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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异界寻芳录》作者:巴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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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2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六章 昔日好友

 

  战斗在晌午时分打响。

  程石一方的兵力分成了三拨,犯下了分散兵力的大忌:娜路丝率一万军队留守城堡,作为后方的屏障;施奈德率领十万处女军,出城堡正门,列成方阵,正面应战魔军;程石则亲率六万双鱼军,出城邦侧门,与处女军遥相呼应,作为后援。

  针对敌军的兵力分布,菲丈蒙做出了对应的调整:十万魔军列成方阵,硬撼施奈德的处女军,十万巨蟹军则驻扎在后方,作为战备力量。这种安排,也凸现了菲丈蒙将军更信任自己的嫡系兵力,准备凭借魔军强悍的战斗力先重创处女军,尽快赢得战局的主动。

  在双方有意为之的安排下,程石和尤弗路的兵力,都暂时脱离了正面战场,决战变成了施奈德与菲丈蒙之间的较量。任何一方失势,己方的援军都将面临是否援助的可能,而它的选择,也必将牵动敌方援军的动向。

  没有长久的对峙,没有士兵们的口号比拚,甚至没有小股兵力的试探,双方的将领同时下达了全线突击的军令。攻击魔法、防御结界、箭雨飞矛,两军施放出的种种远距离攻击武器,几平达到密不透风的程度,令半个天空都随之阴暗了下来。

  成百上千名士兵发出惨嚎,变成了第一拨攻击的牺牲品,最先退出了战斗。紧跟着,是双方骑兵的较量:霜色的盔甲、锋锐的利剑、高扬的马蹄……骑士们平日训练的技巧和力量,往往在敌我马身交错的一刹那就决定了孰死勃生。战场上,只有沸腾的铁与血,没有思维、没有情感、没有未来。

  “战争,真是一件丑陋的东西!”作为旁观者,尤弗路元帅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感慨。

  “胜者是美丽的,只有失败才会丑陋。”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尤弗路身上的克莱因,不以为然的介面:“为将者,若不能把握天时,认清目前的形势,就算英勇战死也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废物!”

  “哦?”尤弗路扫了一眼簇拥在四名魔军侍卫中的昔日好友,淡淡的道:“你心甘情愿的做魔神王魔下的一名小卒,就是所谓的认清天时?”

  “魔神王将会统一圣、魔两界,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预言!”克莱因的眼中喷出怒火,冷笑道:“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谈论对错,连生命都失去的人,什么都不配谈!……我从前追随你,只是为了享受胜利,而不是做一个明知失败还要送死的蠢货!”

  “看来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尤弗路平静的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若肯回头,我仍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仍然可以和你一起,去开创万世不朽的伟业!”克莱因狂热的眼神逐渐散去,脸上重新布满了阴霾:“若你非要自取灭亡,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多谢了,我也一样僧恨失败。”尤弗路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重新将目光移回战场。

  双方的步兵已正面接火,战局惨烈异常。魔军的几千头皮坚肉厚的独角魔兽,最终成为左右战局的一股重要力量。士兵一旦相互交错纠缠,弓箭兵和魔法师由于无法分辨敌我,也就失去了威力,但魔兽则不然。凭借敏锐的嗅觉,魔兽能轻易区分开圣界士兵和魔兵的不同气味,接连向敌方喷出魔法烈焰,而且,它们的皮甲还能抗住马蹄的践踏和利刃的劈削,不断将敌方的马匹刺伤,从而迅速摧毁敌军的骑兵。

  整体而言,久经战火,崇尚弱肉强食的魔兵素质要远超过长期生活在和平中的处女军。

  加之魔兵长期与魔兽协同作战,已演变出了一整套熟练的战术,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在战场上占据了上风。一个又一个的圣界骑兵轰然倒地,腾出手来的魔兵们指挥着独角魔兽,重新加入新的战团。

  凶悍、无畏的魔兵们,深谙局部优势兵力的重要性,总是像野狼一样汇集成群,设法将单个骑兵包围在核心,然后一拥而上将其蚕食。这种点点滴滴的优势如蔓延的瘟疫,逐渐扩散、传播,造成了巨大可怕的毁坏。

  “施奈德副总督快顶不住了,我们快去支援吧!”目睹战场上的状况,焦急的依莲娜知会程石一声,就要率领双鱼军驰援。

  程石忽然伸出手,生生遏止了依莲娜的坐骑,毅然摇了摇头:“还不到时侯。”

  “还要等多久?”依莲娜紧锁眉头,语气颇为不耐:“我不知道你在磨蹭什么……但谁都看得出,如果我们不马上支援,处女军就快要全军覆灭了!”

  程石叹道:“敌人的后备军也在观望。我们此刻加入,最多只会将他们也拖入战争,仍然于事无补!”

  “难道我们就眼看着施奈德副总督白白送死么?”

  “再等一等。”程石的目光移离战场,投向苍茫的远方:“我等的消息还没有来。”

  处女军的骑兵十丧其九,残存的兵力已不足以对抗大批双眼血红、连成一片的魔兽,局势险恶到了极点。

  施奈德的副将冲到他跟前,声音发颤的询问这位平素寡言的主将:“已经一个半时辰了,与程少将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他们的军队还在远处观望,完全没有来援助我们的意思……魔军此刻正调整阵势,马上就要全面突击!副总督阁下,我们是不是马上撤退?”

  施奈德副总督一言未发,却抽出了随身佩带的长剑,驱马冲往敌阵。

  见到自己的主帅身先士卒、不计生死,这名副将咬了咬牙,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寸步不离的追随在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处女士兵,目睹到这惊人一幕,热血跟着沸腾到极点,伴随着响彻狂野的“光明王庇佑”的口号,重新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与此同时,菲丈蒙将军已捕捉到对方士气的改变,坚定的下达了冲锋的号令:“这是敌人最后的疯狂,要顶住,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铁与血的奏鸣曲,将双方兵力的损耗推到了极致。一刻钟的时间,已有上千名战士长眠于地下,战场上到处是横飞的肉块、内脏甚至头颅,连原本土黄色的地面都被血水染成了赤红。克莉斯蒂秀美的面容上满是难忍,跟着胃部一阵翻腾,终于“哇”的一声俯在马背上开始呕吐:她过去经历过战争,但未曾想像过会有任何一场战争如此残忍血腥。

  程石拍了拍克莉斯蒂的肩膀,淡淡的道:“战争是人类历史上最丑恶的表演……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克莉斯蒂摇了摇头,用手帕掩上了口鼻:“我没事!越是危险,我越要和你在一起!”

  程石的胸口泛出一阵暖意,慨然道:“等这场神魔大战一结束,我们一家人就抛下现在的一切,找个远离战场的幽美地方隐居吧!”

  “好啊,一言为定!”克莉斯蒂兴高采烈,原本的痛楚顷刻间不翼而飞:“主人,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当然!”

  依莲娜望望战场,又望望程石,欲言又止。

  程石叹了口气,解释道:“施奈德的军队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这点我和他都早已清楚。”

  依莲娜茫然道:“为什么?!”

  一枚魔法焰火自远方升空,在半空中绽放出一个笑脸的图案。

  程石凝视着这个图案,喜悦的眼神再也无法掩饰:“就是为了它……我们出击的时刻到了!全军听令,立刻全力突击,支援处女军!”

  菲丈蒙的魔军兵力还剩下七万,此外还有上千头独角魔兽,施奈德的总兵力勉强只能凑够三万,连他自己都挂彩受伤。表面上,这是一场处女军的惨败,但听到程石援军突击的马蹄声,施奈德却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他已完成他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部分已不属他的责任。这位平素沉默的副总督,拥有着独特的识人眼光,他和伊南多公爵一样,对程石有着绝对的信任。

  面对双鱼、处女城邦的联军,刚结束一场惨烈战斗的菲丈蒙将军没有托大,迅速向身后的巨蟹军下达了支援的军令。尤弗路元帅恍若不觉,整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半空中的焰火上面,原本凝重的表情也缓缓舒展开来。

  “菲丈蒙将军要我们驰援,你听见没有?”克莱因不耐烦的催促着身旁的昔日好友:“贻误战机的责任,你承担得起么?”

  “你所怀疑的事情,都是真的。”尤弗路的话语平淡,但对克莱因而言不营晴天霹雳:“我的确和程石达成了秘密协定,会择时率军起义。我和你不同,我从来没有真心归降过魔军,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你……找死!”克莱因双目喷出怒火,手掌狠狠的挥下:“卫士们,把这个叛徒给我拿下!”

  克莱因事先布好的二十名侍卫、菲丈蒙派来的四名魔界特使,几乎在同时发动,狠狠的扑向包围圈内的尤弗路。下一刻,上千支淬毒的羽箭忽然自四面八方飞来,把这二十四名猛士都射成了刺猬。从弓箭发射的时机、精度推测,这一幕显然已事先演练过无数次,几乎没有浪费掉一支箭矢。尤弗路仍然稳稳的立在坐骑上,方才有几十名魔法师同时向他的身体上加持了防御结界,因而毫发无损。

  克莱因蓄满气势的心忽然坠入冰窖,歇斯底里的大喊:“不可能!你事先做出这么大的布置,不可能瞒过我的!”

  尤弗路指了指身后严阵以待的巨蟹军,冷冷的应道:“很遗憾,他们并不像你那样甘为魔界鹰犬。我们都没忘记过自己是个圣界的百姓,更不会见到魔兵屠杀自己的亲友而无动于衷!”

  “等一等!”克莱因忽然狂笑起来,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还漏掉了一点,你要想想丽娜,她可是一位深爱你的好妻子……她此刻还在魔军的手中,你若是反叛只会害死她!听我的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会替你向伯奈特元帅求情,让他既往不咎!”

  “知道这个笑脸意味着什么吗?”尤弗路示意了一下半空中渐渐淡去的焰火图案,淡淡的道:“这是我和程石约好的讯号,标明他已救出了丽娜!”

  “不可能,他这是在骗你!”克莱因急促的道:“他根本不知道丽娜被关在什么地方……而且这几天程石从未离开过城堡,他不可能做到的!……你不要轻易上当!”

  “很遗憾,在程石和你之间,我更相信他。”尤弗路背过身,语调冰冷:“我不想杀你,你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里?”克莱因咬牙惨笑,忽然凌空跃起,手中的利剑狠狠的刺向旁边的尤弗路,怒吼道:“你陪我一起死吧!”

  箭矢如雨而至,强大的冲击力一刹那间几乎将克莱因凝固在空中。

  尤弗路俯视了一下倒毙在自己坐骑旁边的旧友,语气中带了一丝苍凉:“这又何必呢?”

  巨蟹军终于全军出击,目标却是魔军的尾翼。菲丈蒙虽然提前发觉了身后巨蟹军的变化,但仍然无从遴免这一颓势。前有强敌、后有追击,菲丈蒙的军队处于两军夹击之中,只能拼尽全力挣扎求生。

  “忽略后方战局,突击,用最快的速度突击!只有冲破前方的敌阵,才是唯一的出路!”

