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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东邦烈传系列《牛步夫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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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7
前缘

  “十二生肖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玉皇大帝曾经设宴,邀请动物仙神们赴宴,打算选定最先到达宴会场的前十二位动物仙神担任十二生肖神,但这是个秘密。

  鼠仙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秘密,便很想成为十二生肖神之一。

  此时,和他交情最好的十二位动物仙神正巧前来约他宴会当天结伴一齐赴宴,而且要成为最早到的,以感谢玉皇大帝的邀约。

  鼠仙在盛情难却下答应了,可心底却盘算着: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如果结伴同行,一定会有一个落选。而他的体型是十三人之中最小的,极有可能会是最慢到的而成为唯一的落选者。

  于是他想了一个万全之计——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他特地去找最要好的猫仙,告诉他明早集合的时间不变但地点改变了。

  猫仙不疑有他的相信了,而且还十分感谢鼠仙特地来知会他。

  翌日,猫仙准时到达鼠仙说的新地点集合。

  鼠仙自己则到原定的地点和其他十一位动物仙神会合,并且告诉大家:猫仙告诉他会晚点到,要大家先走不必等他,他随后就会赶上来。

  于是大伙儿便先行出发。

  鼠仙走了几步之后,就故意装出气喘不休的样子,好心的牛仙见状便要鼠仙坐到他肩上,由他来载他。

  鼠仙很感谢的骑到牛仙肩上。

  到了宴会门口,鼠仙便跳下牛仙的肩,卯足劲儿往前冲,成为第一个到达宴会场的动物仙神。

  接着到达会场的是牛仙,之后分别是:虎仙、兔仙、龙仙、蛇仙、马仙、羊仙、猴仙、鸡仙、狗仙和猪仙。

  稍后,玉皇大帝果然依照他们到达的先后,依序封他们十二个为十二生肖神。

  发现被骗,匆匆赶来的猫仙因而错过成为十二生肖神的机会。

  可大伙儿也因此知道鼠仙的阴谋,而对鼠仙大加挞伐,猫仙尤其恨透欺骗他的鼠仙,从此,鼠仙成为人人喊打的众矢之的,猫仙则和鼠仙永世交恶……

  ★★★宁和的天界一隅,一群天马正在欺负牛仙。

  还好猫神即时赶至,遣走天马,替牛仙解了围。

  “义妹,你没事吧?”猫神关心的问。

  “我没事,谢谢义兄。”牛仙慢吞吞的道。

  猫神确定她无恙,才放心的庆幸道:“幸好你成为十二生肖神之中的牛神下任接班人,明天起,就要下凡到人界去修行,暂时不会被那群恶劣的天马欺负了。”

  “嗯!谢谢义兄提拔。”牛仙知道,她能成为下任牛神接班人,全是因为猫神这个玉帝身边的大红人,强力推荐的功劳。

  猫神宠爱的摸摸她的头,道:“兄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那多见外。倒是你下凡之后,一定要努力修行,我可不会循私,对你特别看待哦!”

  他被玉皇大帝钦点为这次十二生肖神下凡修行时的监察御史,负责考核十二生肖神在人界修行的成果,回报给玉皇大帝。

  牛仙缓缓的点头,缓缓的笑言:“我一定不会让义兄失望的。”

  “那义兄就等着瞧喽!”

  下凡修行的十二位生肖神,在投胎为凡人修行期间,将不会有仙力也不会有仙人的记忆,完完全全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可身为监察御史的猫神下凡后,仍会保有仙力和仙人的记忆。

  话别之际,牛仙忍不住关心的问:“义兄,你还在生鼠仙的气吗?”

  “别提那个骗子!”

  一提到鼠仙,猫神就一肚子怨气。

  “可是……”

  猫神又摸摸牛仙的头,阻止她再多言。临别在即,牛仙不想惹义兄不悦,便顺从的就此打住,兄妹俩依依不舍的互道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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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7
第一章

  盛唐时期有两大富甲天下的牧场,一在北,一在南。

  北方的是风家庄的“风家牧场”,南方的是牛家庄的“牛家牧场”。

  由于生意场上的利害冲突,风、牛两家世代交恶,至今亦然。

  不过,老死不相往来的风、牛两家,自风家年轻的大当家风霆捷接管风家牧场后,有了重大的转变。

  他向牛家当家老爷牛儒提亲,想借缔结婚盟改善两家的恶劣关系。这事不但轰动天下,在风、牛两家亦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涛……

  北方。风家牧场二当家风霆扬快马加鞭的策马回到位于风家总牧场的本宅风家庄。

  “大哥,大哥,听说你要娶南方牛家牧场的千金过门,可是真的?”人还没跨进大厅门槛便掩不住好奇的问。

  坐在大厅中央看帐本的大当家风霆捷并未抬头,只随口答道:“我是派人去向牛老头下了聘没错。”

  “那老头答应了吗?”他最好奇的是这点。

  “答应了。”

  “耶——!?”牛老头居然会应允这门亲事?“大哥花了不少聘金吧?”

  看来,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让牛老头卖女儿。

  风霆捷始终把心力放在帐本上,仿佛这婚事和自个儿不相关似的虚应:“不多,就三匹上好种马。”

  “咳——”风霆扬险些给方入喉的茶水呛厥当场,“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个顽固的牛老头会看得上三匹种马?”

  风霆捷维持漫不经心的口吻敷衍:“牛老头就是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很爽快,一见到那三匹种马就立即允婚了。”

  “不会吧……”风霆扬愈来愈搞不清牛儒的脑袋瓜在想什么了,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掌上明珠嫁给世仇?“大哥,牛家的千金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或者丑得连牛鬼蛇神都会倒退三步吧?”

  肯定事有蹊跷,否则牛老头不可能轻易允了和他们风家的婚事。

  风霆捷老神在在的说:“放心,我已事先派长年潜在牛家庄里的探子求证过,牛老头有三个女儿,个个都如花似玉,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那就更不寻常了。搞不好牛老头根本是在耍咱们,只怕到时嫁过来的是个冒名顶替的丫鬟什么的。”风霆扬一点也不含糊。

  “是有这个可能。所以二弟,就有劳你南下一趟,替为兄的把大嫂迎来北方。咱们风家可丢不起被牛家耍、遭世人嘲笑的脸。”说这话时,风霆捷总算肯多用点心。

  风霆扬很够意思的一口答应。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绝不会让牛老头诡计得逞。不过,我怎么也想不通,大哥你干嘛娶死对头的女儿进门?”

  若非他知道自个儿的兄长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务实主义者,他真会以为他的大哥就像街坊巷弄的流言般,是看上牛家千金的美色呢!

  风霆捷唇角微扬的冷淡哼笑:“老实说,咱们风家牧场的马、羊之优良天下无双,牛虽也不差,但比起擅长养牛的牛家牧场便差了一级。据长年潜在牛家的探子回报,牛老头就只有三个女儿,后继无人,且三个女儿自小便在牛家牧场帮忙,所以应该对如何养出最好的牛只颇有心得,甚至知道牛家养好牛的秘诀。如果我娶了牛家千金不就有机会套出牛家养牛的秘诀?且牛家千金长得也不差,娶了等于人‘牛’两得,干嘛不娶?”

  “高见!高见哪!”风霆扬比以往更加佩服兄长的精明了。

  ★★★相较于风家兄弟的春风得意,位于江南的牛家庄之“盛况”可说是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热闹”的情况不尽相同——牛家本宅的大厅里,不断传出牛夫人尖锐不满的数落声。

  “我说孩子的爹呀!你怎么这么胡涂,居然为了三只畜牲,就草率葬送了女儿的终生幸福,你……你可是孩子的爹呀——”牛夫人心疼得不停埋怨。

  牛老爷很慎重地更正:“孩子的娘,那可不是普通的畜牲,是三匹上好的种马哪!”

  “畜牲就是畜牲,再好还不就是畜牲,怎能和咱们国色天香的女儿们相提并论?而你居然为了三只畜牲卖掉自己的女儿,呜——我的女儿命好苦呀……”牛夫人心疼得放声大哭。

  一向以疼宠夫人出名的牛老爷连忙安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牛夫人:“夫人,夫人啊!你先别哭,你听我说,听我说喔!”

  “你用三只畜牲卖掉女儿的终身幸福,这事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说的?呜——我的命好苦哇……我的女儿也命好苦哇,有这么狠心的爹,哇——”

  牛老爷给牛夫人哭得六神无主,懊恼不已地重叹一气,无奈地嚷道:“我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之策——说到底也是为了咱们牛家的将来、咱们女儿的后半辈子着想哪……谁教咱们……咱们没儿子呀……”

  “孩子的爹,你这是在怪我没给牛家生儿子吗?你嫌我了?”

  “天地良心!你摸摸自个儿的良心,咱们结缡几十年了,我有怪过你没生儿子吗?”牛老爷急切的澄清。

  “这……倒没有……”给这么一说,牛夫人总算安静了些,不再哭哭啼啼。

  牛老爷对她的疼宠,她岂会不知?

  牛家可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她这个当家夫人没生下一儿半子,照理早就被休掉或者眼睁睁看着牛老爷再娶偏房进门,自个儿被埋没一角偷偷落泪才是。

  可,牛老爷却没休她也没娶偏房,几十年来就这么独宠她一人,这份恩情可一点也不假哪!

  “你说是为了咱们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想到夫君的好和无子的内疚,牛夫人终于冷静下来听夫君怎生个说法。

  牛老爷又是一长串重叹才道:“夫人是知道的,咱们牛家牧场虽然和北方的风家牧场分霸南北,但事实上,自从年前那场江南大瘟疫,夺走了咱们牧场里最好的种马之后,咱们牛家牧场就再也养不出上好的马,只剩下牛只还算不错,收入和实力顿时锐减了一半。相较于咱们的窘境,北方的风家牧场,本来就比我们多养了羊群,自从那场大瘟疫之后,他们的马又成了全天下最好的马,牛虽比咱们差了些,但整体实力相较之下,对咱们相当不利哪!再加上,风老头有三个健壮能干的儿子,自从风家大儿子当家后,对咱们牛家牧场更是构成强大的威胁。”

  “那咱们怎么办?”牛夫人愈听愈觉得事态严重。

  对风家年轻的当家风霆捷她也有耳闻。

  那个年轻人精明干练、野心勃勃,比上任老当家更有实力,再加上两个弟弟也不是泛泛之辈。自这三兄弟当家之后,对他们牛家牧场造成相当大的威胁,光是近一年来,便已抢走他们牛家牧场三成的生意,再照这么下去,只怕……

  “那个风霆捷为什么要来提亲?”牛夫人愈想愈不妙。

  牛老爷精明的道:“多半是想借婚姻取得咱们牛家独门的养牛技术,好让他们风家牧场的牛种品质提升,成为最上等的牛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对咱们牛家更不利,你为什么还答应这门亲事?”牛夫人突地顿悟讶道:“难道你是想以那三匹上好种马来改良咱们牧场的马?可,就算如此,也不该出卖女儿的终身幸福呀……”

  事情至此,她已不责怪夫君的做法,但一想到女儿的将来,身为娘的还是不能释怀。

  牛老爷轻拍牛夫人的手,语重心长的叹道:“我的确想借那三匹上好种马来改良咱们牧场的马,但我允婚的真正理由不是这个。”

  “那是为什么?”

  “夫人啊!你仔细想想,咱们年纪都大了,家中却只有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哪天,咱们走了,谁来当家,替咱们守住牛家的家当和三个女儿的后半辈子幸福?”

  “这——”牛夫人没想到这一层。

  牛老爷继续分析利害得失:“别的不说,光说那些觊觎咱们家产的牛家亲戚就够女儿们受的了,外头嘛!近年来兴起的牧场也都想借婚姻来瓜分咱们牛家,单是这两大威胁就不是丫头们能应付的了,更甭论在北方虎视眈眈的风家牧场了。”

  “老爷……”

  “别急,听我说完。”牛老爷握握牛夫人变得冰凉的手,“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想保住牛家就得找个强而有力的靠山。风霆捷那个年轻人就是最强而有力的靠山,只要他和咱们家结成亲家,就没人敢动牛家,咱们牛家就能保住了。”

  “可风家牧场正是最想吃掉咱们牛家的呀!把女儿嫁给风家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这婚事是极可能造成牛家被风家并吞没错,但至少可以避免牛家落得被瓜分的下场,咱们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所以他才说这是不得已中的万不得已之策。

  现实就是如此,牛夫人也只能认命接受了。

  “可万一那个风霆捷虐待咱们女儿……”

  说到这点,牛老爷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容:“夫人哪!咱们三个女儿都像你,那风霆捷再精明干练也是个年轻男人,你想,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哪?”

  经夫君这么提点,牛夫人终于释怀地笑开:“讨厌,老爷取笑人家,不来了啦……”

  老夫老妻俩又在一块儿打情骂俏,相爱如昔。

  不过,牛夫人真的是放心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夫君是,那个风霆捷也不会例外。

  ★★★牛儒夫妇俩把三个爱女召来膝前。瞧着自个儿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宝贝女儿,牛夫人就心疼不舍,但又万般无奈,终究还是开口提了风家的婚事。

  “你们爹爹已许了这门亲事,风家的迎亲队伍再个把月就会抵达咱们家,巧心、巧言、巧灵,你们谁要嫁给风霆捷?”

  “我不要!”大女儿牛巧心、二女儿牛巧言几乎异口同声的拒婚。

  “我……”三女儿牛巧灵也要拒绝,可天生温吞的她动作就是比两位姐姐慢了一些。

  最不幸的就是她才出声,牛夫人又比她快了点儿的下了决断:“既然巧心和巧言都明白拒婚了,那就是巧灵出阁了,”

  牛巧心、牛巧言立即附和牛夫人,齐拥而上,用惊人音量淹没牛巧灵的声音。

  “太好了,巧灵,恭禧你了!没想到咱们姐妹三人最先出阁的是小妹你,咱们两个做姐姐的一定会全力替你准备嫁妆,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妹婿为你神魂颠倒。嗯!说做就做,娘,咱们这就去替巧灵打点嫁妆。”姐妹俩几乎是强迫性的把牛夫人架离大厅,省得“节外生枝”。

  牛夫人也乐于顺水推舟,不想留下来面对小女儿怨怼的眼神。

  待牛夫人、牛巧心、牛巧言疾风似地逃出大厅后,天生慢郎中的牛巧灵才缓缓启口道:“娘,请等一下,其实我也……”

  话说一半,已连牛夫人的影子都瞧不着,牛巧灵只好转向尚留在大厅的牛老爷牛儒表白心意。

  “爹,女儿——”

  哪知她才旋身,重新起了话头,牛儒便抢白道:“乖女儿,你就安心等着出阁。一切的嫁妆行头,爹和你娘都会帮你张罗齐全,让你风风光光出阁。”最后便夸张的纵声大笑,“太好了,咱们牛府终于要办喜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人便在一句句“可喜可贺”中落跑。

  “爹,请等一下,我——”牛巧灵又慢了半拍,出声时,牛老爷已经不知去向。

  独自留在大厅的牛巧灵,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的道:“我也不想嫁给那风霆捷呀!”

  可,这会儿才说清楚已为时晚矣,事情已成定局了。

  唉唉唉!

  她好气恼自己,为什么天生就什么都比人慢。

  说话慢、走路慢、动作慢、反应慢,连吃饭都慢。

  她的贴身丫鬟素素就经常取笑她,说她铁定打自在娘胎里就比人慢了,所以才会跑输两个姐姐,变成三个姐妹中最后出生的幺妹。

  方才,爹娘对她们三姐妹提起和死对头北方风家的婚事,她和两位姐姐一样是不想嫁的,奈何她与生俱来的慢动作,让她比两位姐姐慢些拒绝,爹娘便以为她是要嫁那个风霆捷。

  这可怎么办?

  看来婚事已成定局,她非嫁那恐怖的世仇之子风霆捷不可了,待素素从庙里烧香回来知道这事儿,铁定会笑死她,呜——★★★哇——哈哈哈!

  牛巧灵言中了。

  素素从庙里烧香回来,听到主子的婚事,果然笑得人仰马翻一点儿也不同情主子的不幸遭遇。

  而且她不待主子把经过说完,便预卜先知的铁口直断道:“其实巧灵小姐你本来也是要拒婚的,可你一定又是动作太慢,让大小姐、二小姐抢先拒绝了,所以老爷、夫人就以为你同意这门亲事,对吧?啊哈哈!笑死我了,我就知道,像小姐这般温吞,这种事要不发生实在太困难了,哈……”

  牛巧灵虽然知道素素会笑死她,却没想到素素竟然一点也不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不禁心生埋怨,温吞吞的抱怨:“素素,我自小待你不薄,你明知我根本不想嫁给那个风霆捷,不帮我想办法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

  素素听主子这么一说,总算敛起笑意,大声一叹挑明道:“我说小姐呀,不是素素不帮你想法子,而是爱莫能助呀!”

