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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军刀》--张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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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争夺(2) 
作者 : 张磊 




  严大勇领着人在前面探路,陈锋亲自领着教导队,教导队队长王卫华是一肚子意见,他主要是不想让陈团长到这么危险的前沿来。但这次任务非同寻常,陈锋沉着脸,王卫华也就没敢说出来。

  陈锋把军官们都叫到了一起,把计划的情况详细地说了,每个连队,甚至每个排的主攻方向都交代了清楚,然后让各个带队的军官复述,直到明白无误了才算完。

  今晚是一场恶仗啊,谁家舍得新媳妇往庙上舍啊,但这不是没辙了吗?教导队这次担负了主攻的任务,陈锋心里真是捏了把汗。

  头九不是九,二九三九冻死狗。尽管是南方,但晚上还是阴冷得要命。严大勇在前面开路,冻得直哆嗦,使劲忍着不咳嗽。前面日军也放了游动哨,严大勇带着兄弟们贴着地面慢慢地爬过去,手掂着刺刀,挨着工事沿子就摸过去。

  那个游动哨转了身,后脑勺冲着严大勇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严大勇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跳进工事,一手捂住那个鬼子的嘴,左手拿着刺刀扎进那个鬼子的后心。

  被刺刀捅了的那个鬼子身体一阵子痉挛,扭曲着想挣脱,一口咬住严大勇捂住嘴的手掌,疼痛让他狠命咬着不松嘴。严大勇被咬得那叫一个疼啊,小时候家里穷,出去要饭的时候,小腿肚子被狗咬过,估计也就疼成这样了。

  又过了一会儿,严大勇觉得那个鬼子慢慢地没什么劲了,身子也开始软了,往下出溜,就顺着劲把他放下来,扯了半天,手掌才从那鬼子嘴里扯出来。

  他贴着工事,用刺刀磕着石头,小心地磕了四声,两长两短,这边陈锋几个人就领着兄弟们都下到了工事。教导队里几个老兵顺着工事往前摸,把几个之字形工事转角处的鬼子的哨兵都给办掉了,那几个哨兵也实在是累了,好几个都是在梦里面就被捂住了嘴,一刀给捅了。

  然后教导队和二营的兄弟们就开始从外围工事往里面摸,但结果还是被发现了,日军从睡梦中醒过来,匆忙抵抗,阵地上面枪声大作。

  陈锋带着教导队的一队,往阵地东边冲,那边正好配属了日军的一个小队,也是刚刚回过神来,密集的子弹往这边打。陈锋一发狠,手撑着工事的墙壁就爬到地面上,跑动着朝窝在工事里的日军射击。

  这次陈锋使的是他随身带着的汤姆逊冲锋枪,是连发的,近战的时候火力猛,工事里的鬼子被压得往后收缩,几个动作慢的都被陈锋打倒在地上。

  这时教导队和二营的兄弟都在日军阵地后面往纵深工事那冲,这边见着枪声响起,知道那边陈锋已经带着兄弟们打起来了。唐路领着一营、三营和团部里的兄弟往这边夹攻,团里的警卫连作为进攻的预备队。

  阵地上的鬼子也没想到国军会绕到阵地的后面来,睡梦中醒过来也慌了神,抄了家伙逐次撤退抵抗,这边唐路又在阵地的正面打过来,两下里夹攻,日军终于有点挺不住了,防御阵形慢慢地开始瓦解。

  唐路见打得兴起,抄起枪也跟着冲了过去,整个阵地上一片白刃战,教导队的楚建明带着拿大刀的兄弟像砍瓜一样,狼入羊群,从后面的日军迫击炮阵地那边掩杀过来。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争夺(3) 
作者 : 张磊 