  魔军无力兼顾两头局势,而原本列阵的队形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调整,因而只能选择继续冲锋。前方是刚吃过败仗的处女军,此刻夹杂在刚刚赶来支援的双鱼军中,也无疑会降低联军的战力。菲丈蒙将军并非庸才,虽然全面处于下风,仍然把握住了仅存的希望战况重新陷入胶着,魔军无法轻易突破程石的军队,背后的巨蟹军却又迅速赶至,砍瓜切菜般屠杀着落在阵势后方的魔法师兵团。

  倒霉的魔法师们,虽然人人魔法高明,但在这种潮水般的近战中,几乎毫无抵抗之力,除了有限的几名魔法师凭借加速魔法和难以置信的运气突出重围,大部分只能凭借结界抵挡一时半刻,就都很快身首异处。

  嚓亮的地狱龙吼叫声由远及近,火风终于载着秋之霞、罗严得克斯他们成功归来,同行的还有两名风姿绰约的美女,其中一位正是尤弗路的娇妻丽娜。罗严得克斯奉程石之命秘密前往拯救丽娜,直到今天,才终于顺利完成了使命。他们燃放完焰火讯号,就匆匆回返,凭藉着龙族无与伦比的飞行速度,恰于此刻赶回。

  正为魔兽强大的破坏力而头大的程石,一把揪住火风,笑骂道:“你这头笨龙,这么晚才回来!啥也别说了,先赶紧帮我收拾一下这帮牲畜!”

  “小意思!”火风拍了拍胸脯,面不改色的夸口道:“这些低等的独角兽,给我们龙族提鞋都不配!”

  火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啸声不亚于剧烈的炸弹冲击波,几乎撕裂了空间,连地面都为之颤动、龟裂。上千头魔兽听到百兽之王的龙族狂啸,同时伏下身形,把脑袋埋入黄土中,无论身后的魔兵如何驱赶,都颤抖如筛、不敢动弹。

  局势因为火风的加入而全面改观,菲丈蒙不得不下令点燃所有的驱龙草,才暂时抵消掉地狱龙的影响,但这一番耽搁,在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下,却不得不付出了几千名魔兵生命的高昂代价。

  生死存亡的关头,菲丈蒙的军队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然一举突破了前方双鱼、处女联军的封锁,冲到了娜路丝驻守的城堡之下。在场的圣界士兵均为魔军强大的气势所震惊:面临快要合围的夹击,魔兵们毫无沮丧、退缩之意,反而更加协调一致的服从菲丈蒙的指挥,不计个人生死的掩护主力成功突围——这是何等恐怖的敌人啊!

  “快点!”不等与尤弗路的巨蟹军合兵一处,依莲娜就催促军队悬尾而攻,希望能拖延魔军片刻。

  城堡内只有娜路丝的一万守军,这是双鱼的大本营,也是防守最薄弱的所在,菲丈蒙就是看中了这唯一的机会,希望能反败为胜。只要能攻下城堡,既可以断绝圣界联军的后勤供应、据堡死守,又可以穿越城堡,杀向双鱼城邦的大后方。伯奈特元帅的九十万大军预计于明晨赶来,只要能坚持到那一刻,菲丈蒙将为魔界横扫圣界的最大功臣。

  菲丈蒙将军嘶吼着下达了新的军令:“攻下这座城堡,断掉敌人的后路!……我们的主力军很快就会赶到!”

  性格决定命运:菲丈蒙原本可趁突围而出的机会率军逃亡,但那要面临敌军的追杀,势必伤亡惨重、彻底溃败,因而当胜机浮现时,他倔强、强硬、不服输的个性,让他不惜一切抓住了这最后一线希望。

  天色已近黄昏,“只要能多坚持几个时辰,等到伯奈特元帅的主力到来的一刻,一切都将彻底扭转”——这诱人的念头吞噬着菲丈蒙的心腑,令他失去理智,变为一名将全副身家都押上轮盘的赌徒。

  程石的军队并没有急于从后追赶魔军,而是先陈兵一侧,彻底堵死了菲丈蒙的退路。

  尤弗路元帅出现在程石的身旁,遥望着已掩杀到城堡下的魔军,也略有些讶然:“少将,那不是你们最薄弱的所在么?”

  “不,那才是我们最强的一环!”程石的回答简洁有力。

  城堡的大门横然开启,数以十万计,全副盔甲武装的圣界军队浩浩荡荡的冲出来,开始对菲丈蒙的残军迎头痛击。这重重的一拳将魔军最后的力量打散,也终令菲丈蒙万劫不复。

  尤弗路留意到这支大军的番号,不禁又惊又喜:“这是……阿布的射手军?”

  程石笑着点了点头:“他们也是刚赶到!”

  战斗很快结束。陷入射手军、双鱼军、处女军、巨蟹军重围之中的魔军士兵,只能无谓的做着最后的抵抗,同时目睹着同伴一批又一批的倒毙。在四军合围前的一刻,菲丈蒙将军自刎身亡,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幻灭的希望。

  这是神魔大战爆发以来,圣界最大的一场也是唯一的一场胜利,也印证了程石“三天内大胜魔军”的誓言。是役,圣界联军投入总兵力三十七万,以损失掉近八万人的代价,歼灭了菲丈蒙的十万魔军先锋军。单从数字来看,就可以感受到魔军战力的可怕:若非巨蟹军临阵易帜,若非射手军及时赶到,若非程石的策略万无一失……

  但胜利终归是胜利,越是难以赢得,就越是沁人心脾。程石“不败战神”的威望再次达到颠峰,而且蔓延到了整个圣界,几乎可以媲美光明神王的信仰。原本笼罩在圣域上空阴云密布的魔军阴影,就此一扫而光,民众第一次拥有了神魔大战最终胜利的期望。

  “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施奈德副总督!”面对各城邦将士们的纷纷祝贺,程石一再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是他不顾安危,成功拖住了菲丈蒙的军队,才为战略的实施赢得了时间!那时阿布的军队还没赶到,尤弗路的娇妻也还未救出……”

  作为当事人,施奈德副总督仍卧在床榻上调养伤势。在获悉程石的评价后,这位素来少语的男子也只是平静的回应了一句:“我只是尽了军人的本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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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3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七章 故人之女

 

  “主人,你瞧这位姐姐是谁?”红雪兴高采烈的领着一名腼腆、清秀的侍女走进程石的书房。

  罗严得克斯、尤弗路夫妇也随之鱼贯而入。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丽娜依偎在丈夫尤弗路的怀中,微笑着对程石解释:“若不是多亏了凯瑟琳的帮助,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少将大人了!”

  罗严得克斯低声补充:“少将,这次能救出丽娜,多亏了这名侍女引路。我们本来想擒下她审问,但她一得知我们的来意,竟然全力相助。据她自己所述,她原本是一名被卖入魔界的天秤女奴……”

  面对着红雪意味深长的笑屠,程石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不会这么巧吧?”

  “主人真聪明!”红雪略掀开侍女凯瑟琳脖颈处的衣襟,一个红褐色的蝴蝶形胎记涌入程石的眼帘。

  这先天的印记证实了她的身分,她正是阿尔伯斯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阿尔伯斯临终前,曾委托程石代为寻访,程石一直挂念在心,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在此处得见。

  “红雪姑娘告诉了我发生的一切……”凯瑟琳咬着嘴唇,眼圈红红,显然刚刚痛哭过一场:“谢谢少将大人对家父的帮忙……只可惜我福薄命乖,终究和家父缘铿一面……”

  凯瑟琳潜然泪下,屋内的人也不禁为之心伤。

  尤弗路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这位……凯瑟琳姑娘,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留在拙荆身边如何?”

  “不行!”凯瑟琳还未表态,程石就抢先拒绝:“阿尔伯斯算是因我而死,我更有义务要照看好他的女儿。她就留在双鱼城邦好了,娜路丝会安排妥当她所需的一切的!”

  凯瑟琳摇了摇头,柔声道:“谢谢各位的好意,但我只是一个身分卑微的女奴,怕习惯不了这里的生活……”

  “等等……我们城邦中还有位叫文雯的女孩,经历和你类似,此刻已嫁给克拉克为妻。”程石挠挠头,满怀期望的挽留道:“你不想留下来和她聊一会么?”

  “是真的!”红雪扯住凯瑟琳的衣袖,使劲摇了摇:“我们都是苦命的女孩,却都在双鱼城邦里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凯瑟琳姐姐,我清楚你过去经历的惨痛,求你也留下和我们一起做伴吧!”

  凯瑟琳迎上红雪殷切的眼神,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这一类身世坎坷、惨遭性虐的女奴,在过去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只能从自己姐妹的眼神中找到继续活下去的希望。红雪和她有过同样的遭遇,现在的挽留更是发自肺腑,终于凭借真情换回了她的信赖。

  程石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欣慰故人之女有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就在此刻,勤务兵忽然前来通报:“少将,夏洛丝特副总督已押运物资返回了,同行的还有来自北清学院的格林小姐!”

  “太好了,快请!”程石并没有刻意掩饰心头的喜悦。

  丽娜嫣然一笑,迷人的风姿几乎令屋内所有的男性为之倾倒:“瞧少将的模样,怕是又要多一位……啊,不对,是多两位娇妻了吧?”

  “尤弗路,你要好好管管你这位娇妻大人!”程石红着脸,将球踢还给丽娜的丈夫——尤弗路元帅:“她再这么笑几次,难保我不会和你在情场上成为死敌!”

  尤弗路低头吻了吻娇妻的额头,欣然道:“那恐怕少将要一败涂地了!……我不似少将那样多情,此生只爱丽娜一个女子!”

  “我也一样。”丽娜靠在尤弗路的肩头,一脸的甜蜜幸福。“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她从未怀疑过丈夫的忠实,就像尤弗路绝对信任娇妻的坚贞。

  接到菲丈蒙战死的讣告,伯奈特元帅明显的愣了一下。允贯其易和北留仁清楚元帅此时的心境,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车箱外马蹄声密如骤雨,九十万魔军主力正在笨重而缓慢的前行,丝毫不知道一名主将已于不久前损落。

  “刚则易折……”伯奈特元帅叹息了一声,道:“我已多次警告他原地固守、不要冒进,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耐性等到与我们会合。他是怎么中伏的?”

  伯奈特元帅直接预测菲丈蒙是中伏而死,绝非随意妄言。他和身边的两位将军都很清楚菲丈蒙本身的实力:若非中了敌人布下的层层罗网,世上绝没有人能制止菲丈蒙的突围,更不可能全歼他的军队。

  “程石首先派出了娜路丝、依莲娜两位女将,在双方的临界线上挑衅……”

  允贯其易叙述起战报中的内容,那场波澜壮阔的战争借助平淡的字句,重新浮现在旁观者的眼前。

  伯奈特元帅阖上双目,耐心的听完了每一个细节。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你们认为,菲丈蒙为什么会死?”

