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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苓全集》之言情小说《时空情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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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8
第一章

  三、四名青春活泼的女孩子,围坐在校园的一角——一棵老榕树下。女孩子们个个充满喜悦,脸上洋溢着快乐的气息,仿佛在昭告人们:她们是无忧的一群,她们是属于年少轻狂的一群。
  她们是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从高中时代就是一群死党,而且她们四个人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邓美莲,是她们这一群中最年长的,弹得一手好吉他,曾经得过全国比赛冠军,是吉他社的当然社长。人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却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极具正义感,个性有点外刚内柔。
  林可丽,面貌中庸,是属于“长得很安全的”的那一类型。不过她可是演讲社的社长,只要她一站上演讲台,保证台下寂静无声,没有人会发出呼吸以外的声音;而且她一连三年夺得全国演讲比赛冠军。在台上,她的话比谁都多,内容比谁都精彩,但只要她一下演讲台,却沉默得有点自闭倾向;往往,她只听别人讲,偶尔才插上一、两句——但却是画龙点睛的精句,所以她是四个人中,心思最细密的一位。
  李青萍,高中时代就被昵称“漂亮宝贝”,不但是个十足的大美人,而且写得一亲好文章,更是令人称羡,所以也被文思社网罗当了社长。她的个性十分随和亲切,不若一般自称“美”的人特有的骄傲与冰冷,所以很多男生都很愿意接近她,一点也不怕被拒绝。
  江宁燕,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小,功课、体能都一级棒,身子轻盈得像是天空中的飞鸟,反应快得令人惊讶,是众多体能社团急于拉拢的对象。可是,因为她的个性不愿受拘束,所以一个社团也没参加,是四个人当中最悠闲的一个。她长得清灵可爱,同时也是最活跃的一个。
  这四个个性截然不同的女孩会凑在一起,实在令人跌破眼镜、始料所未及;可是,她们四个人一凑在一起却又是那么自然、毫无拘束。
  高中毕业后,她们四个人不约而同考上同一所大学,虽然科系不同,但是她们的感情依旧浓烈,常常找机会相聚。
  尤其是这棵老榕树下,长久以来,已成了她们四个人聚会的老地方——李青萍在听了江宁燕的“梦话”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完全不顾美人的气质,不但嘴巴张得大大的笑,而且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说昨晚又梦见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啦?!奇怪,他怎么老是喜欢找你玩,而不来找我们玩?”李青萍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时瞄着江宁燕全身上下,眸光中有些恶作剧。
  林可丽抿抿唇,笑看着已经笑闹成一团的李青萍和江宁燕,她转过头去看邓美莲,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邓美莲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耸了耸肩。“这两人从高中闹到上大学,现在见面还是吵个不停——我才不想管呢!等她们累了,自然就会停下来。”
  林可丽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而且老实说,如果真少了她们两个人的玩闹,凝滞的气氛还真令人不习惯。
  江宁燕叉起腰,气呼呼地向李青萍抗议:“你干嘛这样看人?哼!我的身材还不够好吗?”李青萍吃吃笑着,然后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据我观察你三、四年的结果,你的身材跟高一时候实在没什么差别……”
  李青萍的话还没说完,江宁燕已经扑了上来,还一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凶样。
  李青萍见苗头不对,赶快躲到邓美莲、林可丽身后,然后还不知死活地扮起鬼脸,继续挖苦她:“你呀!就是因为外表像个小孩子,思想也像个小孩子,所以那个小男孩才喜欢找你嘛!你想想,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就是因为我的外表成熟,妩媚,连思想也是最成熟……”说得出这番话来,还敢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的,大概只有李青萍了。她的这一番话,引起原本想置身事外,要一边凉快的邓美莲、林可丽也不禁大笑起来。
  江宁燕随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榕树子,做出标准的投球动作——瞄准正前方、用力一丢——正中红心——李青萍高挺的鼻梁!
  李青萍苦着脸,和江宁燕的得意笑声、邓美莲与林可丽的幸灾乐祸,成了有趣的对比。
  “才开你一个小玩笑,就这么小心眼!每次都丢这么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硬——完了,我的鼻子!”李青萍摸着她通红的鼻子,埋怨着。
  刚刚这一幕要是让一群苦追李青萍的男生们看到,江宁燕非被众人追着打不可。因为如花蝴蝶般的李青萍一进校园,就逃避不了被蜜蜂追逐的命运,所以,只要是男的,就没有人不认得她;但她的同性缘也跟异性缘一样好,最主要是因为她的脑筋很单纯,永远不会记仇、记恨,所以大家都喜欢跟她在一起。
  江宁燕哪管得了这么多!报仇最要紧,而且她向来对自己的“投球”准确度很自负,几乎是百发百中。
  江宁燕笑得比谁都贼。“这是你自找的,而且有你的‘协助’,我的技术好像愈来愈好了——你不觉得我最近都能很准确地砸中你的鼻子吗?”宁燕老嫌自己的鼻子不够挺、不够好看,每次看到青萍那高挺、漂亮的鼻子,她都会忍不住手痒。
  李青萍摸摸鼻子,一副傻大姊的模样。“见你一次面,我的鼻子就得倒一次霉,现在我的鼻子已经对你过敏了……”
  宁燕奸笑着。“等我把它变得跟我一样塌的时候,看它还敢不敢过敏?”
  邓美莲见她们两人闹得差不多了,赶忙出来圆场。
  “行了,你们两个的闹剧可以告一段落了,我们现在要讨论明天可丽要答复那个男同学的事。可丽?”
  三人一齐转头盯住可丽,刚才的嬉闹立刻被抛在脑后。
  可丽上了大学,还是参加演讲性的社团,理所当然又造成轰动;一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也终于见识到这位连续三年夺得全国青年组演讲冠军的奇女子的厉害。所以她才进校门没多久,就成了风云人物;只要有演讲比赛一定都少不了她,尤其是对外的一些重要比赛,连学校当局都很重视她。她这个大学菜鸟因为演讲魅力而出尽风头,除了引来赞叹与鼓掌外,却也引来了一位男同学对她的“着迷”。
  这位男同学叫许则鸣,高中和她们四个人同校,因缘际会,常常听到可丽精彩生动的演讲,每次都还特地录音,回家再听个好几遍才肯罢休,也因此对可丽着了迷,只是都不敢开口表示。有时他远远看到了可丽,还故意绕远路走,生怕与自己爱慕的人面对面,却无话可说;就这样,他暗恋了可丽两、三年,直到高中毕业,本准备要将这段单恋埋藏起来时,却意外的发现又再次与可丽同校。于是,他相信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才鼓起勇气写了一封告白信,亲自交到可丽的手上。
  可丽看完后,马上召集人马,商量对策。
  “你说他长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那你对他的感觉到底怎么样?如果不错,就答应跟他做朋友;如果不好,就明白告诉他,省得以后麻烦!”这是青萍出的主意,又快又准——可是她自己却常常做不到这一点。她长得漂亮,自然是万人迷,但她偏偏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她就有了一大堆的“男”朋友,至于真正的男朋友倒还没出现。
  美莲也就事论事地道:“青萍说得也对,爱情这东西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不过,千万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勉强自己!”美莲还特地看了青萍一眼,而青萍根本不晓得美莲是在拿她做暗喻,还频频点头,令一旁的宁燕吃笑不已。
  可丽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孩,面对问题,当然早已深思熟虑过了,于是她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的意思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并没有其他不合理的要求,我想——我可以接受。”她简单、清晰地说出重点。
  宁燕第一个拍手赞成。“好啊!好啊!他是对你最好的一个男人,我举双手同意。”
  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宁燕,同时开口问道:“又是你的直觉?”
  宁燕点点头。
  美莲拍拍可丽的肩膀,大有替她高兴的神情,微笑道:“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一个心了,宁燕的直觉比神仙还准,而且从没出错过!”
  青萍忍不住捏着宁燕粉嫩、健康的脸蛋,实在有点嫉妒她。“她呀!除了运动神经特别强外,连脑波也这么强,都快变成活神仙了。从认识她以来,我就不再相信气象台,只要跟着她,永远不必担心明天要不要带雨伞!”青萍顿了顿,热切地盯着她。“宁燕,你想明天是不是大晴天,我明天有个约会……”
  宁燕一翻白眼。“你真当我是铁口直断、预卜先知啊!想知道明天天气概况,不会看气象报告——况且,我的预感是偶尔才有的,又不是说来就来,你当我有特异功能啊?”
  青萍兴致不减。“说嘛!准不准没关系,就当作是好玩……”
  宁燕坏坏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明天会下大雨、还刮台风呢?”
  青萍还当她说真的,一声惨叫:“完了!完了!那我的约会不就泡汤了?”
  可丽看着宁燕,微微笑说:“宁燕从小到大,老是梦见天使般的小男孩、飞翔的金龙,还有一个看不清脸庞的高大男人,而且直觉、预感比谁都灵敏,我想宁燕不是普通人——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美莲、青萍也都深表同意。
  宁燕被她们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摇摇头。“只不过是常常做些奇怪的梦,第六感准确一点而已,难道这样就不是普通人了吗?不要!我宁愿当普通人,普通人可以自由自在,这样最好!”
  今天就是礼拜天,而且是个台风、下雨天。虽然只是刮个小台风,但它的行踪突然,令气象局的人员都大吃一惊!它本来只是一个在本岛外围行进的台风,根本不会登陆,没想到它竟然转弯转到台湾来!
  不过,对这件事最感不可思议的人是宁燕!她没想到昨天为了戏弄青萍而说的话,竟会成真?所以当她起床之后,一看到外面的天气,足足让她发了三分钟的呆,然后她才梦游似地下楼去。
  江天麟原本埋首在报纸堆中,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宝贝女儿像游魂般地在窗前走来走去,不由愣了愣。
  “燕儿,今天不用上课,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通常星期天宁燕非睡到中午是不肯起来的,现在才七点多,她就起床了,实在有点反常。
  宁燕一纵身,就跳到她老爸面前,睁着晶莹闪亮的双眼。“老爸,你昨天可不可能知道今天会刮台风?”
  江天麟微微笑着,纵使他已是中年,却仍有张英俊的面孔,有潇洒的气质。
  “是不是你的第六感又在昨天告诉你啦?!”对于女儿向来准确的预感,他这个做老爸的只觉得新奇,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我昨天只是随口说说,目的是要吓唬一下青萍而已!”她很茫然地道。
  “既然是这样,你何不将它当作是巧合,别想太多……”
  宁燕想了想,这才点点头,吁了一口气。“看来它真是巧合而已,还好……” 她可不想因为她无心的“乌鸦嘴”而被青萍埋怨终身。
  当晚,宁燕又做了个梦,而且梦境清晰,令她忐忑不安,一早,她就把其他三人又召集过来,并将她昨晚的梦说给她们听。
  “男人的身材十分高挺、魁梧,穿着一种奇怪的衣服,好像是长袍——这怪衣服穿在他身上更凸显出他的领导者气息;就像王者一般,似乎有一股天生具来的优雅气质,及一种威严,令人抗拒不了的风姿神采。”
  “我总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我又可以感觉得到他正在看着我,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很奇怪,但我并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有一股暖暖的幸福。”宁燕说到这儿,面露陶醉的神色。
  “我在梦里问过他:”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但,我的疑问从来没有得到回答。我只能感觉四周的气氛在变动,似乎有一种温柔的情思充塞在我和他之间……“
  “然后,他伸出贵族般修长高雅的手指——我竟然也毫不犹豫地递上我的手,才一转眼,我就被他拥进怀里。在他宽阔温柔的怀里,我不再感到不安,更没有羞涩,只有那满溢的幸福感——我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我几乎还听得到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的体温……”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你快说呀!”青萍激动地摇撼着宁燕,好像这样摇动她,答案就会自动跳出来似的。
  “然后?然后我就醒了!”宁燕没好气地道。
  “我记得你以前是一个月才梦见他一次——这次时间好像缩短了?”美莲想了想,如此道。
  宁燕点点头。“而且感觉愈来愈真实;以前我只能看到他,现在却可以触摸到他,而且,我到现在都还感到余温犹存似的……”
  青萍如梦幻般的眼神,陶醉地道:“说不定他就是你的白马王子。你们瞧,多么罗曼蒂克啊!要是我也能梦见我的白马王子,那该有多好!”
  可丽敲敲青萍的头,促狭道:“醒醒吧!大美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还在做白日梦!”
  青萍眨眨眼,白了可丽一眼。“我难得做一次白日梦,你就非得狠狠地打醒我不可吗?”
  “我是怕你真的陷下去!”可丽提醒她。
  青萍哼了哼,又兀自做起白日梦来了。
  美莲故意作弄她。“凭我们李大美人的国色天香,还怕找不到白马王子吗?只要你去电台广播一下,保证全国青年群起呼应,你还怕找不到一个白马王子?搞不好你要十个、二十个也没问题。”
  三人大笑着,连青萍听了也觉得好笑。
  “可丽,你和你那个现在怎么样了?说来让我们听听。”美莲突然提起,其余两人也赶忙附和。
  可丽啼笑皆非地说:“什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说好要当朋友的,你们三个好像巴不得他今天就变成我的男朋友、明天就变成我丈夫似的,真像是我没人要,只有他会欣赏一样!”
  宁燕一双灵亮剔透的眼眸闪着一抹调皮的光芒,两颊红通通地令可丽为之心惊胆颤——她太清楚这个意思了——当宁燕想做一件她认为很有趣、而她们绝不会同意的事时,她就是这种表情。
  “别想!”其他二人也已经注意到她兴奋的样子,所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声警告她。
  记得高中时,美莲的吉他社要举办一个重要的成果发表会,发表会上会有数名全国吉他协助会的干部专程前来评估下届吉他大赛在学校举办的可能,所以这次成果发表的水准也必须在高等以上。美莲整整张罗了两个月,集训社员、加强训练,到了演出前半个月她几乎天天失眠,精神紧张。而就在发表会的前一天,她终于支持不住地倒下,被送进医院打点滴。第三天赶不及上台,导致群龙无首,于是宁燕自告奋勇要帮她带领。由于美莲平常在训练他们时,宁燕总在一旁观摩,美莲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将重责委托给她。
  而发表会的结果是——他们获得了举办下届吉他大赛的机会。
  这次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宁燕答应了一大票社团的邀约活动,交换条件是要他们带全社团的人去听吉他社的发表会,总共招集三、四百人吧!而青萍也写了一篇文情并茂、感人肺腑的文章张贴在校园各处,鼓励大家来听这次的吉他社发表会;她的文章及她的人缘又增加了一些进场的人数。另外加上可丽一场精彩的“音乐与人生”演讲,使得原本不怎么被重视的发表会搞得全校皆知。整个音乐堂高朋满座,令协会的评估人员大受感动,以为学校音乐风气很盛,加上吉他社表演得可圈可点,终于通过了这项试验。从今以后,吉他社就极受到学校的重视。
  而这些宣传的总策划就是宁燕。
  事后,美莲又气又急地掐住宁燕的脖子问她:“如果我们社员的表现刚好在那天失常,我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夕?”
  宁燕却笑嘻嘻地回答:“可是他们成功了!”
  所以,美莲对她是既感激又无可奈何。
  除了这件事,她还帮过可丽办演讲会、青萍的征文比赛活动……反正她出的主意十之八九都会成功;但每次总是游走危险边缘,令人惊心动魄。
  而每次当她的鬼脑筋大动奇怪的主意时,宁燕的眼睛就会特别地亮,脸颊还会兴奋得红通通。
  宁燕眨眨眼睛,故意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你们真的不听?我保证会让他马上求可丽当他女朋友!”
  她们三个张大眼睛瞪着她,一点也不为所动,很有默契地决定不让她如愿以偿 ——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么怪主意?
  宁燕根本不管她们赞不赞同,兀自地接下去道:“可丽,就让青萍借你一个男朋友,下次许则鸣约你的时候,你就带他去亮相,让他喝喝干醋,保证他会马上采取行动!”
  三人同时大叫了起来。“这算哪门子馊主意?!”
  可丽一副要吃了宁燕的样子,凶巴巴地道:“你敢再乱打我的主意,我就跟你绝交,你信不信?”
  宁燕环视她们三个认真的表情,最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夸张地笑倒趴在桌上。
  她的大笑声引来全餐厅的人的注目;正在用餐的众人全都停下动作,往她们这桌行注目礼。
  三人忙不迭地遮住宁燕的大嘴巴。
  “你还笑!这里是学校的餐厅,我们可不想丢脸丢到餐厅来!”美莲抗议地低声道。其他两人则不好意思地对众人比划着道歉的手势。
  在她们的制止下,宁燕的大笑声才转成低低的吃笑;她抬头看看她们,伸伸舌头说:“我只不过是跟你们开一个小玩笑,哪知道你们会这么认真?”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不过,我的主意还不错吧?”
  三人动作一致,转头瞪她:“错!”
  小男孩的模样好可爱,他又在向她招手了!
  宁燕微笑向前走去,握住他的手。
  “这次又想玩什么?”
  “我这次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人邀你去爬山,你一定要去,好不好?”
  “为什么?”
  “我在等你来!”
  小男孩甜甜地笑着,露出可爱的酒涡。
  ……
  “燕儿,燕儿……”一阵叫唤声将宁燕从睡梦中惊醒。
  宁燕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燕儿,你醒了吗?你的电话!”这次她听清楚了——是她老妈的叫声。
  星期天,早上七点钟……
  她叹了口气,回应道:“我就下来!”
  十秒钟后,她趴在沙发上,电话线的另一端是青萍。
  “大小姐呀!你太浪费青春了吧!现在还赖在床上,我已经从南极走到赤道线了……”青萍是早起者,很不习惯宁燕赖床的习惯;有一度她想改变宁燕的“坏习惯”,所以每天准时五点钟打电话叫她起床。连续十天后,不仅宁燕的老爸、老妈受不了,宁燕也黑了十天眼圈,最后终于向她使出杀手锏——威胁她若敢在清晨五点打电话给她,她就要青萍永远地消失在她面前——和她断绝一切关系。
  显然她的方式十分有效,从此青萍再也不敢在清晨五点打电话骚扰她。问题是,她只延后了两个小时——七点。
  老实说,也是不过分了。宁燕实在拿她没辙,只好如此安慰自己。毕竟所有认识宁燕的人敢在七点打电话给她的,也只有青萍了。
  “好吧!你一大清早将我从温暖的被窝中挖起来,不会是想跟我讨论南极跟赤道线的关系吧!”宁燕将手中的电话线在指头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又松开、又绕……最后她打了一个哈欠!
  星期天不是要给人休息的大好日子吗?搞不懂为什么会有在休息的日子还一大早爬起来的人。对她来说,星期天的早上和睡觉已被她划上等号。
  “美莲、可丽都在我这儿,可丽还约了许则鸣来,你要不要过来?”青萍愉快、轻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荡过来,立刻感染了宁燕这头的空气,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你们一大早干嘛?吃早餐?”说到早餐,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了。她老妈现在正在弄早餐,厨房里烤面包的香味直往她的鼻子钻。
  “我们要去逛街,还准备在早餐、午餐时狠狠敲他一笔,看他够不够格做我们可丽的男朋友。”青萍在那一头咯咯笑着。
  宁燕呻吟了一声:“老天,我真服了你!”
  青萍的电话筒被抢走,美莲连珠炮似地向宁燕发话。
  “宁燕,你这只小懒猪,别想再回去睡回笼觉。我限你二十分钟内刷牙、洗脸、整装完毕,乖乖在家等我们,我们马上开车过去接你,听到没?”
  “听到啦,长官!”宁燕俏皮地回答。
  她挂上电话,江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你要不要吃早餐?”
  宁燕跳了起来,边往楼上冲去,边喊着:“我等一下和美莲她们一起去吃。”
  二十分钟后,他们果然在车上会面。
  美莲充当司机,宁燕坐在她旁边,而后座由左而右依序是可丽、许则鸣、青萍。
  许则鸣虽然已经见过她们几次面,但神情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他不时地扶着那副老是往下掉的眼镜,笑容有些僵硬。因为他左右的两个女人正隔着他这条楚河汉界讲笑话,前面驾驶座旁的那个叫江宁燕的女孩正吹着口哨看杂志,而他们的驾驶显然将这辆车当作电动玩具荧幕上的汽车,又是超速、急转弯、煞车,还不时跟旁边的人讲话,看得他心惊肉跳。更重要的事,整个车厢里没有理他,好像他是隐形人,所以他的笑容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后来许则鸣干脆不笑了——笑给谁看?他专注地看着前方,暗自决定,为了可丽,他绝对会忍耐。
  车子在一个钟头后终于停在一家规模十分大的百货公司旁;在市区想找个停车位是最伤神的事,所以当这五个人终于在十分钟后找到停车位时,她们简直要乐翻了。
  在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广场填饱她们可怜的肚子后,四个加上一个男人便开始从百货公司的一楼逛到最顶楼。出来时,许则鸣的手上已经提满了大袋小袋,女孩子们则两手空空,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
  将从百货公司买来的东西往车里一丢,五个人再以百货公司为圆心,开始逛街。当她们再回到车位时,许则鸣的手上,还是大袋小袋,而且比上次还多。他的面色惨白,几乎快站不住脚,但是他还是用他逛完街后仅余的半分力气,努力地将那些东西放好,然后在回程的路上,许则鸣只做了一个事——睡觉。
  而女孩子们则笑得好灿烂、好——奸诈。
  她们四个人在第二天聚会时,想到昨天逛街的事,忍不住一个个笑倒在草地上。
  “我想,他今天一定没来上课,说不定还躺在床上喘大气呢……”宁燕想到昨天整他的情形,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计策又是她想出来的。
  “宁燕还真会整人!昨天看许则鸣那个样子,我差点要笑场。喂喂!你们想,他下次还敢不敢跟我们出去啊?”美莲的眼睛笑得眯成一直线了。
  “哼!要追我们可丽,当然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与体力,哪有这么容易就可以当可丽的男朋友的!”青萍撇撇嘴。
  可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芒;因为她们三人只顾着笑,一点也没注意到。
  “不过,以他昨天的表现,实在是很不错了,你们说是不是?”宁燕说。
  三人想了想,点点头。
  “我给他九十九分!”青萍喝完她的汽水,又去抢宁燕的。
  宁燕护住她的汽水,边问道:“干嘛不干脆给他满分?”
  这点,她们全同意。
  “没关系,这个小小的缺点,我们可以帮他改进……”宁燕的眼睛骨碌碌的一转;三人这次倒很期待她出的主意。
  “可丽,你拿几本笑话大全给他看,然后我们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就叫他讲笑话给我们听,你们觉得这样好不好?”
  “这样有用吗?”可丽有些迟疑。
  “就这样啦!这个办法最好,我赞成!”青萍笑得最开心;因为她喜欢听人家讲笑话,所以哄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讲笑话给她听。
  美莲看着兴致盎然的宁燕和青萍,然后无奈地对可丽耸耸肩。“我能说不好吗?”
  “江宁燕!江宁燕……”宁燕还没走到校门口,就听到一个不算小的嗓门在喊她的名字。
  她加快脚步往校门冲去。
  该死!她还不够出名吗?
  “江宁燕!你等等!”那男人的声音更大了,并且追上宁燕。
  宁燕有些困窘地意识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眼光,瞪着正气喘吁吁、一脸开心、犹不知可能会有悲惨下场的张伍德——她的同学,班上的活宝,也是有名的大嗓门。平常他很爱讲笑话,而且笑声震动屋顶;每次只要他一开始讲笑话,宁燕就会用一种很骇怕的眼神看着他们教室的屋顶。
  其实,宁燕跟他挺熟的,因为两人同是康联干部,平常都会一起办一些班上的康乐活动,所以对他,宁燕比对班上其他男同学还熟。
  可是现在宁燕的眼神里充满杀气,完全不顾她的淑女形象,凶巴巴地道:“你没看见我正在走路吗?我不喜欢走路走到一半被人叫住,而且我不喜欢用这种方法出名!”
  张伍德搔搔头,似乎也注意到了四周异样的眼光,干笑了两声才道:“对不起!因为好不容易才碰到你,我刚才没课,所以趁着这节下课赶快来找你……”
  “什么事快说!”虽然没有人再去注意他们,宁燕还是有点余温未平。
  “我们社团星期六、星期天要去爬大雾山,社长交代我一定要邀请你!”张伍德被宁燕的“凶”样吓退了一步,赶紧说出目的。
  “爬山?爬什么山啊!我……”宁燕正想说出她没空,却忽地一愣,心头顿时混浊了起来。
  她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梦境,想起了小男孩对她所说的话。
  “我一定等你来!”
  小男孩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今天张伍德就邀请她,使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答应他……
  “是不是你这两天没空?”
  “不是的,我……”宁燕好困惑。
  “那——就是有空了?太好了!我去告诉社长,说你答应了……”张伍德没注意到宁燕迷惑的表情,兴高采烈地一溜跑开了。
  宁燕愣在原地,久久不能移动……
  她这几天故意提早上床上睡觉,希望能再梦见小男孩,她想在梦里问清楚他要她去爬山的意思。
  但是她失望了!她连个影子也没梦着。
  她虽然百思不解,但却没有将那次的梦告诉美莲她们——也许等她爬山回来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惊奇。
  她决定去爬山!
  既然无法在梦里寻找她要的答案,她只好往大雾山去!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男孩会知道将会有人邀她去爬山?
  想不透的一连串疑问!
  这晚,她没有梦见小男孩,反而梦见那个高大、威严的男子。
  这次,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湛蓝、迷人的眼睛,并且温柔、深情得令她颤抖!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毫不掩饰的炽热光芒,令她想逃!
  他向她伸手——“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来到我的梦中?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看看你的脸?”
  宁燕不再迎上他的手,只是一味退后着。
  但是,无论她怎么后退,他总是站在她面前。
  他低头,蓝色眼珠又温柔又锐利地凝视着她;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对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而他的眼神更令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难道他在她梦里可以为所欲为吗?
  就在宁燕一怔忡间,下一秒,她已在他怀里。
  宁燕挣扎着——她不想每次都被他莫名其妙地控制,她不要再顺从他——但是,他是那样紧紧地拥住她,紧紧地将她贴近自己的怀里,紧紧地——他似乎怕失去她。
  他的头靠在宁燕的肩上。
  她的耳边有他热呼呼的气息,然后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是你吗?是你的叹息声吗?为什么你不肯跟我说话?就算一句也好,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凝滞起来;恍惚间,她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喃声—— 但是不够,这还不够!
  “你想说什么?你说啊……”
  那像是咒语一般的低喃声似乎在转变着,变成她能听到的声音——不是在她耳边,而像是回荡在空气中一种奇异的能量,然后钻进她的脑海中,化成了一股思想,但那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我的力量还不够——我想带你回去……”
  她听到了!她真的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了!
  宁燕高兴之余也没去推敲他的意思,只知道她终于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你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四周的气氛再次变动,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在突然间狠狠地击向她,令她的手不得不放开他。
  她和他之间仿佛存有一种无形的阻力——这是他们无法驱逐的。他伸出手想拉回她,但是两人的距离却愈来愈远,他的蓝眸里有好深好沉的情意与无奈。
  而他深情无奈的眼神是她最后的意识。
  当宁燕醒来时,她发觉自己已泪流满腮……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眼睛……”
  “愈来愈清楚了,而且这次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他话中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丽和青萍下午都有课,所以宁燕找来美莲,她急欲一吐昨晚那梦境里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只能听清楚这句话!”宁燕摇着头。
  “我的力量不还不够,我想带你回去……”美莲复诵着宁燕告诉她梦里那个男人的话,沉思一会儿,说:“你以前梦见他的时候是不是很模糊,后来才愈来愈清楚、愈来愈真实?而且本来还看不清他的脸,现在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宁燕点点头,她的心很乱——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男人愈来愈能影响她?他似乎明白她的一切——包括思想、行动……她总是抗拒不了他,他愈来愈真实,真实得令她心动!
  美莲的眉头紧皱,继续推想着。“我想,可能是跟他的力量有关,如果他的力量达到某一程度,你应该就会看清楚他的脸……”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进驻到我的梦里,跟那个小男孩以及金龙是一样的。起初,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后来他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像,然后这个影像就愈变愈清晰,一直到现在的样子。以前,我一直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能靠感觉,这跟那个小男孩的接触不一样;昨天,是我第一次‘听’得到他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超出她们所能想象的范围,她们不知道这些所代表的意义,不知道这梦境究竟是虚幻的?抑或真实?而他的目的是什么?带她回去?回哪里去?
  这个疑团也因为他首次说出话后而愈扩愈大、愈来愈不可思议!
  另一件令宁燕感到好奇的,就是小男孩的话……
  她不知道她这趟去爬山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真的会遇见他吗?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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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8
第二章

  星期六一早,宁燕怀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跟着登山社往大雾山出发。
  这次的登山活动是登山社邀集其他大学的登山队友一起举办的;除了借此联谊外,还要向自己的脚力挑战——因为大雾山是所有登山者心目中最想征服的山。除了靠队友自己的实力外,最重要的还是要靠团队精神。
  宁燕以前曾跟他们爬过几次山,也因此,社长王安洛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体能十分好、反应力特佳;所以只要有登山活动,他都会特别邀请她参加。
  当他们一、二十人在千辛万苦下终于到达目的地、并且搭好营帐时,大家都已经累得不想多动一下了,但是兴奋之情却溢于言表。大家都是年轻、朝气蓬勃的一群,所以只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升营火的升营火,煮东西的煮东西,大家都在为晚上的营火晚会而忙碌。
  宁燕和另一个女孩子正在帐篷里面整理东西,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她的名字。
  她探出头去,一张英俊、和善的脸迎向她——原来是登山社社长王安洛。
  “是你叫我?”
  “是啊!可以跟你谈谈吗?”
