地兵马司和风城一线的卫恒所属。
北地兵马司如今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元气大伤,即使要有所动作,也很难对乐清河造成威胁,而卫恒麾下的二十万羌人铁骑,更是远水无法解救近火,先不说那上万里的距离,但是要经过江南和兰婆江,就要耗费无数的气力,即使一路打下来,也是疲惫之师,试想乐清河又怎么会对这样一支人马恐惧?两下相除,那么乐清河手控中原五十多万的大军,如果要想对卫宏不利,挥师急下,卫宏如何能够对抗?所以乐清河绝不会玩弄这种刺杀的把戏,那么在乐清河的身后,一定还有别的人在暗中蠢蠢欲动……
那么是谁呢?杨陀首当其冲,最有嫌疑。此人麾下也是雄兵数十万,而且野心勃勃,才能出众,他很有可能;安西八王,也是有可能的,这些皇子从来没有对卫宏臣服过,而且屡次违抗朝廷的旨意,其心意已经明了;第三,就是闪族,他们想通过刺杀卫宏,来达到搅乱帝国的势力,从而赢的更多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那么第四呢?第四应该就是风城,张敏并不是不相信卫恒,相反自从六年前在京城会面之后,张敏对卫恒彻底的放弃了戒备,甚至心中有种超过了对卫宏的喜爱。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晓得卫恒心里又是怎么想?上次入京使得卫恒武功全废,他心中是否会有所嫉恨?这可是很难说!如果是的话,他远在风城,手中又掌控了羌人铁骑,如果有心人暗中挑唆的话,很有可能会对朝廷产生不满,甚至对卫宏生出背叛之心……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敏日夜不得安宁,她索性每日静坐禅房,耳边听着祥和的禅音,希望能够借此来生出一些智慧。
突然间,张敏睁开了眼睛,就在方才的刹那之中,张敏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悸。那种感觉来的十分突然,丝毫没有半点的前兆,但是却让张敏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是什么原因?张敏有些感到不安了……
“飘雪!”张敏突然大声的喊道。
禅房的木门轻轻的推开,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绝色少女。在烛火的映照下,一身雪白的长衫,更让她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
跟随张敏六年的飘雪,已经长成了一个绝色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的王公贵族向张敏提亲,但是都被张敏和卫宏婉转的拒绝了。他们心中都明白,京城的那些白面书生,或许有些不凡,但是又怎比得飘雪心中的那个人?
飘雪足不点地,飘然而入,六年的风雨,让她已经不再复当年初入京城是的稚嫩,脸上依旧带着腼腆的笑容,但是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睿智的光芒。她走进禅房,来到张敏的身前,躬身刚要施礼,张敏将她拦住了,“飘雪丫头,哀家和你说了六年了,我们娘俩在一起的时候,不要那么多的繁琐礼节,你就是不听!”
微微的一笑,飘雪轻柔的说道:“太后,您这样说是您老人家对飘雪的喜爱,但是外边的人看到了,会说飘雪没有规矩,而且还会说您教导无方。嘻嘻,飘雪自己被责骂没有什么,但是累得太后您老人家被牵连,那飘雪可是不敢!”
张敏笑了,十分开心的笑了,“你这个丫头就是嘴甜,呵呵,哀家这几年笑得次数,可能比入宫以来的次数都要多,呵呵!”
“太后,您找飘雪有什么事情吗?”
“这丫头,哀家这刚一叫,你就进来了,是不是又没有休息?”张敏没有立刻引入正题,而是语气中有些责怪的对飘雪说道。说着,她将飘雪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嘻嘻,太后,您老人家要做老佛爷,那么飘雪也想跟着您沾点光。您不让飘雪在禅房中,那飘雪就在外面守着,一来可以伺候您,二来嘛,透着这一扇门,也可以偷点道行!”
“哈哈哈!”张敏笑得有些合不拢嘴,搂着飘雪笑着说道:“丫头呀,你这两年可是长进不少,呵呵,再过些日子,哀家就要把你送回风城了,想起来真的有些不舍的,呵呵,你走了,再也没有象你这丫头这么体贴哀家的了!”
“太后,飘雪也舍不得您呀!”飘雪眼中流露着濡沫的光彩,低声的说道。
“呵呵,别逗老婆子开心了,你这丫头,如果不让你回去,你又要担心那个小猢狲在风城胡作非为了,呵呵,那小子现在可是身边还有一个东海的美人呀!哀家就是害怕你的小醋坛子给打翻了……”张敏笑着打趣道。
“太后……”飘雪如玉一般的脸颊顿时通红,螓首几乎埋在了胸前,久久也不出声。
“呵呵,好了,好了,哀家和你说点正事。丫头,刚才哀家打坐,心里突然有些感到不安,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找你来说说。”张敏的脸色突然间一肃,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
低头想了想,飘雪轻声的说道:“太后,飘雪以为太后之所以心中有所不安,无非是两件事情!”
“哦,丫头,你说说看!”
“嗯,第一件就是国事。虽然杨陵总督将闪族暂时平息,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平静,只要闪族恢复了元气,必然会对帝国再次攻击。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帝国表面上平静,但是谁都可以感到那平静下面的风起云涌,前次万岁哥哥将元老臣子的爵位取消,使得朝廷有许多的不满,而且还有其他一些是事情,所以太后虽然远在这卧佛寺,但是心中还是挂念着朝廷。”飘雪低低的说道。
赞赏的看了一眼飘雪,张敏点了点头,“嗯,丫头,你有这种见识的确是不凡!呵呵,不错,看事情倒是蛮透彻的。哀家前段时间确实被那些老臣们吵的心烦,而且确实有些事情十分麻烦,不过如今哀家在这卧佛寺中,心如止水,朝廷的那些纷扰,让皇上去闹心吧,哀家可是想两天清静。嗯,这个不对!”
飘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她看了看张敏,低声说道:“太后,如果不是第一件事情,那么就应该是第二件了!”
“哦,你说说看!”
“飘雪以为太后是担心皇上!”
张敏的脸色也不由得瞬间数变,她沉默不语,久久也不说话。飘雪大着胆子低声说:“太后,这个月连续发生了两次对皇上的刺杀事件,表明已经有人对皇上的不满达到了极点。那么两次偷袭不成功,肯定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太后,您是否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张敏这一次真的是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她骤然站起身来,看着飘雪,好半天压着声音说道:“丫头,你说的很对,皇上两次遇刺,那么说明有人已经下了决心要置皇上于死地。如今皇城之内,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而你我远离京城,若是发生什么事件……”说到这里,张敏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丫头,马上准备鸾驾,我们马上回京!”
“是!”飘雪站起身来,突然间张敏猛然转身,对着门口大声喝道:“谁,什么人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