  “这根本是你的推托之辞。”牛巧灵很努力的“立即”反驳——虽然还是足足慢了半拍。

  素素深知主子的个性,平时虽然很好说话也难得生气,然,一旦耍起牛脾气可是会叫人吃不完兜着走的,所以,不敢轻忽的加以解释:“那好吧!我告诉你,你若想悔婚眼前只有两个法子。其一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根据经验,小姐哭的时候也是慢吞吞,连眼泪落下的速度感觉都比人慢些;相反的,大小姐、二小姐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泛滥成灾。小姐想想,一旦你提出拒绝就会变成大小姐、二小姐都有可能出阁,你们三个比哭功,先是比谁眼泪多、比谁哭得凶,你就铁定被大小姐、二小姐给比下去,她们哭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比你伤心、比你更加死去活来,是不是?”

  事实,牛巧灵只能缓缓颔首。

  素素又连珠炮似的接着分析:“再来就是‘闹’。论音量大小、论说话速度,大小姐、二小姐都比你大声又快,她们闹起来是惊天动地、呼天抢地,而小姐你不但声音小、说话又慢,一点也感觉不出你是在闹,气势一比,你又给大小姐、二小姐比下去了,是不是?”

  也是事实,牛巧灵只能又缓缓颔首。

  素素更上层楼的口沫横飞:“说到上吊嘛!大小姐、二小姐动作快又狠,卯起来撞柱子或上吊都十分惊心动魄、震撼力十足,足以吓昏老爷、夫人,绝对能达成恫吓老爷、夫人之效。反观小姐你,温吞吞的,撞柱子嘛,只怕才准备往柱子的方向起跑,就给老爷、夫人发现拦下来了;上吊嘛!只怕还没把脖子搁到绳子上,就给老爷、夫人发现抢救下来了。所以到最后,铁定都不成,是不是?”

  还是事实,牛巧灵只能再缓缓颔首。

  素素又接着畅所欲言:“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小姐铁定争不过大小姐、二小姐,所以只剩另一个法子——逃婚。”

  “那——”

  牛巧灵喜出望外的才想说这法子一定可行,素素偏又抢白的泼她一大盆冷水:“就算大小姐、二小姐那般身手敏捷的人,想逃婚都困难重重,小姐你就更甭提了。依小姐的慢动作,肯定还没逃出牛家大门,老爷、夫人便已发现而把你捉回来了。这捉回事小,小姐依旧得出阁也事小,最糟的是,小姐逃婚的事万一传进那个风霆捷耳里,他铁定会怀恨于心,那小姐嫁过去之后,日子铁定更不好过。”

  “那怎么办?”牛巧灵心里很是着急,可温温吞吞的语气让她的焦急大打折扣。

  素素看在眼里,暗叹在心里——反正小姐的慢动作改也改不了,说了又如何?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小姐你认命的乖乖嫁给风霆捷了。”

  “可是风家和咱们牛家世世代代交恶,那个风霆捷传闻又是个极恐怖的男人,大家都说,他向咱们牛家提亲这事本身就大有问题,万一我嫁过去被他欺负,那怎么办?”

  “安啦!素素会陪小姐嫁到风家去,不会让风家任何人动小姐一根寒毛的。”素素虽然从小就爱欺负主子,可却重情重义、忠心耿耿。

  牛巧灵一听,顿时安心不少,笑逐颜开的再三确定:“你要陪我出阁?”

  “当然呀!否则人生地不熟的,谁来侍候小姐、陪伴小姐呀?”

  “素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只要有你和小乖陪我出阁、壮胆,我就不怕了。”牛巧灵紧抱着素素兴奋的直说。

  “小乖也要陪嫁?”素素怪腔怪调的低叫。

  “对呀!它是我的宠物,当然陪我一起出阁,否则以后谁来照顾它?”

  “也对……”除了小姐,怕是没人肯照顾那“怪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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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日后,意外传来,牛府大为震惊。

  “老爷、夫人,不好了,风家的迎亲人马已经浩浩荡荡的抵达大门外,说要三小姐即刻启程,同他们北上。”牛府总管神色慌乱的匆匆赶至内府通报。

  “什么!?不是说好一个月后吗?怎么会——”牛儒惊愕的吼嚷。

  总管吞吞吐吐的说:“带头的是风家二当家,他说他大哥说了,这门亲事既是定局就愈快愈好,免得节外生枝。”

  “说得可真好听!说穿了还不是怕咱们悔婚,害他们被笑话、面子挂不住?”牛老爷讥讽的嗤哼。

  “老爷——”

  “罢了。夫人,你就进去给巧灵知会一声吧!”

  ★★★北方势力最大的风家牧场年轻大当家风霆捷,即将迎娶南方最大的牛家牧场三千金牛巧灵一事,早巳家喻户晓。

  可,除了风家牧场的本家总牧场外,却没人知道,今儿个便是风家大当家风霆捷和牛府三千金牛巧灵大喜的日子——三度顺延的大喜之日、即便知情的本家总牧场里里外外也和平常一样,喂牛的喂牛、牧羊的牧羊,养马的养马,一点也没办喜事的样儿。

  不只牧场如此,位于牧场一隅的本宅风家庄也一样,干活的干活、织布的织布、打扫的打扫,一切都和平时没两样、这一切全是当家大少爷,准新郎倌风霆捷本人的命令。

  他的威严冷峻令风家上下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至于老当家夫妇俩本来就对这门亲事极度反对,打从儿子订下这门亲事,两老便相偕出远门游山玩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风霆捷一点也不在乎,无论对双亲刻意出游、大喜之日和准娘子牛巧灵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今儿个在关外最大市集呼兰哈尔,一年一度的种马集市,一大清早便带着三弟风霆威匆匆出关赶集去,一心只想挑选几匹优良种马。

  落日余晖时分,风霆捷和风霆威风尘仆仆的带回了几匹种马,返抵风家牧场。

  一见当家主子们回来,本家总管佟练便上前迎接。

  “大当家、三当家,今儿个可大有收获?”亲自送上热茶。风家上下,没人敢给大当家风霆捷上茶,所以全由看着他长大的资深总管佟练一手包办。

  “马马虎虎。”话少冷厉,也是助长风霆捷令人生畏的主因之一。

  “大少爷不问少奶奶的事?”

  “由你安排便成。”

  风霆捷一点兴趣也没有。

  “少奶奶如果来了,老夫自然安排妥当。”

  “那女人还是没到?”

  又来了!逃婚不成?不,不可能!霆扬不会给她机会。对二弟的自信令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的问:“霆扬这回怎么说?”

  既然已又误了时辰,铁定有捎来消息。

  “这是大少爷出门不久后,老夫收到的二少爷来函,请大少爷过目。”

  佟练呈上信函。

  风霆捷动也不动,只冷淡的说:“你念。”

  “是。”

  佟练照办,展信逐字念道:大哥:因事四度耽搁,尚需三日才能抵家。勿念!

  扬亲笔“搞什么鬼呀!加上这回,已是第四次延迟归期,足足比预定时间多花上一倍了,竟然还要再延三天?这时间来回一趟都绰绰有余了,二哥究竟在做什么,连个牛家的蠢女人也搞不定?三当家风霆威再也受不了,当下拍案咆哮,替自家大哥抱屈,一方面也忍不住埋怨自家二哥的办事不力。

  佟练就事论事的替风霆扬说话:“三少爷请息怒。依老夫看来,二少爷不会借故拖延,问题必是出在少奶奶身上。”

  风霆威怒气冲天的拍案起身,吼道:“牛家的女人胆敢卯上咱们风家的男人?很好,本少爷这就去教训那个牛家的愚妇!她吃定二哥不会对女人动粗就占尽二哥便宜,本少爷可没那么好说话,非痛揍她一顿不可!”

  话落,人便冲出大厅,快马加鞭的扬长而去。

  “三少爷!”佟练想阻止,但见风霆捷毫无动静,不禁回头问道:“大少爷不阻止三少爷?”

  “随他去吧!霆威是会揍女人,但他知道分寸,不会有事。”风霆捷淡淡的表态。

  言下之意就是:不反对自家兄弟教训自个儿嚣张跋扈的准娘子。

  佟练闻言也深表同意:“大少爷说的是。女人像牲畜一样,该打就要狠狠的打,否则学不乖,尤其是牛家的女人!”

  先前是因为主子都未表态,身为总管的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现在主子既然说了,他就没什么好顾忌。

  本来他就觉得牛家的女人配不上他的主子们,尤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大少爷。可大少爷主张娶牛家女人的理由又极具建设性,他实在无法反对,所以对牛家这位未过门的少奶奶更加怀恨在心。

  更可恨的是他们牛家女人竟敢借故拖延婚期,迟迟未至。

  高攀他的大少爷已是那牛家三生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敢如此放肆?简直罪无可赦!待她进门,看他如何教训她!

  ★★★三日后,迎娶牛巧灵的人马终于来到风家本家牧场外一哩。

  当消息传至风家庄时,风霆捷正巧进门,便亲自下了命令:“既然人到了就张罗一下,待会儿佟伯,佟妈就和我到门口迎人。”

  一旁的总管夫人为主子大抱不平的埋怨:“大少爷,你何必对那牛家女人那么好?在佟妈我看来呀!应该叫那女人在牧场外长跪三天,再叫她爬进门来拜见大少爷才是。”

  膝下无子的佟妈,对自个儿拉拔长大的三个主子可是疼得像心肝,见不得主子们受半点儿委屈。

  如今,这个配不上她大少爷的牛家女人竟如此欺负人,教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风霆捷冷淡的道:“不论如何,人家总是嫁进咱们风家,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和一介女流计较,只会落人口实,何必?进门后就是咱们风家的人,届时佟妈如何管教她都不会有人说话。待会儿她进了牧场大门,咱们就到门口迎人。”

  “大少爷说的是。”

  佟妈这才恍然大悟。

  她真是气昏头了,差点陷自家主子于不义。

  全是那个该死的牛家女人害的!待她进了风家大门,看她佟妈如何连本带利的“调教”她!

  ★★★话说坐在牛板车上的牛车里的牛巧灵,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自个儿的想法说给风霆扬和风霆威兄弟听。于是她缓缓探出头,对随行于马车旁侧的风霆威慢条斯理地说:“威哥哥,我看进了牧场大门后,就让小乖和我下去,由小乖载我到风家庄门口,你看如何?”

  风霆威极有耐性的听完她“声声慢”的话后,才没力的拒绝:“当然不好!”

  “为什么?”因为说的速度太慢,所以没什么气势。

  “因为我们会更慢到,大哥会更生气。”他已经约莫看到青筋暴跳的大哥。

  “相信我,小乖不抽筋的时候走路很快的,就让小乖表现一下,小乖不会比小黄和黄黄慢的。”牛巧灵努力的想加快说话速度。素素说过,说话速度快可以增加说服力。怎奈一快舌头就打结,再不就咬到舌头,反而更慢、更口齿不清。

  风霆威捺着性子说:“我相信以你的标准来说,小乖确实走得不算慢。但这儿已是风家的地盘,我觉得你应该入境随俗,用风家的标准来行事比较妥当。”他是一番好意,毕竟这个牛步化的小女人将是他的大嫂,他大哥的娘子,这副温吞性子若无法改变,他实在无法想像他那个严厉冷峻的大哥会怎么待她。

  牛巧灵了解的缓缓点头,慢慢的开口:“可是我和小乖让小黄和黄黄载着去见我初次见面的夫君,不会架子太大了吗?”

  “这——”

  他倒是没考虑到这点。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风家和牛家世代交恶,这桩婚事在风家根本没人乐见,只是畏于大哥的权威,所以大伙儿全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这个不受欢迎的大当家夫人若是这般“浩荡”的去见大哥,恐怕会更引人反感,今后巧灵在风家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毕竟两家成见太深,就像未见到巧灵之前,他也是对她怀有先人为主的极大偏见。

  走在较前面的二当家风霆扬有了两全其美的主意:“霆威,我看这样好了,待会儿到了牧场大门,你就先回庄里知会大哥,向大哥解释一下咱们迟归原因,我留下来陪小乖载巧灵回庄里去。”

  “就这么办。”风霆威不假思索的附和。

  牛巧灵也很高兴,努力的想着见到初次见面的夫君时该如何表现。

  唉唉唉!要是素素能陪她一道来就好了。可是扬哥哥到家里接她时说,她的夫君要她只身北上,不许有陪嫁家眷。无奈之下,她只好留下素素,独自北行。

  所以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只能靠自己了。

  ★★★抵达牧场大门口,风霆威便策马先回庄里回报。留下来的风霆扬在板车后面架上斜板,好让牛巧灵能顺利把板车上的牛车和拉车的小乖牵下板车。

  “这牧场好大,一眼望去都是苍翠的草原,完全看不到边陲和栅栏呢!”牛巧灵大开眼界的连连惊叹。

  她以为牛家牧场已经够大,想不到和风家牧场一比就像小巫见大巫,风霆扬骄傲的说:“这只是本家牧场,咱们风家在别处还有‘追风’、‘扬风’、,顺风‘、’御风‘四个大牧场。”

  牛巧灵听得一愣一愣,“另外四个牧场也都很大吗?”

  “全比本家牧场大。”

  牛巧灵不可思议的啧啧称奇。

  风霆扬倒是可以理解她的惊讶:“你们南方盛行的是饲牧,牛、马多半的时间是关在牛舍、马舍里饲养,所以牧场毋需太大。我们北方盛行的是放牧,除了夜晚会把牛、马、羊赶回舍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放任它们在草原吃草,所以需要的牧场自然比你们南方要大许多倍。”

  牛巧灵了解的点点头——缓慢的。

  她已经喜欢上这片一望无际的大牧场了。

  在牛家时,她研读了各地畜牧的方式,发现塞外的游牧方式和北方的放牧方式所养出的牛、马最优良,也曾经向爹爹建言过。

  可爹爹说,南方好的土地多半用来种植农作物,牧地有限,不像北方那般牧地广大,所以无法像北方那般采放牧方式。

  当时她好生失望,没想到如今她却因嫁到北方来,而有机会一偿放牧的美梦。

  想像着未来的日子,天天都可以和小乖在广大的草原上尽情玩耍,牛巧灵唇边不由得漾起满足的笑容。

  牛车外的风霆扬却是心事重重。

  数月来的朝夕相处,让他发现牛巧灵是个天真烂漫、心无城府的好姑娘,就是动作慢了些。

  可这温吞的个性怕会在她和大哥之间,造成极大的冲突。因为他精明干练的大哥,行事一向利落又讲究效率,最厌恶动作慢、做事没效率的人;加上大哥娶巧灵的目的是为了牛家的养牛本事,这点,巧灵似乎没有得到牛儒的真传——光看她养的小乖就知道了。

  结合大哥最厌恶的动作慢、没效率,又是世代交恶的死对头之女,再加上一点利用价值也没,他实在不敢想像他敬畏的大哥将会如何对待巧灵这个新婚娘子……

  ★★★快马加鞭赶回风家庄,一心想先替牛巧灵向风霆捷说些好话的风霆威,万万没想到他才喘了口气方要开口,风霆捷便先声夺人的下令:“你累了,先下去歇息。该说的话,我等我的准娘子亲口对我说。”

  “可是大哥——”风霆威鼓起勇气闯关。

  风霆捷厉眼冷瞪,口吐寒冰不容反抗的再次命令:“下去歇息。”

  给大哥这么冷冽的一瞪,风霆威心脏险些麻痹,再也不敢多吭一声,乖乖的闭上嘴退下。

  巧灵啊巧灵,不是威哥哥我不帮你,而是——唉……

  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遣退风霆威之后,风霆捷便如计划般走到大门外等着迎接牛巧灵,总管佟练夫妇俩尾随跟上。

  听说牛夫人年轻时是江南第一美人,她生的三个女儿个个沉鱼落雁,尤其幺女儿牛巧灵最为标致。

  他们就等着瞧瞧这个江南小美人生得是啥模样!

  可,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眼看风霆捷已喝光第三壶茶,却还迟迟不见牛巧灵的人影。

  佟练夫妇由风霆捷结冻的冰脸,一目了然的知道他们的大少爷此刻已经非常生气,像这种时候,最聪明的作法就是按兵不动,待大少爷一个口令再一个动作,否则只会让情况更糟。

  “佟伯。”

  “在!”

  “从牧场大门到这儿,你通常花多少时间?”

  “回大少爷的话,两刻钟左右。”

  “咱们在这儿站多久了?”

  “回大少爷的话,差不多半个时辰。”

  “所以霆扬和那个女人早该到了!”

  “是该到了。”惨了!大少爷额际浮现青筋了。

  “牵马来!”

  “是!”更糟了!连唇角都气得微微抽动,这可是天崩地裂的前兆。

  不只佟练夫妇,风家上下都知道,青筋暴跳、唇角抽动、面罩寒霜正是大当家盛怒发飙的前兆,所以牵马的家丁比平时更胆战心惊,唯恐稍有不慎,就成了盛怒下的倒霉鬼。

  风霆捷正准备上马,远方适时扬起一阵烟尘,烟尘里出现愈来愈清晰的人影和——牛车?

