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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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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8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二十九章失踪~

 

  楚儿疑惑的望向阿伊古丽,阿伊古丽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反倒平静了下来,看了看楚儿手中的婴儿衣物,轻声道:“王妃这么说是怀疑我劫持了小郡主了?”

  楚儿淡然道:“我看到的一切让我无法不去怀疑你。”

  阿伊古丽道:“王妃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劫持了小郡主,我会傻到将衣物藏到自己的住处的地步吗?”

  楚儿冷笑道:“或许你是故布疑阵也为可知。”

  阿伊古丽道:“我在瀚海沙漠之中承蒙平王殿下相救,对殿下只有感恩之心,绝无加害之意,更何况在我来到此地之前,根本不知道恩公便是平王,甚至连他的模样,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

  楚儿冷冷道:“总之在这件事没有搞清楚之前,你绝不可离开王府半步。”

  我内心烦躁异常,转身向门外走去,易安候在门外小声道:“小主人要去哪里?”

  我低声道:“你带我去燕琳那里看看。”

  为了防止燕琳睹物思人,延萍将她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休息。

  燕琳静静躺在床上,脸上仍然布满泪痕。延萍看到我进来,慌忙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我爱怜的抚摸着燕琳的长发,轻声道:“琳儿。”

  燕琳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她死命的抓住我的臂膀道:“胤空,是不是茗儿已经找到了?”

  我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你放心,茗儿一定不会出事。”

  燕琳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慌忙摁住她的肩膀道:“你想做什么?”

  燕琳道:“我要去找茗儿。”

  我苦苦劝道:“你还是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找到了茗儿。你却不在这里,谁来照顾她呢?”

  燕琳茫然地点了点头,终于放弃了下床的举动。

  门外易安低声道:“小主人,陈先生他们过来了。”

  我又安慰了燕琳几句,这才走出门外,向延萍嘱托道:“你多带几位侍婢照顾燕琳,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延萍点了点头道:“小主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妃。”

  茗儿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很多人,和陈子苏一起前来的还有公孙禄。

  我脸色阴郁的和他们一起来到书斋。

  公孙禄道:“我已经发动宣城所有的捕快,前往各方寻找,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小郡主。”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劫匪劫持茗儿一定另有所图,他肯定会和我联系。”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公子说道很有可能,也许劫匪想借着这件事要挟公子。”

  我冷笑道:“无论他想要多少钱,只要能换回我的女儿,我都会满足他。”

  公孙禄道:“这两年宣城在殿下的管理下,莫说是劫持,连小偷小摸几乎都销声匿迹,我估计对方并不是求财那么简单。”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不过我内心深处仍然期望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忽然想起绿海原那边,惊声道:“我忘了让人通知绿海原方面了。”

  陈子苏道:“公子放心,王妃已经让唐昧前往绿海原通知加强防卫了,诸位王妃的安全不会有任何的疏漏。”

  我点了点头道:“新法的进程怎么样了?”

  陈子苏道:“我和公孙兄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新法的事情,没想到小郡主突然出了事情。”

  公孙禄道:“我们已经挑选了三个乡镇开展新法的试行,准备以后逐步加大范围。”

  我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件事就劳烦你们了。”

  公孙禄看到我心情不佳,率先告辞道:“卑职还要前往视察新法的施行情况,先行告退。”

  等到公孙禄走后,陈子苏来到我的桌前道:“公子,我听王妃说这次你在北胡被困,是歆德皇和拓拔淳照暗中勾结?”

  我点了点头道:“这都是安蓉公主亲口对我所说,应该不会有错。”

  陈子苏道:“先是拓拔淳照下手对付你,然后歆德皇便提出让你入康都拜寿,紧接着便发生小郡主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都是针对公子而来。”

  我不禁皱起眉头道:“难道你认为是我父皇策划了这一出事情?”

  陈子苏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小郡主失踪的时机太过凑巧了。”

  我低声道:“能够在守卫森严的王府中劫走茗儿,而且让我们毫无察觉,此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我忽然想起冷孤萱,难道她识破了藏宝图是伪造,前来掠走了茗儿?

  陈子苏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正在神不守舍之时,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陈子苏。

  陈子苏苦笑着重复了一遍:“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叹了口气道:“北胡方面虽然害我在先,可是现在我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吃下北胡,这口恶气只好暂时压下,拓拔淳照虽说已经坐在了大汗地位置上,可是他也不见得舒服,暂时应该不会兴兵南下。”

  陈子苏道:“公子说得对,我也以为现在并不是和北胡撕破脸皮的时候,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尽快和北胡重新修好关系。”

  我笑道:“谈何容易,拓拔淳照一心想要回绿海原的土地,在他心中歆德皇比我更加值得合作。”

  陈子苏微笑道:“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急于想在国人面前做出业绩,这次还你不成,势必会重新考虑和我们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道:“燕、韩两国就要开战了。”

  陈子苏道:“我已经让人查清了那边的情况,燕韩两国的这场战争恐怕无可避免。”他满怀深意地看了看我道:“公子是不是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想法?”

  我靠在椅背之上:“当初沈驰临死之前,曾经向我提出立足宣城拓展西疆的建议,我当时还以为他想害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的建议的确有可行之处。”

  陈子苏道:“沈驰乃是一代奇才,看来他早已经看透了公子所面临的局面。歆德皇迟迟不肯立嗣,公子与其等着他让权,不如自己向西拓展疆域,如果我们能构拿下燕北草原,便可以形成从玉门关到冕池的大片疆土,到时候公子就拥有了和列国抗衡的实力。”陈子苏停顿了一下又道:“公子的设想虽好,可是此刻却不是对燕国用兵的最好时机。”

  我微笑道:“陈先生是不是想等燕韩的战事真正打起,我们再从燕国的背后用兵?”

