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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豪门千金系列《吉祥如意-吉祥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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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8
楔子

  龙门千金之郎情妾意

  大唐中叶,在明君李隆基励精图治下,开创了太平盛世“开元之治”。

  然而,清明的政治、富强的盛世,绝不是单靠一位明君圣主就能造就,其下自然得有众多的良相贤臣共同辅佐、尽忠效力才能成其大业. 当朝赫赫有名的龙氏一族,就是唐明皇最为赏识的贤臣良相之一。

  说起这个家族的来历,还真是精彩无比。

  原本龙家的老祖宗们是江湖中叱吒风云的武林世家,家族中出了好几位武林盟主。约莫一百多年前,龙家的当家还曾协助唐太宗李世民登基为帝。李世民登基后,当然大封功臣,龙氏一门就是被列为重要的大功臣之一。正好龙家当家也有意退出是非恩怨繁多的江湖武林,於是顺水推舟的接受朝廷的封赏,落第为侯。

  从此龙氏一门便自武林世家跻身为官侯世家之列。

  但是龙氏一族并未因接受朝廷的封赏、加官晋爵便断了和武林中人的往来,反而因为立场与昔日不同,而结交了更多的武林侠士以及各路英雄好汉. 或许是因为同时拥有官侯世家的风范和武林中人的豪情、再加上历代龙家人不乏精明能干的商贾、以及龙家发源於海上,自出生就和大海结了不解之缘的海民血统影响,造就了龙氏一族特立独行、思想开明豁达,将世俗礼教全踩在脚底下的独特族风. 而这样的族风,又让龙氏一门造就了许许多多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传奇事蹟。

  一百多年下来,如此的族风依然未变,龙氏一族所创造的各种传奇,更是绵延不绝. 当今龙家的四位当家:龙啸天、龙啸虎、龙啸海和龙啸风兄弟,自然也不负族风,缔造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传奇。

  他们的下一代更是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磅礴气势,在四处创造各种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

  且年轻一辈的命名,男子皆是天字辈的,像是:天云、天浩等等,女子则是君字辈的,而且皆以美玉的名称命名,例如:琦、瑜、瑶、……

  这会儿,咱们就先来说说四位现任当家的掌上明珠们吧!

  大哥龙啸天,是当朝“三公”之一的中书大人,与其夫人慕蓉深雪孕育了两位千金:龙君和龙君玮. 龙君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龙君玮则是龙家出了名的麻烦人物。

  二哥龙啸虎,是骠骑大将军,与其夫人花月嫦也有两位千金,分别叫龙君琦和龙君。龙君琦是龙家年轻一辈里,小有名气的“女诸葛”,为人冷静聪慧、武功又好,堪称一代侠女;龙君则是龙氏一族有名的“女神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三哥龙啸海,是市舶司大人,同时也是一位远近驰名的大贸易商;江湖上的人,尤其是靠海为生的海民们,都尊称他为“海老大”。他与夫人杜雅筠只有一位独生女儿叫龙君瑶。龙君瑶和先前提到的龙君玮是对令人头痛不已的“闯祸搭档”。

  四弟龙啸风,是龙氏一门发源地“卧龙岛”的现任岛主,而且也是名满天下的“药王”。他有一位亲生女儿叫龙君琳,以及一位金发蓝眼的异国养女叫龙君瑜。

  这七名龙门千金便是龙家年轻一代最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七仙女”,更是当今太皇太后与太后懿封的龙门公主。

  她们的封号分别是——“奉剑公主”龙君,受皇上赐婚嫁与安西大都护齐做天齐大将军。

  “吉祥公主”龙君玮,自愿嫁给病入膏肓的洛城小王爷司徒竣当沖喜新娘。

  “镇甯公主”龙君琦,以比武招亲方式将自己许配给御史大夫宋千驹. “如意公主”龙君,目前正处於被太皇太后逼婚中。

  “永乐公主”龙君瑶,歪打正着地和名满江湖的海盗殿下“黑鹰”段旭海共效於飞. “淩波公主”龙君琳,与异国夫君傑尔相恋,结为连理,却於数年前双双遭逢海难,自此下落不明,被认定已红颜早逝。

  “明珠公主”龙君瑜,因一场“红颜劫”和大食帝国的费沙尔王子邂逅,终至缔结良缘。

  其中,除了“吉祥公主”龙君玮和“如意公主”龙君是太皇太后所封,其他五位皆为太后懿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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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8
01 天错姻缘或许 才子佳人未必

  唉唉唉!

  龙君玮仪态万千的端坐在书案前,左手微撑着额际、右手优雅的翻阅着《汉书》,螓首微俯,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尽是高贵的气质,教适巧经过回廊的两名新进丫环看得癡迷,讚歎不已的交头接耳——“你瞧,咱们的二小姐不愧是出身自这宰相府的千金,光是那藏不住的高贵气质,就让其他官家千金望尘莫及了。”

  “就是说嘛!咱们这位二小姐不仅人美、气质好,还是个博学多闻、知书达礼的才女呢,别家的小姐哪有的比呀!”

  “是嘛是嘛!”

  ……。

  书房里的龙君玮没那个闲功夫理会丫环们的讚歎,满脑子想的全是该怎么做才能不再被太皇太后逼婚。

  唉唉唉!祖奶奶就是太闲了才会没事找事的扮起月老来,看她那兴致冲冲的样子,只怕没把她和君给嫁出去之前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既然如此,她就自个儿先找门亲事把自己给嫁了,否则真给祖奶奶乱点鸳鸯谱,那才冤枉呢!

  嗯嗯嗯!她该挑谁当夫君才能确保婚后仍能不受拘束,像现下这般自由自在的过活?

  长期征战沙场、驻紮在偏远西域的将军应是不错的夫君人选. 可将军出身的男人多半古板专制,只怕婚后会对她诸多束缚;他远赴沙场征战期间还好,然而,一旦返回府邸来,她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不行不行!不能选将军为夫。

  那——就挑个体质孱弱的病夫君吧!

  呵呵呵!这主意不错. 想想:一个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的病号,成天光是求医吃药以求保住小命就来不及,根本不会有闲功夫来管束她。

  即使他真有心想管束自己的娘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他天生是个短命鬼,那就更好了。说不定她才嫁进门不久,她的病夫君便一命呜呼,那么,她便可藉口三贞九烈的精神,誓言终其一生都要为死去的夫君守节,从此以“寡妇”的身份独自过活,不再改嫁。

  如此一来,她便不必再为被祖奶奶逼婚所苦,自此逍遥自在的过活。

  主意既定,龙君玮便开始筛选最佳病夫君人选. 只见她轻移莲步,自书椟中取下一册卷宗,封皮上有绢雅的字迹写着:《玮人录》。

  《玮人录》是龙君玮亲自编纂的卷宗,里头记载的全是未婚男子的名字、年纪、身家背景……等等,内容极为详尽. 每每卷宗里哪名男子有所重大异动,诸如:成亲、亡故、残废、染疾之类,她便将其资料自卷宗里删除。

  说白了,这《玮人录》就是她用来掌控可能被选为她夫君的男子身家资料的秘密档案。

  龙君玮翻开《玮人录》逐页筛选,目标是:“长年卧病於床、苟延残喘”的男子。

  呵呵呵!找到了。

  龙君玮的视线停格於第十二页上——司徒竣——现年二十有五,现居洛阳城。

  身份:东陵小王爷,乃对太上皇救驾有功的“东陵王”司徒忠之嫡长子。

  司徒竣天资聪颖,十三岁便扬名文坛,才气纵横,深受皇上赏识,想将其延揽入朝为官。

  可惜天妒英才。

  司徒竣於六年前身染恶疾,自此一病不起,至今仍长年卧病於床、命在旦夕,随时有丧命之虞。

  皇上基於爱才、惜才之心,近来有意御赐司徒竣一名沖喜新娘沖喜之。

  目前沖喜新娘人选尚未有定论。

  “嗯嗯嗯!就这个了。”龙君玮唇边勾起一抹深刻的笑意,轻阖上《玮人录》,将之归档. ???

  在龙家“七仙女”之中,最着重因时因地做适当装扮的非“吉祥公主”龙君玮莫属。

  像这会儿,她是进宫来面见太皇太后,装扮上便偏向端庄、强调相府千金书卷味的穿戴。

  果不期然,到太皇太后的“养生殿”这一路上,宫女太监们皆争相讚歎龙君玮的绝代风华. 在养生殿里品茗的太皇太后,虽有太监通报来者何人,但实际上,她不必太监通报便知道来人是龙君玮. 道理很简单:每当“吉祥公主”龙君玮进宫时,太监宫女总是争睹她的风采,远远地便传来鼎沸的交头接耳声和此起彼落的讚歎声。

  若进宫的是“如意公主”龙君时,必是鸦雀无声,甚至龙君是什么时候进宫、什么时候出宫都鲜少人知,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参见祖奶奶。”龙君玮一进门便落落大方的对太皇太后福了福身。

  “好好好,快过来祖奶奶身边坐下,陪祖奶奶下棋。”太皇太后一见着气质出众的龙君玮便不住眉开眼笑。

  “棋待会儿一定陪祖奶奶下,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儿想要祖奶奶先答应人家。”龙君玮眨巴着慧黠的倩眸笑道。

  “说吧!”她就知道这丫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龙君玮不疾不徐的宣佈:“人家想出阁了。”

  “耶——!?”太皇太后险些给自个儿的口水噎着。

  这丫头分明对出阁避之惟恐不及,这会儿居然自个儿提起婚姻大事,莫非这是天地异变的前兆?

  不,这其中必有蹊跷!她辜且先听听再盘算不迟. “你想嫁谁?”

  “东陵小王爷司徒竣。”

  “司徒竣?那个病入膏肓的小王爷?”敢情这丫头不知道那个免崽子“装病”的事儿?

  “嗯!皇上不是想赐个沖喜新娘给那病……小王爷冲冲喜吗?就让我嫁给他吧!”龙君玮表现得十分热络. 太皇太后佯怒地板起脸,口气甚为坚决的反对:“好端端的干嘛挑个身染重疾的夫君托附终身?简直是拿自己的一生幸福开玩笑。不行不行,祖奶奶舍不得你这般委屈。”

  她得先确定这个鬼灵精究竟知不知道那兔崽子是在“装病”,好逃避入朝为官这个秘密。

  “祖奶奶——”

  “不许再说了,事关你终身福祸,祖奶奶说什么也不允婚!”太皇太后更为强硬的打断龙君玮. 太皇太后比预计还强硬的态度让龙君玮急了起来,脱口道出个中奥妙:“就是因为那病号极可能是个短命鬼,人家才挑中他的呀!”

  “荒唐!”太皇太后佯作不信,双耳却竖得老直,等着好好听个仔细。

  她就知道这丫头铁定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果不期然!

  “才不荒唐呢!人家可是十分认真、千挑万选才挑中那病号……那小王爷的。”龙君玮极为认真的郑重表示。

  太皇太后闻言更加反对:“还说不荒唐?既是认真盘算,就更不应挑中朝不保夕的病夫君。”话落,便佯作要旋身回寝宫歇息。

  龙君玮见状,心头一急,只好老实的招供:“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说是招供,然而,聪明如她,自然不会全盘托出,而是挑拣不会对自己不利的部分说,“祖奶奶是知道的,人家学富五车、才气纵横,完全不输外头那些个男人;只因生为女儿身,所以无法一展抱负,让世人好生见识我出类拔萃、更胜男人的才华. 所以我就想:假如我嫁给那东陵小王爷为妻,说不定有机会‘妻代夫职’,替长年卧病在床的夫君当家,那么我就能一展长才了。”

  “原来如此……”太皇太后相信的连连点头. 这的确像是这丫头会做的事。而且由她这番话听起来,这丫头似乎并不知道司徒竣实际上是“装病”。

  不过,她才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丫头自告奋勇的抢着当司徒竣的沖喜新娘,当真只有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见太皇太后态度软化,龙君玮打铁趁热的又说:“当然,我也知道为了施展抱负而把自个儿嫁给一个命在旦夕的病夫君是极冒险、不智的事;但祖奶奶也不能否认,身为女儿身的我,只有这法子才有可能像男人般当家,不是吗?”为了博取同情,还刻意强装可怜无奈的歎气。

  太皇太后也顺水推舟的一歎,不加否认的颔首道:“祖奶奶明白你的想法了……好吧!这门亲事祖奶奶可以允了你,但祖奶奶有两个条件。”

  “我听着。”龙君玮见有转机,喜形於色。

  “第一,关於代替病夫君当家一事,你得自己设法,皇上和祖奶奶都不会帮衬你,更不会替你向东陵王说情,毕竟这是违反常伦的大事。”

  “这道理我懂,我会自己设法争取,不会让皇上和祖奶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龙君玮本来就无意借助外力,她要靠自己去争取,如此才能彰显她过人的能力,也才不会落人口实。

  有骨气哪!丫头. 太皇太后深知她的心思,暗地里大为讚歎. “这第二点呢,就是万一那东陵小王爷活不过一年就病故,那你就得再嫁,不得有议. ”

  “耶——!?”龙君玮错愕的惊呼。

  太皇太后不容反对的说:“祖奶奶这么做全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设想,你若不肯答应,那这门亲事儿就算了。”

  “我当然不是不肯,我是……”龙君玮心里急得跳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万一那病号命中註定是个短命鬼,那……”

  “就是因为那东陵小王爷极可能英年早逝,皇上才要替他娶个沖喜新娘,看看能不能救得了他呀!”眼见龙君玮急如热锅蚂蚁,太皇太后乐在心头,不动声色的偷偷欣赏她的焦急。

  “这——”太皇太后说的是理所当然的事,龙君玮一时无言以对。

  失算哪!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祖奶奶会来这一着!

