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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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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三章 战半岛(2)
 
  冀东舰队与倭国舰队首战即败,大赵朝野对此次出兵援助高丽议论纷纷,众多反战一派的官员活动频频,犹以政务部总管凌敬与商务司都督洪修平为最甚。甚至,凌敬请准撤军的奏折已快马递送到了东莱。
  冀东东莱。
  李元霸独坐一室,眉头微蹙,双目紧闭。“军,是不能撤的!……百济、新罗、以及琉球送等国的弱小水军根本无法对抗大赵水军,纵观东亚,唯有一直力求发展的倭国有一战之力。如今倭国举国之所有战舰来犯,正是将其一网打尽、夺得东亚制海权的最佳时机。况且,由魏云光率领的赵军已自辽东道进入高丽,此时已经与百济、新罗联军开战了!……无论如何,绝不撤军!”李元霸以手指轻轻挤压着额头,下定了决心。
  ……
  穆克欢,江南东道越州人。十年前应招募参加冀州水军,任小队长。后因其表现出色,累升至卫军都尉,并于华纪二年赴演武堂精训。之后,于华纪八年任冀东舰队统领将军。穆克欢为人刚直不阿,治军精勤,且甄选士卒,赏罚严明,深为舰队将士所尊重。及至新罗求援,武帝有意出兵,穆克欢亦力主以战确定大赵在东部的地位。
  此次冀东舰队首战即败,穆克欢闻讯既惊且悲,当下便立下了全歼倭国舰队,为冀东舰队一雪耻辱的决心!
  朝霞映海,波耀黄金,冀东舰队主队集结在白村江深水港演习,而其二战队则四处巡察日前在海面设下的水底雷状况。
  水底雷是赵国军器监研发的新式水战武器,其作用相当于当今的水雷,此次乃是第一次用于实战中。
  水底雷主体为木制,呈圆桶形,内以油灰粘缝防止漏水,外面涂上黑漆,以便在水中隐藏。为了使水底雷能浮在水中,雷体内上半部分是空的,并在体身挂有铁锚,以便在水中定位。而其下半部则装填炸药,并装有“走线”……即将击发装置用一根或几根绳索牵住,任其横浮于水面。当敌舰航行时,挂上这些绳索,就会拉动引绳,而引绳则连着一颗置于铁管中的磁珠,当磁珠被引绳拉动时,珠体表面与粗糙的内管壁会因摩擦而产生火花点燃引信,继而引起爆炸,将敌船击毁。
  以水底雷扰敌,这是穆克欢与众将在分析战局之后作出的布置。
  穆克欢认为,倭国舰队原定在白村江补充给养,此时定然粮草物资已经紧缺,而倭军首战即胜,当无顾忌冀东舰队主力之心,必会前来进犯,夺取补给。倭国舰队战术灵活多变,作战经验丰富,若正面与之对战损伤必大。因此,设伏当是应对其军的最佳策略……以设下的水底雷打乱倭军战舰队形,震慑倭军心志,再以分散为小队的战舰将其舰队分割,使其完全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
  于是在这几天里,只要天气许可,冀东舰队主队便会在港外进行针对倭军舰队的小队编队演练。若是天气不佳之时,则由各舰派小艇一只﹐载各舰统领、航海官、旗手在港内演习。
  ……
  ※※※※※※※※※※※※※※※※
  物部安作与赵国舰队一战虽胜,但其亦是惨胜。以物部安作这位本邦名将尚且如此,倭国舰队大将军苏我入鹿一时间不敢贸然进袭白村江。但是,倭军急需补充给养,终在休整十天之后,苏我入鹿被迫领舰队强攻白村江!
  伪装成百济渔船的赵军侦察快艇很快就将倭军主力进袭的战报传回,穆克欢立即命舰队主队与一部分二战队的三百吨级战舰进入预定的伏击位置,同时,又命十艘千吨级巨舰与剩下的二战队所有战舰停泊港内伪作主力,引倭国舰队入港。
  次日清晨,倭国舰队驶入白村江海域,舰队前锋仍是物部安作所部。
  经过与赵军一战,物部安作为赵军的强悍与黑石火药的强大威力震撼。虽然此战胜出,但是他还是与主将苏我入鹿一样,没有了那一战之前的必胜信心。
  物部安作命令以旗舰当头,所部列单纵队进入白村江深水港。如此阵形可将前方局势迅速传达全军,很好的起到前锋舰队的刺探作用。此时,在甲板上瞭望的物部安作见到港内赵军舰只正在紧张调动,准备截击己方舰队。物部安作甚是奇怪:这些战舰怎的大多都是如此弱小,难道那日与自己作战的竟是赵军主力舰队?
  但随即,物部安作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舰队运载的赵军能够登陆攻占泗沘城,规模当是不小,此舰队不可能只有那样的实力!蓦然,物部安作心中一惊:莫非,前方赵军舰队只是诱敌深入,赵军主力并不在此!
  物部安作立即命令旗手向后方主舰队示警。可就在此时,不及旗手打出旗语,“轰隆”!左舷方向一声巨响,“岛田”号舰身一震,爆炸激起了一道水柱,高达数丈……倭舰挂上水底雷的引线了!
  物部安作虽不知是何物威力巨大,竟然对座舰造成如此大的损害,但他仍是立即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抓过面前的旗手,“快!快发旗语通知主舰队!遇伏!”
  旗手连滚带爬登上船楼挂出“遇伏”信号,此时,只听“轰隆”之声又自响起,继“岛田”号之后,前锋舰队又有几艘战舰挂上了水底雷!
  倭国前锋舰队哪里想到海中竟然会有火药爆炸?……黑石火药爆炸的威力前锋舰队在前一战中已经领教过了,当下,众倭舰将官心慌意乱,前锋舰队队形开始散乱。
  “遇伏”信号在一艘艘前锋舰队战舰上挂起,尾随其后的主舰队见到示警立即停止前进,并列出了多行纵队,准备迎敌。
  ……
  穆克欢在水底雷爆炸声响起时,便下令悬出信旗,以信旗召唤藏匿的战舰,命各舰立即起锚迎敌。赵军各舰见得旗舰发出信号,无不竞相起锚。将士们仰望半降的金龙旗,心挂前战之耻辱,胸中涌起无比战意,行动之间较之平昔更为敏捷。
  哀兵必胜!
  赵军主力舰队迅速集结,按照演习时的小队编队,以旗舰“沧浪”号当头,总体成人字阵形驶向倭国主力舰队。
  水底雷设在深水港的中间位置,及至“岛田”号遇袭,倭国的整个前锋舰队已经进入了深水港海域。对于那些捉摸不到、杀伤力却又巨大的赵国武器,前锋舰队各舰将官、士兵们无比惊惶。而此时,旗舰“岛田”左舷下水线部被炸穿,海水翻腾已经浸入甲板,前锋舰队眼见就要没有了指挥旗舰,倭舰上的将官、士兵更是惊惶失措,在其各自乱闯之间,又有数舰引爆了水底雷……此时,倭国前锋舰队五十艘战舰中已有三十几艘受创,其中包括旗舰“岛田”号……倭军前锋舰队尚未与赵舰接战便已溃败!
  停泊深水港内的十艘赵军巨舰与其二战队的轻型舰只缓缓驶进雷区,小心避开设雷处,向残存的倭舰攻去。
  ……
  深水港外,冀东舰队主队在海面急速航行,三十艘千吨级巨舰、六十艘五百吨级护卫舰,另有二战队六十艘三百吨级战舰列阵逼向倭国主舰队。
  面对急速驶来的赵国主力舰队,再瞭望远处明显已是溃败的前锋舰队,苏我入鹿心中无比惊惶。
  要说这苏我入鹿本就不是水军将领,根本不懂海战,此次他之所以能够领军,不过是其父苏我虾夷自信高丽水军势弱,就算发生海战也有水军名将物部安作抵挡,当是胜券在握,因而便请得天皇委儿子领军,打算让儿子来建些军功,日后好掌控本邦的军权。苏我虾夷却没有料到,苏我入鹿统领的舰队竟然会与赵军发生海战,而且,还是在物部安作无暇顾及的时候!
  苏我入鹿见赵舰气势汹汹驶来,连忙命舰队列出多行列方阵应战,而他乘坐的旗舰“西京”号则迅速躲藏到阵形最中间。
  穆克欢在船楼上瞭望到,大喜:倭军如此集中舰只列阵,当无回旋余地……其自弃灵活机动之优势,此战赵军当胜!
  穆克欢下令:“保持小队编队,变换人字阵形为单纵阵!”
  穆克欢要以己方巨舰的庞大体形优势直插敌四方阵形中央,从四方阵形中央开花,让密集的倭舰发挥不出灵活机动的优势!
  两军舰队接近,穆克欢所在的旗舰“沧浪”号与两艘护卫舰当头杀入战舰密集的敌阵。紧随其后的赵舰也以五舰为一编队插入敌阵!
  倭军每舰之间间隔不过千尺,赵舰杀入其阵形后,倭舰根本就没有了周转回旋的余地。此时赵舰舰载的抛石机可就派上了用场……只要一接近倭舰,以千吨级巨舰为主的小编队赵舰便将倭舰逼住,然后两舷设置的抛石机便即发射,无数引火球立即倾向倭舰!
  一时间,倭舰阵形中部爆炸声连连响起,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近百艘倭舰被炸的千疮百孔,进水下沉!
  畏缩在阵形中央的苏我入鹿旗舰“西京”号也已经中弹燃烧,并开始进水。苏我入鹿心中骇异,立即挂起“弃命旗”,命令各舰自由行动。同时,苏我入鹿将护卫舰“矢的”号改为临时旗舰。
  倭国舰队作战经验本就丰富,在得到自由行动的信号后,处在方阵外围的倭舰立刻与阵中战舰拉开队形,就要施以其擅长的撞击、合围接舷肉搏战术。
  总结了前战失败经验的赵军怎会让其发挥优势?二战队的轻型舰早就在向倭军外围战舰靠拢,而与二战队舰只结为编队的大型赵舰也尾随而至。
  ……
  广阔的海面上,三百吨级的赵舰纠缠着倭舰,拖滞他们的行动,而与之结为编队的大型赵舰便趁机发射九尺铁羽箭和引火球。
  硝烟弥漫中,众多的倭国战舰被炸沉,但其在数量上占有少许优势,因而也有不少的赵舰或是被其撞沉,或是被其强行接舷,进行肉搏。不过,今次的肉搏不比前次……前次之战,倭军往往是两三艘战舰在赵舰两边接舷,然后数倍于赵军士兵的倭国兵自赵舰左右两边蜂拥而上,因此倭国兵能歼灭舰上赵军士兵。可此次不同了,倭舰上的士兵接舷登舰,面对的是与自己相等、甚至超过自己的兵力。
  比强悍,赵军士兵对倭国兵只高不低,比武器,赵国杀伤力巨大的弩弓就不用说了,单那横刀,就是倭刀的祖宗!
  此次,战局完全与前次之战相反,倭国兵接舷登舰之后就被全歼,而众多意图撞击赵舰的倭舰亦被赵舰压逼,反被撞沉或是炸得面目全非。
  ……
  薄暮冥冥,苍烟锁海,云涛杳渺,满目惨然。
  两个时辰后,深水港中的倭国前锋舰队已被肃清,其领军大将物部安作誓与旗舰共存亡,随着被水底雷炸穿大洞的“岛田”号缓缓沉入了海底。
  海面主战场也已经进入扫尾阶段。
  有倭军所为在前,赵军亦派出无数满载着武装士兵的小艇,用弓箭射杀落入海中的、以及即将沉没舰船上那些倭国兵!