  陈子苏道:“燕韩虽说交恶,可是这场战争想分出胜负,也并不是短期之内,我们需要等到两国拼的个两败俱伤,那时候对燕国用兵,付出的代价应该要少的多。”他微笑道:“北胡要比燕韩强大得多,可是两胡战争仍然让他损失惨重,我们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这次对待燕韩,应该采取同样的方法。燕韩两国都与大康接壤。晋国已经明确表示支持韩国,韩国的物资供应从晋国转运自然不会成为任何问题。而燕国想对来说便是显得孤立无援,战事一旦打响,他们对物资的要求将会成倍翻升,我们借此机会先从经济上攫取燕国的金钱,等到燕国的国力被韩国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具西进,夺去燕国的土地,如此方才是上上之策。”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此计甚妙。”

  陈子苏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让燕国产生警惕之心。表面上还要给他点甜头,晋国乃是和汉国齐国同一集团,他帮助韩国,便是这个联盟帮助了韩国,我们便从此下手,首先将燕国拉入康秦之间的联盟,放松他的警惕。”

  我笑道:“这件事很容易办,只要有我和晶后的联名书信,燕王李兆基自然不会产生疑心。”

  陈子苏道:“子苏不才,愿意替公子做成此事。”

  我微笑道:“好,我马上便写一封书信给晶后,让她出面邀请燕王李兆基加入我们的联盟之中。”

  陈子苏抚须笑道:“如果晶后出面,李兆基定然会认为这是雪中送炭,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们相视大笑起来。

  书斋的房门轻轻敲响,从敲门声我便知道是易安,他一定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在我商议事情的时候打扰我。

  “进来!”

  易安走了进来,低声道:“康都来人了。”

  我冷笑道:“又是来催我前去拜寿的吧?”

  易安道:“这次来得是贺王龙天赐。”

  “哦?”我有些奇怪,本以为歆德皇还会派雍王来呢。

  陈子苏道:“公子还是去见见他,看看歆德皇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跟贺王龙天赐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歆德皇的诸位兄弟多数对政事很少涉及,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远离是非。贺王所采用的方式便是寄情于酒色之中,在皇族之中,他以生性风流而闻名,曾经因为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发生偷情而被捉奸在床,王沱恼怒之下一刀将他刺伤,然后手刃了自己的妻子。

  歆德皇因为此事将龙天赐贬到了西部小城榆林,五年前才将他重新调返回京,龙天赐经历这次教训丝毫没有引以为戒,仍然纵情声色,在皇族之内可谓是声名狼藉。

  我来到客厅的时候,龙天赐已经等了我很长时间,他虽然是我的皇叔,可是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比我不知相差了多少,让他等我也是理所当然。

  龙天赐见到我进来,慌忙站起身道:“平王来了!”

  我笑道:“皇叔久等了,我刚才正在忙着府中的一些事情,所以来迟了,还请皇叔见谅。”

  龙天赐笑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在龙天赐身边坐下,微笑道:“皇叔这次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天赐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特来传一道密旨。”

  我向周围扫了一眼,客厅那的侍女慌忙退了下去,从外面将房门关上。

  龙天赐起身拿出密旨道:“平王龙胤空接旨!”

  我慌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按照规矩密旨是不需要当面宣读的,龙天赐将密旨交到我的手中,低声道:“皇侄还是现在就看,我还要回去复命。”

  我展开密旨,果然是歆德皇亲笔所书,上面竟然是立我为太子,让我回康都当面册封。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他总算下旨了,难道这歆德皇终于想明白了不成?

  龙天赐道:“陛下让我当面告诉皇侄八个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皇叔了。”

  龙天赐不失时机的表白道:“我们这几位叔叔由始至终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我笑道:“多谢皇叔的支持,既然来了,便在宣城多玩上几天,感受一下北疆的风情。”

  龙天赐苦笑道:“这次恐怕不成,陛下让我传完密旨,马上就回去复命,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叨扰你。”

  送走了龙天赐,我重新回到书斋之中,陈子苏仍然坐在这里等我,我将密旨递给了他,冷笑道:“父皇果然又想出了新的花样,想在这次寿筵上册封我为太子。”

  陈子苏道:“公子害怕歆德皇想以次做为诱饵,借机除去你?”

  我点了点头道:“他既然能让拓拔淳照杀我,当然可以假借立嗣的名义将我除掉。”

  陈子苏看完密旨,微笑道:“公子怎么打算的,究竟会不会去?”

  我沉吟片刻方道:“说实话,我根本没有给歆德皇拜寿的准备,可是看到这封密旨之后,我却有些动心。”

  陈子苏笑道:“公子究竟为何动心,难道以为歆德皇会按照约定册封你为太子吗?”

  我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改变想谋害我的初衷。”

  陈子苏低声道:“公子似乎想冒险一试?”

  我微笑道:“他此次抛给我的诱饵的确太过吸引,我真的有些无法拒绝。”

  陈子苏笑道:“这样的诱饵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拒绝,只要我们做足准备,完全可以将诱饵吃掉,而不触及鱼钩,让歆德皇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子苏这句话虽然另有所指,可是我仍然不免想到了珍妃的身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陈子苏当然不知道我和珍妃之间的事情,他继续道:“不过歆德皇既然抛出这样的诱饵,看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公子若是前往康都势必会凶险重重。”

  我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成功得到太子之位,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在众臣的心中已经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父皇再也没有能力遏制我的行动。”

  陈子苏道:“太子之位并不仅仅是一个虚名,它代表着一个身份,一种地位。公子如果能够如愿以偿,酒意味着,你已经有了向歆德皇挑战的资格,即便是周边诸国也肯定会重新考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公子所要做的便是潜入康都,暗地与诸位王公大臣联系,道歆德皇寿诞之日,突然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迫于形势不得不将太子之位封给你。”

  我笑道:“看来采雪给我的面具又要派上用场了。”

  陈子苏笑道:“没想到江湖中的小小伎俩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事情远没有我想象地那般顺利,唐昧很快便从绿海原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曲诺失踪了,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采雪。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久久沉浸在震骇之中。曲诺虽然怀有我的骨肉,可是我对她的更多的之时怜惜和责任感,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对我的大吉还在其次,一直默默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采雪却为何也会忽然失踪,我内心中变得空空如也,无法言语的失落感充斥着我的内心。

  唐昧低声道:“她们式前晚失踪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搏杀的痕迹,不像有敌人潜入的样子。”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唐昧道:“公子,绿海原的防守向来严密,察哈台为了确保几位王妃的安全,更是加派了防护的人手,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怒道:“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两个人”

  唐昧道:“恕我直言,她们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据负责警戒的武士所说,当日下午,采雪姑娘陪着曲诺去绿海原牧场之上散步。从那以后便没有看到她们的踪影。”