  太皇太后见她不语,故意又佯作动摇的说:“祖奶奶觉得还是算了吧!若你只是为着想当家之故,才自愿当沖喜新娘的话,不如祖奶奶替你安排另一门亲事,找个开明一点的男人,你一样有机会可以在一旁协助夫君当家……”

  “不了,我觉得还是那病号……东陵小王爷最可能让我有此机会一展才华. ”龙君玮连忙拒绝太皇太后的提议. “代夫当家”不过是她挑中那病号的理由之一,但并非最主要的一点. 她真正想要的是“寡妇”这名号。

  只有寡妇的身份才能确保她“长远的幸福”,让她逍遥自在、不再为逼婚所苦的过一生;所以一定要挑个病号才行,尤其是那种随时都可能躺进棺材的最好。

  “那你是答应祖奶奶提的第二个条件了?”

  龙君玮聪明的不正面回答,反过来问道:“祖奶奶的意思是:只要那东陵小王爷和我成亲后能活过一年才死,祖奶奶就不会要我再嫁了是吧?”

  “没错. 若东陵小王爷和你成亲后能活过一年,那就表示沖喜成功,东陵小王爷完全康复便指日可待,如此你的终生幸福便能无虞,祖奶奶自然没道理要你再嫁。”太皇太后不着痕迹的诱导她。

  龙君玮闻言连连点头,慎重其事的再一次确认:“总而言之就是:只要让那东陵小王爷能活过一年就行了,是吧?”

  “对。”

  “好,我答应。”龙君玮十分乾脆。

  龙君玮盘算了半天还是认为值得赌一赌。除非那病号真是个天生的短命鬼,否则只要她“善加锻炼”,想要那病号再撑个一年才断气,对她而言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儿。

  万一那病号命中註定会在一年内见阎王去,那她也只好认栽了。

  不过从那病号病入膏肓了这么多年,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未死,应该不会是天生的短命鬼才是。

  “那好吧!祖奶奶找个时间跟皇上说去。”太皇太后佯作勉为其难的允婚。

  “谢谢祖奶奶成全。”龙君玮浑然未察的笑道。

  她一点也不担心万一真的不幸“沖喜成功”。因为,她早想好了“因应之道”……

  太皇太后心里也是打着如意算盘——她早知道这丫头在盘算什么,所以“将计就计”的将她一军,故意开出“司徒竣若婚后一年内病故,她就得再嫁!”的条件。

  这可是一石二鸟的绝妙好计哪!

  一来,这个君玮丫头为了“长远幸福”着想,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保住司徒竣的小命,如此,司徒竣那个“装病”不肯入朝为官的兔崽子铁定会吃足苦头,让君玮丫头整个半死。她倒要看看那兔崽子能熬多久?

  二来,她愈想愈觉得这两个麻烦精是天生一对、旗鼓相当,很令人期待他们之间的斗法,究竟会是孰胜孰败?最重要的是:无论输赢如何,他们註定一生都得绑在一起了,正好了却她一桩心事。

  太皇太后愈想意觉得自己实在聪明。

  她已经等不及想瞧瞧这两个麻烦精之间的战争了……

  洛阳城司徒王府打从接到皇上御赐沖喜新娘给司徒竣的圣旨后,东陵王爷司徒忠便喜形於色的在儿子屋里幸灾乐祸个没完:“你看看!你看看!你为了逃避入朝为官,不惜装病欺骗皇上,而且一骗就是五、六年。结果呢?皇上还是棋高一着,赐了你个沖喜新娘,还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吉祥公主、龙家的千金。这下子看你还能装病到什么时候?说不定那个吉祥公主还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特地派来揭发你的人马呢!我看你不如就趁这次的沖喜婚事,顺水推舟的‘康复’,当做是沖喜成功,别再‘装病’了罢!”

  老王爷司徒忠是非常佩服皇上“沖喜”这记妙招的。他心里十分清楚,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知道他家竣儿是在装病,但又苦无机会拆穿竣儿;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竣儿“装病”拒绝入朝为官这事儿真个追究起来,可是欺君大罪一条,是要杀头的。

  皇上和太皇太后是念着他曾对太上皇有过救命之恩,才对竣儿装病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心积虑设法让竣儿自己主动“康复”。

  他这个为人臣、为人爹者,自然是乐观其成。毕竟他也不希望儿子继续“装病”下去。

  司徒竣对於爹亲的幸灾乐祸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的说:“既然皇上这么厚爱我,替我娶了个沖喜新娘,我自然不好推辞了。”

  “这么说,你是愿意趁机‘康复’了?”老王爷司徒忠满心期待。

  司徒竣笑得诡谲莫测:“我只说我愿意接受皇上的美意,娶了那吉祥公主,可没说我愿意‘康复’唷!”

  “你……”司徒忠闻言大失所望的一歎,“算了算了!随你去吧!”

  话落便自讨没趣的拂袖离去。一来是因他太瞭解这个儿子的脾性了,再者,他若治得了这个聪明过人的儿子,也就不会任他装病了这许多年。

  老王爷前脚才走,仍待在司徒竣房里的司徒衍和司徒昭便争相追问兄长:“大哥,你当真要娶那吉祥公主为妻?”

  “圣旨都下了,不娶行吗?”司徒竣反问。

  “可那吉祥公主是龙家的姑娘,大哥应该比我们清楚,龙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难以招惹,尤其是人称‘七仙女’的那七个更是难缠哪!”排行老三的司徒昭不安的说. “昭说的没错. 而且那吉祥公主八成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人马,大哥真娶了她可得小心点,否则便会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心意。”排行老二的司徒衍好心的提点兄长. 他们两人会一心偏帮司徒竣,除了手足情深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能和皇上、太皇太后斗法是件既难得又有意思的事儿。

  司徒竣老神在在的笑道:“放心吧!那个龙君玮不是我的对手。依我对龙家姑娘的瞭解,除了龙君琦、龙君和龙君还有点看头外,其他那几个根本不值得一提。”

  “听大哥的说法似乎很瞭解吉祥公主龙君玮?”司徒昭问道。

  “我只看过龙君玮几次,跟她并无正式接触. 不过,那女的生得温婉端庄、一派名门闺秀的风范,人又知书达礼,应该会是个奉夫为天的贤妻。”

  “可我听说那龙君玮和龙君瑶是龙家出了名的‘闯祸搭档’呢!”司徒衍说道。

  “那只是街坊传闻,不足采信。世人皆把龙家人神话,自然会夸大许多不实的事儿。龙君玮的传闻八、九成是这么众口铄金、凭空捏造出来的。”司徒竣笃定的断言。

  “可是有句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哪!”

  “安啦!就算那龙君玮真有那么点来历,一样拿我没辙. 瞧瞧皇上不就是个绝佳例证?或者你们以为那女的比皇上还聪明?”司徒竣自负的讪笑。

  “说的也是。”司徒衍和司徒昭皆相当认同。毕竟像他们大哥这般才气过人的实在世间少有哪!

  司徒竣得意的扬扬眉。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娶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人马“吉祥公主”龙君玮进门.他会一来就将她治得死死的,好让皇上和太皇太后早早死了揭穿他的心。

  而巳他还会反过来善用这门沖喜亲事,好让自己一劳永逸——一来,可继续装病,毋须入朝为官。

  再者又可以继续以长安城第一才子“逍遥公子”的身份,自由自在的来去长安城和洛阳城。

  怎么算,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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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0-28
02 寻寻觅觅美贤妻 觅觅寻寻病夫君

  这天,“吉祥公主”龙君玮和“如意公主”龙君黎双双奉太皇太后懿旨入宫晋见。

  龙君黎最喜欢和龙君玮一道进宫. 因为龙君玮总是会施展万世癡迷的魅力,将太监宫女们的目光全吸引住,正好替她掩护,让她能在完全不引人注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养生殿,晋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也最喜欢吉祥如意这两个丫头同时进宫的时候。一个老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深怕给人逮着似的。

  另一个总是极尽所能的搞得轰轰烈烈、热闹非凡,惟恐这深宫内院有人不知道她大小姐进宫晋见般。

  这一静一动,形成了极为鲜明有趣的对比情景,着实教她老婆子百看不厌哪!

  今儿个也一样,当龙君玮踏进养生殿时,龙君早已先来到殿里歇息半天了。

  “参见祖奶奶。”龙君玮和往常一样,仪态万千的福了福身。

  “行啦!来,这是皇上要祖奶奶转交给你们俩的圣旨,这份是君玮丫头的,这份是君丫头的。”太皇太后等两位主角都到齐,才把今儿个召她们进官晋见的主要目的说出:“你们这就瞧瞧,有问题就提出来。”

  两个大姑娘闻言,互睇一眼便不约而同的展开圣旨一探究竟。

  给“如意公主”龙君的圣旨上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意公主龙君即日起即是长安城成王爷成刚第五子成熙烈之御赐新娘。朕有鉴如意公主生性不喜热闹,特准其与成熙烈之婚礼仪式全部省免。接旨后,如意公主便可直接搬进成王府居住,任何人皆不得有议. 钦此龙君黎阅毕,难得展眉欢笑的连连对太皇太后福身拜谢:“谢谢皇上成全、谢谢祖奶奶成全。”原来这道圣旨是她自己的主意。不想引人注意的她,在挑中成王府为出阁夫家后、便要求太皇太后应允她这项荒唐的要求。

  太皇太后和皇上在顾及成王府现下情况亦不宜举行盛大婚礼的考量下,便做了顺水人情给龙君,图个皆大欢喜。

  给“吉祥公主”龙君玮的圣旨上则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吉祥公主龙君玮即日奉旨成为洛阳城东陵小王爷司徒竣的御赐沖喜新娘。朕念东陵小王爷司徒竣重疾缠身,恐无法亲自拜堂完婚,故特召长安城第一才子“逍遥公子”皇甫逍遥为代娶新郎倌,于大婚当日代替东陵小王爷和吉祥公主拜堂完婚,任何人皆不得有议. 钦此龙君玮阅毕圣旨,按兵不动的问:“祖奶奶,为什么皇上和您会挑中皇甫逍遥这个外人当代娶新郎倌,而不直接要那病号——那东陵小王爷的两个弟弟之一代娶便成?”

  她的《玮人录》里本来就有东陵王府人丁组成的详尽记载,太皇太后允婚后,她又将和东陵王府有关的事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遍,并钜细靡遗的记载下来,以达知己知彼之效。

  所以她自然不会不清楚司徒竣有两个弟弟这回事儿。

  而龙君玮之所以会有此一问,自是怕这其中有什么诡诈. 太皇太后早已算着这个精明的丫头会有此一问,兵来将挡的解说:“本来祖奶奶也是想从司徒竣那两个弟弟中挑一个来代娶。但前些日子,东陵王爷夫人特地进宫来晋见向祖奶奶求情,要祖奶奶别挑她另两个儿子当代娶新郎倌,她怕儿子当代娶新郎倌会招来黴运. 祖奶奶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就许了东陵王爷夫人的请求了。”

  东陵王爷夫人确实曾进官来晋见,不过是特地来拜谢皇上和她促成了这桩婚事,而不是求情。

  龙君玮听得连连点头,不再怀疑的说:“所以皇上和祖奶奶就挑中和东陵王爷家颇有交情的皇甫逍遥当代娶新郎倌?”皇甫逍遥和司徒家有交情一事,她的《玮人录》里自然也有记载. “其实除了皇甫逍遥还有很多适当人选,但皇上和祖奶奶都觉得这其中就属享有‘长安第一才子’威名的皇甫逍遥才够格和你匹配,也只有皇甫逍遥当代娶新郎倌最能引发大街小巷津津乐道。”太皇太后十分瞭解龙君玮性喜引人注目这点,於是善加运用、灌她迷汤。

  龙君玮自个儿也深觉皇甫逍遥是最能让她的婚礼热闹非凡的最佳代娶新郎倌,因而不疑有他的道:“我明白了,多谢皇上和祖奶奶一番美意。”接着,她便不动声色的为了最重要的“目的”,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祖奶奶,那皇甫逍遥既是皇上下诏选定的代娶新郎倌,那他是不是有权力代替东陵小王爷执行为人夫君者能为的事?人家是怕那皇甫逍遥会连夫妻间床第之事也想代劳哪!”

  其实她真正在乎的是:这关系到她的“休妻状”该找谁署名落款?

