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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苓全集》之言情小说《邂后在你怀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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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九章

  诗情画意的大湖,岸畔低垂的杨柳,悠游在湖面上三三两两的精致画舫,连湖里的天鹅都悠哉得令人羡慕。
  嘴里吃着点心,杜小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来。
  坐在美丽宽大的船上,东方贺和康宁正在谈天,而她则在一旁听得起劲。
  “……照我说,王爷只是想赶快抱孙子,你再这么游荡下去,也难怪王爷着急。”
  东方贺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说。
  康宁悠闲极了,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温和地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是巴不得我赶快成亲,然后安定下来;尤其是你这一向比我更游戏人间的浪子,竟然也快成亲了,他看得更是眼红,甚至写了一排他精选出来仍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名字,要我闭着眼睛随便圈一个,我又不是呆子!”
  “所以你就干脆躲到外面来了?”东方贺唇边带着了解、戏谑的笑容。
  “等你们的婚礼过后,我就出发到南方去,也许一年半载才会回来。”康宁早就打算好了,他可不想待在家里乖乖地等着被安排。
  东方贺知道康宁跟他一样,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个是不是就叫逃婚?”杜小月陡地笑吟吟接口。
  对这位小王爷,杜小月早将他视为朋友。她满欣赏他的豪爽,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让她感到安心自在,她真的打从心底喜欢他。对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眷恋,可这感觉又跟对东方贺的感觉不一样,好奇妙!
  康宁咧嘴露出漂亮的牙齿。“要这么说也可以——姑娘,你想不想试试?很刺激、很好玩哦!”
  刺激、好玩?!杜小月被这两个辞儿敲得眼睛一亮,想也没想便拍着手兴奋地点头:
  “好啊!好啊!我没玩过耶,你教教我怎么玩?!”
  听了她实在没经过脑子过滤就说出来的话,两个男人反应不一——
  康宁呢,“噗”地一声大笑出来;而东方贺则是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她。
  杜小月有点呆愣地瞪着反应实在古怪的两个大男人。
  “你们都吃错药啦?”她只能这么问,她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杜小月转头向东方贺,噘唇抗议着:“你们干嘛都笑得那么稀奇古怪?我可没说错什么嘛!”
  东方贺伸手拨开她额上的发,面露促狭意:“小丫头,就算不满意我,也不用说这么大声,现在连康宁也听见了,教身为你未婚夫的我如何做人呢?”
  杜小月真的迷糊了!一旁的康宁笑得更大声了,简直快将桌子翻过来似的!
  恶狠狠地瞪着康宁,杜小月杏眼圆睁地说:“你真没礼貌!人家说的话就算再怎么听不懂,也不能用这种笑声来取笑。你不怕被呛到啊?”
  东方贺笑着摇摇头,一手将她揽到身边,搂着她纤柔的肩。
  “我说,月姑娘,刚才你是问我什么话啦?”康宁终于止住快没命的大笑,调侃地问着杜小月。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错药了!”杜小月哼了他两声。
  “不对,再上面那一句。”康宁可不愿放过捉弄她的机会。
  杜小月翻翻白眼说:“忘了!”她干嘛那么累得要记得上面那几句?舒服地靠着东方贺结实的躯体,有他做强力后盾,她可不怕他玩啥把戏!
  “你不是要我教你玩一种没玩过的游戏吗?”康宁的嘴角不小心又向两边咧开了。
  哦!她好象想起来了。对了!就是那些话让他们变得古里古怪。
  杜小月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是啊!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吗?我收回来好了,免得你笑得抽筋可没人会救你!”
  康宁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笑得贼兮兮的。“不,不用了!我没事,你要不要仔细想想我刚才是要教你玩什么。”
  她只记得刺激、好玩,至于玩什么……杜小月摇摇头。
  “我说要教你逃婚,你就兴奋地直要我教,怎样,现在还想不想学?”康宁恶作剧地嘿嘿直笑。
  “逃婚?!”杜小月一呆。“你是说要教我……逃婚?!”嗯,好象有这么点印象……
  哪!难怪他会笑成那副德性,原来他是讲逃婚的事!
  哇——糗大了!也难怪东方贺会说那些话……
  “是啊!想不到婚礼在即,我们的准新娘竟然当着准新郎的面说要逃婚……啧!
  实在令人万分佩服新娘的勇气,而新郎被拋弃的悲惨遭遇也不由令人同情啊!”康宁还有模有样地唉声叹气哩!
  东方贺在旁悠闲地喝着茶,就让他们两人拌嘴去。
  管他王爷不王爷,杜小月伸脚就踹了他一下。“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湖去抓鱼。”
  康宁双眉一挑,强压住笑说:“把我踢下去,可就没人教你怎么逃婚了……”
  杜小月“嗤”地一声,撇撇嘴,睨了他一眼。“凭我的聪明机智,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是吗?我跟你打赌好了,我赌你一定没办法逃婚成功!”康宁笑得跟什么似的贼诈。
  “谁说的?!哼!我……”被他一激,杜小月被挑起万丈雄心,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也没听明白他的语意,就要一口反驳下来。
  “嗯——”身畔的东方贺突地一手轻叩她的额,淡然却又隐约含着一抹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要跟小王爷打赌你可以逃婚成功?丫头,我是不是应该支持你?”
  杜小月霎时醒起,不由暗暗吐舌,心里直道糟!
  眼珠子转了几转,身子一摆,她把头埋入他臂弯里撒娇:“哎呀!人家只是说着玩嘛!人家想当你的新娘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说对不对?
  都是他啦!他是嫉妒我们要成亲了,见不得我们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才要使坏让我上当,我们别理他了……”她偷偷对康宁扮鬼脸。
  东方贺炯炯目光闪着耀眼的光辉,低头看着她,气沉神定说道:“你呀!说到玩就那么高兴,也没仔细听听人家是说了什么?我看你要是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小迷糊!”
  他又叩她的头。
  康宁微笑地看着两人。
  杜小月不巧瞥到他的笑脸,瞪了他一眼,哼了哼他:“都是你害的,你还敢笑?!”