  “遗漏军情,居然未估计到阿布兄妹大军的援助——这是他的致命伤!”允贯其易叹道:“如果他不是最后关头错误估计了形势,强行进攻敌人的城堡,他完全可以突围而去的!”

  伯奈特元帅摇了摇头,并不满意他的答案:“那时结果已然注定。就算菲丈蒙能率残军逃生,他也没脸活着回来见我……我太了解他强烈的自尊了!”

  北留仁沉吟道:“他错在根本不该进攻!程石成功的挑拨起了他的怒气……菲丈蒙僧恶失败,更不能忍受在战场上被两名女人羞辱……”

  “你能看出这点,已相当不错。但我们并非输给程石,而是败在了尤弗路的手上!”伯奈特元帅笑得有些苦涩:“他以摧毁第三军团的代价,换回了我们的一份信任,却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刻,从背后给予菲丈蒙重重的一击。这种气魄、这种耐力、这种果敢,连我都自愧不如!

  “尤弗路?”允贯其易和北留仁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名巨蟹元帅的面容和他优雅的气度,所有证据、线索也随之慢慢拼合到了一起。

  允贯其易首先检讨:“据说尤弗路同意协助程石,前提是必须救出他的妻子丽娜。但我之前告知尤弗路要扣押丽娜时,他却无动于衷,连表情都瞧不出一丝异样。他成功的给我形成了一种错觉,就是为了事业,他随时可以牺牲掉一个女人。我没预计到他会冒巨大的风险,偷入我们的军营抢人,因此未驻扎重兵看守……”

  “还不仅如此。”北留仁倏然而惊:“他献出坎赛贝尔要塞时,是明白当时的情形下,巨蟹军根本无力单独与我们对抗。他的归降,反而让圣界各城邦抛下幻想,很快的联合在一起……如果这也是他事先筹划好的策略,那这个人的心机实在太可怕了!”

  “能认识到敌人的可怕,有助于我们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从这个意义上讲,菲丈蒙总算死得有些价值!”

  伯奈特元帅叹息了一声,跟着发布了新的军令:“全军分为两拨,押解辐重、装备的步兵原速前进,所有骑兵一律轻装简从,以最快的速度向敌军据点突进!”

  允贯其易提醒道:“元帅,敌军固守城池,又挟大胜之威,我们的骑兵若长途奔袭,又不携带攻城的装备,就算抢先赶到那里,也一样徒劳无功!”

  “我同意元帅的推断,那里很快将是一座空城。”北留仁笑了笑:“我们越快赶到,就越能抢下敌人来不及携带的各种军用物资。程石不是一个会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白痴,应该清楚以他目前的军力,还没有与我们对抗的资格!”

  伯奈特元帅淡淡的道:“允贯其易,这支骑兵就由你率领吧!程石或许会在城堡内留下什么陷阱……记住菲丈蒙的教训,万事谨慎!”

  允贯其易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告辞离去。

  伯奈特的目光落到北留仁身上,沉吟了片刻,却未发一语,似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北留仁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毅然道:“元帅请吩咐!”

  “现在圣界的局势微妙,成败的关键不在程石,而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伯奈特元帅叹了口气:“我很想派一名使者去说服她,但除了你之外,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北留仁平静的答道:“属下这就启程前往天秤城邦!”

  “你果然知我心意!但你此行的身分只是我方的使者,若谈判过程稍有差池,很可能一去无回!”

  “这个险我愿意冒。”北留仁淡淡的道:“若我因此而亡,元帅只是少了一名普通的参谋,若能稍有建功,则可令我军立于不败之地。二者权衡,元帅大人应知如何取舍!”

  伯奈特元帅闭上双眼,掩饰掉眼神中的不舍之意:“去吧!”

  北留仁立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身前的老人鞠了一躬,跟着拉开车门,消失在川流不息的军伍之中。

  “程石果然没令我失望!”

  叶塔琳抛下手中的战报,表情上看不出喜忧。几名内务大臣匍匐在女总督的脚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叶塔琳登基之后,臣民们面对她的态度也由原先的浑不在意、轻视对抗,急骤的演变为谨小慎微、惶恐不安,这不仅仅是因为新总督的政绩、军功都超过天秤历史上的任何一名总督,更因为他们已见识到了她雷厉风行的执政风格和对待敌人凶狠残暴的作风。

  一句新的口头禅开始在城邦内流传开来,逐渐演变为官场信奉的铁律。任何一个想飞快得到升迁,抑或不想被撤职抄家的官员,都不得不时刻将这句座右铭牢记在心:“无论做什么事情,绝不要让女总督失望!”

  天秤城邦的机构庞大臃肿,但在叶塔琳的统治下,却像故旧的机械更换了齿轮、增加了润滑剂,飞快的转动起来。没有一位官员喜欢这位新总督,但民众们却乐于见到昔日他们所痛恨的贪官污吏都逐一的落马受审,甚至有不少流浪诗人自发的创作出赞美女总督的万行长诗,竟也能在城堡四境内口耳传诵。女君主唯一令人访病的地方,就是她众所周知的荒淫,但民众并没有因此痛恨她,反而津津乐道,甚至肆意编造传播着她各式各样的宫闱秘事,充任饭后的谈资。

  民众只关心君主能否保障自己的利益、能否带领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并不在意政坛内部的钩心斗角。官员们的幕后交易、倾轧政敌、贪污腐化,足以超越任何一名普通百姓的想像力,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一切,索性远远的站开,任他们折腾去。新总督虽然将官员们折腾得天翻地覆,却是最少扰民的君主之一,甚至连军队的粮草都以高价向百姓收购而非强行征集——这也是天秤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迹。

  “总督大人,这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名内务大臣壮着胆子提醒道:“根据程石和阿布签订的协定,一旦他们解决掉入侵的魔军,就会调过头来对付我们!”

  叶塔琳冷哼了一声:“这只是他在向我示威而已。一旦我们答应加入圣界联军,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会不会……没有我们的帮助,程石一样能打赢这场仗?”

  “不可能!”叶塔琳断然道:“程石虽然胜了一仗,但并没有撼动魔军的主力,小损后的魔界大军只会更加谨慎、更难以对付!三十万对九十万,若缺少我们城邦的帮助,他绝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别人肯定不行,可若是程石,他……”

  “好了,我知道了!”叶塔琳一声怒喝,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她曾与程石携手做战,也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本领。尽管她心底拒绝承认,但程石才是这个世上唯一令她又忌惮又爱慕的男子。她痛恨他不肯留下来陪伴自己,更忌惮他有一天真的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他总能那样出人意料,这一次还会如此么?

  “我不想屈服于任何人,程石也是一样!”躺在自己既宽阔又舒适的大床上,叶塔琳举着一杯香气浓郁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的酒杯很快有侍女过来加满,这已是她喝的第十七杯。酒精的热力在叶塔琳的身体中冲撞,令她的双眼也开始迷离,她伸手抚摸起自己凹凸有致的胴体,略有些失控的喊道:“今天轮到哪些男人陪我?……统统给我滚进来!”

  程石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挠了挠头,苦笑道:“叶塔琳,你何苦这样摧残自己呢?”

  “谁要你管!”叶塔琳将身下的枕头掷向这个让她魂牵梦系的男子,他的幻影随之支离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等面首们来到时,女总督已沉沉睡去。没有人敢吵醒她,男人们对视一眼,悄悄的又退了下去。

  夜色昏暗,今夜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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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4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八章 计中之计

 

  “收拾包袱,准备撤离!”

  程石烦下了一道滑稽的军令,把琐碎的事情都推给了罗严得克斯、罗布斯、娜路丝他们,自己却躺在长椅上,打起了磕睡。他原本想去见见久违的格林,却不料吃了一个闭门羹,看来这位美女心头的怒气还未完全消除。

  “少将,怎么了?”阿黛公主出现在程石身后,笑吟吟的道:“抛下那么多娇妻美妾,一个人在此入眠,草非是在参经悟禅?”

  “她们都在忙呢!”程石掀起扣在脸上的军帽,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阿黛,谢谢你说服你那个倔强如牛的哥哥!”

  “我欠你一份人情,自然会从中尽力。更何况,这也是为了我们城邦自己的将来!”阿黛轻盈的走过来,靠坐在长椅上:“我来此,是想问问少将心中的真实想法……你打算如何处理天秤、射手之间的争端?”

  程石叹了口气:“没有天秤的帮忙,这场仗我们必败无疑。我此前和你哥哥的约定,也是为了向叶塔琳施压,迫使她尽快加入圣界联军。我和叶塔琳之间,其实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看谁最先屈服……如果她更坚强一点,我迟早要向她低头求救。”

  “如果你求她,代价是什么?”

  “至少是她所占据的所有射手城邦领土的合法性。”程石挠了挠头:“不过,她的胃口应远不止这些……她想要得到的是整个圣界!”

  阿黛公主不由自主的坐近了一些,身体随之绷紧:“那你会如何抉择?”

  “答应她,但不会照做。同样,我答应你们兄妹的事情,怕也难以守诺了。”程石苦笑了一声:“希望这种情形不会出现!”

  阿黛站起身,明亮的眼眸凝视着程石:“谢谢你,少将。至少你没有骗我……”

  程石挠了挠头:“不是不想,而是我做不出。怎么样,还会留下来帮我么?”

  阿黛微笑道:“我们的军队就算立即赶回也已于事无补。你也算准了我们骑虎难下,只好陪你一起赌博,对不对?”

  “你让我听起来感觉自己很卑鄙。”程石的脸上一红,咳嗽道:“战争就是那么一回事,我也别无选择!”

  “我没有怪你,而且还有些欣赏你的气度。”阿黛背过身,轻轻的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肯嫁给你,抑或做你的情人,你会不会全力帮我们城邦?”

  “不会,但我会记住你这份好意。”程石的回答很干脆。

  “我猜也是。”阿黛转身在程石脸领上轻轻一吻,身影随之消失在夜色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别了,少将!”

  程石挠了挠头,重新用军帽盖住了双眼,再次在长椅上斜躺了下去。

  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程石翻了个身,头也不抬的回应道:“夏洛丝特,不要自作聪明,偷窥可是一个可耻的习惯!”

  “你总是喜欢这么伤女人的心么?”夏洛丝特撇了撇嘴,微笑道:“看来爱上你的女人可真是够倒霉!”

  “你想不想跟着倒霉?”

  “不,我要继续保留拒绝嫁给你的荣誉,这可以极大满足我的虚荣心!”夏洛丝特嫣然:“不过我会替你劝回格林,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作为好姐妹,我不想看着她伤心下去!”

  程石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像在呻吟:“谢谢你了,记得来喝我们的喜酒!”

  夏洛丝特不以为件,反而欣然道:“呵呵,原来不论多坚强的男人,被女人甩了一样会生气!”

  “够了!”程石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找个其他地方得意去吧,别吵我睡觉!”

