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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地下洞穴死亡之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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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6
序篇


“要是我们也去了桂林,那该有多好。”胡少波抑制不住自己的羡慕之情:“这么一个案子,让婴儿给碰上了。这下她可声名大噪了。”


丁蕾兴奋地说道:“这么一个案子,也只要婴儿才能解开了。论推理,咱们这里没人能够比得上她。”


“其实这全靠运气。”余婴儿谦虚地说道:“要不是那天晚上给你打了那通电话,我一辈子都猜不到凶手是谁?这次的对手真的很强。”


“你为什么没能阻止第二次谋杀呢?”蓝星雨问道。


“没有想到。首先我没有料到会有第一次谋杀,那些人看起来人人是凶手,但我知道他们不会杀人。至于第二次,我更没有想到。你看我不知道凶手居然会干出傻事来。”


“好了。”蓝星雨总结道:“这是我们侦探社成立以来最为惊险的案子了。开学之后,我可要好好地给同学们讲讲这个故事了。”


第一章 三江国际机场


韩穆走过三江国际机场百余米长的候机室,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放眼望去,整个机场似乎被环抱在连绵起伏而又青翠低矮的山峰中。


“妈妈,你看四周都是山。”


他回头一看,却发现一个女孩子正站在他背后望着他。她中等个子,戴着眼镜,长发散乱地垂在肩上,皮肤晒得微微泛黑,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穿着一条不怎么干净的牛仔裤。她冲着韩穆天真地笑了一笑,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你不知道吗?桂林市坐落在一个大型溶蚀盆地中。溶蚀盆地是喀斯特地形地表特征之一,一般成长方形,底部平坦,地面被红粘土和河流冲击物覆盖。整个盆地被“峰丛”或“峰林”环抱。根据这里的地貌特征,三江县所处的位置也该是一个溶蚀盆地。


韩穆迟疑地问道:“你是导游?”


她指了指胸前挂着的印有沪桂旅游字样的牌子说:“猜错啦!我是游客。咱们是一个团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思佳,交大学地理的,开学升两年级。”


“噢,怎么飞机上没有见到你?”


“因为你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那两个美眉身上了呀!”张思佳见韩穆秀气的脸庞上泛起了红晕,越发说得起劲了:“我猜想她们是两个刚考完大学的高中生。你是不是比较喜欢那个高个子,有点像徐静蕾的女孩子?不过,你明天会更喜欢另一个。”


韩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尴尬地笑了笑,干巴巴地说:“你不要胡说。”


张思佳似乎有心要会错他的意。“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聪明的女孩。”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喜欢聪明的女孩子。”她的声调在片刻的沉默后又变得欢快起来:“Hi,boy.It 's unfair.You should tell me your name.”


韩穆又干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叫韩穆,上医大修临床医学,比你大一级。”


“O.K.韩穆,很高兴认识你。作为一个校园侦探,我给你三个意见。一.现在站在出口处,穿着绘有民族图案的无袖上衣,头发染得微黄的女郎是我们的导游。二.令堂是个个注重仪表、优雅大方的中年女性,不过有点……你最好少和陌生的女孩子说话,她正在后面焦虑而又满腹狐疑地望着你。三.留心一下刚才坐在头等舱的五个人,他们是我们团中最值得研究的人物。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张思佳笑着走开了。

即便她古怪、直爽的性格引起了韩穆的无限好奇,他的注意力还是很快回到了那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身上。


叶韵娅和江苹拉着行李,一边优雅地移着莲步,一边窃窃私语。


“你看到在那里说话的一男一女了吗?”说话的是叶韵娅,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孩。她剪了一头精致的短发,长得干干净净,唯独一双明亮的眸子不住地转来转去,减去了她可爱的气质,使她显的聪明、神秘。


“就是那个长得像根电线杆、有点娘娘腔的男孩。还有那个看上去很sporty的女孩。”江苹如果稍稍减一下肥的话,远远望去一定很像现在红透半边校园的徐静蕾。


“他们应该是我们这个旅行团的,你说晚上叫他们来打80分怎么样?”


“那个男孩看上去挺老实的。那个女孩看上去就不简单了。爸爸妈妈叫我不要随便和人家搭讪。”


“不对。我觉得那个女的正派、可亲。我挺喜欢她的。”


叶韵娅说怎样就怎样了,反正江苹知道叶韵娅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余婴儿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韩穆和张思佳之间的对话,一边暗自发笑。哼,校园侦探!校园侦探好当吗?余婴儿心想:要是我们侦探社的人知道我在旅途中结识了一个校园侦探,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胡少波一定会笑掉大牙,就像我们初识时他笑话我一样。丁蕾说不准会同张思佳谈得挺投机的。她们的性格倒也相近。按理说,如果张思佳真是一个校园侦探的话,蓝姐姐应该认识她。她们是一届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蓝姐姐提过呢?


余婴儿小心翼翼地戴上旅行团的标识牌,走向在大厅中等候着的人群。她注意到张思佳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余婴儿想:张思佳一定正在纳闷,怎么没有在飞机上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她越发得意地想着,可惜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这才是侦探的本质。


不久,大家都围拢在一个穿着绘有民族图案的无袖上衣、头发染得微黄的女郎身边。那女郎很职业化地重复着:“沪桂旅游的游客请过来。我是导游,我姓蒲,蒲松龄的蒲。大家叫我蒲导或小蒲就行了。大家先耐心等待一下,等拖运行李的旅客一到,我们就出发。”


拖运行李的旅客只有五个,就是刚才乘坐头等舱的客人。他们姗姗来迟,倒让韩穆有机会好好地观察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先生。一边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另一旁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高高瘦瘦的,是那老先生的女儿,因为她正亲热地叫着父亲。那老先生身后跟着一对近四十岁的夫妻,每人拖着两个旅行箱。这群人都穿着考究,一看就知道是很有钱的人家。


韩穆一时弄不懂张思佳要她注意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是个观察力很差的人,但是这一家人似乎没什么问题。


“亲爱的旅客们,请跟着我来。我们即将乘车到我们下蹋的宾馆。”


“娅娅,你在看什么?”江苹发现叶韵娅没有跟上来。


“哦,我在看那里的山,多像一个双峰的骆驼。”叶韵娅轻轻地回答道。


“我想问一下,各位旅客中有没有曾经来过桂林的呢?”蒲导站在司机旁,一手扶在大巴士的前窗上。汽车正飞速行驶着,驶向驰名中外的桂林市。


游客一片沉默。


“如果大家几年前来过桂林,一定会发现桂林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桂林经过近几年的城市建设,已经……”


“真奇怪,要是来过了,谁还会再来?”张思佳对坐在身边的余婴儿友好地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婴儿。Baby,got it?”


“好奇怪的名字。”


“人们都那么说。”


“我叫张思佳。今年高三毕业?”


“是的。”


“怎么一个人来旅行?”张思佳笑的更友好了。


余婴儿可不领她的情,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彼此彼此。”她冷淡地答道。


张思佳知趣地停止了询问。她半站起身,俯身凑向坐在前排的叶韵娅和江苹,说道:“我叫张思佳。你们呢?”


江苹笑咪咪地说道:“我叫江苹。她叫叶韵娅。很高兴认识你。”


第二章 象山公园

韩穆第一次看到桂林晶莹如翠玉的江水悠悠流过,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漓江和桃花江在神奇的象鼻山前汇合,交织出一幅动人的风景画。白色的浅滩,在江面上曳动的竹筏,黑色的鱼鹰挺立在上面,葱笼的堤岸,远处一群群戏水的孩子,这一切在韩穆眼里真是太有趣了。不过,韩穆想入水玩玩的原因恐怕是他看见叶韵娅和江苹已经下水玩了。


“妈妈,我想下去玩玩。”


“不行,你穿着旅游鞋和袜子。再说,四点半就要走了。我们还要过去照相呢?”韩穆的母亲注意到导游已经带着大队走向正对着象鼻洞的平台了。韩穆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母亲,显然对此很不满意。


这时,张思佳驾着竹筏过来,冲着叶韵娅和江苹喊道:“娅娅、苹果树,我带你们到象鼻那里去。”她轻巧地将手中的竹杆一顶,竹筏就靠了过来:“你们俩一头上来一个,别弄翻了,我的技术不是很高明。韩穆,你和你妈妈也一快来吧!”