  ……
  此战历时四个时辰,冀东舰队因总结了前战之失,将小型战舰与大型战舰混编,并以灵活的小编队阵形作战,克制了倭军战法灵活,战舰航速高等优势,始终掌握着战场主动权,故取得了最终胜利。
  冀东舰队在此战中损失较小,只被击伤大小舰只四十余艘,将士死伤两千余人。而倭军由于接战队形不利于其擅长战术的发挥,加之旗舰指挥中断,故败,遂被全歼。
  此战亦为日后赵、倭两国交战开了“赶尽杀绝”之风,无论赵军还是倭军,无论是大型战役还是小战斗,获胜的一方都会尽全力灭杀对方。
  此战,将倭国的海上力量一举歼灭,彻底粉碎了倭国侵入朝鲜半岛的野心,促使倭国退守本土,东亚制海权全然落入赵国手中。此战,亦是赵国与倭国之间的第一次直接较量,它为赵军正在进行的半岛之战奠定了胜利基础!
  ……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四章 战半岛(3)
 
  白村江一战,倭国失去了海上的防务力量,这对一个岛国来说是致命的。倭国舒明天皇深恐赵军进攻本土,随即将都城从飞鸟迁至近江大津宫,并集举国之兵作收缩防御。而新罗、百济失去了强援,陷入被赵军和高丽军队合击的危境。
  赵国陆路援军在北平军区统领魏云光的统领下,自辽东道直达高丽,之后随即挥师南下攻入百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而赵国水路援军则自百济国泗沘城北上,配合陆路联军南北夹击百济都城————汉城!
  新罗善德女王见势不妙,在迅速退兵的同时,亦背叛盟国,悄然向赵国呈上请罪国书,并愿每岁入贡,请求武帝原谅其藐视大赵之过错。
  而大赵毕竟军力有限,不可能每处都派重兵驻扎。武帝李元霸决定借新罗请降之机挑起半岛内部争斗,以便日后利用半岛各国的矛盾轻松实现对半岛的统治。于是,大赵国接受新罗的请降,并要求善德女王派兵协助赵国,攻占百济国汉江下游地区,灭了百济。
  当新罗在赵军的暗中协助下发兵攻占百济汉江流域之后,武帝李元霸突然诏谕新罗善德女王,宣称由于赵国出兵只为援助高丽,如今高丽之危即解,赵国当退兵归国,不再干涉半岛三国事务。
  工于心计的善德女王接诏后恍然,终明白了赵国武帝的意图,但此时后悔已是晚了!……汉江下游地区不仅是百济的发祥地, 而且也是其战略以及经济要地,
  是绝对不能让步的重要地方。百济无法忍受新罗背叛盟友并出兵攻占汉江下游流域的作法,在赵军自百济退军之后,百济许与宿敌高丽山川河土,而高丽亦在大赵国的授意下答应与百济联军攻击新罗。至此,半岛全境陷入三国战乱!
  ……
  ※※※※※※※※※※※※※※
  七个月之后,赵历华纪十年四月。
  以武帝李元霸的思路,挑起朝鲜半岛战乱,继而在适当时机出兵平息,最终以半岛为基地攻占倭国。此时眼见朝鲜半岛三国混战不已,各国实力大挫,正是出兵半岛收伏三国的大好时机。
  武帝李元霸雄心勃勃,调兵遣将,就要发兵再登半岛。可就在此时,却出了一件大事。
  四月十六,早已归降的室韦发生叛乱。室韦旧将宇文重在其国萧氏一族的支持下起兵反抗,并与驻扎室韦的裴元庆所部大战室韦库西城。此战裴元庆所部大获全胜,消灭叛军八千余人,俘虏叛军近两万。
  由于驻扎室韦的赵军不过五万,要以这五万军力在镇压室韦叛乱的同时,看押近两万俘虏,实在是难度太大。因此,裴元庆果断下令,将两万俘虏分批统统屠杀。此举震慑了室韦国人,叛乱被迅速平息下来,但是,却也为裴元庆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四月二十七,商务司都督洪修平上书弹劾裴元庆,称其屠戮俘虏所为大违朝廷仁义之道,已然惹得人神共愤,请武帝准将裴元庆交由军部审查。此举得到了政务部总管凌敬、吏务司都督罗君赞等十数位大臣的支持。
  李元霸并没有准奏,他驳回了将裴元庆交军部审查的提议。但是同时,李元霸却也下旨将裴元庆狠狠地责备了一番。裴元庆心中自是心中委屈,不过他也丝毫没做辩解,只是叩头请罪,并自请解甲归田。
  ……
  入夜,洛阳皇宫内庭。
  “陛下,此中甚有不妥!”民部总管徐世勣面带忧色。
  李元霸眉头微蹙,用心听着。
  徐世勣一字一顿,道:“……所有弹劾裴将军的大臣全都是原夏国的臣子,并且这十余人大多都是凌总管提拔的政务部官员。因此,臣以为……原夏国臣子已经自成一派,而且,其势不弱啊!”
  李元霸脸上现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道:“徐总管,夏国臣子相互亲近,这是难免。但是,凌敬为人忠直,当无结党之作为!”
  徐世勣正色道:“陛下,凌总管非是拉帮结党之人,但其中或许却有人借他的名头私结朋党!如今凌总管等人态度强硬,臣恐因此会影响陛下收三藩、占倭国……”徐世勣的神情坚决,“陛下,此事需得尽快处置!”
  李元霸眉头深锁,过了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徐总管,此事关系大赵朝野局势,当慎之……容朕想想再说吧!”
  话到此处,徐世勣已是不能多说。他随即起身请辞,李元霸准。
  待得徐世勣退下,李元霸立即召来贴身侍卫,吩咐他秘密将监察部总管屈不归召进宫来。
  半个时辰后,屈不归来到。
  ……
  李元霸道:“屈总管对凌总管等人弹劾裴将军一事有何见解?”
  屈不归面带犹豫,欲语又止,隔了一小会儿,方才道:“禀陛下,裴将军此举虽然有违大赵一贯国策,但是,裴将军所为也是无奈之举。凌总管如此而为,似有些小题大做了,而且……其中上奏折的大臣似乎俱是原夏国旧臣,这更脱不了结党之嫌!”
  李元霸面上现出了些许忧烦的神情来,他注视着屈不归,道:“屈总管,近日那些夏国旧臣之间可有异样?”
  屈不归答道:“禀陛下,夏国旧臣在大赵未立国时便互有走动,但时至今日,他们之间来往也未见频繁,仍是一如既往。”
  李元霸点点头,道:“屈总管,从今日起,加强对夏国旧臣的监控。若发现其有异动,可立刻秘密捕之!”
  屈不归领命。
  待屈不归退出后,武帝李元霸又自秘密召见了国安部总管苏定方,并从苏定方处得到了与徐世勣、屈不归相同的看法。随后,在与苏定方制定了更为全面的监控计划、下达了搜集相关情报的任务后,李元霸遣退了苏定方。
  此时已近深夜,李元霸满腹心事步入寝宫。
  王晓蓉仍然未睡,虽然李元霸曾多次告诉她,不必等待自己到来,可早早安歇。但是只要李元霸在京城,王晓蓉每晚总是会固执地等待李元霸归来。
  看见夫君面带忧色,眼神有些茫然,王晓蓉知道,那正是夫君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又想不出头绪来的表情。当下,她遣走宫女,将李元霸迎到卧榻边,亲自服侍他坐下,柔声道:“元霸,可是朝中有了烦忧事?……别急,好多事情看起来虽然烦杂无序,但是一条一条的去清理,总是可以有头绪的!”
  李元霸点点头,
  “嗯”了一声算是作答。此时他心中颇为忧虑,赵国终于像中国的历代王朝一样,开始出现了党派之争的迹像。以凌敬、洪修平为首的夏国旧臣一派,纠集政务部众多官员,用仁义王道为旗帜,大力抨击嫡属军部的大将军。及至此时,已隐有文臣与武将对抗之势!
  “难道,他们不知道征战是我之本意吗?他们如此而为,究竟是为了与武将争权夺势、还是针对我?”李元霸心中一凛,“难不成,凌敬要想篡位!……”随即,李元霸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会吧?凌敬忠心耿耿,一心为民,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莫非真如徐世勣所言,是有人借他的名头纠朋结党,利用战事抨击武将,以求改变朝中武重文轻之局面?”
  由于手头掌握的情况太少,李元霸左思右想,始终作不了定论。无奈,他只得轻叹一声,带着茫然的心情拥着王晓蓉睡下。
  ……
  第二日一大早,李元霸不顾晚睡早起的疲累,秘密召了薛道衡入宫。
  薛道衡挂着太子太师的职务,每日里不是教诲太子,便是与程咬金等人厮混,平日里并不关心政事。此时他听得李元霸道了朝中局势,这位隐有混迹尘世之势的帝师沉吟半晌,道:“元霸,据你所言,要求惩治小裴的俱是那些反战一派的人,并且,这些人要不就是夏国旧臣,要不就是亲近他们的臣子,其所为颇像是夏国旧臣谋权夺位……不过,我却不认为这是夏国旧臣的反水。毕竟,如今夏国旧臣虽蒙朝廷照拂,可他们手中一直没有什么实权。而为首的凌敬对大赵的忠诚是大家认可的,因此,无凌敬参予其中,夏国旧臣们根本就没有叛上作乱的能力,他们不会傻到以卵击石……所以,这就是朝中文臣与武将之间的权势之争!”
  李元霸用心听着,点点头,道:“老师,昨夜我想了一晚,也是这样认为。可是……我总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出兵朝鲜半岛的计划,继而使得平倭无望……”李元霸顿上一顿,道:“且不论收取倭国对控制东亚地区的重要性……老师,你知道,收取倭国正是后世亿万国人的渴求,也是我极想做到的!”
  薛道衡微笑道:“元霸,我理解你坚决平倭的心意。中国历代王朝的党派之争不少,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作为帝王,只要能应付得当,当可利用争端平衡朝野,反而更有利于统治……这其中不过是要多动些脑筋罢了!”
  李元霸点头,心中压力减轻不少。
  只听薛师笑道:“元霸,放宽心,咱们两人有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为鉴,难道还应付不了这些许小事?来来,且让我俩好生斟酌一番……”
  ……
  李元霸与薛道衡的判断正是事实。朝中有不少文臣在夏国旧臣的秘密游说下,开始纠集成党,就为挣得权势,一改朝中重武轻文的局面。而其中带头之人也确实如徐世勣所想,不是政务部总管凌敬,而是商务司都督洪修平,凌敬不过是被其利用而已!
