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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之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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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七章 偶遇戏班
 
  意识从虚无中一点一点凝聚,慢慢就有了知觉,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我感觉自己在疾驰动荡的车厢里,鼻端淡淡的幽香表明妖女就在身边监视着,却不知带我去那儿干什么。有了意识就好!我刚试着凝聚内息,耳际响起如梦似幻的幽幽呼声,深深体味着其中饱含的真情,不由暗叹一口气,睁开眼睛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软塌上,不仅没有五花大绑,身上还盖着薄薄的......咦!这不老马车行的马车吗?锦墩旁散落的几份宣传小册子是雷帮主生财的独门手法,也就是说这马车还要回去,心情顿时一松。顺着锦墩我看到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她正面朝侧窗呆呆地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车带起的风不断拂动着她两鬓的秀发,显得飘逸洒脱、风情无限,可惜我就有种看着黑寡妇的感觉。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我们祖祖辈辈都在默默的等待中逐渐老去......”她背着我幽幽道,语气中竟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真诚与沧桑。
  头都没回就知道我醒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可听着这话心里沉甸甸的,就打断道:“丝大家在找再临的羽蛇神?”
  只见亮光一闪,面前顿时一片艳阳天。我看着她惊心动魄、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头脑一阵发晕,感慨道:“要不是怕被石头砸死,我实在很愿意冒充一番什么什么神的。”
  她盯着我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神已经再临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幸亏脑筋转得快,马上补救道:“肩负着迎接神再临使命的丝大家不去神坛献祭祈求,却不远万里亲自找来兀阿问这问那,还挟持毫不相干的良民意图不良,在下如此推断不知合理与否?”
  她看着我目光逐渐黯淡,扬着手中的弓弩草图道:“这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试着改进兵器,希望从中谋取暴利!”我淡淡道。
  “这些天我仔细检查了你手臂与所有随身之物,可并不能释我疑团。”她仿佛是在说自己的东西一般轻巧。
  “随便翻看别人之物是极不礼貌的......”我说着突然瞪大眼睛,惊惶道:“丝大家莫非......莫非把我全身上下都看光......”
  “啪”一声,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掌劈得侧过头去,就后脑勺对着她苦笑道:“丝大家看这德性会不会是再临的羽蛇神?不如放我下车,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走我的独木小桥,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龙之吻唯有凤鸟心能解,否则会一寸一寸腐烂而死,你是第七个......”她缓缓道。
  我感觉到内气与力量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归,知道又是一个例外,但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软言央求道:“料想丝大家身上应该也备着凤鸟心,看在你一刀兄的面子上怎么也送我一颗吧?要不你开个价,我......”
  “啪”一声,我莫名其妙又遭到狠狠一击,眼睛直冒金星。怒上心一忍最高!我强忍怒火道:“送又不肯送,向你公平买卖又哪里错了?”
  “再在我面前提‘钱’字,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她一脸冷色道。
  跟什么都可以过不去,跟钱有啥好过不去的?真是变态妖女!我苦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知冒充神的使者行不行?”
  眼前出现两根玉葱般的手指一点,头就转回了过去,我痛下决心道:“在寸寸烂死与被石头砸死之间我选择了后者,不知成不成?”
  “只要你能证明!”她盯着我道。
  我肃容敛色,闭上眼睛学着柳半仙念起“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快来显灵”这一套把戏,没有手舞足蹈与铜铃、香火配合效果自然是差了很多,但也能凑合着。我刚吩咐附耳过来,鼻端就嗅到一股温热的幽香,睁眼就是一片冰肌玉骨,那晶莹剔透、精致圆润的耳垂仿若娇媚欲滴的垂涎。我心神一阵扶摇,不由邪邪笑着伸出舌头......
  只见她浑身一抖,几乎是同时听到自己脑袋“咚”一声,眼前一黑,一阵昏眩。随着脑壳传来阵阵胀痛,慢慢重新有了光感,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出现一张阴沉恐怖的脸。不就舔下耳垂,又不会少块肉,用得着下如此辣手吗?开个玩笑也生这么大气,真是没有气量!好男不跟女斗!我忍疼道:“如果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那就继续。”
  她虽然老老实实把头凑过来了,但这次要再啜她一口,看那脸色估计脑壳要开朝天洞了。该从美色中收摄心神,学着那轻柔的腔调发出幽幽的呼唤。只听她一阵急遽的心跳,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地毯,脸上青红变幻,怪异万分。我立即感觉到一股血腥妖邪之气的波动,引得自己血液中血腥味也蠢蠢欲动。果然有事,并且绝不会是好事!
  丝妖女神色严峻闭上眼睛,脸上忽而乌云翻滚,忽而红潮满面,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我暗暗心惊,因为那青红变幻的脸色应该代表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念头正激烈碰撞中,可以肯定其中一个念头是加害于我。我当机立断,一个字“撤”,伸出软绵无力的手开始收拾被上缴的私人物品。
  偶抬头,看到两座不断起伏的高山,眼睛顿时一亮。拜她那鸟毛龙之吻所赐,害得我浑身酥麻无力,也不能怪我乱掏乱摸找解药了不是?我断然伸手,可就在手指触及衣襟的刹那,她紧闭的双目突然启开,两道白芒直窜而出,对着我露齿森森一笑。
  我浑身毛骨悚然,血液中的血腥味更是欲窜而出,“咄!”我开口就是一个舌绽惊雷。她浑身一震,铁青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红,我冷喝道:“深呼吸、净心神,化意念为虚无。”说着自己也化意念为虚无,学着西藏绒布寺听到过的诵经声唱起六字咒语。佛门的禅唱果然有神妙之处,我听到自己浑厚的声音中透着超越生死的祥和、洞穿时空的深邃与悟透尘世的智慧,慢慢感觉自己进入一种无喜无悲、无欲无求、无我无物的超脱境界。
  我从无尽的禅唱中“清醒”过来,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如普通人一般自由行动了。丝妖女脸上一片宁静与安祥,还浑身散发着一种超越尘世的圣洁、高贵与祥和,仿佛观世音现世一般,令人徒生一种摸顶礼拜的冲动。这哪还有丝毫邪气,就是她本身的妖冶也化为处子般的清纯,看来还真有做个百变妖女的实力!
  趁她还在入定之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轻手轻脚打开车门,这才发觉外面下着绵绵细雨,马车正疾驰在一条逶迤的山道上。我一咬牙扑身路边的草丛,惯性使然根本不能站稳,连续十几个懒驴打滚撞到灌木才得以停下。看着远去的马车露出微微的笑容,如果妖女还不傻,应该清楚我是谁,准备了世世代代的腾龙系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站起身子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四顾着雾气弥漫的山谷根本不能判断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朝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准定没错。我沿路飞跑,细雨夹着浓湿的雾气很快让我浑身湿透,可山道上根本不见人影。天很快暗了下来,可这种天气哪有地方躲雨烤火?只得咬牙狂奔向前。
  我逢岔路走大道,第二天终于看到了一个破落的村庄,用石头砸死的兔子换得饱餐一顿。一问才知道自己身处萨波特克境内,必须穿越局势微妙的西、东玛雅才能回到相隔万里的兀阿城。我拍着脑袋问自己:到底在妖女的龙之吻下昏迷了多少时间?起码也是十天半月啊!
  沿着路就到了镇上,可身无分文的感觉还真是不爽!我在典当腰刀与不要脸皮之间终于理智地选择了后者,街头卖艺。从乞丐手下抢得破碗一只,顺手一抓一个鸡窝头,划地为牢准备妥当。
  我肃然而立,双手持叶含入唇间,欢快而富有激情的乐音跳了出来,一如蹦跳欢歌的涓涓溪流,赫然就是中国民乐《喜洋洋》。乐曲本身就已经把人欢市旺、鸡跳狗叫的丰收场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我用心点拨之下顿时把整个街头点缀得喜气洋洋。
  竹叶笛本身就平凡中穿透神奇,再有烩炙人口的经典之曲配合,最后经过我出神入化的演奏,这个效果不神奇才怪了。一时旁边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那个耍猴的连自己都牵着猴子围了上来,真是有点夸张。一曲终了,马上有人起哄再来一曲,更多人露出期待的神色,但就是没有离去的。
  还是来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吧!想当年蒋大伟就此一曲红遍大江南北,今个儿咱只望谋得一顿饱食的要求还总是可以满足的吧!曲子本来是描写阳春三月,万物苏醒,遍地桃花与一片欢歌笑语,可我想起的就是若蓝的刘家村,虽然桃花依旧笑春风,但我深深爱恋的人是否笑脸依然?
  我不愿勾起回忆,中途变调换上了《在希望的田野上》,马上闹哄哄的群起反对,但很快又被我乐音压了下来。这时,一个流里流气却一脸惊奇之色的小子挤了进来,一直挤到我面前寸步的地方,两只死鱼眼珠子瞪得差点蹦出眼眶。
  乐曲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种希望的光芒照耀着已经是黑乌乌的人群,那小伙更是一副饥渴若狂的神色。好了!我把希望留给了他们,那他们应该满足我一顿饭的小小希望吧?嗯!最好来一曲哭穷讨钱,那就非瞎子阿炳的《二泉印月》莫属了。我吹奏过一次,那如泣如诉的悲切让人有种死了爹娘的感觉,直把人的心带到悲怆的境界里去,但现在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曲本身就悲凉,被我刻意一追求,音色居然比胡琴更哀婉悲凉,比风笛更忧郁感伤、比埙声更如泣似怨,一时满耳都是伤痛绝望的旋律。特别是弱奏时的余音,给人袅袅不绝、委婉深沉、凄切悲恸之感,有如“走上前去揭布望,一阵阵伤心袭胸膛”。我仿佛看见若蓝眼睛里闪动的泪光,更是心如刀绞不能自已。曲子透着深深的悲凉,甚至让人产生一种轻生的念头,也就差一点吹成让无数人自杀的《黑色星期天》了。
  曲音越趋越远,越吹越微,但人群如傻掉般一动不动,不少人真的是泪水夺眶而出的。实在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手插前兜的小子居然“啪嗒啪嗒”掉着泪水,真是一曲听罢泪满襟。他们可以傻愣,我可还饿着肚皮呢,马上毫不客气扯起破锣鼓的嗓子,一抱拳高声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
  我马上就看到有人开溜,但更多的自觉摆上一点,还大多是最小的数目。也是!这里都是讨生活的人,对他们而言每一角钱都是重要的。那小子急急忙忙用袖子擦去泪水,也摸出几个嘣子儿。人群慢慢散去,破碗老早满了,解决一顿饭肯定是没任何问题,那就收钱走人。
  “大侠!大侠请留步!”我还没走出几步后面就传来那小子的声音。
  老实说我对游手好闲模样的他没啥好感,可人家刚才也算施以援手,那恶脸相向总是不妥。我转身道:“小哥有什么吩咐?”
  他热情道:“大侠要往哪儿去?如果顺路......”
  原来是想结伴而行,但就算同路我的速度他能跟上?就摇头打断道:“谢小哥慷慨,后会有期!”说着自顾回头离去。
  他马上“大侠!大侠!”叫着又追了上来,急着道:“大侠可以搭乘我们的马车,不会拖累......”
  他罗罗嗦嗦讲了很多,但我耳朵只听进去“马车”两个字,可看他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拥有马车的富人。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结交,咱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那就一同喝上一杯探探情况吧!他兴奋地带路往饭馆,还如导游般介绍着两边的风情特色,看来对街上情况非常熟悉。
  我们进了一个小饭馆,点了酒菜边吃边聊。他根本不会喝酒,才一小杯脸就上了酒晕,连续三杯后话就多了。原来他叫史积德,自称是凤阳戏团的外交部长,常年跟随戏团奔波在大大小小的城市,现在正准备往一个叫花街镇的地方去演出。
  我说了自己目的地,他失望得直跺脚,但没就此罢休,极度热情地邀请我去戏团喝口茶坐一坐。既然没可能搭顺风车那还节外生枝?看我摇头他就急了,不顾自己的酒量就端起满杯的酒连连向我敬。想来去戏团一趟也不会占多少时间,看人家这么有诚意邀请那随便看看也成。
  我以为这一顿怎么也该什么什么的外交部长埋单,但他把全身的兜翻了底朝天,一脸的尴尬。我后悔得只想仰天大叫,早知道面前是个白吃还会如此点满满一桌?有钱的时候我可以一掷千金而眼睛都不眨一下,没钱的时候就算浪费一个嘣子儿都会让我脸一阵的抽搐,但现在就算浑身抽搐如羊癫疯也没用了。
  我虽然酒足饭饱,但心如刀绞,跟着积德不积财的往不知什么鸟样的凤阳戏团去。他沿着小弄堂往北走,很快就到了一个小客栈,原来是租了半个后院,一辆敞篷马车上已经装了些大的道具。随着积德一声叫,马上就传来一阵骂声,但就是没有任何人出来,就是随便窗户伸出个头看一眼也没有,看来这“外交部长”实在有很多的水分。
  他尴尬地笑了笑,带头走进了一个房间,可前脚才刚迈进马上就遭到一女声戟指痛骂:“大家都在准备东西,你又......啊!好啊......还学会喝酒了,还有胆量敢进门来?”那绝对是狗头淋血的痛骂,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只看到一根春葱般修长白嫩的玉指抵着他脑门,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竟然与老妈当初的如出一辙,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形象。
  那家伙根本不把痛骂当回事,还伸手把那根玉指压了下去,道:“姐!我交了个朋友......”
  “你的朋友还会有好人!”那个女声马上就数落开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跟慈祭出善尊、跟强盗出绿酷。我也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但总不能成天游手好闲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在门外听得耳朵出血,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一棍子把我给打死了?这才知道积德所谓的“外交部长”水分有多少!只听他慌忙道:“姐!易大侠就在门外呢!”
  数落声嘎然而止,随着史积德身子一侧,门内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虽然说不上什么千娇百媚,但看她眉月弯弯,两眼水汪汪的样子颇有几分姿色,难得的是没有一点江湖风尘女子的味道。我一脸祥和的微笑,有如得道高僧,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圣洁的气息。
  美女立时一呆,没料到自己不成器的弟弟还能结交如此人物。我含笑抱拳道:“不三不四之人向史姑娘问好!”
  仿佛偷食当场被抓住一般,她涨红的脸显得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看我没有丝毫不悦,她才松了口气道:“小女子口不择言,冒犯之处还往大侠原谅!”说着狠狠敲了旁边的积德一个暴栗,道:“还不请客人里面说话。”
  积德立即热情召我进入屋里,嘴中却嘀嘀咕咕着:“我又不是出气筒,每次总是......”可一看到一双恶狠狠的目光就硬生生把后半句吞回了肚中。我感觉面前的美女很有些老妈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
  一番端插递水之后,积德就开始介绍道:“我姐,史香玉,人称花面......”他抽搐着脸突然刹住,我就看到香玉微笑着细心为弟弟拂去应该并不存在灰尘的手。吃了暗亏的积德马上掉转风向道:“这是易大侠,一身武艺莫测高深,一叶神曲无人能出其右,自命不凡的姐姐可听清楚了!”
  她狠狠剜了积德一眼,好声好色向我道:“易大侠还会曲调?”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我淡淡道。
  “不是雕虫小技!”积德马上纠正道:“能让人哭让人笑的只有神曲!”
  “小女子有没有亲耳聆听的福气?”她看了积德一眼,小心翼翼问道。
  又是让我卖唱?我略一思索便道:“你们准备出发,我也急着赶路,那就吹奏一曲感谢积德小兄弟的慷慨大方。”
  积德一脸焦急之色,看了他姐姐一眼,没有说话。我随手摘过盆景中的一叶,含入唇间几个音节就摸到了门道,香玉就大瞪着眼睛一脸惊奇之色。旁边房里忙碌的对什么都不敏感,可才几个音节就涌进来五个丫头,大的也只有十七八岁左右,小的才够读小学两三年级,而两个年青小伙子只在门口看着,都是一脸的奇怪、诧异之色。
  我当然不会吹高难度的古曲,只要能随便应付着不丢面子就是了!看着面前靠着花架,梳着独角犀牛辫,额头还点了个朱痣的小女孩,马上想到了摇篮曲。轻柔舒展的音乐就从唇间缓缓流出,我仿佛看见微风轻轻掀开窗帘,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轻轻洒在摇篮上。小宝宝头枕梦乡睡得又甜又美,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妈妈一脸慈祥地看着,口中还轻轻哼着轻柔的音调。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安详,一颗心缓缓沉入一个甜蜜的梦想。
  我发觉他们都是眼皮沉重的样子,面前的独角犀牛辫小女孩竟是倚着花架缓缓合上了双眼,真是被摇篮曲摇入了梦乡。随着一缕尾音袅袅远去,“啪嗒”一声,小女孩一个滑溜倒在了地上,马上把大家惊醒过来。看小女孩咧嘴傻傻看着我的模样就知道再不走又有麻烦了,于是微微一笑,不待他们开口就起身一礼,抬脚走人。
  “请问易大侠准备往哪儿去?”香玉的声音立即传来道。
  还没等我回答又传来积德焦急的声音:“姐!大侠要往西玛雅去!”
  “我们也正好准备去西玛雅!”香玉盛情邀请道:“易大侠能不能与我们结伴同去?”
  “你们不去花街镇了吗?”我停下脚步道。
  “哦......那地方暂时不去了,西玛雅更能赚钱。”她下决心道。
  她看来虽然是台柱人物,但这样的决定不与还没出现的团长商量一下就定了?唉!一定让我搭便车,那只有勉为其难了,于是转身道:“但我没打算提供任何服务。”
  香玉爽快点头,看到我答应,他们彷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脸的如释重负,那群丫头一阵的欢呼,独角辫小女孩更是兴奋得跳起来,让我很有一种被重视的飘飘然感觉。
  她们马上又忙着准备,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显得特别兴奋。香玉指挥若定,很有一些大将风度。积德非常满意他姐姐指派陪我说话的任务,可还没说上几句就看到一个脑门浅秃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拎着大包的青年走了进来,应该就是戏团的团长了。香玉走近一阵嘀咕,团长一看我,马上就过来表示大大的欢迎,一番客套之后就随便聊了起来。
  有团长亲自陪着,积德自然被指挥着帮忙装货物去了。听团长说的与积德酒后大话实在很有些出入,他们的主要观众是小镇居民,繁华大镇与城市根本没有他们立足之地,所以除了路过很少在繁华城镇停留的。这个凤阳戏团总共才12人,其实最多只能是一个戏班,在众多的戏团中属于底层。他们虽然过着风餐露宿、艰苦辛劳的生活,并且收入半数以上都得交各种税,但不用挨饿他们就知足了。
  “你这次是立大功了!”我听到背后传来香玉的低声:“他的曲调透着魔力,我们只要能学会一曲半曲也能迅速摆脱现在的困境。”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积德是什么人!”压抑得臭烘烘的吹牛声传来。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感觉后背被盯了一下,香玉的低声又响起:“他如果肯上台表演,那凤阳戏团就成名了!“
  “我就是听到他在街头卖艺碰上的,听得所有的人......”积德道。
  “看他那样子分明是皇公贵族,就是腰上的刀都比我们家产值钱多了,没道理去街头卖艺......”香玉思索着打断道:“对了!那卖唱的时候几曲都记住了吗?”
  “那当然!我的记性什么时候破例过?”积德又牛皮了。
  “待会一有空马上给我整理出来。”香玉下结论道:“我们以后能过怎样的日子就看这一回了。”原来积德有过目不忘的记性?还真是意外!不过,我听着怎么有点图财害命黑店的味道?
  货物转载完毕已经是满满一车了,人再攀附在上面就夸张了,马匹拖着实在不轻松。我既来之则安之,学着他们坐在帆布上往西门去了。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八章 传道授技
 