  康宁摇摇手,马上收敛笑容,决定一旁喝茶凉快去。
  杜小月转头望向东方贺。“你不是认识很多姑娘吗?介绍一个给他好了,让他有一点事做,否则看他无聊得只能以闲晃为业,实在很可怜呢!”她有些异想天开。
  东方贺笑了笑,拍拍她的颊。“你以为在塞布娃娃给他吗?他跟我一样,不是不要,只是他要的还没出现,只要她出现了,他就会知道了……”
  看了一眼一旁纳凉的康宁,杜小月歪着头,水灵灵的眼眸看着东方贺。
  “他跟你一样?那么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已经打定主意我就是你要的人吗?”
  东方贺笑得灿烂,不顾还有其它人在场,低头就着她朱润的唇上一吻。
  “是啊!就在你闯入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打定主意了!你逃不掉,也不能逃,除了成为我的人、我的妻子,你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明白了吧?!”
  杜小月羞红了脸,因为她看到康宁正有趣地望着两人笑,然后站起来走到船舫的另一边去;临走前,他还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杜小月耳根一阵火烧般的燥热,不由把头紧埋藏在东方贺怀中,嘟嚷着:“他又在笑我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天哪!她可没他的厚脸皮,当着旁人的面,竟能肆无忌惮地亲吻她的嘴!
  东方贺圈住她柔暖的娇躯,朗声一笑,捉弄她似的,俯首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我的月牙儿,我当然可以!”
  杜小月被他吻得脸红心跳。推开他一些,又羞又嗔地睨他:“自大、霸道!”
  东方贺捏揉她的下巴,嗤笑出声:“在你眼中,我不都一直是个自大、霸道的人吗?
  现在不是更证实了,嗯?”
  杜小月捉住他的手,俏美的脸蛋上有一抹顽皮的神情,大眼灵活地一溜:“是啊!
  你不仅自大、霸道,又可恶又坏,我怎么会傻到要当你的妻子?趁着现在还未拜堂,我看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小王爷的提议。嗯……逃婚!”东方贺唇角漾出一朵奇异迷人的笑容,眼神奇异温柔地凝视着她,用着奇异和暖的语气说:“那么你可得详细周密地计划一下,别出任何一丝丝的差错,要逃就要逃成功,千万不要被我捉到。知道吗?”
  呵!别说逃婚了,现在没在他的同意下,她连想踏出大门一步都难咧!而且不成功便要成仁,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被他捉回来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她不过说说而已啦!
  杜小月咋咋舌,嘻嘻一笑,手指刮刮他的脸庞。“我知道!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你捉回来。那干脆这样,我带着你一起逃好了!我们先逃到南方,我觉得南方天气、山水很不错,可以玩的地方也不少;然后我们再往西逃,那里我从来没去过,听说那边有壮观的雪景,有黄沙滚滚、一望无际的沙漠,我想去看看……”她愈说愈兴奋,简直将逃亡当快乐之旅了。
  东方贺不由哈哈大笑,而他豪朗的笑声也引来康宁的探头侧目。
  “你的意思是不是等我们将四方‘逃’遍了,才可以回来?”他用力搂紧她,拍拍她的背,语气尽是揶揄:“丫头,你这哪叫逃亡?根本是想玩嘛!”
  杜小月露出皓齿,盈盈而笑:“玩就玩!你说这计划好不好?”
  “好,不过得等我们成亲后!”他笑着揉揉她的发:“我不是说了,成亲后要带你游遍五湖四海吗?你要是自个儿逃婚去,可就没得玩了。你想想哪一个比较划得来,丫头?”
  杜小月摆出一脸无辜。“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只好乖乖接受你的安排嘛!
  我哪敢有意见?”
  东方贺笑得愉快,眼睛灿亮地看着她闹别扭的小脸蛋。“是啊!你就把我当成强盗、土匪,既有自知之明,就乖乖等着当我的押寨夫人好了!”
  ※※※
  后院的大池塘四周尽植着飘逸雅致的垂柳,偶随风起便若花絮拂动;而池里缀着点点莲叶,再加上悠闲游动的鱼儿……这一切令人看了不禁油然兴起悠悠之心。只是,过午时……
  一个人影在池塘边若有所思的踱了一圈之后,很是兴奋地迅速跑回房。一会儿,那人影一身紧身衣裳又出现在池塘边,三、两下脱了鞋子、白袜,然后身子一跃,很优雅美妙地往水里“扑通”一跳。
  池里马上一阵大骚动,莲叶随波剧烈地晃动,鱼儿被惊得四处逃窜;可那引起池塘大骚动的罪魁祸首却玩得高兴极了!敢情有人将池塘当大澡盆玩啦?