  “原则上是,不过若是床第间之事就不行。”太皇太后“善解人意”的笑道。

  “多谢祖奶奶这番解说,如此一来,君玮就放心了。”见太皇太后说了她想要的答案,龙君玮暗地窃喜不已。

  这么一来,她这份“休妻状”只要找皇甫逍遥代为署名落款就行了。省得她还要另谋计策,让那素未谋面的病号署名落款,万一那病号贪图她的美色,不肯合作的在“休妻状”上署名落款,她可就得费更多心思对付那病号,徒增麻烦。

  太皇太后心知龙君玮必有什么阴谋想找皇甫逍遥商量,所以佯作好心的提议:“君玮丫头,你若有什么有关婚礼的事想找皇甫逍遥商谈就尽管去,皇上已下了一道圣旨给皇甫逍遥,令他得全力配合,好好当个称职的代娶新郎倌,所以他应该不会对你多加为难才是。况且皇甫逍遥本人就十分乐於助人,不信你问君丫头. ”

  “君,你和皇甫逍遥有交情?”龙君玮颇为意外。

  因为君十分讨厌惹人注意,所以应该不会去结交皇甫逍遥那种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才是。

  龙君维持一贯的恬静,淡淡的说:“我和皇甫公子是在因缘际会下认识的,不过咱们龙家不只我和他有交情,君琦和君也都和他有往来。不过他和君琦一直是死对头,这样算不算有交情,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确定龙君和皇甫逍遥有交情,龙君玮心里更加开心。因为龙君肯和那男人往来,就表示那男人必是个和龙家男人气质相仿的人,有着较为通达开明的思想。

  也就是说,皇甫逍遥会轻允代为在“休妻状”上署名落款的可能性大为提高,可省掉她不少麻烦。

  太皇太后眼看龙君玮笑得洋洋得意,心里头不禁感到有趣——这丫头将来若知道,那皇甫逍遥事实上就是她即将成亲的病夫君司徒竣,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她已经等不及想亲眼目睹了……

  双双出了宫,龙君玮和龙君便要分道扬镳. 龙君玮自是要去找皇甫逍遥替她签“休妻状”,龙君则是要直接前往夫家成王府去。

  分手时,龙君一直踌躇着,究竟该不该把皇甫逍遥就是司徒竣这秘密告知龙君玮. 几番思量后,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是件大事,真追究起来是件欺君大罪,她没有权利自作主张的张扬;况且司徒竣会将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她,表示十分信任她,她更不能陷害他。

  她相信同样知晓这天大秘密的君琦和君也会和她一样守口如瓶。如果司徒竣信得过即将过门的君玮,自会告诉君玮才是。

  主意既定,龙君便在只字未提下和自家姐妹话别,各办各的事去。

  接获圣旨时,易容化身为皇甫逍遥的司徒竣,正在他的“逍遥山庄”里吟诗作曲,十分快活惬意。

  这位於长安城南城门外十里的逍遥山庄,是他化身为皇甫逍遥时,在长安城的主要落脚处。山庄里遍植奇花异草,且装点得恰到好处,让人一眼就看出山庄的主人必是个品味卓绝、眼光超凡的风流人物。

  阅毕圣旨,司徒竣不禁嗤笑数声。

  皇上和太皇太后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想出让他当代娶新郎倌的馊主意来。

  这自个儿当自个儿的代娶新郎倌还挺有意思的,他就陪那一老一少玩玩吧!

  才想着,龙君玮人已来到逍遥山庄外求见。

  他的沖喜娘子亲自找上门来了?这未免也巧合得太过明显,足见这个吉祥公主龙君玮就如他所料,没什么看头. 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的见见这位吉祥公主吧!趁机掂掂她这个皇上和太皇太后派来的人马究竟值几两重也不是坏事。

  龙君玮一见着司徒竣便雍容华贵的福了福身子,谈吐得体的客套:“久仰皇甫公子大名,小女子是龙君玮,今日特地为代娶一事前来和公子一会,请多赐教。”

  说话时,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嗯嗯嗯!果然生得一表人才、英挺出众,还算够格当她的代娶新郎倌。

  “吉祥公主太过客气了,应是在下前去求见才是。”司徒竣也是不着痕迹的打量龙君玮. 嗯!果然生得端庄标致,名不虚传。虽然不够聪慧是一大遗憾,不过正是当他的沖喜娘子最佳的人选——端庄温婉、知书达礼、艳冠群芳,脑袋瓜又够笨!

  司徒竣对眼前这即将过门的沖喜娘子十分满意。

  “不知吉祥公主前来逍遥山庄有何贵干?”他倒要看看凭这女人有限的聪明才智,究竟能想出什么高招来揭发他。

  龙君玮开门见山的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想请公子以代娶新郎倌的身份,代替我那卧病在床的准夫君,在这‘休妻状’上落款署名。”

  说着,便将自个儿事先撰写好的“休妻状”递呈司徒竣。

  休妻状?司徒竣按兵不动的展开那休妻状瞧个究竟,上头以极为绢秀的字迹写着:休妻状本人东陵小王爷司徒竣已完全康复,故不再需要冲喜娘子。

  为了本王和沖喜新娘吉祥公主龙君玮双方今后的幸福着想,特修此一休妻状,休了本王的沖喜娘子龙君玮. 从今而后,本王和吉祥公主夫妻缘尽、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休妻者司徒竣不动声色的问:“吉祥公主为何要在下签署此一休妻状?”

  龙君玮佯装无奈的重重一歎,博取同情的道:“公子想必也是明白人,一定能明白小女子的苦衷。放眼这世上,有哪个姑娘家会心甘情愿嫁给病入膏肓的男人当沖喜新娘?无奈皇上和太皇太后认定小女子既名为‘吉祥’公主,必有福气能给东陵小王爷带来吉祥,沖喜成功、所以硬是把我赐给那卧病在床的东陵小王爷当沖喜新娘。小女子在皇命难违之下,只有认命的份儿……”说着,便挤出一、两滴泪,加强自己的可怜无助。

  司徒竣同情的点点头,道:“公主的处境在下深感难过,但不知这和要在下代签休妻状有何因果关连?”

  “那是小女子对皇上和太皇太后无视我自身意愿的一种小小抗议. ”龙君玮佯作忿忿不平的哽咽道:“小女子既已註定无法逃避嫁人沖喜的可悲命运,至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休妻状的目的是希望:若幸运沖喜成功,那东陵小王爷顺利康复之后,能还小女子自由。这是小女子惟一能给自己做主的事儿,还望公子成全。”

  一旦这男人顺利签署这份休妻状,那将来万一不幸沖喜成功,她便是“弃妇”,可光明正大的搬回娘家去长住,依然可以不再被逼婚,从此逍遥快活的过日子。

  这便是她自愿当沖喜新娘,且不怕沖喜成功的原因。

  可怜,果然是才智有限,只能想出此等拙劣的方法来对付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区区一份“休妻状”就能引他上勾,做为揭发他“装病”的证据?简直愚不可及!

  好吧!看在她将确保他今后仍能继续“装病”逍遥快活的份儿上,他就代为签署这份休妻状,当做她苦思出如此拙劣之法的一种鼓励吧!——虽然这桩沖喜亲事註定不会沖喜成功,她这份休妻状永这也没机会拿出来当揭发他的证据。

  盘算妥当之后,司徒竣便摆出极度同情龙君玮的面孔,大方乾脆地道:“在下完全明白公主的无奈,好吧!在下就替那东陵小王爷签了这份休妻状。”

  说着,他便立即付诸行动,以代娶新郎倌的身份在休妻状上“休妻者”三字下头的空白处代为签署落款。

  “多谢公子相助!”龙君玮立即收好签妥的休妻状,心中开心至极. 太好了!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接下来,她只要好生“锻炼”那病号,让那病号能再苟延残喘个一年再挂,今后她便能高枕无忧了……

  “不客气。”司徒竣眼见龙君玮那般喜形於色,心里不禁更加同情她。

  可怜的蠢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已占了上风?真是枉为龙门千金哪!

  不过这样最好,这女人愈笨,他就愈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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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8
03 上联:天有不测风云 下联:人有旦夕祸福横批:世事难料

  洛阳城司徒王府今儿个便是吉祥公主龙君玮初来乍到司徒王府的日子。至於婚礼,十天前便已先在长安城完成。那天,司徒竣是易容成代娶新郎倌——“长安城第一才子”皇甫逍遥,代替“卧病”在洛阳城的自个儿和龙君玮拜堂成亲. 婚礼就如他所预期般热闹非凡,且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依然大失所望,没能找着缝隙拆穿他,只能眼睁睁看他以皇甫逍遥的身份,出尽锋头地代娶龙君玮. 今晚,在爹娘的坚持下,他和龙君玮将会有形式上的洞房花烛夜。为免麻烦,他便顺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愿,做做样子。

  反正在这司徒王府里,他的身份是病入膏肓的小王爷司徒竣,所以他毋须出席爹娘为他的沖喜娘子所张罗的喜宴,只消舒舒服服的待在洞房里呼呼大睡一夜便成,十分轻松自在。

  他就趁着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好生“调教”他的沖喜娘子,教她对他的重病深信不疑,顺便给她个下马威,以收一劳永逸之效。

  如此一来,今后他便不需再花费太多心思应付这个才智有限的吉祥公主。

  然而,司徒忠夫妇自早上等到中午,再由中午等到如今已华灯初上,前来道贺的宾客皆已入席,却依然未见龙君玮的人影。

  “该不会是在路上给什么事耽搁了吧?”司徒夫人忧心的叨念不休。

  “娘,你就别瞎操心了,方才二哥也出去瞧瞧了,我想二哥应该很快便会找着那吉祥公主,将她带回府邸来才是。”排行老三的司徒昭体贴的安抚娘亲.“娘也是这么想。”给儿子一说,司徒夫人稍事宽心了些。

  “好了啦!娘就先到前厅去会爹,和爹一齐招呼宾客吧!我先进去看看大哥的情形,待会儿也到门外瞧瞧去,只要等着吉祥公主,就立即将她带到大厅去,这总行了吧?”

  司徒夫人这才听了儿子的话,到前厅和王爷相会,招呼宾客去。

  司徒昭也跟着前往新房去给大哥司徒竣捎个信儿:“那女的还没到?”司徒昭方踏进新房,躺在床上逍遥的司徒竣便料事如神的抢先道。

  “嗯!爹娘等得好心急,二哥稍早也出去找人了。”司徒昭还是稍微提了一下眼前的状况,“大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八成是那笨女人迷了路罢了,不必大惊小怪。”司徒竣自信满满的断言。

  司徒昭却有不同的看法,小声的道:“那女的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不肯嫁进咱们府邸来沖喜吧?”

  “不可能。都已经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的面拜堂完婚了,那女的再笨也不敢不来。毕竟她身负沖喜的重责大任,敢不来完成圣嘱便是违抗圣意,这可是不给皇上面子的滔天罪行,那女的不会以身试法的。就算她真的笨成那般无可救药,龙家人也不会任她为所欲为,说什么也会把她押到咱们王府来完成沖喜的使命。”司徒竣头头是道的分析。

  司徒昭闻言,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对自家兄长更加崇拜:“大哥果然有见识,怪不得皇上和太皇太后拿你没辙. ”

  “好说. ”司徒竣扬扬眉,神情之间尽是志得意满. 兄弟俩正乐着,前厅传来了吵杂的喧闹声,司徒竣当下断言:“想必是那女人来了,你快去瞧瞧,别忘了有事就给为兄的捎个信儿。”

  “知道了。”

  司徒昭前脚才走,司徒竣便又舒舒服服的躺回了床上,继续看他的《金玉梅》第五辑。

  这《金玉梅》是时下盛行的淫书,文图并茂,无论是用字遣词或者绘画构图,皆属上乘之作,即使是一流的文人雅士也少有如此功力,实属难得,所以他才会英雄相惜的对《金玉梅》这部淫书情有独锺. 司徒昭赶至宾客满堂的前厅时,正好撞见龙君玮进门来,他的二哥则是气喘吁吁的紧追在后头进门,手里还捧着顶凤冠。

  龙君玮一身大红的新娘嫁服,上头还穿戴着鲜丽的霞帔,仪态万千的径走到前头,横挡在司徒忠夫妇面前,对着满堂宾客福了福身子,拉开嗓门朗声的道:“感谢诸位贵客特地前来为妾身和夫君祝贺,妾身感激不尽,这厢便妻代夫职,在此以水酒三杯,向诸位贵宾致谢. ”

  才说着便一派理所当然的自个儿斟了三杯酒,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后又落落大方的笑道:“大家别客气,尽管尽兴地进膳饮酒,不必拘礼. ”

  话落,她便端着一壶酒和一只酒樽,像只耀眼亮丽的彩蝶,莲步轻移的穿梭在满堂宾客之间,一下子敬酒、一下子和宾客畅所欲言,紧紧地抓住了所有在场宾客倾慕讚歎的目光,成了晚宴里惟一的主角。

  被冷落一旁的司徒忠夫妇和司徒衍、司徒昭兄弟面对此情此景,皆错愕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就是司徒竣所谓的:端庄温婉、知书达礼的美贤妻!?

  自从龙君玮踏进大厅后,是晚的喜宴便全由她主导招呼,完全毋需司徒忠夫妇出面。

  他们老夫老妻惟一能做的事,便是坐在自个儿的位置上,闲闲没事的进膳。

  本来该负责向宾客敬酒的司徒衍、司徒昭两兄弟,因为该做的全给龙君玮包办了,所以也只有闲在一边纳凉的份儿,索性也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和爹娘共进晚膳,乐得轻松自在。???

  两个弟弟自稍早捎来龙君玮已进门的信儿后,整夜下来便不曾再捎来任何消息,害司徒竣闷得发慌。

  罢了!没捎信儿进来就表示一切都在爹娘和两个弟弟的掌握之中,他就自个儿打发无聊的时间吧!

  算算时间,再要不了半个时辰,晚宴便会结束,他的沖喜娘子就会被送进洞房来,到时他就不会无聊了。

  怎奈事情未如预料,他在洞房里一直待到夜深人静,依然不见龙君玮进新房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没听过新婚夫君独守空闺,新婚娘子迟迟未进洞房的荒唐事,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司徒竣正想偷偷溜出去瞧瞧时,突然一股浓郁的酒味自门外飘逸入室,少顷,脚步声跟着由远而近的扬起。

  来了!

  司徒竣精神为之一振,赶紧躺回床上装病,等着给进门来的龙君玮下马威。

  砰——咚——!

  新房房门被猛力推开,身着大红嫁衣的龙君玮双颊微醺,步伐却极为稳定的翩然入室,径走近床边,对着方要开口的司徒竣抢白道:“夫君,妾身进房来了。现下夜已深,咱们还是早点儿歇着,赶明儿起床再聊。”说罢便蜷起双脚上了床,屁股用力一顶,硬是把司徒竣往墙边推挤了过去,给自己要着了不算小的床位,香躯一倒,便侧着身子面朝外头酣然入睡。

  给挤得贴着壁的司徒竣,好不容易翻过身,若非为了佯装病弱体虚,他才不会如此蹙脚. 方要出声教训不知分寸的新婚娘子,赫然发现龙君玮早已梦周公去,只留下满身酒气和他为伴。

  司徒竣简直啼笑皆非。

  酒醉的新嫁娘与独坐未眠的新郎倌,这像话吗?