“谢谢,不必了。我们还是自己走过去。”


“韩穆妈妈,那边虽然有座桥,却走不到象鼻洞的。上来吧。”


“小穆,你自己过去吧。这里水挺急的,我还是不过去了。我就坐在这里休息。你早一点回来,我们还要照相。”


“欢迎我吗?”余婴儿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身后。她雪白的双脚浸在清澈的漓江水中显得更为玉润。她一手提着凉鞋,脸上一副挺狼狈的样子。


一道竹筏载着五个年轻人离开了,旅行团里的其他游客投来羡慕的目光,不过他们正忙着在最好的角度取景,也没有想租个竹筏过去的意思。


五人很快就到了那里,却发现那里全是高高的岩石,没有地方将竹筏靠起来。张思佳只得一直站在筏上,其他四人也不好意思跑远了,就索性坐在石头上聊天。


“你们还不认识他吧。我来介绍一下。他叫韩穆,比你们大两岁,现就读上医大,未来的外科医生。”张思佳又转身对着韩穆说:“这是叶韵娅。这是江苹。她们刚从位育高中毕业。这是余婴儿。Baby,多奇怪的名字,不是吗?”


余婴儿尴尬地笑了笑。她从来就不喜欢别人这样盯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


“你可以叫她们娅娅和苹果树。我就叫你婴儿了。”她转过头去对着韩穆说道:“你不可以哦!”


张思佳这个人总是热情过度,令周围的人颇为尴尬。这不,几个人算是在淡淡的问好声中相识了。张思佳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决定不开口先说话了。


韩穆有一点非常得意,因为他发现自己是旅行团中唯一的大男孩,所以性格内向的他不免也要摆摆大哥的样子,救救场:“导游说这里是海水冲刷出来的,多奇妙啊!”


“大陆漂移学说认为冈瓦纳古陆的一块撞击了劳亚古陆,产生了今天的青藏高原和广西、云南、贵州独特的地理面貌。”叶韵娅冷不防说了那么一句话,使得其他人十分惊奇。她自己补充道:“高中地理书上写得很清楚,你们没有看到过吗?”


张思佳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不错啊,你怎么不来学地理。这里的石灰岩恐怕来自古地中海的化学沉淀与生物沉淀。青藏高原在新生代由于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的碰撞而发生三次上升和两次夷平,因而分别形成高低两级夷平面。较低夷平面形成于新第三纪。其上常有红色风化壳保存,表明形成于气候温暖的低地环境,海拔不超过1000m。”


“你是学地理的,为什么要跟团旅行?”叶韵娅问道。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跟着旅行团走呀。这里会遇见许多有趣的人。”


“你这人倒有些古怪的爱好。同娅娅很像。”江苹说道。


韩穆神秘地说:“你们不知道,她怪癖是当一个校园侦探。”


“侦探!”江苹兴奋地叫起来:“我最爱看侦探小说,娅娅也是。你有什么奇遇,给我们说说。”


“没什么奇遇。至今没有遇上一个有挑战性的案子。”


余婴儿心想,能遇上才怪呢!


“你应该让她说说对我们这一团人的研究,尤其是那家富有的人。”韩穆说道。


张思佳一下子兴奋起来,她饶有兴趣地说道:“若论对这一团人的了解,恐怕导游都及不上我。那个老头叫李宏明,上海人,是什么宏程集团的董事长,实际上不过是浙江几家私营工厂的老板。不过,他可是个货真价实千万富翁,身边那个妖艳的女人是他的第二任老婆,朱芳。据说她的出身不怎么正经。实际上那女人四十好几了,那老头也六十多了,倒很相配。那个穿淡黄色裙装的三十多岁女人是老头的小女儿,叫李华英。老头非常宠爱小女儿的,现在几个工厂完全是小女儿的丈夫在打理,所以他没有来旅行。后面像狗一样跟着的夫妇是老头的大儿子李华勇和他老婆,钱永黎。老头不喜欢儿子,成天让他跟在身后,供他使唤,什么权利也没有。儿子大概从小被他暴君似的父亲吓傻了,成天唯唯诺诺地跟着。你们想问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张思佳眨了眨右眼,笑着说:“因为那边那个叫陈祖德的老先生是李宏明过世妻子的朋友。他是审计局的离休干部。坐飞机时,他就坐在我身旁。好了,已经介绍了六个人了。那里两个是一对韩国夫妇。”

“就是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很漂亮的女人。天啊,她居然是个韩国人。在韩国她都可以当电影明星了。”江苹惊叹道。


“她的孩子已经六岁了。没想到吧!我还没有同他们聊过,只知道丈夫姓金,不过他们的中文真的很不错。再说说那三口之家吧,男的姓徐,在电话局工作。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夫妇两个身边各带了一部手机?你们应该注意到的,他们故意把它们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上。她们的女儿叫薇薇,刚考进进才高级中学。”


“有没有搞错,她胖的像一个……”说着,江苹指了指象山。


叶韵娅嫣然一笑道:“说不准是巍峨的巍。”其他人一起哄笑起来。


余婴儿一点也不想笑。她看着自己丰腴的体态,一点也不高兴。


“这个我也没有弄清楚。”张思佳强忍住笑,接着说:“那带着小男孩的妇女非常能干。八十年代她就留学日本,其后又转辗到新加坡工作。后来就嫁了一个姓王的新加坡华人。如今独自带着儿子来旅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看她穿的那么朴素,说不定是这里最富有的人。那对恋人都是芜湖人,一起在上海读书。男的叫方达宜,女的叫严敏。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哦,所以那男的一直在广州工作,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关于他们两人的事,我建议你们去问韩穆的妈妈,她最清楚。韩穆的妈妈比我还要好打听。她可是刚才的航班上最亮的电灯泡。“说着,张思佳冲着韩穆吐了吐舌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韩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韵娅忙结围道:“思佳姐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因为我喜欢聊天和偷听。我可是个波洛型的侦探喔!”


余婴儿摇了摇头,把自己比做波洛的人可真不多了。


第三章 晚餐风波


韩穆老远就望见张思佳正在兴致勃勃地同韩国夫妇聊天。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约好了,今晚8点,到她们房间。你知道她们的房号吗?”


张思佳向那对夫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转过头来对韩穆说:“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你知道吗,我现在一个人住。李千金搬走了。有钱人哪!”


“小妹妹们喜欢在自己的地盘嚒。”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708室,对吧?”说着,她转回身去,饶有兴趣地继续她同国际友人的谈话。“你们在复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一定认识了不少中国朋友吧?”


韩穆心想:她真是一个大忙人,要指望她准时,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五分钟过去了,大部分游客都到了餐厅,除了那受人瞩目的一家子。一桌子人开始愉快地进餐。另一桌却不得不等着。韩穆恰恰是那不幸的六个人之一。他向另一桌旅客望去。张思佳似乎改变了她的谈话对象。目前,她正同严小姐热烈地讨论着上海目前越来越严峻的就业形势。严小姐一看便知道是个上海的白领女士,她身上的打扮不前卫,却相当主流。她的男朋友方先生在一边洗耳恭听,不时补充一下广州那里的情况。江苹在叶韵娅的耳边嘀咕着什么,边说边莫名其妙地大笑。叶韵娅就惨了,又要注意江苹的话,又要礼貌地回答同桌的提问,又要照顾自己的肚子。三口之家中只有徐先生参与这桌上的闲聊,他的妻子和女儿不停往嘴里塞东西。她们与张思佳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后者的嘴巴从未停止过说话。


十分钟后,这一家子总算来了。李老先生换了件颜色鲜亮的名牌衬衫,腆着个大肚子,活像一个夏威夷火鸡。他旁若无人地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脸色就不好看了。他高声呼喝着服务生,吩咐他们将这里的招牌菜全都摆上来。他又冲着全桌人嚷嚷:“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接着,他挪了挪肥大大屁股,对着陈老先生叫道:“老陈,六年没见了。阿秀死了后,你怎么就不登我的门了呢?今晚我们到这里好玩的地方找找乐子,你不准推辞喔,你不去就是不给我李宏明面子。”他的太太朱芳穿着条黑色的真丝裙子,故作姿态地坐下,然后不停地摆弄勃子上的珍珠项链。他的儿子、媳妇、女儿接连亲热地和陈老先生打招呼,说一些陈年旧事。

众人的目光渐渐从这一家子身上移开。韩穆的母亲开始和余婴儿闲聊起来,谈的不外乎是高考志愿之类的事。王太太边吃饭,边忙着照顾自己6岁的儿子。忽然,铛、铛几声碗碟砸碎的声音再次吸引了饭厅里几百人的目光。只见李老先生像一只咆哮的野兽,嘴里不断地咒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他的儿子吓得脸发白,双脚不停的抖动。他的妻子躲在他背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李老先生的太太与女儿却像没事人似的端坐在那里。还是陈老先生站了出来,劝了他好一阵子才气消。他也向家人打招呼,满脸不高兴地走了,嘴里大声嘟囔:“你们欺我是快死的人了。好,我回去就改遗嘱,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这老头一点也没变。”严小姐耸了耸肩。


“你过去认识李老先生吗?”张思佳好奇地问道。


“当然,他过去是达宜的老板嚒。他……”方达宜向他女朋友使了个眼色,严小姐心领神会,立刻改变了话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思佳啊,给我们讲讲你在大学里的事吧!”离开饭厅时,张思佳跑到了韩穆身边:“刚才是怎么回事?”