  嘿,不时传来的拍水声及咯咯开心的笑声,早将刚才后院的静谛气氛完全破坏;而这位让池里安稳惯了的鱼儿吓得半死的人是谁?这种疯狂的事全东方府上上下下大概只有一个人做得出来——
  杜小月!没错,就是她!离成亲的日子只剩五天,所有人忙得团团转,就杜小月闲得发慌,经过池塘时,竟异想天开地想下去玩水。
  虽然快秋天,天气转凉了,刚才下水也差点被冻毙,可充分发挥玩的精神的杜小月,一会儿已经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忘了冷了。后院是她住的闺房阁楼,除了伺候她的人,没有重大的事,这里可是常人止步的地方。所以杜小月倒也不怕让人看见,只顾尽情地玩耍。
  小云一踏进后院,被左方激烈拍打的水声吓了一跳。等她定眼一看,见着池塘里的景象时,不由惊骇得大叫,并且赶忙冲到池边。
  “天哪!小姐……小姐你怎么会掉下水?小姐……”小云慌张地跑到离杜小月最近的池边,仰出身子伸长手要拉她。
  只见杜小月正惊慌地在水中挣扎,身子一直往下沉,她也看见小云了。
  “……我……我的脚抽筋了……小云……”杜小月只想到玩,下水忘了做做运动暖和身体,怎料到脚竟抽筋。她尽力挣扎着要游上来,可脚下的疼痛阻碍了她的行动,连呛了好几口水,她继续往下沉……
  “小姐……小姐……”小云构不到杜小月,也根本不会游泳,只能急乱地在旁边喊。
  杜小月已经整个人沉下水了。小云惊锐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了正经过后院的家丁。
  等那家丁将杜小月救上来,全身湿濡的她早已昏迷过去,仅剩一丝微弱的气息……
  黑暗!她似乎一直沉坠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她的意识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宛如等待重生的婴娃般。过了没多久,她的意识缓缓苏醒,她彷佛被灌入了“感觉”,可黑暗仍是黑暗,她感觉到一股烧灼的疼开始在侵袭着她的意识。
  那种极端不舒服的热度侵占了她原本安稳的意识,唤起了她的“感觉”。她只想躲回舒适没有疼痛的黑暗,可那“感觉”紧追着她不放,那愈来愈热的感觉紧紧追迫着她。
  黑暗被击溃地一直褪一直褪,而一点微妙的白光正逐渐扩大,直至黑暗尽褪,那一点白光陡地大炽——杜小月醒了!她悠悠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瞪着头顶上的轻纱薄帐,此刻脑中全然纯白,无一丝思绪。
  “喀啦”一声轻响,陡地击破她的空白,也击破一室的静。
  所有的知觉、所有的回忆倏如潮水般全部涌填回她的脑子——她想起来了!
  她跳下池塘玩水,然后她的脚抽筋,她在水里挣扎,然后所有的水如千斤重担般的朝她压盖……
  而现在,她躺在这里?!
  一个人影轻轻悄悄地走近,一张清秀的脸庞探向她。
  “小……小姐,你已经醒了!”惊呼声在看见床上的杜小月正张着清澄的大眼盯着她时响起,那是服侍杜小月的婢女小云。
  杜小月想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使不出一丝力,她的力量好象被抽干了一样,一滴不剩。她所能做的,竟只是微微地动一下手指,而这动作就已耗尽她所有的气力。
  这怎么回事?
  “……小……云……”她喊,可听在她耳中竟成低低的喃语。
  小云见她醒来,早已高兴得一转身又跑出去,边喊:“小姐终于醒了,我要赶快去通知主人!”
  到底怎么了?她被人救上来了是不是?而且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床上;可为什么她觉得好象跑了十天十夜似的,全身虚软无力动也动不了?她醒来,小云就高兴成那样,难不成以为她永远醒不来呀?
  脑中思绪一转——她玩水玩到被救上来的事,东方贺一定知道……哦,糟了!
  她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原本想偷偷地在池塘玩水,然后再偷偷地上来,他绝对不会知道,可现在……哈哈!她——惨……了!
  杜小月突然觉得好渴哦!吞了口口水,眼睛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茶壶却无计可施。
  天哪!她要水、水、水啦!
  想不到她杜小月沦落到被摆平在床上,盯着眼前的水却只能用眼睛喝的地步。
  哇呜——好可怜哟!她是不是被点穴,还是被施了妖法啦?!
  前面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一阵稳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东方贺!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
  杜小月心猛地一跳,想到玩水的事,直觉反应是马上将眼睛闭上,装睡!
  脚步声穿过小厅,直朝她的床边而来,最后,脚步停在她床边。
  杜小月动也不敢乱动,事实上是动也动不了,屏着呼吸差点就窒息了。她知道东方贺正俯身看着她。而那彷佛被紧紧盯视的感觉让她紧张。
  床的一边软软地陷下,然后她的额头乍然被一种温热的物体覆满。杜小月吓了一跳,差点将眼睛张开,但她蓦地明白,覆在她额上的温热正是他的手掌。
  另一个脚步声也急急地走了过来。
  “小姐……咦!小姐不是醒了?怎么会……”那是小云的声音,而且是全然疑惑与不解的语调。
  “也许是你眼花了。”东方贺低低的嗓音刷过她的耳畔,杜小月不由心跳加快。
  小云的声音不确定:“刚才我进来,看见小姐张开眼睛看着我……我想小姐昏迷两天终于醒了,才高兴地赶快通知主人……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杜小月乍听到小云说她昏迷了两天这话时,心里不免一阵困惑。她的颊这时被温暖的手轻柔地拂过,她强忍着想张开眼的欲望。
  “嗯。”东方贺的声音异样的柔和:“你现在下去把药煎上来,这丫头该吃药了……”
  小云退了下去。房里忽地变得很静很静,静得杜小月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气氛似乎突然很诡异……太沉、太静了!
  她知道他还没离开,他在做什么?
  杜小月忍不住偷偷将眼睛打开小小的一缝,可这一睹之下,赶忙又惊又悸地闭回眼。
  倒不是她看见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她这一张眼,竟乍然惊见有一张正贴近着她不到几吋的男性面庞……东方贺!
  光这一眼就够她心头狂跳不已了,他灼灼如炬的眼神似乎瞧出了什么,而他的气息此刻正轻拂在她的脸上。
  “你这丫头,竟然将池塘当浴池跳下去玩?没被我知道也就算了,你还敢玩得出事?
  若不是有人经过,你这条命就没了!如果怕被我打屁股,你就继续昏迷下去,丫头……”
  他轻轻地说,可语中明显的某种警告,恶唬唬地让杜小月直在心里惨叫一百遍。
  他根本早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嘛!
  杜小月睁开眼,立即望进一双锐利却又温柔的深沉黑眸里。
  东方贺静静盯着她。
  杜小月轻噘小嘴,回视着他。“你真坏!”她的声音依然虚弱无力,可是东方贺仍听得仔细。
  他唇角潇洒地一弯,勾出一个迷人的笑意,一点也不诧异她的突然醒来。
  “跟一个玩水玩到被救上来,让人担心了两天的丫头相比,我这哪算得上坏?”杜小月全身仍旧软弱无力,没法用行动表示抗议,只好用声音表达。“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脚会突然抽筋嘛!而且池塘又那么深,我怎么构得到底?你以为我喜欢被淹死啊?”想起那一刻,杜小月仍心有余悸。
  东方贺瞧出她神情闪过一丝的惊惶,眼神不由柔化了下来。
  “我确定我也不喜欢。”他将她半扶了起来,低头审视那张美丽而苍白的小脸。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觉不觉得在池塘里游水是只有鱼儿才能做的事?”