  皇上赐他这个沖喜娘子,是要她带来“喜气”而不是“酒气”哪!

  低凝酣然沉睡的龙君玮一眼,司徒竣不禁暗歎一气。

  罢了!就明儿再好生教训这女人吧!之后,他也躺平了身子,决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儿个好调教这醉酒娘子。

  他不会笨到和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论理,那只会徒劳无功,所以今夜才会决定先放她一马. 翌日清晨,天色尚处於浓雾笼罩的朦胧之中,睡得正香甜的司徒竣,突地被一声骇人的春雷给吓醒了过来。

  “夫君,早、该起床锻炼身子了。”原来那声巨响不是春雷,而是龙君玮对他附耳大吼。

  司徒竣很想破口大骂,但回心一忖,他现下的身份是病入膏肓的东陵小王爷司徒竣,哪来的气力骂人?只好硬生生吞下已到嘴边的怒气,佯咳数声、气若游丝的问:“原来是娘子,天色未亮,娘子何故如此早起?”敢情这是她开始对付他的第一步?很好,他就陪她玩玩。

  龙君玮精力旺盛,一点儿宿醉之象也没的朗声笑道:“妾身方才不就说了?咱们该起床锻炼身子了。”

  祖奶奶说过,若这病号新婚一年内便翘辫子,她就得再嫁。为了不让此等惨事发生,她早就计画妥当,从新婚第一天便开始好生锻炼这病号,以确保这病号能拖个一年再挂掉。

  “锻炼身子?谁的身子?”司徒竣又是一连串的佯咳。

  “当然是夫君你的身子了。”龙君玮理所当然的直言,顺手将手上的外衣给司徒竣披上,冷不防的猛力拖他下床,“好了,别再穷磨菇了,咱们快到中庭的习武场去运气练功。”

  司徒竣碍於装病不能抵抗,结果硬是给龙君玮扯下了床,心中气极的他,按捺住满腔怒火,佯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身子实在没法挨得住这番折腾,还是请娘子侍候我躺回床上歇着罢. ”原来这才智不足的笨女人打的是这等主意,真是太愚昧了。

  龙君玮早就知道司徒竣会拒绝,一点也不气馁——久病不起的病号都是这样子的,所以她早准备好应对之策,温柔体贴的笑言:“夫君先别急着下结论,妾身早想到夫君长年卧病于床,身子必是孱弱不堪、不良於行,所以特别为夫君打造了助行工具。”

  说着,她便回眸拉开嗓门对着房门大声吆喝道:“二弟、三弟,别杵在廊上打盹儿,快把那助行工具给搬进房里来!”

  “知道了!”被迫等在门外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有气无力的应声。

  正当司徒竣纳闷的当儿,只见司徒衍和司徒昭步履踉跄,猛打着呵欠将一座木制轮椅给抬进了门. “这是在干什么?”司徒竣一见着那木制轮椅心中便有了谱,但还是按兵不动的轻间. 龙君玮有问必答,宣佈:“这就是妾身方才说的,妾身特地为夫君制造的助行工具,如此一来,夫君不必自己步行便能到外头去了。”昨儿个,她就是为了运送这座笨重的轮椅才会耽搁了行程,姗姗来迟. “等……”

  司徒竣方要出声阻止她,龙君玮已再度拉开嗓门对互靠着彼此打盹儿的司徒衍和司徒昭大声吆喝:“二弟、三弟,你们别又在那儿偷闲打盹儿,还不快上前搀扶你们兄长,将他安置於这轮椅上?”

  “知道了!”司徒衍和司徒昭应声合作无间地把床上的司徒竣给架上了轮椅坐定,完全无视自家兄长频频以眼神示意他们住手的暗号。

  他们是存心的。

  昨儿个,他们兄弟俩舍命陪着千杯不醉的龙君玮喝酒,喝得东倒西歪。然,今儿个清晨,宿醉未褪便又被龙君玮给硬生生地拖出温暖舒适的被窝,拖着极度不适的身子去搬这座笨重得折腾死人的木制轮椅,搞得更加不适. 而这一连串的倒楣事儿全是拜司徒竣所赐,他们自然不会放着他在一边纳凉,所以才会全力帮龙君玮卖命,打算也教自家兄长亲自尝尝个中滋味。

  在司徒竣尚未重新掌握状况之前,龙君玮已经又对司徒衍和司徒昭发出一道命令:“好了,现在帮我把你们兄长给推到中庭的习武场去。”

  “知道了。”司徒衍和司徒昭又应声照办. 这两个叛徒!至此,司徒竣已然确定,自家兄弟摆明是偏帮着龙君玮,所以他只能孤军奋斗. 然,“病弱”的他,除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动之以口外,实在也不好有更多的动作,否则怕会露出破绽,所以只好一面佯咳、一面细声问道:“娘子,就算你为我的身子着想想让我练练身子,也不该在这一大清早把我唤醒,难道娘子不知森寒的晨雾对孱弱体虚的病人是很不好的?”所以说笨就是笨。但,没常识是她自个儿的事,却无端连累他跟着倒楣,啧!

  龙君玮大不以为然的抒发自己独到的见解:“夫君的说法是一般凡夫俗子没见识的愚昧之见,根据妾身多年的钻研发现,愈是病弱之人就愈该早起锻炼身子,这样才能强健体魄。你瞧瞧乡下的农夫们不都是鸡呜便起床下田耕作去。结果呢?你看看那些农夫不都个个身强体壮的吗?再者,晋朝有位名叫祖逖的人,也是以‘闻鸡起舞’之法来练身。所以妾身才偶发灵感,想出了这套‘闻鸡起武’的锻炼方法来。夫君只管把心情放轻松,妾身一定会把你锻炼得身强体健,不久的将来,夫君就不必老是卧病於床了。”

  一旁的司徒衍和司徒昭闻言,险些当下笑场,憋笑憋得快得内伤。

  看来这个吉祥公主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大哥怕是遇上对手了!

  难得遇着能和他们聪慧过人的大哥较劲的角色,所以司徒衍和司徒昭当下有了默契——决定袖手旁观、隔岸观虎斗,看看究竟是他们大哥棋高一着,还是新进门的大嫂略胜一筹. 司徒竣已读透自家兄弟的心思,心中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忿忿不平的暗咒: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阵前倒戈!没关系,不须他们帮助,他一样可以治得了这嚣张狂妄的笨女人。

  分明是她没常识,居然还反过来说他没见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现下,他就会让这笨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但闻司徒竣又猛咳了数声,且一次比一次咳得厉害,存心吓坏龙君玮,好让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龙君玮见司徒竣咳得厉害,果然极为担心的问:“夫君,你要不要紧?”

  司徒竣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连忙气喘吁吁、状甚痛苦的道:“我恐怕不太好,还是快送我回房里歇着吧……咳、咳……”话未敛口,又是一阵猛咳。

  怎么样,怕了吧?看你自作聪明的干了什么好事。

  司徒竣暗地得意的窃笑不止。要对付这个笨女人实在是易如反掌哪。

  然,龙君玮并不若司徒竣预料般,赶紧将他送回房里去,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猛咳不止的他瞧。

  吓呆了不成?司徒竣见龙君玮毫无动静,认定她是见他猛咳不止而给吓着了,所以好心的再一次出声提醒她:“娘子,你别呆愣在那儿,快将我推回房里去……咳咳……”为了促使她早早行动,他咳得又更夸张些。

  可龙君玮还是没有进一步行动,依然不言不语的盯着他猛瞧。司徒竣见状为之气结. 这女人简直蠢得可以!早知她这么容易吓坏,他就不该把她吓得太过厉害。现下可好了,把她给吓得呆若木鸡,反而害他得继续猛咳不止,咳得好生累人。

  两个弟弟偏偏又站在一旁看好戏,不肯帮他解围。该死的叛徒……

  在龙君玮还无动静之下,司徒竣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好继续猛咳不止,为求逼真、合乎常理,还得愈咳愈骇人,咳得他都快真个儿得了肺病。

  约莫一刻锺后,他着实咳累了,於是便顺势佯作昏厥不醒人事,阖上双眼喘口气,好生歇息一番。

  此时,龙君玮终於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只见她伸手去替司徒竣诊脉,一会儿才笃定的喜道:“我的判断果然没错,你们大哥虽然咳得厉害,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症状出现,而且脉象也不算太差,应该还有回春的希望,不致於太过短命才是。”这下子她就不必担心这病号会在一年内死去了,幸哉!

  佯昏的司徒竣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又不便发作。

  这女人文风不动的原因居然是在观察他的病情,而不是吓呆,该死——看样子,这女人不若他预想的那般容易应付,他得重新盘算一番才行……

  而一旁看戏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早已暗笑得快岔了气。

  这吉祥公主实在有意思,今后有的是好戏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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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8
04 君须惜福贤妻难求 君应知足有妻如我

  龙君玮命令司徒衍和司徒昭将昏厥的司徒竣推回房里,安置於床上后,便趁着司徒竣尚未清醒前的空隙稍事离开,去办另一件要紧事儿——煎药。

  司徒忠夫妇在龙君玮离开后,便把握间隙溜进司徒竣房里,和三个儿子关起门来召开紧急秘密家族会议. 很显然,今早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夫妇俩已完全知晓,不过他们还是要司徒衍和司徒昭再禀报一遍。

  司徒竣尚未想出新的对策之时,司徒忠夫妇已先行做出决定——关於司徒竣和龙君玮之间的斗法,司徒家上下全数中立、隔岸观火,绝不偏帮任何一方,以示公平。

  司徒竣虽然很气自家人一面倒的窝里反,但并不反对和龙君玮单打独斗、一较胜负。毕竟他自恃聪明过人、向来心高气傲,也不想以多欺少,赢得不光采。

  司徒家的紧急秘密会议方在司徒竣的房里落幕,一股刺鼻难闻的怪味儿便自门外回廊逸入。

  稍后,龙君玮便风姿绰约的端着一碗汤药进门. 房里的司徒一家一见着她手上的汤药,立即知晓怪味的源头. 龙君玮发现司徒忠夫妇出现在房里,不疾不徐的给他们福了福身,礼数周到的请安:“媳妇儿拜见爹娘。本来媳妇儿是想先侍候夫君喝了汤药,再去向爹娘请安,没想到爹娘已先过来探望夫君和媳妇儿,望爹娘别怪罪媳妇儿没能及时侍候您们。”

  龙君玮教养极佳,言谈举止又极其得体,且左一声爹、右一声娘的唤着,直教司徒忠夫妇俩听得眉开眼笑,老眼眯成一线。

  “好好好,好媳妇儿,快别那么拘束,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寒喧过后,司徒王爷夫人便问起龙君玮手上那碗逸着怪味儿的汤药:“我说媳妇儿,你手中那碗可是你所说的汤药?”

  “是的。”龙君玮就是等着有人开口问她,好让她能顺理成章的吹捧自己手上这碗精心傑作,“这汤药味道虽不甚好闻,疗效却属上乘,连我那人称‘药王’的四叔,都翘起大拇指称讚我这帖药方呢!”

  “这药敢情是特地为竣儿煎煮的?”司徒王爷夫人深受感动。

  “嗯!这药得熬上两个时辰才能煎好,所以媳妇儿特别起了个大早,先赶去厨房煎这药,再回头来侍候夫君起床锻炼身子。”龙君玮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宣扬自己丰功伟业的机会的。

  “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儿,竣儿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哪!”司徒忠夫妇心中已认定了龙君玮这个媳妇儿。

  “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呢!”龙君玮一点也不推却的大方说道。

  话落,完全未察大夥儿的错愕,自顾自的欺近床边坐定,对躺在床上的司徒竣道:“来,夫君,快把这碗药汤喝了。”

  司徒竣给浓烈的怪味儿醺得频频作呕,肯喝掉它才奇怪,但龙君玮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立即又对司徒衍和司徒昭吆喝着:“二弟、三弟,你们还不快过来将你们大哥扶起来喝药?”

  “好的。”司徒衍和司徒昭存心恶作剧的听令行事,无视司徒竣的警告眼神,硬是逼他喝下汤药。

  龙君玮在一旁满意的说明:“夫君只要一天喝三次这汤药,一定能增强体魄,体质也会慢慢变好不再那般虚弱,如此便有气力对抗重疾。”

  司徒竣快被入口的汤药折腾死,根本没那个闲功夫听龙君玮的高论。反倒是一旁的司徒忠夫妇忧心忡忡,深怕那汤药会对装病的儿子有害,连忙追问道:“媳妇儿,那汤药是治什么的?喝多了要不要紧?”

  “那是增加体力、改变体质的补药,像咱们一般人也可以喝这汤药养生,即使喝再多也百利无一害,只是依据我的估计,一天三次就够了。如果爹娘有喝补药养生的习惯,我可以增加爹娘的份量一起熬煮。”龙君玮相当大方。

  “不了,我和你爹没那个习惯,你只管煎给竣儿喝就行了,别分心来照顾咱们,以免累着自己。”只要确定那汤药不会要了儿子的命,司徒忠夫妇便安心了,至於亲尝汤药就不必了——没必要虐待自个儿。

  眼看司徒竣给入口的汤药呛得额头冒汗、状甚痛苦,龙君玮体贴的劝说:“请夫君忍着点,我知道这汤药不但味道怪,且极为苦涩辛辣、很难入喉,但良药素来苦口,相信夫君一定明白这层道理。不过我保证夫君一定能苦尽甘来、药到病除。”

  我看是药到“命”除吧!司徒竣在心中连番恶咒。

  若不是怕穿帮,打死他也不会咽下那一碗要人命的汤药。

  瞧着涓滴不剩的汤碗,龙君玮满意的颔首,又理所当然的使唤起司徒衍和司徒昭:“二弟、三弟做得很好,我看今后就由你们负责侍候你们大哥喝汤药,若是你们没尽责侍候你们大哥把药喝下,你们就得负责喝光,知道没?”