  洪修平因是原夏国主母曹氏的外侄孙,武帝李元霸感念曹氏慨然让国之胸怀与风范,因此对其特别照顾。而洪修平也确实学识出众,再有夏国旧臣、现今的政务部总管凌敬照拂,因此他不过三十五岁便坐上了商务司都督的高位。相信若无意外,洪修平在将来会是继徐世勣、凌敬之后升任两部总管的首要人选之一。
  洪修平今年四十二岁,正是大创事业的时候。可是赵国的五部总管政绩甚佳,而且其中年岁最大的是凌敬,也不过五十四岁,而年龄最小的苏定方更只有四十左右。因此,洪修平要想再上层楼,当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实现的。原本,洪修平很有耐性,他在按部就班等待升迁。可是在十年前,当知晓红拂与李靖成亲的消息后,他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当年,在红拂刺杀失败逃逸后,由于其时冀州需要稳定的局势,因此凌敬与屈不归等人对此刻意隐瞒,此事详细情形并不为太多人知晓。而洪修平虽然是当事人之一,但是他对红拂刺杀凌敬的的缘由也并不清楚。后来,红拂逃走并又与李靖成亲,洪修平嫉恨交加,竟然武断地认为是因为自己手中无实权,而李靖为武帝宠信的武将,故得以为红拂开脱刺杀罪责,甚至因此夺走了红拂。
  有人以为,女人因嫉恨可以毁掉爱人,甚至她自己的一切,很是可怕。但却不知,男人因嫉生恨的可怕程度犹甚女人,特别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
  有了如此想法,再有武帝李元霸确实重武轻文,这更使得洪修平有了与武将争权夺势的心思。于是,便有了洪修平利用凌敬的影响力,纠集拉拢一批夏国旧臣,并利用赵国仁义治国的国策与一干武将对抗。经过近十年的苦心经营,因洪修平的谨慎与聪慧,不但在其拉帮结派时瞒过了监察部的监控,也迷惑了国安部的暗探。
  时至今日,一方面洪修平觉得自己羽翼即丰,当可与军部武将一争高下,一方面却又因为李靖就要换防,携红拂自新加坡归来,此事对其多少有些刺激。于是,洪修平便利用裴元庆屠杀俘虏一事作上了文章,就要展开他蓄谋已久的争权之举。
  洪修平虽然潜心隐匿十年,可是,却又如何能与拥有中华五千年内斗经验的李、薛二人相比?……华纪十年五月初二,武帝李元霸下诏言称,近卫军统领裴元庆在室韦屠戮降卒,有违大赵国策,因此令裴元庆即刻交割兵权,回京师接受审查。
  裴元庆在接到诏书之后,仍是如前不作辩解,立即将兵权交割与副将,随宣诏使者一同返回了京师洛阳。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五章 战半岛(4)
 
  告别了残酷喧嚣的战场,踏进了宁静美丽的城市,裴元庆独自漫步街头。以往,整日里不是练兵就是征战,他几乎没有在洛阳城里闲逛过。
  一路观望着路边的繁荣商铺和川流的人群,品味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生活,裴元庆有意的将脚步放慢,希望籍此能让微有浮躁的心境平和下来。
  如今,赵国的大城市里已不再只有中原人,漫步街头,裴元庆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竟然有很多是来自海外的外国人。万国之人来朝,正是大赵国实力的体现!
  一路东观西望,不知不觉走出了南门,裴元庆索性信步出城向南而去。
  洛阳南城郊风景秀丽,是京师周边最为宁静祥和的地方。悠闲地走在那些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再举步跨过一座小桥,小桥流水缓慢,水流“叮咚”之声若有若无。裴元庆不禁驻足,用心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和。忽有微风吹过,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茂密的树叶尽皆化为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绿。微风更将那不知名的树冠掉落的细细绒丝吹来,粘附在肩上,这一切是那么自然祥和。裴元庆只觉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一时间,他好像身处在了一个无争无怨的人间仙境。
  就在裴元庆沉浸在这山水之间时,不远处传来缓缓的脚步声,其声轻柔,是个女子。裴元庆没有回头,仍是望着小桥流水,继续享受着,这对他来说是属于奢侈的宁静。
  那女子的脚步声至裴元庆身后停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裴将军,可安好?”
  裴元庆猛然回头,有些惊讶:“怎会是你!”
  来人却是裴元庆在金家庄相遇的新罗富豪之女————韩永英。
  惊讶之后,裴元庆随即微笑着点点头,问道:“韩姑娘,你怎的来到了洛阳?”
  韩永英低着头,微微咬咬嘴唇,轻声道:“我……我闻得将军卸职归国,便自来到了洛阳,只为与将军见上一面……”韩永英抬头,注视着裴元庆的双眼,“将军,人生挫折颇多,此次将军虽然受挫,但望将军不要颓废。以将军之能,前途定然似锦繁华!”
  “颓废?自己会颓废吗?从十四岁随父挥锤上阵,至今已近二十年,其中曾经历恶战无数,比今日的遭遇可是凶险多了!想其中不论胜负,自己还从来未有退却过!这女子也太小看我了!……不过,”裴元庆突然觉得,“有人关怀的感觉还真是……真是不错!”
  裴元庆笑道:“韩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关怀……”忽然,裴元庆似是想起什么,当下便问道:“韩姑娘,你身在新罗,可我卸职之后来到洛阳也只不过几天时间,你如何能这么快到来?……难道,你为避半岛战乱没有归家吗?”
  韩永英闻言,面上立即涌起红晕。她又自低下头,手足竟显得有些无措。只听她轻声答道:“裴将军,我先前一直在室韦呢!”
  裴元庆可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韩永英自金家庄一别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悄悄追随着自己……甚至,在室韦战乱之时也一直随在自己身边!
  原来如此!不知怎的,此时裴元庆突然想到:“这,就是那冥冥中的所谓尘缘之结吗?”
  “韩姑娘,你……”裴元庆心头涌起感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时,两人中,一个低头,面带娇羞,一个直盯盯的望着对方,眼中满是感动与爱怜。过往的行人看着两人模样,俱都尽量将脚步声放低,面带笑意,绕开二人所立之处而行。他们不想打扰这对年轻人,在这盛世之中,人们锦衣足食,越来越注重和追求人间的至情……这两情相悦可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许久,裴元庆终于开口:“韩姑娘,可否愿意与我一起随意走走?”
  韩永英连忙点点头,喜悦之情溢于其表……想她不顾女子的矜持,置家族生意于不顾,暗中追随裴元庆近一年,如今有了眉目,怎能不喜?
  二人并肩,举步前行。没有太过亲昵的动作,平静的走着,间或说说话,伴有清爽的笑声响起。
  ……
  ※※※※※※※※※※※※※※※※※※
  ……
  “屈总管,裴将军这几天表现如何啊?”李元霸问道。
  屈不归躬身答道:“禀陛下,裴将军这几日仍是与那新罗女子频繁来往,其它并无任何异动!”
  “嗯,你退下吧!”李元霸微微一笑,挥挥手。
  待得屈不归退下,一直隐匿在屏风之后的薛道衡步将出来,走至一张大椅前坐下。
  李元霸问向薛道衡:“老师,你看怎样?”
  此时武帝李元霸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境地。他领着一干文武大臣创下了大赵国,但在其称帝以后,却因事务的繁琐,必须要将一些权力下放。结果,在这从古到今就内斗不止的国度里,臣子们开始争权夺势,而且竟然有渐渐将武帝的一些权力架空的趋势。就如近卫军,将士们与裴元庆一起训练、征战十年,如今在他们眼中,小裴将军的命令与武帝的命令同样有效。
  只听薛道衡道:“小裴能够在接到圣旨之后请罪,并立即卸职归京,而且在朝廷将他闲置一旁后毫无异常表现,我看他应该可以信任……司马公在资治通鉴开篇就明确提出,才德均无的是愚人,而德胜于才的就是小人,与其用小人,不如用愚人。而其中的所谓德,无非就是君君臣臣那一套。所以,作皇帝的对于臣子,最看重的应该是服从,能力反而居于次要。这小裴将军不但有才,更能服从圣命,当是你重用的人选!而且……小裴如今年方三十有余,当可定为日后辅佐太子的栋梁之才!”
  李元霸点点头,道:“老师说的极有道理!近卫军中将士大多对他信服,能保证他的忠诚,京师再动荡,也可保无恙!”
  原来,召裴元庆归京,不过是对其忠诚心的一次考验,还有就是武帝李元霸为儿子预备得力干将。
  ……
  次日,武帝李元霸在朝会上宣诏,称,隋将史万岁破突厥有功,不但没有得奖赏,反而因所谓犯法被杀。武帝却不能学那隋朝所为。近卫军统领裴元庆破室韦有功,平室韦叛乱亦有功,而其屠杀俘虏为当时必须之举,根本不能算为过错。因此,裴元庆的功劳照赏,过错全无!
  武帝更在朝上封裴元庆为征东大元帅,总领提调军队征伐朝鲜半岛的军务,武帝并赐裴元庆黄金五千两,另所有东征将士俱有封赏。
  宣诏之后,商务司都督洪修平立即跪谏,请武帝收回成命,以维护大赵仁义国策。武帝当场将其驳回。但是,出乎李元霸意料,虽然众臣子都能看出他重用裴元庆、坚持东征的决心,可随洪修平之后竟仍然有不少臣子跪谏,其中甚至包括政务部总管凌敬与吏务司都督罗君赞两位高官。
  李元霸很是清楚明白,这些人当中,有真心维护赵国的,他们如此而为,只是没有认识到东征对赵国确定东亚地位的重要性;可是跪谏臣子中,也有明知东征的重要,但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借机打击军方将领、阻止东征,为自己取得权势!……“哼!不自量力!无聊的政客,也不想一想,自己手中没有实力,怎能奈何别人?”
  虽然心中有气,李元霸仍是面色平和。
  “众爱卿,起来吧!”
  跪谏的臣子们丝毫不动。
  李元霸冷哼一声,道:“不愿起身么?也好!就跪着听听朕之所言罢!……”扫视群臣,李元霸沉声道:“尔等不是自命仁义吗?……如今室韦已破,百废待兴,其地民众生活贫苦潦倒。尔等既然要论仁义,与其在这里跪着浪费时间,不若去为室韦作些实在的事情,也让室韦百姓感受一下大赵国的仁德!……朕拟以政务部总管凌敬领部分官员前往室韦,在驻军的协助下尽快让该地百姓生活改善。不知尔等以为如何?”
  听得武帝所言,凌敬与大部分臣子也觉有理。虽然不能达到惩处元凶,以弥补大赵仁义形象目的,但凌敬以为,与其在此争辩,确实不若去室韦安抚百姓,如此当能再立大赵仁义形象。于是,凌敬立即磕头领命,随即起身归返大殿一旁。
  众臣子见资格最老的凌总管起身了,当下纷纷起身返回大殿两旁肃立。其中洪修平心中虽然极其不愿此事就此了结,可没有了凌敬的领头,相信没有几位大臣会在此时附和他,去拂逆武帝的意愿。洪修平只得随着众臣子起身,返回朝列。
  李元霸抬眼扫视殿中一干臣子,问道:“众爱卿还有什么要事吗?若无,就此散朝罢!”
  洪修平终不甘心就此罢休,而且他也看出武帝将凌敬使向室韦,已有削其权、夺其势之意。而洪修平为凌敬一手提拔,此次又决然与武帝一直偏重的军方作对,若凌敬离朝,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当下,洪修平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请陛下准微臣与凌总管同往室韦!”
  李元霸漠然注视着洪修平。在多次刁难军方的事件中,这洪修平都担当着主要的角色,就如今日的跪谏,也是由他带头。李元霸很是怀疑,利用凌敬声名拉朋结党的主事人就是他。若果真如此,这人就实在是危险,不若此次就放他远行,让他尽情表演败露祸心,其时便可一举诛之!
  “好!准奏!还有谁要随凌总管去室韦的,一并报上来吧!”