  一路上年龄小的相互嬉闹玩耍着,大一点的自个练习歌技或是低低弹奏着什么,倒也自得其乐。年长的团长却半眯着眼望着远山默默吸着旱烟,眉间有道化不去的忧愁。令我惊讶的是香玉从香囊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小张晒干压平的香蕉叶,拿鸡毛笔认真地记录着什么,还时不时抄过身边的月牙琴弹几个音。
  香玉识字?我很有点诧异地看向积德,他却一脸虔诚地看着香玉道:“姐无数次受到奚落才偷学了一点!”
  我看着低头专心记录的香玉不由肃然起敬,在等级森严的玛雅社会,大凡认字的都自以为高人一等,根本不是普通平民能够接近的,一个弱女子要想求教,其艰难可想而知。
  “正因为我们还识几个字,才没有如其他戏团一样迅速解散,还能混口饭吃。”团长吐出一口烟,淡淡道。
  原来每个村都有戏班,镇又有镇的戏班、城市里更是戏班林立,没有一点自己特色的肯定在竞争中解体,更不要说组成戏团到外面赚钱。凤阳戏团因为能在传统节目的基础上稍加改动,还用在各地演出的机会收集其他戏团的优秀表演丰富自己,所以在一些交通不发达的城镇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但就算这样也仅仅能够填饱肚子,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说比起饿死实在幸福多了,甚至还各有自己小小的期望。不饿死就是幸福?可以想象贵族已经把平民逼到了如何的境地!如果战争一暴发,恰好涌现几个有领导能力的英雄人物,又打出“均贫富、分田地”的旗号,我简直不敢想象整个玛雅会发生什么。
  我不由问道:“团长常年奔波在外,应该知道一些天下局势的变化吧?”
  “刚才我在蓬布铺子听一个商人说传说中的阿库沙拉已经在东玛雅出现了,如果确有此事......”他刹住话头,道:“我同意去西玛雅边城塔亚就是希望能证实这一点。”
  阿库沙拉也就是那神秘的巨型环形沙丘,可才短短几个月功夫就让人给知道了?真是纸包不住火!在这偏远的城镇都可以听到这样的消息,那兀阿还不满城风雨?我看到所有耳朵都竖了起来,十几张脸上尽是关注之色。
  我试探道:“这会不会是羽蛇神再临的标志?”
  “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他长吸一口,看着远山缓缓道:“我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在仰望苍天,期盼神的再临,结果却只有无尽的失望,但传说的阿库沙拉却不是第一次出现,你说我们的目光会不会看到神的再临?”他说着转过头来,我一句“或许吧!”就应付了过去。
  玛雅人虽然信羽蛇神,但听来没有多少人能坚持相信神的再临是个承诺,至少对活着的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如此甚好!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差狗不如自走......咦!这不是骂自己吗?但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定准没错!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神也有神的难处,并非世人想象的法力无边,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神还会傻得小丑般亲自跑来窜去的?
  神之所以成为世人的神,估计原因就在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他神身上,而是用自己双手不懈地做着最大努力,甚至不惜舍弃天上的荣华富贵,所以才被万民所敬仰与崇拜。要不神也憋着满肚子苦水,仰望着苍天以上的苍天,希望神的神来拯救自己的脱离苦海,那岂不是笑话!
  三天后,我与一车男男女女很是熟络了,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个头梳犀牛角辫叫红豆的小姑娘嘴特别甜,老对着我“叔叔长、叔叔短,叔叔头里覆只碗”的叫,把我头都叫晕了。我知道“无事献殷勤,非淫即盗”的道理,今趟果真说出想让我讲个故事给她听的目的。
  老实说我最讨厌讲故事了,但还是勉强着讲起了牛郎与织女的传说,声音马上静了下来,只有车轮转动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响。唉!哄哄小孩子的骗人故事,大人有啥好听的?可人家就是听得津津有味,我又有什么办法。
  故事很快讲完,但几个小姑娘意犹未尽,吵着要再听一个才肯罢休。我正为难间就看到红豆手腕上的红绳,眼睛不由一亮,马上邪笑着要过红绳套在自己手腕上,道:“那我再讲一个红绳的故事。”
  “一位医生在做完急诊后已是午夜,正准备回家。走到楼梯口,见一女护士要求搭车回家,便一同下楼。刚乘上马车,一个小女孩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低着头说也要搭车。医生见状急忙关上车门立即吩咐开车,护士奇怪地问:为什不让她上来?”我不动声色开始了鬼故事,却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红豆小姑娘更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医生说:旁边就是停尸房,医院给每个尸体的右手都绑了一根红丝带,她的右手,他的右手有一根红丝带......”我颤抖着声音调节着气氛,然后又道:“护士听了就......”说着翻起眼白,扮成女鬼阴笑一声,缓缓伸出右手道:“是不是......这样的一根红绳啊?”
  我听到面前几个小姑娘猛吸一口冷气,全神贯注的红豆更是“呀!”一声惊叫,身子后仰着往车外倒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她惊恐地看着我右手腕的红绳,双手乱摇。旁边的小孩马上离开我远远的,仿佛我就是那个女鬼似的。
  红豆马上被抱了过去,钻在香玉怀里“呜呜”哭了起来,一个轻柔如水的哼声很快响起,调子赫然就是我吹奏过的《摇篮曲》。香玉的嗓音金属感厚重而略带沙哑,听来别有韵味,那随意的哼声让人产生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哭声很快就低落下来。
  “别说是小孩,就是大人在夜里也会吓一大跳。”香玉低头看了怀里一眼,停下哼声道:“红豆胆子本来就小......”
  一个故事有这么夸张吗?但大家的神色却告诉我大有可能,不由苦笑着摘下手腕上的红绳递了过去。才一接触红豆的小手,她就如条件反射般惊跳起来,哭着连声“不要!”,香玉马上转过身子安慰她。
  也是!这根红绳对她而言已经等同于女鬼了,就笑着道:“要不要叔叔吹一曲给红豆姑娘赔罪?”
  她没有回答,正失望间,香玉肩膀上缓缓升起一根犀牛角辫,一双还带着泪痕的眼睛冒了出来,却带着颤音道:“那要很很好听的才行!”
  手一长,一叶就落入唇间,模拟着唢呐猛然就是一个高调长音,明显吓了只露出半个脸的小姑娘一跳。我微微一笑,热情欢快的旋律就离唇而出,随着各种鸟声争相鸣叫起来,有的齐唱合鸣,有的独歌高曲,有的对答欢叫,形象鲜明情趣盎然,面前仿佛出现一片百鸟和鸣、生机勃勃的大自然。
  这是一首高难度的合奏曲,我使用快速双吐的演奏技巧与气息不断的长音衬腔,使音乐高潮迭起,还成功模拟出各种乐器的音色,听来实在如一支乐队在演奏这曲《百鸟朝凤》,不由大感满意。
  尾句再次在百鸟齐鸣的热烈欢腾气氛中结束,我抬首橫眼,不由愕然。只见香玉微咧着嘴瞪直了眼睛,一动不动,看怪物一般看着我。红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香玉怀里下来,却一脸虔诚地静静站立,仿佛面前就是摸顶礼拜的神。其他人的眼睛亮如星辰,照得整辆大蓬车直发白,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与兴奋之色。
  我笑着道:“不知红豆小姑娘还觉得满意否?”
  她鸡捣米般连连点头,应该表示满意之极了,却盯着我手中的叶片慢慢挪了过来。我随手把叶片递给她,她伸手收在掌心,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着,想从中发现奥妙。好一会,抬头看看我,也学着两手捏着放入唇间,但粗着脖子、涨红着脸也没能吹出哪怕是半个音。
  “真是难以相信!”团长赞叹道:“我走遍天下从没听说还有人用树叶当乐器的,更没听到过如此美妙富有生机的曲调。”
  “那是鸟儿在玩耍!”红豆放下叶片道。
  “是一群鸟在比赛唱歌!”、“是鸟儿戏班子在表演!”、“是好多鸟儿戏团在开戏会!”......面前几个小家伙一阵猜测,我却瞥到香玉正偷偷使劲给积德使眼色,那眼神中很有些赤裸裸威胁的成份。
  “大侠!我再不开口求你老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积德苦着脸刚说了半句就哑掉了,脸上却一阵抽搐,紧靠着他的香玉笑黛如花,开口道:“易大哥能不能再吹几曲?”
  易大哥?说不定我还得叫大姐呢,倒是会套近乎!吹几曲也成,就权当搭车费吧!我刚要答应,积德就抢着道:“易大哥能不能给我们戏团一些建议?”
  我不仅一阵刮目相看,原来“整日游手好闲”的小子已经看到整个戏团质的飞跃机会了,看来也是给个建议来得省力,就道:“只能选取其中一个!”
  “大家都听见了没有?把自己最拿手的让易大哥过目!”香玉看了积德一眼,止住喜悦,严肃道:“我们以前一直都在偏僻的小镇表演,这是我们进入大城市并立足城市的唯一机会。”
  “不管成功不成功,我们在塔亚城演完几场就回家过年,但能不能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回家就看这一回了。”团长磕着烟斗下决心道。
  “回家过年?”积德喃喃道:“我们已经出来都快三个年头了!”
  “真的回家?”小家伙们眼睛里分明是不相信的目光,红豆还试探道:“每一年都这么说的,今趟会不会......”
  “我保证!”香玉微红着眼睛道。
  三年没有回家,也就是三年没脸回家!我这才知道她们的处境,因为在玛雅人的观念中过新年与我们过春节一样重要,没有特殊的困难绝没有不回家的道理。可看她们包括团长在内一出小镇就换下演出服穿上补丁旧衣的行为,估计也已经把省钱进行到底了。
  随着一阵欢呼雀跃,团长就转过脸去,久久没回头。红豆忙与三个年龄小一点的合唱起一曲民歌,香玉却一把抓过积德往车角去。虽然歌曲听来并不怎么样,但合唱非常清纯没有其他戏班的矫柔造作,听来在众多的戏团中确实有一点特色。积德居然真能用管子模仿出繁复的《百鸟朝凤》,虽然味道大相径庭但也象模象样,有这样高水准的间谍在,也难怪能轻易收集其他戏团的精华了。
  马车行进在高低起伏不平的山道上,她们合唱、对唱、独唱一曲接一曲,卖力非常,可惜场地限制不能表演其他的。她们配合非常纯熟默契,伴奏很是到位,但没有重唱、伴唱等,听来实在大有可为,就双手抱肩闭上眼睛美美享受了。我们沿途经过好几个镇,都是补充了一点食物就上路,我只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们也没敢催我。
  几天后的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叫巴山的山脚下,再往前五天就是塔亚城了,也就是与西玛雅的边境。山脚下已经有一个二十几人的商队占了一个小山坡在生火做饭,我们按照礼节向他们打招呼,但没有得到任何回示,就自顾离开几十米在小溪边安营扎站。
  我看她们忙着采集野菜就知道晚餐又是清淡的野菜玉米粥,当然也有肉,但十几个人只有不到三指的一块腊肉,每人只能分到透明的一片。我对吃的要求并不高,也没觉得苦味的野菜玉米粥有什么不好,但今晚得改善改善,因为我想系统地看一遍所有的演出节目,特别是舞蹈、杂技等体力表演。
  他们也不是不想打猎,但没有弓箭的外行能逮着什么?我拿起一根捆货绳沿着溪流就走进林子里去。溪流边的泥地上脚印虽多,却鲜有大动物的痕迹,可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远远听到有动物迅速离去的声音。走了大概三百米就看到溪边杂乱地有很多蹄印,有的还很新鲜,特别是一块较平缓的地上横七竖八全是。我双手一阵翻动,一个五连环猎套就撒在了那块地上,然后迅速离去。
  生火做饭的他们还在各自忙碌,三根木棍支撑下的吊锅里玉米粥已经在煮,加点野菜与腊肉就是今晚的食物了。捡干柴准备生火到天明的积德他们还没回来,倒是采了野菜的小姑娘们已经在边玩边洗涤了,我就坐在一边静静享受着宁静与安详。那个不懂礼貌的鸟毛商队用三辆马车围了一辆,手持兵器的保镖很有敌意地不时往这里看看。
  刚看见积德他们背着高高的干柴出林子,我就远远听见鹿的哀鸣与挣扎,就算如此喧闹的环境中还是清晰无比。我看着放下干柴转身就走的积德,随口道:“顺便把沿溪500多步远的一只鹿子也捡回来吧!”
  “鹿?捡回来?”他们一脸疑色看看我终于去了,不过不是先去捡干柴,而是沿着溪流快步往上去。很快就传来他们三人的大呼小叫,但回来的速度并不快。人还没到,声音老早就到了,只见他们两人用树枝抬着一头一人多高的野鹿出了来,但积德空着双手回来什么?所有人立即兴奋地围了过去,原来是头空齿鹿,这下有得一顿美餐的了。
  我看野鹿四脚被分套在三个环里面,又被紧紧抽紧在一起,除了头颈丝毫动弹不得。稳重的团长看了小坡一眼道:“不会是什么猎人下的套吧?”
  “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积德看着我道。
  “那是我们的绳。”红豆小姑娘大叫道。
  我面对着众目睽睽,淡淡道:“以前学过打猎,有时也套点什么打打牙祭。”
  一知道真是自己的晚餐,积德立即喜叫操刀动手,也不去捡干柴了。鹿血在微弱的挣扎中很快放干净了,但他们马上就碰上难题了,绳结怎么也解不开分毫,倒是越解扣得越紧。我当然能解开,但也很是麻烦,就让他砍断蹄子取绳。这下绳是取出来了,但积德的兴趣也被吸引过来了,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我,赤裸裸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这绝对是绝招,换成另外一个人绝不可能透露分毫,但我以极缓慢的速度示范了一遍,道:“你们有三次目睹机会,能不能学得就看造化了。”
  五连环猎套牵引穿插十分繁复,只要其中一个错误就离题万里,大家只看一遍就沮丧地放弃了,却把目光投向了积德。积德咬着牙狠狠敲了自己脑壳一下,道:“易大哥请再示范一遍。”
  他认真无比地盯着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鼻尖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我动作再次放慢,也知道他记忆超绝,但一看眼皮一眨就知道这次又是前功尽弃了。果然,他突然举起双手狠狠击打着自己脑袋,没两下就给香玉拉住了,可我看到击打过的地方已经隆起。
  “最后一次!”我平静道。
  “慢!慢!”他眼睛一亮,慌忙道:“姐!帮我把上下眼皮拉住。”
  真是高人高招!他就这样死鱼般瞪大着眼珠看着,我注意到他眼皮连续几次颤动,但就是合不上。我速度虽慢,但终有结束的时候,却见他虚脱地身子一软,马上又被扶住,终于在大口喘息中不负众望所归吐出一句:“把绳子给我!”
  众目睽睽之下他接过绳子开始鼓捣起来,我看他动作笨拙还不时停顿,但出现好几个差错均被及时纠正,不由暗暗点头。大的水缸大、小的拳头小的五个套环终于出现在大家眼前,红豆好奇地拉了拉,五个环联动着迅速收紧,小手差点被勒住,立即响起一阵欢呼。积德还没从激动中回神,香玉就深深一礼替他道谢,团长仰望着高耸的巴山没有说话。
  我只提醒再不行动晚上就......他们马上兴奋地一哄而散,各司其职。积德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绳子全部带了走,一看他们眼里疯狂的光芒,我就知道今晚巴山的动物们是凶多吉少了。
  当鹿肉香飘巴山,捡干柴的积德他们也都完成了任务,围着火堆准备晚餐。先上的是野菜鹿骨粥,我吃着很是鲜美就是有点苦,但积德他们眼睛盯着已经冒油的烤鹿肉拒绝吃粥。很让某些同志垂涎欲滴的鹿肉终于还是出炉了,积德恭恭敬敬把一个后腿递给我,我笑着接过又随手递给眼睛直冒火的红豆,她嘴上抹蜜一阵道谢,却毫不客气接过开始大口咀嚼了。
  开始香玉还准备截留一半,却给积德一句“明天早上等着赶上一群”打消了念头。十几个人围着篝火一阵狼吞虎咽,就连香玉也没怎么顾着仪态。一人高的鹿吃得大家几乎撑着,也就是说需要活动活动帮助消化了?想不到香玉还真提出要表演歌舞、杂技等,目的不外希望给些建议。
  看我点头,她们兴奋地一阵忙碌。我已经知道团长负责戏团的行政与外交,积德常跟着外出才自封了“外交部长”的名头,但从负责演出与技术的香玉一系列安排中才知道积德既是多面手,又是什么都不精的替补队员。
  整个巴山很快热闹起来,小山坡上那群商队看了我们一会,很快又继续自己的事了。老实说她们的表演实在不怎么样,甚至还赶不上送戏到姥姥家门口的小歌舞团,但相互配合相当默契。那舞蹈应该刚刚从祭祀舞中脱离出来,显得单调还带着很重的跳大神痕迹,表现的内容多是欢庆丰收、节日喜庆之类的。
  三个节目下来我就基本摸清了情况,又问了积德几个问题,示意他们停下。我提出“标新立异”四个字,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多如牛毛的戏团中脱颖而出,但她们纷纷面露难色,香玉更是直摇头苦笑。
  “我有办法!”我一句就让场面变成寂静,却转首看着一根翘起的犀牛角辫,微笑道:“红豆姑娘肚子一定装着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不知能否倒一粒出来点缀一下这个美丽的夜晚?”
  大家都莫名其妙看着我,不知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但红豆却兴奋地满口答应,怕是从来都是听众而没有人听她讲故事吧!她才开讲几句我就理解了积德他们大皱眉头的原因了,那故事的条理性实在还需要加强,但大概情节总算表达清楚了。那是一个类似安徒生童话《灰姑娘》的故事,表达底层的劳动人民希望奇迹降临从而过上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
  她眉飞色舞刚讲完,我就拍手道:“好!好!我们不妨把这个故事搬上舞台!”
  “要我上台讲故事?”红豆指着自己,手指把鼻子压得扁扁的。
  看着一大圈人认真却奇怪的表情,我实在不好意思卖关子,就道:“我们或者可以把这个故事分解成若干个场景,分配角色扮演故事中的人物,用音乐、舞蹈来表现不同的内容,再让报幕人几句话把前后场景贯穿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说着就想到了国粹的京剧,话头一转道:“也可以把角色分成十几种类型,譬如生、旦、净、末、丑什么的,在演员脸上勾画不同的图案表示不同的身份、年龄与气质,用念白、唱腔与动作等直接来表现内容......”
  我看到有几双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香玉更是双目如火,急着道:“可不可以详细一些?”
  粗线条的思路我还是能提供一些的,毕竟电视中也看过不少,但具体的就说不上来。我越说面前的眼睛越明亮,才讲完她立即接上,恳求道:“能不能再具体一些?”
  “不能!”我十分干脆道:“这种表演方式大概还没人涉足,应该能够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但要想完善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
  她静静看着我,眼光里闪动着什么,突然起身深深一福,道:“凤阳戏团他日若有所成,必是易大哥今晚一席话之功!”说着又肃然转首道:“我们已经从易大哥手中得到成功的金钥匙,没有理由不成功!但整个戏团即将转型,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希望都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人表示丝毫的不乐意,只有激动的欢叫,积德更是仰天一阵狂笑,真是看到才相信这嘴脸有多丑陋!我看着面前容光焕发充满希望光彩的脸,心中很有一些成就感。香玉立即开始征集具体的表演建议,但人也多嘴也多说不清东西,让先仔细考虑考虑之后声音很快就静了下来。
  守夜自然是男人的事,我虽然自告奋勇也没获批准,团长安排积德守上半夜,下半夜团长自己来。夜很快深了,围着篝火而睡的大家很快进入了梦乡,香玉却用一个小凳当桌子还认真写着什么。
  我刚说服积德先睡,耳边突然传来香玉的轻声道:“为什么这样帮我们?”
  “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往火堆丢着干柴提醒了一句,回头看她还抬头等待着回答,就随口道:“明天问积德吧!”
  刚躺下的积德立即挺了起来,却是一脸的茫然,我只得道:“肯把所有钱赠送素不相识的人,我认为值得得帮上一把!”
  她张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看了我良久才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九章 巴山夜袭
 