  是牛车?不是马车?

  风霆捷以为是自个儿气昏头错看,可用力确定数遍——还是牛车,不是马车。

  怎么回事?

  霆扬骑的确实是马,为什么他身旁的是牛车?

  风霆捷决定按兵不动,等人走到他眼前再做打算。

  耶!?

  为什么停在那儿原地不动?

  是怒意令他眼花?风霆捷向佟练求证:“他们有在动?”

  不知何时挨近他身边的风霆威,抢答道:“大哥,他们确实有在动,只是动得很慢,请大哥再看仔细一些。”

  风霆捷一言不发的用力再看——嘿!果然有在动——很慢、很慢的动!

  “那是怎么回事?”风霆捷忍不住问身旁的风霆威。

  风霆威逮到机会就赶紧说:“那是巧灵的出阁牛车,巧灵就坐在车里,那头拉车的牛是……”

  “好了!”风霆捷右手一挥,不想再听,自行下了决断:“既是南方婚俗,我就再等一下,反正这是那女人唯一、最后的一次任性机会。”

  “大哥,那是——”

  “够了!”风霆捷严厉的一喝,风霆威只好乖乖消音。

  老天爷!大哥竟以为巧灵的慢动作移动是南方的婚俗!他得解开这个误会才好。

  可回心一忖:这未尝不是好事:大哥既然认定巧灵的慢吞吞是南方婚俗,又决定容忍这个“婚俗”,这表示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哥不会当众给巧灵难堪。

  既然如此,他何不将错就错,先让巧灵顺利度过此关,等他和二哥会合再一齐想法子向大哥说明?

  主意既定,风霆威便不再吭声。

  倒是风霆捷用理智和意志力强行留下的耐性,已经快给缓步前进的牛车磨光!

  天杀的南方婚俗,他若知道是哪个无聊鬼定下的,铁定把他抓来大卸八块!

  好不容易等到牛车来到他眼前,风霆捷两眼因过度吃惊而瞪得发直。

  这也算牛?

  眼斜、嘴歪、没有牛角、体型肥胖、脚短又外八、身上满布乳牛斑纹的杂色肉牛!?

  “大哥,我归迟了。”在风霆捷错愕期间,随行的风霆扬已下马上前向他告罪。

  风霆捷恍如隔世的回神,淡道:“这事以后再听你说,你先下去,要不就站到一边去。”

  知道自家大哥呈一触即发的危险状态,风霆扬识趣的照办,闪到一边和风霆威并肩而立。

  此时,牛车里传出了牛巧灵的温吞说话声:“小乖,你别动,我要下车了哦!”

  风霆捷闷不吭声的盯着牛车车门,佟练夫妇和两旁迎接的家仆们也全瞪住牛车车门不放,想瞧瞧牛巧灵的庐山真面目。

  等了半晌,牛车毫无动静。风霆捷两手指关节因盛怒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看火山即将爆发,幸而牛车车门即时开启。

  风霆捷再度按兵不动,想看看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久,他看到牛车里探出一只绣花鞋。

  接着,他看到绣花鞋掉下牛车——这是到目前为止,他看到速度最快的一个动作。

  然后,他看到掉了鞋而裸露的白皙莲足。

  眼看那小小的、白皙的小脚渐渐的愈来愈接近地面,风霆捷竟然不声不响的箭步上前,在小脚着地前,用手捧住它。

  好小的脚!

  睇着自个儿的大掌包裹住那只细嫩的莲足还绰绰有余,风霆捷心中甚为诧异。

  牛巧灵却因为脚被陌生男人碰触而满面酡红,羞怯怯的开口:“你抓住我的脚,我无法下去。”

  她细如蚊蚋的声音让风霆捷抬起了头和她视线交会。

  风霆捷心口猛地一震,冷瞪着牛巧灵的目光变得愈加沉冷犀利。

  这娃儿怎么脚小,连脸蛋儿也小?

  鼻子小、嘴巴小,就只有水灵灵的双眼大大的。

  他出其不意的探出闲着的手,掌住牛巧灵的白皙小脸,确定心中的推断——果然和脚一样,比他的手掌还小。

  风霆捷开始对这个初次见着的奇妙生物感兴趣了。

  被捂住整张脸的牛巧灵努力挣脱无效,只好伸出双手拉扯风霆捷粗壮的手腕,想把他的手自脸上拉开。

  怎么手也是小小的?难怪她抓扯了他手腕半天,他都不觉得痛,只觉得痒痒的,连心口也跟着痒痒的。

  瞧她那么努力挣扎,他觉得有趣极了,终于把手从她的小脸上移开。

  一获自由,牛巧灵赶紧吸吐好几大口气,很努力的表现出急切道:“你抓着我的脸,害我不能呼吸了。”

  本想吻住她那小嘴的风霆捷,看她喘成那样,决定先放她一马,免得她当真没气昏厥,那就没意思了。

  他默默的俯首替她把掉在地上的绣花鞋穿回小脚上,愈看就愈觉得好玩。

  这么小巧的脚怎么走路?

  他是生意人,踏遍大江南北、纵横关内塞外,侍候过他的女人无数,其中不乏脚小的女人。但像牛巧灵这般小巧漂亮、让他手掌盈握有余的莲足,他当真是第一次见着。

  牛巧灵想了半天,决定和他说清楚:“不管你是谁,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一直抓着我的脚。”

  “那谁可以?”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她细细柔柔的温吞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我的夫君。”

  牛巧灵认真的说。

  “你的夫君是谁?”

  这丫头还不知道他是谁?

  “风霆捷。”

  “我就是风霆捷。”

  “耶——!?”

  惊讶间,风霆捷已经把她抱下牛车,放在地面上。

  牛巧灵定眼一瞧,只瞧见风霆捷的胸口,她纳闷的仰起小脸,赫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好高大,自个儿居然只及他的胸口。

  还来不及说话,风霆捷已旋身移动,并对她下了不容反抗的命令:“跟上来。”

  “好。”牛巧灵很听话的照办。

  可风霆捷步伐大、走路又快,他走三大步,她才走一小步,而且他的一大步,她得走上三小步,所以牛巧灵虽然很努力的加快脚步想跟上,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转眼已落后在大后方。

  风霆捷很快回到大门前,一副大丈夫的架势,背对着牛巧灵下令:“上前一点。”

  等了半晌,身后依然毫无动静,风霆捷拉高嗓门,更具威严的吆喝:“我叫你上前一点,回答!”

  还是没点回应。

  风霆捷额际青筋再度浮现,一旁的风霆扬连忙灭火的说:“大哥,巧灵已经回答你了——”

  “我为什么没听到?”

  “那是因为……”风霆扬不知该不该说,怕说出真相,痛恨慢动作的大哥会更气。

  风霆捷见事有古怪,索性放下大男人的架子回头一瞧,这一瞧立即真相大白——牛巧灵居然还在牛车附近,状似静止不动。

  风霆威连忙替牛巧灵澄清:“大哥,你注意看,巧灵虽然状似静止不动,可是她真的有在移动,只是动作比较慢了一些,所以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她在移动。还有,刚刚巧灵两次都有回话,只是她落后大哥太远、声音又小,所以大哥才没听见,这点我和二哥都可以替巧灵作证,巧灵绝对没有反抗大哥命令的意思。”

  “够了!”

  风霆捷不悦的大喝一声。

  他讨厌两个弟弟这般了解他的小女人!

  “大哥——”眼看风霆捷比方才脸色更骇人,风霆扬和风霆威不禁替牛巧灵捏了一大把冷汗。不妙,大哥果然更生气了!

  风霆捷一派天经地义的口吻抢白:“脚小自然走得慢。”

  风霆扬、风霆威一愣,异口同声佩服道:“大哥明鉴!”

  好强的理解力!

  趁着等牛巧灵走路的空档,风霆捷问身旁的两个弟弟:“牛帐房那边方才来报,说你们买回两头役用种牛?”

  风霆扬、风霆威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怎么说比较好而支支吾吾起来,“大——大哥,其——其实那两头役用种牛是因为……因为……”

  “你不要怪扬哥哥和威哥哥,”好不容易走到风霆捷跟前的牛巧灵,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解释:“买下小黄和黄黄是我的主意。”

  “小黄,黄黄?”那又是什么东西?

  风霆扬和风霆威争相解释:“大哥,小黄和黄黄是那两头役用种牛的名字,巧灵取的。”

  这丫头居然给牛只取名字?风霆捷虽面无表情,心里倒感觉新鲜极了。

  牛巧灵继续努力的说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扬哥哥本来是要用马车载我的,可是我坚持坐小乖拉的牛车,对了,小乖是我的爱牛的名字,就是正拉着牛车那只,可是小乖走到一半脚抽筋,所以扬哥哥就建议我改搭马车,可是我却滚下马车三次,扬哥哥很过意不去,所以我就建议扬哥哥,我们去市集买两头役用牛来拉车,所以才买了小黄和黄黄。”

  “斜眼歪嘴牛脚抽筋,你滚下马车三次,所以买两头役用种牛代步?”风霆捷三言两语就把牛巧灵老牛拉车似的一堆乱糟糟话理出重点,两个弟弟更加佩服兄长的超强理解力。

  牛巧灵却老大不高兴的抗议:“小乖不是斜眼歪嘴牛,它有名字的,请叫它小乖。还有,你可不可以先走下台阶来说话,否则对我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风霆捷冷眉一挑。

  她前半段发言他自动略过,倒是后半段发言令他感兴趣——连大门都未进就想挑战他的威权?

  牛巧灵认真的点点头,不改声声慢的说:“你太高了,我和你说话本来就要把脸抬高,现在你又站在台阶上,自然更高了,我和你说话就要把脸抬得更高,害得我说话好困难,脖子也好酸,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风霆捷闻言,挑高的眉平顺许多。他走下台阶,两手撑住牛巧灵的腰,将她高高举起,让她视线和他平视。

  好纤细的腰!风霆捷冷漠凌厉的视线不觉放柔些。

  “这样公平了吧?”

  牛巧灵虽然点点头,却又状甚无辜的说:“可是我的双脚悬空着,构不着地。”

  风霆捷理解的应了应,忽地一脚跨在台阶上弓着,让牛巧灵的双脚踩在他弓起的大腿上。

  “这样行了吧?”

  “嗯!谢谢夫君。”牛巧灵心无城府的对风霆捷行了个感谢之礼。

  风霆捷冷不防纵声大笑。

  他这一笑,除了牛巧灵之外,在场的人全都呆愣住了。

  大当家居然会纵声大笑!?

  这该不会是天地异变的前兆!

  牛巧灵不明白风霆捷为什么突然如此开心,不过她喜欢他开心,因为他大笑的样子很好看。

  她想看他继续笑着,所以她要告诉他好消息让他更开心:“夫君,我听爹爹说,你想把牛养得更好。这事就交给我吧!不是我自夸,我的养牛技术很好哦!”

  风霆捷笑声突然中断。

  看了眼斜嘴歪的小乖一眼——你说谎!

  可他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惊天动地,把牛巧灵抱进风家大门。

  牛巧灵见他笑得更加开心,便进一步强调:“我真的真的很会养牛哦!”

  风霆捷笑得更大声,快意中随口道:“那就交给你了。”

  “好。”

  牛巧灵十分雀跃的眉开眼笑。

  跟在后头的风霆扬、风霆威兄弟和佟练夫妇可就一点也笑不出来——大哥(大当家)是在说笑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7
第三章

  风霆捷直接把牛巧灵抱到膳房坐定,示意佟妈张罗晚膳。

  在佟妈老练的指挥下,一桌热腾腾的佳肴转眼已呈现三位当家和牛巧灵眼前。

  虽然莱已全上桌,但没人敢动——在风家,大当家未开始进膳前,谁也不许先动,这是代代相传的规矩。

  风霆捷照惯例先举箸夹菜,他夹的头一口菜是药炖牛肉,不过,今儿个他不是夹给自个儿,而是放进牛巧灵的餐碟里。

  “这是佟妈的拿手招牌,药炖牛肉,尝尝看。”

  风霆捷此番举动和一席话,让风霆扬和风霆威险些给入口的菜噎着。

  他们的大哥会给人夹菜!?——果真是天地异变的前兆……

  站在一旁佟候的侍练夫妇俩也十分诧异,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可,牛巧灵却呆愣愣的瞪着餐碟里的牛肉不动:“这是牛肉?”

  “对,药炖牛肉。”说着,风霆捷又夹了一块给她。

  牛巧灵踌躇了半晌,才困难的说:“我不吃牛肉的。”

  佟妈一听,忍不住冲口道:“少奶奶是嫌佟妈我菜烧得拙,不配给你牛家大小姐食用?”她就知道牛家女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才刚进们就挑三拣四,向她下马威?

  “我……”

  “你怎样?”风霆捷目光冷冽、口吐寒冰,相当骇人。

  对她好点就想端架子?

  牛巧灵努力的加快说话速度,但还是慢吞吞:“我不能吃牛肉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只要吃牛肉就会昏迷不醒人事,所以我不吃牛肉的。”

  风霆捷面无表情的冷瞪她片晌,另外夹了一只脆皮烤鸡腿给牛巧灵。

  “这脆皮烤鸡也是佟妈的拿手好菜,尝尝。”

  他以行动表示相信牛巧灵,牛巧灵很开心的点点头——慢慢的,应了一声——也是慢慢的:“嗯!”

  大当家都这么做了,佟妈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个牛家女人说的最好是实话,否则她会让她付出欺骗大少爷的代价!

  在风霆捷的睇视下,牛巧灵举箸去动餐碟里的烤鸡腿。

  只见她动作迟钝的用筷子轻戳鸡皮,戳呀戳了好一会儿才把鸡皮戳破一处。接着,她有了第二个动作:把好不容易戳入鸡皮里的筷子用力夹住一小块鸡肉,十分卖力的想把它夹起来。

  然,一刻钟过去了,牛巧灵依然在和那块鸡肉奋战中,连一口也还没夹起来。

  风霆捷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枪过牛巧灵的餐碟,动作利落的把那只脆皮鸡腿去骨,拆解成一片一片的鸡肉再递还牛巧灵。

  “吃吧!”

  “谢谢夫君。”牛巧灵一脸崇拜的瞅着风霆捷。

  因为处理一只鸡腿而被牛巧灵如此崇拜,风霆捷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过他倒是很喜欢牛巧灵那天真无邪的神情。

  牛巧灵缓缓的夹了一片鸡肉,缓缓的送进小嘴中细嚼慢咽。

  在她咀嚼期间,风霆捷已吃掉一只脆皮烤鸡腿。

  冷眼旁观的佟妈认定这是牛巧灵另一个端架子的伎俩,才想出声讥讽,牛巧灵终于吞下那一口鸡肉,慢条斯理的称赞:“好好吃呀!有香菇、酒、葱和八角的味道,还有蜂蜜和麦芽的甜味,不但腌渍的酱汁恰到好处,烧烤的火候也掌控得极好,才能烤出如此皮脆、汁多又鲜嫩香醇的脆皮烤鸡,真是太好吃了。”

  牛巧灵一番话听得佟妈心花怒放,前嫌尽释的上前,态度变得极为友善地主动侍候牛巧灵:“少奶奶真是美食家,品味一流哪!来,尝尝这个烤羊小排,这是来自塞外的招牌佳肴,是在南方很难尝到的口味唷!”方才的经验让佟妈见识到牛巧灵的超慢动作,所以她很体贴的替她把羊小排处理妥当。

  “谢谢——”牛巧灵不知如何称呼佟妈。

  佟妈善体人意的笑道:“少奶奶跟着少爷们叫我佟妈就行了。”

  牛巧灵立即照办:“谢谢佟妈。”接着,她便开始吃羊小排。

  佟妈像遇着知己般,迫不及待的问:“味道如何?合不合胃口?”

  牛巧灵还没吞下就忙着点头,慢吞吞咽下后,又是一连叠的赞叹:“这羊小排好香好特殊哪!没有半点儿羊臊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而且一点儿也不油腻。”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赶明儿,佟妈再烧几道好菜给你尝尝。”抛弃先入为主的成见后,佟妈发现这个温吞的丫头实在讨她欢心,人长得标致可爱却一点小姐架子也没有,还很难得的肯用心去品尝、赞美下人烧的菜。

  “嗯。”牛巧灵也很喜欢佟妈,觉得她和牛家的奶娘一样和蔼亲切。

  此时,牛巧灵注意到,同桌用膳的风家三兄弟都没动静,不禁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用膳?”

  “少奶奶不必管他们,少爷们方才就吃饱啦!咱们风家这几个少爷吃饭像打仗一样,狼吞虎咽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享受佳肴美食的乐趣,你别管那几个莽夫,尽管吃你的,佟妈陪你。”在风家,除了老爷、老夫人外,也就只有佟练夫妇敢对三个当家少爷这般放肆的说话了。

  风家三兄弟早习惯佟妈的埋怨和调侃,不痛不痒也不以为忤。

  倒是风霆捷破例用完膳没有立即离座,原地不动的对两个弟弟道:“霆扬、霆威,你们先下去歇着,我留下来。”

  风霆扬、风霆威闻言,很慎重其事的问:“大哥,你当真要留下来等巧灵用膳?”那少说要等上半个时辰耶!