  有洪修平领头,当下便有十数位各部臣子请准,武帝李元霸一一准奏。
  ……
  ※※※※※※※※※※※※※※※※※※
  洛阳城外南边,有两座峻峭的山峰,一条玉带似的河流从西南方向奔泻过来,这条河叫做伊河,而这个山口叫做龙门。
  在这里,有北魏孝文帝时开凿的无数石窟,其中尽是佛像。此时,裴元庆与韩永英就漫步在这里。
  一座高大的佛像屹立在面前,这尊佛像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呈微笑状,头部稍低,略作俯视态,宛若一位睿智而慈祥的中年妇女,令人敬而不惧。
  韩永英在这里停步,她抬头注视着裴元庆,眉目之间满是爱慕之情。
  “裴郎,你不用忧心我的感受……新罗虽是我母国,可你身为大赵好男儿,自当为国效力。你此去征战,正当竭尽全力,不可因儿女之情生忧,以致影响建功立业。唉!……”韩永英柳眉微蹙,“也怪我不好,明知大赵与新罗难免一战,可却还是忍不住要一路追随你……裴郎,答应我,不管两国最终如何,永不弃我!”韩永英望向裴元庆,眼中有泪光闪烁。
  此言中虽是有沉重的无奈,却也有不尽的爱意,裴元庆重重点头。
  韩永英面上露出微笑,伸出一手牵着裴元庆,目光转向面前的佛像,道:“裴郎,你可知眼前此佛?”
  裴元庆摇摇头。
  韩永英道:“此佛名为卢舍那佛,卢舍那在天竺语中意即光明遍照……”松开握住裴元庆的那一只手,韩永英双手合十,神态虔诚。“愿我佛保佑我与裴郎永世相依,赐我二人前途光明!”
  裴元庆并不信佛教,因此,即便他在接近佛教之国天竺的马来半岛驻扎了多年,也是对佛教毫无所知。但此时,他亦是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愿卢舍那佛保佑我与永英此生相依,愿佛赐我二人前途光明!”
  石窟中,似有梵音响起,空气中,隐有淡淡的檀香飘散。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六章 定格东亚
 
  华纪十年六月二十三,适逢高丽西部大臣泉盖苏文起兵作乱,击杀其国荣留王高建武,并立建武弟之子高藏为王,拥权自重。大赵便以此为由,遣征东大元帅裴元庆赴辽东道,领北平军区驻军六万,就要进驻高丽,帮助“友好”邻国平息内乱。
  此时,新罗善德女王见大赵复又出兵半岛,立即暗中遣派使者面见征东大元帅裴元庆,表示一定遵守以前的诺言,归降大赵国并每岁入贡。
  裴元庆当即便应下新罗所求,却也并不声张,只向高丽通告,令那泉盖苏文自缚城下,大赵或可饶他一命。但泉盖苏文已把握高丽政权,怎会听从大赵命令自缚?七月初二,泉盖苏文调兵遣将,誓要抵御北境赵军。
  此时,高丽与大赵国处于战争状态,新罗与百济的军事压力便减轻了很多。在这种局势下,新罗善德女王趁机纠集军队,向百济发动进攻,力图在高丽与大赵国的战争结束前摄取更大的利益。
  于是,赵国大军还没有与高丽开战,新罗大军就已经侵入百济炭岘地区。百济王扶余璋仓促之间集死士八千,至百济黄山之原据险,设三营以待,誓要与新罗决一死战。
  七月十一,大赵军队分兵东、西两路进攻高丽。此时高丽已在三国混战中消耗了大量军力、物资,其国实已兵力匮乏,士气低下。赵军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攻入了高丽都城平壤,并擒获了泉盖苏文。
  在赵军攻入高丽都城的同时,百济将士虽然心存死志,但奈何失去了高丽牵制新罗,百济实在无力与新罗抗衡,在屡战屡败的不利局面下,百济最终被新罗灭亡。
  本着“以夷治夷”的原则,赵军没有再兵发新罗,而是默认了新罗对百济的攻占。同时,赵军亦大力扶持高丽王高藏,不让新罗独大。
  八月,半岛战事已渐平息,新罗、高丽遂齐向大赵俯首称臣。随后,为了同化半岛,达到让半岛融入赵国的目的,自华纪十年九月起,大赵针对新罗、高丽推行了一系列政策。
  华纪十年九月,赵国向新罗、高丽招收大批留学生。凡应招而来的两国学生可在赵国官学与大赵学子一起就读,而且由赵国朝廷供给粮料,提供宿舍,免除衣食书墨费用。并且,两国学生在毕业之后可参加大赵宾贡科考试,少数成绩优异者甚至可任赵朝官员……能在大赵天朝任得一官半职,这可是光宗耀祖、显赫门庭的大事,有此,新罗、高丽学生入赵求学之风日盛。
  除了大力招收留学生,大赵国也鼓励新罗与高丽的商人、民众来到赵国,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武帝李元霸为此在赵国冀东地区开辟了以新罗、高丽商人为主的侨民聚居区,并明令规定,凡至此定居的两国民众可在经商、劳作时得到赋税优惠。其时,不但两国的富豪商人大量迁入,就是平民也有不少来到中原。新罗、高丽两国的商人大多在他们聚集的冀东地区和江淮地区之间,利用该地区发达的水运大搞城镇长途贩运,作起了居间贸易。其时北起登州、莱州、密州、青州、淄州,东到海州涟水,西到徐州,南达楚州、扬州、苏州、明州,都有两国商人的商务贸易在进行。而两国普通民众则在居住地或务农、或煮盐、或经营私驿、或担任水手、导航者等等。
  其后,武帝更是准许两国民众与大赵百姓通婚。由于三国混战,半岛男子死伤颇多,造成了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而赵国却又男多女少。于是,随着武帝的通婚令一出,无数的半岛女子嫁到了赵国。
  为了响应武帝的通婚号召,华纪十一年三月,赵国大将军裴元庆与新罗第一富豪韩博伦之女韩永英成婚,由武帝亲自为其主持婚礼。其间,最为失落的沈天放与最为嫉恨的金文泰都参加了二人的婚礼。不过,沈、金二人俱是被迫而来……沈天放是个真正的商人,虽然失落,他也强压伤心,籍着在金家庄与裴、韩二人有浅淡之交,厚着脸皮送来大礼,就为着与大赵高层加强联系,把自己家族的生意做大。而金文泰则是被其姐善德女王强逼而来,他虽然嫉恨裴元庆夺取自己所爱,但是自小的教育也使他不得不把国事放在第一位。
  ……
  有了这些举措,使得汉文化在新罗、高丽得到了非常广泛的传播,两国国民对大赵潜在的敌视心态也在逐渐消失,从而大大加快了半岛民族融入赵国的进程。
  此后,及至华纪十二年六月,虽有大赵逐渐增派军队进驻朝鲜半岛,也不见新罗、高丽百姓有抵触情绪。攻倭基地即成,武帝遂决定开始平倭大计。
  华纪十二年八月,大赵驻半岛军队开始向新罗国庆州地区集结。同时,大赵冀东舰队也自东莱驶向半岛南端的庆州地区。
  此时倭国已经全然没有了制海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赵水、陆两军集结,向其国攻去!
  ※※※※※※※※※※※※※※※
  对于倭国,武帝李元霸认为,它没有经历过奴隶社会阶段,是从氏族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封建社会的,其国在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上的进化程度实际上要比中原真正成熟的封建社会低了一级,甚至低了两级。因此倭国人多有属于氏族部落社会性质特征的,极端原始低下、落后野蛮的陋习和暴行。对于这种民族,不能对其施以同化和仁义,你对它宽宏大度,不计前仇,以为可以赢得其国人的“知恩感恩”,可实际上反倒会使他们认为你这是愚蠢傻气,软弱可欺。因此,对这种尚有氏族部落思维方式的低等民族只能施以暴力……因为,他们只会向强权低头,他们只认可暴力。
  基于此,武帝李元霸对倭国采取了与对待半岛三国完全不同的政策。
  华纪十二年十月,冀东舰队满载赵军将士扬帆启锚,自新罗出发,一路缓缓东行,直插日本岛中部若狭地区。赵军拟从此地登陆,直逼倭国都城大津宫。
  不从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的倭国南部登陆,反而选择了远航至倭国中部登陆作战,这是武帝李元霸的抉择。
  此时倭国已无海上防务力量,与其在陆路艰苦鏖战,不若从海路轻松登陆倭国都城附近,力争一举攻下其国都……相信以倭国人顺服强权的本性,在拿下其国都之后,其国人必被震慑,而反抗的力度必然会降至最低。
  冀东舰队一路缓缓东行,倭国人眼睁睁地看着赵军自近海驶过,却无能为力。如此缓缓而至的灭亡威胁最能威慑人的心灵,一时之间倭国民众无比恐慌,因无力抗拒命运而产生的绝望情绪吞噬着倭国人变态的心。随着赵军的行进,自卑却又狂妄的倭国人无法接受缓缓来到的失败命运,终于,自杀之风刮遍了日本群岛,各种自杀方法层出不穷,其中以一种叫做“剖腹”的自杀方法最为盛行。倭国人用短刀插入自己的胸腹,接着划十字、割一字形……花样繁多,“剖腹”自杀法被倭国人创建并在短时间里发挥到了极致。
  这样还不够,众多的倭国人不分男女,在自杀之前疯狂的乱交……妻与夫、父与女、姐与弟……他们期望能籍此麻痹自己,使自己忘却即将灭国亡命的痛苦。不少的倭国人在乱交之后更将自己的性伙伴杀死,然后用流行的“剖腹”法自杀。
  倭国人就这样自虐、自杀,狂妄自大的倭人不敢正视灭国的残酷现实。
  华纪十二年十二月初二,三万赵军在若狭登陆,随即挥师南下,沿途遵从武帝“烧光、杀光”的两光政策,力求给倭国人狂妄却脆弱的心灵造成更大的压力。
  华纪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赵军迅速击溃已无斗志的大津宫守军,攻陷倭国都城,倭国舒明天皇跪降。
  十二月十三日,在这个武帝指定的日子里,赵军对大津宫的倭国人进行了有计划的屠杀。
  同日,自江南东道泉州出发的大赵镇南舰队也抵达倭国南部岛屿,并在鞠智城登陆,与冀东舰队同步在倭国南部展开了大屠杀。
  ……
  随后的几个月里,大批的赵军被运兵船和征召的商船陆续送至倭国。在这几个月里,倭国本土人已经被赵军屠杀了超过一大半,再有大批使用流行的“剖腹”法自杀的倭人,此时倭国全境的本土人已不足五十万。
  华纪十三年五月,赵军从倭国中部、南部扩散开的屠杀规模愈大,倭国人的心由于时刻紧绷,到此时已经非常脆弱,他们实在承受不了这种身心的折磨了!于是,还在抵抗赵军的地区接二连三放弃抵抗,倭国全境于五月底被赵军占领。
  及至此时,武帝下令停止了屠杀,残存的几十万倭国人被集中关押在倭国南部永纳山。以后每每有苦役需要大批劳工时,便会有专门的军队自永纳山押走需求数量的倭人以充苦役。
  倭国亡。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七章 茶马古道(1)
 
  在赵国西南边陲剑南道与其海外殖民地骠国之间,有一个小国家名为南诏。其国境内居住着众多的民族和部落,而由于所处地理位置和受中原先进经济的影响等因素,各民族、部落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异。如靠近大赵剑南道地区的部分民族已经有了封建经济的萌芽,而众多边远地区或高山地区的民族则处于奴隶制经济的发展阶段。
  南诏的统治者皮逻阁在其统一六诏及其以后的扩张中,采取了残酷的、以武力夺取各部落土地的手段,强迫各部族人民离开原来的居住地,使之完全丧失土地,尔后将土地收归南诏政权所有。
  现今南诏民众大体可划分为四类————奴隶主、奴隶、平民和部落百姓。而其中奴隶主统治奴役其它三类……奴隶、平民和部落百姓。因此,从总体来说,南诏应该处于奴隶社会时期。
  南诏王皮逻阁为了加强其统治和解决奴隶劳动人手的来源,将成千上万的汉裳、施蛮、顺蛮、扑子蛮等族人民迁到滇池地区成为生产奴隶,无数的南诏民众因此家破人亡。这些南诏民众在互相迁徙中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并被南诏朝廷重新组织在新地区的奴隶生产之中,成为南诏农业上的主要劳动人手。但是,在这其中,也有不少民族的人民并不服从南诏王的令谕,抗令举族出逃,维护自己自由生存的权力。
  ……
  ※※※※※※※※※※※※※※
  赵历华纪十四年八月。
  山峰高耸入云,邃流绝峡窜乱其间,随处皆成断崖促壁。就在这险山恶水之间,一阵清脆的马铃声悠然飘扬,一串串深深浅浅的马蹄印留在了险峭的山路上。
  一队马帮在这陡峭的山路上行进着,百十匹驮着茶叶、丝绸的马儿首尾相衔,连绵近里许。由于山路太陡峭,骑马太危险,所有人都只得下马步行。
  路,在领头山民的指引下不断地向前延伸着,历经一程又一程,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就在这支队伍中,大赵太子师薛道衡喘着大气,面色潮红,他奋力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随行的近卫军将士每每要来扶持薛师,却总是被薛师赶开,他想尽自己的全力,能够独力走多远,就走多远……跋涉茶马古道,可是薛师前生最大的愿望呢!