  夜已深,对着篝火的我仿若老僧入定,意识在跳动的火焰间慢慢融入了黑夜,平静的心湖却一阵波动,原来是一双怪怪的眼睛落在了身上。闭上眼睛,试着把精神往外延伸,很快就听到田鼠在地下刨洞、夜枭在树梢鬼叫与野兽在林中走动的声音,我还听到动物无力的挣扎声,看来积德“明天赶上一群”的异想天开还......
  “噗!”一声,我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什么动物的牙齿能如此干脆咬断......“噗!”又是一声响。不对!那声音中还带有些微的金属之声,想来更有可能是刀子割断绷紧绳索的声音......啊!从草木移动声中判断,就算是野兽也是一大群,还成半包围向着我们接近。
  我双眼猛睁,一侧首就看到一双入神的眼,香玉全身一震,脸颊飞起一朵红云,低下头继续记录。抬头一看,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不由转首看着小坡上三堆篝火,压低声音命令道:“不要惊慌,不要发出声响,用最快速度叫醒所有人!”
  回首就看到香玉脸色刷白,却也没有丝毫怀疑与犹豫就开始了行动,被我推醒的积德也听到了后半句,立即如一只猴子般跃起。看来这班人也是经过一些风浪的,除了迷迷糊糊的红豆,其他人几乎是无声无息就完成了集合,但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放弃所有东西,一个拉着一个跟我来!”我说着抱过还迷糊不清的红豆往溪边的树林直去。我已经尽量放慢脚步,但黑暗中的他们还是很难跟上,好在林中的歹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随着团长一声低喝,我就没再看到还有一步三回头的。是啊!活着才有希望!
  虽然只是低矮的灌木丛,但不足百米的距离还是走了他们很长时间,山坡上那帮商队应该有注意到我们的行动,奇怪的是只多了两个警戒的头。林子里更是漆黑一片,但“唰唰”的声音很快接近中,大出我意料之外,根本没有时间找更隐蔽的地方。我立即动手把睁眼若瞎的他们一个一个推入板根现象的缝隙间,轻柔的脚步声已经声声在耳,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紧,眼睛就看到了一片微弱的光亮。
  我刚把最后一个头按下才一脚点地,一盏厚纱小灯笼的光亮就照了过来,分毫之差就上了树梢。往下一看,只见树枝还在那里狂摇不止,心道糟了。果然!小灯笼一侧就到了颤抖黑影的上方,只要往下一瞧就可以看个清清楚楚。我握刀的右手一紧急智顿生,模仿着夜枭突然一声怪叫,身子离开他们目力所及上了更高的树梢。
  突然响起的怪叫凄惨而悲凉,在这样静静的林子里让自己也一阵心惊肉跳,刺耳得恐怖。只见小灯笼一颤,三个黑影一阵低骂,却打着灯笼往前而去,我这才舒出一口气。听来每隔十多米就有一小队人马,歹人的数目实在不少,但目标绝不会是凤阳戏团,也就是说商队三辆马车装的肯定是贵重之物了。凡是一抓一大把的货色我就不怕,马上轻轻滑下,低声吩咐了一句就轻手轻脚后面跟了上去。
  没出丛林小灯笼就被灭掉了,重叠的人影在灌木的掩饰下向着我们的火堆一点点靠近,贼头狗脑张望了一阵之后三个头就凑在了一起。这时,山坡上的马车突然启动,向着官道疾驰,只听一声暴吼平地炸响,灌木丛突然冒出无数个头,怒叫着群起狂奔直追。我立即学样拔出腰刀,大呼小叫着冲了上去,还没奔出几十米就听到小山坡那边一阵怒吼惨叫,兵刃交接的声音立即响起。
  偷袭不成还有埋伏?这已经不是拦路抢劫的土匪,而是......哇!山坡这边已经是火光冲天,密密麻麻怕土匪窝全体出洞了。这哪是商队?分明是一支护送重要物品的精锐部队,十几个保镖狂啸着一阵刀光剑影、拨水难入,队首的汉子一杆铁枪左突右挡、豪气万道,只见他横枪一扫,蚂蚁般围着的歹人纷纷抛跌开去,可还没奔出几步,空出的缝隙立即又如水流汇聚般挤满了歹人。
  保镖们虽然勇猛,但歹人实在太多,很快就有一个栽倒马下......只见前面的铁枪突然一滞,狂乱的刀剑立即死命般扑至,却听暴雷般一声大喝,枪舞如画,前面几人立即倒下身子。我分明看到三朵枪花,这不得大哥独一无二的枪法?还得上去看看情况,如真是得大哥师弟之类的,那该帮的还得帮上一把。不过,这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歹人这般疯狂而不怕牺牲的?
  就在我狂叫着前冲的时候,只见后面的保镖惨叫着一个个倒下,原来是歹人采用“下骥对敌上骥,上骥对敌下骥”之策消耗对方实力,看来实在不是一群乌合之众。铁枪汉子突然横枪猛扫,大吼道:“护人舍物!”两辆马车立即被舍弃,剩下的八人稍稳阵脚,却在四个歹人高手参与围攻之下险象环生,成为炮灰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形势明摆着,这样耗下去只有全体光荣,唯一可行的方案只有让马车里面的人与铁枪汉子合乘一骑,在剩余保镖护送下才有可能杀出血路逃出生天。奇怪的是马车里面的人怎么这么镇定?咦!这铁枪汉子不就兀阿城拍卖纸张时碰到的美女的哥哥?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这趟浑水看来还是搅得!
  我刚伸手变成那次美男的形象,耳朵就传来一声娇呼,只见东侧面的两个保镖已经倒下,三个爬上马车歹人对着侧窗一阵猛砍。铁枪一晃就有歹人跌落,形势已经危在旦夕,却无人能有力挽救,该是出马的时候了。
  “杀!”我突然一声狮子吼,身子疾弹而起。所有攻势顿时一滞,那围攻的歹人高手根本没有防到还有内奸,被我背后一脚踢中命门飞跌开去。我一个前空翻,格开保镖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剑就上了车顶,两刀劈飞车上爬着的歹人,大喝道:“弃车上马!”
  应该说是铁枪小子回首一看,立即认了我出来,目光闪闪喝道:“自己人!请妲姬弃车上马!”
  妲姬?我刀如网织挡住飞舞的兵器,回手一刀卸掉了整个车顶,只见一脸苍白的女子缩在下面。“请妲姬上马!”我说着头也不回劈飞偷袭者,抓着柔若无骨的手臂一把拎起,却立即往前抛送,大喊道:“铁枪兄弟接住!”
  他大喝着一枪横扫,“叮!”一声巨响,铁枪被一把鬼头大刀架住,刀剑立即满天飞至。“临!”我舌绽惊雷争取到一线时间,御者及时舍车拔剑挡住了大多攻势,铁枪小子在鲜血横飞中成功把女人按在背后。我切断车辕骑上马背,刀舞苍澜回凤筑成一道铜墙铁壁,虽然攻势如狂浪袭岸,但都被挡在刀芒之外。
  我这才理解剑法的神妙之处,它强就强在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师叔说在危机中能够保得一命实在不是没有道理。问题是这剑法守势多、攻势少,如何才能杀出血路?刀势一转,狂浪绝杀之气井喷而出,赫然就是梦中西楚霸王杀出十面埋伏的剑法。我化刀为剑,狂开猛合,刀势过处声声崩裂、血肉横飞,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似梦非梦的噩梦中。
  铁枪小子左突右冲却怎么也杀不出重围,反而险象环生,包围圈网兜般越收越紧......突然,耳边响起女人惊声尖叫,只见一根长矛正向妲姬身上戳落。铁枪一晃,刚要回救就被一根画天戟绊住,鬼头大刀却骇然头顶劈落。我一脚飞踢长矛,腰刀撩地而起,“叮!”巨响震耳欲聋,一口鲜血直冲喉头,鬼头大刀却被我生生架住,这才知道铁枪小子为什么冲不破重围。
  我猛一咬牙,内气狂转,一阵血浪飞旋排开,四周顿时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味道。“叮!”又是一声巨响,鲜血口中标射而出,慌忙抽刀展开苍澜回风剑法。狂浪惊涛般的刀劲力压扑面的强大攻击,一遇鬼头大刀又化成绵针般细柔缠绵,回转之处却锋芒毕露,暗藏杀机。
  手持鬼头大刀的豹眼大汉虽然力大无比、狂猛过人,但如被绳索缚住手脚般有力无处使,瞪着巨目急得疵牙裂嘴。铁枪小子枪化五龙,连连怒吼着终于拨开画天戟,势如破竹般撕开一条血路。只听一声怒啸,人群立即往前狂涌,大汉收刀奋起直追。我力夹马腹,刀化血浪排空阻碍直往虎背劈落,大汉怒骂着不得不反身回刀。
  我疾催内力,狂啸着以强制强,震耳的金铁交接声连续响起,才十刀全身血气就狂浮乱动而不得不采取守势。大汉立即脱身扬蹄猛追,我知道只有绊住这个歹人第一高手,铁枪小子才能突围成功,刀光就化成血蛇疾窜而出。大汉暴怒转身,刀成厉芒发疯般斩杀过来,恨不得当场给我来个一刀两段,但占尽上风就是脱不了身,只气得怒发冲冠,双目尽裂。
  铁枪小子终于成功杀出重围,但血人一般的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部下,不由狂啸着疾马拐上官道却连连回头。歹人们怒吼如饿狼猎食,拼命追杀。我立即放马大汉,偏转方向施展霸王血剑法,势如刀裂布帛般狂杀往布满灌木的捷径。我排尽血肉跃马飞起,终于踏脚灌木的枝桠,这才发现月光已然清晰,忙向着官道疾飞而去。
  我凭着轻功终于抢得一线先机,才一矮身就有马匹呼啸着经过,几乎是同时我就猛跃扑出。他慌忙引戟堪堪挡住了我的霹雳一刀,却没能挡住飞踢的脚,立即滚下马去。我一把抓住马鬃终于骑上马背,反刀一挡,趁机借力拉开距离。我不顾铁枪小子长啸短叫的,忽快忽慢边战边逃,成功冲上来的豹眼大汉就是拿我没办法,还成功借力加速往前。
  望着星月下的奋蹄孤骑已经拉远,立即信手挥出一刀,狂拍马股。画天戟小子的坐骑稳健而快捷,速度非凡,后面狂暴的怒吼顿时响成一片,却还是狂追在身后。我好不容才赶上铁枪小子,他就大叫着说前面就是巴山峡口。我一回头,虽然已经与歹人拉开了距离,但他们还是牛皮糖般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前面没有埋伏这追杀还有意义?
  黑乎乎的峡谷已然在望,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如何是好?我脑筋急速飞转着,随着峡口不断接近不由连连狠敲脑瓜,终于求得灵光一闪,立即狼哭鬼嚎着惨叫道:“黑狼盗杀来了!黑狼盗杀来了!”脸色铁青的铁枪小子一愣,随即跟着大呼小叫起来,后面马上传来闹哄哄的怒骂声。这黑狼盗就是东、西玛雅边境对我们占山为王部队的称呼,那是土匪、山贼的梦魇,虽然现在主力已经南移,但影响犹存。
  我的大嗓门声传百里,马匹也立即驰入峡口,立即清晰听到几十颗心脏搏动的声音。我暗用狮子吼的一气呵成大叫在山谷回音中震得自己耳鼓发麻,那还能分辨其他声音,就在他们一犹豫间马匹忽地蹿了过去,立即响起密集裂帛的声音。疾来的劲箭在我苍澜回风剑法中化成一串“叮叮咚咚”的清音,暴怒狂骂声雷鸣般在背后响起。
  我看着东方出现的鱼肚白知道已经安全,却疾驰得马匹口吐唾沫才进入阳光普照的林子,耳中传来“啪嗒”一声,只见一团血人坠落马下。我一看就知道是脱力,这才注意到相比伤口累累的浑小子,旁边的她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受伤,真是邪门!心中一动,对着鲜血衬托下显得妖异无比的绝色美人,命令道:“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
  她一愕,很快顺从地照我说的做去,浑小子如此拼命护得周全,怎么也应该捞点......瘫软的浑小子突然起身,对着自己“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耳光,每一下都是五指清晰显现脸上。被突如其来的杀戮与艳福刺激得疯掉了?我口一张就是一个狮子吼,他一震,立即鸡捣米般磕头道:“臣该死!妲姬赎罪!”
  我立即猜出了个大概,冷冷道:“事急从权,何罪之有?这里只有生与死、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在那女人不断点头下,浑小子终于平静了下来,我就一抱拳自报家门道:“赵云,请不知叫什么来着兄弟与妲姬姐多多关照!”
  他们都是一愕,马上回礼谢过援手救命之恩,原来浑小子就是四大公子排名第三的舞成歌。那可是天下有名的人物,传说他家世显赫,长相英俊,侠肝义胆,朋友遍天下,一杆双节精钢长枪更是关中难遇敌手,是少女梦中情人什么的,但想起刚才那模样又实在值得怀疑。我故作惊讶,重重拍上一把,他只是苦笑着连连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我们牵马寻找水源,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溪流,在溪水成潭的地方停下处理伤口,洗去一身血迹。等我打了只野兔回来,舞成歌还在包扎,除了后背浑身都是伤口,但没有一处是致命的,还真有挨刀的本领。我熟练地在不远处生火,架起剥皮的野兔熏烤起来。这个妲姬洗澡几乎难倒我们两个大男人,因为她只有薄纱般的血衣一件,也只能入水洗了让舞小子烘干。
  妲姬为了春光不致外露只能在待水里,我们围着火堆一个烤衣服、一个烤野兔倒也有趣,很快就聊了起来。原来刚才的歹人是著名的晌马匪,那豹眼大汉就是“豹子头”牛番了,“鬼头大刀下成名首级无数”应该不是胡吹。他们的土匪头人称“老鼠毛”胡中,是一个颇有谋略的老贼头,不知怎么这次没有出现,也幸亏他没有出现!
  我知道晌马匪向以狠辣出名,胆子大得连部队军饷都敢抢,连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但我知道他们在得大哥手下吃过两次大亏,也怪不得叫出“黑狼盗”的大名就能让埋伏者犹豫再三,实在是事有凑巧!按道理他们夺得三辆马车的财物就是大功告成,究竟什么驱使他们如此拼命?
  “还没走出国境团长已亡,三百死士一个不剩!”他低头看着火光沉痛道:“让我怎么向王交待!”
  “逝者已去,重要的是......”我说着皱眉道:“现在的东玛雅还有必要再出使吗?”
  他抬起头,坚定道:“一是完成任务,再是自杀谢罪,我面前没有第三条路!”
  原来这是一支秘密出使东玛雅的使节团,舞成歌只是负责保安的副团长,却不知让谁走漏了风声。第一次遇袭就死伤过半,不得不改变预定路线并伪装成商队,但还是没能避开偷袭。他们一直以为强盗、土匪只为抢夺财物,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幕后之人实是想赶尽杀绝,虽然这次又侥幸躲过一劫,但下一次呢?
  我马上替他分析情况,他们吃亏就吃亏在大队人马招惹众目,让躲在暗处的敌人轻易就能掌握行踪从而从容安排偷袭、埋伏。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再搞使节团的排场,乔装打扮成平民伉俪混入东玛雅岂不是更为合理?完成任务才是压倒性的大局!他静静听着,眉头逐渐舒展,眼睛也亮了起来,但听到“伉俪”两个字就浑身一震,慌得直想蒙住我的嘴巴。
  “兀阿城一遇我就体味到赵兄的狂放不羁,想不到......”他看着我连连摇头苦笑,却也没说下去。
  我面前立即出现一个大眼睛的美女,不由笑着问道:“令妹可好?”
  他突然狠狠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复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还连呼“怪不得!”我正奇怪间,他微笑道:“赵兄实在是人中龙凤,也怪不得舍妹回去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问她也不肯说什么!”
  我瞪着眼睛直范傻,他就正色道:“赵兄已有妻室否?”
  我想到若蓝与丽萍,不由黯然摇头,他却激动起来,道:“以下是我替舍妹问的:赵兄哪里人士?家中尚有什么人?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立即打断,一副大义灭亲凛然神色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阿库沙拉已出,好男儿更应该志在四方......”
  他也打断我道:“我们一见如故又是生死之交,拿我当兄弟就稍微透露一点,特别是如何才能找到你,我回家......”说着神色一暗,沉重道:“我可能永远也见不了舍妹,你就权当是给我的祝福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三寸不烂之舌还真不简单!我当然不会自己引火上身,道:“我行无定踪,四海为家,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如今天突然出现在舞兄面前一般。”
  他失望道:“如此也不勉强赵兄了,但能不能见上舍妹一面?”
  要是没有纠缠不清的男女之情我倒很乐意,但如此就免了。“有机会吧!”我随便应了一句就转移话题道:“舞兄对阿库沙拉是怎么看的?”
  他看着我苦笑道:“我从不相信,但如果真出现,那应该表示传说完全准确!”说着一顿,又补充道:“我们此次东玛雅之行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亲眼印证。”
  又是东玛雅,难不准东玛雅境内也出现这样一个巨型环形山?我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舞兄又有什么打算?”
  他低下头思考了好一阵子,还是摇头道:“这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知道!”
  我突然决定跟着去看个究竟,同时力争强援,立即哈哈一笑道:“千年不遇的奇观谁不想亲眼目睹?问题是现在的东玛雅能不能进入。”
  他眼睛一亮,面露喜色,立即详细给我介绍东玛雅的局势。原来东玛雅朝廷还在,但除京城外已经失去对其他城市的控制,可以说国家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这些城守虽然还在观望阶段,但相互明争暗斗都想吃掉对方,其中实力最强的是通古斯城守拉三瓦。现在满天飞的“阿库沙拉”谣传使得天下人心大乱,野心者更是一个个开始冒尖,但还不至于引发大规模战乱,凭着打通的关系网到达京城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我点头道:“舞兄看兄弟我够不够资格做个跟班什么的?”
  他大喜道:“兄弟就是兄弟,哪有什么跟班的!不过此去危险重重,赵兄可要想清楚了!”
  我长笑一声,道:“舞兄手中的......”
  他一下子惊跳起来,慌乱地扑打着已经发出焦味的衣服,看看只是有些发黄,立即大声叫着去了。我一阵好笑,那个妲姬已经在水里两个多小时了,估计皮都洗掉两层了。红着脸的他马上就回来了,看来这次出使艳遇实在不浅,要是正常情况之下他绝对不会有这种机会。
  一身白衣的妲姬款款而来,显得雍容华贵、柔媚轻盈,让人打心底产生一种怜爱,怕也只有丝妖女的美色才能比拟,连才女凤雏都略输一筹,怪不得能令舞三公子都如此进退失据的。我很快注意到她的手指没有任何浸渍现象,但普通人在水里浸泡个把小时手指就会发白起皱,面前娇弱的女人该不会是武林高手吧?
  我也去水潭洗去血迹,令我奇怪的是如此血腥的厮杀竟然没有引发血液中的血腥味,要这样彻底消失个无踪无影才好!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上了岸,边啃兔腿边烤火。不知积德他们是否已经安全脱身,想他们也是见过风浪的老手,应该知道怎么避免这种是是非非。等添饱肚子,我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那就继续上路。
  第二天傍晚我们就到了看到了西玛雅边城塔亚,为避免莫须有的暗探发现,先由我进城购物,然后各自乔装打扮一番。妲姬摇身变成了眉清目秀的贵族子弟,但我嫌奶油味太足容易识破让重新改,化妆是女人的长项,转回身的她就英姿飒爽多了,不是有心很难从喉结发现真相。我们很快就成了结伴去东玛雅看奇观的三结义兄弟,年龄最大的我当然是老大了。
  我不知道舞成歌用了什么方法,只是进城单独行动了片刻,兜里马上就有了大把挥霍的金钱。我们酒馆一坐才知道什么叫谣言满天飞,议论纷纷的全都是关于出现阿库沙拉与其骇人的传说,听来东玛雅也有巨型环山实在不像是空穴来风,有的还说得有鼻有眼的由不得你不信,奇怪的是就没有一个准确提到托尔特克境内的那个阿库沙拉。
  我们暗中仔细留意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决定晚上住一休赶明儿出发,但为如何安排床位晕头了。我的意思既然扮的是结义兄弟,那大铺一张同床共眠就是了,只要不想入非非什么什么的不就成了!美女只是笑笑没有任何反对的话,但舞成歌吓得一蹦三丈高,头摇得泼浪鼓似的,真是没胆鬼!他立即提出美女睡里间,我们睡外间的方案,我就问: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怎么办?最后美女睡中间一张床,我与舞成歌分别靠门、靠窗睡才解决问题。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眼睛有些浮肿的舞成歌,看来昨晚实在没睡好觉,不由哈哈大笑着喊句“兄弟们,继续上路!”带头走出客栈。
 
 
 