  “你等一下!”她答应后,迅速将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好,走出帐篷。
  外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营火取暖,还有的人在烤肉、煮一些食物,一时香味四溢,令人有食指大动的欲望。
  王安洛笑笑,指指身旁的草地,宁燕想也没想就坐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我才不忙呢!我是最闲的一个,平常又不跑社团,而且现在离期末考试还那么久,所以我就天天跑到餐厅去吃东西、和人家闲嗑牙……”宁燕巧笑倩兮,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
  “我还以为你很忙呢!既然不忙的话,怎么没想到过来我们社团坐坐?”王安各瞧着身旁他心仪已久的女孩,有点暗示地道。
  “太久没去了,会不好意思,要不是你的邀请,我还不大敢来!今天这一趟山路走下来,我才发觉——我太久没运动,骨头都快散了……”
  “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爬山的时候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是很危险的!” 王安洛警告她道。
  “哦,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宁燕今天一整天都在留意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她很在意小男孩说的话,所以在这种状况下爬山,她会爬得“心不在焉” 那才奇怪哩!
  结束了这天的活动,宁燕累得一倒头就睡,她疲累得不想去想任何事,让自己很快地沉入梦乡。
  “公主!公主!我在这里,公主!”一种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呼唤,一声声钻进宁燕沉重的脑袋。
  她一翻身,用被子盖住头——好吵!
  “公主!你快起来!我在这里……”那呼唤声又来了,而且这次近得好像就在耳边。
  该死!是哪只乌鸦在叫?难听死了!
  宁燕的睡意全消,坐了起来,藉着微弱的光线,她看见帐篷里和她同睡的五、六位女同学个个睡得比她还熟,根本就没有听到那恼人的声音——到底是谁在恶作剧?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大喊大叫?
  “公主,你快来呀!我在这里!公主……”那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这次宁燕听得非常清楚了。
  她的眉头耸得很高,被吵醒的脸色很难看;她心里咕哝着:到底是谁在大喊大叫的,她非去训斥他一顿不可。
  宁燕小心地越过二、三个人横躺的身体。
  下一刻,她已经在帐篷外面。
  她眯起眼仔细地看向四周——帐篷外的营火只剩下微弱的火花,围在营火周围的帐篷都是静悄悄的,显然每个人都睡得很熟……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她觉得有一些冷,可是她根本没想到要回去拿衣服,她一心一意只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突然,宁燕感应到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使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她看到离营地不远的那个大树林的入口,有一个模糊的光影……
  宁燕好奇地挪动脚步,慢慢地朝那光影靠近——大概在一百公尺左右的距离,她看清楚了笼罩在光圈外的东西竟是一个小小的人——小男孩!
  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光圈里的小男孩的模样就像她梦中出现的一样,他笑得好可爱,天真无邪一如从前。
  他向宁燕招手。
  宁燕并未待他招呼,早已激动地跑向他——并穿过光圈与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是真的!你不是梦!你是真的、真的……”宁燕眉开眼笑,亲切地摸着他的头,摸着他的手。这个一直在她梦境中出现的小男孩,现在竟然活蹦乱跳地站在她面前,她几乎——几乎不敢相信!
  小男孩的声音跟一般小孩一样稚嫩与真挚。“我不是跟你说,我一定会等你来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我——我是不是又在做梦啦?”宁燕毫不留情、狠狠地捏着自己的脸颊。
  她感觉到痛!
  小男孩拉着她的手,笑得有点顽皮。“你还是早点相信吧!不然你以后会更痛!” 他的话语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宁燕见梦境成真,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地笑着。
  “对了!我的名字叫小龙,你以后叫我小龙就好了。”
  “原来你就叫小龙!你以前都不肯告诉我,这次为什么肯说了?”宁燕斜睨着他。
  “因为时候还没到嘛!现在时候到了,我就可以告诉你了!”男孩的话里充满玄机。
  宁燕感觉一头雾水地猛摇头,无意间瞥见他的穿着,不禁叫了一声:“老天!这么冷的天气,你就穿这件衣服?”
  “小龙身上穿的还是她梦中的那件丝质短袍,腰间系着一条耀眼的金带,依然是赤着双脚——小时候,她第一次在梦境中见到他时,她还以为他是童话故事中的天使——只差一双翅膀和头顶的一个光圈——因为他的耀眼金发以及蓝色的眼睛,纯真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天使。那时,他坚持不透露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唤他是天使,而他好像也不怎么反对。
  至于他为什么叫她“公主”,宁燕就不知道了。当她第一次在梦中见到他,以为上天怜她没有弟妹,所以派天使陪她玩;往后的梦境中,他从不曾喊过她的名字,只叫她“公主”,她只是觉得好玩。再长大一点时,她曾经向小男孩提出这个疑问,而他只是笑着,仍然继续喊她“公主”。久而久之,她就不再觉得奇怪,反而渐渐接受这具高贵又神秘的绰号。
  “我本来就这么穿,而且这种天气穿这样才舒服咧!”小龙在宁燕的身边跳来跳去,简直没有一刻安静过。
  对宁燕来说,小龙本身就是一团谜!在她的梦境中,他只表现出孩童的纯稚、天真,但是她能感觉出,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小孩不可能会任意地跑进她的梦中,普通的小孩不会知道她所有的事,普通的小孩子不可能在十几年后还是小孩子……
  小龙牵着她的手往树林里走。
  “小龙,你想带我去哪里?”宁燕看见四周阴森森的,尤其是当她听见那因风吹而郎郎??
  的树叶摩擦声,她不禁更加靠近小龙。
  小龙走得很快,而且还蹦蹦跳跳着,使得宁燕也必须小跑步地走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一定又想说‘时候未到’是吧?”宁燕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甚至还不知道她将被带往何处?
  她只知道——她永远无法怀疑他。
  小龙回头对她一笑,笑容里带着宛若阳光闪耀的光辉。“你对我的信任就好像我对你的信任一样,所以你不怕我会带你到什么地方……”
  宁燕定定地看着那天使般的面孔,似有所思、似有所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始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以前见过你!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等一下你就可以明白你所有的感觉,而你所有的疑惑也会在那儿解开,今天我就是要带你回到你原来的地方!”
  “我原来的地方?”宁燕顿了一下,不明白小龙所要表达的意思。
  “是啊,原来的地方,也就是你来的地方、我来的地方!”小龙的眼眸变得神秘起来,仿佛是蓝色的夜宝石,不禁让她想起另一双蓝眸的主人。
  小龙带着她深入这个树林,两旁的树木愈来愈茂密、高大,几乎要将月光遮盖了去。宁燕只感觉自己的脚步踩在地上所发出的沙沙声——那是她的脚步声;而他——小龙就像幽灵般地不带一丝声响。
  前方似乎有一团浓厚的雾阻挡住他们。
  “这是什么?”藉着小龙身上的光,宁燕也看到了这团奇怪的雾。
  “这是为了保护龙宫所施加的雾咒,没关系,这对我们没有影响。”他轻轻松松地带领着宁燕穿过这团迷雾。
  走在树林里,虽然四周很黑暗,但是宁燕还是可以藉由小龙身上的光看到四周的景物。而现在,一走进迷雾中,她陡地觉得眼前一片灰茫茫,伸手不见五指,连小龙身上的光圈也不见了。
  “小龙!”宁燕不由得拉紧小龙的手,她现在只有依靠他了。
  小龙愉快的声音在她左边响起。“只要过了这个迷雾,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我家怎么会在这里?”宁燕这才想起小龙好像曾说到什么“龙宫”,什么“雾咒”的,而现在又说要“回家”?
  “小龙,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我不想去了!”宁燕刚才那种探险、好玩的心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好像有什么——很特别的事要发生一般。
  小龙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拉着她不停地往前走,好像对这里很熟似的—— 他在迷雾中竟能走得如此自由自在,熟悉得就像在逛自家院子一样。
  “小龙!”宁燕愈来愈感到诡异,她想甩开他的手,但是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由不得她抽离。
  “到了!”小龙突然喊着。
  宁燕停止挣扎,又跟着他跑了十几步,刹那间——刚才的白雾顿然消失,那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她一时睁不开眼睛。待她慢慢适应这道光线而睁开眼睛时,宁燕因为眼前如仙境般的美景而“呆若木鸡”。
  在蓝空下,这是一幅最美的书——绿草如茵上点缀着千种万色的花朵,潺潺的小溪流加上鸟鸣、花香、和风,交织出人间难见的优美风景;而在她正前方的尽头,矗立着一栋奇怪的建筑物,就像古代希腊的宫殿建筑……
  宁燕仔细看去——老天啊!真的有一座宫殿在那里!
  “小龙,你看到了没?竟然有人建了一座宫殿在这里——咦?”她惊奇连连,想转头叫小龙来看——岂料她这一回头,更让她吓了一跳。
  奇怪!她身后何时多了这么多人,而小龙却不见了。
  四、五个长发、美丽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温和、亲切地看着她。
  她们都像是欧洲女子,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眼眸却是一种罕见的紫,皮肤白而柔嫩,每个人额前皆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头箍,穿着一袭白衣裙 ……
  她们的眼神,她们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宁燕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立体电影,或是就像被拉进奇妙的神话世界一样— —荒谬而不能置信。
  她清了清喉咙,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请问你们是……”她顿了顿,忽然像醒了般地暗骂自己笨蛋。“对不起!我忘了你们可能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们个个展颜而笑。
  一名女子越众而出,她的美丽与优雅明显地是其他四人之首。她的神情有些激动,紫眸中隐隐约约泛着一层泪光,似乎只要稍微一刺激,她就会泪如泉涌。
  宁燕控制不住自己,主动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急道:“听不懂我的话也用不着哭嘛!我只不过是想问你们是谁而已!”
  这名女子的情绪一下子又清朗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然后笑了!她的笑是那样地美、那样地高兴;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若春风徐徐吹指指,令人有股说不出的舒服。
  “你终于来了,我们的小公主!”
  原来她们听得懂她的话,也会说跟她同样的话,只是——这女子怎么也像小龙一样,开口、闭口就爱叫人“公主”的?
  “是小龙带我来的,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宁燕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急欲向她们表白自己的身份。“我叫江宁燕,不叫‘小公主’;还有小龙——你刚才有见到小龙吗?他是一个小男孩。”宁燕向眼前这名漂亮的女子描述着小龙的样子。
  宁燕环视四周一圈,一点也没有小龙的踪影。他不会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吧?虽然这里很新奇、很有趣,可是她非得靠他才能回去!现在天已经亮了,她再不赶紧回去,她的队友肯定会着急的,她可不想成为“失踪人口”,她不喜欢这个名词!
  这臭小子,等会儿看到他,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我知道是小龙带你来的,他现在在龙宫里,你要找他吗?”女子伸出她的纤指,向远处那一座宏伟的宫殿指去。
  “他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的?我竟然都没发现——好啊!要是被我逮到……”
  她突然看见这名女子极力忍住笑的表情,宁燕尴尬地红了脸,呐呐地道:“我是说,我现在要去找他回来——谢谢你告诉我。”她拔腿就想往那栋建筑物跑去,女子却拉住了她,微笑道:“我们正要过去,可以一道走!”
  宁燕一听,自然高兴得很;既然有人带路,她也省得摸索的麻烦。
  她得赶快找到小龙,赶快归队。
  “这里是什么地方?真的好漂亮,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呢!”宁燕和这名女子走在前面,其余四人则默默跟在后面。宁燕看得出来,她是她们这群人的首领。
  和她走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好像一直用一种崇敬的语气和眼神对待自己。
  宁燕觉得有一点不自在,为了打发这段路程的沉默,她赶紧找问题来问。
  “这里是水晶龙宫!小龙还没告诉你吗?是我们要他带你来的。”女子语出惊人,令宁燕愣了三秒钟。
  自从在树林遇见了小龙的那一刻起,宁燕就觉得她的脑子不管用,随时随地的惊奇与疑问开始让她的思考能力混沌了起来。
  “水晶龙宫?好像没听过!你们为什么要让小龙带我来这里?难道小龙也是这里的人?”回去若将这件事说给青萍她们听,她们一定不相信,大概又说她做梦了。
  女子的双眸再次泛上泪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宁燕一看她伤心的神情就知道,她口中要说的绝不是一个快乐的故事。她实在不忍再去刺激她的伤口,可是这个故事,又好像是她开启所有疑惑的钥匙,如果她不“残忍”点,要她说出这个故事,她就得让这些疑惑日日夜夜地困扰她。
  于是宁燕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会跟你说!”女子承诺着。
  这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宫殿的前面。
  这座宫殿是由水晶所建成的建筑物,因为光线的折射,使它益加绚烂夺目;它的表面光滑、精致,根本不用去刻意雕饰,就显得美轮美奂极了。宫殿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水晶,纯洁与高贵在这里揉合成最完美的一体。
  宁燕呆呆地站立着,望着这个美丽的水晶世界,她有一种心痛的熟悉感。她的脑中顿时有一个记忆之轮在迅速地转动着,但是它转动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令她捉不住一丝记忆。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的眼前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一排排的人,而且非常有次序地——男人一边、女人一边。男人个个俊美,穿着白短袍、绑腿;女人则是个个美若天仙,穿着白衣短裙,匀称的双腿交叉地系着白缎带。他们的额前都戴着一圈头箍,个个显得英气焕发、朝气蓬勃,她还注意到他们的腰间都系着一柄短剑。
  这——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你们——”宁燕苦笑地看着他们。
  那名最美丽的女子站了出来,盯视着她,神情十分认真与严肃。“我现在就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宁燕看住女子那神秘的紫眸,顿时陷入她所散发出的层层魔力中……
  “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被分为四方,四方各有一个强大的君王。东方努哈城的努哈王是最支持和平一位,也是一位最仁慈的君王;南方诺塔儿城的诺塔儿王是个精明小气的王;北方琉璃城的琉璃王是四王中法力最强、智慧最高的一位;西方喀里斯城的喀里斯王是一位好战、残暴的君王。我要说的是喀里斯王的故事——他只是一个弱小的城王,但是他骁勇善战,自从得到黑暗之魔的帮助,他便开始攻打喀里斯城四周的城国,成为西方的强者。但他仍然不满足,他希望能征服全西方,成为西方的唯一君王——甚至他还想征服全世界。而那时,西方有一个小国,几次坚强抵抗,都不愿屈服在他的魔掌下,但是那个小国的战斗力实在与喀里斯王相差悬殊,有几次几乎要沦陷——在当时,他们的王妃才刚生下小公主不久,为了怕小公主遭受战争之祸,他们的王便命令神龙将小公主送走,留下王与王妃继续率领他们的战士与喀里斯王战斗。他们不愿被残暴的喀里斯王统治,他们更不愿成为亡国奴,所以他们誓死也要捍卫他们的国家……”说到这儿,女子因哽咽而发不出声来,但是她似乎在强忍悲伤,强迫自己以冷静的语调继续述说下去。
  “最后,在一次惨烈的战役中,喀里斯王亲自出征,王与王妃抵抗不了他那邪恶的力量而相继牺牲。为了不使他们的国家成为喀里斯王的附属品,他们动用了九位魔法师的力量,将他们的国家用咒语封住,使任何人都进不了他们的国家。就这样,他们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
  女子的神情十分哀伤,低述的语气划过空气,好像一股沉重的压力,紧紧撞击一般。
  宁燕不明白!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四个强大的君王——有仁慈、智慧、小气、残暴,甚至西方之王的侵略与那个国家的捍卫抵抗……这些情节都使宁燕的心口发热,诚心地替他们紧张;她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她听了这则故事后,她的心竟有股疼痛——仿佛身历其境;仿佛她亲眼看到这则故事的景象,一幕幕在她眼前掠过;仿佛她亲耳听到他们绝望的呐喊……
  “后来呢?那个小公主怎么样了?”宁燕不知为何,自己最关心的是那位差点成为亡国奴的小公主。
  女子的眼神迷迷??,她的眼底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神龙将小公主送到了另一个世界,把她送给一对夫妇扶养,并且决定在她十九岁那年,让她回到她的国家……”
  宁燕制止不住心里那分很深很深的哀愁。
  “小公主回到她自己的国家,那么,养育她的那一对夫妇不就会很伤心吗?那位小公主会舍得离开他们吗?”
  “当小公主回到她的国家后,她的所有事会被所有的人遗忘,她在那个世界的父母、朋友也不会再记得她——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那个世界!”
  “会被所有的人遗忘?”曾是那么熟悉并且深深挚爱她的父母、朋友都将忘记她——就像她从不曾存在般——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他们的记忆中,原有的她的影像、她的笑容、她的哀伤、她所有曾存在的一切,就在这么一瞬间完全的被抹灭掉?!
  不,她不要被遗忘!
  如果她是那位小公主,她一定不甘心就这样被人遗忘。十九年的亲情、友情都将变成泡沫,她绝不甘心……
  宁燕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会变成怎样?
  她不敢想象!
  她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小公主!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呢?”她此刻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觉都倾注在这则 “故事”上,一时竟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是很残忍!可是你可曾想过,小公主必须回到属于她的地方,而一旦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就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熟悉的人,被分隔在两个世界,这对思念的两方都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让他们对小公主存在的遗忘,这对他们来说,不该是好事是一桩吗?我想,那位小公主也不希望她喜欢的人痛苦吧?”女子的话中,劝慰的语气比解释浓厚,但是宁燕并没有仔细去分辨,因为她正在专心思考她的话。
  是啊!她说的也对!如果小公主注定要回到她的国家,与其让两方的人因思念而痛苦,那倒不如让他们将他忘了,让她独自承担这相思之苦。
  朦胧的意识中,她感觉到有人轻拉她的手,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小龙!”她一看到眼前的人,不禁惊喜地喊出声来。
  就是为了寻找小龙,她才跑到这里来,还听了这么一个凄美的故事——当她看见笑嘻嘻的小龙,宁燕才又忆起她来此的目的。
  “小龙,你这该打屁股的坏小孩,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竟然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小龙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该有的惭愧表情,依旧笑得开心。“我去玩嘛!胡姬要我带你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我就跑去玩啦!”他突然转向那女子问道:“你对她说了没?”
  女子点点头。
  宁燕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小龙,我来这里已经很久了,我怕我的队友们正在着急地找我,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宁燕怕她再不回去的话,大概会成为“山难”的搜寻对象。
  小龙看了宁燕一眼,又着急地转头问那名女子:“胡姬,你到底跟她说了没有?”
  原来这名美丽的女子名叫胡姬。“我还没告诉她——她的身份。”
  宁燕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们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干脆明白地说出来!”宁燕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种奇异的波动,似乎有某一严重的事要发生了。
  胡姬那双美丽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宁燕。“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故事是真的,你信不信?”
  宁燕愣了一下,很迟疑。“我——”
  胡姬美丽脱俗的脸蛋有抹深刻的愁容。“那我再告诉你,那个不屈服的小国就是我们,你信不信?”
  “你们——”宁燕忍不住一声惊喊。
  胡姬口中的故事真的不是故事而是事实?而且主角就是她的国家!那眼前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个王的世界?不是魔法的世界?
  她一定还在做梦!对了,是小龙带引她来做这个梦——只要她一醒来,她就会发现,她还是躺在帐篷里……
  好了!别慌,别紧张!就把这当作是在梦中探险好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宁原怀疑地看着胡姬奇怪的笑容。
  “因为你就是我们的小公主!”小龙轻脆悦耳的声音像是出人意表地丢出一枚炸弹,令她震耳欲聋,不知所措。
  “我不是!”宁燕大声嚷叫着,而声音之大也令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她会如此骇怕?
  小龙摇着她的手。“你是!你就是我们的小公主!”
  宁燕张大眼瞪着他,不可思议地轻轻笑了起来。“好了,小龙,你别再玩了,我很明白你的游戏,你又带我来做梦、玩游戏,是不是?”
  “这次不是梦,是真实的!我为什么每次都要进入你的梦中,就是因为你是公主,而我是神龙,我必须在那个世界保护你……”小龙的神情激动,说话的态度很真诚,令宁燕都快混淆思绪了。
  “小龙!”宁燕蹙紧眉头,空空的脑袋却挪不出空位可让她再装进这个诡谲的讯息。
  是不是该转身就走,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还是赶快把自己打醒,离开这个梦境?
  “公主!”
  宁燕闻声抬头,惊吓得差点就要跳起来——眼前跪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宁燕慌乱地往一旁退去。
  胡姬抬头,她的泪正顺着她柔美的脸庞滑下。“公主!我们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来,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们?我们都是你忠诚的子民啊!”
  宁燕实在无法相信,这实在太荒谬了!她竟是他们的公主?而不是她爸妈亲生的女儿?
  她是不会相信这一切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这个谎言。
  老天!她必须回去!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她要回家去!
  宁燕一转身,跑了出去。
  众人一惊,也跟着追了出去。
  宁燕一心只想逃离这里,根本不顾东南西北,她只想远离这个荒唐的地方、荒唐的梦境……
  该死!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都怪小龙!
  小龙也是他们的人,他们干嘛没事寻她开心?干嘛要她当什么公主的?
  老天啊!这个梦也该醒了吧?
  那些人还紧追在后!
  宁燕的身子虽然轻盈,脚步虽然飞快,但是她听没多久就马上被追上,而他们很轻易地就将她团团包围住。
  “你们怎么还不死心?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她很生气,几乎是用喊的喊出这些话。
  被他们这么一搞,一向有主见的宁燕都快失去理智了。
  胡姬的紫眸中全是坚决。“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你还是我们的公主;你的血液中流有王与王妃的血,你的灵魂是他们最美的结合。你不能否认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是你至亲的父母!”
  “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正在我的家中,他们才是我的父母!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宁燕理直气壮地反驳胡姬。
  胡姬摇摇头,笑着看她。“你就跟王一样固执!”
  “我跟他没关系!”她冷哼一声。
  胡姬突然抓住宁燕的手。
  宁燕一愣,迟疑了一秒钟,才挣扎着。“放开我!你抓我的手做什么?”
  “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不由得宁燕分说,胡姬挟住她,冲向那一层迷雾——                     一道白色的光芒强烈地迎向宁燕,令她的眼睛久久不能睁开;许久,当宁燕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惊愕地发现自己正置身家门前——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小洋房……
  吁了一口气,她终于回到自己的家里了!
  可是胡姬呢?
  宁燕一转头,胡姬还站在她的身后,正微笑地看着她。
  宁燕狐疑地回视着她。“你是——”
  “我要向你证明一件事。”胡姬指着里面。
  宁燕看看家门,再看看胡姬。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疑问只得到胡姬一抹令人费解的微笑。
  这时,宁燕的身后传来开门声。
  她一转头就看见江妈妈正提着一只菜篮要出门。
  她立刻奔上前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在历经了奇妙而荒诞的几个小时后,能再回到自己的家园,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真好!
  “老妈,我回来了!”宁燕执起她妈妈的手,一回头却看见胡姬。
  江妈妈的表情十分困惑。“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一声疑问,如平地响起的春雷,震耳欲聋;宁燕的一口气瞬间被卡在喉咙,难过得差点窒息!
  “老妈,你——”宁燕怔忡地望着江妈妈疑惑的神情;她实在不明白她的老妈怎么会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她的心一沉……
  江妈妈轻轻抽出被宁燕拉住的手,很慈爱地瞧着眼前这位轻灵可爱、模样实在讨人欢喜的女孩,她不禁微微而笑,和蔼可亲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找谁?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宁燕望着她母亲那张熟悉、依旧慈爱的脸孔,她的心便开始抽痛着,绝望的心情渐渐扩大……
  她几乎是无助、乞求地抓着江妈妈的手。“你不认得我吗?我是宁燕啊!你再看看,是我!”
  江妈妈皱起了眉头,不理解这位一直要她认她的女孩——她虽然不年轻,可是还不至于老到记不起她曾经认识过的人的面孔!
  她再仔细地看了看女孩子,然后抱歉似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我想应该是你找错人了!”
  宁燕此刻感觉到有一种置身冰窖的寒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她不相信!她不要这样!
  宁燕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江宁燕啊!你不能忘记!你为什么不记得?妈,你快想起来,你快想起来呀!”
  江妈妈用着最后一丝的耐心道:“小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我没有女儿,我家没有孩子!”
  宁燕此时此刻的苍凉和失落,不是用笔墨可以形容的,她的心几乎已跌到谷底 ……
  胡姬?是胡姬!这一定是她搞的鬼!
  宁燕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能是胡姬后,她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急切地回间寻找胡姬的踪影。
  “胡姬,你快出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变的,你出来!”
  胡姬并没有出现。倒是她的喊叫声引来附近邻居的围观。
  “小姐!我还得去卖菜,你最好是到另处去找找你要找的人。”江夫人的口气已有些不耐烦了。
  宁燕却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一味地摇摇头。
  她已经慌得没主意了!
  这时,江天麟也听到门外的吵闹声而走了出来;他看见一个女孩子正拉着他太太的手不放时,不由愣了愣。
  “阿丽,这怎么回事?她是谁?”江天麟的表情跟江妈妈一样冷漠。
  宁燕瞪大眼睛,惊喜地叫道:“老爸!不会连你也不认得我吧?”
  江天麟听到“老爸”这个刺耳却又亲切的叫喊声,比他老婆还吃惊。“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阿丽,她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刚才一看到我就喊我‘妈’!”江妈妈的表情很莫名其妙。
  江天麟转向宁燕,她那一副受伤、急慌了的模样,令他霎时涌上一股近乎父爱的疼惜之心。
  他很有耐心地问着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喊我们爸妈?”
  宁燕看着他怜悯却又陌生的眼神,心底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他们真的不认得她了!她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那个曾经是他们最亲近、最疼爱的女儿,现在已不再是他们心底最深的牵挂。难道真如胡姬所说的,她是那个必须被她的亲朋好友所遗忘的公主?
  不!不要!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宁燕终于放声哭了出来,而且不顾众人的侧目及窍窍私语,她狂奔而去。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宁燕像个游魂似地在街上乱逛,她很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她的家,再也没有人迎接她,她再也踏不进那个熟悉的家门;现在,她能去哪里呢?
  突然,她的眼眸一亮——她想起了美莲、青萍、可丽。
  宁燕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数了数,这些零钱只够让她去可丽的家。
  她主意一定,便搭上了往可丽家的公车。
  宁燕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她祈祷着不要连可丽也忘了她,她可受不了这个打击。
  当她终于站在可丽家门前、按着门铃时,她的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来了。她瞪着门,期待着——“谁呀?”随着一声问话,门就被打了开来;一身清新打扮的可丽立刻出现在眼前。
  宁燕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又紧张、双期待地看着她。
  可丽脸上浮出她熟悉的亲切微笑,这令宁燕涌上了一阵狂喜;但是,可丽接下来的问话,却又将宁燕推下痛苦的深渊……
  “你好!请问你要找谁?”可丽一种对待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语气问着她。
  宁燕疲倦地摇着头,向后退去。“对不起,我按错门铃了!”
  她颓丧地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两眼视而不见地干瞪着川流不息的车潮与人群。
  她现在整个脑袋空空的,思绪好像被抽光了似的,她只能茫然无从地坐在这里。
  父母、朋友——真的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在这个世界,她变成了一个最最孤单的人!这是为了什么?难道真为了她是什么见鬼的公主?宁燕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小龙总是喊她公主。
  她是江宁燕啊!这个世界上最普通、平凡的人!难道她生活在这里十九年,一切都是虚幻的吗?
  “公主!你看见了吧?”
  “胡姬!”宁燕一转头,就见到胡姬正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是你!是你使他们变成那样的,是不是?”宁燕激动地喊着。
  胡姬并没有回答她,而那道白色强烈的光芒又再次罩住她,当她能够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又回到那个美丽的水晶世界。
  那些人正关切地看着她。
  胡姬握着她的手,真切地道:“公主!当你回到这里,就已不再跟那个世界有任何瓜葛与纠缠了。他们仍然会依照原来的路径走,而你也已经走出他们的记忆,这是一件正常的事,并非我有会令他们丧失记忆的能耐。”
  宁燕不得不相信胡姬——只是,这样的事实,实在教她心痛!
  “为什么我不能永远属于那个世界?我是在那里长大的呀!他们——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而我为什么偏偏是你们的公主?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留在那里?为什么你们要如此残忍对待我?”宁燕将她所要的郁闷、所有的不平、所有的苦痛一并地哭喊出来。
  是的!这连续的错愕、无情的打击,就像是千斤重担般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一个天旋地转的大变动,一切都在忽然之间变了样——从一个熟悉的世界变成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从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变成一个真正的公主。
  宁燕的身心再也承受不了这个巨变,她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眼前陡暗……
  这男人有着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阳刚的脸庞,也有不怒而威的气魄,而那天生领导者的气质与神采更在他身上自然流露。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所有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在他四周,而他的全身上下正舞动着一股异样的力量……
  过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对蓝得神秘、蓝得几近邪气的眼眸,它似乎可以看穿人的灵魂,而且慑人魂魄!
  他好像才从睡梦中醒来;自从他睁开眼后,他就动也不动地坐在这里。他那令人屡看屡惊的俊美脸庞,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冷得让人不自由主地骇怕。
  他又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
  “为什么会找不到?难道……”他低沉呢喃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寝宫里回荡着,但是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也只有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0-28
第三章

  宁燕终于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水晶龙宫的公主。
  水晶龙宫的子民对她的到来、她的觉醒,皆感到无比的欣喜与由衷的感激—— 那是他们先王唯一的骨肉,也是众人唯一的希望。
  “我自己来就好了嘛!”宁燕困窘地拉着自己的衣服,坚持不让那两名侍女帮她更衣。老天!她又不是不会自己穿衣服,就算是公主,也不用尊贵到连穿衣服都得假手他人吧?而且她不习惯将身体暴露在别人面前,纵使她们也是女的!