  “嗯!”她只能点头。
  “那你干嘛跳下去凑热闹?”
  “无聊嘛!”从他的表情看来似乎没什么危险了,杜小月才敢大胆地说:“其实我已经下去玩好几次了,还不是每次都没事,只不过这次出了点儿差错……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东方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着:“还会有下次?你的保证通常只会维持到你下次又兴致勃勃地跳下去玩水之前……”
  “那我发誓好了!”啧!她的信用就这么低吗?杜小月不服气地瞪他。
  “不,不用了。”他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我已经命人将大池塘改成小池塘。
  大小足够你泡脚,不小心掉下去只能淹到膝盖,所以你可以尽量玩没关系!”
  杜小月瞠目结舌地直盯着他,简直不可置信地低喊:“你——你不可能真这么做吧?”
  东方贺低头,温暖的唇在她微启的唇瓣上逗弄地轻触了一下。“怎么不可能?
  我现在就抱你出去看看你的新池塘,如何?”他低沉的嗓音半是认真半是戏谑,作势要抱起她。
  杜小月慢慢感觉力气回复了些,只是跟他比仍差得多。她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要推开他,却被他当成在摩挲。“我才不要!人家不过是玩水不小心嘛,你竟然狠心将它弄掉!你好坏心,你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你走开啦!”她直嚷。东方贺睇视着她忿嗔的脸蛋。轻轻一哼,一手攫起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庞布满沉凝、肃穆的神情。“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被人从水里救上来,几乎就只剩半口气,幸好还来得及救;可是偏偏在这时候你又染了风寒,原因就是因为你好勇地在这种时节游水,高烧不止,所以才又昏迷了两天。你知不知道你让所有人、让我担足了心,怕你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看我真是个白担心你的大坏蛋了!”杜小月也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别扭地拉不下脸来道歉,低下头,无言。
  东方贺微哼了声,突然放开她,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杜小月一怔忡,抬头看着他一径步向门外的背影,直觉开口喊他:“你要去哪里?”
  东方贺脚下一停,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几乎没什么感情,宛如看陌生人的冷淡眼神让杜小月的心一惊。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头走了。
  “你别走……你留下来……”从认识他以来,杜小月第一次看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没有笑意、没有温暖、没有感情,她心头没来由地一慌,使尽全力朝他喊。
  东方贺听见了,他的脚步一跨,仍继续不停往小厅步去。
  看不见他,杜小月更急乱,知道他要出房门了,彷佛怕他这一走就要永远丢下她不管似的,杜小月仓皇失措地要溜下床追他。可是她忘了自己刚病愈,身子虚弱得根本连站也不能站,只一滑下床,双脚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软跪了下去;而且又很不幸地在跌下时,头“叩”地一声撞到了摆在一旁小茶几的桌角。
  好痛!杜小月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暗暗叫苦,一手按着头,脑子一阵晕眩;只是她还没从这混乱中清醒,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被腾空抱起,然后停靠在一个坚实的物体上,最后被安置回一切紊乱的起始点……她的床上。
  “你回来了?!你别离开我,你别走嘛……”看清那正在轻揉着她的头的人竟是东方贺时,杜小月又惊又喜地马上抱住他。
  东方贺眉峰微蹙。“谁教你下床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竟敢乱跑,而且还去撞到头……”
  他责怪地瞪着她,手下可也没忘记轻抚她的头。“头撞到这里是不是?”
  “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杜小月抱得他紧紧的。
  “你的头不疼吗?”光听刚才那声音就知道她撞得不轻,但已够令他心惊胆跳了。
  这小丫头实在是无法不让人时刻担心。
  “你还没回答我!”杜小月不满地噘着嘴。
  “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了?”东方贺轻叹口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我喊了你好几声耶!可是……你……你都不理我……你……
  你好狠心……”说到最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哽咽了两下,眼泪竟不受控制地唏哩哗啦流下来。这么一来,杜小月干脆“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通常哭的人比较大,这下,东方贺只得忙着抚慰她。
  “别哭!别哭了!我刚才不过想去拿你要喝的药……”原本想借着那时间让她静下来好好反省、好好想想,没想到反被她曲解成狠心之人。
  杜小月伏在他身上,渐渐止息了哭泣,她仍不断地拍搐着,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看他。
  “我……我以为……以为你要……离开我……以为你……不理……不理我了……对……
  对不起!我不……不应该说你是……是大坏蛋……我才是大坏蛋……对不起嘛!”
  东方贺听她这番“含泪的告白”,心下不由一松,一手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凝视着她缓声道:“在我的保护下,竟然还让你发生这种事,其实我也有错。这两日我忙着婚事,忙着要尽快处理完生意的事,一直把你疏忽,所以才会发生这事。
  月牙儿,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明白吗?”
  杜小月哪不明白其实他也是用心良苦,也全是为了她好;但她只顾着玩,往往没注意安全问题,将他的叮咛放一边。
  这时小云敲了门端着药进来了。
  “又要喝药?”杜小月看到药,脸马上垮下来。接过碗,东方贺微笑着:“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他怎么不是问她要不要喝?他虽然微笑着,可杜小月明白,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这碗药是非喝完不可!
  杜小月皱皱眉,一闻那药味就知道很苦。她计上心来,一手扶着头,然后呻吟一声便往枕上倒。
  “唉呀!我的头好痛,我要睡了……”她闭上眼睛。
  小云一路偷笑着悄悄走出去,她知道主人一定有办法让小姐乖乖喝下那碗药。
  东方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躺得好好的杜小月,他当然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刚才没听她喊头痛,怎么一听要吃药就犯疼?分明是想耍赖抵过!