 
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十章 通城兵变
 
  我以为东、西玛雅边境森严的关卡与盘查会有一番麻烦,想不到这都是浮在表面的花架子,只要偷偷塞点钱就能通过,不必动用关系暴露身份。舞成歌回头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在这个国家钱可以办成任何事!”我听着不由摇头苦笑,怪不强大的第一帝国会到穷途末路到如此地步!想这也应该不是自诩为最伟大、英明、神武的东玛雅王希望看到的,但问题是世界上从来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凡自我标榜最什么什么了,也就是说已经在那些方面达到了极点,从此不需要再努力。哪怕他开始曾经伟大、英明、神武,也会在历史的步伐中变得不伟大、不英明、不神武,但感觉良好的自我催眠不会给他反省的机会,注定走向一个结局:灭亡!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如此,一个团体呢?惊出一身冷汗的我一把揪住准备戴到“星火”头上“最有远见、最有前途、最大公无私、最先进”之类看似英明,实则愚昧的字眼掷在地上,一脚蹬了个稀巴烂。
  我们顺利进入东玛雅,看到到处都在征兵,很多村子已经看不到壮劳力,城里满街都是抢购粮食与兵器的,似乎战争已经触手可及。饭馆还是有的,但价格比塔亚城十倍还高,掌柜却说还不值我们身上兵器的一根毛,这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老有眼睛瞄过来的,原是虚惊一场!听众人争吵一般的议论声,东玛雅的“阿库沙拉”应该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地点在拉三瓦控制的地区,而我们目的地恰好是他的老巢:通古斯。
  我们尽量避免与人接触,一路还是多次遭遇拦路抢劫的盗贼,好在都是轻易打发的小毛贼。虽然有我这只号称“人造小太阳”的电灯泡在,但并不妨碍某些同志特别高涨的淫兴。妲姬虽然把舞小子迷得晕头转向,但我注意到她的呼吸、心跳从没有一丝异常,还老在不经意间把眼睛瞥向我,更奇怪的是相处十多天没听她说过一句话,幸亏舞成歌说她只是不想说话。
  越接近通古斯城,舞成歌情绪越是低落,我本想出个馊主意,终于还是苦笑着摇头。我们爬过一座山梁之后就看到了薄雾笼罩下一碧万顷的良田,仙女丝带般发亮的河流围绕其中,这就是有“鱼米之乡”美誉的野马河谷,那横亘在视线中的高大城市毫无疑问就是通古斯城了。我感觉自己仿佛到了江南水乡,不由心情一阵大爽,煞风景的是旁边一张不合时宜的苦瓜脸。
  才下山我们就被一支军队拦住去路,舞成歌掏出盾牌样子的玩意儿一照,对方马上恭敬护送我们进城。我们驱马直入拉三瓦的候府,一出示信物就享受贵宾的待遇,但管家说侯爷陪重要客人去看阿库沙拉了,大概明晚才能回来。我立即问阿库沙拉的具体细节,但他只说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山谷之中,具体只有亲眼目睹才能感受,说完一礼就退了出去。
  管家前脚刚走三个侍女就进来了,引着我们去各自的澡堂。我感觉自己眼前一亮,只见石凿的大池中一汪明澈的泉水,看那微微泛起的纹波就知道是道活泉。我一声开心长笑和衣虎跃入水,如鳄鱼般潜伏在水底一动不动,感觉胸膛一阵气闷才浮出水面。一抬头就愕住了,面前只有一片眩目的白光,同时鼻尖一酸。
  我不由暗骂自己:一有艳遇就上脑,天生黑苍头!问题是一让她外间等就哭,我马上猜出了个大概,只得妥协着让穿了衣服帮着洗,但那薄薄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丰满白腻的身上更是不得了,这澡还怎么洗?本来美美的享受变成了一件苦差,洗得真是冤枉透顶,我实在想学着唐僧喊一嗓子:人生最大的苦痛莫过于洗鸳鸯浴!
  苦痛管苦痛,但洗得也实在是干净透顶,穿上高贵的绸衣更是显得神采奕奕、风度翩翩,让几个侍女眼睛一阵发亮。虽然有人无微不至的服侍,可大白天还能闷在府里?等了等舞成歌不见出来就让人去看看,侍女红着脸很快回来了,却说还在洗澡。我不由摇头苦笑,独自外出。
  多水是通古斯城带给我的第一印象,清澈见底的河流随处可见,江南一般如画的风景让古老的城市充满生机。我没有看到抢购粮食的现象,物价也很是稳定,或者富饶的城市已经储备了足够的物资。奇怪的是我在茶馆没有听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阿库沙拉”,问了才知道官府已经下令不可议论此事,否则会有大麻烦。
  我一身愉快采风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丧魂落魄般耷拉着脑袋的舞成歌,却没有看到妲姬。想他风流倜傥、武艺出众、名动江湖,天下能有几个少女能抵挡其魅力?何必为了......唉!算了,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岂是外人所能说得清的。突然,外面传来女声“舞公子!舞公子!”的大呼小叫,不由大感愕然,看来这个风流公子连拉三瓦的女儿之辈也勾搭上了。
  我停下脚步标枪一般挺直身,露出高手特有的气质,听着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外,猛一个回首,犀利的眼神箭般窜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看她满脸喜色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崇拜英雄还是情渎初开,我一脸冷峻道:“你是谁?”
  她吓了一跳,马上瞪目竖眉道:“你又是谁?”
  我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胡扯道:“江湖中传说的千里眼顺风耳、来无影去无踪,风流倜傥、义薄云天、神勇无敌的玉面郎君就在你面前了!”
  她一脸愕然看着我,疑惑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一阵好笑,使出柳半仙的拿手好戏道:“看女侠身姿妖娆、肌肤胜雪、妩媚可爱,日后必是绝世美女!女侠天庭饱满,印堂发亮、慧根天成,日后必成大器!”说着又抱拳道:“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听着开心地笑了,也学着一抱拳道:“我叫拉吉!”
  “原来是吉女侠!”我马上久仰着道:“舞公子贵体欠佳,不知......”
  突然,面前人影一闪顿失目标,身后却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真是追星族本色啊!我看到舞成歌一脸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拉吉的嘘寒问暖,拉吉一句“肯定是一路给累坏了!”就给定了病因,马上吩咐侍女们准备各样补药。舞成歌立即摇头拒绝了好意,问题是他越摇头拉吉表情越是热情与关切。我一时看得只摇头,一个粘不上,一个撵不开,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就在舞成歌被逼得烦躁若狂的时候有人送来了请帖,原来是副城守邀请舞成歌参加晚上的派对,还说名动天下的艺妓采语雁也会登台演出。我们才到不过几个小时,这副城守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透顶了!舞成歌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拉吉马上喜叫道:“好啊!好啊!我还正愁没个伴呢!”一句话就让舞成歌绝望掉回座位。
  看来拉吉实在是心直口快、没啥心计的少女,我很快从中知道了这个“阿库沙拉”的一些事。原来那环形山丘在城东南的一个无人山谷,直径大概百来米,发现时间也不过几个月,其他的她应该不太清楚了。百来米直径也能称“阿库沙拉”?我决定明天就出发去看个究竟。
  晚上,我们在侍卫护送下前往副城守府邸,院外面已经停满了马车,才踏入门槛就看到一个山羊胡须的半老头喜而迎来,道“吉祥小公主安好!舞三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谷某三生有幸啊!”
  他们客套了几句,谷老头转向我道:“这位是......”
  我抱拳道:“赵云!久仰谷城守大名!”
  他脸色一紧,马上打着哈哈招呼着亲自陪往独立大厅,舞成歌很有认识几个人的,看情况有的关系还相当不错。几个眉挑目飞的贵夫人刚靠近就被拉吉横眉怒眼一一挡驾,但她没能挡住飞奔而来的几个少女。少女们叽叽喳喳看大猩猩般看着舞成歌,都是一脸的崇敬之色,但凡想动手亵玩的都被一只小手无情挡掉。想咱现在这副扮相决不比舞成歌差,但怎么就没人给我抛抛媚眼什么的?唉!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啊!
  独立客厅是土木结构,200多平米的地方看不到一根柱子,实是能工巧匠的杰作。大厅东、西排开二十台长几,主座孤零零靠近北安置,中间百余平米略微突起的是表演台子。我们两人被安排在右三席,拉吉理也没理谷老头的请引上席,拉了个座垫自顾着坐在了舞成歌旁。一入座就接触到斜对面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原来是头戴红缨冠的执垮子弟,他冷冷一笑移开脸去。引起我注意的倒是他身后手长臂粗,挺立如山却一脸冷峻的佩刀侍卫。
  随着主人两声击掌,一队身着彩衣的舞妓鱼贯而入,随着舒缓流畅的音乐跳起了轻盈飘逸的舞蹈。主人举杯宣布晚会开始,一时斛觥交错,热闹非凡。毕竟是专门训练的歌舞妓,舞姿的可观赏性远远超过靠走穴为生的凤阳戏团,只是致致肉光很让我有些走神。几个节目下来我就看出点了名堂,靡靡之音下表现的都是颓废与宣淫,却缺少一种健康向上的活力,一想来这些歌舞本来就是贵族饱暖之后淫欲的前奏,一切也就释然了。
  拉吉几乎是整个头都凑在舞成歌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舞成歌却一直望着舞台直发愣,我只顾吃喝享受堕落的快感。只听谷老头拍着手道:“下面请名满天下的语雁小姐为大家表演孔雀舞!”一句就让四座欢声雷动,看来超级偶像的号召力实在非同小可。
  我抬头就看到一群花点长裙的舞女弓身低首、交叉搭肩组成扇型疾步前来,刚定睛细看就听“呀”一声叫,后面的舞女立即摇摆着缓缓散开,为首的舞女连续原地转着圈,苗条的躯干却慢慢舒展开来,还颤动着腕和五指,应该是表现含羞的孔雀开屏了。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清丽脱俗、冷艳孤傲、卓而不群,很有一种与孔雀相似的气质。
  她的手和臂的交错动作着,时而机器人般扭转,时而如水一样滑过,时而十指手指轻弹、飞舞如花,轻盈自如宛若大自然的精灵。那修长的手臂和手指,配与长长的指甲,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别致突出,时而如鸟儿的翅膀,时而像岔出的树枝,时而又如闪电迸出眩目的火花,让我不免联想起一只不知疲倦的艳丽孔雀,在拼命绽放着生命中特有的绚烂与辉煌。
  他们看得如痴如醉,就是舞成歌也露出注意的神色,我看到上首的谷老头横眼旁边一瞥,就有人不动声色往门外去。这时,耳朵传来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震得天花板......咦!天花板上怎么会有轻微的金铁之音?我心中一沉,马上凝神静听,很快就知道自己中大奖了:天花板的夹层跳动着几十颗心脏,不是意图谋反的埋伏才怪了!
  “精彩!精彩!”我大叫着随手拿了个水果挡住嘴巴,压低声音道:“有情况!”
  舞成歌转首看我,我看到上首也有一道目光跟了过来,立即装出一脸奇怪之色,咬了口芒果含糊道:“舞公子觉得语雁小姐表演不够精彩吗?”
  “好!好!”舞成歌大声道。
  看警惕的目光已经收回,我立即垂手长几下在舞成歌大腿上写了几个字。他很自然地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长身而起,拉吉立即跟着起身,却在舞成歌内急的动作下微红着脸坐回位置。我注意到有几道目光一直跟着舞成歌,回头就听到侍者走动的声音,知道舞成歌今晚能不能成功发出信号是关键,要不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是未知数了。至于拉吉只能把她蒙在鼓里,否则肯定坏事!
  “请语雁小姐再来一个!”闹哄哄的声音中一个命令声清晰凸出,原来是左上首的兵卫统。
  “语雁小姐从不连续表演,请兵卫统大人谅解!”末席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往兵卫统一礼,又环顾着呵呵笑道:“各位请稍待片刻,语雁小姐还会再次表演!”
  “婊子会跳个舞就不知道自己身份了?”红缨冠小子冷笑道:“兵卫统看得起她才给跳一曲的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
  一时落针有声,正退场的采语雁脸色苍白地停步,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了。还没等一脸为难之色的谷老贼发话,一个彪悍的身影拍案而起,冷喝道:“欺人太甚!我们奥尔梅克也不是随人捏的面粉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尽显英雄本色,可这是人家的地盘,这么一句话就把事情说绝并不见得是明智。桌子的巨响声立即惊醒了心神全失,频频回顾的拉吉,她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惊奇道:“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谷老贼终于开口道:“给谷某一个面子,请......”
  红缨冠小子冷笑打断,道:“有种跳出来决斗,没种回家抱婆娘去!”说着自顾仰天狂笑起来,气焰实在嚣张得紧。众人竟然响起一阵哄笑,甚至还很有几个“决斗!决斗!”叫着瞎起哄的。奥尔梅克剑手顿时脸色铁青,“唰”一声佩剑离鞘而出,怒视着大步踏入场中,看样子今天断不能善了。
  拉吉马上警告着红缨冠小子进行调解,却被场中的剑手以“士可杀不可辱”一句回绝,气得拉吉直嘟嘴。红缨冠小子呵呵笑着摊开两手装出一脸的无辜,又斜目一顾,那一脸冷峻的侍卫立即移步走上场。
  出恭的舞成歌终于在拉吉望穿秋水中出现了,看着刀剑对峙的场面硬是一愕,装着一脸无奈的谷老贼目光有意无意往我们扫了几遍。我感觉出舞成歌在我腿上写了“拖延时间”四个字,那应该表示已经躲过严密监视把信号发出了,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啊!只是救兵不要等我们变成尸骸后才赶到才好。
  场中两人相互盯视着缓缓转着圈,很快就对换了个位置,三个圈转下来刀剑还是远远对峙不动,下面一班无聊的人开始起哄看热闹。要求决战的剑手终于沉不住气,大喝一声剑身狂抖着一剑穿心而去,舞成歌却微微摇头。“嚓!嚓!嚓!”三声,剑的攻势被尽数格挡开,刀立即划出一道弧光往前飞劈。“叮!”一声,两人立即分了开来。
  看剑手略微发红的脸色应该是吃了暗亏,刀手侍卫没有给任何缓气的机会,刀芒暴长破空疾劈。剑手疾转着旋劈而出,“嘣!”一声巨响,硬生生被劈退三步,脸色一阵发白。刀手侍卫闪电般跟进,“嘣!”又一声巨响,剑手脸色霎时红得发紫,身子往后疾退。刀手侍卫冷笑着双手执刀,猛飞身一个斜劈,刀芒犹如彩虹般亮起,剑手骇然引剑横架。
  突然,疾落的刀势凭空一滞,顿失冲天的霸气。“叮!”一声清脆,刀落剑断,强出头的剑手仰天狂喷着血雾飞跌开去。刀势余劲不消,“啪”一声巨响,地板大震,地台顿时出现一个坑。剑手一下子撞在南墙上,身子软泥般滑落,脸色白纸一般苍白。
  整个大厅落针有声,我看到烟尘消散的地台上出现了一只小蟑螂,正拼命爬动着往旁边逃窜。低头曲身的刀手侍卫慢慢站起,一脚踏在逃窜的蟑螂上,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镇定自若的舞成歌脸上,几秒后就面无表情往自己位置走去,却没有任何的说话。皮靴移开,我看到了一命呜呼的小蟑螂。
  采语雁等抢步半死不活的剑手,红缨公子却狂笑着站起身子,挑拨的眼神盯着舞成歌,道:“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啪!”一声,拉吉愤怒地一掌狠拍在长几上,舞成歌立即长身而起。我突然惊跳起来,死了爹娘般的表情盯着地台中央,悲声狂呼道:“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
  这番异常举动果然成功吸引了全场注意力,我立即愤怒冲上地台,看着被踩扁的小蟑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痛不欲生道:“小强,你不能死啊!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亲生骨肉一样教你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如丧考妣的声音哽咽了,悲痛得浑身微微颤抖。
  我突然抬头,迎面而来的尽是看疯子的目光,拉吉大张着嘴巴愕在那里,只有舞成歌的眼里有着一丝欣赏。我无比愤怒盯着刀手侍卫,目光中刻满“不共戴天”四字,泼妇般叫骂着挑战道:“这个天杀的挨千刀的猪狗不如的王八蛋,有种给老子从胯下爬出来,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剐、抽筋扒皮誓不为人!”
  惊天的哄笑暴起,采语雁等扶起半死的剑手退场而去。刀手侍卫脸色铁青,却也没有任何的说话与行动。舞成歌立即配合着疾呼道:“赵兄回来,你不是对手!”红缨冠小子失声狂笑道:“疯子!疯子!原来名满江湖的舞公子喜好与疯子为伍,可惜!可惜!”他一阵摇头晃脑极尽嗤笑,突然一顿,盯着我冷笑道:“我成全你!”
  我不等刀手侍卫走上地台,拔菜刀般拔出腰刀在头顶挥舞着猛扑上去,眼睛里尽是疯狂的光芒。高手毕竟是高手!刀手侍卫冷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被我疯子般的表现瓦解警惕。我头顶的刀突然旋身劈出,“叮”一声巨响,感觉冰寒的内力通过兵刃狂涌而入,但立即消失无痕。挟着冲劲的狂猛一刀把他生生震退一步,我却示弱着连退了三步。
  他一步疾前,我惊跳着展开霸王剑法,一股血腥味霎时扩散开来。我挥刃狂攻猛进,刀如电闪雷鸣、大开大合,刀势惨烈无比,锐不可当,却也最是消耗体力。密集的金铁交接声暴豆般响起,他都是避重就轻地格挡着,没有一刀硬架,应该是在等我力竭的那一刻,好在我也在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几十刀下来还是没有奏功,我猛张飞般一声怒吼,状如疯虎般大劈大斩,大厅顿时充满一种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一而再,再而竭!如此狂猛惨烈的刀势自然不能持久,我很快装出强弩之末的样子。被我死死压制着气势的他突然一刀横空,艳惊四座,我就知道对我们的机会都到了。我一刀横架却被震退一步,好在透体而入的内力没有给我造成任何麻烦。他冷笑着又是疾雷般一刀,我慌忙回刀格挡。“叮”一声,我装着浑身一震,脸色发白多退了两步。
  他没有抓住“机会”给我穿心一刀,而是带着层层冰寒之气一刀接着一刀呼啸而来。我装着手忙脚乱的样子配合他猫玩老鼠的游戏,耳朵却传来“杀死他!杀死他!”的群呼,真是一群变态的贵族。红缨冠小子故作惊奇的声音道:“咦!这满地乱爬的是谁?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公子兄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后门进来,咬着谷老贼耳朵说了一句什么,使得对方脸色大变。谷老贼伸手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我骇然猜到了动手的信号,但救兵在哪里?值得安慰的是看到舞成歌目光飞速一斜。
  分心的我被一刀震得步步后退,对方却没有更多的猫玩老鼠,而是猛一个飞身直劈,干净利落、气势非凡。我等的就是他重演故技,脚跟猛一发力,身子突然往前激射,同时一道寒光撩地而起,空中的他露出惊恐骇然的表情。这时,耳朵传来“叮”一声巨响,立即又是“啪”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同时感觉一阵大力在刀刃处涌过,一个身子从头顶直挺挺飘了过去。
  两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叮”一声暴响,随着急速开门声密集响起,霎时天花板四沿出现无数暗门。我看到谷老贼左侍卫被一杆精钢短枪钉在了墙上,舞成歌一截枪柄挡住右侍卫正凌空往老贼踢出。“叮!叮!”两声,舞成歌的强攻没能在瞬间擒下谷老贼,居高临下的强弓利箭却布满了头顶,四面门洞武士狂涌进来,我按着约定按兵地台中央。
  “停!”谷老贼一声暴喝,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这样距离的强弓轻易可以把人对穿,轻举妄动实是不智。却听“啪!”一声,刀手侍卫的尸体终于坠地,滑溜着穿过主位长几,直到谷老贼的脚下。一声咒骂,尸体被一脚踢飞。谷老贼以绝对权威的声调道:“放下兵器,我确保每一个人都没事!”
  红缨冠小子长身而起,看也没有看自己侍卫的尸体,环顾着四周,大笑道:“没事!没事!大家请配合谷城主的工作,一切都会没事!”
  我与舞成歌对了一眼,救兵现在还没到?拉吉责问道:“谷叔叔,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谷老贼冷笑道:“我三十年如一日看你无能老爹的臭脸孔行事,也该是大声说话的时候了!”
  闹哄哄的声音立即响起,有谴责、有求情,也有当场宣布效忠的。兵卫统雄厚的声音突出道:“拉城主把你从平民提拔为副守,又把自己亲妹妹......”
  “住嘴!”谷老贼一句打断,冷冷环顾着四周道:“事情了结后外来客可以安然离城,其他人只要确实效忠谷某也能保得平安无事!”说着把目光停在了舞成歌的脸上,道:“女人可以带回去,所有约定不变!”
  舞成歌硬是一愣,抓紧精钢短柄的手却放松了,其他人很快恢复了常态,看来谷老贼得到如此提拔也实在有原因。我看了紧紧抓着舞成歌衣角的拉吉一眼,很清楚事情本来就是窝里反,我们也实在没有必要搅这趟混水,问题是谷老贼的话有几分可信。这时,青衣小厮又出现了,咬着老贼耳朵说了一句,老贼立即一手托天发毒誓道:“我保证今天说的......”
  “同样的毒誓在拉城主面前发过几次?”兵卫统冷笑打断,道:“忘恩负义之辈......”突然一声惨叫,只见胸口透出个刀尖,他看着身旁的侍卫,身子慢慢软倒下去。
  “叮“一声,不知是谁首先放下了兵器,马上又有人跟进,“叮叮咚咚”很快响成一片。突然,外面传来“拉城主回来了!拉城主回来了!”的大呼,还伴随着密集沉闷的兵刃交接声。谷老贼脸色一下子变成青绿,横了一眼就匆匆出门去,随着夜风飘来一句冷喝:“一个不留!”
  我突然“杀!”一声狮子吼,身子大鹏展翅般凌空跃起,几乎是同时裂帛声骇然奏响,两支箭直接往我招呼而来。“叮”我劈飞一根,勉力躲过大失准头的另一根,随着劲箭射入硬物的“哒哒”声,惊呼、惨叫与怒骂声一下子充塞满耳朵。往下一看,不由傻眼,半数人已成为刺猬,其中也有部分是弓箭手误伤的自己人,而舞成歌用长几挡箭才躲过一劫。
  腰刀直入天花板,左手的星月一文字立即划出一个大圈,坚硬的木板如豆腐般切开。我知道弓箭是远距离之王,但对近距离厮杀根本与赤手空拳无异。几秒钟后,我头顶木盖激射入一个巨大的夹层,入目就是一组惊恐骇然的表情。他们慌乱地把弓箭朝向我,裂帛声惊天动地暴响,没注意到我空空的双手都抓着洞沿,更的忘记了对面的自己人。
  双臂猛曲,身子立即改变方向往下直射,一连串“哒哒”声伴随着惨叫走向地狱。我重新翻身入洞,看到弓箭手摆着各种姿态被钉在墙顶处,有的还是一箭双雕,有如昆虫标本。我摇着头随手接过一把弓,飞速上弦,对着砍向拉吉的武士就是霹雳一箭。“哒”一声,那武士恶狠狠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剑定在了空中,身后却有两个武士一同跌倒,原来劲箭已经穿过武士又来了一个一箭双雕。
  挥枪救援的舞成歌立即瞥了过来,我伸出右手打出一个胜利的标志,目光却看到了一支红缨。红缨冠小子刚好也把目光转向我,看到他目光中的惊恐,刚拉弦他就往门外扑去。正暗自懊悔,却听见“噗噗噗”一阵响,锦衣红缨冠的尸体如刺猬般倒射回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外面远远传来:“消灭所有敌人,逃兵者,杀无赦!”我却听到另一个声音焦急自语:“妈的!怎么还没启动!”
  连自己合谋者都不放过,我这才见识到谷老贼的狠毒手段,武士们立即如吃了兴奋剂般拼命狂杀,掩护着拉吉的舞成歌一阵吃紧。我飞速引箭开弓,边射还边婆婆妈妈道:“敌人们!你们的关键在我,不能杀死我你们都会死!用屁股想想吧,究竟结果是你们全部死在我死神之箭下,还是我傻得自己下来把头给你砍?”
  我看到哪个显眼就瞄谁,一声裂帛就是一声惨叫,继续婆妈道:“现在拉城主已经回来,我们只要坚持就会平安无事,但你们一定会被灭九族。现在有三条路可供你们选择,一是继续顽抗到底,死不回头,把自己与家人的性命给谋反的谷老贼做炮灰。二是停下相互厮杀,我们惨叫着假装全体死亡,你们也可以轻轻松松出去。三是我们握手言和,你们一个个跪在拉公主面前忏悔,发毒誓效忠,由拉公主负责帮你们开脱罪名。”
  我看到他们手脚果然迟缓了很多,我们仅有的七根苗苗更不敢发狠刺激对方,看来婆婆妈妈到底还是有一些作用的。软言劝勉来完自然是强硬的威胁了!我居高临下,冷冷道:“我数到三大家都停手,否则就接我的死神之箭吧!”顿了顿开始数数,“三”字一出口双方果然停下厮杀。舞成歌退后着发出一声惨叫,惨叫声立即此起彼落响起。
  “所有敌人已经消灭,我们出来了!”几个武士打开门,大叫着向外走去。厮杀声已经近了很多,却又是“噗噗噗”一阵响,几具尸体刺猬般跌了回来。
  我一愣,飞身跃落地台,对着傻眼的人群道:“恭喜!你们光荣地被老贼出卖了,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剩下的三十二个武士一下子扑倒在拉公主脚下,用天下最诚恳的语气开始了最肉麻的忏悔。突然,天地一阵大震,整个大厅猛然往下陷落,水立即破门狂涌而入。原来是这样!我一跃腾空,立即上了天花板,匍匐地下的被冲得晕头转向,舞成歌一枪钉地,定海神针般稳当。
  我用匕首在拱顶开了个大洞,伸头就看到不远处冲天的火光,耳朵就传来破空声。刚移开身子就“哒哒哒”几声响,五根劲箭在天花板处狂抖不已。这可怎么办?回头一看,死人活人浮满了水面,我立即在天花板与拱顶处各开了五个大洞。他们的手很快接触到了天花板,一个个爬了上来,好在由于木头的浮力,下沉的速度不再那么迅速了。
  怎么办?一露出头就......我突然叫道:“把尸体往外面抛。”
  一抛出尸体果然引来一阵破空声,应该是变成了刺猬尸体。随着一具具尸体从六个洞口不断抛出,密集的破空声音很快转稀疏,再抛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可水也已经漫过了膝盖。我与舞成歌对了一眼,各自手握弓箭一点天花板,凌空跃起,只见四周屋顶站着十二个搭弓垂臂的弓箭手,看火光救兵已经杀至外院。我们空中射出一箭,身子回掉,两声惨叫立即响起。
  看着飘满腰际的尸体,再让抛出,果然迎来破空声。六个大洞立即飞起尸体,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上箭,我在弓身的武士背上一借力,往洞口跃起,刚露出半身就射出一箭,又在屋顶用力一点,抛弓拔刀苍鹰扑食般狂杀而去。随着一声惨叫,惊恐的弓箭手仓猝发出一箭就逃窜而去。“杀!”我狂吼着转身,却只看到舞成歌背着拉吉跃出洞口,黑乎乎的人头一个个冒了出来。
  内院到处都是火光,耳朵充满惨叫与厮杀声!我看了他们一眼道:“谋反者罪当灭九族!能不能将功立罪保得性命就看今晚的表现了!”说着与舞成歌护送着拉吉往外直去。
 