  一阵火苗从夏洛丝特的掌心窜出,舔噬向程石身下的木质长椅。长椅很快化为灰烬,再也承担不住程石的重量,令他生生摔翻在地。在程石的叫骂声中,方才偷偷施放魔法的夏洛丝特终于心满意足的逃离了现场。

  圣历一百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自双鱼总督府内传出政令,册封圣界联军的统帅、双鱼代理总督程石为伯爵,同时授勋为大元帅。克拉克、罗严得克斯,也因为与魔军做战有功,而被各记战功一次,同时官升一级。嘉奖令是以总督依依的名义签发的,这一政令也迅速得到了全军上下的拥护——对程石而言,这其实是个迟来的表彰。

  程石晋升为伯爵,无论在声望还是爵位上,都已不在瑞查伯爵之下。而瑞查伯爵对此事的态度却值得玩味:他并没有反对这一决议,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这一嘉奖令的推动者。按照双鱼制度,任何将领的封爵都应由负责监督军队的吏部官员提议,交内务大臣们覆议后呈交总督。瑞查伯爵总揽内务,若他欲极力从中阻挠,事情怕不会如此顺利。只是不知道,这是瑞查伯爵抛下争权夺利后的一份豁达,还是发现无法阻止民心所向后的顺水推舟?

  允贯其易的二十万骑兵赶到双鱼军原本驻守的城堡外时,圣界联军刚刚从此处撤离不久。如果以扩音魔法探听,甚至可以听得到联军急骤的马蹄声—切都似伯奈特元帅事先料想的那样。

  吸取了菲丈蒙将军败亡的教训,允贯其易并没有立刻驱兵进驻,反而先后派出了三拨精兵入城勘察。侦查兵很快报回了结果:城堡内一片狼藉,各种器皿、家具、杂物扔得遍地都是,的确是一副匆忙撤退的景象。整座城堡内没有任何留守的居民,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空城,令魔兵大喜过望的是,城堡内的粮仓内竟然遗留下将近一千个米袋,里面装的全是白花花的米粮!

  “看来程石逃得太匆忙了,连粮草都没搬干净。”负责军情侦查的士官欣喜的道:“魔神王护佑!十万多斤米粮,对于缺少军粮的我军真是天降诌饼!”

  允贯其易冷冷的打断了士官的庆贺:“你要是程石,就算军粮搬不走,会不会把它白白留给敌人?”

  “这……”士官顿时哑口无言。

  “这肯定是个陷阱,给我立刻查清楚!”允贯其易断然道:“在搞清楚程石的意图之前,大军先驻扎在城外,不可鲁莽进驻。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

  抽样检验的结果很快得出,米袋中并未藏有常见的任何一种毒药,粮食也都是新鲜收割、晾晒过的,加上仓库通风状况良好,故而没有任何发霉的情形。

  允贯其易看完报告单,直接把它掷回给负责官员:“再查!……程石绝不可能这么好心接到将领的军令,负责检验的士兵又开始忙碌起来,从中午一直折腾到黄昏。这次连各种稀有有毒昆虫的尿液、唾液、血样都检测过,甚至出动了魔法师,核实米袋上有否附有恶毒的诅咒魔法,但依旧一无所获。”

  官员们捧着再三核实过的报告单重新递到上司面前时,允贯其易的脸色变了变,怒吼道:“饭捅,给我继续查!”

  遭到训斥后的将领不敢怠慢,立刻废掉抽样的检测方式,改为全面、彻底的盘查。米袋被逐一劈开,来自各个位置的粮米混合烹煮,最后喂食魔兽,以此确认其安全。几百条麻袋都顺利通过,但随着次序的推移,很快就有不少魔兽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当值官员满头大汗的向允贯其易汇报进展:“仓库后方的第五百一十三到第七百九十八条粮袋中,都验出了致命毒素。毒药是藏在米袋深处的薄薄一层颗粒,而且大小、形状、色泽都与米粒相仿,刚才取样时竟漏掉了!幸好有您的提醒,要不然已酿成大祸!”

  允贯其易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回应道:“我有种预感,这仍然不是程石最后的杀招。给我继续核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允贯其易淡淡的道:“听清楚,如果再发生类似的遗漏,所有参与验校的官兵一律军法处置!”

  “……是!”熟悉指挥官个性的官员都清楚,他的军令从来不事后打折,而且越是看似寻常的警告就越是可怖。

  为了确保自己的脑袋不受到威胁,当值官员索性加调了一千名士兵,投入到浩浩荡荡的粮米危害性检验中。搞清楚隐藏在粮仓中的阴谋,成为魔军当前的重心工作,有了菲丈蒙将军覆灭的例子摆在那里,任谁都不敢低估程石的计谋。

  允贯其易的部队通宵加点的工作,终于在凌晨时分得出了一个极具震撼性的结论:所有的米袋中都藏有致命毒药,无一例外!

  这个结论令允贯其易都吃了一惊:“怎么会?不是都已检验过几次了么?”

  “属下该死!……属下之前低估了敌人的手段!”负责官员跪伏在地,一面汗流浃背、惊恐不已,一面庆幸自己的疏忽还没有酿成大祸:“现在证实,每个米袋中都有一粒高纯度的毒丸,毒丸只有米粒大小,混杂在米中实在肉眼难辨。毒丸本身不会让粮米染毒,但一旦烹煮时没有拣出,就会迅速在水中溶解,让整锅米饭都成为致命的毒药!我们之前虽在米袋不同的位置多次取样,但……”

  “程石这厮好狠的手段!”允贯其易长叹了一声,如释重负:“把毒丸挑出来,余下的粮食充作军粮。要注意,士兵们要分批、分时间段用餐,绝不允许出现大面积士兵中毒的现象!”

  “是!”

  保障后勤的官员上前请示:“将军,我们是不是把士兵都开进城内驻扎?……城内的民居内都有现成的炊具,也可以省去士兵们埋锅造饭的麻烦!”

  “嗯,等一下!”允贯其易沉吟道:“元帅的大军很快会到,我们只顾自己兵士的舒服,未免太说不过去。这样好了,连长以上的官员优先进驻,记得额外保留一半面积给后头的兄弟!”

  程石率领的联军在短促的撤离之后,重新收住了阵形。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士兵们一律全体向后转,沿着自己刚走过的道路,重新踏上回程。由于事先做足了保密工作,仅有极少数的高级将领明白其中的缘由,大部分兵士都仍然一头雾水。

  一名射手士兵嘟嚷道:“我们这是要干嘛?杀个回马枪么?”

  “管他呢!”双鱼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看得其他城邦的士兵直冒冷汗:“听程少将的命令准没错!……越是古怪的命令,最后就越是灵光!”

  “什么少将,该叫大元帅了!”另一名新兵插嘴:“就算之前,程元帅也是我们的代理总督,不做少将很多年了!”

  原先那名老兵吐了口唾沫,大大咧咧的道:“你懂个屁!程少将最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说这样听起来比较年轻……老兵都知道他这个习惯,你这个新兵蛋子好好学着点吧!”

  周围的老兵们一起哄笑,新兵们则一起垂下了头,顿时脸红气短:论资排辈是军队中公开的传统,老兵们的优越感不仅仅来源于战场上、下的经验,各个将官的脾气、癖好甚至绰号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计算时间,对方也差不多发现那些有毒的米袋了……”程石了望着绵延不绝的军队,挠挠头道:“盼咐士兵们动作快点,我们给魔军那帮兔怠子演场好戏!”

  “你的计策那么损,敌人想不上当都难啊!”夏洛丝特驱马并行在程石旁边,微笑道:“万一到时侯埋伏下的花招未奏效,你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怎么会!”程石扫了一眼附近的格林小姐,说话的声音跟着大了几分:“那些设备大半是北清学院师生的心血所凝,就算为了对得起他们,我们也不能失败!”

  夏洛丝特语含嘲讽:“只是为了对得起他们么?”

  旁边的格林哼了一声,独自驱马追向前方的军队。

  夏洛丝特踢了还在发楞的程石一脚,提醒道:“笨蛋,人家这是给你创造独处的机会,还不快追!”

  程石如梦方醒,立刻打马追了上去。

  远处的依莲娜望见这一幕,不由扯了扯自己的好姐妹娜路丝,说起了悄悄话:“瞧,这个花心的家伙……看来我们又要多一个姐妹了!”

  娜路丝不以为意的应道:“是一个?还是两个?”

  “应该……是一个吧!”依莲娜的口气听起来很不自信:“格林小姐虽然一直躲着他,但我看得出她的心意。至于夏洛丝特……她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但又好像没有……”

  “只要他还惦记着我,我就已经知足了。”娜路丝笑了笑,脸颊上泛出一丝红晕:“要生气,也该是秋姑娘最有资格……算起来,我们才是抢走人家老公的人啊!”

  “哼,我可没你这么大度!”依莲娜咬了咬嘴唇:“缠上他的女人越多,我们分到的爱意也就越少……等这场战争一结束,我一定要牢牢看住他,绝不让其他女人再有勾引他的机会!”

  “这个法子还不够好。”娜路丝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自己先撑不住娇笑了出来:“傻瓜,你要是能替他生个儿子,还怕他会忘记你么?”

  依莲娜欣喜的道:“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点子!”

  “喂,我随口说笑的啦!”娜路丝急忙声明。

  “我不管!……不过,我一个人的魅力怕不够,大家一场好姐妹,你就陪我一起缠住他吧!”依莲娜毫无羞愧之意,干脆摊开了心意:“姐妹同心,便宜别的女人不如便宜你啦!”

  娜路丝又羞又气:“见你的鬼去吧……谁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不想么?那我找克莉斯蒂去了!”

  “哎……等等!”依莲娜的一记欲擒故纵,顿时让娜路丝的心意无所遁形。

  天秤总督府内,突然来了一名神秘的客人。

  内侍进来通报时,叶塔琳总督正伏在书案上批阅奏章。此刻已是入夜时分,但对这位女总督而言,却是她一天最勤勉的时刻。奏章按重要性分类,最重要的一类若当天没有批阅完毕,叶塔琳绝不考虑休息。几座白银质地的烛台,为书房提供了足够的光亮,也同时将女君主的影子投射到冰晶石质地的墙壁上,伴随着微风摇曳,显得说不出的孤寂。

  “总督,内务大臣舍瓦请求勤见,随同他前来的,还有来自魔军的一位使臣!”

  叶塔琳停下笔,冷然道:“来自他国的使臣,在入境的时侯,不就应由守关令专文呈交至外务部么?……怎么会经由负责内务的舍瓦入勤?为何直到使臣来到总督府外,我才刚得知消息?”

  面对总督明显不悦的责问,内侍显得胸有成竹:“魔界方的使臣是匿名来此的,并没有与守关令接洽。舍瓦大臣询问使者后,因为事关城邦安危,故不敢自专,连夜带使者前来求见总督!”紫宸殿紫月亮手打

  “明白了。”叶塔琳闭上眼睛,淡淡的道:“把舍瓦遣送到刑部,审核他‘收受贿赂、里通外敌’的罪名。如无问题,明日午时处斩,全部家产充公!”