  薛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为了转移视线,让自己疲累的身体好受一些,他在脑子里胡乱想着。
  “……想想,我的原名应该叫做瞿永生吧?自从来到这时代,将灵魂附在了十几岁的薛道衡身上,喔,不知不觉已经快五十年了!……五十年呐!一个现代人来到隋唐时代,再活一次……”薛师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可不是谁都可以有的际遇啊!对了,还有元霸……不,应该说是向书渐,他居然做了李元霸,居然做了皇帝!这些,要是有机会回去告诉柳主任、周教授……”薛师忽然轻轻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逝去,唯留下一丝感伤。“……嗨!怎么会想到老柳他们,难道,是我老的太厉害,只知道回忆往事了?老了,唉!人,不管在前生还是今世,都会死去……只是不知道,今生我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又或是与前生一样,瞬间去了另一个时代?”薛师自嘲,“呵呵,那我不是就成了妖精?穿梭时空、历史的妖精?不过……”薛师面带疑惑,“回头想想,这时空穿梭还真是奇妙,不知怎么就来到了隋唐时代,但这时代却又与前生历史上的大不相同,倒是和我得到的那本书上记载的差不多,但是……”薛师面上更是疑惑,“我那书上记载:‘公元622年,大唐赵王李元霸立国,是为大赵国,及至公元632年,又复改国号为唐’……可现在已经是公元645年了,大赵依然是大赵,难道,我那书上记载的又是另一个时空?如果,真如我猜想,那么到底有多少个这样在同一历史时间发展的时空?这些时空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难道,真如某些人的猜测,这世上真有创世神?所有这样的时空只不过是他的试验品?”
  突然之间,薛师觉得心好乱……为他自己的想法而乱,也为无法了解时空、历史的奥秘而乱。
  薛师长叹,历史!
  薛道衡穷研历史几十年,此时的感觉却是:每个时空的历史就是一部又一部的典籍,每一部典籍就是一个时空的发展史,而典籍里,历史的起点都是一样,但中间和结尾却完全不同。世上每一个人在每一部典籍里都有记载,但人们在每一部典籍里的记载却又不尽相同。人们或在这一部里遗留下了泛黄,却又精彩的一页,又或在另一部里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甚至,被时光涮洗得无影无踪,灰飞烟灭!
  就如薛师如今,他率领商队开通经南诏通往吐蕃、骠国、天竺的道路,这是他前生历史中的一条有名的古道,也是今生中大赵国与吐蕃进行政、经交流的一条重要道路。若薛师成功了,大赵与吐蕃之间的交流将会大大增加,而大赵推行的“同化”政策也将在康藏高原得到实质性的进展,如此,在这一时空的历史典籍中就将有他的精彩一页!
  但是若薛师不能成功,很可能,在那历史的典籍中就只会有淡淡的一笔……“薛道衡,大赵武帝师,太子师。”
  再苦也要坚持走下去,辉煌,本就是自己创造的!
  薛师精神一振,一番胡思乱想却为自己找到了前进的动力。一时间,面前的险途阻难仿似都已不见,薛师昂首举步,步伐轻盈,恍若踏青郊游,行进在草甸间、花丛里。
  马铃儿叮咚作响,南诏王派来为天朝商队开路的山民们唱起了民族歌谣,优美的歌声在崇山峻岭间回荡。赶马的大赵民夫们也不甘落后,开口唱起了悠扬流畅的马帮曲子,歌曲时而欢快,时而忧伤。
  ……
  薛师此时行进的道路,被后人称之为茶马古道。这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初吐蕃与南诏、蜀地之间以茶易马或以马换茶为内容的“茶马互市”,可以说是先有“互市”,后有“古道”。
  茶马古道是世界上通行里程最长的古代商路,它的路线大致有两条:一条经南诏国都太和城到吐蕃的逻些城,尔后再经由后藏的江孜至天竺;另一条则是由赵国剑南蜀地的打箭炉出发,经康定至逻些城,再至后藏日喀则,最终至骠国。
  薛师现在走的就是第一条道,他自洛阳出发,经黔中道至南诏太和城,再由南诏丽江、迪庆至吐蕃逻些城,最后到达天竺国,总行程在万里以上。此时,古道尚未全程贯通,沿途的每站都可以作为终点或者是起点。前路或是集镇城池,也或是未知的险途,薛师与商队的行进可以说是一次生与死的冒险之旅。
  ……
  一路马铃声,一路歌调唱,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无数的险山峻岭也被渐渐地抛在了身后。
  从开路山民口中得知,翻过前方两座大山,再有大约八十里路就要到达丽江。商队众人精神一振……每到一处城镇,可都是大家尽情放松,庆祝又征服一站的时候。
  ※※※※※※※※※※※※※※
  钟从云今年四十九岁,是族中的领头人。他的祖先们在好几百年前就从蜀地迁到了滇西,并一直在那里安居乐业。可自打五年前南诏王皮逻阁强令他和族人迁徙,他就领着几千不愿做奴隶的族人入了深山。为了生计,他们在山中开荒种地,有时候,也会劫掠一些从山中路过、往返吐蕃与太和城之间的小型马帮,向他们索取一些茶叶、盐和药材。
  掠劫这些马帮商队本来是一种伤天害理之极的事,想那马帮之人历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一路行来,挣得都是血淋淋的卖命钱。这钟从云和族人们也是穷苦之人,因此每次劫掠只是索要一些日常的必需品,这也使得经常行走这条道的马帮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畏惧。
  这天,有族人来报与钟从云,道是了望到有一队百余驮的马帮行来。钟从云精神一振,族人断盐已经快一个月了,好容易有队马帮前来,定要前去劫掠一番!
  ……
  天断峡,这是钟从云族人为此地取的名字。此处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其势就如被利刃劈开,两山夹峡,其峡壁犹如坚冰滑雪,万仞崇岗。峡底有一条小道,长约五里,为往来商队必经之道。其路止三尺许,仅供两骑并行,实乃抢掠劫道的上佳之地。
  钟从云就领着三百名强壮的族人在天断峡出口开阔处堵截,静候马帮前来。
  午时,赶马人的吆喝,马儿的嘶叫与零落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来了!”钟从云招呼族人拿起木棍、柴刀,就要开始拦路抢劫。
  可就在此时,却听得峡道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怕不有上百骑在奔驰。钟从云愕然!要知道,马帮的马儿俱都驮有货物,不可能狂奔,那急促的马蹄声只能是代表有一队轻骑前来。钟从云心念急转:附近再没有山贼或是军队,这些轻骑是干什么来的?……
  就在钟从云疑惑之时,峡谷内已经隐约传出喝斥声、惨叫声,以及刀枪交击声。
  “难道,是有人缀着这支商队劫掠?”钟从云的心怦怦直跳,“这商队必定携带有贵重的货物,不然,有哪些劫匪会一路冒着跌落悬崖峭壁的危险追缀而来?”
  莫名的珍贵之物甚至比摆放在眼前的黄金白银更容易打动人的心,钟从云现在就有些动心了,他很想看看那支商队究竟带着什么宝贝,居然能让人直追到深山野林中来。
  钟从云虽然心动,但他并没有立即领人冲入峡谷参予抢夺。他可不是傻子,人家能组织百骑追击,必定是有一定实力的劫匪,岂是他三百族人手中的木棍柴刀可以力拼的?不若原地等待峡谷内两败具伤的时候再出手,那时可要容易多了!甚至……说不定那些商人敌不过劫匪,带着宝物向这边出口逃来,那他还会捡个便宜呢!
  一念及此,钟从云立即止住想要入涧观战的族人,静候在峡道口。
  果如钟从云所想,不一会儿,就有凌乱的马蹄声向出口而来。钟从云立即招呼族人,拉起绊马索、手持武器将峡道出口团团围住。
  有四、五骑迅疾奔来,当头之人手持马槊开路,身后几骑由于路窄,成一字单骑紧随其后。那当头之人似是极富作战经验,即便此时峡谷内形势紧急,他将至出口处时,也强自将奔驰之势减缓,而紧随在他之后的几骑与之配合默契,不待他出声,也自减缓了骑速。
  当头之人正是护卫薛道衡商队的近卫军队长,他名叫谷擎天,曾随其统领将军裴元庆参加过半岛之战,是一名优秀的军人。
  谷擎天缓骑绕过一个弯,只见前方一百步处就是峡道出口,出口外人影晃动……确如自己所料,匪徒在出口也置下了埋伏!
  谷擎天停下马来,回头沉声吩咐随行士卒:“我在前方以马槊开道,你等以单弓弩、横刀随后,在冲出峡道之后就将薛太师护在最中,力保太师脱围!……”说道“脱围“二字,谷擎天停顿一下。前方究竟是如何埋伏还未可知,此番要保薛太师脱围只怕不易!谷擎天咬咬牙关,接着道:“若今日不能脱身,就力战吧!总之,不能缀了近卫军威名!”
  冲着被一名士卒环抱在身前的薛道衡,谷擎天拱手道:“薛太师,末将护卫不力,实乃惭愧……唉!”
  薛道衡无语,眉宇间涌起无奈。一番雄心壮志要走通茶马古道,却不料眼前就要命丧宵小!
  心知此去必死,谷擎天也不再多话,只向众人道了一句:“大家各自珍重吧!”当下提槊打马,直奔峡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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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八章 茶马古道(2)
 
  谷擎天单身打马来到峡道口,身后四骑则远远缀着,留出了最佳的冲刺距离。四名近卫军骑士在等待谷擎天杀出峡道口,将外面的包围撕开裂口,然后再趁机冲刺突围!
  至峡道口,瞥见了前方地上横陈的绊马索,谷擎天冷冷一笑。这招对骤不及防的骑兵有用,可对现在的他却是屁用没有。
  谷擎天打马冲刺上前,不及钟氏族人拉起绊马索,便挥槊将其挑断,口中兀自大喝:“吾乃大赵近卫军,谁人敢挡!”
  随着谷擎天的冲刺,其后的四名士卒催着马儿开始小跑,紧接着就要尾随冲刺杀出。
  峡谷外,钟从云听得谷擎天大喝,心中立时一颤:大赵近卫军!……大赵!我们的家乡不就是在如今的大赵么?
  虽然钟氏一族的后人从没有去过大赵,但是,自从被南诏王赶出自己的生息之地后,他们常常谈起、想起的正是自己先辈曾经生活过的土地————那已是强盛无比的故土故国!