“哦,李华勇说了句‘医生叮嘱过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老子就大发脾气了。”


“你看,这老头是不是在找死。所有的侦探小说中,嚷嚷着要改遗嘱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张思佳说得很响,以至于李华英都听到了。她的目光很冷傲地扫过张思佳,让她不由心里一惊。


“但那是在侦探小说里。”余婴儿冷不防在背后说道。


第四章 有趣的牌会


韩穆很惊讶地看到张思佳等在708的门口。


“怎么不进去啊?”


张思佳抬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没到。女孩子可能还在里面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敲门好。”


“明天游漓江,还请张小姐多多指教。”


“怎么,什么时候对石灰岩感兴趣了。明天下午要去芦笛岩,后天去冠岩,到时候我可能会有兴致讲解一下溶洞的成因,或者教你区别一下岩石的种类。弟子可要好好跟着师傅,不要偷懒啊!好了,时间到了。Gentlemen,敲门吧!”


应门的是叶韵娅。她换上了一件淡粉红色的睡袍,礼貌地招呼他们进来。


他们惊奇地发现余婴儿居然也在里面。她同江苹正围坐在垃圾筒边吃水蜜桃。叶韵娅拿出剩余的桃子招呼他们。


“哎呀,那么好的桃子。哪里来的?”张思佳好奇地问道。


“是婴儿才出去买回来的。”江苹很勉强地停下来说话:“你们吃几个。好甜的。上海从来就没吃到过那么甜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思佳摆开架势,准备开吃。


韩穆有些拘谨。他见叶韵娅远远地坐着,问道:“你怎么不吃呀!”


“她嫌桃子太甜了,很粘手。”江苹又一次不情愿地停下来。但是要是不插嘴,又委屈了她那张嘴巴。


余婴儿在一边问道:“娅娅,江苹为什么叫苹果树呀?”


叶韵娅咧嘴一笑:“你看她长得那么高,哪里像苹果,不就是一棵苹果树么。你呀,少吃一点,小心结桃子。”


江苹又剥了一个桃子。她只顾着手中的美味,也顾不上她们编派自己。


说话间,余婴儿已经洗完了手。她提议道:“我们现在有五个人。只能玩‘找朋友’了。你们快一点吃。吃完了就开打。”


牌局很快开始了。但是场面却很沉闷,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思佳决定拿韩穆开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们说呀,你们不必约束。要知道韩穆这根电线杆其实是很没正经的。你们不要看他在妈妈面前那副熊样,实际上他是压抑越久,爆发力越强。所以你们想说什么说什么,咱们这里百无禁忌。”


“张思佳,你诋毁我的名誉。你认识我没几个小时吧。”韩穆抗议道。


“我这人认识一个人时间越短越是了解他,时间长反而吃不准了。难免要被一个人多面的性格迷惑。像韩穆这样的,现在就该打发他讲讲他们上解剖课的故事。要不,说说他们那群男生在解剖课前,躲在寝室里讲鬼故事壮胆的事。”


“不好,我反对。我既怕血,又怕鬼。还是说别的吧。”说话的是江苹。

“咱们还剩下音乐、足球、黄色笑话、电子游戏、网络这些话题可以选择。不过估计你们被关了一年,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这些话题都不适合我们娅娅,她喜欢诗赋、化学、生物学、地理学、历史等等等等。凡是学术性越强,她越喜欢。”


余婴儿说道:“摆在我们面前就有两个专业人士。”


张思佳摆了摆手道:“我倒是不介意说一下喀斯特地形的研究历程,实际上直到19世纪末,南斯拉夫学者司威治才发现位于南斯拉夫和意大利交界处的狄纳尔里克山西北部的喀斯特高原上的奇特地形,而我国对喀斯特地形的研究,远在晋代就有文字记载。徐霞客详细考察了广西、云南、贵州一带的石灰岩地形,探寻记述了100多个地下溶洞。不过,我们现在得让徐先生等一下,因为我要去一下那个地方。”说着,她一溜烟进了洗手间。


张思佳端起手中的可乐,在灯光下仔细地欣赏:“韩穆,你可能以为今天来到一个风雅的场所,对着三位可爱的小女孩。但是事实往往令人不快。要是娅娅可以告诉我你们在我杯里放了什么,这种不快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江苹瞪大了原本不怎么显眼的双眸,尖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婴儿泄气地说道:“你们那傻笑的样子,不露馅才怪呢!”


张思佳放下杯子,往椅背上一靠,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比你们大一岁,恶作剧的经验也要比你们丰富些。刚才我过来时,你们为什么一个盯着我看,一个盯着我的杯子?”说着,举起韩穆的饮料,看了两眼又继续说道:“你们看看,根本没有溶解。你们开我的玩笑倒也罢了。韩穆的妈妈多么宝贝自己的儿子,你们这样做岂不得罪了他。”


韩穆脸上顿时青了一块:“这究竟是什么?”


叶韵娅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甜甜地说道:“一点点巴豆而已。晚饭吃得太多,你们也该消化一下子。”


张思佳笑着说道:“那我真不该告诉韩穆。今晚我可几乎什么也没吃,哪像他那么走运,有富翁请客。”


“哎,现在的高中生可太厉害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韩穆没奈何地摇了摇头。张思佳收住笑,严肃地说道:“我本人是很喜欢搞恶作剧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审时度势,我们旅行团可不简单啊。还是本份一些,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就因为有一个疯老头子?”江苹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有一个患了癌症而脾气暴燥的爷爷,那并意味着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存在。令我疑惑的是咱们团里居然有不少人原先就认识李家人。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小吧?”张思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得了,至少我们原先都不认识他们一家子。还有我妈妈。还有其他许多人。”


张思佳摇了摇头:“我才知道来自新加坡的王太太是李华勇先生过去的同学和恋人。当然我在飞机上时就注意到他们见面时的表情有多尴尬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余婴儿问道。


张思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偷听到的,就在楼下的咖啡座里。李华勇不断地说什么,‘佩敏,都十几年了,你何必呢?’王太太呢就对他冷嘲热讽。尤其是提到李老头时,王太太说的话可难听了。我只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一部分,不过根据我听到的,可以断定当年李老头拆散了他们,所以王太太才那么恨他。”


“那又怎样?”余婴儿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旅行团应该是一群由互不相识但友好的人们组成的小团体。而我们这里却充满了敌意与仇恨。而仇恨的中心就在李宏明一个人身上。”


江苹霍地站起来,尖叫道:“你说这多像一本侦探小说啊!娅娅,像你正在看的那本《死亡约会》。一个暴虐的家长要为他的独裁付出代价。”


韩穆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话题,他很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可以停止了,过一会儿你们是不是打算研究怎样杀人。你们倒是可以轻易地用毒药毒死一个人。但是哪里可以弄到毒药呢?谋杀在中国是不实际的。”


“要弄到毒药根本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在化学实验室中,我可以轻易地把毒素从蓖麻籽中提炼出来。还可以将硝酸盐转化成亚硝酸盐。而无毒无害的物质却相对少的多。如果你去农村的话,我保证你能轻易地从当地人手中买到一些致命的植物、药品,而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危险。”叶韵娅淡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可以轻易地毒死那个老头子。”张思佳呷了一口叶韵娅的饮料。


“但是这些毒药在验尸时就暴露无遗了。”余婴儿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总之我不希望任何事情发生。更何况事态的发展和我们毫无关系,我是来旅行的。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牌上来吧。以我们目前的速度,是打不完一圈的。”张思佳打住了这个话题。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思佳看了一下表,调皮地说道:“居然已经12点了,老母鸡唤小鸡回家喽!”


韩穆心里很不高兴,张思佳今天似乎没有停止过奚落他。他也不招呼她和余婴儿,就一个人回去了。张思佳和余婴儿似乎也没打算离开,四个人聊了近半个小时后她俩才一起回房。余婴儿当晚的健谈着实让张思佳吃惊。


张思佳和余婴儿在回房的途中意想不到地见到了李华勇的太太钱永黎。她穿着贴身的长裙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完全沉浸在苦苦思索之中。张思佳不禁为她消瘦的身材暗暗称奇,很少有中年妇女能将体形保持的那么好。但是她的容颜就憔悴、衰老多了。张思佳本想轻轻地走过去,但是她忽然一把抓住了张思佳的胳膊,凄凉地说:“我知道你一直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嘲笑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傻?”