  “知道了。”为了保命,说什么他们也会让司徒竣自个儿独享那汤药。

  “我不喝!”司徒竣索性发起少爷脾气耍赖到底。

  龙君玮一点也不意外的劝说:“夫君——”

  “我说不喝就不喝!”司徒竣佯怒的瞪视龙君玮,想吓退她。

  怎奈龙君玮不为所动,坚持到底:“你当真不喝?”

  “对!”你能奈我何?

  龙君玮闻言,二话不说的旋身自案头拿了一幅字画,摇晃着问道:“夫君可认得这字画出自何人之手?”

  “那是晋朝‘书圣’王羲之的真迹,是一张十分珍贵的古董字画……”司徒竣惊觉的追问:“那是我放在书斋里珍藏的字画,谁准你擅自取出来?”

  龙君玮把他的质问当马耳东风,诡谲的笑道:“妾闻夫君在未染重病前,很热衷於收集天下间的古董珍贵字画和书文典籍,这厢看起来,即使夫君卧病多年,这份难得的雅兴依然没变嘛!”

  “少废话,快把字画还来!”一提及他最为重视的雅好,司徒竣便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横眉竖眼的怒道。

  龙君玮见状,正中下怀的说:“只要夫君肯安份的一天喝三次汤药,妾身自然会将这字画物归原处;若是夫君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重视,那留着这字画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让妾身把它给烧了算了。”

  “绝对不行!”司徒竣吓着了。

  不识货的蠢女人,居然想烧那么珍贵的字画!?

  “这么说来,夫君是肯喝药了?”她的《玮人录》早把这男人的喜恶全给详尽记载,让她得以知己知彼,果然百战百胜。

  司徒竣铁青着一张脸,算是默许了,心中气极的咒骂不止却又无可奈何,谁教那些珍贵的字画正是他的致命弱点. 冷眼旁观的司徒一家子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治得了司徒竣,而且还是个看似温婉端庄、会奉夫为天的女流之辈!

  “我累了,想歇着,你们全给我滚出去!”从未吃过败仗的司徒竣心里呕得要命,当真耍起性子赶人。

  龙君玮不从的说:“夫君,现下还不到午歇的时候,咱们待会儿用过早膳还要继续锻炼身子呢!”

  “你说什么!?”

  龙君玮笑得邪门:“妾身已决定了,在夫君康复之前妾身会妻代夫职,代替夫君好生照料那书斋的一切。”

  “你……”司徒竣又惊又气。这女人居然敢威胁他!?

  若非“有病”在身,他发誓早将这个可恨至极的女人踹到阴曹地府去见阎王。

  龙君玮无视司徒竣冒火的怒瞪,继续主导一切地吆喝等在门外侍候的总管刘福:“好了,用早膳的时候到了,上菜了。今早,老爷、夫人、二少爷、三少爷都要在大少爷房里陪大少爷用膳,听到没?”完全是一家之主的口吻。

  司徒忠夫妇不以为忤的示意总管刘福照办. “是,大少奶奶,刘福这就上菜。”

  龙君玮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如鱼得水般快意至极. 太好了,嫁到司徒王府来果然是明智的抉择。???

  司徒竣自诩天资过人,从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也不曾吃过败仗、受过秽气,就连当今皇上、太皇太后都拿他没辙. 今儿个居然栽在一个才智有限的笨女人手上,着实令他英雄气短,极不是滋味。

  更可恶的是:这个笨女人完全不知分寸,竟还想“妻代夫职”、当家作主?打自进了他们司徒王府大门那刻起,便无法无天的大呼小叫、一派理所当然的吆喝他两个弟弟,连爹娘都给她牵着鼻子走,简直可恨至极!

  这种呼风唤雨的特权可是他专享的,这个笨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个沖喜的,凭什么夺去他的特权?

  这会儿竟还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吆喝刘福上菜,还自作主张的要爹娘和衍、昭全听她的,留在他房里一齐用膳,更气人的是爹娘居然纵容她嚣张!

  他并不讨厌大夥儿一道进膳,但那该是由他来发号施令,而不是这个不知收敛的笨女人。

  所以他大发少爷脾气的拒绝进膳:“我没胃口。”他才不会那么没志气,任她使唤。

  “那就再喝一碗汤药好了,我这就去端。”龙君玮说着就要起身。

  司徒竣一惊,连忙阻止她:“不必!”

  “那你是要用膳了?”龙君玮笑得好甜。

  司徒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度认栽——毕竟保命要紧,当此极度秽气之际,没必要再虐待自己。

  只见他没好气的闷着头扒饭,咬牙切齿的恨恨咀嚼,好像和饭菜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在座其他人看进眼里、笑在心底——好个吉祥公主哪!

  好不容易把饭给扒完,司徒竣便翻转身子,倒头就要面壁躺下,不屑再多看龙君玮一眼,省得秽气。

  龙君玮却又轻声细语的阻止他:“夫君,你还不可以歇着。妾身方才不是说过,用完早膳咱们就要继续另一项锻炼?”极其自然的斜瞟方吃饱的司徒衍和司徒昭一眼,对他们使唤道:“二弟、三弟,若吃饱就过来把你们大哥搀扶上轮椅,咱们要到书斋去。”

  “干嘛去书斋?”一提及他的宝贝书斋,司徒竣便无法不提高警觉. “当然是锻炼身子了。”龙君玮有问必答。

  “我说君玮,大哥的书斋就只有书籍和字画,如何锻炼身子?”忍不住好奇,司徒昭抢先问。不过,他聪明的没唤她“大嫂”——会给她瞪白眼。

  龙君玮故做神秘的卖了关子:“去了就知道。”如此可以驱使他俩快点动作。

  司徒衍和司徒昭果然在丰盛的好奇心驱使下,动作迅速宛如电光石火般地将自家兄长抬上轮椅,火驰推往书斋去;司徒忠夫妇也以关心之名,跟过去看好戏。

  四面楚歌的司徒竣呕得在心中大骂不休,却又无可奈何。谁教他“病入膏肓”、“行动不便”。

  抵达书斋门口,龙君玮在四双好奇的眼睛紧迫盯人下,宣佈她的锻炼法子:“你们可知晋朝有位征西大将军叫陶侃?根据古书记载,这位元陶侃将军每天都以搬砖来锻炼身子。早上把一座砖山给摆到外头,黄昏时再将砖山搬回屋内。如此数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眼看大夥儿目不转眼的紧紧追逐着她的一言一行,龙君玮便愈说愈带劲儿。她就是喜欢引人瞩目,沐浴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下。

  “陶侃将军搬砖练身之事,夫君长年卧病在床,身体十分羸弱,怕是搬不动砖块,所以我就取‘陶侃搬砖’的精髓之处加以变化运用,改让夫君‘搬书’练身,这样可少去许多负担,夫君较能胜任愉快;正好书齐斋里那些书也该偶尔搬出来洒洒太阳,以免生蠹虫,所以这是个一举两得的锻炼妙法。”

  “你少自作主张!谁有那个闲功夫搬书?本王要回房歇息了。”司徒竣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这笨女人称心如意。

  他娶她进门是为了确保他今后依然逍遥快活,而不是来折腾自己的!还什么效法祖逖“闻鸡起舞”、“陶侃搬砖”练身子?简直荒唐至极,做梦都休要他再纵容她放肆!

  龙君玮被拒并不意外,只是轻歎一气,很认真的再问一遍:“夫君当真不肯‘搬书练身’?”

  “哼!”司徒竣趾高气昂的昂仰下巴,连话都不屑回她。

  “那好吧!刘总管,拿把火来。”龙君玮柔声细气的对在一旁侍候着的王府总管刘福下令。

  “你要火干嘛?”司徒衍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龙君玮会怎生对付自家兄长.“当然是烧了这书斋!”

  “你说什么!?”司徒竣闻言大吃一惊. 龙君玮不痛不痒的说道:“反正夫君若继续卧病不起,根本就没机会读书、求取功名,这些书留着只是占地方又容易生蠹虫,有碍府内打扫,不如一把火烧了省事。”

  “你这个没知识的愚妇!本王书斋里珍藏的全是前朝古籍和古董字画,价值连城的,你居然想把它们给烧了?”司徒竣简直不敢相信堂堂相府千金竟如此没眼光、不识货。

  “那把它当柴火烧,让它多点贡献总行吧?”龙君玮退一步道。

  “不行!不准烧书!”

  “那把它们拿去送人总行了吧?”龙君玮又有了新的提案。

  “不行!”那些全是他费尽心血、经年累月、一书一画慢慢收集而成的无价之宝,怎能轻易割爱?

  “那夫君是愿意搬书练身了?”龙君玮绽露胜利的笑容。

  “这——”司徒竣顿时哑然。

  为了保住爱书奇画,只得屈服于龙君玮的淫威——搬书练身。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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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8
05 君三生有幸娶我 妾有点委屈嫁你

  三日下来,司徒竣几乎给龙君玮磨去了半条命。

  清晨天未亮,第一声鸡鸣方起,龙君玮便将他挖出被窝,吆喝司徒衍和司徒昭把他架上轮椅,推到习武场去效法古人祖逖“闻鸡起舞”地运气练功。

  练了两个时辰后,等着他的是噁心难闻的恐怖补药一碗。

  喝了药汤、进了早膳又给推到书斋,效法古人“陶侃搬砖”练身,把书斋里的书给搬到外头晒太阳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日正当中,又是隐心难闻的恐怖补药一碗。

  喝了药汤、进了午膳,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一下,睡个午觉. 方小憩一个时辰,便又在龙君玮的吆喝下,被司徒衍和司徒昭自床上架到轮椅上,再次推到书斋去,把上午搬到外头的书如数搬回书斋里. 待全数搬完已是落日余晖时刻,等着满身大汗的他又是噁心难闻的补药一碗。

  直至最后一口补药入喉,一天的折腾才告落幕。

  最惨的是:一整天的折腾已够他受,他却还得无时无刻咳个几声,且还要时而轻些、时而严重些,忽会儿咳短些、忽会儿咳久些,以证明他的“病入膏肓”——简直要命!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他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非想个一劳永逸的对策不可。

  司徒竣告诉自己。

  然,说倒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如上青天了。

  一来,他绝对不能“康复”,否则必会被皇上召进朝廷为官。但继续“病入膏肓”下去,他就无法全力以赴的对付龙君玮. 只能靠着一张嘴,有气无力的说些没什么气势的气话,或者耍要少爷脾气;只是,这样又治不了龙君玮. 二来,他万万没料到,上从爹娘下到自家兄弟全都背叛他,袖手旁观的看他被龙君玮折腾个半死。

  怎么盘算,眼下情况都对他极度不利。他若再想不出对策力挽狂澜,别说像往常一样,易容成长安城第一才子皇甫逍遥四处逍遥快活了,只怕连保住小命都成问题!

  司徒竣不禁重歎一气。

  敢情他近来流年不利、黴运当道?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才成!”司徒竣脸上呈现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

  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想来那女人能占尽上风,正是事前对他做过彻底调查、逮着他的弱点加以制肘,他才会节节败退,无力招架。

  所以他只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找出那女人的弱点加以攻击,便可反败为胜、置那女人于死地,恢复原先的逍遥快活。

  主意既定,司徒竣便心情飞扬的阖上双眼入睡,好把精神养足,明儿个才有精力进行反攻计画……

  方过三更天,司徒竣便在未惊醒司徒王府任何人的情况下,连夜偷溜出府,只在司徒忠夫妇房里留下一张字条,上头写道:有事赶往长安,一切多加担待!

  知名不具既然自家人都不肯帮他,他就来个先斩后奏,让爹娘自个儿去伤透脑筋。事关重大,司徒竣知道司徒忠夫妇无论如何都会设法瞒过龙君玮,编派出“重病”的他,突然消失的合理理由。

  “是你们先背叛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顺利溜出王府易容成皇甫逍遥后,司徒竣有种报复的快感,喃喃自语道。

  他这趟到长安城,主要的目的是找龙君黎打探龙君玮的事。

  龙家七仙女之中,有三个人知道他“装病”的秘密:一个是龙君黎、一个是龙君玥、一个是龙君琦。

  龙君琦和他一直是死对头,所以他绝对不会去找那女人。龙君玥就好多了,但她那夫君是有名的醋桶将军齐傲天,没事还是少惹为妙,省得无端和齐大醋桶结下樑子。

  剩下的就只有龙君黎了。

  只是,龙君黎是龙家出了名的“女神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动不动就达到“无我”的境界,让人连个鬼影子也找不着。

  所以他只能碰碰运气。

  抵达长安城后,化身皇甫逍遥的司徒竣精神为之一振,一路直奔好些日子不见的“逍遥山庄”。

  在逍遥山庄稍事歇息后,他便到文人雅士聚会的几处熟络景点去串门子,打探一下他不在长安城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如能打探到龙君黎的消息就更完美了。

  许是物极必反,黴运走多了,幸运终是会降临. 他运气极好,没花多少功夫就如愿打探到龙君黎的消息。

  原来她已嫁进成王府去了,而且夫君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成五爷成熙烈。

  怪哉!君黎究竟是何时成亲,他怎么事先一点儿也未曾听说?

  不管了,等见着本人再问清楚便是。

  不过他和成王府素无往来,这么冒然去访恐易引人侧目,还是先到成家的“成门镖局”总镖局去向成熙烈招呼一声较为妥当。

  主意既定,司徒竣便即刻赶往成门总镖局。

  “你说什么!?君黎姑娘去了洛阳城!?”司徒竣满是期待的脸,当下垮了下来。

  “没错. 她陪家母去洛阳城的庙宇上香还愿,至於是哪座庙我就不清楚了。”成熙烈冷着一张冰脸道。

  早知龙君黎去了洛阳城,他就不必千里迢迢的赶来长安了。“多谢成五爷相告,在下这就赶到洛阳去。后会有期,告辞!”