  “这……总督阁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名内侍愣在当场。

  叶塔琳森然道:“我知道你是舍瓦的远方侄子,从你一进府就很清楚,因为你一直没出过差错,也未因私坏公,我才留你到现在。怎么,你敢置疑本督的决定么?”

  “不敢!”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无方才的镇静,颤声道:“舍瓦的确收下了使臣的一批珠宝,答应帮他见到总督,但小人却没从中接受半分好处,只是认为总督有必要见见这位使臣,故才贸然奏禀。小人罪该万死,请总督恕罪!”

  “起来吧!”叶塔琳盼咐了一声,见内侍仍然跪俯在地、不敢起身,随之加重了语气:“起来!……难道还要本督过去搀扶你么?”

  内侍慌忙起身,头低低的垂着,不敢去面对女总督的脸色。

  叶塔琳淡淡的道:“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所以不会再对你处罚。但类似的事情,我绝不想遇到第二次,明白么?”

  “明白,明白!”内侍连声答应,跟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总督阁下,那位使臣该如何处理?……要不要,和舍瓦一起押送刑部?”

  叶塔琳沉吟道:“不。他能孤身潜入城邦,又能片刻间收买我的内务大臣,成功来到我的府外,的确不同寻常。他的来意我大概也猜到了……你带他进来,我要见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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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界使者

 

  片刻后,一名面容瘦削、目光有神的灰袍男子已站在了叶塔琳的面前。叶塔琳虽然凭直觉感到了这位使臣的特殊,却没想过他赫然就是柏奈特元帅座下的三巨头之一,号称“魔军智囊”的北留仁将军。

  叶塔琳打量着北留仁,忽然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贝齿:“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使,为何非要收买我的大臣?”

  北留仁躬了躬身:“两界正在交兵,我若公开前来,势必会给总督大人造成困扰。在下贸然揣测,这并不是总督阁下乐于见到的结果!”

  叶塔琳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天秤城邦目前在神魔大战中严守中立,若是公开召见魔军使者,等于把自己推到圣界的对立面;若是拒绝使者会面的要求,则等于断绝了与魔军联手的可能,也不利于向其他城邦索取出兵援助的利益。

  “你很细心。但你可知道,私下向我的大臣行贿已触犯天秤的律法,依律当凌迟处死!”叶塔琳声色俱厉,北留仁则平静如常:“若我能说服总督,阁下将会有很多方面要仰仗本使臣,我自然可以活命,若我不能说服您,则无论我是否行贿,都将是死路一条……我说得对么?”

  叶塔琳不置可否,追问道:“说服我什么?”

  “与魔军联手。”北留仁侃侃而谈:“天秤城邦目前所处的位置十分有利,若肯与柏奈特元帅的百万魔军联合,则必将横扫圣界、无人能挡;若选择加入程石的军队,最多只能与魔军平分秋色,却要先放弃侵占的射手领土……二者的高低优劣,相信阁下一望便知!”

  “与你们联手?”叶塔琳微笑道:“你们给我什么好处?”

  北留仁断然道:“整个圣界!……我们需要的只是这场战争的胜利,不想也不能在战后长期统治这里,因此很需要一名战略上的同伴!”

  叶塔琳冷笑:“你们需要的怕只是一名傀儡吧?”

  “如果总督阁下愿意接受这个身分,我们自然求之不得,但我们绝不会蠢到把一名手握几十万重兵,掌控圣界全境的君主当作傀儡的!战争,也给了阁下一个大幅度扩张实力的机会……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我们变卦,总督也不是没有反击的实力!”

  叶塔琳骤然凝视着北留仁,警戒的道:“你绝对不是一名普通的使臣那么简单……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柏奈特元帅的全权代表。”北留仁平静的道:“我的性命此刻就操纵在阁下手中,我仍在等侯总督大人的一个答覆!”

  “你的言辞很动听,但……”

  “总督大人若有所担忧,也可以继续保持中立,待战局走向清晰后,再决定何去何从。”北留仁淡淡的道:“但我要提醒您一句,加入的时间越晚,商谈的余地也就越小。利益总是伴随着风险,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绝不再来!”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若天秤城邦保持中立,魔军仍会取得最后胜利?”叶塔琳的笑容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妖艳:“菲丈蒙已死在程石手上,十万魔界大军顷刻间也灰飞烟灭。或许我等得越久,你们开出的条件也就更诱人!”

  北留仁沉声道:“菲丈蒙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况且,九十万对四十万,魔军仍占据绝对的优势……就算是善于创造奇迹的程石,一样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叶塔琳捡起鹅毛笔,重新翻开了案头的奏章,头也不抬的答道:“我会先替你安排好住宿,让你可以趁此机会熟悉一下我们城邦的风土人情。你可以下去了,若有需要,我会随时约见你!”

  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北留仁躬了躬身,平静的告辞离去。虽然叶塔琳并未许诺联盟,但北留仁已十分满意目前的进度:自己没被就地处决,已从侧面映衬出了女总督的心意。种子既已种下,只要有合适的养分,迟早会生根发芽的!

  “将军,程石的军队……又杀回来了!”

  “什么?!”接到警戒兵的报告,允贯其易霍然起身:“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只有三十里地,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半个时辰就会到达!”先锋官员提醒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立刻列队出击?”

  “等一等……元帅的大军几时会到?”

  负责押阵的官员起身应道:“大约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在程石兵临城下的时刻!”

  “程石想必以为我军已大面积粮草中毒,这才肆无忌惮的前来邀战……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干脆示敌以弱。只要能守到元帅的大军赶至,必定可稳操胜券,到那时,敌军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允贯其易断然道:“把所有的军队都开入城内,立刻关闭城门,加固守城器械。通知所有的官员,一律据城死守,严禁出战!”

  “是!”

  有了菲丈蒙的前车之鉴,这次总算没有人不识趣的上前讨战。允贯其易的应变之道,无论从什么标准来评价,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很不幸,他的对手是程石,他的这些反应也早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允贯其易的毛病,就是太谨慎了。”望着远处紧闭的城门,程石不由叹了口气:“明明可以派出兵力,在我们立足未定的时刻前来突击,并趁机拖住我们……但他为了避免中计的可能,竟然宁肯据城死守!”

  “以不变应万变,这也是不错的应变之道啊!”依莲娜讶然道:“奇怪,反正我看不出他到底错在哪里!”

  “错就错在他总是会思考所有的可能性,因而耗尽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程石微笑道:“换了别的将领,最多查出几百袋有毒的米粮就会停止,但他却一定会继续查下去,直到确认所有的米粮中都含有毒药……”

  “那也没什么错啊?”

  “我若故意设下一个反常的圈套,他的目光就会被完全吸引到那里,反而会忽视了其他显而易见的方面。”程石挠头道:“这也就是我和伊南多公爵为何把他列入继菲丈蒙之后的第二个攻取目标的原因。”

  “你是说,除了粮草,你还设下了第二个隐秘的圈套?”依莲娜大为丧气:“你这个混蛋……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辛苦的安排那些毒药了!”

  程石缩了缩头,苦笑着解释:“不用心怎么会让允贯其易中计呢?……至于真正的圈套,还是让格林小姐解释给你听吧!”

  “她?”依莲娜瞥了瞥立在程石旁边的格林,冷笑道:“什么时侯她也变成你的军师了?……不会是昨天夜里吧?”

  “你……说话客气点,我可不稀罕你的老公!”格林怒气冲冲的反唇相讥。

  “够了,你们两个!”秋之霞脸色略显不悦:“我们能不能从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都还是问题,要吵的话,押后几天吧!”

  依莲娜和格林同时闭上了嘴巴。

  秋之霞既是程石的正妻,又是身分尊贵的明使,就连容貌也在她们之上,二女的确没有挑战她的资格。秋之霞虽然话语不多,极少展现自己的威严,但诸女依然对她心存畏惧。

  秋之霞瞪了程石一眼:“如果你没有能力让你的恋人们和睦相处,那就不要把她们都娶回家!”

  “知道了。”程石挠了挠头,苦笑道:“妻多夫贱……我以老公的名义发誓,格林是我要娶的最后一个女人!”

  “你!……”格林又羞又气:“你别自作多情,我有说过要嫁给你么?”

  程石愕然:“昨天我向你求婚,见你没反应,我还以为你已同意了呢!”

  “啪,啪!”程石的屁股上同时挨了几脚,踢得他七荤八素。

  诸女无一不怪他泄漏格林隐私,兼不懂欣赏女儿家的矜持,连初浴爱河的克莉斯蒂都皱起了眉头。

  近旁的罗严得克斯等人大摇其头,罗布斯更是满腹牢骚:“少将在追女方面简直拙劣得像个小学生……奇怪,为什么会那么多娇妻美妾到手?”

  “傻人自有傻福。”尤弗路的话还算公正。

  “将军!”城头上的魔军官员望见程石与妻妾打情骂俏的一幕,几乎气炸了肺腑:“程石那厮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里,两军阵前,他居然还……”

  “忘记菲丈蒙是如何死掉的么?”允贯其易沉声道:“他既然不肯攻城,正中我们下怀。时间多过去一秒,距离柏奈特元帅的大军到来就少一秒。程石要故弄玄虚,那就让他折腾吧……万不可鲁莽出战!”

  “是!”

  一场邀战的骚动很快平息。城下的程石不但没有整军攻城,反而怡然自得的指着魔军笑骂。允贯其易不愠不怒,耐心等待着魔军主力到来的一刻。时间,就在双方将领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的滑过。终于,远处马蹄声震如雷鸣,一阵漫天的烟尘直冲半空,柏奈特的七十万魔界大军已映入眼帘。

  就在同时,程石迅速对联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几十万圣界联军一起“向后转”,又踏上了飞快的逃窜之路。

  城头上的允贯其易发现程石的动向,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军令:“全军出击,给我拚死拖住敌人!”

  允贯其易等待的战机终于来临,魔军一接到将领号令,立刻蜂拥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追击起圣界联军。一枚魔法火焰升向高空,程石的军队忽然第三次全体“向后转”,冷冷的对视着越来越近的魔军。

  “又是圈套么?”允贯其易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心中第一次失去了冷静。

  他忽然发现,程石的军队方才虽摆出逃亡的架势,但阵形却没有散乱,此刻正以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迎接着魔军的攻击。相形之下,魔军的骑兵却满脑子“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人人争先恐后,却欠缺统一的组织。

  二十万魔军骑兵对四十万圣界联军,虽然允贯其易有信心将战局拖延到主力来援的时刻,但他还是采取了稳健的策略:“攻势回撤,列阵固守!”