  这边日军主阵地上的指挥官也在拼命聚拢士兵,努力把士兵布置在刚抢修的环形工事的几个火力点那里,想作最后的殊死抵抗。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一声喊,三营的王十一正端着刺刀扎过来,他也来不及闪躲,举着指挥刀就砍。王十一步枪一横挑,把指挥刀架得斜了一下,然后刺刀一划,把那个日军的指挥官的脖子豁了个大口子。那个鬼子也急了眼,抢上去一步,又是一刀砍过来,王十一闪身一躲,一个冲步,刺刀扎在那个鬼子军官的身上。

  唐路步枪上的刺刀拼弯了,他就顺手抄起日军阵地上的十字镐,一个鬼子扑过来就拿枪托抡过来,唐路身子一矮躲了过去,十字镐划过了一道子弧线就夯破了他的脑袋,镐头钉砸破了天灵盖,钉在头颅里面。

  阵地上的枪声、喊杀声慢慢地稀落起来,唐路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这时教导队的一个兄弟过来报告,说是陈团长负伤了,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走过去一看,火把摇曳的光亮下面,一个兄弟扶着,陈锋靠在他臂弯里,身上一摊子血,脸色苍白。唐路凑过去看,陈锋身上的棉衣已经被撕开了,另一个兄弟拿绷带按在伤口上。

  “手拿开,我看看,老陈,觉得咋样?”

  “操,可能是手榴弹的弹片,别的不咋地,就是觉得浑身冷。”陈锋的声音打着抖,脸部因为疼痛有点肌肉扭曲。

  唐路看着陈锋肋部的伤口,黑洞洞的,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唐路赶紧安排着,这边让兄弟们简单地包扎伤口,那边让手底下兄弟赶紧把陈锋往后面送,担架还在远处,两个人就抓紧时间谈布防的事情。

  陈锋把他计划中下一步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来,陈锋并不打算固守现在的阵地,明天如果日军来进攻,就假装坚守不住,往后边撤。而在阵地另一侧,事先隐蔽布置好重机枪火力,等日军一冲过了前沿,重机枪就朝他的后续攻击部队开火,而这个时候后撤的兄弟就停止后撤,杀个回马枪。这样可以利用阵地上面的迂回工事和鬼子近战,将突上阵地的鬼子吃掉,然后用迫击炮打后撤的鬼子,这样诱使鬼子放弃对阵地正面的轰炸,转而攻击我们的迫击炮阵地和重机枪阵地。

  接着迫击炮和重机枪火速后撤,然后就能利用山炮来进行突然炮击,利用重机枪阵地的观瞄条件进行计算,由于山炮是曲射火力,我们观瞄结束后人就撤下来,日军炸的是空阵地。而中间隔了突起的主阵地,日军又在低洼的地方,也就没办法实现观瞄,只能硬着头皮挨打。

  这时,担架也送上来了,陈锋疼得直哆嗦,几个兄弟把他扶上了担架,抬着往阵地后面送。丁三想跟着去,陈锋一推手没让他去,虽然自己负伤了身边需要个贴心的人照顾,但阵地上面连续减员,能多一个就多一个吧。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争夺(4) 
作者 : 张磊 




  第二天一早,果然日军又重新组织了进攻,可能是接连两天的战斗减员,日军的进攻也比昨天弱了一点。这次唐路没有往阵地正面上布置人,只在前沿留了几个观察哨,其他的兄弟都后撤到了阵地后面几百米的地方。进攻之前,日军的重炮进行了火力压制,幸亏唐路预料到了,所以阵地上的工事尽管有损毁,但人员基本没伤亡。

  整个炮击只进行了十五分钟,唐路在远处,望远镜里看到日军前出的进攻部队冲了过来,就示意吹响了哨子。一营和二营抽调过来的二连,从阵地后方火速布防到了既定位置。

  日军对前沿发起了进攻,几挺机枪火力密集地打过来,按照既定的计划,前沿工事的兄弟放了几枪,立刻后撤。小鬼子以为攻击得手,立刻就往阵地上面扑,后续部队见着第一波攻击的顺利,也冲出了前出阵地,往国军阵地这边冲过来。