 
 
 
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11-05
第十一章 策划暴乱
 
  老贼府到处都是厮杀,密集的兵刃交接声中夹杂着声声惨叫,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如果老贼不走得那么匆忙,或者外面稍微再多布置一些弓箭手,那......我们疾枪横扫、斜刀飞劈,以挡我者亡的气势杀了出来,可跳出外墙还没站稳又遭到疯狂的围攻。杀机起,刀光寒、枪影暴,骨肉尽裂、血舞满空,杀阵立即土崩瓦解。
  我们边打边杀终于踏步街道,看到的还是敌友难分的激烈厮杀,马上架着惊恐不定的拉吉上了屋顶,只见候府所在的方向一片冲天火光。舞成歌突然弹身而起,流星般迅速远去,只有远远传来一句替为照顾的话。我知道事情不妙,老鹰抓小鸡般抓起脸色刷白的拉公主,飞跃腾空尾随而去。
  我老远就看到了舞成歌铁枪般凝立的身影,那随风狂舞的熊熊大火的背景宣告着尘埃已定。拉吉僵硬着身子呆住了,我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屋脊,只见整个候府都在一片火海之中,燃烧的房屋不断倒塌,火舌就在十米开外张牙舞爪。所有的荣华富贵已经成为昨日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化为了灰烬,但我就是隐隐觉得那个妲姬不会如此短命。
  “都结束了!”舞成歌突然平静道。我侧首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突然,一串裂帛身后惊心动魄响起,我条件反射般扑倒。“噗”一声,清楚感觉一根劲箭穿过衣服贴着脊梁飞了过去,刚看到舞成歌肩上的箭就听到一声惨叫,我知道拉吉完了。
  双手一发劲,身子倒飞扑出,入目佐罗式的蒙面心中大惊,但黑风二十四煞会呆头鸟般候在这里?心一定,刀势化成厉芒划过夜空。对方没估料到我能躲过偷袭还能如此迅速反攻,慌乱中不得不硬接我气势如虹的一刀,一声巨响,身子直挺挺飞跌开去。我正准备痛下杀手,裂帛声又惊心动魄响起,慌忙施展苍澜回风剑法。“叮!叮!叮!叮!”金铁声中爆出四点耀眼的火星,耳边立即响起一声惨叫,只见一根铁枪贯穿了一个蒙面的头颅。舞成歌幽灵般扑落,肩上还露着半截箭矢。
  “嘭!”一声,一枚响箭窜上夜空。我刹那就捕捉了机会,后跟猛一用力,一刀飞身斜劈,蒙面的眼睛立即出现魂飞魄散的惊恐。“叮!”一声,横空杀出的一剑破碎了我必杀的一刀,心中暗叫可惜。两把剑立即配合着杀了过来,炒豆子般一阵暴响,我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倒是受伤的舞成歌杀得对方手忙脚乱着连连后退,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对方信号已经发出,等援兵赶到我们还有命活?“撤!”我一声暴喝,反身一跃而起,身后压体的劲风就知道对方已经中计。双脚突然在墙上一点,身子倏地改变方向,一个鹞子翻身,斜刀疾劈而出。我看着自己从寒光闪耀的剑尖越过,顺着自己手中的刀立即看到了一个后背......一刀响起两声惨叫,我知道舞成歌也把对方给解决了,剩下的蒙面人头都没回,一点屋角腾空跃起。
  我刚暗道可惜,那腾空逃窜的身影就被破空飞至的铁枪刺了个正着,时间、速度与角度掌握得分毫不差,实在不愧为四大年轻高手。蒙面人如射中的鸟儿般空中跌落在地上,舞成歌一把抓过长枪,抬脚踢飞尸体,迅速隐入黑暗。看着火光中拉吉直挺挺的尸体,不由想起丽萍病床上的样子,心事如沸水般翻腾起来。我叹了口气,合上她圆睁的双眼,跃入黑暗。
  一进城就凑上鸿门宴,才爬出鬼门关又遭伏杀,这都什么运气!如果那五个蒙面人真是黑风二十四煞,那事情就复杂了,窝里斗发展到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作为头头的嚣横是不会把眼睛死定在酬劳之上的。老贼府听到“城守回来了”的呼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我们是不是......一个大胆的念头马上在脑海清晰起来。
  舞成歌终于停下脚步,脸色苍白靠着破墙坐倒地上,闭上眼睛平静道:“帮我把箭拔出来!”
  那突出拉吉胸口的箭镞是扁翼凸脊叁角形状,刺入身体后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血槽更如吸血蝙蝠般抽出血液,拔出这箭镞无异到鬼门关走一趟。我冷静出手,“准备——起!”话音刚落,一蓬血肉随箭喷射出来。只见他手一动,准备的金创药就被紧压在了伤口上,可筋骨毕露的脸上还是一阵阵的抽搐不已。
  “伏击我们的是不是黑风二十四煞?”我看他逐渐平静就开口问道。
  他闭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我想起匆忙而去的老贼,吐出一口气道:“拉三瓦完了!”
  看他一脸漠然的样子,我接着道:“我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屡次躲过杀劫!”说着顿了顿,缓道:“妲姬没有死!”
  他立即睁开了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又很快苦笑着摇头。我叹了口气道:“妲姬似乎对权力更感兴趣!”
  他没有表情地盯了我一会,又缓缓合上了双眼,但脸色很快就一阵青红变幻。有戏!我马上自言自语道:“天下大乱初端已现,英雄豪杰该何去何从?想来要夺取一个城池,成为一方霸主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眼前也有个机会!”
  他刚合上的眼睛倏地睁开,犀利的目光刺得我脸上一阵不舒服,但这次是明显等着我的下文。我平静道:“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那城里关押的众多奴隶将会是决定性的力量!”
  “这只会引起奴隶暴乱!”他皱眉道。
  “做个暴乱的头又如何?!”我冷冷一笑,道:“这个天下从来都是谁的拳头够硬,谁才有说话的资格!现在阿库沙拉已现,谁敢说天下不可能是奴隶的天下?谁敢不承认手握重兵,已经成为一方霸主的奴隶首领不是神新的代表与恩宠?”
  他脸色一沉,低下头去,却很快又重新抬起头来,冷静道:“你认为有几成把握!”
  “十成!”我平静道:“只要我们再演一出戏!”
  一看他皱眉,我马上俯过身如此这般一番。虽然他紧缩的眉峰很快舒展,脸上透出兴奋之色,但我就是感觉自己像一个狗头军师!他突然一掌击在地下破砖上,手掌顿时无声陷入,可脸上马上显出不自然神色,原来一时激动用了箭伤的手臂。
  他一下子站直身,激动道:“赵兄,不如我们......”
  “不是我们,而是你一个人!”我立即打断他,道:“我只对捅娄子感兴趣!”
  他苦笑着摇头,我一拍他那完好的肩,起身往杀声鼎沸的街道摸去。我们避开一拨拨杀得白热化的士兵,黑夜幽灵般出现在街道的影暗处,在舞成歌这只老鸟带路下,很快在店铺中找齐了必要的道具。一刻钟后,我们就出现在斗兽场坚固的高墙外,对贵族而言这些关押的奴隶就是一群供取乐的畜生,但我知道他们勇猛强悍,一放出囚笼无异洪水猛兽,特别是今夜这个微妙的时刻。
  我在“新月一文字”的帮助下“吱溜”一声就上了坚固的高墙,那是一个古罗马式的斗兽场,四周高高的是看台,中间足球场大小的场地就是奴隶们决定生死的地方了。我的目光很快落在对面几道铁门上,微微一笑,马上把细细的钓鱼丝一端固定在了墙顶。
  我们到达对面的墙边,还是没有看到哪怕是半个守卫,看样子今夜不热闹都不行了。虽然大门的铁链有儿臂粗,可惜没有儿臂粗的锁头,我引匕一刀就解决了问题,心中却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打开潘多拉盒子。舞成歌刚要推门进去,我清楚感觉他一旦越过这道门将没有回头路可走,祸福不可预料。
  “决定了吗?”我突然出声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手扶门扉背着我平静道:“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有如此认识与决心?看来成功的可能性不低,不由点醒道:“驾奴野兽最好的仿法或者是自己也成为野兽!”
  看他静立不动的样子,我就语重心长道:“在这里失去全部也只是没有得到,一切保命为上!”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里隐有泪光。我清楚知道这条路的艰难危险,抬头望着阴沉晦涩的星空,沉声道:“我今夜就会离去,舞兄保重了!”
  他略一顿,道:“如果我侥幸没死,赵兄一定来看我!”
  我苦笑道:“我也想说这句话!”
  他一愕,却立即收摄心神,拍了我一下肩,转身一掌击在铁门上,沉重的门扉立即无声启开。“赵兄保重!”他背着我说了一句,立即迈步进入阴冷幽暗的斗兽场,那背影有如精钢长枪一般沉稳刚健。我脚掌一发力,身子腾空飞起,很快就上了高墙,踩着细细的钓鱼丝往斗兽场中间走去。
  夜风吹来,身子随风摇晃,但伸展双臂的我总能稳稳踩在丝线上。下面的舞成歌踏着坚定的步伐不紧不慢走着,空旷死寂中响着冰冷的脚步声,犹如铁锤一下下敲在胸口,让人透不过起来。四面的厮杀声愈来愈近、愈近愈烈,感觉一种置身十面埋伏却无有逃避的恐怖。
  “嘣!”一声,他一枪戳烂锁头,铁链“哗啦啦”滑落地上发出惊心动魄巨响。他抬头看了空中的我一眼,推开铁门径直进入。我很快就走到了场中央,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一展黑袍,整个人就融入了黑夜。
  才几分钟,舞成歌就出来了,一个接一个后面跟着一群去掉手镣脚铐却不知所措的奴隶。斗兽场的奴隶果然非同一般,几乎清一色阿诺·斯瓦辛格的肌肉,但每一个身上都有累累的伤痕。我知道这就是不可磨灭的仇恨,也该是发泄的时候了,如果他们肯完全听命于舞成歌,今夜通古斯城的贵族们要想不全军覆没都难。
  “嘣!”又一声,茫然东张西望的奴隶们终于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马上进入铁门解救同伴。在舞成歌打开铁门的同时,戴着手镣脚铐的奴隶们如一道道泉水般涌出,很快就聚在一起,但就是没有抬头看过来的。只见银光一闪,金铁崩断声暴豆般响起,手镣脚铐如雨点般掉落。我数了一下总共也只有三百多个,不过论格斗这些角斗士奴隶应该是高手里面的高手,需要的只是让他们拿上武器。
  我看着烟花般爆开的枪尖就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手一挥,黑袍一转反披在身上,露出白色的里子,同时掌心准备的面粉就抹在了脸色。衣角拂动声马上被耳目敏锐的捕捉到了,有几个转身抬头看来,很快就变成了目光的焦点。我摆出如来佛像的姿势,心神一凝,浑身就散发着宁和、安详的气息。虽然自己感觉宝相庄严,气质有如高天而临的佛祖,可就是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是神是鬼,但没看到烂桔子、臭鸡蛋之类的招呼过来就知道成功了一半。
  “你们没有被抛弃!你们没有被遗忘!所有的苦难都将成为过去!”我出尘的声调有如天外来音。
  仿佛煦暖的阳光灌浇在死阴角落,我清晰看到奴隶们惊讶的脸上骤然涌起红潮,一双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中射出无以复加的崇敬。我怎么也没料到首先俯伏的会是舞成歌自己,所有人立即如麦子割倒般伏成五体投地状,一时死寂得落针有声。
  “起来!”我用没有悲喜的声调道:“拿起武器跟随我所选定的!”同时右手一指,暗催内力的匕首尖端如闪如星光,方向自然是刚刚站起身子的舞成歌。奴隶们立即把目光投射过去,我瞬间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外袍一转,整个身子就消失在黑色的背景中,只有“这是你们的希望!”的声音仿佛宇宙尽头归来,在高墙间回音、碰撞、飘荡......
  神当然不能太婆婆妈妈,其他的就看舞成歌自己了。我刚感受到奴隶们穿空而来的目光,立即响起舞成歌激动万分的呼声:“羽蛇神显灵了!羽蛇神归来了!”一时各种语言、腔调的呼声震耳欲聋响起,还一浪高过一浪。我听着暗暗好笑,玛雅这么多神,怎么知道我扮演的一定是诸神之首的羽蛇神?不过,让我颇为惊奇的是从舞成歌的语调中竟然没能听出丝毫破绽。
  “我们的苦难已经成为过去!”舞成歌高亢的声音排空而出:“我们不再猪狗不如,我们不再任人宰杀!我们是被神选定的一班,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王!”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舞成歌突然握拳向天,起誓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背此誓,神人共愤!”
  好小子!真是士别几分钟都当刮目相看,我暗中直翘大拇指。我虽然劝告他把自己也当成奴隶,但实在没想他会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下定决心,以玛雅人对誓言的看重,他绝不可能再有任何退路。我也不知道那是化爱情的悲痛为力量,还是因为胸膛中争霸天下的雄心,但毫无疑问如此置自己于绝地而背水一战,无论是取得奴隶们的效忠,还是今夜成事都是上上之策!
  果然!耳朵立即传来轰然的誓言,我透过袍缝中看到一片如林的手臂,那血脉曲涨的拳头还“咯咯”作响。只见舞成歌振臂一呼,大喊道:“杀死贵族!报仇雪恨!解救兄弟!还我家园!”
  厉害!这都是受尽欺凌压迫的奴隶们心坎中最最迫切的期望,没有加入丝毫个人目的,看来舞成歌收拾人心还真有一套绝活。果然!奴隶们眼睛里一下子窜出绿幽幽的光,吃了兴奋剂的野兽般引天嚎叫起来,空气霎时变得杀气腾腾。我看着疯狂挥舞拳头,野兽般咆哮的人群,仿佛已经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
  “杀!”舞成歌突然暴喝一声,手一挥,带头往大门冲去。“杀!”带着所有仇恨与屈辱的喊声如一道霹雳般炸开,惊得丝线一阵摇晃,幸亏没有人抬头看的。黑压压的人群立即潮水般跟着涌向出口,看来要想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之师还需要舞成歌一番苦心,但用来混战那是刚刚好,最能发挥个人的格斗技能了。
  人群很快就走了个干干净净,斗兽场又变成了一片阴森死寂。我知道从舞成歌迈出大门的那一刻起玛雅的大乱就拉开帷幕了,令人期待的是他究竟有多少胆魄。虽然他眼中的光芒也很疯狂,也并不比仇恨燃烧全身的奴隶们强多少,但那些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应该能很快带给他理智吧!
  略一使力,身子如暗夜幽灵般徐徐降落,钓鱼丝一崩而断。我盘坐在斗兽场中心,催动内力引向匕首,怎么没有刚才的光亮?我还以为沙漠挖洞藏身时腰刀的发光是自己一时眼花,因为之后再也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效果,即使在“蛇剑”剑下逃命时的全力拼杀。但刚才自己心定气和的,要再看错,那这对招子干脆挖出来喂狗算了。
  我略一沉思,马上狠命催动内力。没有?再来!我一次比一次加强内力,可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看到哪怕是半点闪光。什么缩头乌龟内气,只知道护体护体的,难道不可以耍点霸气出来?就是以前冰寒的内力在这里也可以......咦!我为什么不试试羊皮卷左右两条入门的运气路线?脑中突然闪过一位高人的话:所有学问做尽,回头再背背九九乘法口诀,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浅薄!
  我凝聚内息,引气左行,马上感觉一种炙热从经脉蔓延......呀!行至胸口的内气突然一滑,掉入“巨无霸通道”,那炙热的温度立即消失无痕。我猛催内气,可它只在“巨无霸通道”中团团打转,怎么也回不到原先的路线。怎么会这样?只得导气丹田重新来过。邪门!那“巨无霸通道”仿佛有强大吸力一般,我凝神戒备的结果竟然还是一样。
  我虽然不信邪,可一次次的努力都在胸口前功尽弃。妈的!感觉着内气又一次向下滑落,心躁毛膏的我一掌击在地上。“咔”一声,石板断裂,同时感觉“巨无霸通道”猛一收缩,剩余的内息倏地穿了过去。我一讶,立即凝神继续催动炙热的内力,一掌击在已经裂开的石板上。石板裂缝依旧,不由苦笑着一阵泄气。
  “咯咯咯...”一连串声响把我的目光重新引向地面,只见冒烟的石板表面突然龟裂开来,很快又碎成更小的碎片。我一愣,石缝间随手抓过把青草丢在上面。“哧!”一声,立即升起一缕青烟,只剩下了灰烬。我一时两眼瞪如白道,料到会有效果,但怎么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效果!化骨绵掌?小丫,这下杀伤力够强了吧?就是做叫化鸡都可以......
  我突然傻子般笑了起来,马上就被自己一巴掌甩得一个趔趄,立即清醒过来:这不代表着冰寒内力也可以有相似的效果?心念一动,身子就弹跳而起,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我闭着眼睛站在一条小河边,运气内行。突然,一掌击在石桥处,内气果然顺利穿越“巨无霸经脉”。我微微一笑,向着静静的河水一个鱼跃。“啪”一声,水花狂溅开来,身子就飞弹腾空。“咯咯咯......”一连串热胀冷缩的声音响起,只见飞舞的水花倏地凝固成了雕刻,冰冻向外蔓延成半径约三米的冰台,旁边却还是流水依旧。
  我刚落脚冰面,身边就“叮叮咚咚”下了一地冰雹。美!真是美妙绝伦!我见过冰雕,但绝没有看到过如此逼真的冰雕,就是罗丹也不可能雕刻出如此美妙的艺术品,那简直是大自然的杰作,上帝的创造。
  冰火两重天?信心火箭般窜上九天。他妈的嚣横再嚣张,老子一巴掌劈他一堆冰渣。还有那个让我狗样逃窜的“蛇剑”,不要让我看见,见到一次扁熟一次没商量。至于那个令人很有些好感的才女凤雏,要不要冰冻成雕塑装饰在卧室?对了!那一定得全裸体......心中大喜,不由仰天狂笑起来,在这样厮杀声震天的黑夜,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注意到不远处成片窜起的大火,笑声顿时嘎然而止。舞成歌不是头脑热得白痴了吧?这样肯定会把这个城市烧成一片灰烬,那不从一无所有又回归一无所有!正因为奴隶们只知道仇恨与愤怒,所以才需要一个头脑清醒的首领啊!算了!路已经指明,怎么走又或走得如何我无能为力了,只是好歹朋友一场,也实在不希望他这么早就玩完。
  激动的心境很快平静如水,却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心中一惊,那不是天神玉佩吗?不是在奥尔梅克的芒卡神庙?咦!怎么感觉不到了?人影一晃,身子就消失在黑暗中。
 