  钟从云连忙大喝一声:“住手!散开,全都散开!”
  包围在峡谷外的钟氏族人闻声急速散开,倒把冲刺而出的赵国诸人搞了个措手不及。
  谷擎天与几名士兵刚及冲出,却听得有人高叫“住手”,并且前方拦阻之人也迅速散开。几骑瞬间收刀枪,打马在钟氏族人面前兜了一个小圈才止住冲刺之势……这也不是几骑不能骤停,而是几人爱惜马儿,不愿将战马勒伤。
  钟从云一把扔掉手中的木棍,几步来到谷擎天的马前,激动问道:“将军,你可是大赵国人?”
  谷擎天为蜀地人,他很是奇怪,这南诏国匪人居然口吐大赵剑南蜀地语言。心怀此念,谷擎天立即答道:“不敢当‘将军’之称,我等正是大赵国人!敢问……兄台可是剑南蜀地之人?”
  钟氏族人围上前来,人人面上显出激动神色。
  钟从云答道:“不错!我们都是蜀人!”
  谷擎天见眼前的匪人似无恶意,连忙又问:“那,兄台可否使谷内人停手?”
  钟从云忙摆手,道:“将军,你误会了!追击将军的并不是我之族人。”
  谷擎天大喜,急忙跳下马来,施礼道:“如此,兄台可否助我等退却劫匪?”
  钟从云点点头,二话不说,返身抓起刚才扔弃的木棍。“小辉带二十人跟我进谷,其余的人将绊马索接上,守住峡口……要是自己人就放过,要是贼子就截下!”随即,钟从云一边领着人向前小跑,一边大声对谷擎天说道:“将军,你就带着属下在这里认人罢,别让他们误伤了你的手下!”
  谷擎天一听之下未作回答,几步来到薛道衡面前,道:“太师,末将留下两名兄弟在这里护你,就委屈您了!……待末将另领两名兄弟前去助战!”
  薛道衡点头应允。谷擎天复跳上马,就要招呼两名士卒返身入谷。此时有钟氏族人拦住,道:“将军,谷道狭窄,骑马入谷反是累赘,不如步行。而且,将军也不必入谷,谷道容人有限,人多了也是无用啊!”
  谷擎天大觉有理,先前遇敌时落荒而逃,只是担心被两头堵截夹击,却不是因为自家兵少、敌方势众的原因。谷擎天略一思索,连忙招呼两卒跳下马来,取得鞍前单弓弩,带足弩箭。
  谷擎天与拦阻之人道:“感谢兄台提醒,我这弩箭强劲,在谷中当能派上大用场,且让我等入谷灭掉那些贼子罢!”先前被迫狼狈而逃,谷擎天心中一直窝着一股气,此时担忧既无,他就要大开杀劫!
  ……
  ※※※※※※※※※※※※※
  南诏国都城太和城,皇宫中。
  南诏王的寝宫正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宝座,宝座之前有一张方桌,此时南诏王皮逻阁就端坐在宝座上。而在他对面,一个俊秀的年轻人端正地侍立着,神态恭敬,正在聆听他的教诲。
  “亚诺,你可知父王为何要派人追袭大赵商队?”
  那叫做亚诺的年轻人沉吟一下,道:“父王,您可是担心大赵与吐蕃结交,对南诏不利?”
  皮逻阁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亚诺,你错了!赵国陇右道便与吐蕃接壤,两国民间来往已是频繁,其中官方虽无来往,但观其趋势,两国结交也只早晚的事。因此,我们耗费心机去阻挠两国交往是没有用的!我如此而为,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对付刀鹏程!”
  亚诺面带疑惑,道:“父王,大赵商队在我国中出事,大赵皇帝只会对父王你不满,其中怎会牵涉到刀相国?”
  皮逻阁的眉头皱得更紧,道:“亚诺,你根本没有把心思用在朝政上!你没有看得足够全、足够深、足够远……你是储君,将来就要总领朝政,可是你总是如此,这让父王很是担心啊!”
  亚诺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皮逻阁见状,不由长叹一口气:这个儿子,性情就如同女子,软弱重情,如此,将来怎能把握朝政对抗刀氏家族?
  “亚诺,灭掉商队可以暂时阻止赵国与吐蕃结交,对南诏也算有益。因此,若大赵商队在南诏出事,很多人会认为是父王下的手。但是,大赵武帝却不会怀疑是父王所为……只因武帝虽然勇武,可他并不是暴躁无智之人,他会与臣子们对此事详加分析再作定夺……”皮逻阁耐心地为儿子解析着,“……聪明人考虑的事情会比常人多一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往往会将一件简单的事情看得复杂。所以,武帝很可能会认为父王没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么笨做下此事!你想想,若父王我在事发之后,伺机向武帝呈上国书,其中言明刀氏欲夺我权的事实……嘿嘿!亚诺,你说那时武帝会怎样认为?”
  亚诺眼睛一亮,道:“哦!父王,那时武帝会认为是刀相国欲嫁祸父王,所以遣人追袭大赵商队!”
  皮逻阁点点头,道:“不错!到那时,我就可得到大赵的支持,除掉刀氏一族!”
  亚诺连连点头,不住颂扬其父王的智慧。但是,忽然间亚诺像是想起什么,他问道:“父王,你不担心那些追袭者暴露真实身份吗?”
  皮逻阁此时心情不错,他微笑着为儿子说道:“不用担心,那一百骑全是父王我暗中训练的死士。他们此次身着的衣物,佩戴的物品都与皇宫无关,而且,只要失手,他们便会服毒自尽,不会留下丝毫线索!”皮逻阁阴阴一笑,面色得意,“……亚诺,你可知道,此计最妙的却是,不论追袭的结果如何,冒犯大赵天威的罪名都会成立,父王轻易就可以将刀氏推到大赵的对立一面!”
  ……
  ※※※※※※※※※※※※※※※※※※
  谷擎天与两名士卒快跑追上钟从云一行,来到峡道内。
  此次护卫商队的五十名近卫军士卒在遇到敌袭时骤不及防,被来敌强弓远程射杀,伤亡过半。如今,峡道内倒卧着无数马尸与人尸,尚存的十几个赶马人吓得缩在尸体或是突出的山壁之后,他们畏惧来敌的强弓利箭,丝毫不敢动弹,而被谷擎天留下断后阻截追兵的二十名士兵,此时也已剩下不足十人。
  由于地势狭窄,峡道内马尸、人尸堆积,双方都不能进行冲刺攻击,再有,对战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都在利用马儿或人的尸体作掩护,以弩箭或强弓射杀对方。
  谷擎天远远望见,他不料形势竟会如此,连忙叫住只有木棍和柴刀的钟从云与其族人,示意他们退守峡道口不必参战。
  钟从云也知道在此局面下人多不一定就有用,他只抬头望望峡顶的峭壁,随即听从谷擎天的话领着族人退出了峡道。
  ……
  “嗖!”一支利箭带着尖锐的啸声,自奔近战场的谷擎天耳边擦过,他与两名士卒立即趴伏在地,匍匐向前爬行。待来到一名正在用弩箭还击的近卫军士卒身旁,谷擎天问道:“怎样了?”
  士卒见是队长返回,连忙答道:“此地狭窄,敌方不能仗势强攻。若我方有足够的弩箭,只需三两人组合的交叉射击就可阻杀来敌!”
  谷擎天并不满足于阻住来敌,他左右打量地形,就待思索破敌制胜之法。
  这边在思索制胜之法,那边却在准备撤离。
  皮逻阁的死士们颇为顾忌赵军骑军的强悍冲刺,因此将袭击地点定在这狭窄的峡道内,就为不给赵国骑兵转折周旋的余地,使赵军发挥不出其最大的优势。可凡事有利亦有弊,狭窄的道路使得赵军不能发挥长处,却也将南诏死士们人数的优势限制,结果使双方陷入了僵持。
  统领一百死士之人乃南诏王皮逻阁的心腹战将熊克极,他早已得到皮逻阁明示,若能灭了赵国商队那是最好,若不能,亦需重创商队之后才能退却。
  如今歼灭商队难度太大,而重创其的目的已经达到,熊克极决定留下小队掩护,大队立即后退撤离!
  八名南诏死士将全队的弓箭收集在身旁,准备为大队做掩护,而残余的五十名死士则收拢战马,就要上马撤离。
  正在此时,却听得峡道峭壁之上传来一声喝斥:“兀那贼子,哪里逃!”喝声在峡谷中回荡,嗡嗡不绝。原来却是钟从云带领几十名族人登上了峭壁山顶,正要推下山石袭敌!
  南诏死士们大惊失色,连忙跳上战马就要逃离峡谷。可是,哪还来得及?
  就听得“轰隆”声响中,一块如小屋般大小的巨石被十来名钟氏族人掀下山顶,阻住了死士们的去路。紧随其后,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推落峡谷,砸向南诏死士!
  谷擎天反应也是敏捷,在敌人遭石块袭击大乱之时,便迅速命令士卒和赶马人退出峡道……他可不愿被石块误伤、或是与濒临绝境的敌手硬拼。
  钟从云在峭壁顶见到赵人退出了峡道,更是毫无顾忌地指挥族人将一块块巨石推落峡谷。
  一时间峡谷内人惨叫,马悲鸣!
  最终一百南诏死士无一人活命,他们不是被赵军射杀,就是被石块砸死,就算没死的见逃命无望,也服毒自尽。
  赵国商队也是损伤惨重,五十名近卫军护卫尚存十一人,那南诏向导也被射杀,而七十多名赶马人也只剩下了十几人。至于货物和马儿,更是在石块的砸击下损失殆尽。
  没有了足够的马儿和向导,此时不但已不能前行,就是后退也很困难。无奈之下,薛道衡决定率众随同钟从云前去钟氏族人的集居地。
  ……
  “薛大人,不知我与族人可否回归故里?”钟从云望着薛道衡,眼中满是希冀。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劫掠之心,此时,钟从云渴望的就是领着族人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钟氏族人饱受欺凌的国家。
  薛道衡沉吟不语。此次遇袭颇为蹊跷,来敌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只为劫掠商队,还是怀有其它不轨目的?观其成员的数量和其精良的马匹装备,这支骑队必是属于南诏国极有权势之人所有,难道……是南诏王?他为了阻挠赵国与吐蕃结交,也许会行此事。若真如此,前后道路只怕都极为凶险,此次恐回不得赵国了!
  一念至此,薛道衡道:“钟兄弟,大赵国肯定欢迎你与族人回归故土,但是……”薛道衡面带难色,“你也看到,此次我商队遇袭之事并不简单,其中或许牵涉到南诏朝廷,就是我等也不知能否回归赵国。因此,对你的请求我不敢应下!”
  钟从云明白薛道衡的意思,但就他个人来说,他愿意不计一切率领族人,追随面前的赵国大臣归返故土……南诏已将他与族人伤得太厉害,如今他极渴望回到故土,回到那从未见过的、强盛无比的故土故国。
  为了回去那祖先曾经生活过的繁华之地,钟从云在救回薛道衡等人之后,便有了一个打算。但是,钟从云毕竟是一族之长,在他身后还有几千族人,他的意愿并不能代表所有族人。因此,钟从云心中虽然有了打算,但是他没有立即道与薛道衡,他还要征询族人的意见。
  ……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十九章 钟氏迁徙
 
  钟氏一族略有威望的人都汇聚在钟氏祠堂,因为族长钟从云要与大伙儿商议要事。
  只听钟从云道:“各位父老兄弟,我族原本居住在遂久,世代安居乐业。岂料南诏王皮逻阁却强占我族土地,甚至要将我合族之人沦为奴隶,为何?盖因我等为平民之身,无力与之抗拒!”顿得一顿,见族人俱都凝神静听,钟从云接着道:“现今我族虽然在这荒谷深山中开辟出了一方天地,但是,此处往来商贩日渐增多,我族踪迹难免会为朝廷知晓……即便我等从今再不劫掠,小心隐藏踪迹,不让外人知晓,可那前日追袭大赵商队的只怕就是朝廷的军队,就因此,我族藏身此地之事也必将会为南诏朝廷知道,其时,只怕又是一场劫难!”