  这边事先隐蔽好的重机枪阵地开始开火,几挺重机枪朝着鬼子的后续部队扫射,而此时,阵地后面的兄弟们也沿着工事向突进阵地的鬼子进行了反冲锋。突入阵地上的鬼子并不多,后面的后续部队又被重机枪火力压制住了,阵地上的鬼子觉得末日即将到来。

  这边迫击炮按照重机枪阵地上面的兄弟标定的鬼子后续部队所处方位开始砸过去,三个营的九门迫击炮都被集中起来,密集的炮弹砸了过去,土块腾着烟尘,身体躯干横飞。鬼子的后续部队被压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趴在那里挨炮弹。

  重机枪阵地打完了就撤,只在阵地侧面留下了观察哨。很快,日军的山炮开始朝这边打,观察哨对远处日军山炮阵地进行观瞄。陈章这边也不闲着,按照观瞄结果几门山炮一起开火,对鬼子的山炮阵地火力突袭。

  这边观瞄的兄弟帮着修正弹着点,几轮炮打下来,鬼子的山炮阵地上被打哑巴了三门炮,十几个鬼子被炸死了,由于地势矮,没办法观瞄,鬼子的重炮眼看着自己的山炮阵地挨揍,根本使不上劲。

  这边火炮对战打得正酣,阵地上面国军兄弟们也在和鬼子殊死搏斗着。两个连从阵地的侧翼包抄过去,另外的兄弟们从正面强攻。刚才突入阵地的两个小队的鬼子慢慢地被打得没了还手之力,防线越来越往后缩,最后没办法,龟缩在阵地的一角死命顽抗。

  这边鬼子的后续部队冒着炮火往上冲,伤亡很大,但还是有一部分鬼子冲上了阵地,整个火线上面枪声密集,鬼子不计伤亡地固守着阵地的一角,其他的鬼子从阵地另一侧打开了一个缺口,往这边冲击。

  唐路也知道,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只能咬牙撑下去了,就把伤亡最严重的三营和团警卫连也调上去了,这么一来,手上掌握的预备队就只剩了教导队了,如果鬼子再进攻侧翼,可能整个战线就顶不住了。

  这时师里也下了命令,陈锋负伤之后,唐路暂时代理团长,要求在阵地上至少坚守四十八个小时,以牵制敌军。

  阵地上面已经白热化了,鬼子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顶着炮火往上冲,最后鬼子的重炮也打红了眼,不管阵地上还有自己人了,嘁哩喀喳就往阵地上砸炮弹,国军将士伤亡严重,冲上阵地的鬼子也有很多丧生在自己人的炮火中。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争夺(5) 
作者 : 张磊 




  此时,对于双方的指挥官来说,其实拼的就是意志,谁能意志坚定地挺到最后,谁就可能取得胜利。整个战场上胶着了,三个营的兄弟们也是打红了眼,仗打得嗷嗷叫,刺刀、手榴弹在机枪的掩护下把阵地上的鬼子肃清了,然后冒着密集的炮火阻击进攻的敌人。

  一整天,日军发动了四次大规模的进攻,阵地几经易手,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反复争夺,炮弹把地面的土块、碎石、肢体碎片炸得飞向空中,一颗颗手榴弹被兄弟们拉着了弦,一个个端着刺刀的汉子血红着眼睛,最后直到傍晚,阵地仍然掌握在国军兄弟们的手上。

  到了晚上,唐路将整理好的简报打发丁三往师里送,又嘱咐他顺道去师里的医院看看陈锋有没有脱离危险。

  丁三揣好了简报,就往师里走,等到了作战科,里面人头攒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丁三把简报交了,领了收条,又去了师里军需那儿,把军需单子交了,就去了师里的医院。