 
 
 
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11-05
第一章 再遇凤雏
 
  仿佛清过场一般,一路行来只有满地破碎的尸体,却少有散落的兵器。那靠近中心的贵族区杀声鼎沸、火光冲天,但高大的神庙却一片寂静,还真是怪异!我几乎是捏着鼻子才上了腐臭冲天的台阶,脚下粘乎乎的定是常年累月凝结的人血了,供奉神到这种程度我想也算到头了!
  我边走边凝神静听,很快就到了神庙的巨门前,还是没有发觉任何动静。一掌击出,石门无声启开,只见里面台翻盏倒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破碎头骨,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断裂的石像间。一圈油灯只剩下两盏,惨淡的灯光如投影机般把骷髅的黑影放大在触目惊心的骨墙上,仿佛恶魔在仰天狂笑,真是现成的恐怖片场景。
  我这才知道神庙除了供奉神像,还放置活祭的头骨,不过让那帮被仇恨燃烧的奴隶们看到,估计明早“贵族”这种动物在这个城市灭绝了。脚尖一拨,尸体马上翻转过来,看来死况虽惨,但致命的都是胸口的剑伤。蹲下身子伸手一触,感觉尸体尚有余温,那不就是说夺佩害命的凶手刚走不久,但我为什么没有任何感知?
  玻璃?我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面前一闪,马上拨开骷髅,一块透明的碎片露了出来。原来是水晶,我还以为又是超时代的......目光就落在了略显弧度的光面。水晶球?我突然记得手握天神玉佩时心中升起的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难怪如此隐秘的藏宝却被那么轻易发现,可水晶球真有那么神妙?
  地震?我感觉地下传来轻微的震动,立即贴地静听。连续的撞击声来自金字塔内部,表明下面还有密室,并且正进行激烈的打斗,但没有感觉神佩的存在。这里肯定有一道暗门,而墙上层层叠叠的头盖骨的其中一个也许就是机关所在。本来还可以从中发现点蛛丝马迹,但现在都被厚厚的骨灰石尘遮盖了,而敲石辨声首先得敲掉白森森的头骨。
  就在皱眉间,撞击声迅速向上接近,很快就变成了兵刃交接声。我的目光很快投射在东墙下被骨头覆盖的地方,双手一撑,身子弹起,腰刀就到了手上。脚掌才落地,随着低沉的“隆隆”声,墙角无端出现一道裂缝,刺耳的刀剑摩擦声立即贯满两耳。我抱神守一,气走极寒,左手一按骨墙,只见刀面一暗,冰层无声凝结,刹那就把腰刀冰冻起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一种妖冶的淡蓝色。
  随着缝隙的扩大,几个头骨“哗啦啦”滚向洞口。爆裂声中浓烟喷射而出,立即弥散开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浓雾中。“哧”一声,立即响起女声怒叱,几乎同时兵刃摩擦声如厉鬼索魂般尖叫起来,像无数极细的钢丝戳在心窝,刺耳得全身神经一阵抽搐。双手持刀的我有如一座雕像般静止,手中的腰刀已经变成了狼牙大棒。
  “嘭”耳中响起一声爆炸,一个黑影疾窜而出。我手中的腰刀如棒槌般无声砸落,空中的他突然身子一扭,引剑横格。我的目光一触剑折蛇行,心脏就怦地一跃。刀剑无声接触在一起,内力狂泄而出,冰层瞬间气化虚无。我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风吹树叶般倒飞而起。他瞬间落地却没能站稳,身子往西一仰,“噔”一声一步后退。
  “喀嚓!”我的后背撞在骨墙上,双脚终于撑到了墙角,立即响起一阵“哗啦啦”响,身子如破冰船般冲破满墙头骨滑向出口。“蛇形剑”还是没能站住,一步一步后退着,却退一步脸色就黑一层。落地的我感觉背后一阵碎衣飘舞,但终于掌握了进可攻、退可走的主动。“咔”一声,他后背抵在破碎的神像而止住了后退,但脸色却黑沉如墨。我这才注意到地上一个个深陷石块的脚印,那些被踏着的头骨早已经变成了粉尘,知道偷袭成功了。
  一个美妙的身子横空飞出,却倏地降落在洞口,手中的天绫一下子缩回手中。妲姬?我实在没料到这么快又见到她,更没料到的是她竟然可以与“蛇形剑”对拚,想起自己与舞成歌拚命救她的一幕,不由一阵苦笑。目光很快落在她不整衣冠的身上,长长的彩衣变成了嬉皮士的撕条装,粉嫩的肉光若隐若现,特别是当胸一道横开的大口子,半露的雪白圆乳,让人直喷鼻血。
  我突然感觉气机一动,眼一横,黑脸“蛇形剑”立即稳住了将动未动的身子。妲姬一点也不介意我炙炙的目光,微笑着秋波一转,恰如其分的媚眼让我感觉春风般的问候。一路半冷不热的她还有如此神态?想来舞成歌的希望实在渺茫,除非这次就一飞冲天。
  “左使大人!”妲姬看着深深陷入地下的脚印,笑道:“也尝到被偷袭的滋味了?”
  对方没有理睬语气中的嘲弄,黑气蒙脸没有说话。妲姬妙目横了我一眼,又看着“蛇形剑”柔声道:“大使内伤不轻啊!赶紧找个地方疗伤才是上策。东西丢了可以重新找回,但命只有一条,不如留下东西离去,我们往日也可以再相见!”说着一顿,似笑未笑道:“嚣横带着黑煞们也来了!”
  既一刀切中对方心理要害,又没有引起我任何被利用的感觉,还真是攻心高手!想来引得两大超级高手如此拚命的应该是刚才有所感知的神佩,问题是现在没有可能在这里。“蛇形剑”黑脸没有表情地盯着妲姬如花似玉的脸,右手一动,掌心就多了一个细巧的小袋。只见他冷冷一笑,手掌一晃,小袋立即飞往东南墙角。
  动作带起的微风拂动着衣角露出了那只一直隐在身后的左手,原来尾指已经冻成了棒棒冰,看来没能完全化解我破体而入的冰寒内气,这应该表示内伤很严重。我冷眼一扫墙角的小袋,皱痕凸现的还真是扇形,但那薄薄的袋子能阻挡我的感应?只见妲姬会说话的眼睛飘了过来,分明是恳求的眼神,却立即充满了脑海。邪门!我一惊,却见她微笑着转过头去。
  “原来大使真是重伤在身啊!”妲姬不动声色说着,突然一声娇叱:“前后夹击!”
  这女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除掉他下一个不轮到我?只见“蛇形剑”双眼厉芒暴闪,双手一合,全身骨骼就暴响起来。魔功?拚命还是让妲姬去吧,我做个样子算了!立即手持腰刀,目露凶光迅速接近,却见半空疾飞的妲姬突然停止,手中的天绫绷得笔直,身子箭般往小袋回射而去。原来如此!我脚尖猛一使力,耳中“轰”一声炸响,带着狂暴血腥味的内力黄河决堤般窜入体内,内气一滞,身子顿如稻草被飓风吹起。
  “轰!”又一沉闷的爆炸惊天动地响起,“咔啦啦”一阵响,坚固的神庙立即塌陷下来。突然,一个身子从狂喷的尘土中窜起,流星般往飞向黑暗。“叽”一声尖啸,一道黑影子弹般飞出,倏地消失在黑点的方向。半空中的我怎么也催动不了内气,不由头皮一阵发麻,眼睁睁看着台阶在面前急速扩大。
  “啪”一声,双手没能挡住强大的冲击力,屁股一凉,立即感觉裂成了两半。痛得抓狂的我如皮球一般向下滚去,滚到底还不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叮叮叮”几点火星在刚才置身的地方绽放,一个声音响起:“抓活的!抓活的!”我一时感激得只想抓着那个不知名的鸟人亲上一口,那怕是便缸似的臭嘴也认了!
  “嘭!”一声,躬身的我感觉背脊一痛,顿时眼冒金星。手终算拔到了靴中的匕首,猛一下刺向石块,感觉一阵猛力涌过,手臂差点离身而去,天地立即静止,却看到一队人影飞快向我扑来。顾不得疼痛的我一骨碌起身,看准方向撒腿就跑,马上拉开了距离,下面就传来“射死他!射死他!”的大喊声。
  我抱头鼠窜,靠着飞毛腿终于逃得一命,但身上几乎片缕不挂,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裸奔。从不离身的腰刀丢了,怀中的图纸等物丢了,多出来的是浑身火辣肿胀的痛,那头上的隆起就是与佛祖都有得一拼了,背贴着墙不由直念“三字经”。
  “蛇形剑”使用的肯定是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魔功,虽然一时强猛得令人咋舌,但越是这样越表示透支得彻底,就算不死也得蜕几层皮,浮屠尊者就是榜样。最可恨的是那贼婆娘,应该清楚知道会发生什么,却骗我与“蛇形剑”同归于尽,真是最毒妇人心!幸亏我不是自以为情圣的傻小子,要不尸骨都无存了。
  我感觉那内气中的血腥味与我血液中的血腥味很是相似,虽然已经被层层包裹而不得动弹,但自己的内气也被困在了那里。眼前一亮,立即记起了引导师父内气的经历,忙盘膝坐下,摒除杂念,凝神把内气团推向胸口的“巨无霸通道”。虽然爬若蜗牛,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艰涩的内气终于出现在了“巨无霸通道”口,一进入立即被无形的力量极度压缩,进多少压缩多少,血腥味却不断浓烈起来。随着前面阻力不断减少,内气进入速度不断增加,很快就变成了一根丝线,又缓缓卷曲成绿豆大的黑乎乎一团,浓烈的血腥味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就算内丹也是垃圾内丹!我刚下定结论,“黑内丹”立即狂跳起来,激荡起血液中的血腥,急剧向全身扩散。我清楚感觉一种危险,左手一拍,一股炙热之气直贯胸口,狂暴的“黑内丹”顿时一滞,但血腥味还是很快冲向脑际。右手一按,一股冰寒之气直冲胸口,“黑内丹”立马一颤,血腥味缓缓扩散脑海。
  我双手却疯狂地击打着大地,重重冰火暴雨般落在“黑内丹”上,但意识还是很快消失。眼前一暗,意识如玻璃落地般破碎开来......“啪”一声,破碎的意识时光倒流般回聚,胸口就“噼噼啪啪”暴响起来,不同的是“蛇形剑”响在全身,我是集中在一处。血腥味如潮水般退去,“黑内丹”在破碎中再度破碎,很快化为虚无,立即感觉浑身舒泰。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砸死他!砸死他!”.....一阵怒吼轰鸣着迅速接近。
  我睁开眼睛,看到微亮的天空狂舞满锄头、钉耙,一群奴隶恶狠狠向我扑来。看着一张张扭曲的脸,突然一抡拳头,怒喊道:“砸死贵族,报仇雪恨!”
  他们脚步一滞,盯着我看,很快杂乱地抡起“兵器”,狂啸道:“砸死贵族,报仇雪恨!”、“报仇雪恨,砸死贵族!”......
  我看着掉头杀去的背影就知道舞成歌大局已定,抬头看看天色,起身走出弯口。外面满地都是死尸,千奇百怪什么死样都有,甚至还有活活被踏扁的。狂喊着口号的我十足一个燃烧仇恨的奴隶,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城门处尸体堆积如山,奴隶们睁着血红的眼睛,前仆后继疯狂扑上,刚刚攻上墙头的倒霉蛋立即淹没在一片血光之中。
  出城看来只有走北面的绝壁了,这些都留给舞成歌去头晕吧!我凭着灵敏的听觉,在一个古井下找到了几个抖若糠秕的贵族,在他们鼻涕纵横的千谢万谢中勉强着收下了点小意思,靠着无坚不摧的匕首有惊无险出城去了。
  我避开兵马,踏着清晨的露珠穿越山林。一阵阵清脆的鸟鸣让我想起油光闪闪的叫化鸡,不由感觉一阵的饥肠辘辘,马上从背上放下了弓箭。咦!我远远听见一阵草丛被拨开的“唏嗦”声,一定是什么大家伙了!虽然我基本上用不着睡觉,但要是有张虎皮、熊皮的作为小憩时的座垫,那就美了!我放低身子,蹑手蹑脚往前移动。
  “唏嗦”声突然停止,我也立即停步静观其变。“唏嗦”声很快又响了起来,还慢慢向我接近,真是听话的乖家伙!我终于看到了三十米外摇动的草,这已经是在这把强弓的杀伤力范围。
  “嘣”一声,劲箭穿过草丛射向目标,第二支箭就扣上了弦。草突然一抖,“笃”一声,响起箭头钉入树木的声音。嗯!要老虎、狗熊之类就怒吼着扑过来了,而鹿、羊之类的老早逃窜了,看来应该是只听觉灵敏、身手敏捷的狡猾老狐狸。嘿呀!这狐狸皮好啊!坐在那柔软的大尾巴上啃叫化鸡肯定是一种美妙的享受!我立即收起弓箭,提着重剑猫腰轻声接近,就不信自己的轻功还胜不过一只狐狸,无论它多狡猾!
  奇怪!离我这么近还不逃窜?十步...八步...五步...突然,一道光寒侧面窜出,疾如闪电、翩若惊鸿,没有任何征兆。来不及任何意识的我只感觉手臂神经一跳,重剑就倒挥而起。“叮”一声,没有灌注任何内力的剑身顿时寸寸断裂,精纯的内气棉针一般刺入,却倏地消失无痕。我左手一按,倒飞的身子弹空而起,一把细长的窄剑催命般出现在面前。
  凤雏!我一惊,蓄至极的冰寒内气一下子松懈,“停......”刚响出一个字,寒光窄剑的剑气就刺破了咽喉的皮肤。我苦笑着打量面前一脸冷峻的才女,原来外表软弱的她还有如此武艺,实在是没料到,应该是被才气遮盖的缘故吧!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感慨道:“实在没料到随便打打猎会猎到凤大家头上,冒犯之处还望原谅则个!”
  “你是谁?”她冷声道。
  “误会!实在是误会!”我答非所问道:“剑也破了,血也流了,不知凤大家的气可消了没?”
  她静静看着我,却没有丝毫收起剑意思。我不敢稍有动弹,眼珠子瞪着咽喉部“哧哧”冒着寒气的刀刃,道:“小子觉得气都透不过来,不知......”
  “唰!”一声,窄剑如灵蛇一般回归剑鞘。我抬手摸着还在渗血的喉咙,苦笑道:“赵云见过凤大家......”
  “赵云?”她长眉一横道。
  “凤大家当然不会记得无名小卒了!”我马上露出万分崇拜的表情,道:“可我一见凤大家就惊为天人、铭心刻骨、终身难忘,你仙子一般的翩翩身影时常......”
  她皱眉一口打断我的恶心,道:“那赵云你告诉我,通古斯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暗笑,一仰首,指着自己喉结道:“把剑横在这里我就说!”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才女果然没能招架住我这天马行空的神来一招!我低头看着很有点傻傻的美女,心中开心得大笑,轻松道:“既然这样赵云就先走一步了,凤大家后会有期!”说着拔腿就走。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喝止。
  我耸起肩,摊开双手转过身来,只见她目光如剑,正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该不会露出了什么马脚吧?我马上识相道:“通古斯城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穿衣服的差不多被赶尽杀绝了。”我说着一顿,神色暧昧道:“凤大家不是想进城去吧?”
  只见她脸颊红色一闪,黑宝石般的妙目就横了过来,立即让我感觉一种孩子般的纯真,所有杂念顿时化成嘴角的一抹微笑。我眼睛直直地傻笑着,大大咧咧道:“叛乱发展成了全城奴隶暴乱,估计现在还没有人能够控制局面。”
  “那城主呢?”她有点急促道。
  “疯狂逃命的我还顾得着其他?”我反问道。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看着我问道。
  “凤大家不是也想钻肮脏腐臭的地沟过一把瘾头吧?”我评头品足道:“不过,凤大家身手敏捷、武艺高强、风度翩翩......”
  “前面带路!”才女突然打断我,命令道。
  “是!是!”我唯唯诺诺刚迈出一步,立即面露难色停住脚,道:“赵云才学疏浅、武艺粗陋、身份卑微,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一不小心遇到豺狼虎豹,想仁义昭著天下的凤大家肯定不会不顾江湖道义独自逃命,会拖累你嘛!死我不打紧,只不过多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但让慈悲为怀的凤大家心中产生哪怕是一点愧疚,那赵云就百死不止其罪了!”
  我看着她又露出看傻子一般眼神,憋住笑一抹嘴角的唾沫,继续道:“再说我们无亲无故的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多不好意思,让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要你去就去!”她终于没能忍受连续的精神摧残,一声冷喝喝止了我的婆婆妈妈。
  我心中差点笑破肚皮,却一脸肃穆缓缓点头,打了个响指道:“走!”
  刚迈出脚步,面前就出现一个精致的剑鞘,只见她冷冷道:“抓紧!”
  我刚抓着,身子就腾云驾雾而起,忙狂喊乱叫起来。她倏地加速,强风一下子吹走了所有声音,只得暂时闭上嘴巴。浓密的烟雾中很快出现了城市的影子,我们避开满野疯涌的人群进入北面的丛林,耳朵中很快传来震天的“砸死贵族,报仇雪恨!”
  我们在丛林的尽头探出头来,所有城墙都是蜂拥的人,看来舞成歌有大麻烦了!我一瞥凤雏失望的脸,喃喃自语道:“钻狗洞进城怕是不可能了,但要是有点轻功,那......”我立即感受到才女炙炙的目光,点头道:“跟我来!”
  我们很快就绕到了后山的绝壁,她看着猿猴都上不去的光溜溜悬崖峭壁,半晌才转过身来。我自顾“呸!呸!”两声在手掌吐上唾沫,还不断搓着。她虽然一脸平静如水,但两颌微露的筋骨表明在强忍着恶心。我若无其事地攀上岩面,反手拔出匕首一刺,又随手一划,“吱”一声,石块掉落的地方立即出现一个脚掌大小的洞。
  我笨拙地把脚伸了进去,回头看着一脸讶异之色的她,道:“凤大家呛一声,这匕首就是你的了!”看她没有反应的样子就持匕一插,跳下岩面道:“要不要我在下面等你?”
  她抬头静静看着绝壁,良久,吁出一口气道:“回去吧!”说着转身跃空而去。
  “等等我!”我大喊着纵身起出匕首,可哪里还有她的影踪。
  到底搞什么魔鬼!刚才死活拖着我来,现在可以进城了又打退堂鼓,女人的心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我只得重新穿越山林,奇怪的是连看着扑飞的锦鸡也没了胃口,还感觉很有那么一点无精打采。
  才接近遇到才女的地方,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马上隐摄身子,快速前移。怎么又是她?我透过树枝看到才女一剑独挡三刃,虽然身影快若电闪、矫若惊龙,点点寒光如天女散花暴闪,但怎么也逃不开佐罗蒙面人的包围圈。真是黑风二十四煞的人!我立即注意到了嚣横铁塔般的身形,他倒也没有痛下杀手,但每一剑都让才女险象环生。
  真是奇怪了!嚣横这只癞蛤蟆不是特想吃天鹅肉吗?现在这只美丽的天鹅就在面前了反而这样?不会是想先擒下,再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吧!不过,嚣横虽然残忍狠毒、不择手段,但本身是个蛮有套自己理论的聪明人,那就好对付!
  “嚣横你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我起身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挨了无名小辈一刀就成胆小鬼了?连志气也被阉割了?对付个女子也不敢单打独斗了?”。
  暗用狮子吼的苍老笑声惊雷般在空气中爆炸,围攻的三人突然一步退后,默契得天衣无缝。我拈花含笑,踏草无痕,一步跨入攻击范围,立即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机联动。停下脚步,瞥了黑骨打与兀突征一眼,又看着嚣横微笑道:“刚才偶遇左使大人,他很惦记你!”
  嚣横眼中凶光连闪,却客气道:“请问阁下大名!”
  我一脸安详宁和,不带丝毫世尘之气的目光一横,用苍老的口气缓道:“老夫法名赵云!”
  嚣横他们虽有疑色,可就是没有一个开口再问的,盯了我一下,道:“姑且信凤大家一回!”立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给阿古历带个信,浮屠尊者在什叶派手中。”我顺便放了把火,反正死无对证。
  我们目送着三人离去,直至脚步声消失在远处,但才女并没有为我的解围领情,还气呼呼盯着我。我正被盯得摸不着头脑的头皮一阵发麻,她却怒目骂道:“小猴子!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小猴子?”我瞪眼惊讶道。
  “还装蒜!”她伸手就揪我的耳朵。
  我立即猜出了个大概,一侧身躲过耳朵之灾,只见她化手化龙爪,毒蛇般向我耳朵抓来。我上身疾晃险险躲过,一脚飞退,大声疾呼道:“我不是什么小猴子,我是赵云!”
  “大有长进!”才女赞了一句,立即如影子般追了过来。
  我迅速变动着脚步,身子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忽缓忽急,难以捉摸。她眼带疑色,却倏地一步前滑,手刃贯风而至,但我知道后面无声无息来的一脚才是重点。我左手一横截住了手刃,同时一个侧身,她飞来的一脚就擦着衣服踢在了空处,我们就这样擦身而过。
  “你真不是小猴子?”她转身疑惑道。
  我大声抗议道:“你看我这个子像小猴子吗?”
  “你究竟是谁?”她眼中的疑问还是没能消除。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转移话题道:“不知凤大家要往哪里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鬼鬼祟祟的朋友!”她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道。
  “凤大家保重!”我苦笑着转身离去,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跟着我。还没走远,后面就传来草摆动的声音,却是远远跟上了。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紧不慢穿越着疏疏朗朗的丛林。
 