  其中一名较年长的侍女叫蒂娜,她慈祥的眼中泛着泪光。“公主!你就让我们为你服务吧!我们盼了十九年,今天才盼到这个机会,你就别让我们失望。”
  宁燕一看到她,直觉上就很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很像她在那个世界的妈妈——一样充满母爱,一样和蔼、亲切。她尴尬地笑了笑。“可是我实在不习惯让别人对我换衣服,我一向都是自己来的,你们这样——我会觉得奇怪!”
  那名年轻、 大约十六、 七岁模样的侍女睁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帮公主换衣服是我们的职责,为什么公主不让我们做呢?”
  宁燕简直快疯了。做个公主连换衣服这码事也必须跟她们僵持这么久,该不会连洗澡也要让她们来吧?
  她大眼一瞪,气鼓鼓地叉着腰——她必须坚持下去。“我说,从现在起,你们不必服侍我换衣服,我要自己来!这是公主的命令,听清楚了没有?”
  两人面有难色。“公主,这——”
  宁燕手脚飞快地从她们手上抢下衣服,笑眯眯地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两人愣了将近十秒钟,最后只好相互苦笑半退出她的房间;然后,宁燕不禁得意地大叫——她赢了!
  不仅穿衣服这件事,连洗澡、吃饭……很多宫中该有的礼节都被宁燕努力地破坏,搞得众人哭笑不得,却也拿她没辙!但是由于她的开朗作风,令水晶宫的众人感到她的亲切,而益想亲近她;使得宁燕成为最受欢迎的公主。
  宁燕在水晶龙宫过得十分的惬意,只是她常常会想念父母、想念朋友,有时思念的苦还会令她想哭。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因为胡姬告诉她,在送她回来的当时,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已经封闭,再也无法开启,除非有个法力特强的人才有可能开启它。
  宁燕也曾去过当初小龙带她来的森林里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所以宁燕现在对于她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真的只剩下回忆了。
  小龙带着宁燕在水晶龙宫到处逛,他们来到宫殿的最顶端——一间透明的水晶屋里,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这儿是宫殿最高的一层,由里向外望去,几乎一望无际,所有的风光尽收眼底。
  这是宁燕第一次上去;当她看到环绕着宫殿四周壮观、美丽的景象时,她的心顿时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着——那田野、村庄、一条条似乎泛着银光的河溪,以及那一群群的牛羊、一个个正在工作、游戏的人们——这些,交织成一幅最美的画,深深地撼动了她。
  这里,是她的国家!这个美丽的地方是属于她的。
  阳光普照大地,同样也普照这块丰沃的家园。她痴痴地望着,感觉有一种奇妙的情愫迅速在她心中滋长——“小龙,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水晶龙宫是如此地漂亮?”她舍不得移开视线,深怕这个如桃花源的仙境——安详、宁静、没有纷争的世界,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站在宁燕的身边。“就因为它是如此美丽,物产如此丰饶,所以喀里斯王才一直想得到它……”
  “以前王与王妃还在世的时候,附近的王公贵族常常来我们的龙宫,王妃喜欢以宴会招待他们,那时的王宫真是热闹极了!”小龙说着说着就露出十分向往的神情,并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宁燕拍拍他的头,笑道:“你才多大啊?你能记得那时候的事吗?”
  小龙得意洋洋地笑着。“你别看我像小孩子一样,其实我已经三百岁了……”
  宁燕蹲下身来,用着怀疑的眼光与他的眼睛对视着。“你——三百岁?我不相信!”
  小龙调皮地眨了眨眼,忽然间,她只见眼前一阵金光闪耀,她受不住刺激,眨了一下眼,一条她以前梦中常见的金龙就在她身边打转着,她又一眨眼,小龙立刻又出现在她眼前,而金龙也在倏忽之间消逝无踪。
  “怎样?你相信了吗?”小龙扯着宁燕的衣角,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在这个世界里,平常人活个几百岁是正常的事。而像小龙这种属于灵界的龙,寿命至少也有几千岁;宁燕是最近才发现了这个奇异又奇妙的现象。
  宁燕捏捏他粉嫩的脸蛋。“我信!你以前就曾以那样子来到我的梦中,而且十九年来,你还是老样子……”
  她陡地心有所感。“小龙,你知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进入我的梦中?”
  “你是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进入你的梦境?”小龙的小脸蛋立刻浮上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他几乎跟你是在同一段时间出现的……”宁燕将那个男子的事说给小龙听,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既然小龙能从幻境中变成真实的人,那——他也会出现吗?莫非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十九年前,王要我将你送往那个世界时,担心喀里斯王的黑暗力量会追查到你的行踪,所以在你身上施了封咒,以封住你的灵气,使你成为普通人,让你安全地在那里生活。是我将你带往那个世界的,所以照理说,也只有我才能进入你的梦境,以及带你回来。如果照你所说,那个人的法力一定十分高强,才能突破这个封咒;我想,在那个世界没力量这么强的人……”
  “你是说,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他并没有做出加害于你的动作,所以他对你没有恶意;也许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察觉不到他。”
  宁燕看着外面渐渐西下的夕阳,感到一阵迷惘。“他究竟是谁?”如果他能再来到她的梦中,她一定要问清楚他,一定要!
  宁燕在体能练习场练习剑。近月来,她的剑术进步飞快,并且可以和龙宫的战士打上三回合的平手。当然,她如果想赢,那还得再继续努力不可。
  她不只要成为水晶龙宫的领导者,她也必须成为一位最好的战士。所以,宫内的大侍长——胡姬,为她安排了一连串的课程;读书、常识加强、宫廷礼仪、仪态训练;武的方面则有剑术、拳击、基本的魔法常识……
  虽然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但是魔法也只有上层阶级——王者、贵族才能修习。但是修习的大都是普遍而低级的魔法,能修炼成最高级魔法的人是少之又少,而能成为魔法中的强者更是屈指可数。
  当宁燕看到魔法这个课程时,本来兴致非常高昂,一直嚷着要学,可是一听到学个低级的魔法也要三、五年,就算是智商一八○的也要一年的时间,她就不想学了。因为她承认自己既不是天才,又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每次上这个课程时,她就无聊得想逃。她不禁佩服起那个听说法力无人能及的北方琉璃城王,她想,他的耐心一定很好。
  除了这项课程,其他的像是功课、体能之类的,宁燕向来就一级棒,所以这些还不会难倒她,最难的就是——找出玩的时间。
  “公主!公主你在哪里啊?”一阵呼唤声在大草原上响起。
  待搜寻的人走远,一个娇小的人影才从树上跳下来,调皮地吐着舌头。“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偷溜出来,怎么能被你们找到?等我玩够了再说吧!”
  宁燕拍了拍长裤和衬衫上的灰尘,心想,要是让胡姬看到她这一身有损公主气质的打扮,非再有一番长篇大论不可——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穿,又自在、又舒服。要她整天穿那么长的衫裙,她会受不了的。她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穿那种碍手碍脚的东西?若是为了气质,她——哈哈,算了!
  宁燕终于可以不受拘束地跑!自由自在地跳!
  她玩累了,就躺在树下,感受和风的轻轻吹拂;她舒服地闭上眼睛……
  是她在做梦吗?她梦见了她的老爸老妈,她的老爸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而老妈正唠叨地念他……
  宁燕想要走近他们,但是眼前忽然一变——景象变成了学校的校园,那棵老榕树下,美莲、青萍、可丽她们正坐在那里,似乎在讨论什么开心的事而笑成了一团。
  她高兴地跑过去想要加入他们,突然间一阵浓雾又阻挡了她,所有的幻象像骤然消逝。
  她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唤醒过来,她迅速地张开眼,却愣住了——她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对宛若深海、慑人心魂的蓝眸,然后是一张俊美、威严的脸庞……他正蹲在她身边看着她,见她醒来后,他的嘴角还牵出一朵微笑。
  宁燕先是一呆,然后很快地跳了起来,这一跳,至少离他有四、五步远,而且她的双颊烫得厉害。他是谁?到底看了她多久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对于这双蓝眼睛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还有他的人……
  男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刻形成一种威胁感直逼向她。
  一阵莫名的风吹来,她的眼睛才眨一下,一个巨大的影子就立在她的面前—— 那个男人正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有着赤裸裸的深情。
  站在他的阴影内,宁燕只感到一阵温暖,一种奇特的情思似乎在两人之间低回飘荡……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盈满温柔、深情的蓝眸。
  “公主!公主……”
  一阵兴奋的叫唤声传来,将宁燕惊醒;而那个男人忽然平空不见了!
  咦?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的思绪还恍恍惚地飘荡在半空中。
  “公主,可让我找到你了!”她的侍女——萝娜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对于这个爱玩、爱乱跑的公主,当她的贴身侍女可要有一些过人的体力才行。
  她的眼睛溜到宁燕那一身男人打扮的衣裤,才刚想发话而已,宁燕就已经抓住她的手。“萝娜!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公主,你在说什么呀?你——你这身衣服……唉呀!现在快跟我回宫里去,你还得上课……”萝娜决定先不管她那身实在是没有气质的穿着,先把她请回去要紧。
  萝娜负责监督宁燕上课,每次一到上课时间,她都得和宁燕玩上一段躲猫猫的游戏,等到她找到她,通常已经筋疲力竭,而她们这位公主却正玩得兴高采烈,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肯满足地跟她走——重要的是,她开溜的技术愈来愈高明了。
  “刚才除了我,你没看见有一个人和我在一起吗?”宁燕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梦;那个男人——平空出现,平空消失,而且,他为什么如此像她梦中的那个男子,尤其他那双眼睛……
  萝娜则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刚才有谁和公主在一起吗?我没看见啊!公主你……”
  宁燕兀自在那棵树下走来走去,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站在我面前的嘛!我又不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突然不见?真是奇怪!”
  萝娜也觉得公主奇怪,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她不禁嘀咕了一阵,又立刻想起她的职责。
  “公主!别管那是什么人了,请你快跟我回宫去吧!”萝娜警觉出,再不拉她回去,她不知又会玩什么稀奇古怪的把戏。
  宁燕只好叹口气,放弃了。“好吧!就当是我在做梦……”她没见过那个人;如果她见过,肯定不会忘,尤其像他这么醒目的人。
  提着剑,宁燕由体能练习场走进内宫。
  侍女端了茶进来。
  胡姬这时也走进来了。
  “胡姬,我今天可没偷懒,提斯说我进步很多了!”提斯是宫里经验最丰富、剑术最好的老战士,专门负责宁燕的剑术。
  胡姬微微而笑。“我知道!我刚才听提斯称赞你最近专心多了,而且进步神速 ……”
  宁燕感觉得出胡姬的神色,跟平常不太一样;她秀眉一扬。“胡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胡姬一怔,立刻浮上一抹苦笑。“你外表看来漫不经心,可是心思却比平常人细密,我好像有事都瞒不过你!”
  宁燕笑得有些得意。
  “昨天小龙告诉我,我们在水晶龙宫四周所布下的咒气有些异动,似乎有东西闯进来……”胡姬面呈忧色。
  “就我所知,我们布下的咒气,除了你和小龙,以及我们魔法高层的魔法师外,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出的!”宁燕最近被逼读了一些魔法方面的书,所以很明白这当中的关系。“会是什么人吗?”她揣测起这个可能性。
  “也不无可能!但是这个人的力量必须十分强大,才能突破我们我们的防布,而且没有被守卫在咒气四周的魔法师发觉——连小龙他也只是在事后察觉出一些异象而已!”胡姬忧心如焚;她担心,如果没能守护住龙宫而让敌人闯入,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她将如何向先生交代?如何对得起众人?她绝对不能让它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可是,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动静,他为什么要闯进这里?”
  “公主,最近要小心些,如果遇见可疑的人,千万别让他接近。”胡姬叮咛着她。
  宁燕点头,心中不禁起起那个蓝眼睛的男人,他算不是算是可疑的人?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不久,她将会再回到我的身边。”男人原本冰冷的蓝眸,瞬间点上两簇跳跃的火花,他的脸上有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宁燕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蓝眼睛男人的影子就浮现在她眼前,怎么也挥不去。宁燕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男人的身影竟和她梦中男人的身影交叠三起,合而为一,仿佛就是同一个人的化身——同样的金发蓝眸、同样的气质……
  她深深地感到迷惑!
  他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能平空在她面前出现、消失,证明他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也不像宫内的人,以他的那种气质、那种威严,绝不像屈居人下之人,反而更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她心灵一动——难道那个闯进龙宫的人是他?
  她愈想愈觉得有可能。
  宁燕冲动地想跳下床去告诉胡姬,可是,她的心里却有另一种声音在制止她… …
  也许——也许不是他!她并没有任何具体的证据,而且他对她并没有恶意。
  宁燕的脑子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愈想愈令她头痛不已。这晚,她竟然失眠了 ——为了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而失眠。
  第二天,她那双睡眠不足的熊猫眼,足足被小龙取笑了半天。
  然后,她恨恨地决定不再为那个男人烦恼了。
  可是,接下来她要烦的,却是她的穿着。
  宁燕正在坚持要穿裤子的事和蒂娜搏斗,这时胡姬和小龙走了进来。
  “大侍长,公主她——”蒂娜看见大侍长胡姬,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再和公主僵持下去,她一定会输。目前整个水晶龙宫除了大侍长,没人拿她有办法,所以蒂娜很高兴看到胡姬来。
  “你先下去,让我来。”胡姬遣退蒂娜,转身面对宁燕。
  宁燕退了一步,扬起下巴,执意地道:“你别说了,今天我一定要穿裤子。”
  胡姬这次竟然没有逼她,将衫裤递给了她。“公主,你先将睡衣换上吧!”
  太快得到胜利,宁燕反而有点不适应,但是她还是赶快将衣服换上,免得胡姬后悔。如果宁燕是众人的克星,那胡姬就是她的克星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斗不过胡姬,也许是她不想违背胡姬吧!因为胡姬对于水晶龙宫所花下的心血,所尽的忠诚,使她打从心底敬重她。
  “胡姬,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了,是不是?”宁燕见他们两人异样的神情,马上直觉地问。
  胡姬温柔婉约的面容立刻被忧愁笼罩住。
  “我们水晶宫由于有大魔法师布下的魔力,才得以不被敌人侵袭。可是,现在这层咒气已经出现了裂缝……”小龙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宁燕一愣。“出现裂缝?有没有办法补救?”
  “当初我们布下这咒气,已经用去了九位最高层魔法师的力量,他们的力量非得再经过百年才能回复,而其他魔法师的力量根本还不能重布咒气,最多——最多只能暂时修补!”胡姬解释给她听。
  “然后呢?”宁燕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他们两人的表情也不会这么难看了。
  “修补只是暂时之计,若没有强大的力量,最慢半年,魔法就会全部消失……”
  胡姬语重心长地道:“魔法一旦消失,防守龙宫的咒气便失去力量,喀里斯王虎视龙宫已久,可能就会立刻攻杀过来;而且,我们现在的武力根本还不能和喀里斯王那强大的武力相比……”
  宁燕现在也意识到它的严重性了。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龙宫的?”宁燕知道自己是水晶龙宫的公主,而她的责任就是要守护国家,不让敌人践踏它。在十九年前,她的父母为了国家,甚至牺牲生命;而在十九年后的今天,为了龙宫的存亡,她也已经准备好随时要奉献出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生命。
  “喀里斯王的力量来自一把邪恶的黑之剑;黑之剑拥有最黑暗的魔力,喀里斯王靠着黑之剑才能控制许多城国……”小龙懂得并不比胡姬少。
  “而我们要保住龙宫,就必须打倒喀里斯王——那把剑是我们的首敌。”宁燕触类旁通,一点就通。
  “不错!”小龙用着敬佩的眼光看向宁燕。
  胡姬接着说了一个故事。“传说在天界有一位女神,她拥有一把对抗邪恶力量的神剑,女神持着那把神剑消灭了许多邪恶之魔。可是后来,女神为了她所爱恋的凡间男子,将神剑一分为二,女神持光之剑、男子拿天之剑。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后,传说,那把光之剑被女神藏在最北方的迪迪卡山,从此就不断有人去迪迪卡山找寻光之剑,但是到目前为止,光之剑仍未被发现;而另一把天之剑更是不知去向……”
  “我们现在的希望是这两把神剑?”宁燕怀疑要找到这两把神剑的机会。
  “其实只要其中一把就足以对抗黑之剑的力量。”胡姬点点头。
  “你该不会寄望这虚无缥缈的神剑吧?它不过是传说中的剑,有谁曾见过这两把剑呢?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了。”宁燕虽身处魔法世界,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说法与作法。
  小龙无邪的脸庞现出甜甜的笑容。“我父亲曾见过光之剑!”
  “你父亲?”
  “小龙的父亲也是守护龙宫的神龙,自先王时代起就一直守卫国家,他曾前往迪迪卡山搜寻光之剑。幸运地,他曾亲眼见过一次,那一闪是他迷失在一个山洞里巧合见到的。他很清楚地那就是光之剑,可是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将剑自圣池上取走,所以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好离开。当龙宫与喀里斯城发生争战时,大龙为了能击退喀里斯王的黑之剑,向先王请命,再往迪迪卡山将光之剑取回;但是这一去,他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也无法得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胡姬幽幽的说。
  小龙却没有很哀伤的神情,只是笑了笑。“我只觉得他还在迪迪卡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而出不来!”
  “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他?”
  “我必须保护你,胡姬必须守护龙宫,而其他魔法的能力不够,根本分不出其他力量,所以我们只好先让我父亲待在迪迪卡山。”
  “所以,为了龙宫、为了小龙的父亲,我们非前往迪迪卡山不可了!”宁燕此时的态度已由反对变为赞同,而且做出如此果决的决定。
  小龙和胡姬脸上都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公主,龙宫的事就交给我,你和小龙安心前往迪迪卡山吧!”
  苏曼城是一个热闹富裕的地方,而环绕王宫附近的街市,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有商人、有旅人、有富人、有穷人……这里什么人都有,当然更少不了——“抢劫啊!有人抢我的钱袋!抢劫……”高八度的女音,陡地在喧哗的大街响起。
  一个人影在跌跌撞撞中突破重围,并且飞快地往前冲去。
  而那高八度的惊叫声也引起众人的注意,并且有两个人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三条人影追遂着,将整条街市弄得闹哄哄的,中间还不时传来有人躲避不及被撞的摔倒声及咒骂声。
  后面两人似乎很懂得追敌之道,没两条街,就将前面的盗匪追上。
  “喂!你跑这么久不累吗?休息一下,好不好?”两人中较矮的人影一下子闪到前面,将那人的去路堵住。那小小的人影——是一位宛如天使般可爱的小男孩,他看来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而他追逐了那么久,竟然大气也不喘一下,好像刚才喝完一口茶,神情舒服得令人嫉妒。反倒是被拦截下来的那名盗匪早已气喘如牛,只差没躺下来而已。
  那是一个看来獐头鼠目,而且还一副很“衰”相的年轻人。
  他万万想不到追他的是一个小男孩和另一个俊秀轻爽的年轻人。
  群众一一向他们三人围靠了过来;这下,盗匪就更难逃走了。
  他惊惶地望着制住他的这两个人。
  那名俊秀的年轻人向他伸出手,像讨债似地道:“拿来!”
  年轻人小心地观察四周,知道情势不可为了,才识相地将钱袋丢给他,然后转身就开溜。
  小男孩正想追上去,那名俊秀的年轻人制止他。“别追了,东西拿回来就算了!”
  小男孩嘟着嘴。“难得活动一下筋骨嘛!”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令他很不高兴地往发声处瞪去。
  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推开人群,朝他们两人走来,口中还不忘连连惊喊:“那个抢我钱袋的强盗?你们这么多人怎么没有抓住他——我的钱袋……”女人一伸手就抢下年轻人手上的钱袋。
  小男孩原本就很不高兴,看到她无礼的举动更是生气。当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小男孩的手中多了一把金色耀眼的钱袋,而那女人还一愣一愣地看着自己空空无物的双手,待她恢复意识才猛然向小男孩扑去。“小贼,钱袋还我!”
  女人才跨出一步,就马上被人拉住——那是一个英俊,而且看来有些吊儿啷当的男子。他拉住女人的手臂,阻止了她很不雅的的举止。“莎莉,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将钱袋在半空中抛上抛下地玩,哼了哼。“你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们帮你追回钱袋,而你连声谢谢也不说一声就想抢回去——你确定这东西是你的吗?”
  女人的脾气显然也不怎么好,脸色一变,正想张口回嘴,拉住她的男子却瞪了她一眼,女人一下子就乖了许多,吭也不敢吭一声的退到一旁去,只是脸色还是难看得很。
  “莎莉她很任性,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原谅!”男子看起来虽然闲闲散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他那一身打扮及那种若隐若现的贵族气息似乎大说明了他并非普通人。而那些原本在一旁围观着看好戏的群众在他一出现的当时,早就一哄而散,远远的避开,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讯息。
  现在,路中间只站着他们四个人。
  小男孩听了他的话,似乎有点满意了,却故意刁难地睨了他几眼。“你是她什么人,干嘛帮着她?我要她亲自道歉!”
  莎莉的脸已经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若不是他在身边,她铁定会叫这小子吃不完兜着走。
  男子蹙了蹙眉,思索一阵后对莎莉道:“莎莉,如果你想取回钱袋,最好照他的话做!”
  莎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立刻又提高音量叫了出来。“什么?要我向他道歉?是他抢我的钱袋,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一直在旁没出声的年轻人已经快听不下去了,露出一副根本就不屑再与她打交道的表情。“小龙,钱袋还她,我们走了!”他也没理会小男孩是不是照他的话做,一转身就走。
  其他三人同时愣住;小男孩原本玩闹的心也没了,将钱袋丢给她,赶忙跟上年轻人。“还你,不玩了!”
  莎莉被这两人的举动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那男子却一跨步追上了年轻人。“我能请教你的名字吗?”
  年轻人对他的印象倒是还可以,想了想,终于道:“蓝斯,他叫小龙。”他指了指小男孩。
  “我叫艾迪亚,谢谢你们帮她追回钱袋!”
  他们对望了一眼,便各自走了开去。
  “公主,依我看,刚才那个什么艾迪亚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又跟那种没气质的女人在一起,啧!真是没眼光!”小男孩——小龙坐在床边,噘了噘嘴,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
  这个年轻人——正是从龙宫出来,欲往北方寻剑的宁燕。为了方便起见,她一直女扮男装。离开龙宫至今已半个月了,现在总算踏进了北方第一个城国——苏曼城。
  宁燕整理了一下行李,听到小龙的话不禁觉得好笑。“你好像对他特别有意见?是不是嫌这一路上太闷了,没让你有施展的机会?”
  小龙跳下床,在她面前站定,眼中顽皮尽现。“晚上,在苏曼城的王宫有一场宫廷的舞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宁燕一听,有些心动——宫廷舞宴,一个很吸引人的场面,让人想到衣香鬓影、翩翩起舞的盛大场面;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叫“宫廷舞宴”,这实在令她好奇得很。
  她一转头就看见小龙那顽皮的笑容,疑心陡起。“小龙!你该不会是只想去看一看这么简单吧?老实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小龙笑眯眯的,表情就像普通的小孩一般天真无邪。但是宁燕太明白这个意思了——当人这样笑时,表示他已知道一件很重大的秘密,而且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跟你说——在她还未明白自己的身世前,他就跟她玩这种游戏,而且乐此不疲。人家愈好奇,他就愈高兴,每次等到秘密揭晓的刹那,笑得最“贼”的,就是他!所以,她现在也学乖了,既然他不肯说,她就不再问他,这个方法非常有效——只要她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他反而会愈想找人讲。
  “你不想知道吗?”小龙神秘兮兮地问她。
  好了!鱼儿上钩了!
  宁燕暗笑着。
  她故意不看他,背对着他说:“你以前不是常说,时候未到吗?等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我就不问你了。”
  小龙沉默了一下,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忍不住了。“你可以问我啊!”
  宁燕笑得好灿烂,摇摇头。“我现在不想知道,等我想知道的时候再问你好了。”
  小龙胀红了小脸蛋,好像一个得不到注意而负气的小孩。“我现在就要让你问!”
  她已经暗笑得肠子打了结,表情却仍一本正经。“好吧!小龙,我相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了!”
  小龙终于展颜而笑,显然认为自己赢了,得意洋洋地宣布答案。“你猜猜看,早上那个花花公子是谁?你一定猜不到!他就是苏曼城的二王子,今天晚上的舞宴就是为他而举行的……”
  宁燕果然很讶异。她第一眼见到他就直觉他气宇不凡,举止虽然有些轻浮,却隐约流露出一股贵气——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任谁也模仿不来的;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是此地苏曼国的二王子。
  听说苏曼王将此地治理得十分良好,人民富裕安康,而且苏曼城更是各国进出北方的重要据点;商旅往来于此,将各国商品带入这里,也将苏曼城特有的东西销往各国。苏曼王善于治民,更善于精打细算,所以国库收入丰盈,使苏曼王在各国王宫的排行榜中,算得上是奢华享受的前十名。而苏曼王只有两位王子,大王子敦厚老实,是个标准的书呆子,根本不想继承王位;所以苏曼王将希望寄托在二王子艾迪亚身上。没想到他每天不务正业,只喜欢漂亮的女人,天天往女人堆里钻,饮酒作乐、陪女人玩……这些行为传入苏曼王耳中,简直快将他气晕了,但艾迪亚每次被教训完后,一转身就将他父王的殷殷盼望丢到一边,又开始玩乐去了。所以艾迪亚王子又有人称他为“花花王子”,他的身份加上他他俊俏的脸蛋,使许多女人前扑后继、争相投入他的怀抱,却又一个一个被他抛弃。听说他和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最长纪录是三天。
  这些,都是宁燕到苏曼城后听到有关艾迪亚的传闻,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遇上这位大名鼎鼎的艾迪亚王子。看来传闻并非虚假,他的身边真的是不缺女人——不过,就像小龙说的,他也太没眼光了吧!怎么会选上像莎莉那种——没气质的女人。
  嗯!难怪那些百姓一看到他就“闪”到一边去,没人敢轻举妄动。
  “你确定他就是那个‘花花王子’?”宁燕用怀疑的眼光睨着小龙。
  “你别忘了,我可是神龙耶!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他嘛!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而且今晚的舞宴就是苏曼王为了替他选妃而举办的;苏曼王对他还没有死心,一直想改造他,所以,我说今晚的热闹,我们非去瞧瞧不可!”
  虽说苏曼王宫戒备如何森严,但凭小龙的身手,宁燕实在很难相信他不相溜进去玩个痛快。
  “你不是很看不起那个艾迪亚王子吗?那你干嘛要去他的舞宴凑热闹?我看我们还是留在旅店里好好休息一晚好了,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老实说,宁燕也很心动,也有一睹为快的冲动,可是她看到小龙那种兴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调侃他,顺便浇他冷水。
  果然,小龙一听到她的决定,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哇哇地叫着:“我讨厌他,我可没说讨厌舞会,我可以当他不存在,我已经闷了半个月,骨头都快生锈了!”
  宁燕就是喜欢捉弄他, 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 她自然不会放过;她板起脸。 “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小龙看她摆出主子的威严,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自从认识她以来,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凶,并且公主的架势十足。平时虽和她胡来惯了,但是他从没忘记要恪守主从之间的尊重。小龙噘着嘴,低喃着:“不去就不去嘛!反正我们宫中以前也常有。”话虽如此说,其实他心里还是痒痒。
  小龙一面咕哝,一面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躺进椅子里。
  “你真那么想玩?”宁燕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决定收场。于是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龙立刻冲到她面前,表情一扫阴霾,又笑、又跳地大叫着:“原来你刚才一直在骗我,其实你早就答应了,是不是?”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好骗,才说不去就嘟着嘴……”她笑得有点恶作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8
第四章

  苏曼王宫最大、最华丽的舞厅,今晚星光灿烂,全国名媛皆被邀请来参加舞人。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展现她们最美的一面,企图引起王子的注意。因为她们知道今晚这个舞会,其实就是要让王子选妃;王子的英俊潇洒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至于他那些风流史,她们可以不去计较——因为每个女人都很有自信可以改变王子。
  今晚是她们一生中最重要的舞会,只要能得到王子的欢心,谁就能变成人人羡慕的凤凰。
  但,最精彩的画面却不在舞厅里,而是在王宫的后花园里——后花园的深处,有一对人影亲密地坐在石椅上。
  “你真的不去吗?它是为你而举办的,没有你这个主角,戏怎么演下去?”女人娇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她的语气里有一股极明显的醋意。
  她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她。
  “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想去了?我不许你去!”女子使出她的看家本领——撒娇。
  “我父王简直无聊透了,竟然异想天开要我选妃。哼!我才不干这种无聊事!” 男子的声音有些气愤。
  “那——你今晚为什么要我陪你呢?是不是你……”女子用一种深切的期待语气轻声道。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无声的气息,没一会儿,却又响起女子的娇哼声及喘息声。
  “奇怪?怎么没声音了?小龙,他们在干嘛?”宁燕细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正在亲热的两条人影乍然分开,男人暴喝道:“谁躲在那里?出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男人起身,往发声处搜寻……
  当他翻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半个人影时,他不禁加深疑惑。
  刚才明明听到声音,怎么现在会找不到人?
  “殿下!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女子的心思还停留在情欲浓浓的状态,她有些恍惚地问道。
  “我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有人躲在我们旁边,可是竟然会不见踪影!” 他十分确信声音的来源,但他不相信他的听力竟能让来人溜走!
  “会不会是王派来的人?”
  “不!若果真是我父王派来的,怎会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就躲起来?所以不可能。” 他想不通地站在树丛前。
  女子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用着暧昧的口气诱惑道: “别管那些了,我们继续我们的,殿下?”