  一百多名钟氏族人俱都默然无语,人人心中都忆起了五年前被南诏军队驱逐出遂久的凄惨一幕,现场气氛一下子显得无比压抑。
  良久,钟从云的堂弟钟蒙出言道:“大哥,难不成咱们又要迁徙?”
  不及钟从云开口,族中岁数最大的老人钟三爷插口道:“迁徙?咱们洒汗流血历时五年,刚将此地搞的像模像样,眼见今年的粮食也要收获了,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钟蒙道:“三爷,若是不迁,待得朝廷军队到来,不是被杀死就是为人奴。依侄儿看,还是得迁!”
  钟三爷瞟了钟蒙一眼,面上神色已是不悦,道:“迁个屁!就算咱们迁到它处,可哪里没有朝廷的军队?保不定哪日又被发现,难道到时候又迁?”
  知道堂弟的直冲脾气,他若与性情倔犟的三爷对上,今日的议事会只怕就要不欢而散。钟从云连忙抬手止住二人言论,他来到钟三爷身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三爷,我族肯定要迁徙!不过……”抬手扶住钟三爷的肩膀,止住他出言,钟从云接着道:“此次迁徙将是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听得可一劳永逸,众族人齐齐注视钟从云,等他说出下文。
  钟从云道:“咱们迁回故土,回赵国去!”
  钟从云的话一出口,全场一片寂静。虽然流落它国几百年,但是祖先留下的关于故土的美丽传说、以及近年来耳闻故国的强盛,这一切让钟氏族人在心中充满了对故土故国的向往,特别是在被南诏朝廷欺压的今日,他们更是日夜凭借自己的想象,勾画着故土的美好!
  钟三爷显得有些激动,自语道:“故土,咱们能回去吗?……回去以后再也不会遭受人欺凌吗?”
  钟从云扶着钟三爷肩膀的手用力紧了紧,朗声道:“能回去!此次大赵太师流落此地,正是老天赐予我族返回故里的大好机会!……而且,大赵国富民强,人民安居乐业,我族回去之后必不会再遭欺凌!”
  一时之间,在场族人俱都热血沸腾,人人面上都露出激动、向往的神色。
  钟从云看得暗暗点头,心道:“看来大家都不愿在异国他乡受人欺凌,大伙儿都愿意回去啊!”
  “小蒙,快去请薛太师他们过来!”钟从云准备趁热打铁,将迁徙的事敲定下来。
  不一会儿,薛道衡与谷擎天来到。一番礼尚往来之后,钟从云道:“薛太师,昨日你曾言,大赵国肯定欢迎我族人回归故土。不知此言可否作数?”
  虽不知钟从云所言何意,薛道衡还是点头道:“怎不作数?你族人若愿意回归故土,大赵国欢迎之至!”扫视一下满堂的钟氏族人,薛道衡问道:“钟兄弟,怎么,真准备回去吗?”
  钟从云向薛道衡深施一礼,却不回他的话,转身对着族人们朗声问道:“各位父老兄弟,大家可都听见了,只要咱们愿意,大赵国就欢喜咱们回去!……大伙儿,咱们回不回去?”
  大部分钟氏族人立时大声叫好,并立即激动地议论起回归的事宜来。可是,现场却有几位年老持重之人没有参予其中,里面就有德高望众的钟三爷。
  钟三爷眉头紧蹙,就在满堂的嘈杂声中,他将钟从云拉到僻静处,开口道:“从云,有些话三爷得对你说说……不是三爷不想回去,实在是回归之路何止千里,这其间几千族人的食、宿、行可不简单,这个你在当年从遂久迁徙至此时就体会过……想我八千族人,饿死、病死的就有三千多!再有失散的,及至来到此地,只剩了四千不到!”钟三爷神色黯然,“……更何况,如今朝廷极有可能要与赵国作对,咱们随同大赵官员一路,只怕不但不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祸端!……从云,你身负族长的重责,尚需三思而后行啊!”
  钟从云神色凝重,道:“三爷,你说的对!从云也思虑了很久。从云认为,这是我族脱离苦海的一个机会……即便此次那骑军追袭大赵商队是朝廷所指使,但从骑军只以贼匪之像、却不敢亮出身份来看,此事朝廷是在暗中进行的,这就说明朝廷终究是不敢在明处对付赵国。因此,咱们的迁徙若能得到赵国太师应允相助,大伙儿一同把声势造起,到时候……三爷,您想想,几千人在赵国重臣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回归故土,其时天下皆知。除非那皮逻阁敢公然开罪大赵,不然,他不但要乖乖放行,只怕沿途还要为咱们提供食宿方便!”
  钟三爷一听之下,大觉有理,但他还是道:“从云,若真能如你所言,三爷也没有话说。不过,眼看粮食就要收获,只怕此时有好些族人都舍不得走啊!”
  钟从云点点头,神色间有些担忧:“是啊!毕竟族人们在这土地上付出了艰辛,肯定会有人舍不得离开,再加上此时收获在即,只怕更是难离啊!”
  钟三爷甚有同感,道:“谁舍得啊!一年中付出了多少血汗,就为此时的收获……”
  忽地,钟从云面色一紧,沉声道:“三爷,难得上天赐给我族如此机会,若不把握,只怕我合族之人早晚会沦为贵族的奴隶……三爷,怎么也得迁!”钟从云盯住钟三爷,道:“三爷,若族人实在不愿意走,只好放火烧掉庄稼!”
  钟三爷一惊,他迎着钟从云的目光,骇道:“这……这不是自断生路吗?”
  钟从云摇摇头,道:“三爷,既然决定要走,这些庄稼对咱们也就没有了意义。如果烧掉它们能让族人坚定迁徙的决心,那也是物尽其用了!”
  钟三爷默然,好一会儿,他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从云,你说的有理,三爷不反对你。可是,你也要小心了,一个不好,你就会成为族人的公敌!”
  钟从云点头,神色坚毅。
  ……
  ※※※※※※※※※※※※※※※※※
  南诏国都太和城。
  深夜,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房中,有两人在黑暗中交谈。
  “亚诺殿下,你的消息若无误,武帝陛下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好!若武帝陛下派兵讨伐父王,我一定会尽力相助陛下大军……唉!……”虽是叹气,但其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与欢喜,“这也只怪我那父王,怎会想出这等主意来冒犯天朝威严呢?……”欢悦的语气忽又一变,变得谦卑,“……特使大人,咱们相交颇久,容在下大胆问上一句,您说武帝真会在废除父王之后立我为王吗?”
  一个诚恳的声音响起:“殿下大义灭亲,足以体现对大赵的忠义,况且殿下本就是南诏储君,若废除了你父王,武帝陛下怎会舍你不用?南诏王的位子铁定是殿下的,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呵呵!”语音复又欢悦,“承特使大人吉言……”悉索之声响起,“特使大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笑纳!”
  “嘿嘿!好说,好说!”
  ……
  南诏国是大赵的属国,那特使表面上只是大赵设在南诏的使者,在两国中间起到沟通、传话的作用,可实际上他却是大赵监察部的人,负有收集情报、监控南诏朝野动向、以及收买南诏重臣与皇室贵族的任务,而南诏亚诺储君正是被其收买之人。
  亚诺向来知道其父王对他不太满意,并且皮逻阁的身体状况非常之好,因此亚诺担心时间长了将会使王位继承发生变化,所以他选择了出卖父亲投靠大赵,希望依仗大赵的强势保证他顺利继承王位。此次在得知父王派人袭击大赵商队后,他立即就将消息传给了大赵特使,就希望籍此能使大赵废除其父王,使他早日登上王位。
  当夜,一匹快马自太和城出,直奔洛阳而去!
  同是一夜,南诏国北部山区之中,钟氏一族集居地不远处……盆地中的沃野上,大火突起,其上种植的作物被四起的大火吞噬。闻得火讯赶来的人们挥动土铲、竹篱拍打着,企图将大火扑灭。可是火已成势,一发不可收拾,转眼便绵延数里。及至天明,广袤沃野上那些快要成熟的庄稼全都变成了飞灰,连带着土地也成了焦黑一片!
  大火正是钟从云带着几十名心腹至亲分头燃起的,只为断绝族人的留恋不舍,迫他们坚定迁徙的决心。
  次日,钟氏一族族长与族中一干德高望众之人宣称,昨夜天降大火,天意要钟氏迁徙。随后,钟从云命人大开族中公有粮仓,发放粮食,并组织族人准备迁徙事项。
  两日后,薛道衡遣出两名卫士,与钟氏向导一起,持大赵通关文书,沿途遇见城镇就告知钟氏迁徙之事,南诏朝野震动!
  南诏王皮逻阁不敢怠慢,吩咐沿途城镇为钟氏一族准备食物以及住宿之地,并将详情快马奏至武帝,当然,其中少不了构陷南诏相国刀鹏程的内容。
  ……
  ※※※※※※※※※※※※※※※
  大赵京师洛阳,皇宫御书房。
  武帝李元霸独坐书房,面前书案上放着三份奏折,一份是南诏王皮逻阁递呈,一份是大赵驻南诏特使汤不同递呈,一份却是辽东、河北、河东三道抚军柴绍递呈。
  三份奏折李元霸都已看过,南诏王奏折正是上报钟氏迁徙与大赵商队遇袭之事,而汤不同的奏折则是揭发南诏王策划袭击商队、嫁祸南诏相国。此时,李元霸将南诏方面呈递的两份奏折放置一旁,复又拿起三道抚军柴绍的奏折。
  奏折里的内容很多,李元霸耗费了半个时辰,又细细阅了一遍,方才合上。
  “果不出当初所料,这洪修平自觉天高皇帝远,居然架空了凌敬,独揽室韦大权!……想他经过几年营作,定是成就不小,估计监察部和国安部负责监控的人、甚至北平军区的一些将领统统被他收买了,否则,怎会两部与室韦驻军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李元霸伏在书案上,一手捏着奏折,一手扶住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额角,陷入沉思。
  “‘勾结民间商人私下贩运货物,收入所得疑似用之供养编外军队……’!洪修平,你私贩货物逃税不说,居然还敢私养军队!难道,你要造反?”李元霸觉得事态严重,“你真好本事,竟然能欺瞒朝廷好几年!竟然能收买国家官员!……唉!”李元霸长叹,“究竟是你的本事太大、还是我治国安民的手段太差?”一时间,李元霸对自己很是没有信心。
  如此沉静了好一会儿,李元霸方又自叹:“想赵国能到今日的昌盛,我自问应是不差!只是这世上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煽动、蛊感人心的能力,能使别人放弃自己的想法,而不计一切后果去追随他。纵观中外古今,不论是成大事,或是成大乱的人,都有这种本领,但同时反观更多的人,只能被这种人牵着鼻子走!……洪修平,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李元霸叹息着,提起笔来,摊开信纸,饱蘸浓墨,写下十个雄健大字:清查罪状,若属实,杀无赦!