  虽然他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着善长“无我”之术的龙君黎,但这回应该比较容易找着。因为龙君黎这次是和成王府的成夫人同行,不是单独行动,又是去庙里上香,应该有迹可寻。

  本来他是计画在长安城多逗留几天,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着龙君黎、打探出龙君玮的弱点,所以他决定先赶回洛阳城去。

  返回“逍遥山庄”收拾行囊时,发现三弟司徒昭坐在山庄里头等他。

  “大哥——”等着了司徒竣,司徒昭立即沖上前。

  司徒竣尚在记仇,没好气的挥开自家兄弟,冷冷的怒道:“你追来干嘛?”

  “大哥,现在不是闹意见的时候,大事不好了!”由於事态紧急,司徒昭一来就劈口嚷嚷。

  “莫非那笨女人又干了什么蠢事不成?”司徒竣闻言,几乎是反射性的追问。

  司徒昭猛地颔首,急切的道出真相:“君玮她一早醒来,听闻大哥和爹娘半夜启程去求医,三人皆不在王府里之后,便宣佈暂由她代理当家。接着就……。

  “就怎样?快说!”司徒竣愈听愈心慌,额际冷汗直冒。

  司徒昭一口气说到底:“本来她是要总管召集府上所有长工、丫环,重新发派每个人的活儿。谁知这时知府大人突地来访,说是原本的主试官昨夜突染重病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但再过三天就是放榜日,若不把剩下的卷子阅毕、及时拟好榜单,便会赶不上放榜日,那问题就大了。所以知府大人特地亲自到咱们府上拜见,想请爹披挂上阵,代为阅毕剩下的卷子,并拟妥榜单。偏偏此时爹娘为了替大哥圆谎护航,早已启程出远门去。结果君玮就自告奋勇的说她现在代理爹当家,自然也可以代替爹去批阅卷子并拟榜单。知府大人知道她是相府千金、龙家的七仙女之一,又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吉祥公主,便欣然拜谢,一拍即合的把君玮请到官府阅卷去了——”

  “你说什么!?”司徒竣表情活像食人恶鬼般狰狞恐怖。

  “我和二哥见大事不妙才分别行动,二哥负责去追回爹娘,我则到长安城来知会大哥。大哥,你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先赶回洛阳城去阻止那女人再说!”司徒竣气急败坏的快马加鞭,赶着救火去。

  “是!”司徒昭紧跟於后。

  老天爷,你可要保佑咱们司徒一家,千万别让那个笨女人闯出什么大祸来!

  司徒竣心乱如麻,恨不得能再加快脚程。

  当此危急之时,耳畔偏偏直响起:龙君玮和龙君瑶是龙家出了名的“闯祸搭档”这事儿来。

  该死!该死!该死!他一定在走黴运,错不了的!???

  司徒竣一心希望能在放榜之前赶到洛阳城的官府阻止龙君玮. 可惜天不从人愿,沿途遇上不少麻烦事,耽搁了行程。待他赶回洛阳城时,正好是放榜日,榜单已张贴於市。

  事到如今,司徒竣只能冀望司徒衍有顺利追回司徒忠夫妇俩,及时阻止了那个笨女人代批卷子的荒唐事。

  怎奈他再度期待落空。

  司徒衍并未找着司徒忠夫妇,所以司徒忠夫妇至今仍浑然不知已发生惊天大事,正在某处藏身,一心一意为司徒竣擅离王府一事掩饰。

  “现下是怎生情况?”司徒竣以皇甫逍遥的身份赶回司徒王府,一见等在门外的二弟司徒衍便劈口问。

  司徒衍气色还不算差的说:“还是尚未有爹娘的下落,不过知府大人对君玮代批卷子一事似乎相当满意,君玮拟的那份榜单知府大人也完全赞同。自放榜至今尚未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是我们自个儿太过紧张……”

  “不是不会发生,而是还没传来!”司徒竣打断二弟的话,极度不满的坚持己见,“你们真以为那个笨女人有那等本事批卷子、拟榜单?那个知府大人满意的不是那笨女人批拟的结果,而是看上她的背景,知道她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吉祥公主、龙家的千金,又是咱们司徒王府的媳妇儿,即便出了什么楼子,光是如此显赫的背景就会保他无事,懂不懂?”

  经兄长提点,司徒衍和司徒昭才恍然大悟的慌乱起来,“大哥所言甚是。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就只能等着事情发生再随机应变了。”司徒竣无奈的重歎一气。

  若他知道那笨女人究竟捅出什么楼子,自然会先去收拾。可,天知道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只好等东窗事发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才说着,远远地便扬起漫天烟尘,杂遝的马啼声接踵而至。少顷,一大票差爷和皇亲国戚齐向司徒王府直逼而来。

  “看到没?麻烦来了。”司徒竣没好气的对两个弟弟道。

  “现在咱们该怎么应付?”司徒衍和司徒昭一见浩浩荡荡的人马愈来愈逼近自家门口,皆慌乱不已。

  “冷静点,一切有我!”司徒竣一派大哥风范,显得极为冷静沈着,没有丝毫惊惶之色。

  “大哥可别忘了你现下的身份是皇甫逍遥. ”明知司徒竣不会犯这种错,司徒衍还是不厌其烦的提点. 司徒竣果然不可一世的嗤哼:“你以为你大哥是何许人?怎么可能犯那种错?”他又不是龙君玮那个才智有限的笨女人,啧!

  三兄弟在大哥司徒竣领军下,站在王府门口严阵以待来人,随时准备接招。

  转眼,以赵王爷为首的一票人马便恶形恶状的当街叫嚣:“快把吉祥公主给叫出来!”说话的是依恃爹亲权势,耀武扬威的赵府小王爷赵臬。

  跟在他后头,狗仗人势的是赵臬的岳丈大人胡突、大舅子胡衣和娘子胡梨。

  知府大人则哈巴狗似的尾随于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我还以为来者何人,原来是洛阳城恶名昭彰的赵小王爷,赵臬小王爷哪!”司徒竣早就看赵臬和赵王府亲家胡氏一族的嚣张跋扈不顺眼,今儿个正面对上了,自然不会给他们太好的脸色。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冒犯小王爷?还不快磕头,给小王爷陪罪!”赵家大舅子胡衣狗腿的上前直指司徒竣的鼻子龇牙咧嘴道。

  司徒竣才不吃胡衣那套,天不怕地不怕的说:“在下皇甫逍遥,正是人称长安城第一才子的‘逍遥公子’。”

  “谁管你是什么才子、公子,再不快点给咱们小王爷磕头赔罪,我就叫知府大人办了你,当街赏你三十大板。”胡衣狗仗人势,说得口沫横飞,好不得意。

  “是谁在我们司徒王府门前放肆?”司徒竣才要教训胡衣,龙君玮适巧赶至现身,一见着皇甫逍遥便笑颜桀荣的招呼,“原来是皇甫公子来访,快请进来里边坐。”

  “你就是吉祥公主?”眼看赵臬给龙君玮的绝艳风采迷得忘了说话,小王爷夫人胡梨妒意横生的跳出来发飙,一副想将龙君玮生吞活剥的恶煞模样。

  像是存心气死胡梨般,龙君玮波光潋潋的嫣然一笑,一派名门千金的大家风范道:“妾身正是吉祥公主,请问诸位是——”

  面对仪錶比自己出色的龙君玮,胡梨难掩妒恨的张牙舞爪:“你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竟敢在我爹的卷子上批那等天大不敬的评语,该当何罪?”

  “卷子的评语?”司徒竣插嘴问道。这个笨女人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就是这个。你们大夥儿都好生瞧瞧,好替我爹评评理!”胡梨抢过仍癡癡望着龙君玮发呆的赵臬手中那份卷子,在众目睽睽下公开示众。

  那是赵臬的岳丈大人胡突这回赴试的卷子,他在上头提了一首诗道:老童提笔泪涟涟,窗下读书四十年;今日宪台仍斥我,回家一命到黄泉!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四句诗是在暗示主试官得录取他,否则便以死相胁. 而他乃赵小王爷的岳丈大人,若因赴试不中而自尽,那赵王府势必会兴师问罪。

  言下之意,就是要胁主试官非得录取他不可,不然便吃不完兜着走!完全是狗仗人势的恶霸作风. 司徒竣至此已参透个中奥妙:想那主试官怕是不敢开罪赵王府,才託病把烫手山芋给丢出去,所以知府大人才会找上他们司徒王府当替死鬼。

  不过,现下最令司徒竣在乎的不是代阅一事,而是龙君玮在那四句诗下头所批的评论——老童提笔泪涟涟,——爱哭!

  窗下读书四十年;——未必!

  今日宪台仍斥我,——自然!

  回家一命到黄泉!——该死!

  司徒竣再也忍不住,当下纵声大笑,直赞道:“批得好!批得好哪!”虽然他仍然认定龙君玮才智有限,但对她这四句评论倒是大为欣赏. 早已憋得险些岔了气的司徒衍和司徒昭,见自家兄长毫无忌惮的纵情大笑,也跟着放胆大笑。

  可怜的知府大人其实也很想大笑,却怕开罪赵王府,只好继续强忍着,在心底偷偷窃笑。

  眼见皇甫逍遥和司徒家二兄弟目中无人的大笑不止,胡梨恼羞成怒的猛扯了夫君两三下,心机狡诈的大肆挑拨离间:“夫君,你看,这些人根本没把你这个小王爷放在眼里,才敢如此放肆的嘲笑夫君的岳丈大人,夫君再不给这些狂民一点颜色瞧瞧,好生教训教训他们,只怕传出去会给人看扁哪!”

  司徒竣方要出面摆平,龙君玮抢先一步阻止了他,朗声笑道:“皇甫公子稍安勿躁。现下这司徒王府是妾身代为当家,这件事自当由妾身处理,皇甫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领了,你只需在一旁静观便成。”

  她才正准备大显身手,岂可让这个男人抢了她的锋头!

  话落,龙君玮不给司徒竣机会反应,便硬将他挤到后头去,自个儿当家作主起来。

  只见她对望着她傻笑的赵臬风姿绰约的福了福身,柔声细气的道:“妾身龙君玮,不知赵小王爷来访,有失远迎。失礼之至,在此向赵小王爷陪个不是。妾身知道赵小王爷大人大量,必定不会怪罪妾身才是。”

  话落,又投给赵臬一个更令人神魂颠倒的笑靥,迷得赵臬险些口水直流。

  “对对对,吉祥公主说的是。小王大人大量,不会怪罪你。”美人当前,赵臬早已忘了身在何处。

  “夫君——”胡梨又妒又气,不依的拉扯赵臬,却给赵臬猛地挥开. 龙君玮见状,又对赵臬嫣然一笑:“多谢赵小王爷不罪之恩,那关於赵小王爷岳丈大人的事……”

  “当然要办你!”胡衣和胡梨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对着龙君玮叫嚣。

  龙君玮无视胡家兄妹的恶形恶状,把火力全数集中在握有真正决断权“小王爷也觉得妾身有错吗?如果小王爷真的认为是妾身不对,那妾身这就给您赔个不是……”

  说着便佯作要给赵臬下跪,眼角还逼出了盈盈泪光,楚楚可怜极了。

  赵臬哪见得美人受委屈?心疼的连忙出声阻止龙君玮:“吉祥公主快别这样,小王可舍不得哪!”若非顾及身份,他早就将龙君玮给狠狠地拥抱入怀,好生呵宠了。

  龙君玮打铁趁热的噙泪瞅着赵臬,我见犹怜的哽咽:“这么说来,小王爷是不认为妾身有错了?”

  “那当然,考试本该凭藉实力,落榜表示实力不如人,该回家自省再多加努力,怎可反过来怪罪主试官不公?简直是目无王法,可恶至极!”

  龙君玮眼见胜利在握,又给了胡氏一家最后一击,对赵臬大灌迷汤道:“妾身就知道小王爷是个深明大义的贤王,教妾身好生崇拜,更是羨煞令夫人哪!”

  赵臬给她吹捧得心花怒放,不住大笑,“吉祥公主真是太捧小王了。”

  “妾身才不是胡乱吹捧,而是实话实说. ”龙君玮骗死人不偿命的又道,简直乐坏了赵臬。

  胡梨见苗头不对,赶紧又道:“夫君……”

  哪知才一开口就给赵臬斥退下去:“够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自己实力不足还敢怪罪主试官?简直丢人现眼,小王差点也给你们连累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否则就是和小王作对,听见没?”

  胡氏一家眼见大势已去,再不甘心也只好忍声吞气的听令应道:“是!”

  於是,龙君玮笑容可掬的送走了赵臬一行人,一场灾难至此方有惊无险的安然落幕。

  一旁观战的司徒衍、司徒昭和王府总管刘福,莫不对龙君玮的表现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有司徒竣一点儿也不高兴,恨恨的在心底咒骂:好个爱出锋头的笨女人,居然自作主张的当家作主起来,简直放肆!再不想个法子治她,只怕就要爬到他这夫君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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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8
06 君不见世人皆羨你 君不闻世人皆赞我

  几经斟酌,司徒竣决意暂时以皇甫逍遥的身份客居司徒王府,好生对付龙君玮. ——若是他继续以“病入膏肓”的司徒竣和龙君玮周旋,情形依然会对他大为不利,胜算不大。

  於是他修了封密函,差二弟司徒衍带去给已捎来消息的司徒忠王爷夫妇,要他们在江南的别府多待些时候,等他去函再回洛阳城来。

  至於他何时会去函?自然是他赶走龙君玮之后。

  是的,赶走!

  他已想好对付龙君玮的计策——诱她红杏出墙!