  男子——艾迪亚被这么一挑和,便无心情再缠绵下去,他将她推到一旁,大步地向前殿迈去。
  “殿下,你要去哪里?殿下!”女子惊呼着。
  艾迪亚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
  小龙带着宁燕躲在黑暗处,见艾迪亚走远后,才松懈警戒心。
  “都是你啦!别出声就好了,现在没好戏可看了……”小龙埋怨着。
  他们两人如愿地溜进王宫,终于见识到了这场豪华的舞宴。尤其是宁燕,更让她大开眼界,这场只有在梦中才有可能出现的宫廷舞会——就像童话世界中的王子与公主的舞会,深深地震撼她,她甚至着迷地看着舞厅中那些穿着高贵的美丽女子……
  当两人逛完这个炫人的舞宴后,七转八转就转到了宫后的庭院,然后又很不巧地遇见艾迪亚王子带着一位美艳的女人就往这个隐密的地方走来,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们只好躲起来,无聊又好奇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宁燕不小心地出声…
  …
  “我只是忽然忘记嘛!谁叫他们一下子就静悄悄的,那里又是乌漆抹黑,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所以才想到问你。”宁燕很理直气壮地回道。
  小龙白眼一翻,故作昏倒状。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用一种白痴的眼光看着她——又是悲哀、又是同情。
  宁燕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什么?”
  “他们在亲热!哼,我当时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你现在不说,我也知道。” 她有些得意地走得更快了。
  小龙追了上去,笑嘻嘻地道:“看到他被吓住的样子就已经值回票价,不虚此行了,看来公主你这一出声还颇具效果的。”
  宁燕回头,冷哼了三声,斜睨着他。“刚才不知道是谁在那边埋怨说他还没看到一场好戏呢!怎么现在反倒称赞起我来啦?”
  小龙的脸微红,却仍摆出一脸无辜。“我刚才只是讲话快了些,没注意到自己胡说些什么,我——我刚才说过什么吗?”
  说不过人,就来耍赖,小龙的“龙”皮已经愈来愈厚了。
  宁燕瞪着了他足足在三秒钟,然后突然大笑出声。
  “我服了你!我真服了你了!小龙,看不出来你的脸皮愈来愈厚了呢!”她边笑,边捏着他白皙粉嫩的脸蛋。
  小龙这次则很有风度地任她捏、任她打,一点反抗也没有。
  就这样,两人玩玩闹闹地从王宫出来。这儿是苏曼城中最热闹的街市,虽然如今已值深夜,但这里还像个不夜城似的,灯火通明,光亮如白昼,感觉上,这儿的夜晚比白天还有气氛。
  宁燕觉得好像又恢复以前逛“夜市”的情景,她看着沿途叫卖的小吃、杂耍,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的心头一紧,眼眶没来由地湿润起来。
  突然,一只巨掌粗鲁且迅速地捂住她的口,并且用另一只手牵制她的身体,强力地将她拖着走。
  宁燕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想到要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奋力地挣扎着,但那人的双掌宛若钢丝铁条一般,怎么也松动不了。偏偏这里人潮拥挤,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幕,而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敢再去瞧第二眼——因为就在她被人抓住的同时,一群高大壮硕的男人已将她和抓住她的人团团围住,并且个个像是凶神恶煞,恶狠狠地瞪着敢看这里一眼的人,因此这一群人就这么迅速又敏捷地将她带离此地。
  小龙呢?早在宁燕被抓的前一刻,他们就被人潮冲散,他根本没注意到宁燕已经身陷危困。宁燕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他们抵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她?宁燕实在不明白。
  她在情急之下,想也没想,一张口,便狠狠地朝捉住她的人的手上咬了一口。
  男人大叫一声,痛彻心肺地松开手。
  宁燕乘机甩开男人的控制,但是围着她的那一群人根本不会让她逃离。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随即挥剑相向,极力突破重围。
  但,众人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她。
  宁燕在龙宫虽有老战士提斯传授她的战技,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上阵面对敌人,经验自然不足,身手自然显得生嫩,而且她面对的,个个都是真的战士——他们敏捷的动作令她几乎措手不及。
  该死!他们到底是谁?
  宁燕稍微一失神,立刻被他们乘虚而入,没几个招式就拍掉她手中的短剑,轻而易举地将她擒下。
  正当宁燕千钧一发之际,两和人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冲了过来,并且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将她护卫在中间。那些人根本还来不及发愣,一道强烈的金光闪耀之后,三个人突然平空消失。
  “你怎么也来了?”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地问着。
  那个看起来一脸要揍人模样的小孩就是小龙。刚才在那热闹的街上东晃西逛,一回头没看见宁燕时,他就感到不对劲,赶忙回头寻找。等到他终于在东边街角找到她时,正是她手中短剑被打下之际。他想也没想,冲过去,拉住她,运用“挪空术”便将两人带离此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不屑的人——苏曼城王子艾迪亚,那个花心大萝卜。
  艾迪亚在舞会上的表现简直令那些原本满怀期待和希望的众女们仕们气结。他跟舞会上的每个女孩子跳舞,但当每女孩子沉醉幻想中,等待他开口求亲时,下一个音符,他却又舞到另一个女孩子身边。就这样一曲接一曲、一个换一个,与王子共舞的,都是胀满了喜悦,但舞曲终了时,却个个心碎而退。
  等到艾迪亚与所有的女孩子共舞完后,他就趁着换曲时离开了舞会。可想而知,当她们——一九女人,发现艾迪亚王子偷溜走后的混乱情形是如何不堪……
  但是,他不会去想这些。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如果他父王以为这样就可以制住他,那他这“花花王子”不就是浪得虚名了?!
  艾迪亚独自溜出王宫。
  他喜欢苏曼城的夜晚——浪漫又带些诡异,很适合冒险。然后,他真的如愿以偿地寻找到了刺激——在街角的暗处,五、六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正围攻一个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向来最看不起以多欺少、以强凌弱的行为。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很散漫、吊儿啷当的,其实骨子里却有着很强烈的正义感;所以他看到这一幕时,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就在他直冲到年轻人的身边时,他才发现有另一个矮小的影子也冲过来跟他做了相同的事。艾迪亚还来不及反应,就发觉眼前一片金光闪耀,等到他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时,他真是吓了一大跳——他到底在哪儿?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幽暗的街角,而是一间小小的房间——看起来很像旅店的小房间……
  然后他终于有机会转头——他看见了那个有天使般面孔的小男孩和那位俊秀的年轻人——他们俩,他见过。
  早上帮莎莉抢回钱袋的那两个人——他还记得那年轻人叫蓝斯,小男孩叫做小龙。
  艾迪亚没想到会再遇见这两个人,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艾迪亚感觉得出小龙似乎很不满意他,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我怎么也来了?’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吧?”艾迪亚觉得他才是那个最应该感到莫名其妙的人。
  “哼!谁教你自己要跑过来凑热闹,鸡婆!”小龙给了艾迪亚一个大白眼。
  看他的样子,好像艾迪亚是天生爱管闲事兼无聊透顶的人,他这么满腔热血地跑去救人,反被他骂“鸡婆”?唉!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艾迪亚哭笑不得地看着小龙。“虽然这个问题很‘幼稚’,可是我不得不问,你是不是跟我有仇?还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特别‘关照’我?”
  一旁的宁燕听出他语中暗藏的嘲讽味道,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你不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人!小龙,你别再捉弄人家了,他也是好心好意要救我。”她看得出小龙还不打算跟他玩完,所以她得提前制止他下一步可能的行动。
  小龙翻了翻白眼。
  宁燕不理小龙的白眼,转头对艾迪亚道谢。“谢谢你,艾迪亚王子。”
  艾迪亚睁大眼睛,惊讶得眼珠子快要跳出来。“你叫我艾迪亚王子?”如果他没有得健忘症的话,他记得不曾向他们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宁燕看到艾迪亚的表情,笑得更淘气了;她慢吞吞地道:“在苏曼城,想不知道你二王子的事都难……”
  艾迪亚盯着“他”微微一笑,久久不能自己,他只觉得“他”的笑——包括精灵、慧黠的笑,令他迷惑了……
  一声极重的冷哼声将艾迪亚自沉醉中惊醒,他的心思忽然间自九霄云外回来,第一眼就又对上了小龙很不高兴的大白眼。
  小龙挡在宁燕面前——虽然他的身高不过才及她的肩,但他显然是在尽最大的努力,踮起了脚尖,看来,他打算要将她藏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警告你,别将你色眯眯的眼光瞄到这里来,否则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宁燕对于小龙的保护,感到既好笑又觉得窝心。
  而艾迪亚呢?他只感到不可思议。对于小龙像只老母鸡似地守卫着蓝斯,他的反应是大笑。
  “老天爷!你该不会认为我对‘他’兴趣吧?”他眯着眼。“嗯!我没那种癖好,我向来只对女人有兴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眼前的蓝斯,俊秀灵逸的气质,纤细瘦小的骨架不若男子特有的体格,大概还未发育完全吧!奇怪的是,当他看着蓝斯时,总会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升起,在蓝斯身上,他总觉得蓝斯好像少了什么,又像多了什么?这种直觉打从第一眼起就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头。
  艾迪亚不知道自己干嘛还赖在这里不走?也许是对他们的好奇吧!他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但是他们从哪里来的?而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他实在很想了解他们。
  他发觉小龙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有些古怪;而蓝斯则是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
  艾迪亚不知道他的话怎么会产生这种效应?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次他也看见小龙在偷笑,而且还笑得很奸诈。
  “没有!”两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地回答。
  艾迪亚好奇得要命,偏偏他们一副“偏不告诉你”的得意样,所以他聪明地转移话题。
  “刚才那群人为什么要攻击你?他们跟你有仇?”艾迪亚问得十分自然。
  宁燕眉头一皱,才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我不认识他们!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有仇?这个世界我才来没多久……”
  艾迪亚眉峰一挑,注意到她最后一句奇怪的话,不过他却没说什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也不像是苏曼城里的人,以他们那种身手,应该是属于战士阶级。”在那昏黄的灯光下,艾迪亚隐约打量过他们的特征;凭他过目不忘的本能,他几乎可以确定以前从没见过那些人,更确定苏曼城不可能会有这一群醒目的人。
  他突然转头盯向小龙,用着怀疑的口气问他:“你是魔法师吗?”艾迪亚想到刚才小龙施展脱身的那一招。这种功力大概只有高级魔法师才有,所以他很好奇。
  小龙笑得十分神秘,却又贼兮兮地故意吊他胃口。“你说呢?”
  艾迪亚耸耸肩,知道根本套不出他们的来历,只好无奈地起身告别。
  送走了艾迪亚之后,宁燕细心地道:“小龙,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张小脸蛋皱皱的。
  “他们是喀里斯王的手下。”他丢下爆炸性的一句。
  “喀里斯王?”宁燕开始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我想喀里斯王一定发觉水晶龙宫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因为他无法打破我们咒气而攻打我们,因此这次我们的出走,当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小龙这时的表情、语气显得很个成熟、睿智的大人,不大符合他小孩儿样的外表。
  宁燕离开龙宫这些天,也觉得有些闷,虽然见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真正惊险刺激的场面却还没有出现过,所以她实在有点期待能多些事情发生。
  “如果这样,应该是我们一出龙宫就会被他发现,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派人来抓我?”这个是宁燕抽茧剥丝的疑问。
  小龙睨了她几眼,笑得有些得意和诡异。“他不是到现在才行动,而是喀里斯王派来的人都被我快一步解决掉了——至于今晚的那些人,是我的疏忽。”
  若不是小龙这番话,宁燕还真以为天下太平呢!就是嘛!她实在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平顺、简单,通常主角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任务时,总会有一堆的阻碍、曲折、离奇、惊险与刺激;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不是吗?
  总算觉得自己有一点重要了。
  宁燕笑眯眯地拍拍小龙的肩膀。“小龙,谢谢你。”
  小龙也回了她一个顽皮的笑容。“胡姬说,有这种事最好别让你知道,因为她知道你比我还会玩,但是你保护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宁燕有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刚刚她虽然打不过那些人,可是那是因为他们是一群人,如果单挑的话,她也不一定会输。
  她大眼一瞪,哼了一声,不高兴地道:“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只知道我是个爱玩的公主,对不对?”
  “我们没这个意思,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又不是小孩子,处处要人保护,让你们限制这个、限制那个,哼!你们干脆将我放进口袋里算了。”宁燕又想起在宫中要她穿裙子,走路要斯文,坐相要端正,不准做那个,不准做这个,出了龙宫又不让她面对敌人……他们只当她是娇娇女,像那温室里的花朵一样。
  小龙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你要是能乖乖让我们放进口袋里,那好就好办事了。”
  宁燕眼睛一瞪,但瞬间心思一转,却微微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小龙暗道不妙。
  “下次再有敌人来,你敢不让我知道,就别叫我公主,听到没有?小龙?”虽然她笑嘻嘻地说着,但她的神情里却明明写着“你敢摇头,就会死得很难看”的字眼。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龙一向恪遵这条明哲保身的法则;虽然心里老大不同意,表面却装成欣然同意。
  第二天,他们两人离开苏曼城,继续往北方走去。
  “咦……”前面的宁燕走着走着,突然来个紧急煞车,而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的小龙因闪避不及而撞上她。
  宁燕拉拉他。“小龙,你看——”
  “他怎么在这里?”小龙往前一看,眼睛差点抽筋。
  昨夜才与他们分手的艾迪亚正神清气爽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我算准你们会从这里经过,果然没错!”艾迪亚很悠闲、轻松地看着已经呆愣住了的小龙与蓝斯。
  “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等我们的。”宁燕一看到他,不知怎么地又想起那个神秘的男人——她现在可以肯定那天在龙宫出现的男人跟她梦中的男子是同一人,那种无人可比的气魄、威严,和那双窒人气息的蓝眸——她终于见到他的真面目,而且她绝想不到是在这个世界遇见他!而他,到底是谁?他还会再出现吗?
  艾迪亚绝对是个帅得不能再帅的男人,但是和那具神秘的男人比起来,艾迪亚似乎就少了一种味道——一种能吸引她的味道。
  艾迪亚又露出他的正字标记微笑——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决定离开苏曼城!”
  “奇怪!这关我们什么事?你告诉我们干嘛?”小龙一副巴不得他快滚的表情。
  艾迪亚一双眼睛逡巡着他们俩,眉峰一挑,缓缓地道:“因为,我决定跟你们走。”
  宁燕和小龙仿佛被针刺到一般地跳了起来,两人同时瞪向他。
  开玩笑!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他就要当他们的跟屁虫?他连他们是谁也不知道,竟然敢做出如此的决定?
  小龙眯起眼,坏坏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艾迪亚很干脆地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见到他们就直觉想相信他们,而且他的直觉向来没出错过。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小龙的眼神更坏了。
  艾迪亚摇摇头。
  他的确不知道他们是谁,并且要往哪里去。昨晚回到了宫时,他心里想的一直是这奇怪的两人。他们与众人不同的气质,和一些神秘奇怪的举动勾起了他潜伏已久的好奇心。他们天真、调皮、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令他大感有趣;在他惯有的生活中,不是下人对他虚伪的客套,就是假意地奉承——就因为他是苏曼城的王子!所以没有人敢对他无礼,就算是城外来的人,一知道他是苏曼城的王子也会对他必恭必敬。可是他们两人不一样,他从没见过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还神色自若的人,而且还完全不把他当成一回事,真是令他有点高兴,又有点伤心。所以,他决定要交他们这种朋友。
  以前,他就很想离开自己的国家去各地旅游、冒险,这次他是逮到机会了。
  “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你还敢跟我们走?哼!我们才不想让你跟呢!”小龙冷哼几声,一副嫌恶的样子,看也不看艾迪亚一眼。
  而宁燕呢?她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他好久,最后终于将目光停在他面前,摇摇头。“我看你呀!还是回去当你的王子好了,我们照顾不了你!”
  她不知道这个艾迪亚王子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毫无不怀疑地就要跟他们走。嗯!难道他们看起来就一副好心人的模样吗?
  “我一向很信任我的直觉;我知道你们是听到那些对我的评语,所以对我难免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不怪你们。可是,我不是那种软弱无能、吃不了苦的人,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跟你们做朋友、结伴同行而已!”艾迪亚语气诚恳,完全异于他先前的散漫态度。
  不久,他们往北方的路上,就多了一个人。
  “原来你们是从水晶宫来的。”艾迪亚知道蓝斯和小龙的来历之后,忍不住发出大大的惊叹声。
  小龙倒觉得艾迪亚太大惊小怪了,停住脚步回头睨他一眼,道:“水晶龙宫出来的人就这么奇怪吗?好像我们是稀有动物一样。”小龙倒忘了自己就是那个“稀有动物”之一。
  艾迪亚这一路上已经习惯和小龙抬杠,所以他也回头看住他。“你们确实很稀有!而且我很怀疑你们是不是在开我玩笑!”
  小龙气得只差没跳起来踹他一脚。“谁开你玩笑!你以为我们吃饱闲着没事干,专门消遣你呀?”
  走在最前面的宁燕,一路上听他们吵吵闹闹,已经听得耳朵生茧,非常习惯装做没听见;这回,她听小龙的语调,知道他真的在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所以她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她用眼神阻止小龙那已经伸出的右脚,然后微笑地问着艾迪亚。
  “据说,水晶龙宫和喀里斯城发生战事后就突然消失,从此没人见过水晶龙宫。我父王也曾经说过,水晶宫的王和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他也会曾被邀请至龙宫参加宴会过,后来一直很称赞水晶王。所以,水晶龙宫神秘消失后,我父王也曾派人去察看,结果都无功而返。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你们却说你们是从水晶龙宫来的,我实在很惊讶!”艾迪亚一点也不隐藏他的好奇心。
  小龙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也难怪你会不相信了。在那次战役后,为了怕喀里斯王的攻击,我们用咒气将龙宫整个封住,当然不会被人发现。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找寻‘光之剑’来打败喀里斯王。”小龙自动解释给艾迪亚听,只是都不提到他们的身份——其实他知道艾迪亚除了喜欢女人外,人实在是挺不错的,只是他嘴上还是喜欢挖苦他。
  艾迪克英俊的脸庞有一抹深思的神情,一反他平日和小龙嬉闹的样子。
  “喀里斯王近年来频频向他四周的王国征讨,除了要当他的西方之王外,其他三方也可能成为他统御全西方的目标……”
  宁燕和小龙不禁互望一眼。
  “你们北方不也有一个强大的琉璃王吗?听说话他的智慧、法力无人能及,如果他能帮我们打败喀里斯王,我们就不必去找什么神剑啦!”宁燕说到最后,忍不住这样说。
  因为她心底始终认为,神剑的事虚无缥缈,还不知能不能找到,而琉璃王毕竟是个真实的人,找他帮忙更直接。
  其实她也是嘴里说一说,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第一、琉璃王跟龙宫又没有实质的盟交,怎肯为他们出力?第二、说不定琉璃王和喀里斯王有什么交情,他们若贸然去找他。那反而是去送死了。
  “琉璃王虽然是北方最强大的王,可是他很少插手管北方各国的事,只要人不犯他,他就不会犯人,所以琉璃王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攻打喀里斯城……”艾迪亚说的很实际。
  “我也知道,说着好玩嘛!”宁燕眨眨眼睛笑着。
  “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了,若继续跟着我们,你可能会惹上很大的麻烦哟!”小龙斜睨着他,眼里地闪着期待的光芒。
  艾迪亚很理所当然、想也没想地回了他一句:“怕什么?你以为我艾迪亚是个怕事的人吗?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这样才够刺激!”
  小龙眼睛一亮,微笑地看着他,似乎颇欣赏他的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可怕!”宁燕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们一行人,为了赶路,连晚上休息时间也不肯放过;不过,踏着月色,夜访森林却是一件新奇的事。他们现在正穿过一片森林,这片森林和其他森林很不一样;高大矗耸的树木几乎遮蔽住整个天空,照理说,他们走在这一片森林里,应该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是愈进森林里,他们所见到的却是愈光亮。仔细探究之下,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每棵树上都沾黏着一点一点萤光绿的小东西,这种不知名的东西有婴儿手掌般大小,或一个或一团一团地依附在树上,所以放眼望去,就像树在发亮一样,又美丽、又诡异。
  宁燕一开始是很好奇地跟着他们凑近观看,但这一细看之后,差点令她反胃;原来那散发绿光的小东西是两个看起来像是人的眼球所组合而成,两个黏在一起的绿色眼珠子就这么瞪着她,将她吓得软脚,骇怕地跳到他们身后,不敢再多瞧它们一眼。
  艾迪亚很自然地将宁燕拉到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自然而然地想要保护“他”;也许“他”的纤弱使人不自由主兴起想保护“他”的欲望吧!
  “这片森林是有名的‘鬼眼’森林,只要你不对它怎么样,它是不会害人的。” 艾迪亚赶紧向宁燕解释。
  宁燕从他身后探出头,“它帮助森林照明;只是一旦不小心刺激到它,它的威力可比吸血蝙蝠还厉害,它不仅会吸干你的血,而且连骨头也不剩下……”小龙毫无惧色地盯着那些鬼眼。
  “为什么这个森林会有这些可怕恶心的东西?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一不小心,我们都要变成一堆白骨了……”宁燕平日胆量甚大,这时却怎么也放不下心去看那些诡异的绿眼珠。
  “谁也不知道鬼眼是怎么会聚集在这这个森林的。很久、很久以前,它们就存在在这里,这片森林是通往最北方的捷径,为了早日能赶到迪迪卡山,我们只好忍耐;只要别去碰到它,就没事了。”小龙懂的事还真是不少。
  “这片森林平日没有人敢进入,大家都宁愿绕远路,也不愿通过这里,我也是听一些商旅说起,才知道有这个地方。”艾迪亚是一国的王子,该懂的、该知道的毕竟不少,对于一些地理概况自然也在他的常识之内。
  艾迪亚和小龙好像在谈论天气般轻松自在,使得宁燕心里实在不怎么平衡。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
  她很想装得勇敢一点,至少为她们的女性同胞争回一些面子,可是她的表情却背叛了她——“蓝斯,你别看那些东西了,你的脸色真难看。”艾迪亚发觉蓝斯的神色愈来愈不对劲时,立即警告他,并且保卫似地横在他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宁燕努力咽下那份恶心的感觉,然后抬眼瞪着艾迪亚,心里实在很感激他,嘴里却言不由衷。“你管我脸色难不难看,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艾迪亚一眼就看穿蓝斯的心思,潇洒地一笑。“我是怕我再不站出来,就有人要晕倒了。”
  宁燕气得正想一脚踹过去时,小龙突然喊道:“你们快看!”
  他们两人一时忘了争吵,齐往小龙所指的方向望去。
  “小龙,你到底要我们看什么嘛?!”宁燕发现眼前除了那些鬼眼,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们发现没?那些鬼眼正慢慢在聚集,而且——方向似乎是我们这里。”小龙皱着眉头,意识到麻烦来了。
  宁燕和艾迪亚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些萤光绿的鬼眼正集体用缓慢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就像会发光的毛毛虫在集体蠕动一样,令人感到诡异和恶心。
  “这些鬼眼是怎么一回事?老天!它们真的往我们这边靠来……”艾迪亚所见过的怪事虽不少,可是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神秘、惊异的事件发生。
  鬼眼的移动虽然缓慢,但是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数量也是够惊人的;而那些依附着枝干上的鬼眼也纷纷掉落,宛如一片晶亮的流星雨,除去那份诡异,这真是一幅美丽的景象……
  “有人动了它们!它们一定是被施了魔咒,而且目标是我们……”小龙边拉着宁燕和艾迪亚,边叫着。
  宁燕眼睁睁地看着十那一对对绿眼珠向她爬行而来,一股寒意从骨髓里窜了出来。“我只是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不是会魔法吗?赶快施展你那一块金蝉脱壳吧!”艾迪亚没忘记小龙那一天救蓝斯和他逃离现场的救命绝活。凭他堂堂七尺之身,面对这一大群的鬼东西,也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你不提醒,我倒差点忘了。好,你们拉紧我的手!”小龙左右牵住艾迪亚和宁燕,闭目念念有词。
  三人准备好,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充满鬼气的森林。
  大约五分钟过后,他们睁开眼睛——竟发现还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小龙惊讶地地,自己先叫出声。
  “小龙,你没搞错吧?”宁燕一脚踢掉一双已经爬到她脚边的鬼眼,急急的拉着小龙的衣服。
  小龙又试了一次——但,很悲哀地发现,他们还是在原地。
  “小龙,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失灵吧?”连艾迪亚也用怀疑的口气问。
  才一会儿的工夫,他们的四周已经被愈来愈多的鬼眼占据,那无数的鬼眼还以他们为中心纷纷接踵而至。
  小龙转眼一想,忽地恨声道:“该死!连这里也被布了魔咒,别说我们出不去,连一支老鼠也逃不了。”
  宁燕和艾迪亚闻言皆睁大了眼睛,用很恐怖的的眼神看了一眼密密麻麻正在钻动着的鬼眼,心头又是一凉——“你是说,我们得在这里等死?”宁燕一想到它们吸血的传说就不寒而赂,更不敢去想象它们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画面了。
  艾迪亚自觉比他们都年长,主动站出来护在他们面前,义气凛然地道:“没关系,我来保护你们两个,你们别怕!”虽然他自己有骇怕。
  宁燕和小龙大为感动,尤其是小龙,更是惭愧他以前对艾迪亚的态度。
  “别急,我还有办法。”只见小龙一挥手,他们三个人立刻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圈围住。
  “咦?这是什么?”宁燕盯着那一圈金光,好奇地道。
  “它可以暂时将鬼眼隔离在外面……”小龙干脆坐了下来。
  宁燕和艾迪亚两人闻言,好奇地盯住那光圈外的鬼眼——那些萤光绿的鬼眼愈聚愈多,最靠近他们的一批已经爬到小龙所布的金色光圈外;但这些眼睛爬到光圈时,似乎受了阻碍,尽管它们多么努力还是无法突破光圈……
  “有这个办法怎么不早说?害我们那么担心。”宁燕心有余悸地瞪着小龙。
  小龙的表情有点古怪,静默了半晌才道:“我才刚想到的嘛!而且,这个咒气只能挡住它们一会儿,等一下,这个咒气还是会消失掉的。”
  “什么?”宁燕和艾迪亚同时大叫起来。
  “你不能挡到它们走吗?”艾迪亚问着。
  “这个咒气是捕捉了这片森林四周的灵气而成的,但是这里的灵气几乎都被凝滞住,能力根本无法完全发挥,我怕它会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外面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开。”小龙自己也急得要命,偏偏想不出方法来应付,只怪自己太大意,被敌人暗中夺得了先机。
  这一定又是喀里斯王派来的手下暗中搞的鬼!
  艾迪亚和小龙不再感到有趣了,而且几乎是用战战兢兢的眼光瞄向那些鬼眼,唯恐这层金圈一旦消失,它们便会爬进来。
  那些鬼眼钻不进来,却也不知道后退,一直拼命推挤着要往前,所以例造成后面的叠到前面的上头去,然后就像叠罗汉一样愈堆愈高;于是,他们的头顶上、四周均爬满了鬼眼——由千百万支萤光绿的鬼眼交织出的这个半圆罩子,像极了天上的繁星,却也如地狱的鬼火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三人。
  时间一分一少地过去,他们三个人靠在一起,紧张又急迫地看着他们四周的光圈愈缩愈小,而那些鬼眼也离他们愈来愈近……
  宁燕根本没有过如此恐怖与接近死亡的经历,她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平静安和的世界,后来虽然来到这个充满魔法玄妙的世界,却也都过得优游自在;如今碰到这种让她自在不起来的事情,她打从心里就抗拒与惊骇,并且也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一样了……
  一阵叫喊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她。
  “该死,咒气快抵挡不住了!”小龙用尽全身法宝还是没有用;只见咒气已缩小到他们的头顶上方,那些鬼眼离他们是如此之近,似乎随时可以扑到他们身上似的。
  宁燕闻到一股由鬼眼传来的难闻气味时,难过得差点将胆汁也一起吐出来。不过,她已经有勇气看着那些鬼眼,并且回眼瞪着它们。
  咒气所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愈来愈淡,就在光圈消失的前一刻,他们三人突然地听到一种奇怪的“嘶嘶”声——原本传来的只是细微的声响,之后却愈来愈大,甚至大如雷鸣,而这些仿佛震撼天地的声音竟然是从鬼眼身上传出来的。
  他们同时看见那些鬼眼好像受到极大惊吓似的纷纷爬离光圈,而且动作十分迅速,跟刚才那种慢吞吞的前进动作成了强烈的对比。它们快速仓皇地离开,好像他们三个变成了碰不得的瘟疫一般——
  反而是他们三人对于形势的逆转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傻了眼,然后用一种痴痴呆呆的眼光目送那些四处逃散的鬼眼……
  小龙首先恢复意识,他向空中一挥手,这层罩着他们的咒气一下子就向四周扩展数尺,并且还闪着耀眼的金光。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叫着:“行了!行了!我们有救了!”