  我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曲诺有离开我的缘由,而采雪呢,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采雪的如花笑魇不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心中一个反复的声音在呐喊道:“采雪绝不会背叛我,她绝不会背叛我……”可是我因何会想到她背叛我的事情?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的心绪纷乱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自己在书斋内坐了多长时间,直到楚儿端着参茶过来,方才将我从深思中惊醒。

  我抬起头,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楚儿叹了一口气,来到我的身边,张臂将我抱在她的怀中,让我的脸紧紧贴着她温软的娇躯之上。

  楚儿轻声道:“我让人查看过采雪的房间,她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不在了,看来她对此次离开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我抱起楚儿,让她坐在我的怀中。她的体温能够给我些许的安慰。

  楚儿道:“我们王府之中还丢了一些东西,你让我收起的那两张面具也不见了,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茗儿失踪那晚上丢的……”她停顿了一下。终于道:“王府内所有属于采雪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四肢变得有些冰冷,表情无比僵硬,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

  楚儿轻声道:“我本来不想怀疑她,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

  我毅然摇了摇头道:“采雪不会背叛我,一定是有人劫持了她。”

  楚儿幽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我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内心中早已承认了这个事实,这件事一定和采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忽然想起幽幽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眼中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你最为相信的人也许恰恰就是欺骗你最多的那个……

  难道幽幽口中欺骗我的那个人就是采雪?

  楚儿轻声道:“没有采雪的易容术相助,你前往康都必然凶险重重,是不是考虑放弃这个念头?”

  我黯然道:“我现在心中好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楚儿紧紧拥着我道:“胤空,一切都会过去,不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认为采雪和这一连串的事件一定有关,只有她才对王府的情况如此熟悉,而且她在事前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更为巧合的是,茗儿失踪之时,她送给我的两张面具也不翼而飞。

  陈子苏离开宣城前往秦国出使之前,我专门将焦镇期、诸葛小怜、唐昧等人召集到王府议事,按照我的吩咐,我的诸位妻妾都留在绿海原未曾返回,我不想再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针对为歆德皇贺寿之事,我们中间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焦镇期和唐昧为首的持激烈的反对态度。认为我前往康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深陷险境。无论是太子归属何方,对我们不应该有太大的影响,而焦信却赞同我前往康都。

  诸葛小怜从开始支持我前往康都,现在也变得有些犹豫,毕竟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我无法悄然潜入康都。身份更容易暴露。在这种情况下危险会增加许多,太子之位固然诱人,可是如果冒太大的风险也是不值得考虑的。

  我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发言的陈子苏道:“陈先生有什么看法?”

  陈子苏淡然笑道:“这件事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建议,还是听听年轻人的看法吧。”

  我望向焦信,焦信看了看焦镇期方道:“我并不同意爹爹的意见,我认为殿下前往康都乃是势在必行。”

  焦镇期怒道:“混帐东西,胡说些什么?”

  我笑道:“焦大哥不要着急,我们听听焦信的道理再作决断也不迟。”

  焦信道:“我先不说我的道理,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平王殿下此次不去祝寿会有怎样的后果?”

  焦镇期忍不住道:“不去便不去,歆德皇能奈何公子?”

  焦信道:“歆德皇早已放出话来,要在寿宴之上册封太子,根据这封密旨看来,他已经承诺将太子之位许给平王殿下。”

  焦镇期不屑道:“那昏君说的话鬼才会相信。”

  焦信微笑道:“可是我们假定他这次立嗣属实,如果平王不去康都,他势必会立其他皇子。那么太子之位便会旁落,你们有没有想过左逐流,他最期望的就是太子之位落在其他人的手上,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愿,那么平王殿下的处境岂不是变得异常尴尬?”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焦信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焦信道:“按照我们对左逐流的了解,他一直在悄然发展自身的势力,假设太子之位落在勤王的手中,他便会成为歆德皇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无论歆德皇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勤王都会成为众望所归,顺利登上皇位。

  陈子苏道:“你是在担心左逐流在太子之事明朗之后,马上就会对歆德皇下手吗?”

  焦信望向我道:“如果是平王殿下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太子之位你对歆德皇还会有任何顾忌吗?”

  我微微一笑,心中却道:“若是我当上了太子,巴不得歆德皇马上就死掉。”

  焦镇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他终于发现焦信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孩童,一日一日的成熟起来。

  焦信道:“歆德皇坐在皇位之上,我们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发展自身的力量,如果太子之位旁落,歆德皇距离毙命之日也就不远了,换成左逐流当权,他岂会任由我们发展?所以这次的立嗣,对殿下极其重要,我们非但要去,而且一定要把太子之位抢到手中,不然势必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之中。”

  他看了看父亲,然后小心的说道:“殿下应该清楚,这次你交锋的对手并不是歆德皇,而是左逐流,太子之位虽然是一个虚名,可是决不能让左逐流在这次的事情上占尽先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焦镇期第一个开口道:“可是……歆德皇存心加害公子,进入康都之后,公子的安全如何能够保障?”

  焦信微笑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的存在,可是这次的风险并非你们想像得那么大。”

  陈子苏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一定猜到了焦信的想法,却仍然保持沉默。

  焦信道:“歆德皇下月二十六日才过寿,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他既然在密旨之中答应将太子之位许给殿下,我们索性便将此事闹大,让整个大康都知道殿下此次前往康都是为了接收册封,让册封太子的声势超过他的寿辰本身。”

  我不禁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情,没想到焦信也想到了。

  焦信道:“朝内王公大臣方面可以让翼王和雍王四面出击,联系一切可能的力量,即便是联系不到的也要让他们知道,殿下成为太子已成定局,务必将声势造到最大。”

  他又道:“仅凭民心和声势自然还是不够,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让我们潜入足够的人手。”他将目光转向焦镇期道:“这件事恐怕要爹爹来做了,安排五千精兵,分批潜入康都城内,只要发生变故,有他们保护,可保殿下平安。”

  焦镇期笑道:“这好办,不过最好还是从绿海原调拨乌氏牧场的武士,他们不在编制之中,可以掩人耳目。”

  诸葛小怜道:“城外农庄也是一个很好的藏兵场所,我们可以安排部分士兵在农庄附近隐藏,一旦发生变故,便由地道攻入康都之中接应。”

  焦信道:“我调查过康都的兵力分布,五千精兵应该可以成功破围。”

  焦镇期叱道:“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狂妄。”

  焦信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

  没想到焦镇期话锋一转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这次潜入的士兵就交由你指挥,不过若是公子有任何的损伤,小心你的性命!”