  魔军要收住迅猛的攻击势头,难免会出现一些混乱,这正是程石追击的最佳时机,但程石却选择了静观其变。允贯其易的治兵手段果然非凡,原本凌乱的魔军骑兵迅速收缩为一个矩形长阵,阵形齐整、固若金汤。而城墙内留守的魔军也燃放起大量的驱龙草,预先消除掉来自空中的可能威胁。

  柏奈特的大军已兵临城下,只要安然穿越城池,即可与另一侧允贯其易的骑兵汇合。允贯其易呼出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敌方将领的赞许:方才程石若经受不住诱惑,趁魔军匆忙回撤时悬尾而攻,虽可以暂时尝到一些甜头,但必会与魔军纠缠在一起,待稍后柏奈特的主力一到,就只剩下全军覆灭一途。

  “但无论如何都一样了。”允贯其易嘴角泛出一丝微笑,暗自思索道:“元帅的大军已然赶到,这一仗我军必胜无疑!”

  对面的不远处,程石的嘴中正念念有词,仿佛在诵经念咒。

  依莲娜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道:“你又在搞什么鬼?……敌人的大军已经赶来了,我们还不快逃,难道待在这里等死不成?”

  “别急,现在就看希姆莱达和格林提供的‘定时炸弹’是否有效了。”程石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魔军所处的位置,沉声道:“七、六、五、四、三、二、一……上帝保佑、佛祖慈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铺天盖地的袭来,连天与地都为之变色。几千枚预先埋在城墙外土地下的“魔法地雷”同时爆发,巨大的蘑菇云席卷了允贯其易的二十万魔军,所产生的冲击波几乎让整座城池都化为废墟。

  “魔鬼,程石……是魔鬼!”允贯其易目瞪口呆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几乎丧失了言语的机能。

  下一刻,他周围凝结出的魔法结界像纸片一样被剥离,整具身躯都燃烧起炽热的白光,就此消散得干干净净。这位魔界的名将,在步入生命终极前,甚至没机会与敌军做过任何的厮杀。

  目睹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连一向镇定的尤弗路元帅都不禁慷然动容:“程石,我真庆幸没有与你为敌!”

  格林紧锁双眉,遏下胸口一阵难受,冷冷的道:“程石,恭喜你又赢了!……下次你打算再夺去多少人的生命?四十万?七十万?还是一百万?”

  依莲娜不以为然的介面:“当然越多越好!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士兵的残酷!”

  程石挠了挠头,脸上毫无喜色,喃喃的道:“战争,竟是如此丑陋!”

  天秤城邦。

  今日的政议会为一份突如其来的军情文书所中断。接到文书的一刹那,军情处的官员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在反覆核实后,终于一路小跑的呈交给总督大人。由于心情太过激动,这位倒霉的官员在迈过门槛时不慎摔了个“狗吃屎”,连手中紧握的文书都抛飞了出去。

  叶塔琳对属下官员的失态颇为不悦,但当她的目光移向文书的内容时,原本的冷静也消弭不见。她将手中的文书掷向座下的几名内务大臣,竟迳自丢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返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滚,你们都给我滚!”叶塔琳一声怒吼,卧室周围所有的侍女、护卫都迅速撤离了女息督的视线。任谁都瞧得出她在气头上,接下来传出的“劈里啪啦”摔砸东西的声音,也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你又赢了……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向我低头?为什么你总是要超过我?”发泄过后的叶塔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撕扯着被褥,无声的喂泣着,品味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忧伤情感。

  虽然贵为总督、虽然荒淫堕落、虽然不可一世,但叶塔琳明白,自己的心灵深处,依然牵挂着一名男子,依然为他保留着一块禁止其他人闯入的领地。自从他不顾而去的那一日,叶塔琳就以为自己只剩下对他的满腔恨意,但为何,一听到他的消息就会胸口一热?明知道他绝不会再回返,为何却盼着他有朝一日吃了败仗,又低下头来向自己求援?

  “程石,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叶塔琳紧咬牙关,毅然道:“我绝对不要见到你得意的样子……就算与你终生为敌也好,我誓要你时时刻刻忆起我的名字!”

  下定决心后,叶塔琳的神态反而平息下来,她召回侍女,重新上妆更衣,在镜中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仪态,绝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数漏。

  一切准备就绪,叶塔琳站起身,冷然下达了命令:“我要立刻召见那名魔军的使者。此外,替我召集所有级别在主簿以上的文官、在参将以上的武官,我有事情要宣布!”

  侍卫们很快回报:“总督大人,文武官员已召集完毕,但……那名魔界使者已悄然潜逃了,看守他的卫兵至今昏睡未醒!”

  “没胆的家伙!”叶塔琳淡淡的道:“算了,有没有他都是一样!”

  身着盛装、手握权杖的叶塔琳总督步入会场,威严的环视了一下罗列在两侧的文武官员,为场地中沉闷、不安的气氛又增添了一抹肃穆。

  叶塔琳顿了一顿手中的权杖,正要开口宣布将决定天秤城邦未来命运的那道谕旨,宫中的侍卫统领拉希德忽然跨步出列,呈上了一份薄薄的信笺:“这是末将刚收到的由程少将寄给您的信,请总督阁下过目!”

  叶塔琳愣了一下,还是停下了宣旨,伸手撕开了火漆封皮。

  信的内容很短,飘逸的字迹正是程石的风格:“别闹了,过来帮帮我吧!”

  只有九个字。叶塔琳反反覆覆的读了几遍,原本弥漫全身的坚冰在一刹那间融化,她禁不住在所有手下的官员面前痛哭失声、泪流满面。

  “总督到底是个女人。”官员们各自呼出一口气,忽然感受到了这个被他们遗忘许久的,显而易见的事实。

  圣历一百二十六年四月初一,北留仁成功潜逃出天秤城邦,赶去与柏奈特元帅会合,同日,叶塔琳正式宣布天秤城邦加入圣界联军,海姆斯特的二十几万大军自射手城邦的领土上撤离,全面开赴战争前线。

  损失掉允贯其易的二十万骑兵后,柏奈特元帅采用了北留仁的提议,将剩余的七十万魔军兵分两拨,一拨负责战场征战、开拓疆土,另一拨则稳扎稳打,开始经营起占领的地区,甚至开始抛弃军人的身分,组织当地的居民从事农业种植,为前线的己军提供粮草与据点。

  而圣界一方,海姆斯特的二十几万天秤军加入战局后,联军的数目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万,已具备与柏奈特正面硬撼的实力。虽然联军在素质上略逊魔军,但拥有地形之利,加上圣界民众抵御外敌入侵的意识觉醒,战局正变得一天天逐渐乐观。这其中,由克拉克与后来加入的罗严得克斯、罗布斯精心训练出的“第三军团”,很快成为联军的表率,对士兵素质的普遍提高,起到了中流砥柱的模范作用。

  总之,千年一度的神魔大战就此过渡到持久战阶段。局部战争中双方各有胜负,但谁都没有一口吞掉对方的实力,战役单调而乏味。程石并不擅长这种能把人憋疯的作战方式,干脆把指挥权丢给尤弗路、海姆斯特、阿布等人,由他们全权负责这场三年五载都未必能结束的拉锯战,自己则抽出时间陪娇妻们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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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6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章 神使决战

 

  这是座落巨蟹城邦都城内一个地下黑窟。魔界在背后真正掌权的三名暗使格尔丽、葛理翰、刀疤就藏匿在这里面,虽然不见天日,但日子并不难过。这里原本是供前巨蟹总督弗朗西兹享乐的一个销金窟,虽然曾一度在尤弗路掌权后被废弃,但此刻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珠宝、美酒、性奴,这里有男人或女人想要的一切。但再刺激的生活,过久了都会变得单调乏味,何况自前线频繁传回的战报并不乐观。

  “那个程石还真是难缠啊!”浓妆艳抹的暗使格尔丽怀抱着婴儿,叹道:“看来单靠柏奈特的力量怕很难摆平他,我们得助他一臂之力才行!”

  “你以为你行么?”葛理翰不客气的道:“坦白说,我们几个单打独斗,恐怕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刀疤正骑乘在一名女奴身上做着冲刺,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反联。他曾与程石对阵过,也深知程石的实力。

  格尔丽抓起一把缀满明珠的项链,任它们从指尖一一滑落,娇笑道:“对付不了他,可以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啊!”

  葛理翰冷笑:“他那么多女人,少个一个半个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女人不同。她若挂掉,我担保程石必定肝肠寸断,只会像疯狗一样四处找我们报仇,再没心思理会军队的一切!”

  “秋之霞?——难道你忘掉她的光明神箭了么?”

  发泄后的刀疤看也不看,伸手拧断了身下女奴的脖子,一任血迹渐渐沥沥的滴落在床单上。他舔了舔沾在指尖的鲜血,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采:虐杀,是他除掉发泄性欲外的最大享受。

  “我们不行,有个人可以!”格尔丽朝刀疤唾了一口,很快掩起了口鼻,阻挡那阵难闻的血腥气:“魔神王转世前曾领下秘旨,说他才是魔神王复活的关键!”

  “狄拉克?那个废物?”刀疤哼了一声:“他凭什么?”

  葛理翰笑得很邪:“我倒认为不妨一试,反正他死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问题是,你一向与他不合,这次打算怎么说服他呢?”

  格尔丽妩媚的笑了笑,正要开口,刀疤已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模样的娼妓大街上有得是,要是想色诱的话就免了吧!”

  格尔丽大怒:“刀疤,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是么?”刀疤揽过墙角一名正瑟瑟发抖的女奴,开始动手撕裂她的衣衫。他并没有使用“固化术”之类的魔法,因为他很享受女人拚命挣扎的感觉,这会更容易挑起他的性欲。

  “好了,你不用理会他。”葛理翰打起圆场:“你还没说出你的计策呢!”

  “有一种情况下,狄拉克想不出手也不行。那就是……”

  “‘光与暗的决战’?”刀疤猛然推开身下的女奴,一个箭步冲到格尔丽身前,吼道:“不行,他怎么配代表我们暗黑界?”

  格尔丽淡淡的道:“好,他不行……那你们两个由谁顶替?”

  葛理翰和刀疤对视一眼,终于乖乖闭上了嘴巴。格尔丽则掀开衣襟,将乳房塞到婴儿嘴中,开始向他喂奶。格尔丽没有身孕,因而并无奶水,但她瞧见婴儿用力吸吮的样子,嘴角渐渐绽出一丝媚态。

  府内的庭院中,正是小圃花开的季节,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开阔的地带弥漫,让人不由心清气爽。程石正躺在一张大大的躺椅上,享受阳光的沐浴,整个人的神态也懒洋洋,丝毫提不起精神。

  红雪端来了刚冲泡好的溢着香味的茶水,程石哼哼了一声,问道:“怎么不拿瓶冰镇的红酒过来?”

  红雪斟满茶杯,笑着回应:“依莲娜姐姐盼咐的,她说怕你酒后乱性!”

  “这个家伙!”程石不满的嘟嚷了一声,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罗严得克斯呢?喊他过来陪我聊聊天吧!”

  “他一大早就陪阿黛公主视察前线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在意自己的服饰,光胸结就反覆打了三次!”

  “嗯,罗严得克斯虽然在战场上扎实稳重,但在情场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毛头小伙。”程石叹了口气:“阿黛的眼光不错……罗布斯呢?喊他过来吧!”