  宁燕和艾迪亚两人也欢呼了起来,忘形地大叫着。
  “小龙,你真行!这次真的将我们从鬼门关前救回来了。”艾迪亚拍着小龙的肩头,高兴地笑开了。
  小龙却摇摇头。“我想,不是敌人的魔咒失灵,就是有人救了我们。因为布在森林的魔咒一撤,我的力量自然就会发挥出来。”
  “你是说,有人救了我们?”宁燕笑着;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得好好感谢这位神通广大的人了。
  忽然间,一个人影平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道人影出现得如此突然,连小龙也来不及察觉,所以当他们一发觉出现这么一个人影时,个个的神情均可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三个人同时惊愣住。
  而宁燕在看清来人面容时,更是仿若空遭电击般,整个大脑顿成一片空白。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男人,一个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他的容貌、气质是任何人在看过一眼后绝对也忘不了的人。
  那个曾在她梦中出现、曾在龙宫出现的男人,此时竟真真实实地站在她面前。虽然她只见这他一次,但她永远也忘不了;尤其他那一双深沉如海的蓝眸……
  现在那一双蓝眸正用温柔、深情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小龙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威仪不凡的男人;同时他已经摆脱了震惊,开始注意到他凝视公主那种异样的神情。
  “你是谁?怎么能闯进这里?”能突破小龙所防布的咒气,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也许,刚才的鬼眼就是他弄走的……
  艾迪亚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他看蓝斯的眼神,这种眼神简直像是——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且是——爱的眼神。他是男人,他很明白这种眼神所代表的意义;可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看蓝斯?
  小龙、艾迪亚的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那男人一伸手便将宁燕拉进怀里,蓝眸闪过一道光辉。
  小龙、艾迪亚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又如来时般,忽地平空消失,不同的是— —他带走了宁燕!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8
第五章

  宁燕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一个好深好沉的梦境中,又仿佛天地混沌未开,她的意识若明若晦、若陷若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她的心思一片纯白,她的身子似乎缱绻在一个温暖、舒服的怀抱里,这是一个她熟悉已久的怀抱。
  然后,她醒了!
  用“醒了”来形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才自一场亘古的睡梦中醒来,好像自己才从这场睡梦的囹圄中挣脱开来。
  她的意识才觉醒,一连串的回忆宛若一幕幕电影情节在她脑中快速播放了一次 ——森林、鬼眼、包围、金色咒气,还有——蓝眼睛!
  宁燕猛地睁开眼睛——她一定还在做梦!一定是!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四周垂着轻纱丝幔……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用着很不可思议的眼光瞧着四周,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宁燕耳尖地听到身旁一阵异动,丝幔被揽挂了起来,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她的视线由下转移上——首先她看到的是一袭紫色衣袍,然后金色环带,接着是被包裹在袍里的结实胸膛、紧毅的下巴、薄而略带冷硬的双唇、挺立傲然的鼻梁,再往上看去,她的心骤然被那一双宛若深海、慑人魂魄似的蓝眸给攫获……
  她的心不规划地狂跳着,是他!他就是那个蓝眼睛的男人!
  “是你!真的是你?!”宁燕惊喊出声,不敢置信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薄而坚毅的嘴唇向上弯成一道弧线,使他的刚硬的脸庞露出微笑,而严峻冷然的表情在一瞬间变成阳光般的耀眼,使得他那头闪亮的金发也为之失色,令人不由自主感受到一抹奇异的温暖。
  宁燕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笑也可以用“阳光”来形容。
  他开口说话了,而他那种男性低沉又具磁性的嗓音,竟使她莫名其妙的加速心跳。
  “我?你认为我是谁?”他的眼底有着柔柔的情意。
  宁燕愣了愣,呐呐地说:“那天出现在山坡的人是你没错啊!”她再一次仔细地搜寻他的脸庞,不过却一直避开他的眼眸——她觉得他的眼睛像会看透她似的,老是令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不会记错这么一张令人难忘的脸孔,而且他的气质、他的神采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宁燕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长久以来的疑惑。“在我梦中出现的人也是你吗?”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他的笑意扩大了。
  他的身高对她而言原本就是一种威胁,而现在——她坐着、他站着,她必须更辛苦地仰着头才能看到他。而他却只要轻轻松松地一低头,连她头上有几根头发都能数得一清二楚——这更令她感到压迫。
  “我知道是你!”她终于肯定地道,而且毅然迎接他的眸光。
  他低低地轻笑出声,忽地一弯身就将她整个身子自床上抱起,那双蓝眸更逼近她。“这样让你更熟悉、更肯定了,是不是?”
  她先是一愣,然后便奋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放我下来!”糟了!她的耳根一阵火烧似的臊热,她讨厌这该死、陌生的反应。
  男人的臂膀宛若钢铁般紧紧圈住她,不让她有一丝的稍离,所以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宁燕又急又气地捶着他。“喂!你干嘛抱着我不放?该死!快放开我!”他抱她的感觉一如从前——温暖、幸福,但却令她大感危险。
  以前她还可以当是做梦,梦醒了,也就算了,有的只是多了一点生活上的幻想!而现在,他是这么真实,感觉是这么逼真……
  这男人似乎没有打算要放她下来,炯炯有神的眼眸浮上一抹温柔。“你知道你是谁吗?”
  他的问话,成功地令宁燕停止挣扎。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着莫名其妙、又很好笑的眼神看着他。“真好笑,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抱着她,仿若无物般地轻松自在。“我比你还清楚,信不信?”
  她才不信!
  不过她很好奇。
  他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宁燕脚才着地,自然而然的就想跑,只是动作还没展开,她就被一双巨掌制在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甚至是另一个世界,我仍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你,你信不信?”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又凝视着宁燕,而他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魅力又如此强烈地包围着她。
  宁燕的头勉强才及他的肩,而她根本没勇气继续看着他那双可以瞧透她心思的眼睛,所以她只好锁定他胸前的衣襟。
  宁燕真的不相信他有那么厉害——在那个世界他能出现在她梦中,在这个世界他能出现在龙宫;她认为这只是巧合罢了。她知道他的力量一定不小,但是她不相信他每次都能知道她的行踪;他又不是神仙。
  宁燕摇着头,撇撇嘴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该怎么信你?”而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更是迷糊了。她的记忆只到他突然出现在鬼眼森林,她现在真的记不起她如何会在这里睡醒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小龙和艾迪亚呢?
  “蓝克雷!看来,我必须慢慢唤醒你的记忆……”
  宁燕皱皱眉头,不明白他这句话及这刹那间自她心底所浮现的熟悉感是什么。
  她摇摇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靠他太近,她的脑袋好像就会变成不大管用,变得呆呆笨笨的——他为什么总是能如此影响她?
  “是你救了我们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同伴呢?”她急切地问着他。
  “你发生危险的强烈讯息,容不得我忽视——你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明白吗?”
  他的手由宁燕的肩上移到脸蛋上,接着他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蓝色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永恒。“你的快乐、你的悲伤,我都能感受得到。纵使我们分隔了一个世界,我仍然无法容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无法再忍受你不在我身边的寂寞,吾爱,你明白吗?”
  宁燕怎会明白?
  他是那个在她梦中一再出现的男子,她拥有钢铁般的意志、温柔优雅的气质,他给她的幸福温暖感觉令她着迷惑不安。她不明白他怎能一再出现在她的梦中?她不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做?这个男人……
  宁燕摇着头,挣开他修长的手指,后退着。“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必须走了,我要离开这里。”宁燕早已瞄准目标,一口气往门口冲去。
  显然地,她低估了这男人的速度,她还走不到五步就一头栽进了他宽阔的胸膛里;那人扶住了她,而宁燕却摸着她差点被撞扁的鼻子……
  “哇!我的鼻子完了……”她大叫着,摸着她可怜的鼻子,根本忘了自己在哪里了。
  “放心!你可爱的鼻子还在。”男人——爽朗的笑意自她上头倾泻而下,让宁燕猛然察觉到刚刚那一幕,然后惊觉自己又被他圈在怀里时,她立刻忘掉她鼻子的疼痛,又是懊恼、又是困惑。“你的动作总是这么快!”
  “我不能让你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我并不是认识你,你为什么非留下我不呆?”宁燕突然骇怕起他的意图;这个男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能忘了我,我却不能。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曾放弃永远守护你的誓言,就算时空如何地改变,我对你的心一如从前……”
  宁燕的脑子真的混乱了,而她的表情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呆”。
  他——他到底在说什么?她确定自己耳力还很好,莫非,他的脑筋有问题?
  宁燕用着很怜悯的眼神,抬头看着他,小小声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受过什么刺激,但我非常同情你。可是,我真的不是——不是你要找的什么人,你弄错对象了!”
  蓝克雷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柔和了他严峻的脸庞线条;似乎在刹那间,他又释放出某种令人颤抖却迷惑人的魔力。
  他的笑容里隐含着惊与喜,还有一种她不懂得的温暖。
  “燕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样的坦率与天真!”
  她瞪着他。“你确定你没问题?”
  他明亮的蓝眸一闪。“证明!”
  “证明?什么意思……”宁燕茫然地重复他的话。
  他的双手插进她柔软如丝的黑发中,定在她的头,然后俯身,他的唇覆盖了她的唇——他吻了她。
  天啊!她不是在做梦吧?!他——他在吻她,这是她的初吻,她自然的反应当然是反抗。但是她的反抗对象他根本起不了作用,她被定定在圈在他的怀中、他的吻中。
  他的吻,温柔又带着粗犷,一股热气似乎透过他的唇往她四肢窜去,使她整个人无法动弹;她不知道昏昏沉沉的脑中升起的一丝丝喜悦与甜蜜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他的吻带着强烈的探索,似乎要将她整个灵魂嵌进他的身体。
  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快没气息、快被那股奇异的电流淹没时,他终于才放开她的唇。
  她的双脚一软,差点跌倒,要不是他早已紧紧地环住她,她一定会摔得很难看。
  蓝克雷搂紧她,语气是如此地亲昵与怜惜。“证明我对你的爱是永远的,证明我并没有找错人……”
  宁燕脸上的红潮未退、气息未平。“不!你不能强迫我相信你!你不能用这个 ——用这个来证明什么!”噢!老天!她一定着魔了,她竟然不讨厌他的拥抱、他的——吻!
  “你能接受你是在龙宫公主的身份,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你是我的妻子的事实?”
  “那不一样——妻子?!我——我是你的妻子?!”宁燕忽地发现他奇怪的用词,一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是的!永生永世的妻子!我们的过去、未来紧紧的系在一起。你的心、你的爱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他的字字句句仿佛都是深情的承诺,而且坚没、冷静地使她的心头狠狠地揪紧。
  她有一股新生的恐慌——他的眼神、他的坚决、他那赤裸裸的占有欲……
  她想逃!
  他永远不会忽视她的心情,所以他总是知道她下一个举动;他挡住她的退路,又轻易地将她圈进臂弯里。“你总不能永远逃避现实、永远逃避我吧?”
  “太荒谬了,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谎言?!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更不属于你!该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宁燕已经气得跳脚了!
  他缓摇着头,眼神里冷硬与严厉并存。
  “从失去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找到你,永远守住你!”
  宁燕的心“咚”地一跳。
  “你怎能确定我就是你的妻子?”
  “你的魂魄投往龙宫、你被带往另一个世界,这些我都知道。我的力量在那个世界无法完全施展,只好进入你的梦中,我一直在等待时机,把你带回来、带回我身边。”
  她该相信他,但能相信他吗?不相信他——那他来到梦中之事该怎么解释;相信他——她能留在此地吗?
  宁燕的脑筋已经乱成一团了。
  “我要找我的同伴!”她趁他神色放松时,不死心地道。
  “不!”他冷冽的蓝眼逼视她的眼眸。“除了离开这里,什么都可以谈!”
  “你不能把我当成囚犯!”宁燕不满地叫着。
  “你不是囚犯!”他的眼神温柔了起来,却隐含着警告地凝视着她。“你是我的妻子。”
  因此,宁燕被迫留在这里。
  没多久后,她才知道这里是北方的琉璃城——最富裕强大的北方城国;而他,蓝克雷,据他自己说是她丈夫的男人,就是琉璃城之王——琉璃王。那个传说中法力最强、智慧最高的君王——她曾佩服得要命的人!
  可是,传说中并没有说他也是最英俊、冷峻又可恶的男人。无论如何,宁燕也想象不到这个传说中的男人会跟她扯上关系,而且他还说他是她丈夫!她到底什么时候惹上他的?她不清楚,而且她也不认为琉璃王会有闲空去骗她这个既不美、又平凡的人——她以为他出色俊美的外貌再加上他的身份,匹配他的应该是个绝色大美人,而不会是她,所以她实在无法不去怀疑他的企图与居心。
  听他的语气,好像他是的,而且她的前世跟他有所牵连——前世?很不可思议的名词。宁燕的思维还没进步到接受这种前世今生的关念,可是他的意思实实在在是这样的啊!
  宁燕还是无法了解这个奇妙的世界!
  “王妃!”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飘进宁燕恍惚的意识中,同时也令她清醒了过来。她回过神,看见两名十五、六岁的青衫侍女正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她们的手里恭敬地捧着一些衣物。
  “你们要做什么?”宁燕不太高兴地盯着她们。她被人像囚犯一样地关了一天,心情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口气自然也不怎么好。
  这两名侍女似乎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并没有被她的坏口气吓到,反而还微笑地递上东西。“王要我们帮你更衣,他要和你一起用晚膳。”
  宁燕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哼了哼:“我不要换衣服,我更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王妃?”这两名侍女面有难色地对望着。
  宁燕凶巴巴地瞪着她们。“谁是王妃?去告诉你们那个浑蛋王,再不放我走,我会让他很难过!听到没有?!”她憋了一天的乌气全倒给这两个不小心被她当成出气筒的侍女。
  侍女们这次真的受到惊吓——她们不敢想象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外加嚣张跋扈地辱骂她们最崇拜、尊敬的王;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们的王妃——宁燕将两个被吓呆的侍女推出去后,“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倒在椅子上,叹了一口好大的气。要是可以,她真想一脚踹开死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人——原本,她想趁蓝克雷不在的时候溜走,没想到他竟派了两个护卫守在门外。她想出去——可以,可是这两个人却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根本不让她有一丝离开的机会。
  她知道,以他的力量根本用不着派两个人盯住她,这两个人大概只是要让她知道——乖乖待着,别想溜走吧!
  宁燕冲到门边,将门锁上,又搬来了一张大椅子抵在门后;虽然她知道这些障碍不能挡住蓝克雷,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她坐在那张椅了上,开始动脑筋。
  她必须离开这里,这是她最确定的目标。
  她的“被抓”,一定让小龙、艾迪亚急死了,而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吗?无论如何,唯今之计还是得靠自己逃离这里。
  在她好不容易脱离鬼眼森林那场可怕的噩梦之后,怎能又让自己陷入另一个意外中?
  宁燕苦苦思索着……
  “叩!叩!叩!”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宁燕的心猛然一跳——他来了。
  她几乎是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瞪着门的。
  来人很有耐心,又敲了几下。
  她还是没有回话。
  门外一片死寂。
  宁燕屏气凝神地看着门,心里非常希望门外的人赶快走,因为她知道门外的人绝对是蓝克雷——她肯定是他!
  她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想找他理论,而如今他就站在门外,她却踌躇不前——她怕面对他!
  过了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离开,正待松一口气时——“你以为这道门阻挡得了我?”蓝克雷的声音听不到一丝波动,听不出是怒是喜,依然那样冷静地自门外传了进来。
  宁燕几乎可以穿过这层厚厚的门板看到他严峻的表情,而那双蓝得吓人的眼睛也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燕儿,开门!”他的声音冷得不像是人发出的。
  “你不就是要像囚犯一样地关着我吗?现在我帮你做了,你又不高兴!”宁燕叉着腰,豁出去似地对着门吼叫。
  门外却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她刚想顺口气,却惊骇地发现那张椅子——她挡在门后的那张椅子,突然向旁移开,而那扇被她锁住的门也“碰”地一声打开了。
  宁燕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进来的那个男人——蓝克雷直步至她面前, 低头凝睇住她, 神秘的蓝眼睛宛如两道燃烧的野火。 “是那些侍女令你不满意?或者是我?”
  宁燕还是得仰着发麻的颈子才能看到他的脸,她想放弃这种不人道的举动—— 但是他的手立刻强迫地抬起她的下巴,逼使她不得不正视他。
  她的怒火陡地被点着;蓝克雷总是如此强制、专横,非得要她臣服在他的霸道下吗?她猛然挣开他的手掌,往后一退,没想到竟踩到自己的裙摆,然后整个人往后栽下。
  “啊!”这一声喊叫,实在是不怎么淑女,而且她的尾音收得满戏剧化的—— 前面是悲哀凄惨,到最后好一声突然断掉,像是被人突然捂住嘴巴似的滑稽。
  她被一双强壮厚实的臂膀稳稳地接住。
  她生平没出过这么大的糗。
  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干脆撞墙比较快。
  宁燕就这么倒在一个安全厚实的胸膛里,然后像个小呆瓜一样,只能傻傻地笑着。
  “又忘了自己穿什么,嗯?”蓝克雷的眼里慢慢地露出暖和的柔情,神采里有一抹难得的促狭之意,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可人儿。
  宁燕从震惊中醒过来,马上忘记挫折,三、两下便挣扎地从他怀里爬起来,鼓着腮帮子,睁大明亮的双眼指控他。“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跌倒?!”
  她懊恼忿愤地扯了扯她那一身水蓝色的衫裙。“该死的裙子!连你也欺负我!”
  蓝克雷一把将她抱起。“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宁燕已经习惯他老是对她做的出其不意的举动,只是对这种亲密的举动,她仍觉得不自在与羞涩,一如以往地想挣扎要跳下来,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她只能捶着他的手臂叫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啦!”
  蓝克雷执意越过宫门往外走去,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
  宁燕在慌乱中看到一些侍女低头走过时,脸上都有一种好笑的表情,又好像习以为常似的。她羞愧地不敢抬头,实在恨死了蓝克雷的霸道与专横。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蓝克雷压根儿没放宁燕下来的打算。
  他只咧嘴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简单地说:“吃饭!”
  宁燕从沉睡中醒来,立刻发现异样——她不是一个人睡!
  她的睡虫立即被赶跑;她睁开眼睛,一个奇怪、可怕的景象横在她眼前——男人,是一个男人正睡在她的床上;更正确地说——她正睡在蓝克雷的怀里。
  他的手占有性地圈着她的腰,而他极具男性魅力的阳刚气息正强烈地侵入她的感觉、她的思绪。
  蓝克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宁燕又羞又怒地推开他的手,并迅速地翻身坐起。
  她这些动作并没有惊醒他。
  他依然沉睡着,连动也没动一下。
  宁燕全身戒备地盯着他,唯恐他突然醒来——他在睡觉,而且睡得非常熟——这是她逃走的好时机。
  宁燕一边小心地后退,一边仔细地注意着他。
  她再次发现,蓝克雷真是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而且几乎漂亮得连她都嫉妒。尤其是那坚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她的脸突然一红,因为她想到他的吻。
  她赶忙转移视线,往上瞄。
  他那慑人魂魄的蓝眸的本该隐盖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
  可是现在,那蓝得邪气的眼眸却正慵懒地、锐利地凝视着她。
  宁燕呆了一秒。
  “啊!……”惨叫声在下一秒中传出——她竟然跌下床!
  “该死!”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双男性强壮的手臂伴随着自己的低斥声又将她抱上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张令她又好气、又好笑的俊美脸庞。
  “这是你迎接美丽早晨的方式?嗯?摔下床?”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的眼光依然呆若木鸡。
  “就在你醒来的时候!”
  她在瞬间又清醒过来,立刻意识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正如此地贴近她,她想也没想地就推开他,并且没有察觉自己的处境——她正坐在床沿;因为失去他的扶持,她晃了两下,差点又跌下床去。
  蓝克雷眼明手快地又环住她的腰。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窘迫又忿怒地推推他赤裸的上半身。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意识,一双眼睛却又不知该哪里放,身子扭来扭去,不安分极了。
  他似乎极爱看她的糗状,语中含着浓浓的笑意。“这里是我们的寝宫,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你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大惊小怪?他竟然说她大惊小怪?
  宁燕这次是迅速准确地跳下床——她可受不了对着一个半裸胸膛的男人讲话,她离他远远的,气呼呼地瞪住他。“你这个无赖!你是故意的!昨晚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昨晚被他又哄又拐地“请”去吃晚餐——嗯!那真的是美味的一餐,于是她决定不再虐待自己,不顾他的注视,大吃特吃了起来。
  最好能吃垮他——她很坏心地这样想。
  她理也不理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专心一意地进攻眼前的美食。虽然如此,她仍强烈地感觉到他正定睛不动地盯着自己瞧——从头到尾。
  等她再也吃不下时,她终于有空停下来看他。
  他正凝视着她,神情是令她忍不住悸动的那种——那蓝色诡异、又迷惑人的火焰,隐茂着热力与危险。
  “饱了?”蓝克雷轻轻地说了这两个字。
  即使隔着一张大桌子的距离,她仍然没有一点安全感,甚至觉得他随时都会扑过来似的。
  宁燕努力克制自己想听的念头,努力使自己“钉”在椅子上——这样,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她怕他。
  “你现在的法力已经强到不用吃东西了吗?明明是你‘邀请’我一起用晚餐的,可是你好像都没动到筷子嘛!”她故意加强语气,有点嘲讽地道。
  一旁的侍女却将所有食物、盘子撤离,清出一个光滑、洁净的桌面,并且端来两杯装着淡黄色液体的杯子,各放在他们面前,便又退下。
  蓝克雷首先一手执起杯子,缓缓地啜了一口,然后又凝视着她,朝她一点头,微笑道:“喝喝看!这是百花精提炼而成的花茶,是你最爱喝的!”
  他怎么知道她爱不爱喝?她连动都还没动呢!
  宁燕用着怀疑的眼光盯着那杯液体瞧,而她的鼻息已充满那清淡、香甜的花香味。
  “你是说,它是用百花炼制而成的花茶?”她很想拒绝它的诱惑,可是她的手并没有和她的理智配合得很好,忍不住诱惑而端起那杯芳香四溢的花茶,凑到嘴边。
  他又漫柔、又锐利的眼眸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好喝吗?”他问她。
  宁燕浅尝了一口,那甘甜芳香的液体直向她的身体各部位窜去,凉凉地、舒服地令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一下子那杯花茶就已经见底了。
  蓝克雷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自成一股气势,仿若天神降临般—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趴在桌上的宁燕。
  “忘了告诉你,这花茶是会醉人的!”蓝克雷搂紧宁燕柔软的身躯,在她耳边低语着。她只觉脑子晕眩得很,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刚才那冰凉的花茶现在反倒变成一股热浪,而且毫不留情地冲向她的全身各处。
  宁燕开始感到昏昏沉沉的,她奋力想保持清醒,却愈陷愈深。
  “你——你——大骗子!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恍恍惚惚中,宁燕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蓝克雷将她放在舒服的大椅子上,温柔地看着她。“没事!我保证没事!你只要相信我,看着我的眼睛……”
  他捧着宁燕的脸,专注凝神地望进她眼眸深处。“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什么也别想,明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庄严,剩下那七分是用来哄她的温柔。
  宁燕最后的意识似乎是跌进一个神秘的蓝色魔咒里……
  现在——那个男人正坐在她的床上,还一脸可恶的笑容。
  “昨晚你喝醉了!”
  “你骗我说那是茶!”宁燕再也不相信他了。
  “慢慢喝的话,它是茶;一口气喝下它的话,它就是很容易令人喝醉的酒。”
  “是你故意不告诉我的!”
  “忘了!”
  鬼才相信!
  宁燕扬着下巴,眸子晶亮地瞪着蓝克雷。“我听人家说,北方琉璃城之主是智慧最高的王,我看他们说漏了你好几项德行——你不但霸道、专横、无礼,而且还是只老狐狸、大骗子!”
  蓝克雷的脸庞瞬间换上了一张面具——冷硬、沉默、沉静,而他一双湛蓝的眼眸直视着她,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仿佛是一口最神秘的古井,不带一丝波动,却能令凝望的人不自觉产生深深的警惕与颤抖。
  宁燕就是有那种掉进古井,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与冷颤的感觉;在蓝克雷的注视下,她竟有一丝心怯,好像做错事的小孩,提心吊胆地等着大人的责备一般……
  她的心突地一凛——不行,她必须坚持下去。
  她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一股力量支持着她,她坚决而明白地迎住他的眼光。
  两人的眼神对峙着。
  蓝克雷那深邃的蓝眸缓缓有了一丝笑意,然后渐渐扩大……
  他那双蓝眸因爱恋和笑意而闪亮着迷人的光辉。
  宁燕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她的胸口竟然浮现出一股像是过了漫长一世纪的感觉:她竟然不讨厌他的注视——这是她最新的发现,相反的,她还满喜欢的!
  她对这个新发现充满了罪恶感。
  而那个令她产生罪恶感的男人,此时正步下床,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不得不再次承认他看起来实在是帅透了。他那张脸俊美得连阿波罗神都得靠边站,漂亮得连她看嫉妒;他简直是英俊的魔鬼!
  此刻这个“英俊的魔鬼”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他赤裸的胸膛正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面前,那强壮阳刚之美的线条令她为之瞠目结舌,并且脸蛋迅速红了起来——因为她想到,刚才她正是躺在这个胸膛里。
  “只是这些?还有没有想说的?”蓝克雷的声音毫不掩饰笑意地自她的头顶落下。
  宁燕努力控制她已经快负荷不了的心跳速度。
  她装得很镇静,慢吞吞地道:“有,暴露狂!”
  这次,蓝克雷真的大笑起来了,笑声里满是惊喜。
  宁燕趁他大笑不已的当儿,冲到一旁,一把将他的衣服丢向他,然后叉着腰,怒目横视着他。“笑、笑、笑!笑死你算了!有什么好笑的?快把衣服穿起来!”
  被人骂“暴露狂”,他还笑得这么高兴?
  蓝克雷接住了衣服,总算停止了笑声。
  不过这回,蓝克雷的脸上浮现了另一种令宁燕头皮发麻的笑容,他眼含深意地凝视着她,低沉的磁性嗓音拂过她的心扉。“看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今晚将不只这样!”
  宁燕狐疑地盯着他。“心理准备?你说什么?”
  “我要让你再次成为我的。”蓝克雷的眼光充满爱意,他那么专注地看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颤赂。
  成为他的——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为了帮你开启咒印,让你睡过一晚,今晚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今晚不是,以后也不是!”宁燕记起他的第一句话。“你刚才说‘咒印’,那是什么?”
  蓝克雷似乎打算光着上身在这里晃来晃去——扰乱她的视听?
  “昨晚,我为了再次开启咒印——”他将宁燕拉近身边。“你的样子将永远停留在现在,不会再改变……”
  “不会再改变?你是说,我再也长不高了?”宁燕垮着脸;她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直是她最不满意的地方,她每次拼命的吃、努力的运动就是希望能再长高一点,她对于这点愿望是很有自信能达成的;没想到他给她弄了什么咒印,害她连这点小小的希望也破灭了。
  “更正确的说,你已是不老之身!”蓝克雷的手轻柔地抚着她的下巴,爱怜地道。
  宁燕瞪大了眼睛,错愕、惊吓的表情很贴切地表达了她现在的心情。
  “以前我就已经在你身上加了咒印,所以你的容貌还是以前的模样,不因时空的改变而改变;这次带回你,我只是顺便为你开启这个咒印……”
  宁燕实在无法相信这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蓝克雷的魔法到底有多强?难道他当真无所不能?他可以横越时空、穿入梦境,在这个世界,魔法师也许很多,但是像他这种法力无边的人并不多,他是强者中的强者,他可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世间女子多得是,他甚至可以得到更好的,可是他为什么非强留下她?非要她不可?
  蓝克雷一直要她相信,她是他的妻子,甚至在她还在那个世界时就已经进入她的梦中,投影在她的生活当中——他是如此地了解她的一切。他强制地将她掳来这里,限制她的自由,并且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在她身上加了咒印——难道这一切,只为了让她留在这里?
  难道,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不!
  宁燕摇摇头!
  这太荒谬离奇了!
  要她抛弃那个世界来到这里,接受她是水晶龙宫公主的身份已经超出她所能忍受的范围,如果再加上这个身份——琉璃城王蓝克雷的妻子,她铁定无法接受。
  宁燕抬头看着蓝克雷,坦率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无法信任你。”
  蓝克雷的眼睛里盛满了最深、最深、最醉人的爱恋,他的蓝眸闪动着动人心弦的光芒,他轻轻柔柔地俯身在她唇上一啄,细声软语在她耳边低喃:“因为我爱你——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永远的你……我不是说过吗?我们的过去、未来紧紧系在一起,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能让你再次离开我的身边……燕儿,你明白吗?你只能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蓝克雷的鼻息随着他的话语在她耳边吹拂着,他靠她如此如此的近,近得让她的心又呈现不规划的跳动,近得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以前在梦中,这种感觉不是没出现过,只是没有现在这么真实——老天啊!她快晕倒了……
  蓝克雷正带领着她参观琉璃城的景色。
  他的手臂又如影随形地附上来,并且搂得更紧,根本不理会宁燕的抗议;他只低头朝她露齿一笑。“不行!我怕你再晕倒!”
  宁燕闷闷地闭上嘴巴。
  糗!糗!糗死了!刚才,她做了一件糗死人的事——她竟然晕倒!
  “饱受精神虐待,偶尔晕倒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宁燕丢给蓝克雷这么一句解释。
  与水晶龙宫的精致比起来,琉璃城处处展现它壮观雄伟的气势,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晶莹剔透的琉璃被巧妙地布饰在这个强大城国的宫殿的四周。
  虽然宁燕对它的主人有一点生气,却仍为这气势磅礴的宫城给震慑住了。
  难怪它是北方的第一城国,它比龙宫大太多了。
  这里的仆婢都是恭谨而有条律,对于他们的王都怀着深深的敬畏与尊崇,似乎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癨,凛然不可侵犯的一般——这是宁燕一路上的发现。
  他几乎是立刻转过头来——仿佛和她心灵相契似地,捕捉住了她打量的目光。他轻扬眉毛,微微而笑。“小宝贝,你又发现什么问题?”