  “你们有意见?”风霆捷突然觉得这两个弟弟很碍眼,而且听他们“巧灵、巧灵”的叫,愈听愈刺耳。

  “没——没事,那我们先下去了。”风霆扬和风霆威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脚长在大哥身上,若等得不耐烦他自个儿会走。

  此外,他们也很好奇,他们这个讲求效率、痛恨慢吞吞的大哥究竟会不会真的等到牛巧灵用完膳?

  静坐在餐桌边看牛巧灵进膳的风霆捷,一双眼睛几乎没离开过牛巧灵身上。

  他真是开了眼界——这世上居然有人动作之慢可比牛步!

  风霆捷终于明白两个弟弟离座时有那一问之故。且经过这半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他渐渐确定一件事——这丫头怕是个天生的慢郎中哪……

  ★★★入夜,沐浴完准备就寝的牛巧灵,发现风霆捷坐在房里。她呆了呆,忖了忖,悟出了个中道理,缓缓的向静静凝睇着她的风霆捷福了福身:“我走错房间,打扰夫君了。”

  话落便缓缓旋身,准备退出房外。

  风霆捷微愠的唤了一声:“站住!”

  牛巧灵很听话的停止移动,纳闷的瞅着眉头微蹙的风霆捷。

  “过来。从今夜起,你就睡这里。”

  “那你怎么办?”

  “当然也睡这里!”

  “可是只有一张床——”

  “过来!”风霆捷厉声一喝,猛虎扑羊似的冲上前把牛巧灵抓上床,丢进自己怀里。

  这丫头讨厌和他同床共枕?

  “从你进了风家大门那刻起,你就是我的人,我的娘子,夫妻自然要同床共枕!”

  牛巧灵呆杵了片晌之后才有反应,会意的慢慢道:“我知道了,原来今夜是洞房花烛夜。你们北方人的婚俗和我们南方不同,我们是先拜堂才进洞房,你们却不必拜堂,而是一起用晚膳然后就进洞房,真好玩。”

  风霆捷突然一阵无力感——不论是牛巧灵的反应或是理解力。

  看来这丫头不只动作慢、说话慢、吃饭慢,连反应也慢!

  不过最让他发噱的是她对南北婚俗的理解,真是好笑毙了!

  “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牛巧灵很认真的问,爹爹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嫁到北方的风家来,就要入境随俗,一切婚俗皆按风家的规矩来。

  该做什么?风霆捷有点被问住了。

  这些年来,他驰骋大江南北、关内塞外,遇到的女人,全是妩媚风骚、积极主动,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的风流女子,从不必他费心。

  今夜虽是洞房花烛夜,但说白了,也只是男女间的鱼水交欢罢了。

  这丫头居然问他该做什么?——第一次,他在床上被女人这么问!

  “宽衣解带。”风霆捷依着之前那些女人在床上侍候他时做的事说。

  牛巧灵又呆杵了片晌,才点点头。

  细白的粉颊飞染红霞,她变得十分害羞的低垂螓首,动作缓慢的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回换风霆捷呆愣了一下。

  “你在干嘛?”

  “宽衣解带呀!”难道北方宽衣解带还另有规矩,和她们南方不同?

  风霆捷真恨自己又猜中了,他极度无力的捺着性子解释:“我说的宽衣解带是要你先帮我脱衣服,然后再脱你自己的。”老天!洞房花烛夜里,他这是在干嘛?

  牛巧灵又顿了一下才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会自己脱衣服吗?”

  风霆捷又被问住了。

  这丫头问的是什么蠢问题?女人不是该天生就会侍候男人吗?

  若是则个女人这般愚蠢,他早没了兴致,换了另一个女人来侍候他。

  可他却不讨厌这个温吞吞的蠢丫头,想要她的念头还有增无减。

  他使劲一扯,牛巧灵便被他压在壮硕的庞大身躯下。

  牛巧灵搞不清楚状况的又问:“你压住我,我怎么帮你脱衣服,又怎么……唔……”

  风霆捷不想再将春宵花月夜浪费在回答她的蠢问题上,干脆封住她的小嘴——以吻。

  她香软柔嫩的唇,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兴奋愉悦,让他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扯去她身上的衣裳,用他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胸前软玉温香的浑圆,霎时,风霆捷有种触电的快感,愈加爱不释手的摩掌揉抚。

  牛巧灵却委屈极了的呜咽低泣。

  风霆捷被她的眼泪骇着,低喘着气问:“我弄痛你了?”不会吧?是女人都喜欢被他这么揉抚才是!

  牛巧灵轻摇螓首,嘤嘤咽咽的慢吞吞哭诉:“你侮辱我……我知道咱们两家世代交恶……可是你也不该这般侮辱我……把我当乳牛对待……呜……”

  风霆捷听傻了眼!

  他哪里侮辱她?乳牛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感到荒谬透顶,但他不想她委屈流泪,难得温柔的问:“我何时把你当乳牛对待?”

  牛巧灵又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才一个字、一个字不清不楚,慢慢吞吞的泣诉:“我们牛家有养乳牛,所以我知道挤牛乳时要揉抚乳牛的乳房,你竟然也这般对我……这不就是把我当成乳牛对待吗?……虽然我姓牛,但我不是牛,我讨厌你这样侮辱我……”

  风霆捷差点昏倒当场。

  此时此刻,他真不知自己是该大怒还是大笑?

  这丫头居然——他冷不防强势地吻住她——霸道却极度温柔、充满情意。

  牛巧灵给吻得六神无主,忘了哭泣,也忘了反抗。

  “听着,我没有把你当乳牛,也没有侮辱你,你是我的娘子、我的女人,听懂没?”风霆捷呼吸混浊紊乱,急喘着气低喃。

  “可是你……”

  “那是夫妻床第间的调情,和乳牛挤乳不同,”他真痛恨再提到扫兴的乳牛,“听好,我会吻你,但我不会去吻一头牛,懂没?”

  牛巧灵终于相信的点点头,破涕为笑。

  “那夫君是喜欢我了?”

  这话让风霆捷展露从未有过的柔情:“不喜欢你就不会这般吻你了!”

  之后,他不再给她任何发问的机会,霸道地封住她的小嘴,极端独占地品尝着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尽管清晨才入睡,风霆捷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便起床,指挥牧场干活。

  毕竟他是大当家,得以身作则才能服众。

  巡视至乳牛区时,风霆捷不禁眉头微蹙,倚在栅栏边驻足不前。

  挤奶的家丁们见大当家在监督,都战战兢兢,比平常卖力。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今几个大当家老是盯着乳牛们的乳房不放,莫非是在研究什么更佳的挤奶功夫?

  肯定是那回事。虽然他们这些粗人不懂,但他们的大当家才智过人、精明干练,脑袋瓜想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不愧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当家哪!

  风霆捷看着乳牛,尤其乳牛的乳房,就会想起昨夜牛巧灵令他怒笑不得的滑稽哭诉。

  不过一想起那个慢吞吞的丫头,他的心就暖烘烘,身体也跟着炽热起来……

  “大哥,早!”风霆扬和风霆威的出现,打断了风霆捷的遐思。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通常这时候,两个弟弟已经到扬风和追风牧场干活儿去了。

  风霆扬和风霆威眼神怪异的互看一眼,道:“我们正打算出发,只是在出发前特地来向大哥打声招呼,毕竟昨夜是大哥和巧灵的洞房花烛夜,所以我们想……”

  “有事快说!”

  风霆扬和风霆威又互看一眼,风霆扬才附耳低声问道:“大哥,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巧灵她天生是个慢郎中吧?”

  “那又怎样?”

  既然知道就好办了!“我是说巧灵她说话慢、动作慢、走路慢、反应慢、吃饭也慢,反正是样样都慢,那……在床第间的反应会不会也是慢——”

  呼——!

  风霆扬话未竟,已经给风霆捷一记狠拳揍飞出去。

  风霆威见状,背脊一凉,暗自庆幸说这话的不是自己。

  “你也有话要说?”风霆捷额际青筋浮现,目露凶光的斜睨风霆威。

  “没……没事,我先走了!”风霆威吓得拔腿就跑。

  总算他还有点手足之情地把躺平在草地上的风霆扬一起带走。

  大好的心情给搅得乌烟瘴气,风霆捷老大不高兴地折返风家庄——这时间,他那个新鲜有趣的娘子应该醒了才是。

  ★★★牛巧灵的确醒了,而且正坐在膳房里,让佟妈侍候着用早膳。

  “佟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牛巧灵说起话来依旧不比老牛拉车快。

  “你尽管问。”佟妈愈和牛巧灵接触,就愈喜欢她。

  这丫头动作是慢了些,性情却很温顺、教养又好,又不会对下人颐指气使、端小姐架子,更难得的是,三个少爷似乎都很喜次她,尤其是大少爷。

  她看得出来,那孩子对这丫头动了真情呢!

  牛巧灵温吞吞的咽下口中菜肴,才说:“我们南方,新婚第一天早上,当媳妇的要去拜见公公、婆婆,向他们奉茶,不知道北方或者风家有没有这规矩?”

  “是有这规矩,不过老爷和夫人正在外头游山玩水,不住在庄里,所以奉茶一事可以先搁下来。”说到老爷、夫人,她得捎个信告知他们,大少爷讨了个好媳妇儿进门。

  “哦……”牛巧灵缓缓的颔首,又问:“我可以再问一件事吗?是和夫君有关。”

  和大少爷有关?

  佟妈更感兴趣,“你尽管问,佟妈一定知无不言。”

  牛巧灵左顾右盼了半晌,确定四周无闲杂人等,才小声的开口:“夫君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好比痔疮、便秘什么的?”

  “没有啊!大少爷从小身子骨就很健壮,没生过什么大病。”不错不错!才进风家大门就关心起大少爷的身体,果然是个好媳妇儿——虽然她关心的方向让人意外了些。

  “可是夫君他总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她怎么不知道?佟妈纳闷的忖道:“有吗?”

  “有。而且常常。”牛巧灵笃定的说。

  “大少爷怎么个痛苦法?”

  牛巧灵比手划脚的想说得快又简洁,可一急又咬到了舌头,只好维持声声慢的步调,缓缓停停的说:“夫君他总是一脸铁青,眉头动不动就皱成一团,还有,他的额际不时会浮现青筋,经常面无表情。所以我想,夫君一定是有什么隐疾,而且常常发作,只是夫君他不想让大伙儿替他挂心,所以才都闷在自个儿心里不说。事实上,夫君他一定经常自个儿暗自强忍隐疾的痛苦,所以我想帮助夫君。”

  “咳……”佟妈为了不笑出声,强忍大笑的冲动而不断闷咳,“少奶奶想怎么帮助大少爷?”

  这丫头真有意思!

  牛巧灵很体贴的说:“我想夫君既然不想让我们为他挂心,我们就继续假装不知情,暗中帮助夫君解决隐疾之苦。”

  “怎么个暗中帮法?”佟妈好想放声大笑。

  牛巧灵浑然未察,继续认真地说出自个儿想出来的法子:“我想请佟妈帮忙,每餐的菜多做几道有助排便、消去痔疮的佳肴,用食疗的方法让夫君的隐疾在不知不觉中改善。”

  “多谢你的好意,可是不必了!”早已来到膳房外的风霆捷,再也听不下牛巧灵的荒谬言论,横眉竖眼的大刺刺进门。

  跟在风霆捷身后的总管佟练,趁主子不注意时偷笑了几声,以免憋笑过度伤及内腑。

  “可是你——”

  “我没病!更没有什么隐疾,不必你多事!”风霆捷恶声恶气地怒道。

  牛巧灵大不以为然地反驳:“还说你没有隐疾?你瞧!你明明又铁青着脸,皱起眉头了。”

  “那是因为我正在生气!”

  “你每天、经常、每个时辰都在生气吗?”牛巧灵还是认定他在隐瞒。

  “对!”这个蠢丫头简直会逼疯他、牛巧灵纳闷的搔搔小脑袋瓜,带点儿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没有隐疾,而是在生气?”

  “对!”

  “你为什么要经常生气?”

  风霆捷又给问住了。这个恼人的笨丫头——“为什么呀?”牛巧灵对于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高兴!”风霆捷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聊的争执。

  耶!?天底下居然有人的嗜好就是经常生气,天天生气?牛巧灵在心中啧啧称奇,想着想着不禁噗哧一笑,自以为幽默的对风霆捷笑道:“夫君的嗜好真是与众不同哪!”

  风霆捷为之气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全身的血直往头顶上冲,恨不得一拳揍昏眼前的笨丫头。

  佟家夫妇再也憋不下去,齐冲到外头埋头猛笑。

  留在膳房里,迎着牛巧灵天真无邪笑靥的风霆捷,实在很想丢下牛巧灵调头走人,别理她算了,省得气死自己。

  该死的是,他偏贪恋着她脸上那朵甜美的笑容,惹得他心痒难耐。

  “该死的,过来!”

  最后,他有了决断——霸气的抱起牛巧灵回房,继续昨夜的洞房花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7
第四章

  早春的北方大地,宛若接受了一场春之洗礼般,原本一片白皑皑的冷冽,换上绿茵茵的柔嫩。

  阳光和煦的早晨,风家五大牧场和往常一样忙碌。

  座落于本家牧场里的风家庄,也依旧如昔——是由风家年轻的少奶奶牛巧灵,慢吞吞的以半个时辰用完早膳,才算正式开始。

  “霆捷,待会儿,我可以带小乖到牧场的牛区逛逛吗?”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牛巧灵总算习惯直呼风霆捷的名字,不再叫夫君。

  不过,慢吞吞的说话速度依旧如故,未曾长“速”。

  又是那只眼斜嘴歪的抽筋牛!风霆捷花了一个冬天,还是想不透那只有乳牛斑纹的杂色肉牛究竟有何魅力,为何这般深得牛巧灵宠爱?

  “可以吗?”等不到风霆捷的回答,牛巧灵又悬温吞吞的重提保证:“我会小心,不会接近马儿,也不会走到马区附近的。”

  每每给那双水灵灵的无辜大眼一瞅,风霆捷便无法招架的投降——虽然他总是掩饰得很好,未曾露出蛛丝马迹。

  “去吧!不过,绝对不能靠近马和马区。”他可不想冬天时,那出令他爆笑三天的戏码重演——这丫头居然被马区的马匹集体欺负,马区里的马儿们一见到她,就轮番上阵的挨近她,在她脚边便便后又不屑的扬长而去;而且不论这丫头走到哪儿,那些马儿就跟到哪儿便便,那画面,风霆捷至今一回想,还是会忍不住窃笑。

  滚滚红尘,果真无奇不有。

  他这个牛缘极佳的牛步夫人,竟如此不得马缘!

  “小乖,我们走了。”得到夫君许可后,牛巧灵和往常一样,率着小乖,以独门的牛步化行进速度,朝牛区施施徐行。

  风霆捷也和往常一样,偷偷尾随护送。虽然到牛区的路途中,只有一小段得经过马区,马区的栅栏他也已命令总管佟练加高许多,但他还是不放心。

  于是,每天早上暗地护送牛巧灵到牛区,已成了风霆捷的例行要务。

  完全不知情的牛巧灵,和往常一样,边走边慢条斯理的对爱牛道:“小乖,我看咱们今天早上就在这儿用早膳吧!”

  小乖以歪斜斜的眼睛瞧了眼前的绿草一眼,又以歪斜斜的嘴吃了一口草,立即吐掉摇头。

  牛巧灵见状,轻叹一气:“唉!我还以为这儿的草已够鲜嫩,原来还不行啊!那……咱们到那边瞧瞧去吧!”

  说着,便又和爱牛小乖亍亍缓进。

  那只斜眼歪嘴牛真够挑嘴!风霆捷实在不明白,牛巧灵哪来的好耐性,对那只乳牛斑纹的杂色肉牛这般宠溺?

  不过,看着牛巧灵和小乖之间的互动,实在很鲜又有趣,每天都有新花样,让风霆捷百看不厌。

  牛巧灵又相中了一处绿地驻足,不改声声慢的说话速度又对爱牛道:“小乖,你看这儿如何?”

  小乖又以歪斜斜的眼瞧了如茵的碧草一眼,以歪斜斜的嘴吃了一口草。这回,它总算没吐掉,一口接着一口的埋头苦干起来。

  牛巧灵雀跃的蹲坐旁边,一面欣赏爱牛吃得津津有味的满足相,一面开心的说:“小乖,你可别只顾着吃,要记得帮人家把好吃的草儿范围理出来,好让我做记号,否则待会儿没办法告诉牛区的执事,让他把其他牛儿带来这一带吃草呀!”