  写罢,李元霸弃笔,加盖玉玺。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二十章 为官者(1)
 
  大赵皇宫御书房。
  “徐总管,你先看看这个!”李元霸将书案上的三本奏折重在一起递与徐世勣。
  徐世勣躬身双手接过,仔细阅读。李元霸则趁隙提笔批阅其它奏折。
  大半个时辰之后,徐世勣轻轻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眉头紧锁。
  “启奏陛下……”徐世勣呈上三本奏折,李元霸停止了批阅,抬起头来。徐世勣道:“陛下,臣已阅过。”
  李元霸将奏折放于书案之上,道:“徐总管怎样看南诏之事?”
  徐世勣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南诏之事暂不宜追究!”
  “为何?”李元霸问道。
  “陛下,朝廷若在此时追究皮逻阁欺君作乱之事,只怕会逼得那南诏王叛乱,而薛太师与钟氏一族尚在南诏境内,恐被祸及!”
  “朕也是如此认为……南诏东、南有我大赵剑南、黔中、岭南三道,西有我大赵海外属地,而且其众多大臣、贵族已被我大赵收买,南诏国实已在我大赵掌控之中,兵不刃血取了它只是早晚之事!因此,那皮逻阁虽然欺君作乱,但朕觉得大可装个糊涂,任他去与那刀相国内斗,也好加快南诏亡国的步伐……”随手打开柴绍关于室韦事务的那本奏折,李元霸话题转向洪修平一事:“徐总管,洪修平之事朕已经交待于屈总管,着他监察部清查,你觉得如何?”
  徐世勣沉吟一下,道:“陛下,若柴抚军所奏属实,洪修平之事已不容轻视!他能欺瞒朝廷与凌总管好几年,想来其羽翼已丰,陛下处置此事当慎之又慎!”
  李元霸点头,道:“朕嘱咐屈总管着心腹之人先从军队密查,定要将其在军中的羽翼、同谋一举翦除……只要没有了军队的支持,那洪修平与其一干党羽不过就是一帮无聊的政客而已,成不了祸患!”
  徐世勣点头称是。
  李元霸又道:“虽然那洪修平一干人成不了大气候,但是,若罪证查实,免不了有许多官员会被牵连,朕恐到时候凌总管亦会因此受到影响!……”李元霸长叹一声,“徐总管,你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以接替凌总管?”
  凌敬虽然只是被洪修平欺瞒利用,但其下属作乱,他亦难逃其咎!
  徐世勣与凌敬共事近二十年,相交颇深,此时意识到老友会因下属作乱而丢官、甚至丧命,徐世勣不由得心神一震!
  只听徐世勣道:“陛下,新加坡总管魏征当是最佳人选!”
  李元霸摇摇头,道:“朕需要他巩固马来基业,扼守海路咽喉,不能轻易将其调离!”
  徐世勣微蹙眉头,思索一下,道:“陛下,今吏务司都督周渭源雷厉风行、见识过人,可以一用。只是……其人从未掌管过全面的政务,若在平时尚可以试用,但在动乱之中,或是动乱之后以他替代凌总管,恐怕会出纰漏。”
  李元霸微一思索,道:“无妨!周渭源为人果毅,正是收拾残局的好人选……就暂定他吧!”复又拿起书案上河南道千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李元霸面带忧色,叹道:“只可惜李将军不在朝中,不然由他去室韦主持事务当是最好!”
  徐世勣也是满面忧色,道:“陛下,李将军之行可顺利?”
  “难啊!此番乃百年不遇的大水……”李元霸长声叹气,道:“徐总管,你可知道,通济渠决堤此事在朕心中,可比南诏与室韦重要多了!”
  徐世勣何尝不知?十天前,黄河水涨,倒灌洪泽湖,堤防难以抵挡,一下子就决了好几十个口子,也使得通济渠大堤崩溃,大水淹了河南道的宋州、扬州等八个州县!不但无数民众受灾,就是其水运也遭到严重破坏。这些天来,武帝李元霸因此已是愁得食无味、夜不寐。
  徐世勣也随着叹息,道:“陛下,此乃天灾,非人力可免!陛下还请自重身体,勿要忧劳过度,以致误了政事!”
  此语言重,已是劝谏,李元霸点头。
  ……
  ※※※※※※※※※※※※※※※※※
  宋州郊外,成群结队的灾民在官道上缓慢向前行走着,李靖与亲卫张宽与灾民逆向而行。他奉旨前去遭受水害的地区巡察灾情,并兼带着监察各地的赈灾粮、款发放。
  随着沿路相遇的灾民增多,此时马儿已不能快走,李靖二人干脆下马逆着人流缓缓前行。
  见得逃难的灾民众多,李靖面色严肃,疑云遍布心头: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在自己出发之前发送,怎的这些灾民还在外逃?
  突然,前方不远处一个男子倒了下去,他的老婆惊惶失措地跪倒在他身旁,推攘着他大声哭喊着,旁边,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也顿时放声大哭。周围的灾民们看到这情形,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前路,人群中哭、骂声顿起,好一阵骚乱。
  李靖与张宽听得前方哭声凄惨,连忙从围拢的人群中挤了过去。只见那倒在地上的男子费力的睁开眼睛,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玉儿,我……我怕是不行了,你,你带着孩子走吧!”
  那叫做玉儿的女子放声大哭,一把拉过旁边的小女孩,凄声道:“祥清,我与云儿都不会走,要死,咱们一家人就死在一起!”
  李靖看得心酸,连忙上前一步,道:“这位兄弟如此虚弱,可是饥饿所致?”
  那玉儿哭泣着点点头,旁边亦有灾民接口道:“不是饿的还会是什么?奶奶的!一场大水什么都没有了,沿途到这里,老子不知见了多少饿死之人了!”
  李靖颇为吃惊,他一边命张宽取出一些干粮交予玉儿,一边问道:“朝廷的赈灾粮不是已经发到了吗?怎么大伙儿还要离家?”
  灾民们听罢纷纷嚷嚷道:“赈灾粮?呸!赈个屁的灾!一天发放的粮米还不够一个小孩吃的!”
  李靖大惊!他心中暗道:“此番赈灾的粮食、钱款均自江南东道出,难道那边出了状况,以致粮食还没有发送到?……唉!这可得饿死多少人啊!”
  李靖又命张宽取出一些干粮塞到那叫小云的小女孩手中,随即对那夫妇二人道:“你们是哪里人啊?”
  那玉儿答道:“恩公,我夫妇是宋州人。”
  李靖看了看周围的灾民,道:“他们都是宋州人吗?”
  那玉儿迟疑一下,道:“应该都是吧。”
  李靖转过身子,面向周围灾民,道:“大伙儿还是返回宋州去吧!朝廷的赈灾粮不日就要运到了!”
  虽然李靖拿不准粮、款出了什么状况,但是他认为此时灾民返还居所当有利于局势的稳定。而且,即便江南东道的粮、款一时调不来,还可以急令江南西道调集,虽然可能会耽搁几天,但总比让灾民们流落在外好。
  周围的灾民们将信将疑,他们纷纷问道:“这位兄台,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位先生,你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吧?”……
  李靖向张宽点头示意,张宽立即面向众人,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家先生正是朝廷官员,此番就为赈灾而来……大家还是听先生的话,先回去吧!”
  这个消息顿时让许多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但也有人表示怀疑。不过,此时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灾民们都乐于相信……毕竟,此次水势空前,河南道被淹了十之八九,前方城镇也不见得就有好日子过,还是归去吧!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灾民开始走回头路。张宽在李靖的授意下将那倒下的男子扶到马背上,与灾民们一道返还宋州。
  途中,李靖命张宽牵着马儿,帮那玉儿照拂祥清与小云,而他自己则去到灾民中间询问灾情与官府赈灾的情况。
  李靖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问却问出了大问题!……许多灾民言称曾见到好几批人马押送粮食来到宋州,而其间灾民们虽然没有领到足够的粮食,但他们也只认为这些粮食不是赈放宋州的,因此也并没有寄希望于那些粮食上,而是选择了逃往可能领到赈灾粮的地区。
  用灾民们的话说:“朝廷暂时不给宋州赈灾粮,定是有些地方的灾情更厉害,更需要粮食,咱们还是先自己想法吧!”……如此通情达理很是难得,但听到这些话的李靖想到的却不是灾民深明大义,他听在耳中可是惊雷一声:朝廷为了尽快将赈灾粮派放各地,俱是直接将钱、粮分发各地,不可能再有中转之地。既然粮已经到了,怎会这些灾民领取的粮食竟然不够维系生存?
  一路讯问着,一路惊疑着,李靖与张宽随着灾民们来到了宋州。
  ……
  来到宋州城内,李靖毫不耽搁,带着张宽前往宋州刺史府,会见刺史刘罕松。得到通报,刘罕松恭敬地将李靖迎入府内,并吩咐下人准备酒宴,为李靖接风洗尘。
  见得酒宴上的大鱼大肉,李靖微微皱了皱眉头。刘罕松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寒:看来,这位巡察使可是不太喜欢铺张啊!如此之人也不会太爱财吧?……可得小心了!
  有了如此想法,刘罕松处处陪着小心,而李靖却是不满灾荒年间作为朝廷官员,竟然吃的如此铺张奢侈,因此一场酒宴几人吃的无滋无味,早早就结束散场。之后,李靖便道说旅途劳累,拒绝了刘罕松相留,自与张宽前去官署歇息了。
  就在李靖与张宽退下后,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刘罕松禁不住眉头紧锁。这时候,刘罕松的记室赵通凑上前来,低声道:“大人,巡察使面色不善,需得小心啊!”
  刘罕松点点头。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在这八月天里,刘罕松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
  次日,李靖起了个早,与张宽一起去了城中四处走访。
  几天走访民间、核查官府下来,李靖发现,刺史刘罕松报上的赈灾粮、款实到宋州府数量大致符合朝廷调拨量,但是宋州府报上的灾民户头出入太大!……总十九万户八十万口的户头,竟造出了总二十七万户一百三十万口的户头!
  宋州刺史刘罕松竟然浮报饥户,冒领赈灾粮款!
  阴云笼罩在李靖心头,此时饥民满城,若公布刘罕松侵吞赈灾粮款之事,只怕会激起民变。若再因此引起其它受灾州县的连锁反应,其后果……李靖心中一凛,不敢去想象。
  ……
  自从李靖到来之后,这些日子里,刘罕松的思绪很乱。他从户籍处官员的口中已经得知,巡察使李靖掌握了宋州百姓的实际户头数量,也就是说,他的罪行败露了!
  是夜,刘罕松半坐半躺在卧榻上,想道:“已经好几天了,那巡察使为何久久不作反应?他是在搜集更多的证据,还是……在等待我的贿赂?”
  “来人!快去请赵记室前来!”刘罕松吩咐道。
  不一会儿,赵通头发蓬乱匆匆赶来,直接就进了刘罕松的卧房。
  “不知大人深夜传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赵通道。
  刘罕松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卧榻边沿,道:“赵通,那巡察使已经知道了咱们冒领粮款之事,可他却久久不作反应,你说是何缘由?”
  赵通沉吟一下,道:“大人,巡察使此举不外乎两种原因……其一,他在等着咱们的孝敬;其二,他在等着适当的机会作了咱们!”
  刘罕松的眼睛一跳,赵通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赵通道:“若是第一种原因那就好办了,若是第二种……大人,咱们就死定了!”
  刘罕松一下子坐起身来,道:“赵通,明日你就去探探巡察使的口气,若是第一种,咱们就给他送钱去,不管他要多少,送到他满意为止!若是第二种……”刘罕松咬咬牙关,“若是第二种,哼!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人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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