  宁燕故意忽略他问句前面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称呼,然后发出惊人之语。“你平常一定很可怕!”
  蓝克雷有趣地盯着她好像抓到他的把柄而兴奋发红的脸蛋。
  “哦?何以见得?”
  宁燕指指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宫仆、侍女。“我看他们怕你怕得要命,每次一接近你,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可见你平常一定严厉得可怕。”
  蓝克雷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眼里大有挑战的意味。“那你怕不怕我?”
  宁燕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抽回手,可是一碰到他的目光——面子的问题不得不让她厚着脸皮撑下去。
  “笑话!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是我的王,我怕你做什么?”宁燕睁着圆圆亮亮折眼回视着他。
  蓝克雷亲昵地抚捏着她柔软温热的小手,亲密、温柔得令她心底泛起一阵颤赂,她直觉要把手抽回,偏偏他不容许她如此做,而且更握紧了她的手,那双蓝眼深邃而温暖,嗓音低沉而温柔地道:“谁说我不是你的王?我是你的王,而且是你的丈夫。你不需要怕我,不需要躲着我;你只需要对我信任,并且接纳我对你的爱。”
  “可是我不爱你!”宁燕直率地看着他,隐含讥诮的语气。“你是伟大的琉璃王,无所不能,难道你要用强迫的手段强迫我爱你吗?”
  蓝克星缓缓地摇着头。“你的爱原本就属于我,而且只能属于我,我何必强迫你!”
  宁燕听得很火大!多么狂傲的口气,好像她再也不能爱别人,只能爱他一样;他还说不强迫她——“我才不会爱上你!我要去爱别人不行吗?我就是不爱你,不爱、不爱!”宁燕要激怒他似地大叫着。
  蓝克雷的眼神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猛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就吻住她的唇。他粗暴如一头猛兽,仿佛急于汲取她生命的全部,仿佛欲将她整个身心融入他的体内一般——狂野、急骤如暴风雨。
  宁燕剧烈地抵抗着,她的手脚抗拒地踢打着他;但,没有用——她的叫喊淹没在他的唇中,他的舌伺机伸入她的甜口,他似乎将他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相思倾注在这一吻——他的女神、他的王妃,这令他魂牵梦萦的小女子了!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他的吻转为温柔。
  而宁燕不知在何时放弃了挣扎,任由他亲吻她,并且回应他炽热的吻,好像是天经地义般地自然、天经地义般地自在。
  良久,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甜美的唇,手指爱怜、疼惜地轻抚着被他吻过的樱唇。
  宁燕还未从刚才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清醒,她微喘着气息,眼睛直视着他,然后,她的脸蛋陡地胀红。
  天啊!刚才的她是她吗?她竟然——竟然……
  宁燕摇着头,仿佛要甩掉刚才的吻。
  蓝克雷温柔地扶住她摇晃的脑袋。“你真正的心还未觉醒,你不明白自己的心,可是我明白。你的心、你的灵魂一如从前,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相爱、相守,我们的心已紧紧的系在一起,你明白吗?燕儿……”
  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一起在蛊惑着她,她不明白恍然间升起的那股好熟悉、好幸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一刹那间从心底涌起的怅然情绪令她的眼眶没来由地红。
  她推开他,不想让蓝克雷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他一伸手又拉回她,根本不让她躲开。“为什么要躲开?你的思绪、你的感觉,我不明白吗?”蓝克雷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拭去她滑下脸庞的泪水。
  她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哭!是他给她的温柔?是他给她的感觉?她克制不了自己那不听话的眼泪。他才刚碰到她,她的泪就莫名其妙地涌出,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的委屈、不安,似乎都借着这些眼泪发泄出来。所以,她哭得很“努力”、哭得很“尽情”。
  她已经承受不了了!
  从被带来这个世界,从被他带来这里,宁燕已经压抑够久的惊骇、够久的不安;她不知道她在这个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水晶龙宫的公主?还是琉璃城的王妃?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有一个快乐的家、有三个最要好的朋友,就这样平平顺顺,就像许多人一样,这才叫做“日子”,不是吗?
  可是她毕竟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她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她被带回这个奇妙的世界——一个魔法的世界,任凭她挣扎、抵抗,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事实——她是这个世界的人的事实。但是,她割舍不下对她父母、朋友的感情与思念,而她也放弃不了对水晶龙宫的责任。
  是的!她只能往前走,而不能再回头。她知道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以及水晶龙宫人民对她的信任,已使她无法再回头。为了水晶龙宫——她已默许的故乡,她不辞劳苦、危险地前往迪迪卡山取剑,可是还没到达目的地,却又跑出了这个意外。
  这个蓝眼睛的男人,曾经不断地出现在她的梦中,他温柔深情得令她颤抖——他已经融入她的生活中,她常常猜测他的身份,幻想有一天能真正见到他,而不是一直缱绻在梦中。他在她梦中的存在一直是她一个小小的企盼,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莫名的依恋几乎是从他在她梦中时就存在的——她怎么想象得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能见到她?真的能触摸到他?
  而他却说她是他的妻子,她能相信吗?不!她不能相信!她怎么能相信她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他为什么非要她不可?
  这里——这个她不太熟悉的世界,到底还有多少她未知的事?
  现在,她哭倒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在这一刻间,她将自己交到他的手上,只想哭个畅快。
  而蓝克雷强壮的臂弯拥着她,仿佛他是她停泊的港湾,一个最令她感到安全温暖的地方。他一直默默无语,但是他的蓝眸却紧缩着。
  终于,宁燕慢慢止住了哭泣,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哭过后,她有一种痛快、舒服的感觉。但是,猛然间,她却才想起,那个惹她哭泣的男人一直在她身边。
  她抬头看他——蓝克雷早将手帕准备好,并细心地拭去她残留在脸颊上的泪。“哭够了?”
  还好这里是很少有人会进来的城顶?望室,否则她一定会羞愧而死。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因为哭太久了,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妻子?难道我连自己选择丈夫的机会都没有吗?如果是前世,那就将缘分归前世;今生的我应该有重新生活的权利,难道我连被爱、爱人的权利也没有吗?”
  “我只要你!只有你是我的唯一!我只承认你是我的妻子,虽然你已经忘了你曾许给我的诺言……”他严肃地凝视着她。
  “许给你的诺言?”她皱着眉头。
  “你说要当我永远的妻子,不管时空如何改变!”蓝克雷的蓝眸闪着耀眼的光辉。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六章

  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接受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他的妻?当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他的妻子有这么一个对她痴情不悔的丈夫,是多令人羡慕!她怎么舍得下他?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要离开他?
  蓝克雷从不提这些。
  许多的疑惑一直横亘在宁燕的心中,让她变得恍恍惚惚,以致侍女连喊了她几声才将她惊醒。
  当宁燕一定神,看见眼前的景象时,不禁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早将所有恼人的问题抛却脑后。
  这儿四周都垂着粉红色的轻纱,极具浪漫气氛,中央是一个粉红色的浴池——一个大得像泳池的浴池,在浴池的上方有四个持水瓶的女神像,水源从那水瓶涓涓不绝地流下,洒入浴池。
  “请王妃沐浴净身!”两名侍女在一旁道。
  当侍女说要带她来沐浴时,宁燕绝对想象不到,她洗澡的地方是这样的一个地方——简直像电影上的皇宫浴池。噢!她忘了,这里本来就是皇宫嘛!
  连她在龙宫也没这么享受。
  宁燕亮着眼,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赶快跳下水去了。
  侍女要帮她脱衣服,却被她强烈地拒绝掉,并且不客气地将她们统统赶出去。
  从离开水晶龙宫后,这一路上餐风宿露,已经好久没好好地洗一次澡了;于是她迅速地脱了衣服,就往水池里跳。
  这温温的池水果然不负宁燕所望;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还将浴池当游泳池玩得不亦乐乎。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才见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一个人影静静地出现在轻纱后面,这是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当他走到池边时,宁燕因太陶醉,并未发觉。
  男人弯身探入水中,一把将她捞起,立刻用大毛巾裹住她的身体。
  宁燕还来不及反应,竟发现自己已经从水里变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定眼一看,大叫一声,挣扎着要跳下来,那里着她的身躯的大毛巾也差点被她松开,害她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死拉着毛巾,乖乖地不敢再乱动。
  宁燕红透了脸,死命地盯着他——蓝克雷,哦!去他的!他怎能如此做?
  “你——你太可恶了!我正在洗澡,你怎能不声不响地闯进来?该死!快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蓝克雷进来时,她竟没发现。他到底在这里待多久了?想到此,她的脸更红了!老天……
  蓝克雷抱着她转了几转,就又来到她的寝宫——原来隔壁就是他们的寝宫;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将她安置在就要上后,蓝克雷的脸庞凑在她眼前,几乎要跟她贴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隐藏着某种令她心弦为之一颤的告白。“我说过,我要让你今晚再次成为我的……”
  他温热的气息轻拂在宁燕的脸上,令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心底也升起一股她克制不了的热气;她不安地转过头,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我也说过,我不会是你的。你——你放开我,我要穿衣服……”一想到自己只罩着这条大毛巾,宁燕就感到头皮发麻——他到底想做什么?
  蓝克雷的手指优雅地在包裹着她的大毛巾上游移着。宁燕紧张得全身紧紧绷着,眼里写着明显的恐惧,她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你——你——你不能这么做!你走开!”老天!他——他要强暴她!
  宁燕双手死命地拉着毛巾,她扭着身子,企图逃离他的魔掌。
  该死!原来他早有企图。故意在她洗澡时来不及防备,打算用强迫的方式逼她就范。
  蓝克雷一手圈制住她的纤腰,一手轻抚她细致可人的脸,眼睛落在她凝着泪的双眸,低喃着:“燕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想品尝你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像从前一样地爱你——可是你的泪好像在控诉着我似的!我的爱……”
  这个男人哪!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这么体贴?!教她无法去恨他,无法去讨厌他;望着他宛如大海般湛蓝、神秘的眼眸,那眸底的情愫,让宁燕的心产生一种无言的悸动……
  蓝克雷清楚地看出她那双永远说不了谎的眼睛里,正毫不掩饰地泄露着连她自己也不自觉的情感——他飘泊孤寂的灵魂,只因与她初相逢的第一眼而得到归属,注定了他们永恒的爱恋,也注定了他今生的追寻。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沿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尖、耳垂,一路印下一连串细密的亲吻,最后他流连在她的唇边;他浓浊厚实的气息仿佛在压抑着某种不可测知的神秘。
  宁燕这时只觉得全身虚软而无力去抗拒他,而且她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奇异热源更令她惶然失措——蓝克雷成熟强壮的男性躯体半压在宁燕身上,令她有某种兴奋与不安的感觉— —她的眼似乎半恍惚、半清楚,只能睁着迷蒙的双眼凝望着他,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蓝克雷温热的唇逗弄着她迷人的嘴角,引起她深深的反应;待她自然而然微启红唇时,他立刻将嘴覆盖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
  她浑身一阵轻颤,几乎无法呼吸;异样的势力再度攀升,她觉得自己好像迷失在一种极度的——情欲中。
  然后,他继续移动,接着眷恋她细白的颈项。
  她觉得全身好热,一种异样的热!
  但是,突然间,她觉得身子一凉,那件大毛巾已被松开,而蓝克雷那头耀眼的金发正埋在她的胸前——她的身子已经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他在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宁燕猛地脑子一震,清醒地瞪大眼睛,双手大力地推开他。“不!”
  她一翻身滚下床,并迅速抓起被子里住自己,她的脸蛋赤红如火,她的眼神又是忿怒、又是羞赧;她不断地后退着。“你是个无赖!你——你怎能这么做……”
  蓝克雷坐在床上——在身后的夜明珠的烘托下,在他满头耀眼的金发下似乎形成一层光圈;而他那一对世间罕见的蓝眸正凝视着她,全身自然散发出一种压迫她的力量,懒懒地,却又带着危险的讯号。
  “我的爱,我当然能这么做!而且我之前就告诉你了,不是吗?”蓝克雷俊美的脸庞有着一丝窃笑——“你——你又没说要——要强暴我!”宁燕的脸又红了,她不确定这算不算强暴?!
  “我说——我要你!”蓝克雷的眼光成功地阻止了她又要向后退开的脚步。
  她一呆。“那还不是一样!”
  “过来!”他忽然丢下这两个字。
  “什么?”宁燕有点晕头转向,也呆呆地回他这两个字。
  “你喜欢自己过来,还是抱你过来?”他的眼神透露着他比较喜欢后者。
  她眼底立刻升起警备的神色。“做什么?”她又不是呆子。
  下一秒——她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叫呆子的呆子。
  他身手之快,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
  她明明看见他还很悠闲似的坐在床上,怎么她才一眨眼,床上就失去他的踪迹,而她眼前则多出了他……
  他在微笑。
  在她面前。
  她惊异地连嘴巴也都忘了合上——果然很呆;她事后这么回想。
  她还来不及反应——在他面前,她通常都来不及。
  蓝克雷已经轻松地一把抱起她,然后将她扔上床,自己跟着她身边躺下。
  宁燕都还没有挣扎,就又被蓝克雷圈进他的怀里,他只丢下两个字——睡觉!
  宁燕肯睡才怪,她会睡得着才怪!被蓝克雷一连串奇怪的动作搞得脑子还没调整好,她气极地捶着他。“我不——”
  她的抗议声才叫出两个字就被人封住了口,而且是用吻……
  “你只要再说话,我就用同样的方法让你住口。要不要试试?”他前面那两句是在威胁,最后那一句倒像迫不及待想引诱她开口似的。
  宁燕被他的吻搞得一颗心还“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一直红潮未退,听到他的警告后根本不敢再出声;只是身子极不合作地扭来扭去,奋力想挣开他的怀抱——她可没忘记她的身上只有一件被子。
  蓝克雷的声音不怀好意地响起。“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继续刚才的……”
  果然,她立刻乖得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动也不敢乱动,深怕他真会那么做。
  宁燕正睡在蓝克雷的怀里,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的胸膛。昨晚那是不自觉,现在可不是,她的鼻间敏感地嗅到属于男性特有的气息,她的肌肤真切地碰触到他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睡着了吗?
  宁燕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那双炯然有神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迎视着她。
  宁燕一声轻呼,赶忙低下头,脸红得更厉害,不自觉地将头深深地藏进他的怀里。
  蓝克雷将手臂收紧,而她的身躯就像天生那么合适地嵌进他的怀里,仿佛他们是一对最契合的恋人。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是没多久,她的眼皮愈来愈沉重,紧绷的身子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在她整个意识被睡神侵占前,她似梦似醒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正温柔地轻拂她的发……
  宁燕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整个偌大的房间里她一个人——蓝克雷不在!
  她很可怕地发现一件事——她竟然有一点失望。
  说出来真会羞死人!她竟然不讨厌他抱着她睡觉,而且她发觉被他抱着睡的感觉真的满舒服的。
  宁燕掀开温暖的被窝,这才察觉被窝下的她竟一丝不挂。
  天哪!
  宁燕慌乱地又缩了回去,不放心地又瞄着房里各个角落——还好没人!
  衣服?她的衣服呢?她为什么——没穿衣服?对了!她是包着被子——那件被子呢?
  没多久,她终于看见昨晚那件被她充当衣服的被子正孤零零地平躺在床下。
  是谁做的好事?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蓝克雷!
  宁燕又忿怒、又羞赧地盯着那条被子。
  难道她整晚就这么光着身子睡在他怀里?
  她为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呆了。
  他该不会又对她……
  不!不会!他不会这么做!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差点将她吓得跳起来!
  她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谁?”该不会是他吧?!
  “王妃!我们为你送衣服来。”恭敬有礼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将它放在桌上,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宁燕回话。
  这间美丽高雅的寝宫用轻纱隔成两半,内房是休息睡觉的地方,外房则是个小厅子;门被打开了,宁燕透过轻纱隐隐地看见两名侍女走了进来,将手上捧着的衣服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立在那里。
  “你们还有什么事?”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放过她。
  “王要与王妃共进早膳!”
  等她穿戴整齐,被侍女带到花园时,她才发觉,原来他早已在这里等她。
  蓝克雷背对着她站在初晨的阳光下,高大魁梧的身形自成一股庄严的气息;他穿着一袭蓝袍,腰间有着象征王者徽记的金雕带,那一头比阳光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意地用一条蓝丝带系着,散漫着一股狂野的气息。而那媲美阿波罗神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庞,此刻也因他的转身而面对着她——一如以往,这双蓝眸立刻夺去她所有视线与呼吸,她发觉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又快喘不过气来了。
  蓝克雷用赞赏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娇憨可爱的俏佳人——他最钟爱的女子。
  蓝克雷微微一笑,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到花亭下——那里早已放置着美味的早餐。
  宁燕睁着明亮的双眼看着他,心中根本藏不住问题。“昨晚是你拿走我的被子?” 在他面前,她不厚着脸皮都不行了。
  蓝克雷将一杯装着牛奶似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早上喝这个对身体很好,喝喝看!”
  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宁燕杏眼一转,正想重复一次,却见他笑着望着她。“你忘了自己有踢被子的习惯?!”
  “我——”她确实有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坏习惯。难道那件被子是自己踢掉了?老天!这就太丢人了吧!
  她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努力地喝,想借这个动作来掩饰她的尴尬;她还真想干脆用这杯东西淹死自己算了!
  “慢慢喝,又没有人会跟你抢!”蓝克雷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哇!好好喝!香香甘甘的,这是什么?
  宁燕早将烦事抛诸脑后,右手晃着空杯子,用一种期待、不满足的眼光看着他。
  蓝克雷轻笑着,又帮她斟了一杯。
  然后他用一种很宠溺、很温和的眼光看着她喝。
  “这是桑球果的汁,早上喝这个,精神会很好。”
  她突然想起上次被骗喝百花茶的事,警觉地看看杯子,又看看他。“你保证它不会醉人?”
  “不会。”
  早晨坐在这么美丽的花园吃早餐实在是一种享受,不仅有花香鸟语,还有微微的和风吹拂着,而且是她第一次在这么没有压力、没有负担的情况下与蓝克雷相对坐着;她发觉,其实这种感觉满好的!只是这美好的一刻一下子又被破坏掉……
  “公主!公主!你现在在哪里?!”宁燕猛地一震——小龙!是小龙的声音。
  她的脑中清晰地明白,这是小龙呼唤她的声音。她惊喜地回头向四处张望,却碰上蓝克雷冷峻的蓝眼眸。
  他一开口说的话更令宁燕一阵慌乱。“你的同伴来找你了!”
  她的心狂跳着——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她摇着头,急忙地否认。“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克雷的双手放在宁燕的肩上,令原本早就忐忑不安的她更加惴惴不安。他盯视着她的眼眸似乎透露出一股奇异的电流。“他的能量刚才就一直在搜寻着你,现在我已经帮你截断了你们之间的连系……”
  宁燕根本移不开他像催眠似的神秘蓝眸,根本推不开他像铁箍似的双掌。“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他们在找我!”她已经忘记刚才的否认。
  他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不像刚才的冰冷。“我的爱,你知道我有权这么做!我说过,你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是你的家,记得吗?”
  “不!我的家不在这里,我是水晶龙宫的公主,现在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即将遭遇危险,你却要我留在这里?!”她忿怒地摇着头。“你不明白吗?我不能再留在这晨,我必须去找剑、必须保护我的国家……”
  蓝克雷的神色大显阴霾,蓝眸宛若危险的暗潮。“看来我得去找你那位同伴!” 说完,他立即迈开步伐走了开去。
  宁燕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于是迅速地追赶上他的步伐。“我不准你去找他们的麻烦,你不能去!”
  蓝克雷停住,用锐利的眼神扫向她。“难道你想出了更好的主意,嗯?”
  宁燕的呼吸为之一窒——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明白他要的是什么;除了她留下,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阻止他。
  蓝克雷的眼眸晶亮并且毫不掩饰他的企图。“我只要你的承诺……”
  她可以给他承诺,但是他们俩都明白,这个承诺并无法真正阻止她离开的决心,只要一有适当的时机,她随时都会溜走!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在乎她的承诺?
  “好!我会留下!”宁燕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然后再找机会离开。
  这两天,别说找机会溜走,联想偷个片刻时间离开蓝克雷的视线都是一种奢望;他就像个守护神,固执、坚定地守住他心爱的东西……
  宁燕无时无刻不希望小龙能再次给她讯息,但是自从那天早上之后,她就再也没听到小龙的声音了。
  蓝克雷的力量如此强大,他截断了一切所有可能让小龙寻找到她的能量;但是,让宁燕颇值得安慰的一点就是,至少小龙他们知道她在这里,并且找来了。
  宁燕在宫里闲逛,身旁陪伴的是两名侍女;蓝克雷在有要事离开时,特别吩咐这两名侍女陪着她,也不知道是怕她迷路?还是怕她偷溜?
  而现在她正逛到一间书室。
  她无法否认当她看到那些画像时的震惊。
  画室里头有一、二十幅的人物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人。那是一名女子,有严肃认真的表情,有调皮可爱的笑容。画她的人准确精晰地捕捉住她的神韵,让她栩栩如生似地活跃在这一方框的画纸上。
  令宁燕惊讶的不是别的,而那画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她!
  再怎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敢百分之百地确定——那根本就是她!
  宁燕呆呆地望着画像,任凭一种奇异的感觉占据她的思绪。
  这时,有种奇特的电流穿入她的脑中——“公主?!公主?!我是小龙!”
  宁燕呆愣片刻之后,立刻惊醒。她兴奋慌张地望向四周,发现书室里除了她和两名侍女外,并无其他人。
  “小龙? 你现在在哪里? 小龙……”宁燕不动声色在心里问着。她希望她的 “声音”能让小龙收到。
  她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因为一下子就听到小龙的回应。“我们已经混入琉璃城,我们会把你救出来!公主……”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突然中断,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
  宁燕虽然很着急,却仍得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些画是什么时候画的?”宁燕问着身旁的侍女。
  其中一名较年长的侍女回答她:“这些画都是王与王妃新婚时,王特地要人为王妃画的……”
  画中的人真是她吗?难道她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而她真的是蓝克雷的妻子?如果不是,那画中的人为什么如此像她?
  看来她又陷入另一个混乱中了。
  不过,好不容易才远离蓝克雷的视线,宁燕根本不想平白让这个大好机会溜走,所以她并没有让自己在画室逗留太久;她借口要侍女去帮她拿个什么东西,趁机甩掉她们,自个儿认定方向便往宫门走去。
  小龙!小龙!你到底在哪里?小龙……
  宁燕不停地在心里呼喊着,希望小龙能听见她的呼唤声,但是,她失望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正企图开溜,她还得装做若无其事地慢慢走着,假装在欣赏四周的美景……
  琉璃城的宫殿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真像个迷宫似的。没多久,宁燕很不幸的发觉自己已经迷路了,不仅辨不清东南西北,连大门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刚才在顶楼俯瞰城景是一回事,现在真正在下面绕,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来往的仆臣不少,但是对于他们的王妃的举动并没什么起疑,倒是她自己已经心虚得撞了好几次门。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地“抓”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幼稚”、“善良”的侍女来问路。
  那名十三、四岁的小侍女不但向她指点迷津,还好心地说要带路;宁燕感激得昏头转向,差点就要点头,还好及时醒悟地谢过她的好意,并等待女走开后,她才认定目标地直往前跑,根本顾不得什么“王妃”形象了。
  她总算看到她找寻已久的大门。还来不及欢呼,她就又看到琉璃城巍峨雄壮的宫门前有一种奇怪的异象。
  大门前各站了数排的侍女、侍卫以及一些老大臣,而其中一名俊立挺拔、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威严的不就是蓝克雷吗?
  他们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宁燕停住脚步,并且躲到回廊去;她奇地、远远地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没多久,在一阵迎客乐声中,她看到一群穿着华丽的女侍从宫门外走进来,之后,她又看见一名看起来十分雍容高雅的青衣女子出现了……
  宁燕实在看不清楚她的面孔,不过她敢打赌,这女人一定很漂亮。
  青衣女子一出现,蓝克雷便马上趋向前;两人似乎在向彼此问候着,然后他牵引她往内宫走去。
  她是谁?
  宁燕盯着她消失的方向自问着。
  打从她看见蓝克雷牵住那名青衣女子的手开始,她的情绪便不自在起来,甚至忘记自己的逃亡计划,只是呆呆地瞪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她不喜欢他牵那个女人的手,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也说不上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
  吃醋?
  当脑中突然浮现这个名词时,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天啊!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宁燕摇摇头,拒绝自己的胡思乱想,并且决定继续她的行动。
  她才一转身,就发现自己正准确地撞进一见宽阔的胸膛里。
  “小宝贝,又想上哪儿去?”低沉磁性的嗓音懒懒地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宁燕一把推开他,离他至少五、六步远,杏眼圆睁地看着他——蓝克雷。“反正除了离开这座城,我哪儿都能去,不是吗?那你何必问我!”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指控着他,仿佛在跟他耍吃醋的性子。
  “我知道你刚才一直在这里。”
  宁燕愣了一下,却不觉得没有什么好否认的。“那又如何?”她的眼里流露出戒意。
  蓝克雷长臂一伸,便将她搂入怀中,低头覆住她的唇。
  “难道我的爱仍留不住你?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要逃离我吗?”他在她耳畔低语着。
  留在他怀里一次,她就多了一分的不确定;不确定对他的感觉,不确定她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他!他的爱,她不是没感觉,不是没心动过,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爱她是因为他一直认为她是他的妻子,她就不安起来。如果她不是,他还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她吗?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在他们相遇的那一眼,还决定爱她吗?
  她不知道!
  为什么她要在乎这些?她不是一直希望能脱离他的限制、远离他的纠缠吗?为什么现在她会在乎这些?
  不!
  她不敢去探索那个答案——那个早已成形的答案……
  “为什么不让我走?你明知道我非去迪迪卡山找剑不可,我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再找不到剑,我的国家就会有危险,我的子民就会成为喀里斯王的俘虏,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如果——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应该放我走!”宁燕一口气把话说到这时,仰起头,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蓝克雷。
  蓝克雷神色阴晴不定,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冰冷得连宁燕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像水一样柔,可是只要让他一生气……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能有两种极端的性情?她不明白他。
  “你不能去迪迪卡山,你不能去找剑!我不许你去碰‘光之剑’,绝对不允许!听到没有?”蓝克雷的语气是危险的轻柔,眼神是坚决、不容置疑地着她。
  她肯听他的才怪;她眼睛一瞪,不满地大叫:“我为什么不能去?为什么不能去找剑?你凭什么限制我?我就是要去!”
  “不!你不能跟那把剑有关连!”蓝克雷按住宁燕纤细的双肩,命令似地道: “永远别碰那把剑,听到没有?永远别碰!”
  “我要理由!为什么我不能碰那把剑?”宁燕才没那么容易就屈服。
  蓝克雷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不过宁燕交没有注意到。
  “理由就是我不许!”
  这算什么理由?
  宁燕哪有这么容易就打发的!只是她还没抗议成功,就已被他“拖”着走。
  “做什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奋力抗拒蓝克雷的手。
  “多诺城的卡洛琳公主来访,所以今晚我们要特地为她举办宴会,你也必须出席。”
  原来刚才那位青衣女子是一位公主。她来干嘛?加强友谊?敦促邦交?
  她也是一位公主耶!为什么就没见他摆过这种场面欢迎她?反而是用强迫的手段将她掳来,场面是极其尴尬——宁燕开始不平衡了!
  “我不去!”宁燕努力地让双脚“钉”在地上,说不走就是不走。
  蓝克雷一转身,站在她面前,高大魁梧的身形又威胁着她;他低头凝视着她,眼神有温柔、也有严厉。“你是我的妻子、琉璃城的王妃,就算你不想去也得去!”
  又来了!他这见鬼的霸道与专制。
  宁燕甩甩头,一双眸子因怒气而变得更晶莹。“你不准、你不许!我做什么事都得经过你的同意,难道我连自己决定的权利都没有吗?该死!我不要再忍受你的霸道、你的专制!”宁燕一点也不管旁人的侧目,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了。
  她推开他,直接冲了出去。
  宁燕只是盲目地跑着,根本不识方向,也不知道她能跑到什么地方,反正她是有路就跑。
  浑蛋!白痴!去他的!他凭什么管她?只有他自己在说他是她的丈夫,她可没有承认!要她怎么去相信这件荒谬的事?凭他自以为是的这一点,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将她捉来这里,限制她的自由,不许她离开,不许她去找剑?这是哪门子的笑话?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等宁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已停下脚步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宁燕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重重的回廊,以及重重的宫门……
  老天!是不是走进迷宫啦?!
  突然,她感觉到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莫名的颤栗。
  他又站在她身后!
  她很确定的这样想。
  果然,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她的身后伸过来,一把将她揽入宽阔温暖的怀里,耳畔吹拂着男性火热的气息。“苦候了你一世,我所受的煎熬、相思之苦你可会懂?我爱你!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算有天神有阻止,我的灵魂依然永不止息的追寻你,我要坚守我的诺言,永生永世地爱你、守护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总是急于逃离?我想让你自由地飞,但是,你会记得你最终的怀抱在我这里吗?燕儿?我的爱!”原本的冷静,在他这声声的低喃所包含的疼痛与怜惜中却一一瓦解。
  是他的深情、是他语中的无奈,撞击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心弦,一股迷惘的情绪从她胸口涌了上来。
  她这一次终于清楚地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的,是感情!