  焦信面露喜色,知道父亲终于认同了自己的建议。

  陈子苏道:“焦信的想法不错,可是这些士兵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要动用,否则会被抓到谋逆的证据。”

  焦信道:“陈先生说得是,这些士兵是用来以防万一,如果殿下平安无事,当然不会派上用场。”

  我笑道:“既然派出去,便要起到一定的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望来,不知道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道:“左逐流三番两次的和我为敌,我这次去康都,一定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实力。”

  焦信道:“殿下想杀了他?”

  我摇了摇头道:“杀调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想杀他的几个子女,要轻松的多。”女儿的失踪让我突然想起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左逐流的家人,这种手段虽然有失光明,可是却极为有效。

  陈子苏道:“公子千万不要忽视了翼王的力量,有些时候,让他出手对付左逐流,比你亲自出手要合适得多。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9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章绸缪~

 

  无论我如何努力,却再也找不到茗儿的任何消息,采雪和曲诺也是一样,歆德皇的寿辰却是一天天的临近了,我提前十日出发,诸葛小怜专门为我测过凶吉,这一天出行最为合适。

  和我同去的还有楚儿,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我独自去康都冒险。

  唐昧和焦信已经先行前往康都进行准备,车昊、阿东率领二百精锐武士贴身随行。这二百精锐武士装备了诸葛小怜重新设计的墨式连弩,比起原来无论是连发的数量,还是射程都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我们此次前往康都还特地带上了一件诸葛小怜设计完工的机甲兽,拆分之后由三两马车运输。

  诸葛小怜等人将我送到王府外,微笑道:“这只机甲兽,外形酷似麒麟,乃是我用来装备机甲军的‘共工’,组合之后可由两人操纵,冲击力极大,在攻城时可以取代冲车。公子抵达康都之后,可以在王府之中将它组装起来。歆德皇寿诞当日,可以做为御前表演的贺礼。”

  我笑道:“诸葛先生想得周到,麒麟献寿乃是大吉之兆,父皇想必会龙颜大悦。”

  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宫廷生变,这只机甲便可起到关键的作用,公子到时候只要潜入机甲腹中,便可以冲破重围安然返回王府,纵使千军万马,也难以困住公子。”

  我呵呵笑道:“既然这么神奇,为何不多带上两只?”

  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多了必然引起他们的戒备之心,反而不好。”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看了看那机甲道:“何人为我操纵呢?”

  诸葛小怜指着正在马车旁指挥武士搬运机甲的汉子道:“翼虎!”

  那大汗霍然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姐夫!”

  我笑道:“混帐东西,何时回来的?”

  翼虎乐呵呵的来到我的面前,粗声粗气道:“我一直都在帮助诸葛先生训练机甲营。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了我。”

  我故意扳起面孔道:“你不过是个孩子,跟着我添什么乱,还是回绿海原去帮我照顾你姐姐吧。”

  翼虎生恐我不带他去,急切道:“姐夫,我也不小了,再说焦信比我大不了几天。为何他能去,我却不能去呢?”

  我笑道:“你有什么本事?”

  翼虎摸了摸后脑勺,忽然看到王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顿时有了主意。他大步来到那石狮子面前,大声道:“姐夫,你看好了!”

  翼虎大吼一声,双臂抱住那石狮子,猛然一用力,竟然将那石狮子抱起,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缓步走道我的面前,大声道:“姐夫,我这本事跟你去得吗?”丝毫不见气喘。

  我心中暗喜,这两尊石狮子乃是赵东齐在为我修建王府之时打造的,每尊都有千斤以上。翼虎竟然轻易的将它举起,可见神力惊人。

  诸葛小怜笑道:“翼虎操纵机甲的本领不迟于巨灵,否则我也不会放心他跟你去。”

  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傻乎乎的举着石狮子干吗?若是碰坏了,小心我揍你一顿。”

  翼虎知道我同意带他前去,乐呵呵地将石狮子放归原处。

  诸葛小怜道:“公子一路珍重。”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成功返回!”

  负责将我们送过曲沽河得竟然是邱逸尘河紫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忙于为我训练水军。

  邱逸尘笑道:“平王别来无恙,邱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我看了看邱逸尘又看了看紫凝,哈哈笑道:“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渡河,竟然惊动了我们的两位水军教头,这场面是不是有点隆重。”

  紫凝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道平王殿下要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位,我们过来相送,其实是有私心的,想将来讨得个一官半职。”

  楚儿莞尔笑道:“紫凝姐姐既然这么想当官,殿下你便封她一个官职吧。”

  我戏言道:“我便封你为大康水军大都督。”

  紫凝嫣然一笑,居然当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谢主龙恩,军无戏言,平王殿下登基之后,千万不要反悔啊!”

  我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旁边众人也齐声笑了起来。

  战船缓缓向对岸驶去,我河楚儿来到船头欣赏着曲沽河的景色。邱逸尘来到我的身边道:“平王殿下!”

  我笑道:“邱兄在我面前何许客气,你还是喊我一声公子顺耳一些。”

  邱逸尘笑道:“今非昔比,平王殿下归来之后便是大康的太子,尊卑有别,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的。”

  我微笑道:“邱兄在我的眼中永远都是朋友和兄弟,那些虚俗的礼节不必管他。”

  邱逸尘道:“我想跟殿下一起前往康都。”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紫凝姑娘舍得吗?”

  邱逸尘笑道:“我跟她商量过了,现在水军的训练已经进入了轨道,而且紫凝训练水军的本领还在我之上,我完全可以放心跟着殿下前去。”

  我点了点头道:“邱兄如果能和我一起前去,当然最好不过。”

  楚儿笑道:“不过现在紫凝已经是水师大都督了,邱大哥以后有的受了。”

  邱逸尘笑道:“紫凝的脾气好得很,她便是坐了再大的官儿,也不会在我的面前耍威风的。”

  我笑道:“你们怎么还未成婚呢?”