  “月牙儿……”
  “……我睡着了……”
  “既然你睡了,那有一件事就等你睡醒再告诉你好了……”东方贺唇角勾勒出一抹荡人魂魄的笑容,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狯,他慢吞吞地说。
  “……”杜小月不安地动了动,可还是没张开眼。她是很好奇啦,可是跟喝苦药相比,她倒宁愿“睡醒”了再知道。好,就继续装睡吧!
  “好吧!你好好休息,你那位朋友方映色姑娘的事,我就不说了……”东方贺故意吊她胃口,说完便站了起来。
  杜小月听到“方映色”三个字,倏地张开眼坐起,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又惊喜又急促地问:“你说映色吗?她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她?”
  “咦!你不是睡着了?”东方贺笑得贼诈,明知故问。
  “我醒了!”杜小月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他,又拉拉他的衣服。“我要知道映色的事,你一定知道什么……”东方贺重坐了下来,手上仍端着那碗药,盯着她,点头。“我当然知道!”舀了一口药汁凑到她嘴前,他笑瞇瞇地说:“等你喝完这碗药,我再告诉你,我知道的!”杜小月厌恶地瞪着面前的药,再抬头看着他,不满地嘟嚷:“就爱威胁人!”
  不满归不满,可为了知道方映色的事,她还是捏着鼻子张口喝了。
  等终于喝完了药,杜小月便迫不及待地追着他问。
  “在你生病的这两日,方姑娘来信说数日前已前往京城来,大约明日傍晚会到,我已派人前去接应她了。”东方贺说出这个消息。
  早忘了方才喝药的痛苦?杜小月又惊又喜地眼睛一亮。“你没骗我?映色真的要来?!”
  映色,一个多月不见的映色!想到自己已离开她有一个多月,在青石镇的师父、师姊现在不知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她?映色不知有没有什么改变……
  “她信上是这么写的,没错。”东方贺捏捏她兴奋得映着红酡的颊,笑了笑道:
  “方才还不想吃药咧!你看看你,再不赶快把身子养好,瞧你这病弱的模样可要怎么见人?人家还道我欺负你呢!”
  杜小月心情大好,在床上跪直,两手淘气地圈住他的脖颈,恶作剧地眨眨眼道:
  “你本来就欺负我!要让映色知道你老是欺负我,她回去一定会告诉我师父,然后我师父就不会让我嫁给你了……”
  东方贺抱住她的纤腰,邪也似的看着她,将一张俊脸凑近她,又低又缓又沉地说:
  “来不及了!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就算你师父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凝视着她,他的眸珠陡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火焰。
  杜小月回视着他,瞧着他一瞬也不瞬盯着她的凝然眼神,她的脸颊一阵燥热,心跳竟又加速。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愈来愈强、属于男性的热力正逐渐将她包围;她有些眩惑地不由抿了抿唇,由心底升起那股奇异的热气,正迅速窜向四肢百骸;她的手不禁将他圈紧,柔软的身子更加贴近他。东方贺似乎从她眼中瞧出了什么,而她无心的举动更让他原本压抑住的欲火倏然一炽!
  “该死!”他一声低咒,然后倾前狠狠地吻住她。
  杜小月完全迷失在充满他的气息里,而且身体里有一股热力正不断地攀升,那燥热似乎只有他才能为她解……
  突地,东方贺将她推开。
  乍失他的温热,杜小月不依地又挨向他。
  “丫头!我的自制力可是有限的……”东方贺方才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两人竟滚在床上,而她的衣衫已被他解了一半,露出里面撩人的肚兜。
  天哪!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跑哪去了?该死!
  瞧她面赤如醉的娇靥、半合迷蒙的眸珠、微启逗人的朱唇,东方贺在不克自持的一剎那,迅速恢复明净的意识。
  将她扶坐了起来,拉好她身上的衣衫,东方贺叹了口气:“月牙儿,你再靠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做出只有洞房花烛夜才能做的事……”
  杜小月有一点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瞧他一副无奈的模样,她倒觉得好玩。
  “洞房花烛夜要做啥?”她又偎进他怀里,兴匆匆地问,她真的不知道嘛!
  东方贺总算沉静下来。瞧这犹不知天高地厚、不解情事的小丫头,心中煞时充塞又怜又爱的情绪。
  揽住她,低头凝视进她好奇灵黠的眼,东方贺的唇边不由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高深的笑意。“那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了,丫头!”
  “现在不能让我知道?”她嘟起嘴,不满地扯着他的衣襟。
  东方贺笑得更古怪了。“我想我还能再忍耐三天……”“欺负人!”杜小月握起拳头捶他。“不说就不说嘛,哼!”
  ※※※
  第二日清早,康宁即到东方府探望杜小月。
  “看来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杜小月落水那日,康宁正好也在东方府,所以听说她已清醒,他立刻过来看望她。
  下人奉了茶便自退下。
  杜小月休息了半天,体力早也恢复得快完全了,又回复了她活泼好动的本性。
  她嘻嘻一笑地回答:“吃得好好,睡得饱饱,再不好得差不多,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今天好象特别高兴,是不是因为快成为东方夫人了?”康宁瞧她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儿,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调侃她。
  杜小月瞟了一眼在一旁惬意地喝着茶的东方贺,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才不是!”她笑瞇了眼,爱笑的唇角漾出迷眩人的弧度。“今天傍晚我的好朋友要来到这里,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我当然很高兴!”
  康宁点点头,然后向东方贺踱去,因为他已经摆好一盘棋等他了。
  杜小月眼珠子活灵地一转,彷佛突然想到什么主意似的,搬了张椅子也跟着坐了过去。
  “康大哥,你今晚有没有空?”她笑得天真无邪。
  东方贺睨了她一眼,听出其中强烈企图的前兆。
  “有!”康宁只分出半分心思回答她,剩下的全在手中的棋子上,浑然不知那“天真无邪”的杜小月已“好心”地为他计划了什么事。“既然有空,那我可以邀请你晚上过来一起用饭吗?”杜小月笑得更可爱了。
  康宁仍然毫无半点警觉心,下了一个棋子朝东方贺进攻,心不在焉地漫应了她:
  “好!”