  这丫头居然是在找优质的草地!?风霆捷颇感诧异。

  他一直把牛巧灵和小乖的“寻草用膳之旅”,当成天天上演的“趣味”,没想到,这其中竟藏有如此玄机……

  风霆捷不觉莞尔,凝睇着佳人俏颜的深眸,多了几分炽热。

  待小乖吃饱,慢吞吞的牛区缓步之旅,才又向前缓进。

  经过乳牛区时,牛巧灵听到风中传来鞭打声和粗鲁的咆哮声,驻足思忖片刻后,她改变了徐行方向,转往乳牛区牛舍。

  愈接近乳牛牛舍门口,鞭打声和咆哮声愈大。

  慢慢地,牛巧灵终于亲眼目睹真相——一个壮汉正在对关在栅栏里的乳牛又踢又打,粗声叫嚣:“你这只他妈的畜牲,竟敢和老子作对!不出奶是吧?好!老子就打你、踢你,直到你出奶!”

  怒骂间,又鞭踢了遍体鳞伤的乳牛十数下。

  牛巧灵于心不忍,用力大叫:“住口!住手!住脚!不可以骂牛、打牛和踢牛!”

  壮汉东张西望了半晌,才发现细如蚊蚋的叫声是来自牛舍门外的娇小姑娘。

  “臭娘儿们快滚!这儿没你的事!”壮汉横眉竖眼地臭骂牛巧灵。

  牛巧灵对于自个儿被骂并不在意,一心执着在处处是伤的乳牛身上:“你不可以骂牛、打牛、踢牛!”

  “老子偏要!”壮汉非但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地对那只乳牛又骂、又鞭、又踢。

  “不可以!”牛巧灵见状急急的上前阻止——虽然步行速度未见加快,但意思到了。

  好不容易“赶”到壮汉面前,牛巧灵还没好生喘口气,便出手阻止壮汉:“快停下来!”

  哪知壮汉先下手为强地猛推牛巧灵一把,粗鲁地咆哮:“滚开!臭娘儿们!”

  牛巧灵给猛力一推,失了重心,眼看就要向后倾倒于地,幸而身后及时出现一面肉墙稳稳地挡住她。

  “小乖,谢谢你。”牛巧灵话方落便发现,身后的肉墙不是自个儿的爱牛,而是风霆捷。

  她方要再启小口,风霆捷便把她拉到自个儿身后,全身弥漫肃杀之气地冷瞪着粗汉,厉声道:“厄尔泰,你这是在干嘛?”他记得牧场里每个人的长相和名字,今后,他会对眼前这个推了牛巧灵一把的该死畜牲记忆更深刻,即便这畜牲已化成灰!

  令人胆寒的冷冽杀气,慑得原本嚣张跋扈的壮汉。转眼像给蛇盯上的青蛙般,不敢妄动。

  “大……大当家……”

  “我问你在干嘛?”风霆捷声音更冷、杀气更重。

  “我……这畜牲……已经三天不出奶……所以我……我在教训这畜牲……少奶奶突然出现……我怕她受伤……所……所以……”厄尔泰结巴愈来愈厉害,音量愈来愈小。

  虽然风霆捷的双手并未袭向他,他却有已被砍杀上百次的强烈恐惧。

  “来人!”

  “属下在!”风霆捷厉声一吼,不知何时进入牛舍的两名手下立即应声。

  “把厄尔泰交给佟练!”

  “是!”

  转眼,两名手下已制服厄尔泰,消失在牛舍。

  “霆捷,我没事。快放开我,我要去看小花的状况。”小花自然是指被关在栅栏里,浑身是伤的可怜乳牛。

  风霆捷早已习惯牛巧灵随时随地随口就替牛区出牛只取名字的习惯;——唯一令他纳闷的是:取了那么多名字,她真的分得出哪只是哪只吗?

  明白牛巧灵的爱牛心切,确定她没受伤,风霆捷便放行了。

  牛巧灵慢吞吞的挨近栏门,心疼不已的抚摸被绑住的受伤乳牛,柔声的安抚:“小花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很奇妙的,那乳牛像是听懂牛巧灵的话,且相信牛巧灵不会伤害它似的,原本恐惧不已的模样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放松的柔和。

  像这般不可思议、经常在牛巧灵身上上演的奇妙情景,也是风霆捷百看不厌的戏码之一。

  这丫头的深得牛缘实在太令人称奇了!

  牛巧灵仔细的瞧过乳牛全身各处,确定没有致命伤口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柔柔地对变得主动亲近她的乳牛说:“幸好都只是些皮肉外伤,太好了!咱们到外头遛遛,好不好?”

  风霆捷不确定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他看见那只乳牛微点了一下头——每回瞧见牛巧灵和牛只们之间的‘对话’,他就会有“是不是眼花”的纳闷。

  眼看牛巧灵右手牵着斜眼歪嘴牛小乖,左手牵着受虐的乳牛小花,慢吞吞步出牛舍,风霆捷并未阻止,而是尾随于后。

  “要带小花去吃草?”风霆捷依旧是个理解力、适应力超强的男人。

  “嗯!小花看起来很没精神,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比较好。”牛巧灵很认真的说。

  发现牛巧灵行进的方向并非往小乖方才吃草之处,风霆捷不禁心生好奇:“我刚刚巡视牧场路过时,偶然瞥见小乖在那边吃草,为什么不带小花到那边?”

  牛巧灵慢吞吞的摇摇头,慢吞吞的说:“小乖是肉牛,小花是乳牛,所以适合小乖的草和适合小花的草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适合乳牛、肉牛、役用牛进食的草各有不同,应该有所区别,才能养得好?”愈是和牛巧灵接近,风霆捷愈深刻了解,牛巧灵对养牛的独到才能。

  “嗯!这就好比咱们人一样。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南方人喜欢吃米饭。牛儿们也一样,老是吃着不合自己胃口的东西,经年累月下来,自然就长得不好了。”

  谈论间,小花已寻着喜欢的草地,开始低头进食。牛巧灵很开心的抚摸它,趁隙替它按摩乳房。

  “你在做什么?”她的动作不禁令风霆捷回想起,牛巧灵洞房花烛夜那晚,令他啼笑皆非、记忆犹新的“哭诉”。

  牛巧灵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一心埋首于小花的乳房按摩差事:“替小花按摩乳房呀!通常无法顺利出奶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身上有病变、一种是情绪引起,如果是前者,就得好生医治;如果是后者,就得好生安抚牛儿们的情绪。”

  “乳牛也有情绪?”风霆捷是养马高手,知道马有性子。

  虽然他养牛不若养马般高明,但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明;白牛和马一样,必也有自个儿的牛脾气。

  可,这份认知和理解,只限于役用牛,并不包括肉牛和乳牛。

  尽管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还是无法理解“牛肉”和“牛乳”也有牛脾气这等荒唐事。

  然,牛巧灵的看法显然和他大大不同:“牛和人是一样的,会受到周遭环境影响而情绪起起落落,乳牛比起肉牛和役用牛,更是敏感。”

  他知道已挤出的牛乳若不加工处理,放久了会发酸腐败,但,未挤出的牛乳,也会有发酸腐败之虞就有待商榷了。

  瞧风霆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牛巧灵进一步说:“你别看乳牛总是温吞吞、好脾气、反应又比较迟钝,就认为乳牛是少根筋没有牛脾气的。事实上,乳牛是很敏感、很胆小、很容易受伤害,需要花费比别的牛更多心思去注意、照顾的,你明白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像在描述某人,让他有股莫名的强烈亲切感?风霆捷迎着牛巧灵昂仰的认真小脸,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想大笑——不过他以超强的自制力按捺住了。

  “明白。”同类果然对彼此较了解!

  仿佛在回应牛巧灵的话般,已三天不出奶的小花开始出奶了,且比往常丰沛。

  风霆捷目睹眼前情景,暗地称奇。

  原来“牛乳”真的也有牛脾气哪……

  凝睇牛巧灵的眸底,除了炽热,又多了几分赞许。

  ★★★被总管佟练开除的厄尔泰,怀恨在心地潜去找老相好,在厨房干活儿的丫鬟小红大吐苦水。

  小红气得直为心上人打抱不平:“没想到大当家和佟总管居然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罢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既然大当家和佟总管无法相信老子的忠心,老子就走,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老子这一走,咱们今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了。”厄尔泰心里恨透牛巧灵。

  他是风家牧场在北方的最大对手赵家牧场派遣来长期卧底的探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没露出半点破绽,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栽在那个慢吞吞的臭娘儿们手上,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

  小红一想到以后见面机会变少,便下了决定:“这样吧!我也不干了,我和你一道走。”

  “不!大当家和佟总管待你不薄,你还是留下来吧!虽然今后我不能到风家牧场来看你,但你可以来看我啊!”这娘儿们可是他费心布下,以防万一的暗桩,现在正是派上用场之时,怎可不好生利用!

  “可是——”

  “这档事说来全是那个慢吞吞的臭娘们不好,要不是那臭娘们,老子也不会被赶出风家牧场,唉……罢了,不说了……”

  小红给他一挑拨,如他所愿把帐全算到牛巧灵头上,恨恨地咒道:“你说得没错!这事全是那女人的错!”

  厄尔泰火上加油的继续怂恿:“那又如何?再怎么说,咱们就是下人,注定吃亏。除了自认倒霉外,还能怎样?教训主子不成?别傻了!”

  “本姑娘就是要教训那个南方来的臭娘们!”小红咬牙切齿的嚷嚷。

  眼见成功在即,厄尔泰又加把劲道:“教训?你区区一个在厨房干活儿的丫鬟能干嘛?”

  小红阴侧恻的笑道:“就是因为本姑娘是在厨房干活,才能教训那臭娘们!”

  “怎么说?”厄尔泰不动声色的探问。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你先走吧!免得被人瞧见又去向大当家和佟总管通报就不好了。”小红这会儿只想着报一箭之仇。

  “好吧!不过你自个儿当心些,别乱来。”目的已达成,他便不再多做停留,省得节外生枝。

  “行了!”

  臭娘儿们!你的死期到了……

  ★★★晚膳寸,牛巧灵让三天不出奶的小花顺利出奶一事,成了风家三兄弟的闲聊话题。

  自从风霆捷娶了牛巧灵之后,老二风霆扬和老三风霆威就变得很准时回风家庄用晚膳,以免错过快乐的牛巧灵笑话时光:听完牛巧灵如何让乳牛出奶的高论后,和风霆捷一样认定“只有役用牛才有情绪”的风霆扬和风霆威,趁隙低声问自家兄长:“大哥,你真的相信‘牛肉’和‘牛乳’也有牛脾气?”

  风霆捷正色道:“‘牛乳’和‘牛肉’既然同属牛身上的一部份,带点牛脾气也无可厚非。”

  “大哥所言极是。”不愧是理解力超强的男人!

  风霆扬和风霆威都认为,自从牛巧灵进门后,他们敬爱的大哥那本已过人的超强理解力又更上层楼了,且天天在持续精进中。

  佟妈勤快的上了热腾腾的新莱色:“糖醋肉上桌了!这可是二少爷的最爱唷,大少奶奶你快尝尝,看佟妈这糖醋肉做得道不道地?”

  如今的佟妈,俨然已把牛巧灵视为“知己”。

  “嗯!”牛巧灵没让佟妈失望,立即尝了一口。

  哪知,糖醋肉方入口,牛巧灵便僵了一下。

  “这是……”方启口,人已昏厥,不醒人事。

  “巧灵——”风霆捷眼明手快的抱住牛巧灵,确定牛巧灵不是中毒,安心了些。

  “少奶奶——”佟妈吓得尖叫。

  “这糖醋肉是牛肉,不是猪肉!”风霆扬和风霆威齐声惊嚷。

  “什么!?”风霆捷倏地想起牛巧灵刚进风家时说过的话:也不知怎么搞的,从小,我只要吃到牛肉,便会昏迷不醒人事。

  风霆捷看看怀中,浑身冰冷、陷入昏迷的牛巧灵,神色变得森冷阴惊:“佟伯,立刻封锁风家牧场,不准任何人进出。佟妈,立即把厨房的长工、丫鬟全召来!”

  风霆捷久违的冷酷森寒杀气,让膳房的空气瞬时冻结。

  不消多久,罪魁祸首小红便给风霆捷揪了出来。

  小红被风霆捷的浑身杀气吓得全招了:“大当家饶命,小红只是气不过,想给大少奶奶一点教训,不过小红并没有下毒,小红只是把猪肉偷偷换成牛肉,因为我听说大少奶奶不能吃牛肉,所以才——请大当家相信我,我绝没有害死大少奶奶的想法,我说的全是事实,大当家饶命哪……”她会被杀!她一定会被杀!

  风霆扬、风霆威和佟练夫妇也认定风霆捷会杀了小红,而齐声劝阻:“大哥(大少爷)——”

  “滚!”风霆捷冷喝一声。

  “是……是……”小红不知道风霆捷为什么饶了她,不过那已无关紧要,眼前最要紧的是逃命,所以她爬也要爬出风家牧场。

  待小红一走,风霆捷立即对佟练和风霆扬、风霆威下令:“跟去查出幕后主使,再一并惩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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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章

  打探的结果证实幕后主谋是赵家牧场派来卧底的厄尔泰,风霆捷毫不宽容的下达歼灭令:“我要赵家牧场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是!”

  佟练、风霆扬和风霆威旋即领命,动身执行。

  稍后,风霆捷也抱着不醒人事的牛巧灵火驰出门。

  “这么晚了,大少爷要带大少奶奶上哪儿去?”佟妈追上前问道。

  “虚竹山庄。”

  话落,人已策马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虚竹山庄座落于风家牧场西边的深林。

  传言山庄的主人是个莫测高深的神秘高人,外表看来相当年轻俊逸,却有着超龄的世故,让人搞不清楚他真正的年纪。

  通往山庄的唯一途径是布满机关术阵的林间小径,除了山庄主人认可的人外,擅闯者从未成功过。

  风霆捷是极少数被山庄主人允许出入的幸运少数。

  当他快马加鞭赶至虚竹山庄已是夜半三更,山庄照理早该掩灯歇息,却意外的灯火通明,且传出扣人心弦的悠扬琴声。这一切的不寻常,仿佛在暗示着:山庄主人早巳预知今夜会有意外访客到访。

  “师父——”

  风霆捷方启口,山庄主人便气定神闲的抢白:“尊夫人是仙人下凡投胎,不会有事。”琴声依旧悠扬婉转。

  会有行动如此迟缓的仙人?风霆捷表面未多做表示,心里却十分质疑。

  “内人多久会醒来?”有了神算高人的保证,风霆捷像吃了定心丸,踏实许多。

  “快则明日,慢则三天。”适巧曲终,山庄主人又另起一曲。

  “多谢师父指点,霆捷就此拜别。”

  这是规矩,也是默契。

  当山庄主人换曲,即是访客该识趣辞别的时候,否则就会成为虚竹山庄的拒绝往来户。

  ★★★返回风家庄,风霆捷亲自安顿好牛巧灵,替她盖上被子,才走出卧寝,对在门外侍候着的佟妈下令:“传令下去,从现在起,风家庄的餐桌上不许有牛肉,永远!”

  佟妈颇为诧异地支吾道:“可……可是牛肉是大少爷你自小最爱的主食……”

  “我现在不爱了!”

  风霆捷脸上写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佟妈知道主子是认真的,心中有所领悟:“是!”

  原来大少爷很在乎大少奶奶哪……

  风霆捷在重入卧寝之际,又驻足下了另一道命令:“立即张罗婚礼,巧灵醒来,立刻拜堂!”这是他欠她的,该是补偿的时候了。

  “是!”

  ★★★风霆捷静静守在床边,凝睇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牛巧灵,心中充满不安。

  并非质疑虚竹山庄主人的断言,而是太过在乎,所以极度害怕失去!

  牛巧灵在他眼前昏厥的刹那,他才赫然惊觉,自己竟是这般在乎这个动作缓慢的温吞丫头。

  当初向牛家下聘,全然是商场上的考量,想借牛家独到的养牛技术提升风家牧场的牛只品质。

  所以他完全不在意新娘子是谁,只要是牛儒的掌上明珠,可助他提升牛只水准皆可。

  这桩婚姻既是一种商业买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举行婚礼的打算,派遣二弟南下,把牛家千金迎进门便算了事。

  因此对于牛家千金归期一延再延,自初夏延至初秋再延至初冬,他都未曾在意,因为他深信自家兄弟会圆满的完成任务,迎回牛家千金。

  可,自他瞧见那只探出牛车的白皙小脚那刻起,一切全走了样——他——要她!

  第一眼,他便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她只能属于他!

  随着时光流转,第一眼的决绝未曾改变——除了与日俱增。

  充满惊讶的每一天,此刻竟如此鲜活的浮现风霆捷眼前:牛巧灵令人爱怜的笑靥、牛巧灵缓慢的徐行模样、牛巧灵声声慢的话语,全都历历在目,灼痛了他的眼、烧痛了他的心。

  “快醒来,丫头……”风霆捷紧握住牛巧灵略嫌冰凉的小手,热切地低唤。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在乎一个人……

  沉睡不醒的牛巧灵,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呼唤:“义妹……义妹……快醒来……义妹……”

  这温柔的声音是……“义兄……”

  牛巧灵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个儿正飘浮在半空中。

  “别慌,这是在你的梦中。”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温柔地笑道。

  “义兄,你怎么会来到我的梦中?”此时的牛巧灵,同时有着仙人和凡界修行的记忆。

  猫神满眼宠爱的坦言:“我不放心你,所以趁着你误食牛肉昏迷之际进入你的梦中,你在凡界过得可好?”