  邱逸尘脸上一红,尴尬道:“男儿当立业为先,成家的事情以后在说……”

  我哈哈笑了起来,转身向楚儿道:“等我们从康都回来,你亲自帮邱大哥提亲。”

  邱逸尘面露惊喜之色,显然心中一百个愿意。

  我故意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邱逸尘深深一揖道:“逸尘先谢过王妃娘娘了。”

  楚儿笑道:“若是此事成了。你要好好请我们吃上一顿。”

  “一百顿都成!”

  邱逸尘的话引得我们又是一阵大笑。

  一切都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进行,我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康,从宣称前往康都的一路之上,凡是路过的州郡,官员无不争相攀附。

  四天之后,我们抵达了康都城外。欢迎我前来康都的百姓竟然出迎到十里长亭之外,比起我当初从秦国入质期满返回康都的情形还要壮阔。

  我骑在马上缓缓通过欢腾的人群,百姓不时呼喊出:“平王殿下!平王殿下!”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殷殷期望。我多次化解大康的危机,成功治理宣称,早已征服了大康百姓的民心。他们无不期盼着我能够登上皇位。领着他们走出眼前的困境。

  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起来:“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我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焦信肯定预先安排了人手在人群之中造势,拥有了百姓的民心,便等于增加了数倍的力量。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歆德皇对我的恐惧和仇视恐怕也是来源于此。

  康都北门处,一对千余人的马队整齐的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金盔金甲,竟然是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

  他纵马来到我的面前。大声道:“龙骧军统领左东翔参见平王殿下!”太子殿下了!

  我淡然一笑:“左大将军的马好像比我还要高一些?”

  左东翔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双眸中露出一丝愤怒的目光,他翻身下马在我的马前单膝跪下道:“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平王殿下见谅。”

  我呵呵笑道:“左将军是来迎接我的?”

  左东翔低声道:“启禀平王殿下,莫将奉陛下之命特地来迎接殿下,并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全。”

  我冷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要去打仗呢,一个个盔甲鲜明,手握刀枪,这种迎接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左东翔道:“据可靠探报,有人意图行刺殿下,所以卑职才加强了防护。”

  我冷冷道:“这么说,左将军从今天起,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

  左东翔道:“殿下或许应该用保护二字更为恰当。”

  这是又有一对人马从城门驰来,却是翼王林悲风带着家将前来迎接我和楚儿。

  左东翔见势头不对,让手下的士兵退到一旁。

  翼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搞这么大的阵势干什么?去打仗还是杀人?”

  左东翔显然对翼王时分忌惮,恭敬道:“卑职奉陛下之命特来保护殿下。”

  “笑话!陛下不是说大康乃是太平盛世,康都岂会有什么危机,就算要保护,凭你那点三角猫的功夫,又能保护了谁?”翼王根本不给左东翔留下任何情面。

  左东翔尴尬笑道:“卑职……”

  翼王不耐烦道:“好了,你带着这帮手下赶快走吧,平王的安全自有老夫负责!”

  左东翔当着众人地面被我和翼王先后折辱了一顿,当真是又羞又恼,可是在我们面前也不敢发泄,愤然挥了挥手道:“我们走!”转眼间带着他的手下撤了个一干二净。

  我慌忙跃下马来,向翼王恭敬施礼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翼王拉住我的臂膀阻止了我,低声道:“此地不时说话的地方,先返回王府再说!”楚儿已经听到父亲的声音,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泣声道:“爹爹!”

  翼王看到女儿,眼圈不禁红了起来,抢上前去,父女抱头痛哭。

  我们一行缓缓走入康都之中,从城门到平王府,沿途全都是欢迎我的百姓,即便是随同我前来的兄弟,也都被眼前热烈的情景所感染。

  平王府上下知道主人即将返回,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道路上还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我一边向路边的百姓微笑示意,一边和楚儿携手走入王府之中。

  我和楚儿将翼王请到客厅,这才双双跪在他的面前。

  翼王慌忙将我们扶起来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心意便满足了,赶快起来。”

  我们二人坚持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自从我们婚后,楚儿还未曾回来过,父女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儿,我生怕其他人打扰了他们,亲自为他们倒上茶水。

  楚儿擦干泪水,从我手中接过茶壶道:“你陪爹爹说话,我去给你们倒些热茶过来。”

  翼王看到我们两个相敬如宾,也不禁满意地抚须笑了起来。

  楚儿离去以后,翼王叹了口气道:“胤空,我一直担心你会前来,可是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微笑道:“岳父以为父皇会害我吗?”

  翼王道;“现在的陛下,根本就变了一个人,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长生不老,永保皇权,其他的事情对他都不重要了。”

  我低声道:“我既然敢来,便做足了一切准备,岳父不必多虑,就算他要对付我,孩儿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翼王道:“自从知道你要来康都之后,我便联络了一帮臣子,将歆德皇要册封你为太子之事在朝中广为流传,现在朝野之中都知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受封,现在这件事的风头几乎盖过了陛下的大寿。”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正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翼王笑道:“这两日,陛下的心静极查,在朝堂之上动辄便训斥大臣,显然被我们所造的声势扰乱了阵脚。”

  我微笑道:“父皇的确有些老糊涂了,为了引我来到康都,居然弄出了一道密旨,殊不知这件事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把柄。”

  翼王道:“他虽然糊涂,可是对权利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狂热,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想法迫使他立嗣,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他出尔反尔,身为一国之君,岂可言而无信?”

  我问道:“左逐流方面有什么反应?”

  提起左逐流,翼王的双目之中不禁流露出愤怒之色,他怒不可遏的拍了拍茶几道:“这个奸贼,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方士,将陛下哄骗的晕头转向,借此机会任人唯亲,大肆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表面上支持勤王当政,其实恐怕是为了他自己打算。”

  我点了点头道:“以左逐流的智慧他一定可以看出勤王决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者,之所以用力扶植他,不过是想扶起一个傀儡。”

  翼王道:“如果这次陛下真的愿意立你为太子,恐怕左逐流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我冷冷道:“所以左逐流绝不会甘心让我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

  翼王深有同感道:“无论他还是陛下,恐怕都不会甘心让你当上太子。”

  楚儿端着重新为我们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笑道:“你们翁婿二人见面,难道除了政治便没有其他的可谈吗?”