  医院里面到处是伤兵,床位都占满了,好多伤兵躺在露天里。丁三辗转了半天,才在医院里找到了刚刚抬下手术台的陈锋。

  医生从陈锋的肋骨和背部取出了三枚手榴弹的弹片,最大的一枚比红枣还大,血流了一盆子,打了针吗啡硬挺着。

  丁三看着陈锋,差点眼泪都下来了,病床上面的陈锋刚刚睡着,估计吗啡的劲还没过去,脸色蜡黄,嘴唇干得起了皮,眼睛一圈黑。

  丁三不忍心叫醒他,就找来护士追着问,等把伤病的情况问清楚了才往自己团里走。

  他走后,陈锋被转移到了后方更大的一家医院,一路上飞机轰炸个没完,陈锋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伤口匆忙中处理得不好,有点发炎,后方医院一看,最后也没办法,只好又把线拆开,重新清创,重新缝合。

  而这次伤得确实不轻,好在陈锋体格好,换上了别人,一感染没准就过去了。

  等陈锋的伤初步好了,已经是1942年元旦以后的事情了,尽管国军伤亡巨大,但日军的几个师团也被打得无功而返,一点脾气都没有,在城外险些被国军给包围了。最后还是靠着他们另一个师团才勉强突围,日军再次被逐到以前的防线。

  但师里也损失很大,仅仅是陈锋这个团,反复参加了多次阻击,几乎伤亡过半,前几天被撤下来休整。听见自己老部队伤亡的消息,陈锋心里也很撮火,但没办法,自己的伤总也不争气,小一个月了,还是没长好,吸气的时候钻心的疼痛。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又这么过了一年,又有多少国军的将士战死在沙场上啊。

  趁着天晴,病房的护士就把陈锋推到外面晒太阳,在医院后面的小庭院里,陈锋安静地享受着阳光,看着树藤上的蚂蚁忙忙碌碌地上下爬。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仗打了这么些年,陈锋都不记得自己身边有多少兄弟血洒疆场,多少兄弟为国捐躯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困惑(1) 
作者 : 张磊 


  第二十九章 困惑

  

  

  “小样,我就不能来看你啦。看看,奶粉,美国货。”潘云飞笑着把几个铁皮子罐头放在陈锋边上。

  陈锋挣扎着要从轮椅上起来,潘云飞一把按住了:“别那么见外,我过来就是看看你,跟你唠唠嗑。”然后他让自己的勤务兵把陈锋的轮椅推着,两个人在花园里散步。

  等到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潘云飞使个眼色,那个勤务兵停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好让他们俩安静地说话。

  “师里面最近咋样?我听说撤下来了。”陈锋问道。

  “是啊,撤下来了,师里最近忙着发抚恤,搞劳兵,这次上面也动真格的了,发了十万块,给死难的兄弟。辎重什么的,最近也在要,上次会战上峰还是满意的。”潘云飞摸出烟,敬了陈锋一根。

  陈锋接过来,上下的摸火,潘云飞把打火机扔过来,陈锋道:“操,又不是为了上峰满意打仗的,唉,■德行啊,真没招。”

  “哈哈,你啊,牢骚少点,有时候,在军队混,就得会跟着风走。打仗你是呱呱叫,就是这个不行,哈哈,该跑跑还是跑跑。这次你们团打得也好,再说你还挂了花,想法子往师里军里跑跑路子。”

  “咱有啥路子,师里不是传要整编吗?有啥动静?”陈锋腮帮子陷下去,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地呼出来,两道烟柱子打着旋喷在万年青的叶子上。

  “消息很灵通啊,哈哈,过几天过年了,等军里搞聚餐,我帮你知会一声,你看咋样?”潘云飞捡起个柳条子,三两下编成个柳条勺子,递给陈锋。

  “老潘,有这手艺。”陈锋觉着新奇就接过来玩,“其实我也是听团里来看我的兄弟说的,唉,其实动不动都无所谓,要是去师里更好,不能去,我还是踏实地干我的团长,你也知道我的。”

  “你先别着急,我琢磨琢磨,大面上的事,你也要做好,该花钱的要花,我借你都成。”潘云飞瞟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勤务兵,“其实你也该动动了,几个仗打得都漂亮,关键现在师里、军里都是那谁谁的人,没什么好位置。不过师里面最近要调整,你别急,我可能会动。”“哈哈,那成啊,你一动,我就跟着动呗。”陈锋也乐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困惑(2) 
作者 : 张磊 




  “其实你到师里也许更好,团里有唐路在,我觉得也挺好,你到师参谋部,没准能干出个大样来。”潘云飞停了一下,“你知道吗?唐路也挂花了,不过伤得倒不重,胳膊让弹片干了一下。”

  “哦,那团里呢?”