“李太太,您不要那么说。这都是您在胡思乱想,我们都很尊敬您的。”


“涛涛去美国读高中了。每年要花那么多的钱哪!”


“李太太,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开解一下你。”


她紧紧拽住张思佳的手忽然松了下来,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她,恶狠狠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望着她走开的背影,张思佳若有感触地说道:“钱真的很有魔力。”


“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钱会导致血腥与杀戮?”余婴儿说道。


“不是吗?”


“我认为是欲望导致了这一切。而钱并不能满足人类所有的欲望。”

第五章 漓江风光


“韩穆,从这里开船到阳溯要四个多小时。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理我?”张思佳没好气地问道。


“好了,我向你郑重地道歉。我昨天说话太多份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小女子吧。”韩穆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张思佳:“我不是生气。我只是觉得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实在没什么意思。估计你从来就没有一个知心朋友,朋友对你来说只是研究的对象罢了。你说,你今天一早在和我妈妈说些什么?”


“我只是在消除令堂对我的不良影响。我们两人身上竟然还有不少共同点,由此我们发展起友谊来应该不是非常困难。还有……”张思佳微笑着说道:“令尊实在是一位有意思的人物。并且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的话,你知道我当然不会跳到漓江里去。”


“好吧。不过我实在不能接受你的幽默。”韩穆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思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也意识到个人性格上的一些缺点。如果你能把它们当成职业病来包涵的话,我相信自己还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如果你一直认为我非常虚伪的话,我也不介意,因为我是个豁达的人,不屑于小人对我的抬举。”


韩穆显然被这番话打动了,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好了,‘师傅’总是对的。我承认叶韵娅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现在她确实比江苹更讨我喜欢。


“叶韵娅表面上善解人意,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爱张扬自己个性的女孩子。江苹就幼稚多了。最令我难以理解的就是那个余婴儿。她的脾气谁也摸不准。”


“亲爱的旅客们,在游船的右前方是蝙蝠山……”


“总算到风景好的一段河道了,快去吧,你妈妈一定在上面等着你给她拍照呢?”


张思佳坐在窗口,静静地享受着空调带来的舒畅。原本吵吵嚷嚷的船舱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几乎所有人都到上面照相去了。河道变得越来越弯曲。阳光透过几层云翳照下来,变得轻柔淡雅,给在水边嘻戏的鸭子、蔓生着翠竹的浅滩批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这一切是多么的怡人啊!夹岸绵延的青山反而不讨她的喜欢了。她觉得这些山自然地矗立在这里,任凭岁月像这漓江水一样悠长地流走,都改变不了它们天然去雕饰的形态,偏偏有一些爱无事生非的人类跑到这里,硬要说这个像童子,那个像观音,真是无聊极了。


“思佳姐姐,你在想什么?”张思佳回头就看见叶韵娅和江苹的笑脸。


“怎么跑下来了?”


“上面真是太吵闹了。刚才他们又干了一架。”江苹神秘地说道:“你猜猜那老头又和谁闹翻了。”


“你不是正打算告诉我吗?”


“那老头今天又把她的女儿骂了一顿。确切地说老头子一直在骂他的女婿。说什么‘手脚不干净’、‘要把他赶出公司’之类的话。”


“像他这种年纪的老人,又得了绝症,确实多疑一点。”余婴儿又不知在那里冒了出来。


“这也很难说。不定真有那回事。”张思佳说道。


江苹忙着附和:“就是。此事多半同方先生有关。那老头的话里也刺着他,说他过去行为不检。娅娅,你有没有注意到方先生刚才脸气得铁青。”


叶韵娅瞧见李老先生的太太走了下来,忙示意江苹不要再说下去。她故意高声说道:“思佳姐姐,外面的风吹在脸上真是舒服极了。我们到前面甲板上去走走吧!”

她们四人离开船舱,就发现由于甲板上没有栏杆,早用绳子围了一圈。四人就抓着绳子,静静地享受凉风拂过面庞的感受。


过了良久,江苹问叶韵娅道:“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在这里认识你母亲的吧?”


叶韵娅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在这里我父亲写了首诗送给我母亲。一年后,他们就结婚了。”


“我注意到你刚才说什么亲身父亲,江苹。这是什么意思?”余婴儿问道。


“她的父亲8年前就死了。现在她的母亲和她的继父在马来西亚逍遥呢!其实娅娅原本的名字叫潘韵娅。”江苹说道。


叶韵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张思佳责怪地看了江苹一眼,忙转换话题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在那片浅滩的竹林深处筑一个茅庐,终老在这人间仙境中,那么一生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思佳姐姐,那样就没人陪你说话了。你怎么受的了啊?”江苹淘气地问道。


“如果我生活在人群中呢,我就要不停地说话,因为谈话是人类的艺术。如果我生活在这里,我就要同山对话,同水对歌。山山水水变化无穷、永不磨灭,我它们嘴里可以得知千万年的兴衰。”


张思佳看着沉默的叶韵娅,关切地说道:“娅娅,你怎么不说话呀?你看峭壁上石灰岩的色彩多么丰富,我给你说说成因吧!”


“不,我正想填一首词。我进去把它写下来。”


张思佳一字一顿地念着:“久锁尘居,脱笼倦鸟、岂愿回顾?久慕南陲,骑鹰即访、万里等闲度。蜿蜒玉带,天成奇壁,消尽几番烟雨。踏斜阳,浅滩野鹭,仙家应有居处。辋川易筑,桃源难觅,终成乱石荒墓。徒羡东坡,扁舟明月、糜鹿鱼虾为伍。风流悄逝、生者尤怨,把盏魂消南浦。蜉蚴恨,江山偕老,不能共暮。”


韩穆跑过来,好奇地问道:“谁的大作,我怎么听不懂啊!”


“今人写的词你都不懂,莫说古人的了。这位词人近在眼前,就是我们娅娅啊!”江苹得意地说道,仿佛作词的是她而不是叶韵娅。


张思佳沉默了好一阵子,说道:“起得俏皮潇洒,为何下半阕却如此悲切、颓丧。娅娅,过去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生命虽然短暂,我们总能找到个人存在的价值。我来给你们讲讲我过去吧。”


大家显露出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张思佳知道许多其他人的事,但她自己的故事却没有人从她嘴里套出来过。


“我爸爸是一个警察,两年前在执行公务时牺牲了。他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是他教会了我快乐。所以当他离开我时,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他总是说罪恶的根源实际上是爱。如果我们用正确的态度去爱的话,人世间就没有罪恶了。好了,现在你们觉得我像一个传教士,一点都不像一个侦探。是不是?”


“要是你的这番话能感动这里每个人的话就好了。”韩穆若有所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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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16
第六章 芦笛岩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溶洞。”张思佳评价道:“如此袖珍而又美丽的溶洞很难在世界上其他喀斯特地形地区找到。用五步一景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而且洞里的地下水几乎已经退尽了。”


恐怕没有人会认同张思佳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地上根本就十分湿滑,而且高高低低,布满了坑坑陷陷。大家跟着导游仔细地走着,生怕滑倒。


韩穆跑过来,兴奋地说道:“这里的温度恐怕低于19摄氏度。”


“怎么,你跑去看热闹了。”


“因为我想学你的样子,也当一回侦探啊!”


他们谈论的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一个小事故。


在“瓜果丰收”这个景点前,李老先生滑了一跤。他却坚持说有人推了他一把。导游嘴上解释说这里太拥挤了,人们难免会碰撞,心里却想:这胖老头好讨厌,明明是自己滑了一跤,还要胡赖别人;更何况他只不过是胳膊上擦伤了一点。


“你看,‘瓜果丰收’前空间那么大,好多人并排在一起,很多人有机会推他一把。”


“你怎么肯定那老头是被人推倒的,而不是自己滑倒的呢?”


“嗨,是你一直在引导我们,让我们认为那老头有危险。”


“是叶韵娅还是江苹让你来询问我的意见的?”

韩穆笑了笑:“你不觉得这里发生的事很像尼罗河上的惨案。作为侦探,你有义务阻止凶案发生。”


张思佳“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在尼罗河上的惨案中,有人将一块大石头从神庙的顶上推下来。如果砸到人的话,那人必定脑浆迸裂。而今天,如果真的有人有意推倒李老先生,他最多跌断骨头。你明白了吗?”