  我笑道:“我们正谈你呢。”

  楚儿俏脸一红道:“我有什么好谈的?”

  翼王大笑道:“我的乖楚儿现在已经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凡是都要靠爹爹照应的小女娃儿。”

  楚儿娇笑道:“爹爹又来取笑人家,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给你们安排酒菜,今天我们好好的聚一聚。”她说完又走出了门去。

  翼王看着楚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向我道:“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

  我有些尴尬道:“有些事情还需要顺其自然的好。”

  翼王点了点头道:“我和楚儿的母亲也是很晚才有楚儿的,康都西郊有一颗求子树,听说很灵验,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去那里求一求。”

  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毕竟女婿跟岳父讨论这种问题实在太过尴尬。

  翼王也听说了我在北胡遇险的事情,追问详情,我犹豫了一下,毕竟静德妃是他的姐姐。安蓉是他的外甥女,我也不想令他为难。

  翼王似乎觉察到我的变化,低声道:“是不是安蓉在其中做了手脚?”

  我点了点头道:“安蓉还在其次,主要是父皇和拓拔淳照私下达成了协议,只要北胡将我除去,他便将绿海原的土地还给他们。”

  翼王怒道:“这种丧权辱国的计策亏他能够想得出来。”他起身在庭中来回走了几步,方才道:“安容和她的母亲只是为了兴王考虑,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显然还是想维护他们。

  我微笑道:“岳父放心,孩儿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在母妃那里,我绝不会流露出半句口风。”

  翼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吧。我不会让她继续和你为敌的。”

  我心中暗道:“不让静德妃和我为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一心想让兴王登上太子之位,岂会轻易放弃对我的敌视之心?”

  翼王道:“陛下因为你的事情,现在对我防范甚严,想将我的军权完全剥夺。”

  我笑了起来:“岳父在军中的影响岂是他能够完全抹杀的?”

  翼王道:“话虽如此,这样的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的力量会被逐渐的削弱下去,到那时候左逐流恐怕就会出手对付我了。”

  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不除,始终都是一个心腹大患。”

  翼王道:“今日你刚刚入城,左东翔便率兵监视,恐怕你在康都的这些日子里都不会安宁。”

  此时酒菜已经准备好,楚儿进来喊我们入席,刚刚走出客厅便看到唐昧,唐昧先向翼王行礼之后。当才道:“公子,陛下让人传你入宫。”

  我冷冷摇了摇头道:“跟他说我病了,等康复了自会去宫内觐见。”

  唐昧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去了。

  翼王道:“除了寿筵当日,你还是不要在宫内出现的好。”

  当晚雍王龙天启和几位王爷过来探望我,我躺在床上接见了他们。这几位皇叔显然都是来向我表白心意的,和他们假意寒暄一番之后,几人总算离去,龙天启离开之后不久,又悄然折返了回来,显然有话对我私下说。

  我坐起身来,楚儿拿出了一个靠垫放在我身后。

  雍王关切道:“皇侄的身体要不要紧?”

  我微笑道:“多谢皇叔挂怀,只不过是旅途之中受了些风寒,歇息两天就会没事了。”

  雍王道:“现在朝野上下全都知道陛下这次要立你为太子,看来皇侄这次也是骑虎难下了。”

  我笑着从床边拿出那封密旨递给他道:“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要在寿辰当日立我为太子。”

  雍王笑道:“总算盼来了这一日。”

  我淡然道:“皇叔以为父皇会顺利的将皇位传给我吗?”

  雍王皱了皱眉头道:“他这段时间以来,醉心于炼丹求药,最近又在皇宫东北角修建起一座九层过高台,集天下间最好的铜才,浇筑出一个巨型炉鼎,寿辰当日要在炉鼎内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陛下从大康极阴、极阳之地征集了五百童男童女,要在寿诞当日投入炉鼎之中作为炼丹的炉引。”

  我怒不可遏道:“简直是胡闹!”

  雍王点了点头道:“前两日,百余名孩童的父母寻到康都来,想冲入皇宫救出自己的骨肉,结果被龙骧军尽数杀死,宫墙之外血流成河……”

  我握紧双拳,歆德皇的昏庸和残暴已经让我忍无可忍。

  楚儿也是美目湿润,雍王所说的一切让她为之震惊。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去,向楚儿道:“楚儿,你去帮我泡一杯参茶过来。”

  楚儿会意,知道我有事想单独和雍王相谈。转身走出门去。

  我微笑道:“最近我的两位皇兄有什么动向?”

  雍王道:“勤王还是老样子,跟左逐流的关系牢不可破,一副共同进退的架势。兴王最近和御林军东门统领张忠杨来往甚密,而且他还积极扩充王府的门客。”

  我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他想谋反吗?”

  雍王道:“或许他是害怕你出手对付他,扩充力量保护自己。”

  我摇了摇头道:“他窥伺太子之位多年,不会甘心就这样认输。”

  雍王笑道:“他不甘心有怎样?难道敢逼宫造反吗?”他随意的一句话,让我的内心却是猛然一震,真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压低声音道:“皇叔,我有一事相求。”雍王神情凝重道:“皇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示意他来到我的身边,附在他耳边道:“我要你将我想杀兴王的消息悄无声息地透露出去。”

  雍王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是说,让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兴王?”

  我点了点头道:“一定要让他确信不移,只要我当上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雍王道:“这件事由我来做并不合适。我和兴王向来不睦,就是我说,他也未必会相信。”

  我笑了起来:“我并不是让你亲口告诉他,你可以通过其他人的嘴转告给他这件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定要让兴王觉得大限已到。”

  雍王终于明白了我得意思:“皇侄是不是想给他造成一个假象,逼迫他不顾一切的采取行动,阻止你成为太子?”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即便是楚儿也不例外。”

  雍王信誓旦旦道:“皇侄放心,我心里自然有数。”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这件事若是由翼王来做更加合适,为何皇侄让我来做呢?”