  “他正带着凯瑟琳小姐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她甫离大难,对圣界的一切感觉都很新奇每天都有很多地方想要游览!”

  “阿布呢?他也可以将就了!”

  红雪嫣然道:“他和夏洛丝特副总督在一起,似乎在探讨一些城邦间的合作事宜。夏洛丝特前天还偷偷告诉我,见过阿布少主后才知道什么是美男子,还声称人家可比你帅多了!”

  程石不以为件,长叹道:“难道现在到了恋爱的季节么?—怎么所有人都在忙着谈情说爱?”

  “轮到你了!”红雪丢下一句话,飞快的逃离了院落。

  入口处,美貌的格林小姐正握着纸笔闯了进来,神色虽扮得郑重其事,却没能掩盖掉脸上的一片红晕。

  “程石,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格林一开口,就是干脆的问句。

  “对不起,我不接受采访,我正忙着……忙着乘凉!”程石挠了挠头,本还要开几句玩笑,但瞥见格林的脸色不善,立刻更改了声明:“当然,你是例外,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格林摊开纸笔,开始着手记录,当真像一名TV的名记者:“那好,我问你,你干嘛留下那么多军粮便宜允贯其易的军队?”

  “粮食里面都藏了毒药,我想借此分散允贯其易的注意力,让他忽视我埋在城墙外侧的几千枚魔法地雷。那些地雷埋藏得虽然巧妙,但并不难发现,我只有把他的精力完全吸引到别的地方,才能成功实施我的计划。”程石解释了一番,茫然道:“你不是很讨厌战争的么?还问这些东西干嘛?”

  “我去拜访了一下真察岛久大师,他正卧病在床、静心休养。他很遗憾未能亲身参与这一军事奇迹,只好委托我记录下它的前因后果。”格林用手中的鹅毛笔敲了敲笔记簿,不耐烦的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那你为什么又要率兵回击魔军?”

  “那个老头病倒了么?难怪这些天没见到他来骚扰我。不过这半年多,他倒是替双鱼培养出不少魔法师,算得上我们城邦的大功臣!”

  格林秀眉倒竖:“少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啰嗦,直接回答我的问题1

  “好的,好的。”程石忽然揽过格林的螓首,在她的芳唇上重重的吻了一记,在后者能抗议之前,重新心满意足的躺回了躺椅:“定时地雷埋在城堡外,我当然要把城里的魔军引出来。不过允贯其易这个人本身谨小慎微、沉着稳重,加上有菲丈蒙的例子摆在前面,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率军出击,而更倾向于选择固守。除非让他感觉胜券在握,否则他绝不会贸然出兵,所以我才一直等到伯奈特元帅的主力大军赶到……”

  来不及教训程石的无礼,格林只能飞快记录着程石的言辞,保存好珍贵的史实。她的俏脸上红云更盛,但显然没有太过气恼:“你跟着率军撤离,就是为了引敌来攻么?”

  “对,你真是冰雪聪明!”程石不失时机的奉承了格林一句,微笑道:“若等允贯其易与伯奈特汇合整编之后,恐怕倒霉的就是我了。在去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允贯其易当然想设法拖住我,也恰巧踏进我的圈套!”

  格林拂了拂秀发,沉吟道:“但他们追击的时侯,你并没有逃之夭夭,反而停下了脚步,与之对峙……你是真的希望与敌军交战么?”

  “那就要揣测允贯其易的心理了。他本来预计我军会仓惶逃窜,但我偏偏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这种情况下,我军极有可能和他打一场时间差—在伯奈特的大军真正投入战斗前的一刻,先让他吃点苦头,然后才不慌不忙的撤退……”

  “要是允贯其易真的没有收军回撤呢?”

  程石摊了摊手:“那就惨了。我军很可能先占到一点小便宜,最终还是要应付敌人的悬尾追袭……所幸允贯其易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会力图遴免魔军的任何损失,为此他宁可放弃一些蝇头小利。他选择暂时放弃追击,而与伯奈特的援军汇合,这样表面上是暂时放了我军一马,实际上是让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

  “他的策略也很高明,但他的回撤布阵,恰巧踏入了魔法地雷的伏击区域。而且你有意让他们密集列阵,让爆炸的效果更好。”格林合上笔记簿,冷笑道:“你真够卑鄙,整天琢磨着如何更多、更好的夺人性命!”

  “是。我很卑鄙,但没有我这种人,你哪有机会扮演高尚?”程石挠了挠头,反驳道:“若让魔军侵占圣界城邦,更不知有多少平民会死于战乱!”

  “我不和你吵这个……你刚才强吻了我一下,我还没和你算帐……”

  “两下!”程石飞快的吻了一下格林的脸颊,得意洋洋的道:“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你皱眉头的模样很可爱!”

  “你……”格林为之气结。

  正在两人纠缠不休的时刻,红雪匆匆奔来,高声叫喊道:“糟了,秋姐姐不见了。”

  程石霍然而起,一个箭步冲到了红雪跟前:“发生什么了?”

  红雪将一张纸条递给程石,解释道:“这是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的,看来她已离去大半天了!”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正是秋之霞的手书:“我偕盖尔华特去赴‘光与暗的决战’,顺道救回我们的孩子,这是我的宿命,勿念。妻。”

  程石攫紧纸条,心乱如麻:“‘光与暗的决战’?那是什么玩意?”

  格林思索道:“我在学院的典籍中多次见过这个称呼,是指明使与暗使千年一度的决战。但神使的决战通常安排在神魔大战分出胜负之后,为何这次会突然提前呢?”

  程石苦闷的喝道:“她离开前为何不通知我一声?”

  “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对了,纸条中提到了你们的婴儿,会不会是对方借此要挟她,必须要瞒着你?”

  红雪插口道:“半天的时间,秋姐姐应该走不了多远。要是我们马上追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对,马上喊来火风,我们这就出发!”程石断然道。

  “等等,或许我可以帮上点忙,我陪你一起去吧!”格林顿了一顿,补充道:“我怕到时……你可能会需要一个懂‘治愈魔法’的人!”

  “好!”程石下意识的握紧了格林的纤手,脸上一片焦虑:“我们立刻动身!”

  “你们果然来了!”

  怀抱婴儿的暗使格尔丽,瞥见秋之霞和盖尔华特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上,不由娇笑了一声:“后面没带什么援兵吧?婴儿可是最怕惊吓的!”

  “我查过了,他们身后的确没什么人跟来。”刀疤从山腰后现身,站到了格尔丽和葛理翰之后,凝视着渐渐走到他们跟前的两位明使。

  这是座落在巨蟹、双鱼两城邦交界处的一座无名小山,山腰处有一块开阔的空地,就被挑中为千年一度的明使、暗使决战的擂台。这座山头低矮光秃,只有满地的黄土和奇形怪状的大石,看起来极为丑陋。但此刻,众人的精力都集中在这千年一度,足以影响异界局势的决战上,原本就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

  秋之霞的目光望向格尔丽,厉声道:“我们已守信而来,你立刻放下婴儿!”

  “别急,等你打赢这场仗,孩子自然会还你的。”格尔丽拧了婴儿粉嫩的脸蛋一下,好整以暇的嘲笑道:“毕竟,死人是什么都带不走的,对么?”

  盖尔华特环视了一下三位暗使,淡淡的道:“明使、暗使誓不两立,这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宿命。废话少说,你们几个由谁代表魔界上场?”

  “谁也不是。”葛理翰冷冷的道:“你们的对手还没来,先等等吧!”

  盖尔华特愕然道:“千年一度的‘光与暗的决战’,代表着圣、魔两界的最高荣誉,一向严禁外人插手,你们……”

  “我不是外人!”肩扛长刀,身披黄衣的狄拉克出现在山路上,未见如何迈步就来到了场地中央,身后只留下一排淡淡的虚影。

  格尔丽笑吟吟的道:“狄拉克,你来迟了!”

  狄拉克将刀鞘立在地上,并没有理会格尔丽的示好,冷然道:“我有些后事需要安排!”

  “魔神王既然曾私下传给你秘旨,那你就不会输的。我们对你有信心!”格尔丽的声明并没有换来葛理翰和刀疤的赞同,他们鼻孔中同时冷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狄拉克握紧刀柄,目光移向秋之霞,咧了咧嘴:“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程石没来么?”

  “我也说过,我总有一天会击败你。”秋之霞立在狄拉克的对面,淡淡的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需要程石的帮忙!”

  “那太遗憾了!”狄拉克叹了口气,拔刀出鞘:“我欠他个人情,他若在场,我也许会对你手下留情……此刻我代表着魔界的尊严,绝不容许失败,你只有认命了!”

  “大言不惭!”

  秋之霞冷哼了一声,一柄晶莹的匕首已出现在掌心,她整个人也化作一团轻影,飞快的向狄拉克飘了过去。狄拉克的目光中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手中的长刀凌空下劈,狠狠的罩向秋之霞的领域,颇有气吞山河的威势。格尔丽、葛理翰和刀疤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示意无意插手两人的决斗,盖尔华特也跟着移后数米,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

  “叮、叮、叮!”一连串清脆的爆响,谕示着匕首与长刀的相互撞击。声音如雨打浮萍,可见双方进攻的速度如何迅捷。

  两条人影乍合又分,各自踉跄的后退一步,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在这场纯粹力道的比拚中,令人愕然的是秋之霞反而少退了半尺,场面竟比狄拉克占优。

  “奇怪,明使生育完后不是应该气力大幅受损么?怎么秋之霞的功力反而突然高明了许多?”格尔丽朝葛理翰和刀疤施了个眼色,悄然道:“看来我们要多留心一下了!”

  葛理翰仿佛没有听见格尔丽的话语,但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掌却忽然收紧,开始凝聚起体内的神系魔法元素。盖尔华特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场地中两人的决斗上,竟未发现对方的这一不轨举动。

  狄拉克的体力较早回复一线,手中的长刀改劈为扫,横击秋之霞的腰际。秋之霞忽然侧移数尺,微微躬身,围着狄拉克迅速游走起来,手中的匕首更是频繁的向他的心腹要害招呼。狄拉克的招式至刚至强,秋之霞很聪明的利用矫健的身法腾挪转移,以招式的速度弥补了力道,藉机耗损狄拉克的体力。

  双方以快打快,很快几百招已过。狄拉克瞧破了秋之霞的策略,强攻的同时不忘固守,一柄长刀施展的密不透风,将秋之霞的匕首挡在圈外。秋之霞则如穿花蝴蝶般,不时闪躲着凌厉的刀锋,伺机寻找着敌人的破绽。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就连旁观的几位神使,也不禁目睹着场地中央暗自赞叹。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相交,秋之霞的匕首终于抵挡不住狄拉克的刀锋,就此砰然碎裂,但对方的长刀上也多了一条寸许长的缺口。

  秋之霞的袖口一垂,一柄新的匕首出现在掌心,她得理不饶人般招招进逼,接连削向刀锋的同一处缺口。尽管狄拉克拚命闪躲,但匕首和长刀还是结结实实的撞击了几次,最终相伴一起断折。

  “神劈!”一道炽热的白芒随着秋之霞下挥的手臂,灵蛇般噬向狄拉克的咽喉。

  狄拉克不敢怠慢,一面在身前凝结出神系的魔法结界,一面右手握拳直击,施放出一排浓浓的黑色晶球。骤然遇急冰、光明与黑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白芒被黑晶所吸纳干净,但黑晶也承受不住外来的刺激,最终碎为蕾粉。

  一支金黄色的小箭在秋之霞的纤手中旋转而生,狄拉克的面色终于大变,愕然道:“这是……光明神箭?”