韩穆一下子没了话。


“我当然知道是谁推倒了李老先生,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因为我清楚那人并没有谋害的意思,而李老先生也没有受伤,所以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大。”


“你看到了!”


“那么暗,我又没有站在他身后,我怎么可能看到?”


“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一想进洞前李宏明说的话呢?”


“他说过话吗?他一直在骂人。无缘无故,把天下人都骂尽了。”


张思佳感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岔开话题:“你看那叫‘石花’。溶洞底部常有泉水冒出,溶解在泉水中的碳酸钙在泉眼周围便会形成一朵朵石花。”


“好吧,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只不过是装做一副无所不知的摸样罢了。其实什么也不清楚。”


“Can you tell me where is my mother?”那个来自新加坡的小男孩一把拉住了韩穆,脸上一条条明显的黑痕,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年头,中国人怎么都不会说中国话了。”韩穆一边抱怨着,一边和蔼地对着那小男说:“Fellow me,okay?I will help you to find her.”


这时,方先生也跟来过来,他对着张思佳说道:“那老头活该,不是吗?以后我给你讲讲他过去的事情,真是可恨极了!你瞧那女儿和那新加坡女人过来了。昨天她们还装着互不相识的样子。”


“王太太,韩穆正领着你儿子找你呢。”


“让他们一起玩吧。我还要和华英多聊一会儿。”


余婴儿一个人坐在打着冷气的大巴士中。透过玻璃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同团的游客与当地的商贩讨价还价的情景,甚至司机都跑去凑热闹了。张思佳跑上车,兴高采烈地招呼余婴儿:“怎么不去买一件根雕?非常便宜。你看我淘到的。”


余婴儿打量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你在那里的目的恐怕不是买这个玩意那么简单。李华勇和方达宜在说一些什么呢?”她瞅着张思佳手中的木质小鹿,心中暗自叹气。芦笛岩有两样旅游纪念品驰名中外。一样是这里的根雕。随着桂林旅游市场的日益繁荣,真正由树根雕成的工艺品却很难觅见了。木头雕刻品充斥于市场中。另一样是由原本蔓生在洞口的芦苇制成的笛子。而今一元钱能买到10至20支“芦笛”,这些“芦笛”全是由小竹子制成的。这不由不让人思索旅游业的发展之路。


“你知道我一直想弄清方先生同李家到底有什么恩怨。”张思佳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他们自愿地告诉你。恭喜你,你等到了。”


张思佳改换了认真的口吻:“你认为方先生可能做假账吗?”


“你听到李华勇和方达宜争论一件许久以前发生的事情。这其间谁对谁错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


“对严小姐很有意义。如果不是因为平息这一事件花了大量的金钱,他们可能早已结婚。”张思佳思索着:“我想现在大家都知道方先生怒斥李宏明、说他将的到应有报应这件事了。“


“所以你上来告诉我。你知道吗?我刚才在想你在洞里同韩穆说的话。”余婴儿冷静地说道:“我认为你的观点很正确。而你更应该坚持自己的观点,对目前发生的事情尽量地避讳。”


“不可否认,好奇是我最大的弱点。”张思佳的语调又变得愉悦起来。


“你对朱芳那女人怎么看?”


张思佳想了想,回答道:“她同丈夫的恩爱令人疑惑。我是指他们还没有吵过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天早上我们该去冠岩对吧?”余婴儿机警地改变了话题。其他旅客开始陆续上车了。


“冠岩是一个著名的溶洞。相信明天的旅行将十分愉快,前提是那些憎恨李宏明的人不做傻事。”张思佳丝毫没有领会余婴儿的用意。

同团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张思佳。特别是陈祖德先生,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第七章 冠岩


“冠岩是一座挺立的石灰岩山峰,因其山形像帝王紫金冠而得名,冠岩溶洞洞口则位于山峰的中腰。”张思佳对韩穆说道。


“对不起,您只能等下一次电梯了。”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地拦住了李华勇先生。既然冠岩洞口位于山峰的中腰,入洞参观就要乘一部观光电梯下降36米。李老先生和他的太太刚好挤上这部电梯,他的儿女们不得不等下一部。


张思佳冲着电梯里的叶韵娅和江苹挥了挥,电梯门就关上了。还好等的时间并不长,四分钟后,电梯又上来了。其余十名旅客也上了电梯。 透过玻璃幕墙,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大群黑蝙蝠倒挂在洞顶。往下看一黑乎乎的一片,隐约看见一些灯光在闪耀。


不一会儿,电梯已将他们送到了洞底,电梯门也缓缓地打开。张思佳只看见电梯顶上的灯闪了一下,然后就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琢磨着不是停电就是线路出了故障。这时候,电梯里的人们早已慌乱起来,女的不住在尖叫,男的则在抱怨着。大家互相推搡着,场面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在电梯外指导旅客出来,但是几乎没有人敢往前走。张思佳看情势不对,忙拨开人群走到电梯口。


“大家冷静一下。有手电的旅客现在就把手点筒拿出来。有打火机的男旅客也请点燃你的打火机。我现在在电梯门口,已经照亮了前面的道路。大家一个一个出来,不要拥挤。”张思佳高声命令着。


人们在她的指挥下绕过了一圈石路,来到这个巨大的溶洞中。抬头仰望,只见一侧洞壁上几十米高的地方就是他们进入的洞口。光线从那边幽幽地射进来,隐约可见洞口几株青翠的树木在遮蔽着阳光。即使在洞中最亮的地方,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个人的轮廓。


韩穆和张思佳为他的母亲找了个石凳坐下。两人摸索着走到内洞口。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困在这里?我估计至少有一百人。”


“这里一共有三批人,我的天哪!”


张思佳露出一副嘲笑人的神气,反正韩穆也看不见。“怎么,还敢到那漆黑的洞里研究石灰岩吗?”


“怎么不敢,咱们悄悄地去。对了,要不要叫上叶韵娅她们。”


“不好吧。我带着你这个男孩子就挺累的了。再加三个女孩,出了事谁来负责。而且你知道叶韵娅和江苹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韩穆不解地看着她。


“她们写了张纸条,塞在了王太太的门下。内容是:晚9点在饭厅见,勇。你看,我不得不趴在地上,把那张纸条弄出来。”


“那倒挺有趣的!”


“你还说!”


“昨天晚上我见你很凶地同叶韵娅说话。原来你为这事责怪她。”


“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没有。我同余婴儿都以为你们闹了什么意见呢!哎呀,这两个小鬼真爱搞恶作剧。”


“恐怕爱搞把戏的是江苹。她啊,被父母宠坏了!”


“那你说怎样才能区分石灰岩、白云岩和石膏呢?”


“一般地来说,只要用硬物在岩石上划上那么一小条。”张思佳吃力地攀附在岩壁上。


“小心哪你!”


“手电筒往这里照,快一点。”


“你怎么不回答我呀,张思佳。”


“我也想替你挖一块白云岩或石膏下来,但是……”张思佳指着左侧说道:“你看这石幔,多么艺术地记录了水流的动人姿态。”话音刚落,她又翻身去敲打另一块钟乳石,但未如她所愿地发出叮咚声。她皱了皱眉,跳了下来。


“你听到了吗,那里有水声。地下河到了。你呀,小心一些,别掉进暗流里。”


韩穆不服气地说道:“你管好自己吧。小心马失前蹄。”他们继续往循着水声的方向前进。


“你说他们那些被困在小火车里或是船上的人会怎么样?”


“他们会大声尖叫,歇斯底里地尖叫。不过这样也很好玩,很刺激。你说对吧,韩穆?”


叶韵娅的倩影忽然出现,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她不满的说道:“你们过来玩,也不带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说着,她蹲在水边,把双手浸入水中。“真是太舒服了。我要把手帕洗一下。思佳姐姐,要不要我替你擦一下。”


张思佳蹲在她身边,回答到:“不用。我用水泼泼脸就行了。我们还是立刻回去的好。再走下去,恐怕要在漆黑的洞里迷路了。”


一小时后,发生故障的电路总算修好了。整个溶洞又重放光明,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导游开始集结各自团队的人。这时,李华勇走过来,对着他妹妹说道:“爸爸呢?”


“不就在那块岩石上坐着吗?”


“不在,他根本不在。”


站在一旁的张思佳心里一沉,她慌乱地朝四处张望,在远处的岩壁上看到了一个阴影。


她一眼就看出,那根本不可能是一块岩石的影子。


“韩穆,你快过来。”


他们攀上第一块岩石,远远看见李宏明先生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我们能不能不要过去?”韩穆的声音开始颤抖。


张思佳不理他,先爬到躺着一动也不动的李老先生身旁。她将手探到李老先生鼻前,果然一点气息也没有了。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左胸前。


她冲着韩穆吆喝:““嘿,快过来。你将来还要当个外科医生的。没解剖过死人吗?”