  这法子虽下流了点,但为了自身的逍遥快活,他已顾不了那许多。反正那女人是深受太皇太后宠爱的吉祥公主,又是龙家的千金,即便稍微坏了点名节也无伤大雅,上从皇上、太皇太后,下至龙氏一族都会设法摆平、替她掩护,他根本毋需担心。

  一旦龙君玮偷了男人,他便可以她不守妇道为由,光明正大的休了她、赶走她。

  思及此,司徒竣唇边不觉扬起一抹恶意的冷笑。???

  以皇甫逍遥的身份客居司徒王府的第一个早晨,司徒竣起了个大早!好尽快实行计策,速战速决. 本以为龙君玮会趁司徒忠夫妇和身为夫君的他不在而赖床晚起,意外的,龙君玮依然起了个大早,坐镇在大厅里指挥王府里一切的大大小小事物。

  远远凝睇埋首专注於帐本的龙君玮,司徒竣心中颇为感慨。

  凭良心说,龙君玮长得十分讨人喜欢,是他最欣赏的美人典型。

  虽然她的个性怪了点,又喜欢出锋头、引人注目,但他并不讨厌,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和她在一起,永远会有令人瞠目结舌的鲜事儿发生,一点也不会无聊。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那般矫揉造作、呆板无趣。

  他若真心想成家,一定会找个像龙君玮这般奇妙有趣的姑娘家为妻,生活才不会一成不变。

  可惜情势不对,註定他和龙君玮无缘共度一生。

  她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派来揭发他的沖喜娘子,他却不想被揭发“装病”一事,以免落得入朝为官的命运. 因此他们的立场是绝对对立的,永远不会有交集……

  “皇甫公子,你醒了?”龙君玮对完帐本,抬眼见着司徒竣便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嗯。”现下身份既是皇甫逍遥,自然不能给龙君玮脸色看。

  “昨夜睡得可好?”龙君玮一派当家主子的口吻。

  “一夜好眠。那‘月临轩’景致极为清雅,又不时飘逸着芙蓉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一下子便酣然入睡了。”月临轩是他亲自设计的,也是整座王府中,最令他情锺的景点. “我就知道皇甫公子一定会喜欢月临轩。”龙君玮自信的笑言。

  “何以见得?”分明是歪打正着或者向衍与昭打听来的,还敢那么大言不惭!

  “因为我也最喜欢月临轩。”

  “哦?”这女人有这等好眼光?意外。

  龙君玮逮着机会便滔滔不绝地抒发自己的才学:“那月临轩依水而造,水边绿柳垂杨,不时引来水中鱼儿穿梭嬉戏,生意盎然。花廊外遍植淡粉色的芙蓉,招惹成群黄蝶飞舞其间,淡粉、娇黄,一静一动,又别是一番情趣。足见造景之人独具慧心巧思,面面兼俱。”

  “吉祥公主真是好眼光哪!”司徒竣不吝大方讚赏. 他十分意外眼前这女人居然能完全悟透他独特的巧思。

  想那月临轩建造至今,尚未有人发觉这份奥妙呢!他一直等待有缘人慧眼识巧,没想到等着的竟是这个女人……

  一时之间,他对她有了另一番看法。

  “皇甫公子,请至‘迎曦阁’进早膳。”龙君玮说着便要总管刘福为他引路。

  “不急,我等你一齐进膳。”

  “皇甫公子不必客气,妾身尚有要事处理,还是请皇甫公子先至迎曦阁进早膳,妾身不想让人以为招待不周。”龙君玮得体的客套。

  为了计画着想,司徒竣不再推却,先行往迎曦阁去。

  司徒竣在迎曦阁坐定,总管刘福便将早膳菜肴一一呈上,司徒竣见着满桌配置得宜的菜色,不禁对亦知他“秘密”的总管刘福赞道:“我说福伯,你的配菜功夫又进步了呢!如此的搭配恰到好处,口味浓淡兼俱、色泽丰富引人,调理不油不腻又兼俱养生之效。”

  “多谢少爷讚美,不过小的不敢居功。这桌菜色全是大少奶奶一手搭配,小的只是听令照办罢了。”总管刘福老实的托出。

  司徒竣闻言哑然,心里头有点不可思议. 那女人还满有一手的嘛!因为那帖可怕的补药,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柴米油盐皆不通的无用女人呢!

  搭配得宜的菜色令司徒竣胃口大开,比往常多吃了许多。

  可,一直到膳毕,龙君玮依然未出现在迎曦阁,司徒竣忍不住向总管刘福问道:“吉祥公主在忙些什么,怎么迟迟不来用膳?”

  “大少奶奶在王爷、夫人和小王爷不在的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忙得没有时间用早膳,方才大少奶奶也差了丫环来要小的撤了她的早膳。”总管刘福言谈间,在在流泄着对龙君玮的讚赏. 聪明如司徒竣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只是刻意忽略的又问:“她究竟都在忙些什么?”该不会又在搞什么令人头痛的事了吧?

  “大少奶奶在王爷、夫人和小王爷出远门求医当天早上,便要小的备妥王府上下所有长工、丫环的工作分派和赏钱情形帐册给她,说是要研究其中是否有分配不公的情事,她好适当调整,让大夥儿都心服口服。”总管刘福好生佩服的说:“大少奶奶真是了得,真的找出了许多不公之处重新加以定夺,替小的解决了许多长年困扰着的纷争,大夥儿都好感激、好佩服大少奶奶呢!还有……”

  “她现在人呢?”不想再听刘福继续褒扬龙君玮的丰功伟业,司徒竣淡淡的打岔。

  “大少奶奶人在书斋. ”

  “什么!?”司徒竣立即自座椅弹跳起身,直往书斋狂奔而去。

  上天保佑,他的珍贵古籍、字画可别给那不识货的女人毁了!

  “你在做什么!?”司徒竣人未进书斋,急吼声便已先夺门而入。

  撞开门、定睛一看,龙君玮正端坐在书案前,闻声抬眼对气喘吁吁的司徒竣笑道:“皇甫公子何事如此匆忙?”

  司徒竣没那个闲工夫搭理她,心惊胆战的火速环顾书斋四壁,见珍贵古籍、字画皆安然无恙才稍松了一口气。

  方吐一口气,旋即瞥着怵目惊心的一幕——有本古籍正在龙君玮手中!

  “你想对那古籍做什么!?”他箭步沖上前,急欲出手去抢救爱书。

  龙君玮及时喝了一声:“别动!”

  司徒竣应声下意识的微怔。

  龙君玮顺利的黏贴好古籍最后一处,满意地籲了一口气。

  瞧见龙君玮小心翼翼的阖上手中的古籍,司徒竣相当意外:“你在修书?”

  “嗯!”龙君玮起身把修补好的古籍归回原位,又自书柜上取下另一本有破损的古籍回座。

  这不识货的女人居然会修书?司徒竣随后翻阅龙君玮方修补好的古籍,对於她完美的修补功夫大感意外,不输他的用心。

  一个想把珍贵古籍拿去当柴火烧的人,竟然会如此煞费苦心的修补古籍!?

  司徒竣被搞得一头雾水,弄不清楚这是怎生情况. “听衍说,你之前曾扬言烧了这书斋,怎么这会儿却在这儿修补起古籍来?”

  龙君玮眸底绽露深刻笑意:“那只是吓唬我那病夫君,好教他听话锻炼身子的威吓之辞罢了。这书斋里收藏的,全是些极其珍贵稀罕的古籍经书、古董字画呢!谁会那么不识货的把它们给烧了?简直是造孽。”

  这女人是在唬他!?而他居然深信不疑的给她要得团团转,又是“闻鸡起武”、又是“陶侃搬书”的折腾了半死!?司徒竣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栽在这女人手上,心中又惊又气,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说谎耍他的骗子。

  龙君玮未察司徒竣的怒恨,整个人沉醉在修补古籍的活儿里,轻轻一歎,衷心的赞道:“我那病夫君真是个极其爱书、爱画的风雅之人。”

  “何以见得?”莫非她早已怀疑他这皇甫逍遥的身份?司徒竣不动声色的提防着。

  龙君玮就是在等着他问话,好畅所欲言:“你瞧瞧这满室的古籍、字画,上从秦朝、两汉、东晋、西晋,下至当朝太宗先皇贞观之治时期,直至时下文人所着的典籍经文、诗词字画应有尽有,而且几乎全是真迹或已绝版的书籍,实属珍贵难得,如此收藏绝非一朝一夕可成,需得经年累月、耗时费力去四处寻觅方能有成。而我那病夫君现年不过二十有五,又已病卧床榻五、六年之久,足见这满室的古籍、字画,绝大多数是在他未染恶疾前所收集。换句话说,我那病夫君定是自小便极醉心古籍、字画的收藏了。”

  “原来如此。”有见识,不简单。确定龙君玮并非识破他的身份,司徒竣撤掉了防心,对她的观察入微和推敲判断极为印象深刻,“不过公主能有这般见识,想必也是爱书惜画之人。”

  “嗯!我自己也一直醉心收集古籍字画,所以深知其得来不易。我想在与我那病夫君充当夫妻的这一年里,尽己所能的替他修补、整理一些古籍字画。”这确是她对同为爱书惜画的司徒竣一片心意。

  “为什么是一年?”司徒竣极感兴趣。

  龙君玮不讳言的坦白道出个中原委:“不瞒公子,其实我并无意嫁人为妻,一心想无拘无束的过一生。咱们龙家人并不在意我这般决定,可太皇太后却非要我出阁不可。所以我才会想出这个计谋,挑个病夫君嫁;若夫君早死,我便是‘寡妇’,若夫君康复,我便是‘弃妇’,今后皆可不再为逼婚所苦,逍遥度日。偏偏太皇太后心疼找,而开出了我那病夫君若是在婚后一年内死去,我便得再嫁的条件才允婚。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那病夫君在一年内死去。为了避免他短命早死,我才会煞费苦心的锻炼他的身子,让他至少能熬过这一年。”

  “所以你才会说是一年。”司徒竣万万没料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等曲折的来龙去脉. 本来以为龙君玮是存心恶整他好逼他“康复”,所以他才会那么震怒难平。不想,她竟是真心真意想保他小命——虽然原因有待商榷。

  不过这么看来,她便不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派来揭发他的人马了。

  可,回想起那封“休妻状”和眼下所说的“一年夫妻”,司徒竣不知怎地,一颗心突地郁郁沉沉,没来由的闷闷不乐。

  “公子有心事?”发现司徒竣心不在焉,龙君玮暂停高论问道。省得自个儿猛唱独角戏,那多无趣。“不,没事。不过这和你代为修书有何关联?”司徒竣重振精神问道。他根本不必在意她嫁他的动机为何,更不必在意什么休妻状和一年夫妻之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依计行事赶走这女人,否则这一年内他不给折腾死才怪。

  龙君玮原本神采奕奕的亮眸倏地蒙上一抹阴霾,轻歎一气才道:“该说我对我那病夫君有种惺惺相惜的感慨吧!”

  “此话怎讲?”司徒竣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和她交谈的感觉. “公子有所不知。我从小便很羡慕我那病夫君……他和我一样,自幼便资赋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一十有三就已中了状元,因而深受当今皇上赏识,当下宣佈待我那夫君年长些,便要召他入朝为官,羨煞了天下人和满朝文武。而我却因身为女儿身,即使再如何才气纵横也进不了闱场,更不可能受皇上赏识奉召为官,充其量不过是知书达礼的相府千金。我的遗憾无奈是身为女儿身,我想我那短命夫君必也为病重无法大展长才而深感遗憾。所以,我应是这世上最能瞭解我那註定早死的夫君这些年来感受的人了。然,眼下我还是比短命的他幸运些;因为我只要熬过这一年便能自由逍遥,他却一直到病死都得活在这般朝不保夕的不安之中,遑论再有机会入朝为官、施展抱负。因此我想趁这一年内,尽己所能的替无法亲自修补这些古籍、字画的他尽点心,好让註定会短命早死的他,哪天真不幸病死时能走得少些遗憾。”

  虽然龙君玮左一句短命、右一句早死,着实不中听极了,但司徒竣却能感受到她言语间的真诚和心意。

  他知道世人皆羨煞他的际遇,可,无心为官的他却视此等幸运为畏途、避之惟恐不及,甚至为了逃避入朝为官,不惜长年装病。

  无论有再多人羡慕他,他都无动於衷,未曾受到丝毫影响。

  可今天,龙君玮一席话却让他颇多感触. “你想入朝为官?”

  “不尽然。我只是觉得男人比女子幸运多了,可以自主的过活。不像女人,无论自身意愿如何,非得被迫依附男人过活不可,否则便不见容於世上。至於入朝为官,得看看是什么官职。若是整理照料古籍字画之类的差事,我便极有兴趣。毕竟皇宫大殿里的藏书、字画最为丰富了,且全是些咱们这等寻常百姓终其一生都可能没机会见识的珍贵书画。如能一辈子在古籍、字画中工作,我自是不会排拒入朝为官,不过其他官职就没兴趣了。”龙君玮坦率的道出她心中的想法。

  司徒竣愈是和龙君玮深入交谈,愈发现龙君玮的独特之处。

  这女子不若他先前所想般愚昧,而是个极有思想、主见的聪慧女子,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一生佳配……

  不经意地,他瞧见她手绢上绣有字句,不禁好奇的问:“公主手绢上可是绣着字?”