  “你的暗黑之眼呢?”秋之霞的衣带被神箭的气息激到猎猎飞扬,整个人宛若自八宝莲花中化生的仙子,美得令人心碎。

  狄拉克摊开手掌,一只浓黑如墨的眼睛出现在他的掌心中央,宛如有了生命般,竟然轻轻的眨动。

  暗使一方呆呆望着这只奇特的暗黑之眼,也各自吃了一惊,格尔丽更是失声叫道:“狄拉克,你……你果然是被魔神王选中的人!”

  秋之霞一声娇斥,光明神箭似划过天际的流星,向着狄拉克攻袭而去。狄拉克手掌平伸过胸,以掌心的怪眼迎击射来的魔法箭矢。神箭首先破掉了对方的魔法结界,犹如刺入水面般,只留下一串涟漪,跟着箭矢的顶端燃起一抹金黄色的火焰,像一只涅槃重生的火凤凰,刺向那只散发着浓浓死亡气息的暗黑之眼。

  原本半闭的暗黑之眼忽然在掌心睁开,黑漆般的瞳孔中映现出一片血色光华。那片光华俨如金龙鱼的鳞片,忽然爆为万点火星,在虚空中绽放为一朵妖艳的恶之花,同时散发出浓郁的邪气。

  光明神箭袭至,深深刺入了花蕾,去势未绝,竟然激散了黝黑的花瓣,紧接着刺入了花茎。枝叶枯萎、花茎开裂,魔法箭矢也由有形的金色转为半透明,最后转变为无形,满带轻柔的抚过了那只亮如漆的眼眸。

  狄拉克如遭重击,口中的鲜血狂喷,人也仰天翻倒。秋之霞的脸色苍白,方才的一击凝聚了她全身的精血,此刻已力尽灯枯。就在这胜负乍分的时刻,格尔丽、葛理翰、刀疤忽然同时出手,一连四枚提前凝聚完毕的暗系魔法晶球如飞而至,袭向秋之霞的胸口。

  “卑鄙!”盖尔华特一声怒吼,冲到了秋之霞身前,双掌同时击出,企图拦阻下对方的无耻偷袭。

  但对方蓄势已久,盖尔华特却是匆忙出击,加上要以一敌三,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机会的战斗。盖尔华特拦下了一枚晶球,另外三枚则透体而过,虽然力道大减,仍追袭向他身后的秋之霞。

  “魔法结界!”盖尔华特损命之前,拼尽最后的魔力,在秋之霞的身前凝出一层薄薄的防御结界。这层结界耗尽了盖尔华特的心血,但也只是稍稍拦阻了晶球刹那,仍然未能救回他全身乏力的同门师姐。

  在秋之霞倒地昏迷的一刹那,一柄长枪自空而下,狠狠的钉在场地中央,它所带出的气劲令方圆十丈内的地表都为之凹陷。

  程石终于寻到,来不及等侯火风安全降落,他已凌空跃下,手掌死死捏住枪柄,直到指节发白。

  “是程石!”格尔丽后退了一步,脸色变了变,立时鼓动同伴上前:“这是个铲除他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葛理翰犹豫未决,刀疤已发力朝程石冲了过来,希望趁其立足未稳的时刻占据先机。下一刻,刀疤突然感到胸口一凉,他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发现原本钉在地上的那柄长枪已刺透了他的身体。刀疤挣扎着抬起头,企图弄清周围发生的一切,但他惊讶的发现,程石的双眸竟然是赤红色,红得似要滴血!

  枪收回,刀疤也随之倒毙了下去,溅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葛理翰心胆俱裂,刚要拨足飞奔,忽然发现再也无法呼吸—程石的右手捏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像是卡住了一只羽毛未丰的雏鸡。

  程石的目光中有火焰在闪动,话语也冷若刀锋,一字一顿:“你、为、什、么、要、害、她?”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传出,葛理翰的咽喉已寸寸碎裂,程石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见势不妙一早开溜的格尔丽反而成为了最幸运的人:她招呼自己的同伴进攻,自己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亡。不知道为何,她从瞥见程石眼神的一刹那,就望见了此地的结局——没有人能阻止这个男人的复仇,谁都不行!

  “不要怪他们,真正要伤害秋之霞的人是你自己。”狄拉克背靠着一块巨石,勉强坐直了身形,望见神态疯狂的程石竟毫无退缩之意:“他们也只不过是奉你的命令而已!”

  “胡说!”程石挟着内力的一个耳光,直接打飞了狄拉克的一颗牙齿。

  狄拉克喷出一口血沫,神色依然从容:“你可以听到我嘴里说出任何话,但绝不会听到一句谎言!”

  “秋姐姐,她的伤势太重,我的治愈魔法也帮不了她……”格林停下一遍遍徒劳无益的治疗,不敢去对视程石的眼神。

  程石如遭重创,整个人颓然委地。

  狄拉克淡淡的道:“身为暗使,他们都曾接到过魔神王传下的谕令,要除掉任何阻止魔神王苏醒的障碍。而秋之霞,就是遏制你的唯一可能!”

  程石茫然道:“不可能,我绝不会是魔神王,绝不会……”紫宸殿紫月亮手打

  “是么?”狄拉克摊开右手,冷冷的道:“那这只暗黑之眼是谁给我的?你又为何忽然功力大进,不费吹灰之力就宰掉两名暗使?……其实魔神王一直潜伏在你的血液中沉睡,你只是自欺欺人、拒绝承认而已!”

  程石喘着粗气,用力摇头:“不可能,卜滋拉曾经帮我占算过,他说我是未来阻止魔神王的人!”

  “阻止你苏醒的,当然只有你自己。你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体内的魔性,也可以随时放任魔性将自己吞噬……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胡说……”程石弹起身形,恶狠狠的冲向狄拉克,似要狠狠的揍后者一顿出气,发泄掉心头的伤痛。

  “如果你是魔神王,那你就拥有救回秋之霞的能力!”狄拉克的一番话,令程石的脚步彻底凝固:“别忘了,你是无所不能的神,完全可以改变任何人的命运。但若你真的任体内的魔性苏醒,你的心中就不会再有任何爱意,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戮渴望……到那时,你一样无法面对秋之霞。程石,这就是你的命运!

  狄拉克的话语并不响亮,却像春雷一样在程石的心中炸开。两条不同的命运之路在程石的眼前浮现,一切都显得异常清晰。程石的心似被生生撕裂,连体内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真的别无选择么?

  “不!”程石仰天大喊,想要把满腹的愤惹都发泄在空气中:“火风、红雪,你们立刻随我去见光明王。无论如何,我都要求他救回秋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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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尾声

 

  圣历一百二十六年十二月一日,北清学院的麦姆院长在经历了长达五十年之久的钻研后,终于证实了光属性的魔法元素,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平稳而持久的转变为暗属性元素。这是圣、魔两界历史上最划时代的创举,它令两界的民众以崭新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死敌,明白在统一的肤色下,并不存在任何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真正到圣界、魔界相互接受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此刻毕竟踏出了第一步,步伐不大但却弥足珍贵。

  麦姆院长在声明中,特别感谢程石对此研究的支持,称正是因为他的无私协助,才解开了学院流传千载的“创始人手记”之谜,并从中得到了魔法元素同为“道”之一源的启发。当天,也恰好是学院千年的华诞,麦姆院长在庆祝会上庄严宣布,北清学院将对圣、魔两界的任何学员开放,不拘身分、不限年龄,家境贫困的学生可免除学费,甚至申领由处女城邦提供的全额助学补助。

  圣历一百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三日,罗布斯与凯瑟琳、阿布与夏洛丝特、阿黛与罗严得克斯的婚礼同时在双鱼城邦的都城举行。身为总督的依依已长大了许多,协同娜路丝、依莲娜两位元帅,为三对新人主持了婚礼。婚宴隆重而典雅,几乎各城邦的名流都云集到场祝贺,为尚未结束战乱的圣界增添了一抹喜气。

  伊南多公爵也偕爱女克莉斯蒂到场,并在婚礼前夕正式解除了与罗布斯的主仆关系。罗布斯感激公爵的一番好意,但仍然坚持自己水远是公爵家内的一员忠仆,若公爵有任何需要,必将赴汤蹈火以赴。是夜,宾主尽欢。

  圣历一百二十六年十二月三十日,新年夜。在新年的晚宴上,头发斑白的瑞查伯爵终于宣布告老归乡。在他的大力推荐下,他的位子由自己的亲侄子克拉克继任,参谋玻尔涅夫也随瑞查伯爵一起退隐,这一老一少闲暇游山玩水,倒也颇为自得。

  依莲娜、娜路丝、克莉斯蒂、格林,在新年夜凑到了一起,相互拥被而卧,回忆着彼此与程石间的点滴趣事,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此时,千里外的天秤城邦,叶塔琳总督则独自品着气味芬芳的陈年红酒,直至烂醉如泥。熟睡后的她,卸下了日常的威严、心机,纯洁得如同初降世的婴儿。

  圣界的民众,包括程石的妻妾好友,都已有大半年的时间未见到程石的身影。他自从与格林一别之后,就从此杳无音信——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时光回转到半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名忧郁的男子怀抱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子,经过艰难的跋涉后,终于闯入了阿泰尔山顶峰上的光明神殿。一名纤秀的侍女和一个粗壮的大汉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一路无言,但却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那份殷殷的关切之意。

  男子将昏迷不醒的女子轻轻的放在神殿内的地面上,仿佛是怕惊碎了她的睡梦。他站起身,大踏步走向大殿后的铜殿,在台基中重重的跪了下去,恳切的道:“光明神王,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无论要求什么代价,我都会完全应允!”

  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绵长悠远:“你自己为何不出手,却甘愿在我面前抛下你亘古的尊严?”

  男子毅然道:“我不想迷失本性——我就是我,既非神,也不想为神!”

  “你找到寻觅已久的力量了么?”光明神王的声音中满是温暖的笑意。

  “是!”

  “那好,胜过我,我就如你所愿!”

  男子站起身,枪已在手。他的身形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再不见任何隔阂。静静的,他踏入了铜殿,如同一条游鱼重新回到了生它、养它、包容它的浩瀚大海。他的目光坚定、脚步沉稳,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就那样安然地迈向自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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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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