韩穆勉强爬了过去,看了一眼尸体,大声尖叫道:“那是金先生的小刀!那是金先生的小刀!”


“你估计死了多久了。”


“我怎么会知道?”韩穆瞪了张思佳一眼,惊叹道:“插得真准啊!正是心脏的位置。”张思佳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所有的人都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慌乱。导游快去报警,这里有一具尸体。上来几个人工作人员维持凶案现场,不要让其他人接近。”


张思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断地问自己:“难道真是我的错?”


整个山洞像炸开了锅。百多人有的慌乱不已、有的兴奋异常。最先冲过来的是李华勇夫妇。他们被早一步赶到的工作人员拦住了。李华英和朱芳随后而来。一家人用疑惧的目光看着彼此。


“你们谁动手杀了他?”这是张思佳第一次听见朱芳说话,没想到她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

第八章 调查


警察在一小时后到达了。现场很快被封锁。大多数游客在接受了简单的询问后都离开了。这个旅行团中的游客被全部集中在冠岩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中。首先被问讯的是张思佳和韩穆。


“你们就是这样发现尸体的?”


张思佳和韩穆同时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现在能不能分别告诉我进溶洞后的一个小时里,你们各自干了什么?”


“不用分别。”张思佳笑着说:“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在给韩穆介绍一些地理学的基本知识。确切地说我们在观察岩石。”


“对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韩穆回答了马警官问讯的目光。


马警官发觉这个女孩子太不寻常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在发现了一具死尸后,还能镇定自若地开玩笑。他决定向比较老实的韩穆下手。


“韩穆,你说你见过这把匕首?”


“当然。这把匕首是金先生的。就是来自韩国的那位金先生。我记得早上离开宾馆时,他还指给我看上面的雕纹呢!然后他就把它放进了背包里。当时在场的人一定都看到了。”


“至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我也是当时在场的人之一。所以你要注意说话的措辞。要知道,你现在在提供重要的证言。”张思佳凑过来说道。


马警官有一些不高兴了。他冷冷地问道:“你也有什么重要线索要说吗?”


“当然有。死者的嘴部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认为是氯仿、乙醚之类的麻醉剂。你看凶手将匕首插入了死者的前胸,如果死者发出呼救声,山洞里有那么多人,一定会有人听见的。由此我断定凶手行凶时,死者一定处于昏迷的状态。”张思佳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呢?”


“昨天李老先生在芦笛岩被推倒的事您知道吗?我知道是谁干的。”张思佳还在笑。


“有这事?你亲眼见到了?”


“这全是我的推测。推倒死者的是陈祖德。因为昨天进洞前李宏明又不知为什么发脾气,他当时骂了几句‘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部都是没良心的骚货’之类的话。他对曾云秀有很深的感情。他以为他骂的女人中也包括他死去的妻子。所以他非常气愤,在洞中就忍不住推了李宏明一把。方先生和严小姐就在近旁,他们也看见了。但是他们也十分厌恶李宏明,确切的说他们同李也有很深的过节,就没有揭发他。”


“小妹妹,这种事情不能瞎猜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你们打算怎样开展调查。那么多人有动机杀死他。”


“好了。动机是我们警方考虑的问题。你们可以出去了。不过在我们的调查结束之前,你们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但是不可以离开。午饭我们警方会安排的。”马警官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的物品已经检查好了。可以去问那里的小李同志拿。”


“我真佩服你,张小姐。你居然笑得出来!”韩穆望着缓缓流动的漓江水不解地问道。


冠岩的办公地点选得很好。几座简朴的建筑物藏在半山腰的林荫中,背靠着青翠的山峰,面对着媚人的漓江水,距离冠岩洞口不过百步之遥。


“你在责怪我。但是你误解了我的感受。凶手激起了侦探的斗志。一个真正的侦探应该用微笑直面邪恶的挑战。”张思佳在韩穆的耳畔嘀咕着:“华生医生,你准备好开始我们的调查了吗?虽然我不像福尔摩斯那么高大,但同样值得信赖。我想我们先从凶器开始,你不反对吧?”

“你们不反对我也加入吧。”余婴儿突然在他们背后说道。


张思佳回头笑道:“当然。你可比韩穆伶俐多了,比他管用。”


“先把刚才发现尸体的详细情形告诉我吧。”


“真是太可怕了!我想你们得知杀人凶器竟是那把匕首时,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余婴儿尖声说道。


“这真是很难让人接受。我是说这很不可能。”金太太的中文没有他丈夫那么好。


张思佳附和道:“我现在仍然不敢相信。那简直像是在变魔术。”


金先生无奈地耸了耸肩。


“金先生肯定您的背包一直在肩上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在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凶手偷掉了呢?”张思佳关切地问道。


金先生想了好久,坚定地说:“不可能。除非是在电梯里。但是时间那么短……”


“我们不要再讲这烦心事了好吗?我们原本就同李先生不相识,没有理由去害他。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金太太有些不高兴了。


“当然,我可以证明这一点。我记得你们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你们不认识他。”听了张思佳的话,金太太就高兴多了。


“你怎么想?”韩穆问道。


“至少可以断定可能拿到匕首的人有九个:我,你们,韩穆你的母亲,李华勇和他太太,李华英,王太太和她的儿子。”


“我也那么想。韩国夫妇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是你把一个6岁小孩也算在里面。未免太过分了吧。”韩穆说道。


“假设那个小孩觉得好玩而偷了匕首,他母亲又……”余婴儿思索着:“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好了,好了。你们不会也怀疑我吧?”韩穆没好气地说。


“那倒没有。你的行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张思佳笑着说。


余婴儿一点也不想笑。她满脸忧虑地说:“目前有杀人动机的也不少。嫌疑最大的是他的儿子和儿媳。我们都知道,李老先生曾经表露过打算修改遗嘱的意思。李华勇夫妇担心回上海后,他们会变的一无所有。要知道他们的儿子正在美国念书,那么一大笔开销将来谁提供呢?他们的杀人理由最充分。同样可疑的还有李华英。她的丈夫虽然管理着宏程集团,但老头子对他不放心,还暗中派人监控他。这些事我们大家昨天在漓江上时都略有所闻了。也许她的丈夫做了什么不能让李老先生知道的事,所以李华英干脆谋害她的父亲来保住丈夫和他们目前的地位。还有朱芳,她也可能谋杀丈夫来换取遗产和自由。也许她再也不想和一个患了癌症而脾气暴躁的老头生活在一起了。即便是两三年她都不愿意等了。”


“可疑的人还有陈老先生。陈老先生一直对李宏明原先的太太曾云秀之死耿耿于怀,认为是李宏明害死他妻子。另外方达宜和严敏也有动机。方先生憎恨李宏明这事我们人人都清楚。甚至来自新加坡的王太太也同李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初她和李华勇先生相恋,但他父亲却硬是拆散了他们。她一气之下便去了日本。不过,她杀人的动机相对小一些。”张思佳补充道。


“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我们还不知道。”余婴儿说道。


“你们有什么打算?”韩穆发觉自己几乎插不上嘴。


“排摸每一个在那段时间里的行动。而且韩穆你要记住,杀人的人并非一定是偷匕首的人。”张思佳回答道。


“我觉得破案的另一个关键是死者曾被麻醉这一事。谁会拥有麻醉药呢?”余婴儿问道。


“就是,没有人会把麻醉药带在身上。”韩穆说道。


“难道这是早有预谋的谋杀?”张思佳呢喃着。


“真讨厌,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徐太太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发着牢骚:“我们又不认识那老头,为什么要去谋害他?” “那你猜是谁杀了他?”张思佳问道。


徐太太开始沉吟了,她的丈夫在一边咳嗽着。


韩穆说道:“他们都猜,凶手是李华勇先生。你看他的杀人动机多明显。几乎人人都知道李老先生回去要更改遗嘱。那样他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


“那不可能。我记得一开始我们团的人都聚在一起,除了你和韩穆。后来李老先生的女儿、老婆怕洞里潮湿,就让他坐到一边的石头上。我们和李华勇夫妇就坐到另一个洞里的石椅上聊天,一直聊到来电,都没有分开过。对吧,老徐?”徐夫人冲他丈夫呶了呶嘴。

“是吗?我记得他夫人好像走开过。”徐先生回答道。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记得灯亮后你们一直在洞里找掉了的手表。”余婴儿问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手帕?我好像丢在洞里了。”


“手帕,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手帕。”徐太太回答道。


“那张思佳掉的毛巾呢?”