  “你就别操那心了,好像是三营长暂时兼着呢。你们团也是,一直也没团参谋长,一直是副团长兼着。”潘云飞抽烟快,几口就吸完了,把烟屁股摁在花盆里。

  “唉,不是一直折腾吗?闻天海调了之后就我兼着,然后就缺员,到现在团里还是没补齐呢。”“那弄好了,你到师里当参谋吧,师参谋长的位子我看迟早是你陈锋的。”

  “得,现在能升的,还是得重庆那边有人啊。”

  潘云飞瞄着陈锋身上的病号服:“操,这几天没换了吧,这儿的护士真操蛋。其实也不一定,重庆方面也是要能打仗的,都他妈的草包,那老头子折腾个啥劲。”

  “算了,这的伤员多,我现在住军官病房,已经很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陈锋看看自己的病号服,好几天没换了,确实有点脏,“咱又没机会喊老头子校长,人矮一截啊。”

  “你伤了几个地方,大夫说了啥时候能好吗?”

  “三个弹片四个眼,有一块从前面干进去,后背出来的。大夫为了取弹片,又割了个口子,总共五个口子。”陈锋一脸自嘲的表情。

  “这大夫也操蛋,怎么又割了个口子?”

  “哈哈,弹片活动了,在肋条骨缝里,伤口小,钳子够不着,只能再拉一刀。”

  “这大夫,也是学艺不精,估计没出师呢。听他们回来学,说当时你差点嗝屁个舅子的,流了一大盆子血。我就想,陈锋那小子没那么容易嗝屁吧,果然说中了吧。”

  两个人就哈哈笑,中午潘云飞让勤务兵到街上的馆子炒了菜,陈锋伤没好,不敢喝酒,就在边上吃了点菜。潘云飞还特地要了排骨和肚子汤,跟陈锋逗着说,吃什么补什么,三个人就在病房里吃。

  又过了几天,过年了,当地的政府代表和商绅一起到医院探望伤员。正好陈锋伤好了大半,在门口让护士搀扶着散步,就被一群人围着了。

  陈锋伤没好,嫌吵就往里面走,等到了转角的地方还是被几个政府代表围住了,护士多嘴就介绍说这个是国军的团长,在会战中负了重伤。几个政府代表就围过来献花合影,陈锋驳不开面子,只好和他们站在一起合影。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困惑(3) 
作者 : 张磊 




  等那几个政府代表往里面走了,陈锋也正想着回自己病房休息,有个学生头模样的姑娘就走近了。

  “你好,我是记者,长官,我能采访你吗?”

  陈锋听到丈二和尚一般:“采访我?我有啥好采访的?”

  “你是在会战中负伤的吗?”那个姑娘问。

  陈锋看了看那个姑娘,约莫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个子高挑,大家闺秀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的青春质朴,白净的脸上,眼睛不大却是弯弯的笑样子,鼻子高挑着,鼻尖点着几颗细小的雀斑。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学生夹袄裙,裁剪得体,把曲线影绰地勾着,深红色的围巾,黑色的皮鞋。

  “这个医院里的兄弟都是会战里负伤的。”陈锋觉得这个姑娘是多此一问,难道医院里面还有自己睡觉从炕上摔下来负伤的啊。

  “你是哪支队伍的?仗一定打得很英勇吧。你们都是英雄。”

  陈锋听了,顿时觉得很落寞:“姑娘,死在战场上的弟兄才是英雄,活下来的都不配。”说完了就头一摆,让护士把他搀扶回病房。

  “喂,我还没采访完呢,那你至少要告诉我是哪个队伍的、叫什么名字吧?”那姑娘倒是不怯,追过来问。

  听了她的话,陈锋觉得有点失礼,就把自己的番号说了,但名字他不想说。

  那姑娘沉默了一下,嘴稍微歪歪地撇了一下,俏皮的样子盯着陈锋:“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官衔可以吗?”