  当初是他这个义兄举荐她为牛神接班人,所以他格外在乎她的感受。

  牛巧灵了然于心,由衷地道:“我很高兴成为牛神接班人,义兄放心。”

  猫神眯起深邃的蓝眸释怀浅笑,话锋一转,突兀地问:“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牛巧灵老实的酡红双颊,羞怯的娇嗔:“义兄……”

  猫神笑意更深:“那就快回你的凡身去吧!你那位夫君一直守在你身边,不吃不喝不睡的已经两天了呢!”

  “耶——”

  牛巧灵一声惊呼,匆匆地自猫神眼前消失。

  猫神也心满意足离开梦境。

  这次的梦中相会,牛巧灵醒后便会忘记,但身为十二生肖神凡界修行考核御史的他会记得。

  ★★★……快……快……

  已经第三天了,牛巧灵依然毫无反应,风霆捷心里愈来愈恐慌。

  “快醒来,丫头……”握住牛巧灵小手的大手,两天来不曾放松。

  ……快……快……

  “巧灵……”风霆捷怀着极度不安,贴近她薄抿的唇。

  就在四片唇办即将贴合之际,牛巧灵及时转醒,睁大双眼急切地大叫:“快点吃饭!”

  四目交接、四唇相贴的霎时,气氛变得极度尴尬……

  在尴尬的沉默之后,风霆捷率先有了行动。他振臂抱起牛巧灵,劲步走出卧寝,神采飞扬的喝令:“佟妈,准备拜堂!”

  ★★★在牛巧灵还没搞清楚状况时,佟妈已为她穿好新娘装、戴上凤冠霞帔,带到喜气洋洋的喜堂,交还身着新郎倌服的风霆捷。

  佟妈兴奋得一张大嘴直说个不停,未曾稍歇:“我说大少奶奶呀!你可真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子了!你知道吗?自从你误食牛肉昏迷不醒,大少爷就下令风家庄从今以后禁吃牛肉呢!可是这……”

  “佟妈,闭嘴!”

  风霆捷见苗头不对,立即出声制止。

  可佟妈一点也不当一回事儿,还是一个劲儿的滔?舀不绝:“大少奶奶你有所不知哪!这牛肉可是大少爷自小最爱吃的主食,几乎餐餐都少不了牛肉呢!可是大少爷却为了大少奶奶下令永远禁食牛肉呢!”

  “佟妈——”风霆捷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牛巧灵听完,昂仰小脸,瞅着面罩寒霜的风霆捷,慢吞吞的问:“为什么要禁吃牛肉?”

  “我一高兴!”

  “可是佟妈说那是你的最爱……”

  “我现在已经不爱了!”

  牛巧灵闻言,有点伤脑筋的又问:“那……你现在爱吃什么?”

  “吃你!”

  “耶——”

  牛巧灵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风霆捷抱离喜堂,进洞房去也,留下室拍案叫绝的哄堂笑声……

  ★★★春日暖暖,风家牧场一切宁和如昔。

  大当家风霆捷依旧精明干练、利落而极具效率的坐镇指挥风家庄和风家牧场的作息。

  大当家夫人牛巧灵也依旧动作慢、反应慢、说话慢、走路慢、吃饭慢的过着牛步化的日子。

  这天午后,本该在各牧场干活儿的三位当家,全数返回风家庄,似乎在等着迎接什么人似的。

  难得反应迟钝的牛巧灵也发现了这个午后的不寻常,不禁好奇的问佟妈:“今儿个下午是不是有谁要来?”

  “没错。”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佟妈也比往常忙碌。

  “是谁呀?”牛巧灵慢吞吞的跟在佟妈后面转,可因为她的动作太慢,佟妈已绕着餐桌张罗了一圈,她只前进了三步。

  可喜的是这个巧合让不明究里的人看来,以为她们是一前一后紧跟着的。

  “是从京城里来的自在公主。”

  “自在公主?”在牛巧灵话落,佟妈已经又忙了一圈重回她眼前。

  “是啊!一个很有意思的公主。”

  “哎——呀——,那我是不是得和夫君一齐迎接自在公主?”牛巧灵这才想起自个儿的身份是风家大少奶奶,不觉焦急起来——虽然她的焦急很难从依旧慢的举止明显看出。

  佟妈疼宠的轻拍她的小手道:“大少奶奶不必着急,大少爷并没有安排你接见自在公主。”

  牛巧灵有些意外的问:“为什么?”

  佟妈笑意深刻的道:“因为大少奶奶对大少爷很重要,自在公主对大少爷也很重要,所以少爷不想让你们见面。”

  其实真相是:自在公主任性刁蛮又爱欺负人,尤其特爱欺负像牛巧灵这般反应迟钝的人,所以风霆捷才会严禁牛巧灵和自在公主见面。

  可佟妈又不好明说,因此才故弄玄虚,借此蒙混过去。

  公主对霆捷很重要?这话像一记闷棍,敲了牛巧灵心口一下,让她心里怪怪的,忽地郁闷起来。

  “既然自在公主对霆捷很重要,那我身为大当家夫人,就更应该好好接待公主,不是吗?”

  “当然不是。大少爷有特别交待,绝对不能让大少奶奶见自在公主。”

  佟妈从未见过风霆捷那般严厉的三令五申,足见他是多么在乎牛巧灵,因此无论如何她都得不负所托才行。

  牛巧灵方要再度启口,外头便传来自在公主提前到访的惊嚷,佟妈赶紧拉起牛巧灵径往内院走避。

  “大少奶奶,咱们快到内院去,快!”绝对不能再有差池!上回牛巧灵误食牛肉昏迷时,风霆捷那令人记忆犹新的骇人模样,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牛巧灵就这样身不由己的给佟妈强拉到内院“避难”。

  把牛巧灵带到卧寝藏好后,佟妈郑重其事的再三叮嘱:“大少奶奶,你一定要乖乖待在这儿,千万不可以到前厅去。答应佟妈,好不好?”

  牛巧灵不想佟妈为难,心里虽怪怪的,还是点了头。

  “太好了,多谢大少奶奶。那我到前厅去侍候自在公主了。”佟妈毕恭毕敬的把门关上,又慎重其事的对守在门外的两名丫鬟耳提面命一番之后,才匆匆离去。

  被留在房内的牛巧灵心情愈发郁闷。

  虽然佟妈说,因为她对风霆捷很重要,所以才不让她和自在公主见面。可佟妈看起来却很紧张,好像很怕她见着那个自在公主。

  就连要她待在这房里,也宛如强迫禁足似的。

  她不明白,既然她很重要又是大少奶奶,为什么不可以见一样很重要的自在公主?

  守在门外的丫鬟对话,正好给了她答案——“那位自在公主又来了。”

  “是啊!公主似乎很喜欢咱们大当家呢!”

  “那也难怪,咱们大当家俊挺又能干,论家世、论人品,论相貌,样样都比京城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强,不只自在公主,我听说京城里有不少公主,千金都很爱慕咱们大当家呢!”

  “爱慕又如何?咱们大当家已娶了大少奶奶了,难不成那些个公主,千金肯委屈自己当小妾?”

  “对哦!耶?不对呀!我听马区执事说,自在公主这回是特地来向咱们大当家求婚的。而且呀,那自在公主虽说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又是自个儿先开口向大当家求婚的,可却要大当家以五匹好马当聘金哪!”

  “真有此事?那大当家怎么说?”

  “听说大当家很爽快的允婚了。”

  “耶!可是大当家不是……”

  “嘘……”

  两个丫鬟这才惊觉正守在牛巧灵门外,赶紧闭上嘴,不敢再嚼舌根。

  可为时晚矣!

  牛巧灵已经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牛巧灵终于知道佟妈那句:“大少奶奶对大少爷很重要,自在公主对大少爷也很重要,所以大少奶奶和自在公主不能见面。”是什么意思……

  ★★★自在公主一走,风霆捷便差遣佟妈到内院去把牛巧灵接到前厅来,想趁这夕阳余晖时分,和牛巧灵共乘一骑,奔驰于他一手治理的风家牧场,享受一下“夕阳无限好”的草原风光。

  佟妈立即领命前去知会牛巧灵。

  然,佟妈带回前厅的不是牛巧灵,而是意料外的坏消息:“大少爷,不好了,大少奶奶不见了!”

  风霆捷凌厉的鹰眼一下子就扫到佟妈手上的信:“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是我在桌案上发现的。”佟妈赶紧把信交给主子。

  风霆捷利落的展信一看,信上的字迹和主人一样,给人一种温吞吞的感觉,信里只有短短一句话:我是妒妇,我愿意被休!

  风霆捷阅毕,一把揉掉留书,语气森寒的下令:“马上撤查那只斜眼歪嘴牛、乳牛和役用牛牛舍!”

  “是!”佟练、风霆扬和风霆威虽然有点莫名,但还是照办。

  一旁侍候的佟妈很想问信上写些什么,却惧于风霆捷令人寒毛直竖的鬼刹神情而不敢开口。

  少顷,佟练、风霆扬和风霆威陆续返回复命——佟练第一个回报:“大少爷,大少奶奶的爱牛不在牛舍里,那里的长工说,大少奶奶两个时辰前曾去带走爱牛,至今未归。”

  风霆扬接着回报:“大哥,乳牛牛舍舍监说,巧灵一个半时辰前曾去过乳牛牛舍,但只在名叫小花的乳牛身边待了约莫一刻钟,便带着爱牛小乖离开。”

  风霆威最后回报:“大哥,役用牛牛舍舍监告诉我,巧灵约莫一个时辰前曾去过那儿探望小黄和黄黄,不过也没待多久便带着小乖离开役用牛牛舍了。”

  风霆捷听完简报,恨得牙痒痒的冷哼:“很好!连要离家出走都这么周到,一头头牛打完招呼才走!非常好!”

  离。家。出。走!?

  在众人错愕之时,风霆捷已快马加鞭的捉拿逃妻去!

  她竟敢逃离他!

  “该死——”

  她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否则他会把她囚禁起来,不再给她自由!

  毁天灭地的无边怒火助长了风霆捷的追赶速度。

  那厢怒火燎原,这厢却是万般无奈……

  唉唉唉!

  牛巧灵一连叠地轻叹数声。

  一一向小花、小黄、黄黄话别后,她便骑上小乖,打算离开风家牧场这个伤心之地。

  谁知小乖走了几步,脚抽筋的老毛病又犯。

  她只好停下来替小乖按摩抽筋的脚。

  这一磨,便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唉唉唉!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风家牧场呀?”牛巧灵无奈的喃喃自语。

  “你永远也别想离开风家牧场!”风霆捷令人背脊发凉的沉声在她身后赫然响起。

  托她令人难以置信的缓慢速度之福,他才能在这么近的地方逮着她。

  牛巧灵缓慢的旋身,脸上没有风霆捷预期中的心虚或惶恐,依旧是一派心无城府的坦率,温吞却清楚的表明意向:“我是为你着想才离开的,你还是快回去,别理我了。”

  “为我着想?”风霆捷拉高嗓门怪叫。

  牛巧灵笃定的点点头:“你应该有看到我的留书了,对不对?”

  风霆捷不吭一声,算是默认。

  于是牛巧灵又接着往下缓言:“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我是个妒妇,所以为了你和自在公主的幸福着想,你就休了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自在公主?”牛巧灵天外飞来一笔的发言,让风霆捷产生新的联想。

  不过他完全不动声色,想进一步确定。

  一说到自在公主,牛巧灵便忍不住哽咽起来:“你不必瞒我了,我全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怎么他全都不知道?

  牛巧灵抿抿唇,心酸酸的慢慢托出心中的痛楚:“你和公主两情相悦,你已经向公主下聘,决定娶公主进门了。”

  “你在胡扯什么?”他都没发现,这丫头居然有说书的才能!

  眼看风霆捷极力隐瞒,牛巧灵更加不是滋味的低咽:“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再装迷糊了。我已经知道,公主今天是来向你求婚,而你已经答应,并向公主下聘了。”

  “那是玩笑话,公主此行目的是向风家牧场买马,我没道理不卖她。”

  风霆捷实在佩服牛巧灵胡乱牵扯的好本事。

  “你说谎,你明明就爱公主、要娶公主!”

  “我已经娶你为妻了,干嘛还要娶公主?”

  “所以我才要退让,成全你和公主呀!”

  “你根本毋需退让。”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娶她以外的女人!

  牛巧灵幽怨的嗤哼:“你果然想脚踏两条船……可是不行的……我说了,我是妒妇,我无法和公主一起服侍你,你还是休了我吧!”

  眼看牛巧灵愈说愈离谱、愈说愈煞有介事,风霆捷话锋一转,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爱公主、要娶公主?”

  这正是最让牛巧灵伤心欲绝的一点:“因为你向我爹下聘时,只用了三匹上等好马,可你却送给公主五匹上等好马做为聘金,可见你比较爱公主,所以我才决定退让,成全你和公主呀……”

  风霆捷此时此刻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生气还是大笑。

  这就是这个笨丫头留书出走的原因!?

  “我已经说了,公上只是来买马,我只是卖马给公主!”为什么风家庄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知道,他只在乎她一人,偏只有这个笨丫头自己不知道?

  牛巧灵还是不信的进一步提出有力的质疑:“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让我和公主见面?”

  “那是——”

  “你瞧,答不出来了吧?”牛巧灵多么希望这不是事实,“还是我来替你说好了……”

  牛巧灵强忍心痛,缓言道:“你是怕我会欺负公主,所以才不让我和公主见面,对不对?”

  “蠢!我是怕你太笨会被公主欺负,所以才不让你和公主见面!”那个刁蛮任性的自在公主最爱欺负的就是牛巧灵这种行动迟缓的老实人了。

  牛巧灵突然安静下来,少顷才一脸认真的问:“我真的很笨吗?”

  风霆捷不忍心伤她,换了个较温和的说辞:“你只是单纯。”

  牛巧灵信以为真的笑逐颜开,又问:“你真的不爱公主、不娶公主,只是卖马给公主,怕公主欺负我才不让我见公主?”

  “你以为呢?”

  满腔怒火经她这一折腾,早已消失殆尽。

  牛巧灵像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孩般,睁着无辜的双眼直瞅住风霆捷,带点耍赖的心眼,慢步挨近风霆捷怀抱,伸出纤细的双臂圈抱着风霆捷,似是认错,又像撒娇的小声道:“夫君,你真好。”

  她这一嗲,风霆捷再有什么怨气也气不起来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六章

  明儿个,关外有个春季种牛交易市集,是一年之中,关内关外规模最大、优良种牛最多的一个市集。

  因此每年都吸引大批来自各地的赶集人潮。

  关内、关外就近的养牛人家和牛商,自然全数到齐。

  较远的江南人士也不会缺席,甚至从西漠、天山南北及西南边境千里迢迢赶来的也大有人在。

  身为北方势力最大的风家牧场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盛会。

  尤其现任的年轻当家风霆捷,一心想改良风家牧场的牛只品种和水准,更不会错过这个可以挑到各种优良牛种的盛大市集。

  过去几年,风霆捷都是带着三弟风霆威同行,今年亦是,不过又多了牛巧灵为伴。

  一路上,风霆威一直很有干劲的和兄长商议着选买种牛的事宜,牛巧灵也很兴奋、很想加入风家兄弟的讨论,可她的动作和反应实在太慢了,所以一直插不上嘴,只好认份的当个没有声音的倾听者。

  但这并未稍减牛巧灵的兴奋。

  虽然未出阁前,爹爹也带她去见识过几次种牛交易市集,但那些全是江南一带,较地域性的小型市集。

  她早就听说全国最大的种牛交易市集在关外,过去数年,她都求爹爹带她北上来见识这个盛大的市集,可爹爹都没答应。

  没想到今天,她因为嫁给风霆捷,反而实现了多年来未能达成的心愿。牛巧灵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

  光是这般静静聆听着风家兄弟的讨论,牛巧灵便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么说来,今年最优良的牛种还是全数掌握在那个神秘怪客手上了?”纵横商场多年的风霆捷,难得遇上棘乎的对手,这个“神秘怪客”正好是少数之一。

  吃过神秘怪客好几次亏的风霆威,很不甘愿的肯定:“从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判断,确是这样没错。”

  牛巧灵好不容易等到间隙,赶紧把握机会问:“那个神秘怪客是谁啊?”

  “他是近几年来才出现的家伙,每年都只在这个最大的种牛交易市集出现,平时,完全没人知道他的行踪,那家伙每次出现,都蒙着面,所以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只能从声音判断他是个男人。所以就算平时在路上遇着他,也没人知道那就是他,那家伙又从未报过自个儿的大名,因此大伙儿才管他叫‘神秘怪客’。”风霆威代替寡言的兄长,满足牛巧灵的好奇心。

  牛巧灵愈听对“神秘怪客”愈好奇:“他很厉害吗?”