  “康大哥,我的朋友叫方映色,她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女红、烹调、女孩儿家的手艺她统统会,她可是我们青石镇的大美女呢!你要是看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我跟她比是差太多了……”
  把康宁跟映色送作堆——啧!真是好主意!
  康宁眉头一皱。眼看被东方贺吃了快半壁江山,手上一个子儿下得可犹豫了。
  东方贺还可以很悠哉地偏过头看杜小月,似笑非笑地道:“丫头,你想改行当红娘?”
  杜小月抿着唇笑:“当一次过过瘾嘛!”
  东方贺一手轻叩了下她的额。“别乱来!”他笑斥道。
  这时康宁好不容易终于下了满意的一子,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东方贺:“换你了!”
  杜小月心里不停盘算着,看着康宁,然后露出一个很灿烂、很……贼诈的笑。
  下了两盘棋,东方贺、康宁两人各赢一盘。
  接过了杜小月递给他的茶,康宁这才有机会打量她,然后怔了一怔,若有所思地道:
  “我一直觉得在你身上好象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可是又一直说不上来,这下我总算知道是什么了……”
  杜小月好奇地问:“奇怪的事?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啧!当她是怪物吗?
  康宁手指指向她胸前的月牙型练坠。
  “就是你颈上挂的这月牙坠子!我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好象在哪见过……”他又皱眉。不知为何,觉得那坠子似乎关系到某件很重要的事。月牙?
  他到底在哪见过……
  “这练坠子是我从小就戴着的,可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高兴的话,随随便便就可以打上百八条跟这一样的。我看你一定在别的地方也看了跟我这一样的练坠,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杜小月将练坠拿在手上把玩,不觉得有啥稀奇。
  康宁又盯着那月牙练坠好一会儿……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0-29
第十章

  原本预定傍晚到这里的方映色,提早在过午后到。
  听到下人来报,杜小月连在试穿著的新嫁衣也等不及换下,就高兴地一路冲了出去。
  “映色,真的是你?你来啦?!”杜小月一进大厅,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方映色,开心地向她跑去。
  依旧秀丽恬人、风采娴静的方映色,看了杜小月一身新嫁衣,不忘取笑她:
  “我当然要来看看我们的杜小月姑娘当新娘子是怎生个模样。打从你离开后,咱们青石镇可寂静了不少!”
  杜小月嘻嘻一笑地回礼:“你现在也走了,那镇上不是少了一朵花呀?”
  方映色轻笑:“少一朵花?我还缺一根草哩!都快为人妻了,性子还是没变,一样这么调皮。慧明师父吩咐我,要是你再顽皮捣蛋的话,要我代她罚你诵经五次!”杜小月咋咋舌:“师父可老没忘记要罚我诵经的事!”
  方映色带了慧明师太的口信,要杜小月过得快快乐乐,还要听东方贺的话;就这些。
  “师父好偏心,就帮着他,不帮我,还特说要我听他的话!”杜小月叫着。“慧明师父说你爱玩、爱冒险,什么事都好奇地想看看,优点是勇敢没错,可有时也太冲动了;而东方公子则睿智、冷静,师父要你听他的话就没错!”方映色掩着嘴笑,慧明师父可真把她摸透了。
  她是这性子没错啦!可师父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唉!
  没一会儿,两人又如以前一般笑笑闹闹不停。
  酉时,康宁如约前来,而原本要待在房里用饭的方映色,被杜小月拉到厅里和众人一起用膳。
  夜里,杜小月和方映色挤一张床睡。
  “映色,我们来聊聊好不好?”杜小月趴在枕头上看着方映色,唇角浮现一抹熟悉得不得了的笑意。
  通常当杜小月这么笑时,就表示她逮到一件绝对有趣,可旁人通常不是这么想的事。
  方映色刚转头就看到她又露出这种久违不见、隐藏无限危险的笑容。她全身寒毛直竖起来,整个人进入全面警戒状态。
  她半坐起身来,问:“你想聊什么?”言行是两回事,可杜小月是最奉行言行兼顾之人,方映色可不以为聊天就很安全。
  杜小月挨着她,笑了两声,然后神秘兮兮地开口:“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就应该同甘苦共患难?”
  方映色很谨慎地点头。
  见她点头同意,杜小月才继续有下文。“所以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后天我就要成亲了,当新娘子这事应该是很幸福,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当看看?”
  方映色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玩啥把戏?
  杜小月笑得愈加灿烂。“很有趣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显然她不知道!看方映色一脸疑惑,就知道她接受暗示的程度实在有待加强。
  杜小月没辙地翻翻白眼,干脆直说:“刚才和我们一起用饭的小王爷,你还记得吧?”
  才刚才的事她怎会不记得?方映色不禁斜睨了她一眼:“说重点!”
  “好吧!重点就是,你对他有没有兴趣?”
  方映色直直盯着杜小月,哪里会不明白她打的主意。
  老实说,刚才她要待在房里吃饭,偏偏杜小月说要介绍一个人给她认识,就拉着她一起到厅里。可那叫什么康宁的小王爷,她只瞧了一眼,而且那一眼的位置还是在他的下巴,然后就再没往他的方向注意;不过,倒是听到了杜小月、东方贺和他之间一番颇幽默有趣的对话。
  如今,杜小月竟然问她,对他有没有兴趣?呵!
  “就算我对他有兴趣那又能怎样?人家可是尊贵的小王爷,我这一介民女可高攀不上……”方映色一副不关己事的神情。
  杜小月笑得贼兮兮的。“草包也不要紧,他对你有兴趣就行了!刚才我可是注意好久,我看他一双眼睛不时往你那儿瞧,还奇怪地盯着你笑。你想,这不是他对你有意思的表示,那是什么?”
  “盯着人笑就是对人有意思?那请问杜小月姑娘,你现在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了?”