“没有。”徐太太不住地摇头。


“这不是我的!”江苹高声尖叫着!


所有的人都围了过去。只见马警官口中的“小李”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叶韵娅在一旁说道:“这把匕首一定不是江苹的。我从未见过这东西。一定是有人偷偷放在她包里的。”


马警官虎视眈眈地望着江苹,凶巴巴地问道:“在停电的一个小时中,你都在干什么?”


“我,我一直和娅娅在一起呀!”经过这场变故,江苹的脸都白了。昨天她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谋杀案,不过遇上真事就不同了。


叶韵娅平静地说:“早先我一直和江苹在一起。后来我就跑进去找张思佳和韩穆。”


“后来江苹和我在一起听导游唱歌来着。”陈先生也跑过来作证:“余婴儿,你也同我们在一起,是吧?”


“是的。我记得从停电后的二十五分钟起,到最后恢复供电,我们三个人一直坐在一起。”余婴儿的语气很坚定。


“这把匕首同今天的凶杀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张思佳说道:“我相信哪位游客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到别人包里。其实大可不必,出门旅行带一吧匕首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请这把匕首的主人站出来一下。”


“一定是这样的。江苹这人很糊涂的。别人就算把她的东西偷了她也不会知道的。”叶韵娅解释道。


在场的人一片沉默。


“警官,其实李老先生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他时,他还活着。当时我站的地方离他不远,我注意到他同一个服务员说过几句话,好像是在争吵什么。”叶韵娅说道。


“这大约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马警官对身边的一个公安说道:“去那里问一下。”他转身又问陈祖德先生:“一开始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陈祖德先生努力回忆着:“我同大家在一起啊!具体怎么样,我也想不起来了。当时洞里乱糟糟的。哎,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张思佳插嘴道:“我说这件案子很困难吧!在这个昏暗而又喧闹的溶洞里,人们总是以为别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除非你不停地同某个人说话,否则你根本无法断定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再说有那么多人想杀死他!”


“哪里有人想杀他!”陈老先生不快地说:“华勇和华英都是好孩子,我看着他们长大的。即便他们现在同父亲有矛盾,也不会去加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家人吵吵架是难免的,毕竟有血缘关系。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


朱芳冷笑了一声,叫道:“那个女人是谁!你说说清楚。”


陈祖德瞪着朱芳,也不回答。


“听您说过,过世的李太太是个心肠很好的人。相信她的儿女们一定也像她一样。”张思佳解围道。


“那当然。当年李家还未发达时,云秀吃了多少的苦啊!李家现在之所以那么发达,还不是靠云秀拼回来的。我不是说死者的坏话,宏明当年要是对云秀多照顾一点,她也不会因劳成病,那么年轻就死了。”陈老先生有些动情了:“当时我母亲还健在,为这事,她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睡好觉。”


“这就是你昨天在芦笛岩推倒死者的原因?”马警官突然发难道。


“你,你……”陈老先生苍老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通红。


马警官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要否认了。我刚才同方先生和严小姐谈过了。他们都能证明是你动的手。”


“我没有杀他!”


“究竟是谁杀死了李宏明,我们还会继续调查。请大家耐心等待。饭菜已经送来了,大家现在可以去吃饭。”


陈祖德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叶韵娅在他身边安慰道:“陈伯伯,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得到圆满的解决的。你们老人家不是一直说天网恢恢嘛!”


李家人还是坐在一起吃饭,可是彼此之间一句话也不说。其他旅客聚在另一张桌子上。

除了张思佳和余婴儿还在继续她们的调查只外,余者都不愿意多说眼前的事。


张思佳先是同坐在她身边的王太太拐弯抹角地谈了许多事情,最后话题又回到在停电的一个小时中各自的动向。


王太太抱着睡着的儿子,很小心地说:“我记得一开始我们都在一起聊天。后来大家就散开了。我先是和严小姐聊了一会儿。后来华英和她后妈过来了,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其他人的情况,我就弄不清了。当时那么暗,人又很多。你看,根本不会去注意其他人在干些什么。”


“王太太你记性真好。我只记得我和达宜没有分开过。照你那么说我们先是和你在一起。哦,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一直在说出国留学的事。后来呢?”严小姐转头向方先生求助。


“后来我们一起听导游唱这里的民歌来着。”方先生转向江苹和余婴儿:“你们应该见到我们了。”


余婴儿摇了摇头。她这一举动让这对恋人很失望。


张思佳又轻声问王太太道:“李华英和朱芳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不知道。那地方很暗,我根本没有看表。”王太太回答道:“我始终认为凶手绝对不在我们旅行团中。会不会是劫财啊?”


“但是那把刀是金先生的。”方先生反驳道。


“而且李老先生的名贵手表还在他手腕上。”张思佳补充道。


马警官跑进来,高声宣布道:“午饭后请大家再详细复述一下各自在今天早上10点10分到10点50分之间的行动。”


“很显然,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李宏明的是那个工作人员。那时大约是停电后的20分钟。”余婴儿在张思佳耳边嘀咕着。


第九章 坠崖


午饭后,调查继续进行。没有被招去问话的人有坐在房里的,有出去走走散心的,就是没有像张思佳一样跑进去找警官聊天的。


“你们为什么还不把李华英抓起来?是不是没有找到证据?”


马警官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说她年纪小,她也不小了,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了。不过,想要侦破一起谋杀案也有些忒自不量力了。


“我真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还不行动。她有做案的动机,偷匕首的时机与杀人的时间。”


“她一直同她的继母朱芳在一起。”


“说明她们是同谋。”


马警官笑了笑:“抓人是要讲证据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另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钱永黎。


她也有做案的动机,偷匕首的时机与杀人的时间。”


“但我肯定她不是。依照她的性格,她不可能去杀人。她是个温柔、善良而又胆小的女子。将一把匕首刺入别人的心脏,而且刺得那样准确,她做不到。”


“你的性格分析法是从侦探小说里学来的吧?”马警官略带嘲弄的口吻:“这不是我们办案的依据。目前的关键是找出谁用有迷倒李宏明的麻醉药。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对可疑的物品进行化验。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校园侦探,麻烦你要等一下子了。”


这时,李华勇敲门而入。他略带迟疑地说道:“我妹妹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她。警官,我该怎么办?”


马警官焦虑地说:“她不可能离开。下山的唯一道路有人把守着。大约有多长时间你没有见到她了?”


“有那么一个多小时了吧。午饭后她就不见了。”


“好。我们立刻出去找她。”


一群人刚出门,就听见另一头山脚下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疾步走过去,循声张望,只见尖叫的是一个当地的渔妇,山脚下的石滩上脸朝下躺着一个人,周围是一滩鲜血。


“华英!那是华英!”李华勇哭喊着。


其他人听见李华勇的哭声,都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你肯定那是你妹妹吗?”马警官问道。


“一定是。她身上穿的衣服你认不出来了吗?”钱永黎不知不觉中走到他丈夫身边。她噙着泪水,轻轻地拍打丈夫的后背。


张思佳兴奋地说道:“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凶手畏罪自杀了!”


朱芳一把拉过钱永黎,恶狠狠地对她说:“你杀了她!你杀死华英,造成自杀的假象,来为自己洗脱罪名。你这个凶手,你杀了两个人,你的手上沾满里李家人的鲜血。”

“我,我没有。”钱永黎的声音如此柔弱。


这时,又一个警察走到马警官身边


报告道:“电工师傅说这次停点是人为的事故。有人故意使洞中的一处线路短路。由于电路安排很不合理,造成了全面的破坏。”


“很明显,这里有一个李华英的同党。她在电梯里根本无法破化电路。”张思佳高声说道:“我们要把那人揪出来。说不定李华英的死同这人也有一些关系。”


马警官意识到要显示自己的尊严了。他下命令道:“我和法医到下面去查看。你们留在这里盘问所有的人,问问他们过去的一个小时内做了什么。虽然这没有什么必要。”


“确实没有什么必要。”余婴儿站出来说道:“叶韵娅,你勃子上的项链到哪里去了?”


叶韵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疑惑地说道:“我的项链,我的项链到哪里去了?”