  在梦中,他给予她的温暖、熟悉感一直不变,她甚至渐渐期待他的出现,在她少女的梦幻情怀里,她甚至将他视为梦中的白马王子。她喜欢,并且爱上这个她还不知道是谁的他;这是她藏在心头最深的秘密,连美莲她们也不知道。她不满足他只能在她梦中出现,她希望有一天能在现实生活中与他相见。她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在梦中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制止地爱上他——即使刚开始他只是一团影子,即使当时她是那么的小,但她仍清晰地记得那种感觉;就像期待已久的事终于发生一样——爱上他似乎就是一件天经地义般自然的事。待她在龙宫见到他以真面目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立即直觉的知道他是谁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攫住她的思维,一直延续到他将她带来这里……
  面对着他专横却又执着的爱,宁燕困扰得不知所措。梦中的他和现实的他其实是相同的,只是现实的他霸道多了。对于他强迫将她留下,她非常气愤却又很不安——她气愤他限制她的自由、阻止她救国的计划;不安的是,她发觉自己对他与日俱增的情感。
  她无法阻止心底对他的那股最深的眷恋,她不敢去碰触这份对她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感,所以她选择“逃离”!逃离他的视线、他的怀抱、他所布下的柔情之网。
  可是她忘了,她所面对的是一个坚持守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
  这次,宁燕没有挣扎,她任他拥在怀中,静静的,甚至她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他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 蓝眸里写满了狂热与赤裸裸、 令她为之动容的爱。
  “说!说你的身躯属于我,说你的心属于我,我要定了你的一切——你的永生永世、你的爱,你说、你承诺吧!”
  她竟觉痴了、傻了……
  这个男人呵!他的深情、他的霸道令她再次地震撼。
  宁燕全然不自觉自己正以爱恋的眼光凝视着他——那种连傻子也看得出来的痴恋眼光。
  他俯身吻住了她——一个狂喜与缠绵的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七章

  宁燕确实是在吃醋!
  整晚看那个卡洛琳公主像只八爪章鱼缠在蓝克雷的身边,就令她感到不舒服;而且她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吃醋!
  卡洛琳公主确实是美。一头浓密卷曲的桃蜜色长发,轮廓精致美丽,拥有魔鬼一般令男人为之喷火的身材,而且她高大的个头站在他身边是如此地谐调;不像她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站在蓝克雷身旁,就像大人在带小孩子一样——这更令她满不是味儿。
  最令宁燕气愤的是,卡洛琳公主根本当她是隐形人一般无视她的存在——至少她应该尊重她是琉璃城的王妃吧!至少名义上她是王妃,可是卡洛琳看她的眼光却是充满敌意又很不屑,宁燕火大得真想拿花瓶砸碎她那充满虚伪媚笑的脸。还好她及时克制了自己,她可不想丢脸,而且这个女人也不值得她如此做。
  “琉璃王!听你这样说,贵国的风景确实很美,我实在迫不及待地想大开眼界,这样好了,明天你就带我去参观好不好?”
  一阵做作的娇笑声将宁燕自冥思中拉回现实——宁燕一眼就看见已经快“黏” 到蓝克雷身上的卡洛琳公主。
  天啊!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亏她还是位公主呢!脸皮怎么这么厚!
  蓝克雷的眼光转向宁燕,那洞悉的目光令她脸蛋不由得一红,并且成功地阻止了她蠢蠢欲动、早想开溜的脚步,他又将她“钉”在椅子上。
  然后他转头对卡洛琳微笑道:“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希望公主您在敝国期间能够玩得愉快!”
  卡洛琳公主注意到蓝克雷用了“我们”这个代名词,一双美目便瞟到了宁燕身上,而目光所含的敌意丝毫不隐藏。
  而这道锐利的眼光,瞧得宁燕不舒服极了。
  所以,一顿饭还没吃完,宁燕就借口头痛先行离开;她不是怕了这位公主,而是受不了她不时发出的尖锐笑声——听在她耳里,简直就像一只快被宰掉的老母鸡的哀号声。
  她也不管蓝克雷不赞成的眼光,反正她是离开定了。
  当然,那位公主一定更高兴啦!
  突然,一种奇异的电流又贯穿她的脑中。
  “公主!你身边是不是没人?我要争取时间带你离开!”小龙的声音急切地传入宁燕的脑中。
  宁燕不动声色地遣退了随行的侍女。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她意识到小龙要带她离开这里了。
  一阵淡淡金光闪耀过后,一个天使般的小男孩即刻出现在她眼前。
  宁燕惊喜地抓住她的手。“小龙——”老天,她已经有多少天没看到他了?
  小龙也笑得很开心,但他立即收敛住笑容,紧握住宁燕的手。“趁现在琉璃王还未发现,我要赶快带你离开这里。”
  宁燕极力抚平心中那份错愕与不舍的情绪。
  小龙一挥手,两人立刻置身在一团金光中。
  一阵电光交错似的雷电闪过后,一眨眼的时光,她和小龙已置身在星空下的荒原中。
  空燕凭着微弱的光线,好奇地观察着四周,发现放眼望去,除了草原还是草原。
  “小龙,这里是哪里?”眯着眼极力眺望四周,她只能看见远远、远远的地平线那端有一簇辉煌耀眼的灯光。
  “这里是琉璃城外的大平原,远处有灯火的地方就是琉璃城!”小龙解释着。
  宁燕努力地挥去心底窜升而起的奇怪思绪;现在,她必须专注地完成早该完成的事,因为现在她是水晶龙宫的公主,而不是——琉璃城的王妃。
  “艾迪亚王子呢?你不会把他甩了吧?”她终于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这几天的遭遇,宛如一场梦幻,宁燕强迫自己不准再想起他——那个蓝眼睛、她爱的男人。
  小龙盯着宁燕的眼睛。“艾迪亚在前方等着我们,现在我得为你施加一些咒语,好封住你特殊的灵气,我怕那琉璃王随时随地会追来!”
  “你——你——你是蓝斯?”
  眼前这名灵秀美丽的俏佳人竟然就是跟他们一起冒险、顽皮好动的蓝斯?
  艾迪亚就着火光,目瞪口要地盯着宁燕;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蓝斯竟是女儿身。
  难怪,他第一眼见到“他”,就为“他”的纤弱与某种特殊的气质震撼不已,可是阅女无数的艾迪亚,竟怎么都料想不到“他”竟为女儿身。
  他呆望着宁燕,久久无法言语。
  宁燕为他的反应感到好笑不已,伸手在他眼前晃着。“艾迪亚,回魂喽!”
  艾迪亚总算回过神来,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看着她,低叫着:“我就说嘛!刚看到你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如此!”他开始改用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盯着宁燕瞧。
  小龙哼了哼,立刻挡在宁燕面前瞪着艾迪亚。“我可没忘记你艾迪亚王子的外号就叫‘花花王子’,我不许你把脑筋动到她身上。”
  “看一眼新的蓝斯也不行吗?”男装的“他”和女装和“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情;穿男装的蓝斯,总让人觉得他是个活泼顽皮、特别古灵精怪的男孩;而穿着女装的宁燕,女孩儿家的味道就出来了。以他见过无数女子的标准来看,也许她不是最美的,但她却是他见过最具灵气的一位;她没有矫揉的做作,自然天真的气息总带给人一种舒畅、清新的感觉,而且,她比男孩子还勇敢。
  艾迪亚第一次以如此纯然的眼光看待女孩子,一点也没有邪念。如果在第一次见面时,她是以女孩子的身份出现,他肯定不会放过如此特殊的可人儿;可是,在和她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后,面对恢复女儿身的她,他只有更加欣赏,而无一丝妄想……
  宁燕笑眯眯地拍着小龙的肩。“谢谢你啦!小龙,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变成超级大美女了;因为能被我们的艾迪亚王子看上眼的,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哩!”
  最后那一句,宁燕是越过小龙的头对艾迪亚说的,笑容里有一丝促狭。
  艾迪亚一阵苦笑,有点高兴,又有点伤心——他高兴的是她明白他的心,她还是视为他朋友;伤心的是,他的魅力在她面前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龙,那天在鬼眼森林,我被带走之后,你们没事吧?”宁燕很好奇。
  那天宁燕被带走,小龙和艾迪亚两人几乎是措手不及;等两人出了鬼眼森林,冷静地思考分析,再加上小龙运用本身灵气的查证,才知道带走宁燕的男人竟然是北方琉璃城的王——传说中法力最强大的王。难怪他能突破小龙所布下的咒气。可是这一发现却震惊了他们俩;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琉璃王要带走宁燕?这个疑问一直令他们百思不解。但是管他的目的为何,他们仍得展开搭救计划。
  小龙还是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达了琉璃城;而在琉璃城内,小龙根本不敢施用法力,他怕一使用法力就会泄露出能量而被琉璃王发觉,而让他心生警觉,到时候要救宁燕出来,那可就难了。
  他和艾迪亚在城里晃了几天,根本混不进王宫里面;这里可不比别处,皇宫的守卫戒备森严,皇城又是固若金汤,别说混不进去,联想靠近一下皇宫都很困难呢!怎么办?没计可施之下,他们俩只好冒险了。
  小龙使用法力向皇宫内搜寻着,有一度,他感觉到似乎已经找到宁燕、听到宁燕的回应了,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和宁燕微弱的联系一下子又被截断,于是他失去了第一次的机会——他也知道,这一定是琉璃王搞的鬼。所以,他们只好小心翼翼地再等待时机。又等了两天,他们才逮到一个机会,不过才回应了一句话,那强大的能量又介入,立刻又截断小龙与宁燕的联系。
  那时,小龙简直快抓狂了!等他得知琉璃城邻国的公主要来访时,他才又恢复耐心慢慢地等待时机。稍晚时,终于让他又联络上宁燕,而且孤注一掷地集中所有力量,这次总算将宁燕救出来了。
  小龙比手画脚,说得口沫横飞,再加上一番的加油添醋,才将这段过程描述完毕。
  然后小龙和艾迪亚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盯着宁燕。
  宁燕知道他们都很好奇被蓝克雷带走后的情形;可是——这叫她怎么说?从何说起呢?
  她的眼睛不禁蒙上一层薄雾;老天,她又想到他了!不久前,她还在琉璃城,而现在……
  她的背陡地一阵发寒……
  “小龙,你确定他不可能会找到我?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行踪?”为什么宁燕竟觉得她被人盯住似的不自在。
  他现在还跟卡洛琳公主在一起吗?还是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不!她好不容易才离开琉璃城,她绝不能再被他发现,她不能再回去。宁燕十分确定,当蓝克雷发现她已经逃离琉璃城时,一定会运用他所有的力量再将她“抓”
  回去。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人,而且他阻止她前去迪迪卡山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定。
  小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虽然我封住了你身上的灵气,可是琉璃王力量很强大,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还能找到你……”
  宁燕失了一下神,然后道:“我看我们不是尽快赶路,早点到达迪迪卡山,我 ——我怕他会追来!”
  艾迪亚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抓走你?为什么你这么怕他?”他注意到宁燕在谈论那个琉璃王时,神情总是变得不一样。究竟,她在琉璃城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琉璃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好奇,而且是非常、非常地好奇。
  小龙更是好奇!
  宁燕摇摇头,叹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机会再慢慢跟你们说,好不好?” 她急切地盯着小龙。“我们赶快赶路吧!我希望能早一点到达迪迪卡山。”
  看来他们的好奇心得暂时按捺下来了。
  因此,他们开始摸黑赶路。
  以前,为了怕喀里斯王发觉,小龙不大敢使用太多法力;但这次为了躲避琉璃王的追踪,小龙只好大量使用挪空术,以求尽快到达目的地。
  迪迪卡山,山高陡峭,并且连绵数里。
  宁燕乍然见到,不禁为它的壮丽所倾倒;远望而去,迪迪卡山使人产生一种压迫感,缭绕山头的云雾更为此山增添顾不少神秘感……
  它是她见过最美的山。她喜欢山,见过很多山,也爬过不少座山,但是她从没见过这么令她着迷、而且如此美丽的山;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第一眼见到这座迪迪卡山时,就不自觉地喜爱上它,并且对它的感觉就像——非常熟悉似的,她喜欢这种感觉。
  艾迪亚也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些高耸云霄的群山,他的表情已道尽了对迪迪卡山的崇敬;但是他更实际,他叫着:“这么大的山要怎么找剑?老天爷!”
  小龙神神秘秘的偷笑着,同时引起艾迪亚与宁燕的好奇。
  宁燕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然后笑着对艾迪亚道:“我想小龙一定有办法,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操心啦!小龙,你说对不对?”
  小龙原本想装神秘,待会儿给他们一个惊喜,奈何他是个禁不起激将法兼爱现的人,不到五秒钟就泄了底。“我感应得到我父亲现在正在山里面,相信只要和我他联络上,我相信一定能立刻找到他,到时再请他带我们去找剑,这不就成了!”
  艾迪亚早就已经明白他们两人的身份,自然也听小龙提起过他父亲的事,现在他不禁恍然大悟。
  艾迪亚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小龙有办法!”
  小龙才不打算放过糗艾迪亚的机会;只见他嘿嘿冷笑三声。“刚才不知道是谁在那边大叫哩!”
  宁燕挪揄的微笑和艾迪亚尴尬的苦笑成了强烈的对比。
  艾迪亚想拍马屁反被马腿踹了一脚,只好在一旁傻笑着。说到抬杠,他向来不是小龙的对手,累积多次被灰头土脸的失败经历,他已经归纳出一个明哲保身的心得,那就是——装做不知道!
  艾迪亚向来天不怕、 地不怕, 没想到会怕这只小小的龙,大概这就是所谓的 “一物克一物”吧!
  宁燕也不想让两人继续“玩游戏”下去,及时制止小龙已经伸出去准备要踹艾迪亚的脚,也解救了艾迪亚一回。
  “既然有办法,你就赶快行动吧!我们可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宁燕很怕蓝克雷会突然出现,而阻止他们的行动;她好不容易才到达迪迪卡山,她不容许自己再出任何差错了!况且距离龙宫咒雾瓦解的时日也不多了,她必须极力争取时间……
  小龙爱玩归爱玩,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之分,于是决定先放过艾迪亚。
  他认认真真地闭上眼睛,开始运用法力搜寻……
  宁燕和艾迪亚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
  突然——小龙睁大眼睛,一旁的两人都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状况,小龙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拉住两人的手大叫:“我们被人包围了!”
  “什么?!”艾迪亚和宁燕一同望向四周。
  就在小龙警告的同时,原本隐藏在四周的一群黑衣人,毫无预警地出现。
  他们的穿着打扮跟那天袭击宁燕的那群黑衣人的样式一模一样。
  显然他们是喀里斯王的手下。
  他们大概有一、二十人吧!分散四方包围着他们,使他们三人没有一丝逃漏的空隙,而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我刚刚才发现他们的存在……”小龙低声道。
  这些黑衣人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使宁燕一行人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的样子真是难看,阴森森的,笑也不笑,一定常常被欠钱——”宁燕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龙、艾迪亚两人同时翻白眼。
  “不是欠钱,是欠命!”一名表情十足阴冷的黑衣人突然冷冷地接口。
  小龙一听之下,夸张地仰天大笑三声,指着这些黑衣人道:“就凭你们?太好笑了吧!拜托你们上头,要派也派些有看头一点的角色来嘛……”小龙一边说,一边盯着刚刚发话的那个黑衣人,看了大约衣三秒,然后摇着头。“看看你哦!人没人样、鬼没鬼样的,啧!啧!啧!看起来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宁燕、艾迪亚听小龙这么一段含讥带讽、精彩绝伦的激将法,佩服得差点就要鼓掌叫好。
  那名黑衣首领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自己被这小色列为“没看头的角色”
  不说,竟还落得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形容词。他——莫伦将军,喀里斯城最勇猛的人,岂容得下一个小孩子在他面前如此猖狂!当下他冷哼一声。“小鬼!看你等一下还笑得出来!”
  莫伦将军一挥手,其他黑衣人立刻挥剑前进。
  一场战斗于焉开始。
  这些人的凶狠、勇猛不比上次围攻宁燕的那批人逊色,而小龙也发觉这一、二十人可比以往在路上偷袭他们的的厉害许多了。
  黑衣人出手,招招皆是狠招,而且招招不留情,小龙、艾迪亚均被数名黑衣人缠住,根本腾不出手帮宁燕。
  第一次和他们接触,即知道他们很不好应付,所以这次宁燕可说步步为营、尽展所学,一时还不致屈居下风。
  小龙被黑衣人的车轮战攻得火大,心想,再不让你们瞧瞧厉害……
  心念一起,只见小龙他双掌一挥,念起咒语,数名围攻他的黑衣人原本打算再攻,没想到一近他身,纷纷又如遭电击般的缩回手,而且一一跳了开去,带着惊恐的表情盯着小龙。
  小龙高兴地大笑。
  他又用了同样的方法解救岌岌可危的宁燕及艾迪亚。
  黑衣首领——莫伦将军怒火中烧地看着那些被这小鬼整得七晕八素的属下。
  “退下!”
  随着他的一声斥令,十数名黑衣人如释重负的退回他身后。
  小龙的笑容有点“小人得志” 的模样, 他还用很同情的眼光看着莫伦将军。 “难怪你老兄的脸色会这么难看,有这么一群脓包手下,想笑也笑不起来嘛!”
  宁燕和艾迪亚的大笑声更是火上加油;原本脸色已经很难看的莫伦将军现在更是绿得吓人。
  他按捺住满腔的怒气,一边冷笑,一边在空中比划着,挑衅着盯着小龙。“小鬼!别以为只有你会……”
  敢情他也深藏不露?这会儿被小龙气得要搬出压轴绝活了?
  小龙眉头一挑,双手也变换一下招式,微笑着。“来吧!有什么法宝尽量使出来,本少爷接招便是。”
  宁燕对小龙虽然有信心,却也不免为他担心。“小龙,小心点!”
  “没问题!”小龙自信满满地回答。
  那群黑衣人以及宁燕、艾迪亚都很有默契地退到一旁。
  空地上,就只剩下小龙和莫伦将军对峙着。
  空气在瞬间似乎变得凝滞沉重,两人中间仿佛竖立着一堵千年不融的冰墙—— 他们两人的手都缓缓抬起,并且在空中比划着奇怪的符号。
  小龙的四周迸出耀眼的金光,而莫伦将军则是白色的光芒;金色、白色的光芒一发射出,便互相急欲占据住对方的领域;这两道光在中间地带相遇、翻腾,并僵持不下,似乎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但是没多久——莫伦将军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而小龙却轻松自在,由此看来,胜负似乎已分!
  金色光芒仿若一只金龙,穿破白光,准确犀利地袭向莫伦将军。
  莫伦将军瞪大眼睛,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金光射中——只见他庞大的身躯硬是向后蹬退了数步,然后“砰”的一声倒下。
  黑衣人见状立刻蜂拥而上,赶忙扶战败的莫伦将军。
  宁燕、艾迪亚早已眉开眼笑地跑到小龙身边。
  “小龙,太棒了——你还好吧?”他们捶着小龙的肩,笑声里透露出了对他的敬佩与骄傲。
  小龙受到这种英雄式的崇拜,当然笑得灿烂、得意。“我当然很好——只是,有人好像不太好!”
  三人一齐看向另一头。
  和这边的气氛相比,黑衣人那边可凝重多了。
  摔得鼻青脸肿的莫伦将军被众人扶起后,心有余恨未平,他阴沉地盯住小龙、宁燕和艾迪亚。“算你们厉害!你们等着瞧……”
  “走!”他一挥手,一群黑衣人迅速逃走。
  一下子,黑衣人走得一个也不剩,场面霎时冷清下来。
  “玩完啦?真快!”语气中颇有遗憾;而这个讲话实在没什么良心的人,就是宁燕。
  小龙和艾迪亚不由得瞪向她。
  “我打得这么辛苦,你还当我在玩哩!竟然还嫌我太快?真是没良心!”小龙嘟着嘴。
  宁燕捏着他粉嫩的脸蛋,好笑地道:“我知道啦!我们小龙最辛苦了!没有小龙,我们都会完蛋的,对不对?”她朝艾迪亚挤眉弄眼。
  艾迪亚在一旁想笑又笑不敢笑的滑稽模样,令小龙不由得把目标转向他。
  “莫非你也有意见?”他瞪着艾迪亚的眼神中大有“你敢点头,就要你好看” 的凶光。
  一路上被小龙捉弄得想不明白这种眼神也难!艾迪亚只好憋住笑意,猛摇头。
  宁燕拍拍小龙。“小龙,我们不找剑了吗?你想要他好看,也得等我们找到剑嘛!我可不想老死在这里!”
  三人一直往山里走、搜寻着,就在累得快放弃时,小龙的感应终于有回应了。
  “有了!”
  “有哪里?快呀!”
  一阵快乐的欢呼声响起。
  “讯息很弱,好像——好像被什么阻隔住……”小龙皱着眉头,眼睛十分专注地盯着前方的某一点。
  宁燕和艾迪亚循着小龙的目光看去,实在看不出什么,除了浓密的树林,他们没见到什么特别的。
  “好像从——很深很深的地方传出……”小龙闭上眼。
  他们俩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凑在小龙眼前,紧张又兴奋地看着他。
  “是大龙吗?”宁燕很好奇。
  小龙确定地点点头,又继续释放能量。
  “会法力真好玩!又能转移时空,又能找人,还可以用来打架……”宁燕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小龙。
  “你以前没要小龙教你吗?小龙这么厉害!”艾迪亚奇怪地问着。
  说到这个,宁燕不由得叹了口气。“低级魔法最少也要学个三年、五年才能练成,就算我是个天才,也要一年;碰巧我又不是那个天才,又懒得学,所以才什么都不会!”
  她眼珠子又转了一下。“反正有小龙给我依靠,我就省点力气!”如果有速成班,她肯定会是第一个报名。
  艾迪亚瞧着宁燕甜美可爱的容颜,不禁摇着头笑她。“我看你呀!想到顽皮捉弄人的主意,脑筋动得比谁都快,像个鬼灵精似的;一碰到这些要费时间、费神的事就没有耐心!看来你们龙宫那些人一定都拿你没办法……”
  宁燕早已将他当成兄长般看待,对于“自己人”她更是不放过捉弄。
  “我才没你那么坏!你这苏曼城二王子花名远扬,想必更令苏曼王头痛;跟你一比,我可乖多了吧!”宁燕精灵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淘气的光芒尽现无遗。
  艾迪亚苦笑之余,只好举双手投降。“这一路上小龙老是不忘提醒我的‘花名远扬’,害我羞愧得差点要去撞壁——我输给你了,算我没说!”
  “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小龙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没事!”宁燕和艾迪亚很有默契,异口同声地回答。
  “小龙,怎么样了?有消息吗?”艾迪亚赶紧抢着问。
  小龙的脸色有丝喜悦,点着头。“我联络上我父亲了,现在我就带你们去。”
  当宁燕一行人再度睁开眼睛时,不由得皆为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了口气……
  眼前这个宽广的石洞内仿如另一个世界,里面怪石林立,或成人形,或成兽形、飞鸟形……个个栩栩如生地散布在这个幽静的石洞内。而在石洞中央有一个大池子,池子里有奇怪的白色云雾翻滚着,池中央傲然突出一块长方形的石岩,一柄圣洁凛人、隐透红光的长剑正挂在上面。
  “光之剑!”三人同时惊呼。
  长剑的红光仿佛回应似地,光芒一炽,倏忽又消逝。
  “你们终于来啦!”石洞内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宁燕和艾迪亚还未反应过来,小龙即向四周搜寻。“父亲,你在哪里?”
  大龙!原来刚才是大龙的声音。
  “我在你们左边……”声音又响起。
  三人往左边探查。
  “在哪里?”整个洞里面除了那些造型逼真传神的石像,就是那柄光之剑了,哪有大龙的踪迹?
  “不就在你们前面吗?别怀疑,就是我!”大龙的声音有点无奈。
  三人停在一个巨大的石像前——那是一条龙,逼真得好像真有一条龙停在眼前,而且它的眼神还流露出惊恐和不相信,似乎是在突然间遭遇了天大的巨变。
  “石像?”三人不可思议地瞪着这个龙的石像。
  “没错!我已经变成一尊石像,这个石像就是我!”石龙动也没动,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们三个人的脑中。
  宁燕盯着龙像,然后又望向四周。“难道石洞里的石像全是真的?就像你一样?”
  “你是我们的公主吧?”大龙叹了口气,又有点嘲弄的语气。“这些都是对光之剑起贪念的人或妖魔。我第一次迷失在这里,拔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变成一堆石头,到了第二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如果不是为了龙宫,你也不会这样。”宁燕早在龙宫就知道大龙为了国家的安危,二度寻找光之剑,却再也没有回答,哪知道他竟是给困在这里。
  艾迪亚拿着剑敲敲石像,不料地引起大龙的抗议。“喂!年轻人!你跟我有仇是不是?你不知道这样会痛啊?”
  宁燕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艾迪亚跟他们父子俩都相克似的,第一次的见面时机都有点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变成石像还会——痛!我只不过想敲敲看,看能不能把你救出来。”艾迪亚吓得赶紧将剑收起来,再也不敢去碰它。
  “对啦!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变回来?有没有什么办法?”小龙还没遇过这种事,所以他当然得问比他还厉害的父亲。
  大龙闷了半晌,终于说了。“有!拔出光之剑。”
  三人一呆。
  寻找到光之剑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也是非达到不可的目的,可是,现在的难题却是,只要碰到光之剑都会变成一堆石像,那他们还拔不拔?
  三人望着池中泛着凛然正气的光之剑,久久不语。
  拔出光之剑,可以救大龙、可以救龙宫——但是,后果也许是变成石像……
  “我来!”
  这声闷雷似的声音的主人就是宁燕。
  “不行!”三个声音立刻阻止她。
  小龙、艾迪亚围在她身前。“你不能冒这个险,还是让我来试试!”说出这义气激昂的话的人是艾迪亚。
  “我来想别的方法,你们都别动!”小龙大叫着。
  宁燕和艾迪亚瞪着他。
  “父亲,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出光之剑?”
  “没有!魔法对它根本没有用,因为它是一柄神剑,凡界的人动也别想动它,除非它的主人出现。”主人?女神?怎么可能!
  宁燕不由凝视着那柄光之剑;传说中的光之剑,它是一柄刻划着一段爱情传奇的光之剑。传说中,女神为了她所爱恋的凡间男子而将神剑一分为二,光之剑如今孤零零地傲立在这里,仿佛等着与它的另一半再度结合——而天之剑又流落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呢?
  那原本傲然卓立插在石岩上的光之剑,突然轻轻颤颤着,并且迸出耀眼的红光。
  众人皆惊讶地看着它。
  充满圣洁灵气的光之剑,剑身发散出炽热的红光,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它竟缓缓地离开石岩,而停在半空中。
  “太不可思议了!光之剑……”小龙冲上前去,仰头盯着它,口中直嚷。
  “光之剑自己离开石岩?”艾迪亚表情也活像看到蛇吞了一只大象般的惊奇。
  光之剑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直直向宁燕射去。
  这突起的变化,不但让众人一阵错愕,根本来不及将她拉开,连宁燕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向她飞来,毫无招架、躲避之力。
  众人一声惊呼——宁燕原本以为小命不保;当右手掌传来一阵沁凉,才使她有勇气再张开眼一看 ——光之剑正贴着她的手心,而且……
  她睁大眼睛——她没看错!那柄泛着红光的神剑竟然在她手心渐渐消失。
  她惊恐骇怕地抬头看向小龙;而小龙、艾迪亚也正一脸惊异地瞪着她的手。
  突然——众人眼前一花,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平空出现。
  “琉璃王!”小龙、艾迪亚惊叫着,没想到琉璃王竟在此时此地出现。
  那个高大的身影迅速闪到宁燕身边,扶住她的右手——只见那神剑已在宁燕手中化作一股空气般地消逝……
  蓝克雷神色痛苦地低喊着:“我要你别碰它!我不准你碰它!为什么?该死!为什么?”他抱住宁燕。
  而宁燕痴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对外界的变化全然没有感觉,甚至不知道蓝克雷的到来。她的意识在白光之剑嵌入她的手心后就倏然一片空白,而现在,她的身体似乎开始热了起来,就像那柄炽红的光之剑……
  在她的意识神智被黑暗吞噬前,她终于感觉到蓝克雷的存在——她举起手摸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她软软地向他怀中倒下。
  她跌入一个黑暗未知的神秘漩涡……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8
第八章

  “啊!”一声惊呼在浓密的草丛里响起。
  数名轻装狩猎者听到声音都不由得一愣。为首的是一名威仪不凡的男人,他眉峰微耸,迅速拨开高及人腰的杂草,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明明射的是只野兔,怎么会传出人声?
  跟在他后面的随从也奇怪的嘀咕着。
  拨开草丛,走没几步,就瞧见令他们奇怪的声音来源。
  一个娇小的人影正跌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上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而那只支事的箭早已被拔起丢在一旁。
  听到脚步声,坐在地上的人立刻抬起头来——一张充满灵气、美丽的脸蛋立即攫获住他们所有的视线,而更令他们着迷的却是那一对汪汪若水、灵活有神的黑白大眼。
  她被人盯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最前面那个金发、蓝眼、英俊,却有点冰冷的男人更令她不自在。被他那深如大海的蓝眼珠盯住,她的心竟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
  她低下头去,一手按住伤口的上方;她可以使伤口立刻消失,可是他们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不走——哦!真痛!真是倒霉,才下来第一天,就莫名其妙被射了一箭。说出去,一定会被别人笑死!
  她猛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的足踝正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握住,那种贴着皮肤的温暖和轻柔令她吓了一跳。她一抬头,就被那双锐利、冷硬的蓝眸捕捉住,那个男人正蹲在她的身前,而那种高度和气势令她有一种压迫感。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她红着脸,挣扎着要逃脱他的手掌。
  “别动,我帮你医治伤口!”男人的语气有着令人不容抗拒的严厉。
  平常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可是如今她竟乖乖动也不敢乱动;连她自己也都吓了一跳。
  她就这么静静的、不安的看着他医治自己的伤口。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足踝,一手轻轻地放在她的伤口上方,这个举动令她感到一阵抽痛,不禁想缩回脚;但是,他根本不容许她退却,反而握住足踝的手掌加强了力道,让她动也不能动。
  “忍着点!开始会有一点痛——”他语中似乎有一丝温柔。
  好吧!看他这么坚决的样子,不行也得行了,就当她倒霉吧!