 
 
 
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11-05
第二章 春心暗动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我虽然不饿,但后面远远吊着的才女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然义薄云天、豪气凛然的救人于危难被误解成鬼鬼祟祟,但咱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不是?我手指一松,劲箭破空而去,只听一阵响,两只斑鸠穿过枝枝桠桠“啪啦啦”掉落下来。
  我在一个小溪边停下脚步,用青草拌和着黄泥裹了斑鸠放入地坑,手法熟练得如九世老叫化。双手一击,地下并不太干的柴火立即“噼噼啪啪”燃烧起来,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真是感觉要多爽就有多爽!
  才女的倩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也总算停下了脚步,却是远远坐到一旁。山不转水转!我随便添了几根柴火,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一直到她面前。她眼睛都不抬一下,如水的目光专注在跳动的火焰上,也不知想些什么。我审视着那刀削般的鼻梁,大大咧咧坐下,几乎贴着她,鼻端就充满了淡淡的体香,顿感浑身舒泰。
  “小猴子是你师弟吧?”我微笑道:“不过,如此身高马大的大男人给叫成小猴子,怕也只有凤大家敢这么叫了。”
  “你真不是!”她看着篝火,泄气道。
  “当然了!一个大男人被小猴子小猴子的叫,那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算了!”我转移话题道:“奇怪的是嚣横究竟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胆大包天到围攻凤大家?”
  我看了看才女没有表情的脸,自言自语道:“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会是想绑架凤大家勒索钱财吧?可就算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伸手向武林宗师要一个嘣子儿......”
  “不是为财,那就是为色了!听说嚣横为了凤大家......”我突然眼睛瞪得铜铃大,十指放入大口,露出惊恐万分的样子,道:“嚣横定是想来霸王硬上弓,再生米煮成熟饭,那......”
  一动不动的她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红云暗涌,但黑宝石般的眼睛变得星空一样深邃。我立即感受一种佛门的“身心为空,万物皆空,尘埃亦为空”,所有装腔作势顿时土崩瓦解。只见她目光穿过我聚焦在无穷远处,没有悲喜的音调缓缓道:“天下大乱将生,又不知要流多少无辜的血,才能重归平静。”
  嘿!还真没看出才女还有如此伟大的胸怀,略有所动,感慨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能有几人如此崇高思想?”我说着一顿,手中的树枝就如标枪一般投向篝火,继续道:“但生死缘灭,一切都有定数,凤大家也不必过于忧愁伤感。”
  树枝不偏不倚正好架着柴火,火势立即旺了起来。她的目光很快聚焦,缓缓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她越说声音越低,脸色却变得有些伤感与落寞。
  我扯开话题,道:“唉!千里疾赶来看看传说中的阿库沙拉,可毛都没见到一根,还差点被撕成碎片,真是霉运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怕都着奸人的计了!”她移开目光,平静道:“那与传说中的实在相差太远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而成。”
  我微笑道:“如果凤大家肯详细描绘一下,我就给你真正的阿库沙拉信息。”
  她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如剑,审视着我道:“大概三百步大小,二十步高,沙土堆积......”
  小孩子玩过家家!刚听个开头我就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向不断飘出香味的火堆。伸手拨弄着红红的炭火,让热集中在一处,又添加了些柴火,转身道:“它在达哈可拉沙漠腹地往西三天的马程,不过得千万注意流沙!”
  她目光闪闪如幽魂一般静静盯着我看,直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终于道:“如果真是,那......”她没有往下说,却道:“你怎么会我师门心法?”
  “这就是你追来的原因吧?”我玩笑道:“先叫几声师哥,让我过一把师哥的瘾头再说!”
  她一脸平静道:“我从小由师父养大,除了大师兄,其他都叫我师姐!”
  “师姐?那多没意思!”我摇头道:“如果凤大家不想清理门户什么的,那我就说是偷学的了!”
  她黛眉微皱道:“这心法从来都是口传密授,没有偷学可能性!”
  “如果我说没有任何瓜葛,凤大家信不?”我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很快摇头。我诚恳道:“老实说我很想攀上上师这颗大树,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把才女许配给我了,就算明知攀不上,有机会也要去拜访拜访碰碰运气......”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她一脸温柔道。
  我一拳砸在树根上,苦笑着起身走向香气扑鼻的篝火。启出一个喷着诱人香味的干裂泥团,微一使力,剥鸡蛋般显露油光发亮的金黄色斑鸠,腾腾热气中还带着草的清香。抬头就看到她咀嚼着什么,手中还有一个小袋。我抓着两腿几下就抖掉了内脏,递到她面前。她横了我一眼,自顾咀嚼着不知什么肉干,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道:“放心!这心法可以吓退嚣横,必不会是暗中下药的卑鄙小人。”
  看还是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不由皱眉道:“就是要清理门户,也得吃饱了有力气不是?”
  才女总算还不是很婆婆妈妈,终于伸手接了过去,算是卖了个面子给我。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点头道:“味道很特别!”
  “得到凤大家如此一赞,这只斑鸠也算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了!”我说着,转身启出泥团,很快抓着热气腾腾的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一只肥肥的鸡腿三口两口就变成了骨头,我看着她细咬慢嚼的样子,随口道:“上师是怎么得到这独门心法的?”
  “荒野自悟而得。”她一脸崇敬之色道。
  怪不得能立祖开宗!我点头道:“那其他人就一定不能殊途同归?”我说着右手竖直胸前,左手托起着已经啃得七零八落的斑鸠,模仿着普陀山大雄宝殿上佛祖的模样,用肃穆、安详的音调缓缓念出七字咒语。
  超越红尘的纯音耳朵传来,仿佛天际的梵音、红日里的禅唱,让人产生一种摸顶礼拜的冲动。心中产生莫名的淡淡喜悦,不由脸绽微笑,用佛度众生的目光看着一脸惊异的才女,信口开河道:“世上本无物,何处惹尘埃;人生梦一场,别问是劫缘......”
  看着才女眼睛瞪得差点裂出眼眶的样子,心中暗笑,精神立即如玻璃坠地般破碎。她低下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我盘坐着大口撕咬斑鸠肉,很快整个都入了肚中,看她盯着火焰入神的样子,我就闭眼打坐。声音很快变得模糊、暗淡,只有若有若无的虚空,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禅定。
  第二天,我在光感中清醒,入耳就是“啾啾”的鸟鸣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才女还正如森林中的仙女,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一耸就睁开了眼睛。我们朝着城市的方向出发,跟在后面的她没有问这问那,我也乐得耳根清静。一路听着悦耳脆亮的鸟鸣,不时有潺潺的流水出现,又有美人相伴,倒也不觉得寂寞。
  金色的阳光很快穿透枝叶,斑斑点点落在身上,看来已经是中午了。她停下脚步,在清澈的溪水中捧水洗脸。我看着她素面朝天,脸上的水珠闪闪发光,心中一动,也跟着蹲下身子,双手捧水一下子泼在脸上,双手一摸,马上变成了胡一刀的模样。
  我连续把水泼在脸上,她还是没有发现异样,就若无其事转过脸,用胡一道的嗓音道:“越过这个山头有一个小镇,到那里吃饭吧!”
  只见她浑身一震,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头,惊道:“胡......”
  我道:“原来凤大家还记得,早知道也用不着那样装神扮鬼的了!”
  她奸宄似的打量着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知道她为了弄清楚我究竟是不是那只小猴子,已经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绝对确定我没有任何的易容。想起师叔在面前变脸的时候,自己更是不堪,才女已经算见多识广了。果然!她很快恢复正常,看着我感慨道:“腾龙系不愧为神的守护一族!”
  “请教一件事。”我正色道:“有一种病,发作时脸上青红交替,很快变成铁青,最后是墨黑色,眼中还会窜出一道妖异的光,就是笑容也邪得......”
  她满脸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发病时没有任何征兆,一发病就认不得熟悉的一切,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马上点头,只见她双手平举,仰天而视,肃穆道:“蛊惑又死灰复燃了!”
  “那是大地上最黑暗与罪恶的东西!”她看着我解释道:“施蛊者用自己精气哺育幼蛊,然后让成蛊进入被施蛊者体内,进而控制被施蛊者。你说的那种是最神秘的影蛊,必须由精气高深者亲自哺养,平时潜伏在体内不被察觉,只有接触到施蛊者指定的触媒才发作。这种蛊的施蛊者与被施者会同时死去,虽然极少使用,却从没失手的先例。”
  我知道丝妖女这次麻烦了,幕后黑手要对付的是我,她却成了牺牲品。连神也敢算计,真是胆大到无法无天,这个世代不末掉还真不成了!不过,听来丝妖女的死好像x无解了,想来她其实只是个傀儡,这命不救内心不安,虽然我还是毫无头绪,但龙之吻应该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可有解法?”我问道。
  “其他蛊都有解,唯独这个没有!”她不加思索道。
  “是不是将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放进同一瓦罐,不给食物,让其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那只毒虫就是蛊了?”我想着武侠小说中苗疆人的蛊。
  “你会制蛊?”她脸色微变,终于接着道:“唯独这影蛊不太清楚。”
  “你以为那个势力最有可能会影蛊?”我手指敲击着树干问道。
  “这话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得!”她脸带难色,终于还是妥协道:“先告诉我谁中蛊。”
  “丝雅!”我面无表情道。
  她张大嘴巴没能合拢,好半晌才轻声道:“最有可能是魔教、特纳尤切神庙与芒卡神庙。”
  我略一沉思,一脚腾空,踏着树梢向山顶飞跃而去。小镇还真是小,小到甚至还不如一个村,不过能买到马匹那就不算小了。我们没多做停留,解决了肚子问题,又购买了些必需品就匆匆出发了。
  才半天功夫,我的坐骑就“呼哧、呼哧”响了,才女那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荒山野岭的哪里换马?不知翻越几个山头才能入官道,我可以用飞毛腿整夜疾跑如飞,日行千里,但才女做不到,总不至于把我当马使吧!
  咦!脑中灵光一闪,人可以使用内力,难道其他动物就一定不能?双腿一紧,凝神内视,胯下坐骑的全身经脉如立体图般清晰凸现。内气化成丝线顺着大腿穴道缓缓流出,只见马匹浑身一抖,突然一跃腾空,横飞三丈超越才女,立即感受到身后异样的目光。
  我心无旁骛,引导内气在马匹细窄的经脉中流动,不住的喘息声逐渐消失,两旁边的大树加快后闪。“轰”一声,身后响起重物坠地的沉闷声,立即勒绳回首。只见十几米后站着一脸没有表情的才女,马匹口吐白沫着软泥般倒在地上。我立即飞身下马,扳转马首,看着那瞳孔放大、双目神光散乱的样子,知道不挂也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如果凤大家不介意,我们不如共乘一骑。”我有点不怀好意笑着道,想不到她一颌首就抢先踏蹬上马,倒是让我一愕,不是说有意中人了吗?不管了!人不风流望年少,看才女似乎并不反对被我稍微占那么一点点便宜,我还能辜负一片良苦用心?我一纵身骑到了她身后。
  才女缰绳一抖,马蹄发力,立即感觉胸口就贴上了一个香喷喷的僵硬躯体。我心中大乐,可空中的双手不知道落什么地方才合适,但江湖儿女岂能太婆婆妈妈,放到哪里就那里,不由淫笑着一伸魔爪......
  突然,一个身影横空跃出脑海,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不由一阵苦笑,默念道:“我阳痿、性无能,摘掉睾丸,切除男根,专修葵花宝典。神死了、我死了,天也空空、地也空空,人生四大皆空......”
  顿如醍醐灌顶般,一种超越红尘的莫名欣喜包围了全身,索性开口念道:“世上本无物,何处惹情色!”同时,手自然而然搂上她的后腰,却感觉跟摸着刀猪肉没啥区别。她一阵轻颤,刚刚有点放软的身子一下子僵硬如木乃伊,洁白胜雪的肌肤却浮出一片粉红色,娇艳如二月春花,诱人之极。
  我捻腰肢而笑,老僧看枯骨般面对如玉美人,微闭双目,内气在马匹体内自然流转,马蹄声如奔雷般响起。气贯长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我兴致顿时高扬起来,内气一阵涌动,马匹倏地加速,流星赶月般疾驰起来。
  正陶醉间马身一颠,我们立即弹身而起,只见马肚擦着地往前直冲,一头撞在旁边的树上,口、鼻等七窍缓缓流出血来。我暗叹一声,看着审问的目光,随口解释道:“刚刚悟得的内气御马术,看来还不够成熟。”
  “内气御马?”她一脸惊异之色。
  “人可以使用内力,马为什么不能?”我看了眼惨死的马匹继续上路,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上转移话题道:“一看凤大家模样肯定在深思譬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之类的高深问题了!”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她眼睛一亮,新鲜道:“先有鸡,那孵鸡的蛋从何而来?先有蛋,那生蛋的鸡又在哪里?”
  我知道她喜欢新奇,马上打住道:“谁深究这个问题谁定准疯掉,才女还是把才学用在现实为好!”
  “才女?”她看着我苦笑道:“见到公子才知道小女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我立即掉书袋道:“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故三人行必有我师,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择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此为大德。”
  “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她细细咀嚼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道:“我替师父邀公子一叙!”
  “与宗师同叙一桌,想想都令人激动不已!”我说着左手叉腰,右手握拳托腮,一脚交叉点地,歪头装出自己以为最成熟、稳重、深刻的表情,道:“不知凤小姐心目中的情人是不是这模样?”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弯弯的眉月蕴满笑意,终于捂着嘴巴笑出声来,顿时让我如沐春风。
  几天后,我们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城市,奇怪的是只没有看到繁忙的商旅。一进城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只见街上店门紧闭,风卷着满地的落叶打着转儿,偶尔才有士兵与武士匆匆经过,这哪里还是一个城市的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饭馆,却见满堂的武士、士兵正猜拳喝酒,场面一片狼藉。虽然才女已经一身男装打扮,我更是江湖豪客的派头,但还是吸引了猜拳助兴者的目光,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一顿我请了!”我环顾道:“谁能简单说明最近发生的?”
  立即闹哄哄响成一片,从嘈杂的声音中我们很快弄清楚了原因,原来舞成歌没有死守通古斯城,而是主动出击,带领奴隶们冲破包围圈狂杀过来,离开这里还不到七天的路程。
  敌人还有七天路程就逃了个影踪全无?身娇肉贵却胆小如鼠的贵族逃跑也就算了,可怎么让平民也带着粮食出城去了,这不等于自杀吗?贵族昏庸无能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没料到。留在城中抵抗的肯定是一些低级将领,就算其中有熟悉兵法的能人,但看看面前这帮如此军纪的士兵,还能指望他们击败红着眼睛疯狂如拼命三郎的奴隶们?
  我吃着酒菜,问道:“哪里能买到马匹?”
  回应群起,一个粗横的声音突出道:“好马咱有的是,就看你兜里有多少货色,敢不敢骑。”发话的是一个枣红脸的武士装威猛大汉,看其他人停下猜拳却没有插话,应该在其中也有一定威信。
  我不动声色道:“两匹快马,马上要!不过是马是驴先拉出来遛遛。”
  随着一声吩咐,马上就有人出门而去,他却放下大脚粗碗大步走了过来,几个武士也围了过来。才女视若无物只顾细咬慢嚼,我左手按桌,右手在凳子上一拂,冰寒内气立即侵入,含笑道:“请坐!”
  枣红脸大汉哈哈一笑,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却浑身一颤,笑容立即凝结。其他武士立即怒目按剑而视,却没有动手,也没有发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蹄声,两匹高头大马立即出现眼前,我一看马股的记号就知道是严禁销售的军马,其军队腐败可见一斑。
  “这马值这些,你看如何?”我说着掏出一把金币,却在手心用炙热的内气熔成一团,递了过去。手一松,一团发亮的红色掉落下来,脸色发青的他倏地缩回手。“噔”一声,金锭落在桌子上,“兹——”一股火苗窜出,金锭缓缓往桌面陷落。我用杯酒一浇,“嗤”一声,升起一团汽雾,连半点酒渍也没有留下,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
  我掏出两枚金币放在桌上,道:“如果没人反对,我们先走一步了!”
  我们直到骑马走远也没人发声,凤雏静静看着我道:“我得立即起程回师门禀报,胡公子意欲如何?”
  “天下大乱将生,我也得有所准备,凤小姐告知地点,改日登门求见上师如何?”我道。
  她转身沉默良久,平静道:“胡公子保重!”说着扬鞭绝尘而去,我正感无趣,却听到风中远远传来“终南山,北极峰”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11-05
第三章 大乱前夕
 