余婴儿俯身探向崖边,在崖边侧生出的树干上取下了一条项链。这件饰物很常见,就是由一根黑尼龙绳串着一个小的水晶瓶子,瓶子里往往装有各色色彩夺目的粉末,用木塞塞住。


余婴儿掂了掂手中的项链,说道:“叶韵娅,你想把它仍掉。不幸的是,它挂在了树干上。


马警官,你们要找的麻醉药就装在这里面。瓶底一定还有剩余。我想你们能够注意到瓶子其实是空的,只所以看起来想是装满了兰色的粉末,只不过是因为瓶子表面涂了一层罢了。”


“你是不是在发疯?”韩穆责问道:“叶韵娅怎么可能杀死李宏明?她怎么可能拿到那把匕首?”


“我并没有说她杀死了李宏明。她杀的人是李华英。”余婴儿一字一顿的说道:“杀死李宏明的是你,张思佳。”


张思佳笑咪咪地白了她一眼。


余婴儿并不理会,继续说道:“她就在你的面前杀死了他,韩穆。当她俯身去探李宏明的鼻息时,顺便将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以为那时李宏明已经死了。


其实他根本没有死,只是被麻醉了罢了。”


第十章 真相


张思佳和叶韵娅手牵着手坐在一起。她们的命运正紧紧相连着。


马警官示意余婴儿可以开始讲话了。


她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的表情告诉我,你们都感到万分的惊奇。凶手怎么会是这两个小女孩呢?我很乐意为大家证明这一点。不过,我希望大家有足够的耐心,因为我要会说很长的时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今天早上的停电不是一个意外。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谋杀案。我们知道凶器属于金先生,而且金先生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害李宏明。那么凶手唯一一个得到匕首的机会是在电梯里。当我们到达洞底时,忽然一片漆黑。凶手趁着混乱偷了金先生的匕首。匕首就放在背包最外面的口袋里,很容易就得到了。那么,凶手至少有两个人。一个在电梯里偷匕首,另一个在洞里制造停电。也就是说,两个或两个以上憎恨李宏明先生的人,或者说迫切想除去他人,经过周密的策划,杀死了他。而且这些人就在我们中间。”


“你最好说的快一点。不要浪费我们太多的时间。”张思佳嘲弄着她。


余婴儿不以为意,她悠悠地继续道:“那人究竟是谁呢?我忽然发现,这里有那么多人有理由杀死李宏明先生。动机明显的就有李华勇夫妇、李华英、朱芳、陈老先生、方达宜、严敏和王太太。可能拿到这把匕首的就有九个人:我,李华勇和他太太,李华英,王太太和她的儿子,韩穆和他的母亲,还有就是张思佳。但是杀人者是不是这九个人之一呢,就不能肯定了。这是一起共谋杀人案。我又试图弄清我们这群人中谁有时间做案。人们不是同其他人在一起,就是有确切的去向。似乎没有人有单独作案的事迹。但是有一点张思佳说得很对。在漆黑的洞中,谁能肯定坐在一边的人没有离开过呢?你们谁能肯定?”在场的人一片沉寂。


“说得好,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凶手?”叶韵娅说道。


“工作人员已经证实,他在大约停电后的20分钟时还和李老先生对过话。那么在其后的40多分钟中,李老先生应该一直坐在那块岩石上。究竟是谁把他带到更为昏暗的角落呢?我的推理在这里坠如了迷雾中。”

余婴儿停顿了片刻。


“我渐渐发现,本案的关键根本不在动机,而在于凶手怎样把匕首插入死者胸前,而死者一点反应也没有。方法很简单,用麻药使死者昏迷。明白了这一点,就找出了凶手,凶手杀人的动机也就显露出来。”


余婴儿转过身去对着叶韵娅说道:“你的戏演得很好。不过你太镇静了,你的言行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年龄。这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早熟、冷酷的人,即使你只有18岁也能谋杀一个人。你在化学方面拥有这里其他人没有的专长,所以你在业余时间里试制一些麻药并不困难。比如说乙醇或丙酮同漂白粉作用就能得到氯仿。当张思佳提到死者所中的麻药时,我立刻想到了你。案情是这样的,你趁李宏明一个人坐着的机会,把他骗到另一处,用倒了麻药的手帕捂住他的嘴,将他弄晕。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拿掉李宏明身上的财物,造成劫财的假象。但是你没有足够的时间,你和张思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供电。刚才你等待下手的机会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洗干净那块手帕。你自信脖子上装有麻药的瓶子不会被发现,但是一块散发着异味的手帕很容易被发现,而且你又不能把它扔在洞里,因为江苹随时会认出你的手帕。张思佳正在地下河那里等你。你飞速赶往那里,将手帕洗干净。”


“至于你,张思佳,你的演技更是一流。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被你骗的团团转。我一直疑惑,本案怎么会有那么多疑犯?后来我想明白了,从头到尾,一直是你在制造这里的紧张气氛。你故意渲染其他人同李宏明之间的仇恨,多次有意散布李将被杀的预言。只要同死者有一点关系的人,在你嘴里都可能杀死他。你甚至还假模假样地寻找凶手。你这种混淆视听的行为只有进一步暴露自己。你说自己从未来过桂林,但是你的行为又很快揭穿了自己的谎言。在象山公园时,你居然知道从陆上走到不了象鼻洞。你根本没有时间弄清这一点。实际上你不久前刚来过桂林。当你得知李家将来这里旅行时,就急匆匆赶过来勘察,打算在这里杀死李宏明。怎样破坏线路,将昏迷的李宏明放在何处才不会被别人发现,走到地下河的路线,这些都是你事先告诉叶韵娅的。上次你来这里时,就已经计划好了。你一开始就选择韩穆做你的证人,因为你一眼就看出他胆子很小,你能当着他的面下手杀人。今天早晨你见到金先生的匕首,忽然发现自己的谋杀计划还能变得更为完美。你故意让金先生夫妇拖在后面,而叶韵娅必须挤进前一班电梯。这样一来,这真实相当完美的谋杀了。你没有弄晕死者的时间,而叶韵娅又没有偷匕首的机会。”


“完美得像一个故事,余婴儿,你真该去写侦探小说。”


“再完美的谋杀也会出问题的。有人看见叶韵娅从凶杀的地点走下来。这个人就是江苹。”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焦到江苹身上。


“你们还记得马警官问江苹那一小时她在哪时,她慌张地回答说她一直和叶韵娅在一起。她怎么可能一直和叶韵娅在一起呢?她这么说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她最好的朋友。实际上叶韵娅忽然不见了,江苹十分着急,就去找她。她看见叶韵娅从发现尸体的地方下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我们发现尸体,她开始怀疑了。今天她的面色多么苍白,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她心绪烦乱。我说得对吧,江苹,你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罪犯呢?”


江苹开始不停地抽泣。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纰漏,不足以使你们定罪。你们太得意了,居然又杀死了李华英。


以叶韵娅的体格,怎么可能将李华英活生生地推下山崖呢?为什么我坐在不远的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呢?我忽然明白叶韵娅根本没有把麻药扔到地下河中。她就把它带在身边,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张思佳拍了拍叶韵娅的肩膀,冷冷地说:“我们为什么要杀死他?我们为什么要杀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昨天晚上你们在走廊里说话时,正好被我和韩穆撞上。当时你很生气地对叶韵娅说着什么。我只听见了‘曝露’、‘生世’这的几个词,但足以引起我的怀疑。于是我打电话回上海摸你的底细。正巧我的好朋友丁蕾认识你。你也该认识她吧。她的叔叔是你死去父亲的领导。她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在浙江执行一个经济案时遇害的。所以今天我一下子边猜到你加害李宏明的原因。而叶韵娅杀人的原因恐怕如出一辙。娅娅,江苹说过你原本应该叫潘韵娅,那么你的亲生父亲姓潘。李先生,你有什么印象吗?”

 
“我知道了。你是天佑的女儿。我怎么早没有认出你来呢,你长得好像他啊!”李华勇颓然说道。


尾声


“蜉蚴恨,江山偕老,不能共暮。既然知道生命渺小短暂,有何必苦苦挣扎呢?其实给我启发最大的还是叶韵娅的这一首词。这是一个感伤生世的凶手在谋杀前写的作品。为什么她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一条蜉蝣呢?难道复仇真的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余婴儿说道。


“其实我很可怜叶韵娅。她从小失去了父亲,母亲又不再爱她。”蓝星雨感伤着。


丁蕾感叹道:“法律确实不能保障正义。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发掘真相的这一条道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你知道蓝星雨只不过是欣赏叶韵娅这个颇有才气的女孩子,才为她抱不平的。”“麻子侦探”杨继平说道。


“我倒是挺欣赏张思佳的。她的性格很想我们丁蕾,也该是一个优秀的侦探。”余婴儿说道。


“我有那么坏吗?”丁蕾抗议道。


“后来那个韩穆怎样了?”胡少波问道。


“不就这样,但愿他不会从此得上女孩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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