  方映色笑她,杜小月的理论倒真是奇特。
  “喂!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帮你看耶!我真的觉得你们两个很相配啊!”杜小月坚持她的眼光与直觉。
  方映色重新躺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我已经累了一整天,我好困哟,我要睡了……”
  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杜小月心血来潮就押着她去跟那男人“相配”,想想还是早早睡觉,别理她的好。
  杜小月看方映色竟然真的自个儿睡去,不禁嘟着嘴,大叹好人难为;不过,她可还不打算放弃哩!
  ※※※
  明天,就是东方贺和杜小月拜堂成亲的日子。整个东方府愈见忙碌,忙的人更忙了,而原本就不忙的人竟然更闲了,那个人就是准新娘子杜小月姑娘。
  只见她老是拖着方映色闲晃,不是吃着玩,就是玩着吃。
  “……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多好啊!”杜小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模样,施展缠功尽在方映色身边转。
  方映色神色闲逸地刺着她的绣。“想见面,你也可以要东方公子带你回青石镇。
  还可以见到你师父,这样也很好啊!等你的婚礼结束,隔天我就要回家了,不会有时间去认识你那位小王爷,更不可能高攀上他……”
  杜小月仍不忘发挥红娘的本色,可方映色依旧古井无波,兴趣缺缺。映色如果跟康宁在一起,她们两人同住京城,那她就可以常常看见她,多美好的远景……杜小月陶醉地想。
  唉……可是映色好象不这么想耶!
  “小姐,主人请你到前厅。”
  盯着方映色秀美无瑕的脸发呆,一个声音陡地在旁响起。
  方映色笑得甜甜的。“小月,你相公找你了!”
  杜小月从椅上跳下来,朝她顽黠地一笑:“我这红娘可是当定了!”她信心十足地说着,蹦蹦跳跳地跑了。
  方映色又无奈又好笑。
  一跨进大厅,杜小月便瞧见里面除了东方贺外,还有康宁和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人。
  看见杜小月,东方贺立刻向她招招手,要她过去。杜小月走过去,发现康宁和那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用奇怪的神色盯着她瞧。
  倚近东方贺身边,杜小月低声对他说:“他们好奇怪哦!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是不是我脸上突然长了什么东西?”
  拍拍她的手,东方贺嘴边噙着一抹奇异深思的微笑:“他们会这么盯着你看,是很正常的……”边说他边牵着她步至两人面前。
  “王爷,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子杜小月!”他替两人介绍:“月牙儿,他是康楚王,也就是小王爷的爹!”
  杜小月向他问好,却见那康楚王依然盯着她瞧,而且神色很古怪,好象很激动的样子!
  康宁似乎平静了些,二话不说,上前将一卷画轴打开在杜小月面前。
  杜小月被他们的举动弄得有些呆愣,低头看了展开在她面前的画像……
  画中,是一名雍容华贵的少妇。芙蓉如面、准鼻凤眉,而她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温柔、恬静气质,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一阵舒服,宛如春风似的让人想亲近……
  令杜小月惊异的是,画中少妇的面貌竟让她觉得熟悉,似乎在那儿见过……而看着她,杜小月不由自主地心神微微被扯动,好象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看见那画少妇的第一眼后便开始模模糊糊地升起。
  “她……她是谁?为什么要我看这个?”这画似乎有魔幻似的吸引力,让她的眼睛像被胶着了似的移不开。
  康宁一手指向画,急切地说:“你看这个!”
  他指的地方正是画中少妇胸前垂挂的一只练坠……一个月牙形的练坠!
  杜小月眉头一拧,一手伸向正挂在自己颈项的坠子。她不由自主将身子偎向东方贺;而东方贺揽着她,让她定神安心。
  “我不是曾说过对你那月牙坠子有印象吗?后来我回去努力地想,终于想起了那几乎是十几年前的印象。我娘在我小时候便去世,我爹为了怕睹物思人,将她的画像收藏了起来。有一次我在翻东西时,无意间看到我娘这画像,注意到她身上挂的这个奇特漂亮的月牙形坠子……”康宁指着画中少妇颈项上的坠子,又指了指杜小月垂在胸前的坠子。
  “可这坠子很普通啊!”杜小月不知为何想将坠子藏起来,更加窝进东方贺怀中。
  “为了这巧合,我将画像又找了出来,然后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发现你的模样竟然跟我娘神似……”他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脸蛋。
  “我怎么会长得像你娘?你没毛病吧?!”杜小月这回差点跳起来,张大眼睛,好笑地看着他。
  原本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康楚王突地开口道:“他说的没错!你的模样简直就像他娘的翻版!”
  他走至杜小月身前,高壮精硕的身躯自然流露出一股王族气派,与康宁相仿的脸庞更见稳重成熟,岁月在他脸上只刻划出浅浅的纹迹。
  他的眼睛温和地凝视着杜小月。“阿贺将你的身世全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孤儿……”
  杜小月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画中的女子眼熟了,因为她的模样如他们所说的,跟画中女子很像。那脸型、那眼、那鼻、那唇……组合起来不就像她吗?只是画中人的气质高雅娴静,这可跟杜小月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楚王站在她面前,看着他,杜小月的心跳竟然无缘无故加快,而且手心还开始冒汗……太诡异了!
  东方贺一直没开口说话,彷佛知道她的惶然,他手上一缩,又搂紧了她。
  “有一次我路见不平,处决了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结果他娘为了替他报仇,伪装成奶娘混进王府里,将王府弄得鸡犬不宁。就在我快查出搞乱者是谁时,她竟然将我那才几个月大的女儿偷偷抱走……”康楚王说得轻描淡写,可杜小月却听得心惊胆跳,竟不自觉地伸手抓着他的臂膀直问:“然后呢?她把小孩偷走,你有没有把她追回来呀?!”