  风霆威老大不愿承认的翻翻白眼,才道:“那家伙厉不厉害我是不清楚,不过对牛只极有本事是不争的事实。也不知那家伙哪来的好本事,手上竟拥有那么多品种优良的野生种牛,说全天下最好的野生种牛全掌在他手上也不为过。”

  “那咱们只要和他做买卖,不就可以选到最好的种牛了?”在养牛方面。牛巧灵反应倒很快——不过说话速度依旧慢。

  这点正是风家兄弟头痛之处——“确实如此,参与市集的人也全都这么想,可问题偏就出在和那家伙做买卖上。那家伙真是怪透了,他不和人直接谈价钱,而是教想买牛的人自个儿去驯牛。”

  “驯牛?”

  “我刚刚说了,他手上的牛全是野生牛。既然是未经过驯服的野生牛,想驯服它们就得费一番功夫了。尤其那家伙手上的野生牛全是些野性十足、极难驯服的蛮牛,因此比一般野牛难驯数倍。那家伙的交易条件却是:”谁能驯服那些蛮牛,那些蛮牛就卖给谁。‘,在价钱方面,那家伙倒不是很在意。所以想买好牛的人,自然全抢着驯服那些蛮牛。“因为驯服了就能以很低的价钱买到极品种牛,”遗憾的是,那些蛮牛太过凶悍难驯,所以每年都是挑战者众,成功者少。为此受伤,甚至丧命的倒是大有人在,可大伙儿还是趋之若鹜。“毕竟好牛难得。

  “这么说来,明儿个你们也会去驯牛了?”牛巧灵听得好兴奋,“那……”

  “你不准参加驯牛!”不等她说完,风霆捷就先行下令禁止她的“企图”。

  牛巧灵好生失望,但她好想试试,所以决定说服风霆捷。

  可她方要启口,风霆捷就先下手为强的使出杀手锏:“你再多说一个字,就立刻把你送回风家庄去!”

  这个威胁果真恫吓力十足,让牛巧灵当下紧闭小嘴,不敢再有驯牛的念头——虽然她心里很想很想。

  风霆捷知道牛巧灵很失望,可一想到她会受伤,他便强硬得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不过她委屈的小脸还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柔情,让他稍微放柔冷硬的霸气,道:“如果你驯牛受伤,我会杀尽那些蛮牛!”

  没有半点浓情蜜意的一句话,却暖烘烘的填满牛巧灵的心窝,抚平她的委屈失望。

  她缓缓的蠕动小小的香躯,慢慢向风霆捷靠近,温吞吞的投入风霆捷厚实的胸膛,柔柔的缓道:“我听话不驯牛,所以你也别杀牛。”

  风霆捷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丫头总是能轻易的撩拨他宛如铜墙铁壁的心志,即使是在官场、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江湖,也鲜少能瓦解他训练有术的自制力。

  不过他并不是很急于理出答案,此刻,他只想霸占牛巧灵那近在咫尺的娇艳香唇……

  ★★★翌日,牛巧灵虽然特地起了个大早,以便能早一点赶到市集去。

  怎奈她天生的慢动作,还是让他们成了最晚到的三个。

  对此,风霆捷一点也不在意——预料中事,反而是牛巧灵自个儿十分自责在意。

  然,万众瞩目的驯牛场面很快便吸引了牛巧灵全部的注意力。

  一看见围栏里那些精力旺盛、桀傲不驯的野生种牛,牛巧灵便雀跃不已的对身旁的夫君道:“霆捷,你们快去驯服中意的牛儿吧!我会乖乖待在这里替你们打气。”

  确定牛巧灵安全无虞,风霆捷才偕同风霆威加入驯牛。今年,他一定要把中意的种牛全部驯服!

  “看来今年的牛比往年还凶悍难驯。”随处可见的伤兵残将让风霆威有了更深的觉悟。

  “美人自然难搞。”风霆捷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是志在必得。

  不愧是理解力超强的男人!风霆威就是佩服大哥这种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强势。

  在风家兄弟相继加入驯牛行列后,整个驯牛场面更为激烈热闹。

  牛巧灵雀跃之余,被蜂涌的围观人潮推挤到最危险的围栏边,动弹不得。

  围栏里的野生牛群偏在此时集体发狂暴动起来,把身边的驯牛勇士们全给甩掉,齐向牛巧灵所在的方向狂奔。

  围观人潮一见狂牛来袭,吓得全往后退,只剩下动作超慢的牛巧灵还留在围栏边。

  “巧灵——”

  风霆捷见状,面色丕变的赶去救人。

  不巧的是,他和风霆威所在的位置都距离牛巧灵太远,根本来不及抢救牛巧灵。

  天杀的,这群畜牲胆敢伤他的女人一根寒毛,他一定毫不留情的血祭!

  眼看凶暴的野生狂牛就要集体攻击牛巧灵,退到大后方避难的人潮全都噤若寒蝉,屏息等待惨剧发生。

  可,惨剧意外的没有发生!

  那群野生狂牛狂奔至围栏边时,竟全都即时停下脚步,一头头温驯得像小白兔一样,将牛巧灵团团围住,争相以舌头舔舐牛巧灵,向她示好。

  牛巧灵开心的直笑,以惯有的温吞慢动作,一一抚摸把她团团围住的每一头野生蛮牛。

  详和温馨的奇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仿佛方才的惊险乱况只是幻影,未曾发生过般。

  “看来这些牛都被你驯服了。”

  一个全身素白且蒙面的挺拔男子不知何时来到牛巧灵身边。他便是人人口中的市集传奇人物“神秘怪客”。

  周遭的野生蛮牛对神秘怪客的态度和对牛巧灵一样,十分随和,没有丝毫攻击行为。

  “你就是这些牛儿的主人,神秘怪客阁下?”

  不知道为什么,牛巧灵对眼前这个连脸都没见着的陌生男人,有着一股没来由的亲切感。

  令人意外的,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怪客,居然当着牛巧灵的面褪去蒙面白布,展露庐山真面目。

  霎时,众人皆惊讶不已,万万没料到白布下竟是这般俊美无俦的年轻面孔。

  神秘怪客无视旁人的惊叹,全副心神皆放在牛巧灵身上:“既然这些牛儿都被你驯服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它们的新主人了。”

  了不起哪!义妹。

  神秘怪客温和的语调、温柔的神情在在给予牛巧灵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亲切感,可她确实是第一次见着这个男人呀“真的都卖给我?”

  这点倒是令牛巧灵万分惊喜。

  神秘怪客深邃的蓝眸里,盈满似水柔情,极度宠爱的伸手轻抚牛巧灵的头,道:“不是卖你,是送你。”

  “耶?可是……”

  “我是卖主,我说送你就是送你。”

  明知道这个义妹不会记得上次的梦中相会,化身神秘怪客的猫神还是忍不住对她表现出宠爱之情。

  “真的送我?免费的?”

  牛巧灵真是受宠若惊。

  “嗯!”

  神秘怪客将摸头的手下移,宠溺的触摸她布满雀跃红霞的粉颊。

  风霆捷及时截住神秘怪客的手腕,没让他摸着牛巧灵的粉颊,且一把攫获牛巧灵,将她纳入自个儿的势力范围之下。

  “阁下的好意我风某心领了。不过常言道:”无功不受禄‘,阁下还是开个价钱!“风霆捷盯着神秘怪客的双眼,冷峻得令人胆寒,箝住神秘怪客手腕的手,随时有将之折断的胁迫感。

  神秘怪客却毫无畏色,坚持己见的笑道:“价钱我已经开了,无价。”

  风霆捷闻言,态度更加强硬冷漠:“既然阁下不肯说个价钱,那风某就自行定夺!”

  他扬声向身旁的兄弟下令:“霆威,用上等种牛市价的双倍,开一张银票给这位兄台!”

  “是!”

  风霆威立刻照办。

  神秘怪客一点也不意外风霆捷的决定,笑意不减的道:“风大当家,你恐怕搞错了,我这些牛可是要送给尊夫人的,而不是要卖给你的。”

  “既然知道她是风家大少奶奶,就更该明白,我这个大当家说了就算数!”

  这男人是何居心?既然知道巧灵是他风某的娘子还敢打她主意?

  找死!

  神秘怪客看了满脸不安的牛巧灵一眼,改变主意道:“如果兄台坚持付钱,那条件就由我来开。”

  “说!”

  神秘怪客莫测高深的看了风霆捷片晌,才道:“我要尊夫人做为交换条件。”

  “休想!”

  风霆捷立即拒绝。

  神秘怪客颇不以为然的笑言:“不会吧?听说兄台只以三匹好马做为迎娶尊夫人的聘金,我手上可是握有十来只上等种牛,价值远超过三匹好马,兄台用三匹好马娶来的夫人换我手上十来头上等种牛,应该十分合算才是。兄台何不再考虑考……”

  他话未竟,风霆捷一把匕首已杀气腾腾的搁在他颈子上,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声冷道:“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血溅五步!”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神秘怪客便顺水推舟的表现出识趣的样子,耸耸肩,不再说话。

  他的识相并未让风霆捷敌意稍减。只见风霆捷自风霆威手中接手银票,递到神秘怪客胸前,不容拒绝的下令:“这张银票拿去,立刻给我消失!”

  话落,完全不管神秘怪客如何反应,风霆捷便霸气的揽着牛巧灵旋踵离去——反正不管这家伙走不走,他都有办法让他永远消失!

  牛巧灵很想再和神秘怪客多说些话,可却身不由己的被风霆捷带走,眼看神秘怪客就要消失眼前,牛巧灵情急之下,使劲拉高嗓门喊道:“请你有空到风家庄来作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一定要来哦!一言为定!”

  神秘怪客笑着和她挥别,眼里满是兄长对妹子的祝福之意。

  一上马车关上门起程,风霆捷便大发雷霆:“谁准你邀那家伙到风家庄作客?”

  牛巧灵天真无邪的坦言:“因为我很喜欢他,想再见他和他交朋友,所以就邀他来咱们家作客了。”

  “我不准!”

  她喜欢那家伙!?

  她竟敢喜欢他以外的男人!?

  风霆捷万分后悔方才没有一刀毙了那个登徒子!

  “为什么?”

  牛巧灵不懂她的夫君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因为——”

  风霆捷停顿了一下,改道:“他是男人!”

  牛巧灵闻言,更加不解的说:“可是扬哥哥、威哥哥和佟伯也是男人啊!”

  “那不同!”

  你就这么想见那该死的家伙!?

  “哪里不同?”

  风霆捷气呼呼怒吼:“反正我不准就是!那家伙只要敢踏进风家庄半步,我就要他的命!”

  这话让好脾气的牛巧灵难得不高兴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

  风霆捷凶神恶煞的怒瞪牛巧灵,“难不成我该眼睁睁看你偷汉子?”

  这丫头竟然为了那个该死的奸夫数落他!?

  没来由的严重指控,重重地伤了牛巧灵,令她展现出罕见的强硬态度:“就算你是夫君也不可以随便出口伤人,我要求你为你的失言向我道歉!”

  “要我道歉!?”风霆捷快气炸了!“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大庭广众的邀请姘夫到风家庄作客,却要我向你道歉!?”

  看来那家伙留不得!

  他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眼看风霆捷非但没有丝毫悔意,还变本加厉,愈说愈过火,牛巧灵难得发作的牛脾气全上来了:“你真的不道歉?”

  “哼!”

  风霆捷倨傲的冷哼,以示拒绝。

  牛巧灵抿了抿唇,完全没有气势的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不和你说话了。除非你认错道歉,否则我绝对不再和你说话。”

  “随便你!”

  风霆捷在盛怒之下也负气的吼道。

  之后,两个人当真都未再开口。

  只是风霆捷和始终旁观的风霆威万万没想到,牛巧灵这番宣告不是一时气话,而是一场恶梦的开端……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七章

  天色渐暗,风霆捷下令在客栈落脚歇息,明儿再赶路。

  店小二呈上满桌饭菜之后,在座的风霆捷、风霆威和牛巧灵三个人便开始进膳。

  眼看风霆捷板着一张死人脸不吭一声,牛巧灵虽然和平常没两样,却只低着头埋首吃饭,也没半点声音。

  餐桌上的气氛极为沉闷,闷得风霆威胃口锐减,所以他决定没法提振气氛。

  然,自家兄长的冷漠,他可是彻骨明白,不会笨到去踢那块又冷又硬的铁板。

  他打算从好脾气的牛巧灵下手。

  只见他夹了一只烧鸭翅给牛巧灵,笑嘻嘻的道:“尝尝这烧鸭翅,味道很棒唷!”

  牛巧灵旋即回报他一朵爽朗的笑靥:“谢谢威哥哥。”

  嗯!不错的开始!风霆威加把劲道:“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好。”牛巧灵很听话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吞咽下喉,慢慢的开口笑道:“真的很好吃。”

  “那就再多吃点。”风霆威心情为之好转,胃口也变好了些。

  很好,再这样下去,待会儿就没事了!

  静观这一幕的风霆捷,眼看牛巧灵吃得那么开心,和风霆威有说有笑的,也如法炮制,一言不发的夹了一只烧鸭翅给牛巧灵。

  牛巧灵果然慢吞吞的夹起了那只烧鸭翅,不过不是送进嘴里,而是物归原主,把那只烧鸭翅放进风霆捷碗里——完全没吭一声。

  之后,她又慢吞吞的继续吃风霆威夹给她的那只烧鸭翅,慢慢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吞咽,然后又慢吞吞的对风霆威笑道:“真的很好吃,谢谢威哥哥。”

  风霆威可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强烈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胡乱移动视线,只能往正前方看,要不就往右边看,就是不能往左边看!

  因为左边坐了一个连孤魂野鬼都会被吓跑的吃人鬼叉。

  ★★★马车继续往风家牧场的方向奔驰,马车外风和日丽,马车内却阴风惨淡。

  风霆捷和牛巧灵,谁也没有开口和对方说话。

  牛巧灵倒是一直和风霆威聊天,风霆威也一直把视线固定在牛巧灵身上,免得一个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恐怖夜叉,怕会吓掉半个魂儿。

  不过他最希望的是赶快回到风家牧场,打自娘胎出生以来,他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想家。

  上苍保佑!让我全身而退,平安无事的回到风家牧场……

  ★★★风霆威很庆幸自己居然有命活着返回可爱的风家庄,没给吓死在途中。

  聪明如他,深知风家庄将成为凶险之地,不宜久留。

  于是乎,他连大气也不敢多歇一口,便赶紧跃上白个儿的爱马,丢下一句,“我有急事到‘追风牧场’去,暂时不会回本家来。”

  之后,便快马加鞭的逃难去也!

  未察大难即将临头的风霆扬,兴致勃勃的迎上前,连珠炮似的向风霆捷追问此次赶集的战果:“大哥,情况还好吧?”

  风霆捷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打理手边的事,仿佛风霆扬的人和话都是空气般。

  牛巧灵倒是很热心的主动回答风霆扬的问题——慢吞吞的:“扬哥哥,我告诉你哦!咱们这回是满载而归,把市集里最上等的种牛全买回来了唷!”

  “太好了!大哥,你真够本事!”风霆扬更加佩服自家兄长了。

  风霆捷却依旧板着一张冰脸,不吭一声。

  此时,风霆扬和一旁的佟练夫妇都发觉苗头不大对了。

  三个人我看你,你看我,踌躇了半晌,还是由风霆扬开口问:“大哥,巧灵,发生什么事了吗?”

  风霆扬突然想起方才风霆威飞骑离去时的样子有点不寻常,好像逃难似的……

  于是,他更加确信事有蹊跷!

  “没事!”风霆捷终于开了金口。

  铁定有事!风霆扬和佟练夫妇皆非常笃定。

  不过他们和风霆威一样深谙风霆捷的脾性,所以也和风霆威一样聪明的从牛巧灵下手。

  “巧灵,你们在路上有遇到什么怪事吗?”风霆扬把牛巧灵拉到一边小声的问。

  佟练夫妇自然也凑了过去。

  牛巧灵想了想,缓缓的摇首道:“没有啊!”

  “那你知不知道大哥他是怎么回事?”

  牛巧灵摇摇头。

  “那你帮扬哥哥问问好吗?”

  “不好。”这话牛巧灵回答得很干脆。

  风霆扬和佟练夫妇都很意外,一向好脾气的牛巧灵竟会拒绝这项请求。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决定不再和夫君说话了,除非他为他的失言向我认错道歉。”牛巧灵虽然说得慢吞吞,一点气势也没有,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清楚,绝不会让人错听。

  因此风霆扬和佟练夫妇连要误以为自己错听的机会也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个人齐声追问。

  牛巧灵拒绝回答,只说了句:“你们应该去问我夫君才对。”

  敢问才有鬼!三个人齐在心中怪叫。

  看来这事只能去问已经逃跑的风霆威了……

  ★★★风家庄膳房里那张气派的方正餐桌,今晚依旧坐了风家三兄弟和牛巧灵四人。

  面南独坐的是寒霜罩顶的风霆捷,他的对座是空着的——没人敢坐。

  牛巧灵面东独坐,她的对边,挤了风霆扬和风霆威这对难兄难弟。

  赶去“追风牧场”向风霆威问话的风霆扬,一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精髓发扬光大,死缠住自家兄弟,死拖活拉的硬把他给拖回风家庄来共赴“家难”。

  可怜的风霆威,好不容易逃出一片生天,没想到这么快又重入地狱,命哪!