  “嗯,是一首自我解嘲的诗。”龙君玮个性使然,一有机会便不忘大肆宣扬自己的才学,很大方的将手绢借给了司徒竣赏玩。

  好洗练的绣功!不过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绣在手绢上那首诗:学富五车,才貌无双,志比天高,歎为红妆. 司徒竣阅毕感触极深,相较于龙君玮的无奈遗撼,他着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了这等想法。

  “如果我们能互换就好了……”司徒竣无意间脱口歎道。

  “你说什么?”龙君玮不解其意。

  “没事……”司徒竣心头一惊,连忙敛口。

  好险!差点露出马脚. 不过,那不经意脱口的话,却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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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8
07 窈窕淑女难得 君子好逑自然

  昨儿个和龙君玮在书斋里修补了一整天的古籍字画,使得计画一直未有进展,所以今儿个司徒竣特地起了大早,决计好好施展计画。

  他一用完早膳便向龙君玮提出要求:“在下已有好一阵子未到洛阳城来,想趁这趟前来好好游玩一番,不知公主能否妻代夫职,尽一番地主之谊,陪在下四处见识见识?”

  一句“妻代夫职”轻易打动了龙君玮,只见她大方的应允:“公子远道而来,又是司徒王府的贵客,妾身自当尽这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公子。”

  “这么说公主是答应了?”他就知道这招铁定见效。

  “乐意之至。”

  “那我们这就启程。”司徒竣不想做无谓的耽搁. “嗯!”

  见着王府大门前有两匹骏马,龙君玮颇为诧异的问总管刘福道:“这两匹马是?”

  “是我向衍和昭借的。”司徒竣代替总管刘福回答。

  “公子?”

  “公主会骑马吧?”他相信以龙君玮的个性与其搭马车,应该会较喜欢自个儿骑马. “嗯!”龙君玮落落大方的坦承,漂亮俐落的翻上了马背。

  司徒竣吹了声口哨也随后上马,“走吧!”

  望着并肩共骑、渐行渐远的一双俪影,在王府门口目送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打趣的讨论不休——“你认为大哥真要赶走君玮吗?”司徒衍问道。

  “难说. ”司徒昭回道,“不过大哥若真不要君玮,我倒是很乐意接收。”

  “敢情你性喜受虐,喜欢被女人使唤?”司徒衍揶揄道。

  司徒昭扬扬眉,不以为意的笑言:“如果物件是君玮,我倒是很乐意。正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福伯,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总管刘福轻歎一气,道出真心话:“如果大少爷真把大少奶奶赶走,实在太可惜了。”怎奈他只是下人,不便多加置喙。

  司徒衍下了结论:“顺其自然吧!如果大哥和君玮註定是夫妻命就会在一起,如果註定无缘,也只能说天意如此。”

  策马飞奔过街的龙君玮,神采飞扬的问并骑的司徒竣道:“公子可有特别想去之处?”

  “听说今儿个南城门外十里的狩猎场有狩猎和烤烧的盛会,咱们过去瞧瞧。”司徒竣凭着对龙君玮的瞭解,挑选她可能会热衷的事儿玩。

  这盛会不但能大享追逐猎物的乐趣,又可体验亲手料理乡野野味的鲜事儿,必能深得龙君玮欢心。

  如此,他便能和龙君玮顺利培养感情、诱惑龙君玮倾心於他。

  “真的?”龙君玮果然喜出望外。

  “上回我来洛阳城时便去参加过,挺有意思的。”

  “那我们快去!”说着便快马加鞭、一马当先的朝南城门狂奔而去,将司徒竣抛诸脑后,早已忘了主随客便的待客之道。

  司徒竣见状,两眼盛满笑意。

  这丫头真有意思!

  纵笑问,他亦加快宾士,追了上去。

  到了狩猎场,龙君玮便迫不及待的展开行动,对司徒竣下了战帖:“咱们来比赛,一个时辰后,看谁较为丰收就是赢家。输家待会儿要负责烤烧,如何?”

  “在下正有此意。”司徒竣奉陪到底。

  战火既点燃,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追逐自个儿的猎物去。

  一样争强好胜的两人可是谁也不想输给对方,皆全力以赴,尽情享受狩猎的乐趣。

  一个时辰后,司徒竣和龙君玮双双带着猎物回到起点. 清点成果后,司徒竣小胜两只鸽子。

  龙君玮极有风度的服气道:“公子真是好本事,妾身甘败下风. ”

  “公主也不差哪!”司徒竣很意外龙君玮有如此泱泱大度。

  他以为依她争强好胜的个性,必会恼羞成怒的大发脾气呢!

  霎时,对她的欣赏和好感油然而生,不过这并未动摇他进行计画的决心。

  “我一起帮忙烤烧吧!”为了计画,司徒竣极为殷勤。

  龙君玮心领的婉拒:“愿赌服输!公子就歇歇,等着吃我亲手料理的烤烧吧!”

  “哎哟哟哟——我说这不是咱们的吉祥公主和逍遥公子吗?”胡梨拔尖儿的嚷嚷,打断了司徒竣和龙君玮之间的对谈。

  “哎唷喂呀——还真是吉祥公主和逍遥公子呢!”和胡梨一道出现的胡衣也来者不善的夸张惊叫,“没想到你们也来狩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哪!”

  龙君玮没兴趣与实力不足的对手争辩——胜之不武,於是向胡衣、胡梨兄妹俩点个头便打算旋身准备升火烤烧去。

  胡梨存心找碴的跑过去挡住她的路:“你给我站住……哎呀——”

  见胡梨朝龙君玮跑了两步,司徒竣一言不发的弯下腰去捡拾地上的柴薪,巧妙地以柴薪绊了胡梨一下,让她跌个狗吃屎。

  胡衣见自家妹子遭奸人暗算,立即上前恶形恶状的向司徒竣叫嚣:“放肆!居然敢对赵小王爷夫人无礼,还不快磕头谢罪?当心我一状告到赵小王爷那儿去……哎唷——”

  这回是龙君玮礼尚往来回报司徒竣,不偏不倚的以柴薪砸中了胡衣的头,痛得胡衣哎哎嚎叫。

  “大哥!你要不要紧?”胡梨过去关心胡衣,新仇加旧恨的指住龙君玮的鼻子怒道:“你这没教养的贱女人……哎呀——”胡梨才开骂,司徒竣便故意跌倒猛地撞倒胡衣,连带着胡衣倒向胡梨,将她用力的压在地上当向垫,折腾得胡梨全身骨头险些全数折断,连气都快喘不过来,更遑论还有气力咒骂龙君玮. 龙君玮心照不宣的对司徒竣投以感谢的笑靥,旋即专心的升火准备烤烧。

  司徒竣又教训了胡家兄妹半晌,才放过他们。

  然,胡梨偏又上前去挑衅龙君玮、找她麻烦,於是司徒竣再一次出招替正在升火的龙君玮解围。

  只见他拉开嗓门,放声对四周的人群道:“在场的诸位,在下是来自长安城的逍遥公子,今有幸蒙吉祥公主亲手烤烧款待,特别做了即兴诗一首相赠致谢,请诸位听听,评评在下吟的是否够贴切。”

  本已要对龙君玮大打出手的胡梨,见人群全朝他们围了过来,只得暂时收手,佯作和大夥儿一齐等着听司徒竣正要吟咏的即兴诗。

  司徒竣便在众目睽睽下一展长才,朗声吟道:吹火朱唇动,添薪玉腕斜,遥看烟里边,恰似雾中花。

  吟罢,立即赢得热烈喝采:“好,吟得好哪,不愧是人称长安第一才子的逍遥公子,真是吟得太好了。”

  司徒竣谦虚道:“诸位过奖了,其实是咱们这位雾中美人着实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司徒竣一番话把龙君玮捧上了天,非但逗得她高兴至极,更让她成为众所倾慕的焦点,看得一旁的胡梨又气又妒,极不是滋味。

  为了和龙君玮互别苗头,胡梨心生一计。只见她也卷起两管袖子,捡拾了一堆柴薪到另一处生火。

  不谙活儿的胡梨在胡衣的帮忙下,好不容易才把柴火给点着了,便立即把胡衣推到一边,神气活现的对着司徒竣大声吆喝道:“我说逍遥公子,我也在升火,你快也帮我作一首即兴诗吧!”

  司徒竣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顺水推舟的对胡梨笑道:“承蒙赵小王爷夫人看得起在下,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什么献丑?你的意思是说我很丑吗?简直放肆,不行!一定要改成献美才成,听到没?”胡梨大怒的硬要司徒竣改口。

  没常识的草包!司徒竣打心里瞧不起胡梨,但表面上还是顺从的更正:“赵小王爷夫人教训的是,是在下疏忽了。那么,在下这就‘献美’了。”同样的,众人的目光又全投向司徒竣。

  龙君玮知道他必是在玩什么花样,亦好整以暇的等着看个究竟。

  “诸位听了:吹火青唇动,添薪黑腕斜,遥看烟里边,恰似大乌鸦!”

  “耶——!?”在场众人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全数放声大笑,完全不给胡梨留面子,气得胡梨一张脸都快扭曲变形。更令胡梨为之气结的是,自家兄长胡衣还搞不清楚状况,居然和众人一起大笑不止。

  在形势比人强之下,胡梨再不甘愿也只能先行离去,省得留下来继续给人笑话。她不忘把仍在大笑的兄长胡衣也给强行拖走,不让他再给她丢人现眼。

  可恨的皇甫逍遥和龙君玮,你们给本姑娘记住,此仇不报非娘子!

  胡梨在心底忿忿咒道。

  笑罢,留下继续娱乐的与会者,展开了压轴的即兴对联。

  司徒竣抓准龙君玮喜欢引人注意的特点,捷足先登的当众邀她共戏、讨她欢心:“听说吉祥公主才气纵横、学富五车,不知今儿个是否肯赏脸和在下切磋切磋?”相当大声的吹捧她,好让在场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举动果然逗得龙君玮眉开眼笑,在众目睽睽下接下了司徒竣的邀请,还不忘顺势小捧自己一番:“能蒙素有长安第一才子之称的逍遥公子相邀,妾身着实荣幸,若不接受就要失礼于逍遥公子的厚爱了。”

  於是,在众人目光齐聚下,他们成了全场惟一的焦点. 龙君玮沐浴在几十双企盼倾慕的目光下,显得更加光采焕发,且龙君玮渐渐感受到和司徒竣在一起的好处——这男子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逍遥公子,光是争睹他长安城第一才子丰采的人便多如过江之鲫,不胜其数;再加上慕她吉祥公主才貌的芸芸众生,今儿个的场面着实盛大,极中她的心哪!

  率先出题的是洛阳城第一书院“洛阳书院”的院主。只见他满怀期待的道:“咱们洛阳书院近日方翻修完毕,将择吉日重开书院大门. 难得今儿个有幸巧遇两位才子佳人,可否请吉祥公主和逍遥公子为我洛阳书院赠联一对?”

  龙君玮闻言,毫不推辞的率先道:“那就由妾身先对上联吧,请诸位赐教:”学贯九流,彙此地人文法海‘,下联请逍遥公子接续. “司徒竣在讚赏龙君玮之余,亦顺口对了下联:”秀冠三湘,看群贤事业名山。“

  “好,好句,对得好哪!多谢吉祥公主、逍遥公子赐联。”洛阳书院院主又是赞佩、又是拜谢,羨煞满座高朋,纷纷起而效之,趁此难得机会,争相向司徒竣和龙君玮求联相赠。

  龙君玮生性本爱舞文弄墨、引人倾慕,自是如鱼得水不会推辞,尤其又可趁此和长安第一才子较劲,更是皆大欢喜,无不为之理。

  司徒竣则是为了计谋投其所好,不过亦有见识龙君玮才学究竟如何的想法。

  第二位求联的是洛阳城首富富老员外,他亦向司徒竣和龙君玮求联一对,好赠予洛阳城里香火最盛的“云隐寺”,做为大雄宝殿上的楹联。

  这回司徒竣抢先道:“据在下所知,云隐寺的大雄宝殿供奉的是‘观自在’和‘如来’两位菩萨,不如咱们这就以两位菩萨为题吟对之。在下这厢就先吟上联:”自在自在观自在‘,请公主对下联。“他是有意考考龙君玮. 龙君玮不假思索,旋即对了下联:”如来如来见如来。“在自负于自身才学之余,龙君玮也暗自佩服司徒竣深厚的文学涵养. 联方对毕,即博得满堂喝采。司徒竣和龙君玮则是英雄惜英雄的相视莞尔。

  接着,一位经常出入青楼妓院的风流雅士亦趁兴道:“洛阳城人人皆知,咱们洛阳城最有名的青楼就属城西的‘风月楼’,而这风月楼里首屈一指的花魁是‘翠娇’姑娘,这翠娇姑娘又最爱水仙花儿。这厢就请吉祥公主、逍遥公子为这风月楼、翠娇姑娘和姑娘锺爱的水仙花儿吟联三对,可否?”言辞间无不有文人较劲之意,存心考倒司徒竣和龙君玮,在座佳宾亦心知肚明,皆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

  只见司徒竣和龙君玮毫不为难的互视莞尔,龙君玮抢着先吟:“方才是公子先吟,这厢就由妾身先来吧!这风月楼的上联如下:”立垂杨柳风前,十里鞭丝,流水是车龙是马. ‘请公子对下联。“司徒竣对的风月楼下联是:”望尽风月楼里,三更灯影,美人如玉剑如虹。“

  对罢,他又续吟了将花魁翠娇姑娘花名嵌入诗中的嵌字联上联:“江上有人来拾‘翠’。”

  龙君玮立即对了下联:“天涯何处好藏‘娇’?”

  话落,龙君玮礼尚往来的抢先吟了翠娇姑娘的爱花水仙,亦是一首嵌字联,摆明和司徒竣较量:“曾经沧海难为‘水’。”

  司徒竣大为讚赏,立刻对了下联:“愿作鸳鸯不羨‘仙’。”

  吟罢,喝采之声依旧响彻云霄,不绝於耳;争相求联的人士更加接踵而至,司徒竣和龙君玮皆游刃有余的一一相应、顺便较量,乐在其中。

  谈笑间,两人不时交会的目光,皆无意中流泄惺惺相惜之情,而相互爱慕之意亦在彼此间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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