  燕儿转头看向别处,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三名男子,他们正用奇怪的神色盯着他,好像没见过他做过这种事似的。
  她的眼珠子一瞪,醒悟似地叫道:“原来箭是你们射的!你们——你放开我!”
  她终于看到他们手上拿着弓箭。她刚刚只不过是想在这里坐一下,结果却接着了这天外飞来的横祸,她还想找罪魁祸首好好算这笔帐呢!难怪他会这么好心,原来… …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俊美的脸庞找不到一丝表情。“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只有一点痛……”
  燕儿咬了咬下唇;这个男人在威胁她!她知道这个男人沉静的外表下还有着钢铁般的毅力,他想做的事似乎没有做不到的。看来,她现在最好乖一点,她的脚还在他手上,搞不好他轻轻一捏,她的脚就会碎了……
  她别开脸,闷着声音。“你要医就医吧!”
  他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医治动作,只见他食指轻轻点着她的伤口,每点一下,伤口就缩小一些,就这样,过了没多久,伤口竟然整个消失,连一道细缝也没留下。然后他撕下自己的衣衫下摆,仔细擦拭她脚上的血迹。
  她只感到伤口一阵阵沁凉、舒服,悄悄一看,才知道他是用了魔咒封闭伤口;当她看见他撕下自己的衣衫时,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再见到他用那一方衣衫细心地擦去她的血迹时,她不免一阵愕然!
  她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来,她才一脸臊热地垂下眼。
  “我刚才要射一只野兔,没想到会有人在草丛里面,所以才误射到你。现在你没事了吧?要不要起来走走看?”他的语气是询问,可是他的动作已经是一把拉起她,“强迫”她走走看。
  原本她是要抗议的,可是一被他拉起来,也就忘了。
  刚才他蹲在地上,对她还没构成太大的威胁;可是他一站起来,那种身高、气势立刻让她呼吸十足困难。她的头竟然才勉强到他的肩膀,她感到压力更大了。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竟然可以用“娇小”这两个字来形容,真可怕!
  “怎么?不能走吗”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将她自冥思中惊醒。
  燕儿向一旁跳开,远离他高大身影的威胁,终于可以顺利地喘口气了。
  “我该射你一箭,还是向你道谢?”
  男人的眼中有丝笑意,摇着头。“你不仅可以走,跳得还满灵活的,看来这两个都不必了。”
  燕儿想了想,终于决定放过他。想起刚才的事,她突然问他:“你的魔法一定在最上级了,是不是?”
  “你一定也懂魔法,是不是?”男人回问她。
  她眼珠子一转,很认真地点头。“我只懂一点点,只是还没有你这么厉害。” 她对自己的实力显然有所保留。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再说什么。
  “你一个小女孩,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他突然改变话题。
  燕儿看了看才刚下沉的夕阳,“噗哧”地一笑。“还早哩!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偷溜出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难得有想看看这里的夕阳的兴致,却被你这一箭给射跑了!”
  男人的神色是明显的不赞同。“你自己偷跑出来,不怕家人担心?”
  她顽皮地盯着他。“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蓝眸又恢复冷漠,他闷不吭声,转身就走。
  燕儿可对他产生了十足的兴趣,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的心会如他的人一样冰冷。他刚才在医治她的伤口时,动作是那样温柔、细心,这可骗不了人吧!她敢打赌,这个男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只是他不常笑、不愿笑罢了。光是那张英俊的脸孔就迷死人了,如果再加上他的笑容……
  她打定主意,要“逼”他笑一次,以证实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喂!你就这么走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她在后面叫着。
  男人突然转过身,眼眸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语气变得冰冰冷冷的。“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
  什么?他竟然怀疑她对他怀有企图?嗯——不过也差不多啦!
  燕儿那黑白分明的大眼闪着调皮的眸光。“我怕我的箭伤会再度复发,说不定等一下就不能走了,到时我要上哪儿去找人啊?你不会是想耍赖吧?!”这个理由太夸张了吧?她那美丽可爱的小脚别说已经没有了一丁点伤口,就是细菌想侵犯她都很难——箭伤复发?亏她想得出来!
  连他身那三名随从都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尴尬神情——从来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医术的。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发誓,这回她真的看到了。
  “以你现在的‘脚力’,我不反对你跟在后面,到时你不就可以更清楚的知道我住在哪里了?!”
  “你直接说不就成了?凭我的能力,也不可能找不到的嘛——对了,我叫燕儿!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她想也没想地就拉起他的手,直问着他。
  男人似乎没碰过如此稀奇古怪、又如此鬼灵精怪的少女;但当她冰凉的小手拉住他时,他的眉头便皱紧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都没好好用餐?嗯?连身子也这么瘦弱。”他的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而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关怀,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神色古怪地将手收回。
  而燕儿根本没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兀自睁圆了眼。“你别岔开话题。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很奇怪耶!”她的神情就像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样,拼了命也要穷追不舍。
  他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转过身去,离去前终于道:“琉璃城,蓝克雷!”
  琉璃城是北方第一大城国,而琉璃城之王——琉璃王更是善用他的智慧将琉璃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富足安乐。
  夜,清凉如水,而深夜的皇宫已是人声俱寂、灯火皆寥,除了守夜的侍卫还未得休息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影正静静地伫立在寝宫外的花园。
  那是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他仰着头,似乎在观看满天的星辰,长廊上照射过来的微弱灯光映照出了他俊美、威严,并且冷漠的脸庞。
  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宛如两簇神秘的火光——平静中却带着一丝危险。
  即使在独睡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孤傲冷绝。
  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感应他的心灵,他转过身。
  长廊的栏杆上,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上面,短裙下的一双小脚俏皮地摇晃着。
  “你的表情好像是很不高兴见到我的样子?!真是令人伤心,在我们那里,我可是人见人爱的耶!”
  这个说话实在有点厚脸皮的人是谁?听这语气好像是……
  他的神色不变,甚至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好像根本不讶异她的出现似的。
  “小孩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怕明天起不来吗?”他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燕儿——别怀疑,就是她。她眨眨眼睛,有点好奇地盯着他。“你不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认为我该奇怪?”
  燕儿瞪大了眼,看他的神情简直当他是白痴。“你不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奇怪我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他——蓝克雷人黑暗处走出,停在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即使坐在栏杆上仍矮了他一个头的燕儿,唇边浮现一朵微笑。“你说,我听。”
  真是干脆!
  燕儿翻了翻白眼,简直快对他没辙了。“你真有本事,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似的。”
  他笑了,他真的笑了!
  她傻傻地看着他嘴角一扬,将整个嘴型弯成了笑意,她好像看见阳光出现在他的脸上——灿烂而迷人;只可惜他的笑只出现那么一刹那,一下子他就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严峻而带有深意的。
  她开始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很聪明、很特别……”
  燕儿双手环在胸前,嘟着小嘴。“我当然是聪明又特别的,可是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
  蓝克雷眼里出现一抹和煦的笑意。“现在嘟着嘴的样子,不像小孩子,像什么?”
  她眼珠子一转,直盯着他看。“你很少笑,为什么不笑呢?你笑起来很好看!像刚才那样……”
  “这么关心我做什么?”他反用她的话。
  虽然他看起来是那样地威严,甚至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和他讲话很自在,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的态度也许有点可怕,但她就是不怕他,这真是奇怪。
  “对于‘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关心,以后我身上要是再有什么大伤、小伤的,可是要找你负责的人耶!”她又开始不正经了。
  蓝克雷皱了皱眉头,又觉得有点好笑。“你的大伤、小伤又关我什么事了?”
  “你想想看,你上次‘赏赐’给我的那一箭,害我的脚受了伤,连带的使我的脚也变得比以前迟钝了,照这样下去,我走路上一定会常常跌倒、摔倒什么的,然后身上就会有大伤、小伤——你说,这不该是你的责任吗?”天啊!这是什么歪理?亏她敢拿来当宝似的用。
  这次,她绝不会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她真的看见他笑,而且还听见他的笑声。
  蓝克雷忍俊不禁的大笑声里满是惊奇与笑意,笑得连她都觉得不好笑了。“我觉得你笑得很诡异,难道你不同意我的话?哦——拜托你别再笑了!”他到底在笑什么?难道她的话真有那么好笑?!
  她瞪着眼前这个笑得非常夸张的男人——记得以后千万别夸奖他笑得很好看… …
  这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第一眼见到她,蓝克雷就发现她的特殊——她身上有某种奇异的灵气与她慧黠活泼的个性,他不否认第一眼见到她时内心的波动,他原以为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但是在她纯洁无瑕的目光下,他竟险些崩溃。为了这不习惯的情绪,他的表现却是急于想摆脱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他确实没料到她会再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竟又如此撩拨他的情绪,令许久不曾开怀大笑的他,不由得为她的纯真、她的慧黠而笑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特殊的可人儿?
  燕儿被他带着某种深思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起来——他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前一刻笑得像痴子,下一刻又沉静得像个智者。
  “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得负责你一生一世了?”
  这下换她狐疑地看着他,为他语中某种她不明白的深意弄糊涂了起来;不过,对于他肯同意她的话这一点,倒是令她很满意。至于他话中是挪揄或认真?她才懒得去探究。
  “你好像嫌我很烦似的,我肯让你负责是你的福气耶!别人想求都求不到,谁叫你要莫名其妙地射伤我……”要让人照料还当赐人天大恩惠似的,说到最后又搬出那个老掉牙的宝贝理由;这种事,天底下只有燕儿做得出来。
  蓝克雷那深湛如海的眼睛闪过一道奇异的眸光,然后他突然话题一转:“你这么晚了来找我,该不是专程来要我负责的吧?”他突然注意到她瘦弱单薄的身子竟然只穿着薄薄的衣衫……
  燕儿露出甜甜的笑容。“才不是哩!其实我只是想见你……”
  “想见我?然后要我负责你的后半辈子?!”他莞尔地接下去。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感觉却像是和她在一起很久似的;在今天以前,他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今晚的多;和她说说话也好,他总会不自主地打从心底想笑,令他笑的动力就是那么天经地义、那么自然。
  如果让宫中的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非目瞪口呆不可。因为琉璃王蓝克雷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威严的象征;别说见他笑了,连见到他的人不先被他凌厉不凡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就不错了。
  燕儿从栏杆上跳下来。“想见你笑啊!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笑起来真是好看!”她向后退着。
  他注意到她的动作。“你现在想上哪儿去?”
  “我累了嘛!我要去找地方睡觉。”
  燕儿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发现周围环境的异样,这才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美丽的房间里——那个男人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她骗到这里睡。说什么天黑走路的话会摔倒,受了伤他可得负责……等等之类的话,然后,她就睡在这里了。
  她趴在床上观察这间昨晚她没空观看的房间——这房间的美丽绝对比得上她的房间,只是这间更显得柔美、女性化多了,不像她自己的房间看起来真不像女孩子住的——她总算察觉出为什么她一醒来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当她想到上面给她的休假日没剩几天,再不好好玩可就没时间了……
  于是,她轻轻一跃,便跳下床,往寝宫外走去。走没多远,她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一大票人正拥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朝她这边走来。
  这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及无人可比的优雅气质。而那名俊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正轻柔地扶住她的手,带领她穿越重重迎接她的侍臣与群众往内宫走去。
  女子绝伦的姿容伴随男人的英俊魁梧,仿佛是一对天成佳偶;当他们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在宫门前,群众已发出一片嗡嗡的讨论与惊叹声……
  “真的像传说中的美丽……”
  “莫莉卡公主真美!不是我亲眼见到,我绝不相信……”
  “是啊!而且她跟我们的王简直是天生一对……”
  “说不定我们将有王妃了……”
  “……”
  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燕儿夹杂在人群中观看这一幕,听着四周人们的议论声,她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古怪……
  “公主!您从远地长途跋涉而来,想必非常累了,我请侍女先带你下去休息,晚上再为您设宴洗尘。”琉璃王有礼而客气地说。
  莫莉卡公主出生尊贵的王家,纵然被眼前这位令她芳心暗属的琉璃王所吸引,被他牵拉的手还微微发烫,她仍将自己异样的神情掩饰得很好。
  “好的,谢谢您!”她被一旁的侍女领了下去。
  她走了那么多天的路,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她要好好梳洗一番,她打算让她最美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她要掳获这个俊美不凡的男人的心。
  莫莉卡公主对于自己的容貌一向非常有自信,她从未见过有哪位男人在见到她时还能无动于衰、无视于她的美貌——而琉璃王是第一位。
  盛装打扮后的莫莉卡公主更显美艳动人——如飞瀑般的发长、大眼、樱唇、雪白的肌肤,而那一身绿色衣裳更衬托出她的美……
  只可惜琉璃王丝毫也不动心,他称赞她的语气是礼貌而生疏的,表情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地冷静、刚硬。
  她在她的国家早听闻琉璃王的一切——传说他的智慧、魔法无人能比,而他的冷硬更是出了名的。只是传说来、传说去,就没有人可以具体地描述他的长相,大概是他长得不怎么样,或者是他太神秘并且极少现身吧!所以当她父王要她以亲善大使的身份来拜访琉璃王时,老实说,她是相当不情愿的。但是在她父王的坚持之下,她只好来了,并且故意在路上拖延,亲善队伍如蜗牛慢步地到达琉璃城。但是,在她下轿子的那一刹那,在琉璃王向她走过来的那一刹那,她失神了——她没想到传说中的琉璃竟是如此俊美!平日眼界过高的她,竟在这一瞬间将心交给了他,并且告诉自己——她找到了,全天下只有这个男人配得上她!
  她只要他!
  她有的是时间!
  她不能——操之过急!
  一个影子隐匿在黑暗处,那双清亮的黑白大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魁梧的背影。
  某种感应促使他转过身——“燕儿!”随着这一声惊喜的呼喊,蓝克雷大步走向那个黑暗的影子前。
  燕儿蹲坐在喷泉旁精砌的大理石上。
  “真厉害,我一出现你就能立刻知道,看来,我真的变迟钝了!”她眨着眼,笑笑地说。
  “你前几天不告而别是跑到哪儿去了?真是令人担心。”蓝克雷想也没想地就脱下身上厚暖的大披风披着她——她还是只穿着单薄的衣衫。
  燕儿为他无心却充满关怀的举动弄得心窝暖暖的,尽管她真的不冷,她还是没把它脱下。
  “我四处去玩啊!本来是要向你告别的,可是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就不打扰你了;反正你只是暂时收容我一晚嘛!我在不在又没什么影响……”
  蓝克雷的眼眸晦暗,不过在黑暗中是瞧不出来的。
  “哇!我刚才有看见一位大美人呢!她就是莫莉卡公主,对不对?近近的看她,真的好美!”她不免想起刚才侍女带回寝宫的公主。说真的,她和蓝克雷站在一起可真相配,只是——她怎么老是觉得心头怪怪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黑暗中,她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语气又变得冷冷的。
  “就在傍晚,刚好看见你带着那位公主进宫,我本来是想早一点见你的,可是你要忙着招待她,我只好在这里等你……”
  “你还没吃饭?”
  “我又不饿!”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往内宫走去。
  “做什么?带我去哪里呀!”燕儿任由他拖着走,一路嘟哝着。
  “你这小笨蛋,就是不吃饭才会这么瘦!就算我忙,也不至于没空招呼你呀!你就这么等到现在?我看你不是不饿,根本已经饿过头了。”蓝克雷的语气又怜又气。
  他原本威严的形象在手里拖着一个小女孩,并且表情有点气疯、在无奈的特异举动下,被许多走过他们身旁的侍女、卫士看见后,便已破坏殆尽。
  他就这么拖着她经过一堆看呆而忘了行宫廷礼仪的仆人面前,一路走到一间布置极优美的厅里。
  “我真不饿嘛!我本来就这么瘦,才不是饿坏的!”燕儿抗议着。
  蓝克雷早已吩咐厨子摆上了一桌的饭菜。
  光看那一大桌的饭菜,她就饱了,更别提要吃下它了。一桌耶!起码有二、三十道菜,他真当她饿了三天三夜似的。
  蓝克雷笑着坐在她面前。
  “天啊!我宁愿饿死也不要撑死……”她瞪直了眼叫嚷着。
  他的眼神是危险的轻柔,他的表情是打算和她耗上一辈子的那种。
  “你喜欢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燕儿摇摇头。
  蓝克雷二话不说,端起她眼前的盘子,用汤题舀一口东西挪到她嘴前。
  “嘴巴张开!”他微眯着眼,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样子。
  燕儿瞪大了眼睛,终于投降的从他手中抢过东西。“连要人家吃东西也这样霸道!”她埋怨着。不顾他绵长而爱怜的注视,也不顾她的淑女气质,低头就猛吃——简直是将那一盘食物当作是她发泄的对象。
  “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蓝克雷不免担心地看着她,一手递过一杯饮料。
  燕儿吃得太快,差点呛到,一手抓过他递来的饮料就灌。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喝?!
  她喝着那香香甜甜的液体,一下子杯子就见底了。
  她打了一个嗝。“这是什么?真是好喝!”
  “谁要你喝这么快?你这样喝会醉的……”蓝克雷只来得及抢下她手中早已涓滴不剩的空杯子。
  燕儿摇着开始晕眩的脑袋。“哇!你干嘛在我眼前转来转去……”她趴在桌上。
  蓝克雷苦笑地看着她。“我要你吃饭,可没要你喝醉……”
  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蓝克雷只好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往她曾睡过的寝宫走去。
  她睁着迷糊的眼看他,喃喃不清地道:“对啦!我——我是要来——向你—— 向你道别的,我要——回去……”
  他抱着她的双臂不由得一紧,脚下步伐却没有停止。“你要回去?回哪里去?”
  “回家嘛!然后——我们——就永远——不能再见面了。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她的低语声断断续续,却字字撼动他的心。
  “燕儿!燕儿!你说清楚呀!我不明白……”蓝克雷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摇晃怀中的人儿。
  她又咕哝了一阵,随即就没有声音了。
  蓝克雷无可奈何地盯着她,良久,才又举步走去。
  明天等她醒了,再好好问她。
  他希望是他会错她的意思!
  他可不希望在这小家伙撩动他的心之后,再来个“永远不见。”
  天知道,这小东西已令他多么地不舍与牵挂了。
  燕儿发觉她一觉醒来就头痛欲裂。
  “搞什么嘛!”她痛苦地呻吟着。
  一双强壮的臂弯半扶起她,并且强迫她喝下一种苦苦的东西。
  “不喝?!头痛我可不管!”那个严厉与温柔并存的声音从燕儿的头顶上方传来。
  等她喝完那苦得要人命的东西后,才有机会看他——蓝克雷。
  “你怎么在这里?哎呀!我怎么又会在这里?”她躺在他的怀里叫着。
  蓝克雷扶起她,表情是好笑的。“如果我知道你喝东西是用灌的,我才不会拿百花茶让你糟蹋……”
  她终于想起吃饭的事,只是……
  “骗人!单单那一杯就让我醉成这样?我不信!”喝了那苦苦的东西之后,她的头痛果然就减轻许多了。
  “百花茶是用百花提炼而成的,慢慢喝是不会怎么样,但是,像你这种牛饮的方式——这准会让你醉成这样。”
  “你又没说!”
  “来不及说。”
  他说的是实话。
  她只能干瞪眼。
  蓝克雷的眼神一转,蓝眸深处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昨天为什么突然想来见我?难道你在外面玩得不开心吗?还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燕儿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我昨天是来告诉你,我要回家了,我只能在这儿待到今天。”
  “还有呢?”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还有?还有什么?”燕儿呆呆地盯着他布满阴霾的脸庞。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逼近她的脸蛋,两人气息相传,这股温热令她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你说,我们永远不能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燕儿开始感到口干舌燥,该不会是自己喝醉酒之后,把什么不该讲的事统统都讲出来了吧?!
  燕儿眨眨眼睛,强笑着。“我什么时候讲过这么一句话,真奇怪!”
  “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他轻柔抚着她的脸蛋,催眠似地凝视着她的眸光深处,声音低沉若丝,一如情人的呢喃。
  “燕儿,对我说实话!我要你信任我……”蓝克雷继续用言语、用眼神催眠着她,他的蓝眸闪动着诡异、神秘的光芒。
  燕儿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脑中意识渐渐飘浮不定……
  “燕儿!我要你告诉我原因,你说吧!”他温柔的低喃是她唯一捉得住的思绪。
  “我——我必须回去,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的声音若有似无,轻轻的。
  “叩!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及禀告声。
  “启禀王!”
  蓝克雷将燕儿整个搂入怀中。
  该死!敲门的人最好保证他有天大的理由,否则他会杀了他。
  因为他差点就要成功了。燕儿——“什么事快说!”他忍住怒气,尽量压低音——他暂时不想弄醒燕儿。
  “莫莉卡公主正等着和王一起用早膳。”
  “我会过去,你们先招呼一下公主。”蓝克雷根本忘了还有莫莉卡公主这个人的存在。
  蓝克雷将燕儿轻轻放回床上,俯身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燕儿,我怕你再度从我身边溜走,只好委屈你一下了!乖乖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必须尽快解开围绕在燕儿身边的所有谜团。
  他依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出门去。
  而燕儿,在他出门后,悄悄睁开了眼睛……
  侍卫在溪边打水时,发现了异样——他立即跑回去报告。
  散坐在地上,显然是在休息的二、三个男人,见他匆匆跑回时,不免都皱着眉头。而居中者,一名俨然是首领的英俊男人表情更是严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属下刚要去打水,看到溪里面浮着一个血人,所以才赶快回来报告!”
  这名年轻侍卫的胆子似乎不够大,刚才乍见那一幕,差点软了脚,能跑回来报告,还真是奇迹。
  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似乎觉得事情不简单。“快带我去看看!”
  众人一到溪边,立即见到年轻侍卫所见到的异象——潺潺溪流清澈见底,小溪不宽,大约五、六个大跨步即可走至对岸。而就在对岸,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伏在岸边,下半身整个沉浸在水里。他身上的血早已将溪水染红,所以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那血人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男人当下率领侍卫涉过溪水。
  那是一个弱小的身子,身上原本的白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到处伤痕累累,他的头上还戴着金色头盔,看起来是战士的打扮。
  “还活着!”男人测了他的颈脉。
  小心地将他抱上岸,才发觉竟不需要什么力气——因为那身体是如此轻盈。
  男人将他平放在地上。
  侍卫则在一旁帮忙将他的头盔拿掉——一头长发随即如瀑布般洒泻下来,一张绝美、却也苍白若纸的脸蛋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燕儿?”惊愕、痛苦的声音出自于那个男人。
  她是天界的女神,持着一把天界神剑对抗邪恶的力量,并且消灭了许多黑暗之魔,她是天帝极宠信的女战神之一。为了奖励她的辛劳,天帝特许她下凡间。可是她没想到当她再回到天界时,原本纯然的心竟从此缠绕着一个凡间男人的影子,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还是无法将他自心头除去;她的凡念一动,天帝便已知道,但天帝却不曾说什么。不安、迷惑的思绪让她在这一场消灭邪魔之战中吃了亏,虽然她最后还是打败了邪魔,但却使自己在重创失神下,跌落凡间。冥冥之中,两人的命运似乎互相牵引着,她竟回到她所依恋的男人的身边——这对于似乎注定不可能结合的两人,究竟是幸或不幸呢?
  燕儿的意识飘飘荡荡、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她似乎是天界的女神,她似乎是凡间的女子……她手持神剑、追求正义,她却也漾着笑容寻求真爱!
  他呀!那个蓝眼睛的男人为什么如此令她牵心动念?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的一举一动在初见面的刹那就牵引出她那蛰伏千百年的灵魂——她竟如凡间女子一样地爱上一个男人。
  在她游荡的意识下,一个低低切切、温温柔柔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努力地叫唤着她;她奋力地与思绪的魔障抗衡,奋力地使自己迎向那声音——她认得这声音的,是他;她努力挣脱黑暗的束缚,然后,她醒了。
  燕儿终于醒了!
  刺目的光芒使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张开眼睛。
  他,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蓝克雷,正坐在床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如此地专注,以致当她醒来时,他便立刻察觉。
  “你终于醒了!”蓝克雷痴迷、喜悦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心头一紧。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细小,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做梦!”他将她纤细的小手包在他厚暖的掌中心,凝视着她仍苍白的面容。“你真真实实地又回到我身边,我不能再容许你的失踪,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燕儿,我发誓你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自我身边溜走。”
  燕儿明白他话语所含的感情与坚定,惊喜之余更有深深的不安。
  她只求能再看他一眼就好,不敢奢求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燕儿故意忽视他语中深切的爱意,强笑着:“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想动都动不了了,怎么会有力气走?我说的可真准,我身上一有大伤、小伤,你就得为我负责。”
  在重伤昏迷下,她根本没有力量、也来不及使自己立即复原;但也因此,她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为什么会受伤?而且伤得这么重?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那浑身是血的人竟然是你时,我是多么地心痛?老天!我差点救不回你。”想起那一幕,蓝克雷仍然心有余悸;而在她在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里,他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深怕她从此会长眠不醒,更深怕他一闪神,她又会消失——就像一年前一样。
  燕儿察觉自己伤得真是不轻,几乎联想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唉!就算是神仙也有落难的时候,就像现在——“你乖乖的别乱动,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虽然我帮你封住了伤口,可是你若不好好休养的话,可恢复不了体力。”蓝克雷当她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连她想转头都不许。
  她对他细微的关怀既感窝心又觉心烦——想她燕儿活泼好动,想静都静不下来,如今却要她像株植物一样地“种”在床上,动也不能动,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她的抗议无效,在蓝克雷的温柔加严厉的眼光下,她只好乖一点啦!
  不过她也有一丝庆幸——至少他没再追问她受伤的事。
  经过几日的休养和他细心的照拂下,燕儿终于被允许出去晒晒太阳了。
  蓝克雷将她抱到花园较阴凉的地方,在一张早为她准备好的躺椅上让她躺下来。
  “我说可以自己用走的嘛!这么一小段路还要让你抱我来,多丢脸……”她叫着。其实在他不在的时候,她都已经偷偷下床练习走路好几次了。她的体力恢复得相当快,毕竟不是凡人之身,而且以前也常常大伤、小伤的,所以,对于受伤这档子事,身为女战神的她早已习以为常了。倒是他,紧张得像什么似的。
  蓝克雷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又怜又爱的少女,她娇嗔俏憨的模样全收入他眼帘,他对她的爱意不禁又多了一分!他只想这样看着她、陪着她、爱她……
  燕儿终于注意到他异样的眼光。这才知道她刚才那番“义正词严”的话根本是在对空气说话;她嘟着嘴瞪他。“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盯着人看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我的王!”其实她才喜欢他这样看她哩!只是想发泄一下刚才的不满情绪,她才这样说的;他如果敢用这种眼光看别的女人,她肯定再也不要理他。
  蓝克雷轻笑出声,这回是正经地看着她。“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当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想考她?
  燕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脑子动了又动,她实在猜不出来,因为在天界的时候,又没人告诉她这个。
  蓝克雷坐在她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神情很严肃、很认真,一字一句仔细地道:“我要你当我的妻子,我要你当琉璃城的王妃!”
  燕儿的反应是一呆。“什么?”
  蓝克雷一手温柔地托起她的脸蛋, 慑人魂魄的蓝眸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想放开你;我实在不明白你这顽皮、好玩的小东西怎么会如此吸引我!如此令我思念!反正我是要定你了,我要定你的心、你的人,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妃。燕儿,我要你成为我的妻!”
  “不!”她原本对他猜疑不定的心在他这番告白中获得解答,她几乎快要被这突来的喜悦淹没,但在这同时,也勾起了她的担忧……
  “不?”蓝克雷的眼神一黯,沉静地盯着她。“我要理由!”
  他根本不容她拒绝。她知道,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是脱不了身了。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会强迫她点头;他是那种打定主意就会贯彻到底的人——这是据她这几日的了解。
  噢!她该怎么告诉他?说她是天界的女神?说他们不能在一起?说她不能留在这里?说她遇见他根本是个错误?说……老天!她该怎么办?
  “等你身子好了,我就迎娶你为妃。”蓝克雷不管燕儿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径自宣布这项消息。
  就在她还在失神的当时,他已经不由人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燕儿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原是想抗议,却让他温热的舌头趁机溜了进来,纠缠住她的舌。
  他的气息、他的热度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绪,而他温柔中带着粗暴的攫取,更令她不知所措地引起她阵阵像电流似兴奋的颤栗——他们在做什么他在对她做什么?
  她迷失在潮水般涌来的激情里,迷失在交扯不断的缠绵里……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依旧恋恋不舍地轻抚着被他吻过的唇瓣;而她嫣红如霞的脸蛋更显出被情人爱抚过后的娇羞。
  “刚才——你在对我做什么?”她感觉出这种接触似乎是一种很亲密的行为,而且,她并不讨厌这种甜蜜的接触;甚至,她期待他继续下去。
  “刚才那个叫‘吻’,喜不喜欢我吻你?”怀中的人儿纯洁如一张白纸,蓝克雷只有更加怜惜她,更加坚定娶她为妻的决心。
  “喜欢!以前都没有人教我这个……”她盯着他好看的唇形,吃吃地笑着。
  他双臂一收,搂紧了她,危险的眼神暗潮汹涌。“以后只有我能吻你,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头也不行,听到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他低吼着,又低头寻找她的唇。
  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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