  我叹了口气道:“胤滔毕竟是他的亲外甥,虽然不成气候,可是岳父并没有到忍心对付他的地步,况且我不想让楚儿伤心。”

  雍王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静德妃方面我也会悄然将消息透露给她。”

  我笑道:“安蓉在北胡便想杀调我,他们知道我安然回来,这两日心中定然不会安宁。”

  我之所以将自己要杀兴王的消息透露给他,目的就是让兴王的阵脚荒乱,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我登上太子之位,兴王的性情毕竟有些急造,他若是沉不住气,在近日率先对我下手,我便可找到充分的籍口将他除去,更可使康都本来就混乱的局面雪上加霜。

  送走雍王,我让楚儿将焦信找来,焦信首先向我禀报了这两日的准备情况,然后又将手头掌握的左氏一族的事情向我讲述了一遍。

  我微笑道:“看来你这两日做得不错。”

  焦信笑道:“平王殿下在民间威望极高,很多事情根本用不上我去动员。”

  我低声道:“歆德皇要在寿辰当日用童男童女炼制丹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焦信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一些,前两日,龙骧军海射杀了百余名百姓……”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不是想在此事上做文章?”

  我笑道:“我想让百姓送给父皇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

  焦信面露喜色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让这件事轰动整个大康。”

  我嘱咐道:“这件事的时机一定要控制好,寿辰那天越是混乱,我们也就越安全。”

  焦信连连点头。

  我又道:“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今日有什么举动?”

  焦信道:“他仍旧是借着保护殿下安全的理由,在王府周围监视。”

  焦信压低声音道:“要不要让人刺杀他?”

  我摇了摇头道:“左东翔本身的武功不错,再加上身边人数众多,刺杀他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就算要对付左逐流,目标也应放在他另外的儿女身上。”

  焦信道:“左东豪身为天机阁统领,行踪不定,我来到康都之后,还没有见他出现过,相比教而言,倒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容易对付得多。”

  我冷笑道:“盯住她的行踪,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她下手。”

  清晨醒来,楚儿仍然倦在我身边熟睡,我微笑着看着她海棠般的面颊,俯身轻吻了一下,不易楚儿双臂钩住我的脖颈,轻启檀口,香舌游入我得口中,原来她一直都在装睡。

  我压住她诱人的娇躯,微笑道:“居然敢骗我,看我如何整治你。”

  楚儿咯咯娇笑,用膝盖顶住我的身体,娇声道:“不许胡闹,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

  我笑道:“什么正事也比不上我和楚儿的房中之事重要。”强行分开了楚儿的秀腿,在楚儿的半推半就之中进入了她的娇躯。

  楚儿紧紧搂住我的身躯,娇嗔道:“你这淫贼,怎么说来就来。”

  我笑道:“怎么你的口气变得跟燕琳一样……”说道燕琳,我逼近神情一黯。过了这么久,茗儿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难道她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楚儿从我的表情上猜到了我的心事,轻声道:“别想这么多,茗儿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我点了点头,全力向楚儿的娇躯压了上去,楚儿温柔的配合着我,用娇躯默默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外面忽然响起了叮叮咣咣的声响,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骂道:“那个混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楚儿春情萌动俏脸红红的说道:“不去管他……”伸手将锦被拉住蒙住了我们的头顶。

  黑暗之中,我们疯狂的缠绵起来,过了许久,我们方才从锦被中露出头来,彼此相望,露出会心的一笑。

  外面的声响仍然在继续,我怒道:“我倒要看看是那个混蛋捣乱。”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0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一章命理~

 

  我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却见王府花园的空地之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巨型的钢铁麒麟,朝阳之下熠熠生辉,翼虎赤着胳膊正在和四名武士在那里进行组装。

  我大声道:“翼虎!一大早便折腾什么,你还让步让我休息?”

  翼虎咧着大嘴笑道:“姐夫我先将这头麒麟装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指着麒麟向翼虎道:“去找些金漆,将麒麟刷成金色。”

  翼虎摸着后脑勺道:“我怎么觉得还是这样好看呢?”

  我怒视他道:“让你去做你便去做,那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翼虎吐了吐舌头道:“姐夫,我这就去让人去做!”

  自从来到康都之后,我便一直对外宣称有病,始终留在王府内,这几天不少闻到风声的王公贵族前来拜会,我不堪其烦,最后干脆闭门谢客。

  雍王按照我的吩咐悄然将我嘱托的事情散布了出去,我的本意是恐吓兴王龙胤滔,让他加入这场本来就混乱的闹剧,首先惊动的却是他的母亲静德妃。

  我悠闲的坐在花园之中,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楚儿在我身边为我揉捏着肩头,轻声道:“最近康都传言,你如果登上太子之位,第一个便会对付兴王?”

  我笑道:“这些传言,只不过是街头巷尾用来闲谈的笑料,你怎么也会相信?”

  楚儿秀眉微颦道:“北胡之事发生以后,你对我姑姑母子一直心存芥蒂。”

  我哈哈笑道:“楚儿,刚刚来到大康之时我便在岳父面前亲口说过,这件事我权当没有发生过。”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我正要跟她解释,却见阿东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恭敬道:“主人,静德妃来了!”

  “姑姑!”楚儿惊奇的站起身来。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静德妃跟我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她也不时为了前来探望楚儿,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兴王的事情。

  我缓缓站起身来:“我去书斋等她!”

  静德妃一脸阴郁的走入书斋,大有找我兴师问罪的架势。我懒洋洋的看着她,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楚儿向我暗暗使着眼色,似乎想让我对静德妃客气一些。

  静德妃冷冷道:“楚儿,你先出去,我和平王殿下有句话要单独相谈。”

  楚儿向我做了个手势,显然是想让我压住内心的情绪,转身走出门外。

  我微笑道:“母妃娘娘,胤空身体抱病,不能起来行礼,还望见谅。”

  静德妃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神情,低声道:“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演戏,你的身体怎样,所有人都清楚得很。”

  她在我的对面做了下来,怒道:“龙胤空,你既然马上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为何还要放出话来,要对付胤滔?胤滔究竟有何处得罪过你?你要对他苦苦相逼?”

  我呵呵笑了起来:“母妃娘娘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胤滔是我的皇兄,你是楚儿的姑母,从任何一方出发,我也不可能对胤滔下手,再者说,现在大康仍然是父皇的天下,我即便是想对付兴王,恐怕也没有那种权利。”

  静德妃怒道:“你终归还是承认了,想对胤滔不利?”