  晚膳的气氛比风霆扬兄弟俩预估的还糟。不过有风霆威的前车之鉴在先,兄弟俩宁愿消化不良,也不愿再自作聪明地想提振气氛,很有默契的埋首啃食——早吃完早超生!

  当然,他们都很小心的不往右边看——那边是鬼门,看不得哪!

  牛巧灵完全没发现风霆扬和风霆威的“苦境”,本着一片善意替他们各夹了一只鸡腿,大力推荐:“这是我特别请佟妈烧的,道地的江南名菜哦!扬哥哥、威哥哥,你们快尝尝味道,保证和北方莱不一样哦!”

  牛巧灵满限期待,直望着对座的风霆扬和风霆威,就是不看“鬼门门主”风霆捷。

  风霆扬和风霆威只觉得鬼门传来浓烈杀气,让人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可面对牛巧灵一派天真的露骨期待,他们又不忍心令她失望,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鸡腿。

  “好吃吗?”牛巧灵喜孜孜的追问。

  “嗯!”兄弟俩硬挤出一个笑容回答。

  “太好了,既然你们喜欢,赶明儿,我就请佟妈再做一道江南名菜,让你们尝尝。”

  兄弟俩以僵笑代答——此时此刻,这是最聪明的选择。

  答了,牛巧灵会继续往下说,鬼门传来的杀气会更重。

  不答,又觉得对不住一片热忱的牛巧灵,鬼门传来的杀气未必会减少。

  ★★★阴鸷的乌云已笼罩风家牧场十来天,却未见褪散之象,反倒有愈发厚重之兆。

  以风霆捷为首的风家上下,谁也没料到,动作温吞、性情温驯的牛巧灵发起牛脾气来,居然会变得如此顽固坚持。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牛巧灵会不会一直不开口和风霆捷说话——包括风霆捷本身。

  不过风霆捷不是个愿意默默等待的男人。

  既然牛巧灵不肯和他说话,他就设法迫她非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不可!

  一向效率卓然的风霆捷,这回也不例外,说做就做……

  ★★★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牛巧灵慢吞吞的用完早膳之后,便到牛区去找爱牛小乖,准备带它去吃草。

  可,到了小乖的专用牛舍,却不见小乖的踪影。

  适巧牛舍执事路过,牛巧灵便向他询问:“小乖呢?”

  牛舍执事按照风霆捷的吩咐,答道:“我不知道,只有大当家知道。”

  牛巧灵并未气馁,慢步前去间总管佟练:“佟伯,你知道小乖在哪里吗?”

  佟练的回答和牛舍执事如出一辙:“我不知道,只有大当家知道。”

  牛巧灵不死心,又慢吞吞的去向风霆扬打探:“扬哥哥,你知道小乖在哪里吗?”

  风霆扬的答案还是同一款:“我不知道,只有大哥知道。”

  牛巧灵极有耐性,决定去问风霆威。

  看着她慢慢移动的娇小背影,风霆扬于心不忍,好心的告诉她:“你就是去问霆威或佟妈,或者风家牧场任何一个人,都只会得到相同的答案。你如果真的想找回小乖,就别再和大哥呕气了,去问大哥吧!

  牛巧灵却不改初衷:“我不要。”

  ★★★这十数天来,风霆捷就属今儿个心情最好。

  今天他特地待在风家庄里没有外出。

  用完早膳便到帐房去,气定神闲的查看帐本,等着牛巧灵前来求他。

  一想到可以和那个丫头说话了,风霆捷的心情便飞扬起来。

  快来吧!丫头。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风霆捷从一早等到晌午,再从晌午等到黄昏,一直到华灯初上,依然没等到牛巧灵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进展,令风霆捷大为光火,踢翻了帐房的桌子。

  “佟妈,开饭!”风霆捷气呼呼的离开帐房,一脸凶神恶煞的走进膳房坐定。

  他确定牛巧灵一定会出现,因为佟妈一定会不负使命的把牛巧灵哄到膳房来进膳。

  不一会儿,牛巧灵果然出现了,而且是自个儿进来的。

  风霆捷见状,又重燃希望,等着牛巧灵向他开口问那头斜眼歪嘴牛的去向。

  而他会告诉她——只要她开口问。

  牛巧灵抱着一大叠宣纸,缓缓的移到风霆捷面前,缓缓的放了一张以温吞吞的字迹写着“把小乖还来”的字条,便旋身离开膳房。

  风霆捷又惊又气,粗蛮的抓起写着“把小乖还来”的字条,用力揉掉。

  ★★★翌日一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风霆捷一睁开睡眼,便瞧见卧寝里到处都贴满了以温吞字迹所书的“把小乖还来”字条。

  走出房门,一眼望去,整条长廊的廊柱上也全贴满了“把小乖还来”的温吞字条。

  风霆捷赶至前厅,赫然发现,大厅里也四处张贴着“把小乖还来”的温吞字条。

  为了确认,风霆捷走进膳房一探。

  果真如他所料,膳房里也贴满了“把小乖还来”的字条。

  面对满屋子的字条,风霆捷真是看傻了眼,不知该生气还是该佩服牛巧灵的毅力?

  “巧灵人呢?”

  “大少奶奶贴完所有的字条就到小乖的牛舍去了。”佟妈答后,于心不忍的又道:“大少爷,你就把小乖还给大少奶奶吧!”

  “是啊!大哥,把小乖还给巧灵吧!巧灵一双眼睛哭得都红了、肿了……好可怜哪……”风霆扬和风霆威也帮腔劝说。

  连佟练也帮牛巧灵说起话来:“大少爷,你就把那头牛还给大少奶奶吧!你明知道那头牛是大少奶奶从娘家带来的心肝宝贝,何苦让她着急伤心呢?”

  风霆捷右手一挥,示意全部的人闭嘴。

  大伙儿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放弃。

  风霆捷一言不发地前往小乖的专用牛舍,一进牛舍,便瞧见蜷在干草堆里,偷偷啜泣的牛巧灵。

  眼看她哭得伤心欲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都哭得红肿了,小小的身躯无依无靠的蜷缩着,不停的抖颤。

  风霆捷心头突地涌上无边的罪恶和不忍。

  他悄悄的走近牛巧灵身边,静静的蹲下去,庞大的身躯轻轻的俯趴在牛巧灵小小的香躯上,将唇办贴近牛巧灵的耳畔,以罕见的温柔低喃:“全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见小乖,好不好?”

  牛巧灵一听,哭得更凶,但终于肯开口说话:“你好坏……好坏……”

  “是是是,我坏,我最坏!”风霆捷掩不住满心爱怜,把她狠狠的抱进怀中,温柔备至地呵宠。

  历时十五天的呕气风波总算圆满落幕。

  ★★★一夜狂风骤雨过后,风家牧场有几处马舍、牛舍和羊舍都遭到毁损。

  大当家风霆捷一早就指挥牧场的手下们干活,展开修复工作。

  夕阳余晖时分,整个复建工作已大致完成——除了有几匹昨夜逃走的上等种马尚未寻回。

  风霆捷决定亲自出马,去把逃宅的马逮回来。

  临行之际,牛巧灵甜甜的对他笑道:“我等你回来共进晚膳。”

  风霆捷闻言,不觉放柔眼神,轻捏了她的粉颊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见他们两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大伙儿更加确定真的雨过天睛了。

  风霆捷动身后,牛巧灵便待在膳房里,看佟妈忙东忙西,挺自得其乐。

  天色渐暗,转眼已万家灯火。

  风霆捷一行人却迟迟未归。

  佟妈见晚膳时间已过了泰半,便按照风霆捷事先的吩咐对牛巧灵道:“大少奶奶,时候不早了,不如你先用膳吧!”

  “没关系,我等霆捷回来再一起吃。”

  牛巧灵的心意佟妈是很高兴,但她的大少爷只怕不会希望宝贝娇妻为他饿着了,于是尽责地劝说:“大少奶奶,你还是先吃吧!大少爷临行前有特别交待我,若是他晚归,就要我侍候大少奶奶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牛巧灵坚持己见地缓缓摇头,再次表示:“我还不饿,还是等霆捷回来吧!”

  “大少奶奶——”佟妈不放弃地想再劝说。

  牛巧灵完全不为所动的坚持到底:“我已经和霆捷约好了,所以我一定要等他。”

  前些日子才见识过牛巧灵的牛脾气,因此佟妈深知多说无益,便不再白费功夫,索性坐下来陪牛巧灵聊天,打发时间。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不知不觉间已更深露重,佟妈也已打了好几次盹儿。

  牛巧灵见状,体贴的说:“佟妈,夜深了,你先去睡吧!不要陪我了。”

  佟妈赶紧提神回话:“我还不困,倒是大少奶奶你该歇息了。”

  牛巧灵还是摇头,“我要等霆捷。”

  她心无城府的执着让佟妈不禁暗地埋怨起迟迟不归的主子:大少爷是怎么回事?都夜半三更了还不回来!

  马儿找不着,赶明儿天亮再去找便是,干嘛非要今夜摸黑着找,害大少奶奶饿肚子枯等,真是……

  蓦然抬眼,东方天际已露出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随之扬啼。

  少顷,杂沓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佟妈闻声跑到外头一探,终于见着风霆捷的身影。

  “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佟妈赶紧回膳房向牛巧灵报喜。

  佟妈话方敛口,风霆捷前脚便跟着进门,直闯膳房,沿路吆喝:“佟妈,快传早膳!”

  意外见着静坐餐桌旁的牛巧灵,风霆捷颇为诧异,旋即向她道早:“今儿个特别早起。”

  佟妈闻言不禁替牛巧灵抱屈,道出真相:“大少奶奶不是特别早起,而是从昨晚等大少爷等到现在还没睡,连昨晚的晚膳也还没吃!”

  风霆捷大感震愕,极度不悦的怒问:“佟妈,这是怎么回事?”

  佟妈才想再数落主子一番,牛巧灵却先行开口:“霆捷,你别凶佟妈,佟妈陪了我一夜,好辛苦呢!”

  心疼不舍助长了风霆捷的怒气;“你这个笨丫头,为什么不吃晚膳也不睡觉?”

  风霆捷气极,他明明交待过佟妈要好好侍候的。

  佟妈忍不住又仗义直言,替牛巧灵说话:“大少奶奶是特地等大少爷的,谁知大少爷这一去就是一整夜!我也劝了大少奶奶好多次,可大少奶奶说什么也不肯自个儿先吃、先睡,非要等大少爷回来一起用膳不可,大少奶奶对大少爷如此有心,大少爷该惜福才是!”

  风霆捷闻言很是感动,但更心痛。

  “为什么这么傻?”语气中,明显少掉许多怒气。

  牛巧灵天真无邪的坦言:“因为我们约好了要一道用晚膳,我当然不可以毁约呀!”

  一句单纯的回答,惹得风霆捷备受震撼,心口波涛汹涌,久久无法言语。

  再度开口,已不见怒气,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佟妈,快传‘晚膳’!”他特别强调是“晚膳”。

  佟妈会意地大声应道:“遵命!我这就去传‘晚膳’。”

  此刻,风霆捷暗地立下咒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准时回来陪牛巧灵共进晚膳!

  ★★★这天,风家三兄弟奉召进京去替皇宫后妃们驯服坐骑,留下牛巧灵和总管佟练夫妇留守风家牧场。

  本来牛巧灵想跟去的,可风霆捷怕她被宫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后妃们欺负,说什么也不答应让她同行。

  牛巧灵见他那般坚持也就作罢了。

  由于当家三兄弟全都不在,佟练夫妇自然比平时忙碌数倍、牛巧灵不想佟妈百忙之中又分神侍候她,便白个儿到牛舍去找爱牛小乖玩,带着小乖四处逛逛,顺便帮忙巡视牛区。

  小乖寻着一处美味的草坪,便停下脚步享用。牛巧灵趁小乖吃草时,替它做脚部按摩,以防它脚抽筋的老毛病又犯。

  牛巧灵太过专心,以致于没发现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往她这儿看。

  游山玩水归来的风家老爷、夫人,远远的便注意到牛巧灵和小乖。

  风老爷纳闷的喃喃自语:“是谁把这么一大个人偶摆在那树荫下?真是的!”

  风夫人立刻修正道:“老爷,那个不是人偶,瞧!她会动。”

  “她有在动?我怎么看不出来?”风老爷不住的怪叫。

  风夫人又道:“那是因为你看得不够仔细,再仔细一点看,你就会发现她有在动。”

  风老爷不信邪的睁大眼睛,用力看个仔细:“耶!?真的有在动呢!”

  此时,牛巧灵终于发现他们夫妇俩。

  她先是顿了顿,然后有了进一步的行动——慢吞吞的朝风家老爷、夫人走来。

  风老爷观察了半天,才顿悟牛巧灵的意向:“那丫头好像是要走过来招呼咱们。”

  “是呀!”风夫人同意的淡笑。

  确定牛巧灵的意向后,风老爷反而大伤脑筋:“那个丫头走路那么慢,不仔细看还看不出她有在移动,照她那种速度,只怕等到她走到咱们面前,天都黑了。”

  “这么说,老爷是要咱们走过去会她?”

  “当然不是!天底下哪有公婆自个儿先去见媳妇儿的道理?”原来他们夫妇俩从一开始就知道牛巧灵的身份。

  风夫人完全不在意地笑道:“这么说也对。那咱们就坐下来歇歇,慢慢等咱们的媳妇儿走过来见咱们吧!”

  “这——”风老爷斟酌了一下,决定听从夫人的建言,坐下来慢慢等。

  风夫人也跟着席地而坐。

  夫妇俩—面饶富兴味的观察着牛巧灵,一面喝茶嗑瓜子闲聊。

  “我说夫人哪!你觉得咱们这个媳妇儿如何呀?”

  “佟练每天捎给咱们的信,不都写得很清楚了,老爷又何必多此一问?全看老爷自个儿喜不喜欢了,”

  风老爷五味杂陈的叹道:“她可是牛家的千金,和咱们风家世代交恶的牛家人哪!”

  “那又如何?”

  风老爷一直为这事烦心:“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媳妇儿呀!”

  婚事方定之初,他和牛巧灵素未谋面,自然可以风家对牛家一贯的敌视态度对待牛巧灵。

  可现在不同。

  佟练的每日一信,让他深刻的了解了牛巧灵——除了尚未谋面。

  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不该因两家无谓的偏见和仇视而被恶劣对待。

  可风家对牛家的祖传偏见,却又让他无法不在意。

  相较于风老爷的苦恼矛盾,风夫人的态度可就率性多了:“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全凭老爷的喜恶便是。喜欢就对她好,不喜欢就欺负她。不过老爷若欺负咱们这个媳妇儿,可要有被咱们那个大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的心理准备。”

  风老爷没好气的埋怨:“看样子,夫人是很满意这个牛家来的慢吞吞媳妇儿了!”

  风夫人直言不讳地表态:“我是很喜欢这丫头没错。看了信就已经很喜欢,这会儿看了就更加喜欢。”

  “这个慢吞吞的丫头到底哪点这么深得夫人欢心?”

  “光是看她那慢吞吞的模样就够有趣了,更何况,连咱们那个精明干练、叱吒商场的大儿子都给这丫头驯得服服帖帖,我光想像她和霆捷在一起的情景就忍不住想大笑,实在太有意思了。”佟练的每日一信,早已成为她游山玩水时的每日一乐。

  风老爷虽心有同感,仍然无法释怀。

  就在他继续伤脑筋时,牛巧灵终于来到他们眼前。

  牛巧灵睁大无邪的双眼,先是仔细的看了风老爷半晌,然后缓缓转头,一样又仔细的看了风夫人半晌。

  之后,她又停顿了半晌。

  约莫一刻钟的等待后,她有了新的动作——动作迟缓的向风家二老福了福身,温吞吞的请安:“媳妇儿牛巧灵拜见爹爹和娘。”

  风家夫妇互看一眼,相当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他们回府时,明明交待过佟练夫妇不准通风报信,而这段期间内,除了他们夫妇俩也确实没人接近过牛巧灵,而他们家那三个儿子又没一个长得像他们夫妇,照理从未见过他们的牛巧灵应该不认识他们才是。

  牛巧灵心无城府的坦率笑答:“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知道。”

  很奇怪的,就这么一句言不及义的温吞话语,居然让风老爷释怀了,“好,好,乖媳妇儿,咱们一道回屋子里去聊聊吧!”风老爷衷心地笑道。

  虽然回风家庄的归途,又将是一条“慢慢”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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