  她就是替他们紧张。
  “有!最后我终于把奶娘追回来……可是小孩却丢了!我再怎么逼问她,她就是不肯说出小孩的下落,到了最后,她竟还咬舌自尽,小孩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后来,无论我派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而原本身子虚弱的王妃思女心切,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就走了……”他的神色黯然。
  咦!她怎么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一阵刺痛后,泪水不听话地涌了上来,好可怜哦……
  “昨天我听宁儿说起你的事,这才想过来见见你……”康楚王看着杜小月,表情转为愉悦。
  “见我?为什么要见我?”杜小月惊奇地道。
  康宁也泛开笑脸:“看来没错!你就是我那失踪十几年的妹妹!”
  杜小月忍不住眼珠子一瞪:“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你失踪十几年的妹妹?我没听错吧?!”
  “你额上的那一点朱砂痣,还有你那月牙练子都可以证明你的身分;最重要的是,你长的太像王妃了……”康楚王眼泛泪光凝视着她,彷佛看到俏生生站在他面前温柔的妻子。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他的女儿回来了!那是他失踪十八年的女儿没错,她的神态,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她娇嗔瞪眼的动作都像极了他的妻子……
  杜小月不知该惊该喜,只呆呆盯着康楚王,她是他的女儿?!
  ※※※
  热闹、隆重的婚礼行罢,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
  “明天你就要回娘家了!”揭去她的红帕,东方贺笑着说。杜小月总算可以舒口气,闻言不由轻噘小嘴,眼波灵活地一转:“你好象巴不得把我赶回家,是不是?”
  昨天,杜小月正式告别她十八年的孤儿身分,认回了亲生父亲及大哥。想不到气度威棱却也充满慈和的康楚王是她爹,而平日和她笑笑闹闹的康宁竟成了她的大哥?!呵,难怪她对康宁老是存在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
  借着那幅画和月牙练坠,在一夕之间她也有了亲人了!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才认回女儿就要嫁出女儿的康楚王,也欢欢喜喜地在一夜间为她准备了一屋子的嫁妆,又挑在喜宴上正式宣告众人,她是康楚王之女的事。
  杜小月不,应该叫康小月了,可谓是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康小月很高兴有了亲人,可她想到王府的繁文褥节就觉得很头疼。王府可不比寻常,举凡一切都得规规矩矩来,哪能如这里自在?她爹要东方贺与她成亲后,一定要带她回王府住几天才行……唉!
  东方贺替她取下沉重的凤冠,揉揉她的发,笑了。“可以回家应该高高兴兴才对,怎么愁眉苦脸呢?”
  杜小月秀眉拧了一下。“我是很高兴没错啊!可是……”
  倒了杯茶要她喝下,东方贺神情爽朗地说出她心中事:“可是你担心王府的规矩,担心自己适应不来,担心会被束缚住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如果我爹不是什么王爷就好办了……”她眨眨眼,唇边缓缓漾出一抹淘气的笑,拉了拉他的衣袖,仰起充满企盼的脸看着他。“我们明天非回王府不可吗?”
  东方贺唇角一扬,一手抚过她柔细的颊,戏谑笑道:“你该不是想要我明天就带着你逃到天涯海角吧?丫头!”
  康小月泛开灿烂、顽黠的笑脸。“你说成亲后就要带我出去玩的,不许赖皮!
  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走了嘛!家随时可以回,等我们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好了……”东方贺豁然朗笑出声,一把抱起她往床的方向步去。
  “你老爱玩逃跑的游戏!刚遇见我就三番两次地逃,滑溜得像小鱼儿。前些天是想逃婚,这次想逃家……是不是逃出心得来了?我的月牙儿!”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上,他依然轻轻地搂抱着她。
  眼珠子一转,杜小月吃吃笑着,手指刮刮他的脸。“是啊!要逃就要逃得潇洒又好看,而且计划要周密,不能被人半路捉回来,否则那会很惨的,是不是?”
  这丫头,竟将他的话学得一字不漏!东方贺握住她的手,眉梢子一扬,好笑地盯住她:“既然如此,你不怕被王爷捉回来的话,也会很惨吗?”
  杜小月嫣然一笑,将头靠在东方贺的胸怀上,用坦率信赖的声音清甜地说:
  “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你会带我走,直到我们玩倦了、玩累了再回来;有你在,他们才不会找到我们哩!我说的对吗?”
  东方贺忍不住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你说的都对,我会带你玩遍山外山、水外水……
  没有人会找到我们……”他轻解她的衣衫。
  她看着他轻轻卸下她的衣衫,好奇地亮着眼,好玩地问:“你要做什么?”
  东方贺邪气却也充满诱惑地朝她笑:“你不是很好奇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吗?
  来,我现在教你……”
  ※※※
  第二天,康宁前往东方府要迎接新婚的东方贺与康小月回王府,没想到在那里等着他的人却是方映色!
  方映色默默递给他一封书信。
  康宁奇怪地将信打开,看完后不禁莞尔一笑……
  大哥:
  我们云游四海去也!我将映色交代给你,等你要请喝喜酒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小月“映色姑娘,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康宁温和地凝视着眼前的方映色,柔声问。
  这顽皮的小月可留了一个美丽的惊叹号给他了!
  “在你来之前,小月托给我这封信,请我一定要将它交给你。我想……小月是怕被约束住才会先离开,等她想通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方映色被康宁异样温柔的黑眸盯视住,芳心竟不由一阵悸动,轻轻别过脸,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嫣红。“嗯!”
  康宁嘴角扯开一丝几不可察觉的笑意。
  方映色偏头看了他一眼,瞧他仍一径盯着她,心又猛地跳了一下。强恃镇定住自己,她转身就走。
  “映色姑娘,你想去哪里?”方映色的手猛地被一个宽厚的巨掌接住,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泄柔情。
  挣不开他的手,方映色不由微怒地瞠视着他。“请你放开!你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小王爷!”
  康宁反而优雅地一笑,手上将她握得更紧,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方映色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惊愕,急着要推开他。
  “别忙了!”康宁很悠哉地对方映色展开一个迷人、愉快的微笑。“我已经不打算放开你,既然小月不回去,我带你回去好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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