  陈锋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只好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团,我是团长,我叫陈锋。”

  “怎么写,哪个锋啊?”

  “刀锋的锋,金字旁,耳东陈。”陈锋觉得自己平时阅历不浅,怎么就被个小姑娘问得一点脾气没有了。

  那个小姑娘也不说话,一侧身,陈锋让护士搀扶着他走了过去。经过她的身边时,陈锋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栀子花的香味。

  过年这天,陈锋和一帮子兄弟们看演出,大部分是越剧、评剧和黄梅戏,大伙都看得认真,一并叫好。陈锋甚至觉得只有在医院里,他才勉强找到了一点重新做人的感觉,是啊,仗打得太疲倦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10-24
第一部分
困惑(4) 
作者 : 张磊 




  等过了元宵,陈锋的伤好了,就是伤口还是有点痒,五处伤疤就像蜈蚣一样,触目惊心。大夫说伤口痒是正常的,说明是在长肉。谁知道这一痒,持续了几十年,每到阴雨天,伤口都会痒,陈锋知道,这是自己的战友在提醒自己,该到坟前看看了。

  过了元宵之后,师里面走马观灯地换人,潘云飞一跳成了师长,几次约陈锋出来喝酒,也都说了要把陈锋弄到师里,如果不出意外,等到了谷雨前后,兴许就能成。陈锋心里也很高兴,想着到了师里,应该会有更好的奔头吧。

  伤好了之后,陈锋还是回到了团里,这时团里的防区跟几个月前的防区差不多,还是那附近。陈锋不在团里的日子,事情也是井井有条的,看来前段时间的训练没白训,团里的军官照以前比,能力强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唐路伤好了也回来了,只不过伤到了骨头,胳膊这辈子伸不直了。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真是劫后余生啊,都觉得自己是捡了条命。

  这段时间团里陆续有兵补充过来,唐路就抓紧时间让各营针对新兵训练底子。考虑到团里不能老是副团长兼着参谋长,最后把教导队的王卫华提上来当了参谋长,教导队三队长骆钧伤好了归队之后当了教导队队长。

  眼看着棉袄就穿不住了,草芽儿也开始绿了,陈锋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在牢里关着呢,真是感觉恍如隔世啊。

  是啊,去年团里的那些兄弟,今年好多都不在了,阵亡了一部分,残废了回老家一部分。其实看那些残废的兄弟们,也挺幸福,至少他们保了命,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这就不错了。

  陈锋一边骑在马上面,一边看着景色想心思,一前一后地带着丁三去师里。两个人到了师部,一个上午都在学习上头的重要指示,反正是老生常谈的东西。等到了中午,两个人就去县城的馆子打牙祭,坐下来之后,要了一只鸡,三斤酱牛肉,一斤酒。酒菜上齐了,陈锋也不客气,招呼丁三一声,两个人甩开腮帮子吃喝上了。

  一只鸡一会儿就没了,长期作战奔波,丁三也没怎么吃过这么好的嚼谷,见着自己有块鸡骨头没啃干净,就捡起来啃干净了,喝了一口酒。陈锋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心事,一碗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陈锋端着空碗愣了一会儿,招呼伙计过来会账,伙计说掌柜的说了,老总打仗辛苦,不收钱。陈锋不爱占人便宜,就走到掌柜的那边,把手拨开,走到柜台后面,翻开木头牌子,看清楚上面小二报的数把账会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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