  我沿着官道飞驰,但沿路逃亡的人越来越多,干脆弃马入林,翻山越岭抄近路。这里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我与动物为伴,爬悬崖、越峡谷、过飞瀑,想不到连绵的大山深处也有人类的足迹,但他们的生存状态绝不能让我联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路风餐露宿,猴子般蹿上跳下,几乎就成了野人。
  看到山脚下的村庄就知道离城市已经不远,但冒起的浓烟说明这里并不平静。果然!我很快就看到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虽然手已经搭上剑柄,但心中已经没有初到玛雅时血气方刚的冲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当然,但个人英雄主义能救得几人,谁能保证他们不被再度打劫?建立新的秩序才是关键!
  我下得山来,远远就听见骂娘声,估计是没抢到什么东西。也许是一身打扮实在够酷,立即吸引了迎面而来的群盗目光,看他们似乎没有打劫的意思,那应该表示轮到我拦路打劫了。这年头不打劫日子确实不好过,双脚落地多寒酸,特别是一身褴褛成何体统!我主动喊起打劫的号子,笑得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但一记裂帛暴起,狂妄的笑声就嘎然而止。一番混乱后,我衣冠整齐多了,胯下也有了良驹替步。
  我还没驰出多少路程就看到拦路的强盗了,一路几次遭到打劫,还真是够有混乱的,怪不得沿路没有看到任何的行人。入得城去,却是一派百业萧条的样子,原来阿兹台克人终于动手了,已经攻打土库扎伊城三天三夜了,虽然多方派兵支援,但没有人抱乐观的态度。看来饱受战火侵扰的边城与养优处尊的中心城市很有不同,要不贵族们老早闻风而逃了,哪还会有抵抗的!
  舞成歌带领的奴隶军果然势如破竹,攻城拔寨无人能挡,现正往自己的国家杀去。大军所到之处就成了人间地狱,愤怒发泄对象的贵族就不用说了,就是平民也多遭误杀。听说贵族的尸体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被吊着扒皮、鞭打,末了还丢入粪坑,使灵魂不得升入天堂。我无法想象场面的血腥、暴力与疯狂,但这样肯定已经过“度”,再不控制局面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那就成真正的奴隶暴乱了。
  到我看到土库扎伊城的时候,已经是滚滚浓烟的一个死城了,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我沿着官道千里都不见人烟,简直如遭遇蝗虫过境一般干净,却听轰然的马蹄声响起,一大队骑兵突出视线。他们一见我立即放慢速度呈雁型散开,我看训练有素的样子就知道遇上了骑兵中的精锐,还一来就是百骑之多,却不知是......米律!我眼前突然一亮,按剑冷冷盯着我的不就米律那小子嘛!
  我一声长啸,抬手空中一转,一拳擎天。“老大!”那小子一声大叫疾驰而来,刚接近就倏地勒马停住,激动地一个漂亮军礼,身后“唰”一声就是整齐划一的军礼。我只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一群新人也能做到如此,还真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来特种兵的魔鬼训练及血与火的拼杀已经让他们很快成熟了起来,不由大感满意回礼。
  “老大!先回寨子如何?”米律期待道。
  我看着后面兴奋得涨红的脸,玩笑道:“看你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不去成嘛!”
  “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老大!”米律有点尴尬笑着道:“不知亚秀与众弟兄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原来他们刚刚兵分两路前后包抄,准备去揣掉一个土匪的老窝,现在就暂且让多活几天了。我们驰上山头,燃起三股浓烟以通知亚秀紧急退兵,然后沿着羊肠小道往会合的地方直去。
  我们刚勒马停步,树林中就传来亚秀不满的声音:“你小子搞什么鬼,现在正是......老...老大!”站起身子的亚秀两眼瞪满惊讶与激动,有如小孩子般兴奋得直搓手,一声大吼道:“弟兄们!老大到!”说着抬手一个军礼,这个军礼就显得差强人意了,幸好后面的弟兄们给他撑足了面子。
  我们翻越了五个山头,米律才指着云雾深处说那就是了。山寨设在一个小山村上,村民一看到我们立即热情地打招呼,可笑的是身上大多是士兵服,奇怪的是村里孩子的数目似乎多了一点。亚秀看我注视,马上解释说那些孩子都是孤儿,他们带回让村民替为照顾的。
  我们一进入山寨,亚秀立即宣布了我的到来,整个山头顿时雷动,让我暗暗皱眉的却是居然还看到几个女孩子,还是很漂亮的那种。我看着面前激动得不知所以的脸,再想想身后标枪般稳重彪悍的身影,心中直感慨,经过血雨腥风洗礼的士兵与单有一腔热血的新兵就是不一样!
  我大手一挥,深情道:“弟兄们!我们不是山贼,因为我们心系天下所有奴隶与贫民,我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和平、自由、博爱的世界,那里没有战争、没有压迫、没有哭泣......”说着声音突然上扬,大声道:“但天上不会掉馅饼,美好的生活、美丽的世界需要我们双手去创造。”
  激动的欢呼雷鸣般响起,我稍等声音平静,接着道:“也许大家已经知道传说中阿库沙拉已经现世,现在通古斯城奴隶同胞们已经挣脱桎梏,在整个大地点燃希望的火种,这个罪恶的世界很快将成为过去。”说着声调陡升一个八度,下结论道:“所以我们必须紧跟神的指示,顺应时代的潮流,拿起武器投入战斗,用鲜血与热情创造我们的美好家园。”
  “也许我们明天会倒下,但我们死得光荣、死得伟大,因为我们是为着天下无数的奴隶与贫民死!”说着突然振臂一呼,豪气万丈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轰”一声,耳朵嗡嗡直响,天空狂舞满青筋暴露的拳头。我看着一张张被激动冲昏头脑的脸,心中有那么一点妖言惑众的味道,但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我们三人穿过疯狂的人群进入厅堂,他俩喝了几口茶才从激动中逐渐平静,我看他们脸色不那么自然,心中一沉道:“先说说好消息!”
  “好的你都看到了!”亚秀边端茶喝了一口,进行简要的汇报。
  原来我们的大部队才初来乍到,但阿兹台克人进攻土库扎伊城却给了绝佳的机会,众土匪强盗纷纷把目标转向激烈交战的双方,我们更是用游击战抢夺了敌人大量的粮草、兵器等战备物资。阿兹台克人几次抽调小队反击却有如肉包子打狗,最后一发狠暂停攻城而大规模扫荡围剿,可连影子都没摸着,反而被我们引着灭掉了几个眼中钉。城一攻下来他们就疯狂抢掠着杀往其他城市去了,再也没有顾及我们,现在可以算站稳了脚跟,基本完成对兀阿的战略包围。
  “毫无疑问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你们牢牢抓住了!”我表扬道:“能够灵活运用战术取得主动,也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追着北上,说明已经吃透一些兵法,并且学会从大局考虑问题了。”
  他俩一脸激动,亚秀拍马道:“一切都是老大与统领领导有方!”
  我表态道:“你们已经成长为合格的星火将领,你们所带的部队也经过血与火的锻炼,已经初步成长为星火的精锐之师。”说着话锋一转道:“但有成绩不能骄傲,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所知、所学、所想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们需要博采众长。”说着脸色微敛道:“特别是不能学贵族般纵情声色,我就看到有女子......”
  亚秀急着道:“那是......”
  我抬手示意让我说完,接着道:“我们现在好比踩细绳过河,由不得半点闪失,任何可能破坏团结的因素必须消除,能够避免的不必要麻烦一定得避免!”又看着亚秀道:“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看他摇头,就平静道:“那坏消息呢?”
  米律看了看低头倒茶的亚秀,艰涩开口道:“兀阿大本营在十天前遭到高手攻击,在神秘人提前告知与统领周全布置下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离复已经查明有黑月帮高手参与行动。”
  我一算时间,袭击是在阿兹台克大军进攻东玛雅后,心石顿时落地,立即沉着道:“伤亡如何?”
  “敌方伤亡惨重,三十几人几乎全军覆没。”他硬着头皮低声道:“我们伤亡过半,具体的统领没有说。”
  “我们这里最精锐的一百士兵已经调过去了。”亚秀小心翼翼补充道。
  我暗暗心惊,只有区区三十几人,却在预先得知信息,并由得大哥亲自布置的情况下伤亡过半?遇到的肯定是超级高手了!那应该是知道我们的一些事情了,奇怪的是边离复事前没有丝毫消息。那神秘人是谁,又是如何得知这信息,为什么要通知我们?想那镇守本部的大多是最早跟从我的,是精锐里面的精锐,现在连正义之战都没开始就伤亡过半,想不心痛都难。
  “血债必须用血偿还!”我看着窗外飘荡的雾气,面无表情道:“阿拖雷与沙棘他们进行得怎么样了?”
  “正在解决盘踞在落日森林的一支军队,估计完成包围还需要一些时日。”米律道。
  我没有多作停留,只留下一句“巩固基地,锻炼兵力,适当发展队伍。”就出发了。一踏入大本营我就知道情况不妙,马萧风一看到我就哭丧着脸道:“统领他......”可他了半天也没有他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丫头倒是边哭边跑着来了。
  我顿时手脚冰冷,一阵风般进入里屋。只见得大哥一堆稀泥一般摊在床上,脸色苍白有如死人,看着我眼中尽是愧疚,微张的嘴唇就是说不出一个字。他看着我仿佛放下了身上一切重担似的,缓缓闭上了眼睛。该死的米律与亚秀怎么没说统领已经生命垂危,我伸手一按,立即知道得大哥全身经脉已经寸寸断裂,内气被打得支离破碎,全凭意志力才硬撑到现在,现在这样子随时都会死去。
  我强忍怒气,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等闲杂人等潮水般退完,我在得大哥耳边轻轻道:“大哥,你相信小弟吗?”
  他缓缓睁开疲惫眼睛,虽然不能说话,但我看到了绝对的信任。心中不由感动,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我如果说左臂上原来有一个图案,后来给我用特殊方法抹掉了呢?”
  他眼睛一亮,神光大盛,就这么直愣愣看着我,哪里还像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我微笑道:“但我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也无能为力,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无法帮你复原。”
  我这么一句让他重建了斗志,就稍微交待了一些事,让人扶着进入秘洞。当沉重的石门闭合后,所有尘世都被关在门外,一道特别引进的水流供应我们生息。我看着一圈火焰跳动的羊脂灯,仿佛又回到了武当山上师伯禅定的密室,双手贴上被木板固定而盘坐的得大哥。
  内气在体内飞转一个周天,立即化成一股中和的精纯之气,虽然少有杀伤力,但疗伤功效却是神奇,如果我不能救得大哥,那大罗金仙也没法子了。我看着显在脑海的经脉图,内气如棉针一般刺入命门,立即兵分两路沿着任督两脉同时前进,估计能够如此使用内力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一人了!
  我感觉内气前进特别艰涩缓滞,但所到之处如棉线穿管一般串了起来,支离破碎的内息如受到磁石吸引般汇聚过来。我很想给他一个得道成仙的内丹,但他能承受吗?还是将来吧!我神凝内息,意守丹田,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当我从神游太虚中清醒,感觉心头一阵清明,知道自己修为又有长进,却发觉灯火已经全部熄灭,没有光线的地方自然是猫眼的爸也看不清什么了。我没有听到另外的心跳,也没有摸到尸体,不由心中大定。不过,一圈羊脂灯燃尽要多少时间?我皱着眉站起身子。
  我手摸上石门却似乎感觉有声音,立即贴耳手背,只听茜丫头焦急的声音道:“都23天啦!再不出来都烂掉了!”
  里面的我硬是一愣,整整23个日日夜夜,这也太疯狂了!试问人一生能有几个青春美好的23天?如果是两脚已经踏入棺材、浑身发着尸臭的怕死糟老头还情有可原,但我......时空之外还有人在苦苦等我归去,现在想来那个妖言迷惑丽萍的妖道很可能就是鸟毛神自己,也就是说我只有三年时间来完成任务,也就是说每一分钟对我都是弥足珍贵,又岂能在死一般的打坐中白白浪费!
  “哥哥出来啦!”我刚推动沉重的石门,外面的茜丫头就大声疾呼起来。
  随着石门移动的隆隆声响起,我一眼就看到泪眼朦胧的丫头们,得大哥与马萧风、阿土鲁等正快步前来。看着得大哥龙行虎步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完全复原,眼中一闪而没的摄人神光,应该是功力精进的象征了。我立即注意到了马萧风与阿土鲁脸上的喜色,估计这23天中发生了一些有利于我们的事。
  我拍了一下三个丫头的头,道:“先自个玩去,待会再给你们礼物!”说着抬头平静道:“谁下的手!”
  “就是那个使蛇形剑的蒙面人,所有弟兄都死在他的剑下!”马萧风抢着道。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杀死这么多的兄弟!”得大哥沉痛道。
  怪不得输得如此凄惨!不过这报应也真来得及时。我平静道:“一个月前我在通古斯城会过他!”
  他们微微一愕,我冷冷一笑道:“不过,那次是先遭我偷袭受伤,最后被高手逼得使出极度透支潜力的魔功,估计不死也脱得层皮了!”
  “太令人激动了!”马萧风用力一挥拳头,道:“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弟兄们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阿土鲁低声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吗?”我问道。
  “据离复调查,可能与造纸神术有关!”得大哥道:“不过,所有这些一直藏在秘洞里面,没有被发现任何线索。”
  我点点头,看着远山道:“我们要建一个英雄冢以纪念为理想而牺牲的弟兄们!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是我们的骄傲与榜样,是星火最宝贵的财产!”
  我看了眼感动的他们,带头进入会议室,坐下道:“现在东玛雅局势如何?”
  “都乱成了一团!”得大哥看了我一眼道:“一个叫成云的奴隶由通古斯起事,他们势如破竹般冲破重重围困北上,一路杀掉贵族解放奴隶,听说正在攻打西玛雅边城塔亚。”
  “贵族们被他们毒辣手段吓破了胆子,纷纷闻风而逃,有些城镇根本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马萧风补充道:“贵族说他们是地狱的恶魔,但更多的人把阿库沙拉与他们联系了起来,因为谣传恰好有个阿库沙拉出现在他们起事的通古斯城附近,说他们是神的使者、新世界的王。”
  成云肯定是舞成歌的化名了,听来似乎还有纪念我的意思,奇怪的是舞成歌怎么会被传成是奴隶?我知道世界的平衡正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被打破,这有“破”肯定有“立”,“破”的任务就交给舞成歌了,我们工作重心是“立”。
  我看着得大哥微微点头,道:“好戏开始上演了,但我们现在只要看戏就行了!”
  马萧风与阿土鲁有点奇怪看着我,得大哥道:“不知何故,如狼似虎的阿兹台克大军三天前停止了对珐琅城的攻打,另据离复密报,黑月帮在兀阿的高手已经全部撤回。”
  看来阿兹台克国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决不可能这样给自己釜底抽薪,而气势如虹的侵略大军绝不可能停手,奇怪的是没有丝毫消息。得大哥已经让边离复暗中深度调查原因,又要求丐帮密切注意一举一动,看来也没准备放弃稍报一箭之仇与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我只提醒了一句:黑锅让别人背!
  让我大感满意的是阿拖雷与沙棘已经成功实施离间计,使得盘踞在落日森林的部队内部发生分化,基本上排除了在附近山头立足的最后障碍,也就是说对兀阿的战略包围已经基本完成。他们下一步任务是逐步蚕食各个山头的土匪强盗,站稳脚跟并巩固基地、发展势力,而夺取兀阿城需要适当的机遇。
  让我激动不已的是阿土鲁两天前从无名大陆运回了粮食与武器,虽然他只说得清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根据方位应该是尤卡坦半岛。也就是说打出的船可以胜任远洋,可以凭此回到自己的国家,让我怎么不激动?
  原来阿土鲁他们在训练操纵船只时被风吹远,很快在茫茫大海迷失了方向,还个个晕船得不成样子。幸亏船上装备有充足的粮食与淡水,在近20天的随风漂流中他们克服了晕船,还基本掌握了操控船只,却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阿土鲁不愧为兀阿城的老油条,几乎所有船上的东西都被他交换为当地物品,还带回一船的粮食与兵器,而顺着海岸线居然又回到了这里,说来还真是有如神助。
  神通广大的宗保果然没食言,我要的宝大祥镇店刻刀已经送过来,虽然不能与无坚不摧的“新月一文字”相比,但杨如意说能够胜任在铁上浮雕。我要求在长方形细铁枝截面雕刻文字,准备活字印刷,再用铁片雕版一幅玛雅简图,在兀阿城所在用朱红色标出三味书屋,印制万份免费赠送,算是为注定垂名青史的书屋做一次广告。
  我刚刚走出会议室就被丫头团团围住,虽然没说,但那眼神几乎是赤裸裸写着三个字“礼物呢?”我笑着吹牛道:“这次特别给你们带来了天下最美味的东西,绝对没有任何人尝过。”
  “既然没有人尝过,那老大怎么肯定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心思慎密的空丫头立即抓住了我语言中的破绽,奇怪道。
  “牛皮破喽!”我呵呵大笑起来,道:“给我一杯水,几颗人心果。”
  话音刚落,只听“吱溜”一声,就不见了月丫头,很快又端着要求的东西出现在面前。我一脸庄重,剥开人心果投入杯水,然后负手背后停下了。
  “就这样?”月丫头失望道。
  “不会这样的!”茜丫头肯定道。
  看来在某些同志眼里我还是有一些信誉的嘛!我抬头看了一下天,装模作样屈指一算,道:“等你们蒙上眼睛哪!要不我就失去作法机会了。”
  她们立即用小手蒙上了眼睛,我拿起杯子在空中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看我的法术灵不灵!”说着内息一转,一鼓作气穿过“巨无霸通道”,杯水立即冰成一块。
  我感觉到有目光落在手上,就冷冷道:“谁偷看,谁就没得吃!”茜丫头立即把透过指缝偷看的眼睛给蒙上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功力大进,一指弹去,冰块瞬间碎成粉末,却没有丝毫溅出,也没有碎及杯子。
  “成矣!”我放下杯子道。
  她们立即放手睁开了眼,却看着杯中的冰粉直傻眼。冰不可能自然存在热带的玛雅,我这个冰镇人心果也算前无古人了。
  “这是什么?”空丫头终于发问道。
  “可以吃?”月丫头小心翼翼道。
  “这东西叫冰,也就是刚才的水!”我简直感觉自己在与夏虫语冰,道:“好吃不好吃只有自己试了,空丫头先来!”
  她很小心地舔了一口,道:“很凉,很舒服!”
  茜丫头立即往嘴里倒,冰粉却仍旧贴在杯壁上,月丫头立即拿工具去了。吃了才知道美味!月丫头对着杯子猛扒,茜丫头舔着嘴唇一副贪婪的样子,还是空丫头发话道:“我们留一些给菲姐姐尝尝好么?”
  “都有!都有!”我笑着道:“今天我请客!”
  看了才知道惊奇,水缸前立即瞪满了一双双青蛙眼,仿佛在看着神来之物。吃了才知道浑身舒坦,还真受不了他们一个个活神仙般的表情!这下热闹了,马萧风立即组织人员把能够盛水的都装上了,说是每个人都尽量多发一些,作为食粮以减少粮食支出,真是什么跟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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