  我叹了口气道:“母妃娘娘,你的确是一个好母亲,为了你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谓是殚精竭虑,用心良苦。”

  静德妃气得身躯瑟瑟发抖:“混帐东西,你……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不知道安蓉有没有告诉你,如果不是顾及兄妹之情,她和腹中孩儿早已成为泉下之鬼。”

  静德妃霍然站起身来,指着我道:“龙胤空!你若是敢动我的孩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猛然收敛笑容,目光之中流露出逼人的杀机,静德妃在我犀利的眼神下也情不自禁将头垂了下去,我森然道:“若不是我,安蓉焉能成为北胡皇后?若不是我心存仁慈,龙胤滔焉能活到现在?可是你们母子三人非但不知道感谢,反而想尽方法,欲置我于死地,如此歹毒的心肠我焉能容你!”

  静德妃尖声叫道:“龙胤空,若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般弄是非,胤滔早就继承了皇位……”她恼怒之下,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我今日的目的便是要激怒她,哈哈大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大康静德妃竟会如此说笑话,作为母亲,你比任何人都了解龙胤滔究竟是什么材料,他若是有本事,为何父皇将立嗣之事一直拖到今日?”

  我从书案之上拿起密旨向她展开道:“你看仔细了!”

  静德妃一张面孔变得煞白。

  我冷笑道:“你给我记住,我龙胤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谋害过我的人,纵使是我的亲人也不例外!”

  静德妃似乎被我的这句话所吓倒,向后退了一步,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我站起身缓缓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再也不向静德妃看上一眼。

  楚儿送走静德妃之后,神情显得越发的凝重,她应该已经觉察到我和静德妃之间发生了冲突。

  我的表情依旧轻松,站在九曲长桥之上悠闲的饲喂着锦鲤。

  楚儿默然来到我的身边,跟我并肩而立,轻声道:“你终究还是把姑母激怒了。”

  我淡然一笑,将剩下的鱼饵全部投入水中:“她向来都不喜欢我,生气也是正常的。”

  楚儿摇了摇头道:“胤空,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笑着搂住她的香肩道:“怎么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瞒着我的楚儿。”

  楚儿幽然道:“莫要忘了,我们是夫妻,你的心事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我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楚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对付兴王的消息,是你刻意散布出去的,我姑母他们曾经害过你,这次你便是出手对付兴王,在所有人的眼中也是理所当然。开始我也以为你是为了泄北胡之愤,可是今日姑母登门之后,我才发现,你原来另有图谋。”

  我没有说话,目光投向远方。

  楚儿道:“你在有目的的让我姑母和兴王兄感到,如果你登上太子之位,首要的目标便是拔除他们,让他们的阵脚彻底混乱,逼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成为太子。”楚儿道,你想让这场混乱的规模更加庞大,你想逼兴王铤而走险,从而将矛盾分散,目标分化,确保自身的安全。”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在这样做。”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胤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爹爹的感受,若是你借机除去了姑母和兴王,爹爹他老人家会接收吗?”

  我低声道:“我并没有想将他们逼上绝路,我只是想让他们进来搅局,将本来就混乱的局势,搅和的更加不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我握住楚儿的柔荑道:“现在的情况让我无可选择。”

  楚儿偎入我的怀中,柔声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事情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你都不可伤害我姑母一家的性命。”

  我郑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忽然想起翼王当初对我说过的话。拉起楚儿的手道:“这两日闷都要闷死了,我们出城去透透气。”

  楚儿笑道:“左东翔在王府外寸步不离的盯着你,想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低声道:“难道你忘了,诸葛先生专门为我们修建的那条地道吗?”

  楚儿嫣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上阿东和车昊,悄然从王府地窖之中走入秘道,这条费时三年的秘道,凝集了诸葛小怜的无数心血,设计之精巧,布局之复杂,远在当年我从东胡逃命的那条秘道之上。

  秘道之中设有打磨光滑的钢铁轨道,诸葛小怜专门设计了沿着轨道行进的小车,共有五辆,每辆颗容纳十人。

  我们按图索骥,启动小车的机关,沿着轨道向前缓缓开动,整个地形一直倾斜向下,小车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车上有龙头把手,可以控制车子的行进速度,我和楚儿一边操纵,一边欢声笑语不断,诸葛小怜果然是天纵其才。

  原本需要步行一个时辰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走完,小车越过一个高岗之后,缓缓停止了行进,出口处早有人接到了讯号,焦信带领二十名武士迎了上来,慌忙上前行礼道:“焦信参见平王殿下,王妃娘娘!”

  我笑道:“我在王府内呆得气闷,和王妃打算出去转转。”

  焦信道:“我这就让人为殿下准备车马。”我和楚儿来到农庄之中,在专门为我建造的小楼之中更换了寻常的衣物,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贴上了两撇小胡子,这才乘车出了农庄,向附近百姓问明了求子树的所在,在车昊、阿东的护送下驱车赶了过去。

  来到求子树下,夜幕已经降临,树旁的石桌旁仍旧有烟火明灭,三两对善男信女在那里跪拜上香。

  我向车昊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车昊和阿东会心一笑,停下了脚步。

  楚儿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毕竟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心事。

  等到他人离去,我们方才点燃香烛跪拜在求子树前,默默许愿。

  我心中暗道:“上苍眷顾,求你保佑茗儿平安无事。”

  睁开双目,却见楚儿正在虔诚的跪拜,我们用彼此袖口的衣物包上桂圆、花生等贡品,结下求子结,我向楚儿道:“我们合力将这求子结抛到最高的地方!”

  楚儿笑盈盈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挥动手臂,求子结高高飞起,果然挂在树冠顶部的枝头。楚儿一声娇笑,情不自禁的搂住了我的身躯。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我们微微一怔。

  却听到树后一个嘶哑的男生道:“孩儿她娘,我们再许一个愿吧?”

  一个凄楚的声音道:“我不要许什么愿,我……只想讨回我的孩儿……”

  那男子道:“我们的孩儿……恐怕再也要不回来了……歆德皇那个昏君,要把我们的孩儿给……”

  那女子号啕大哭起来,紧接着传来顿足捶胸之声,那女子凄厉哭道:“你去救……我们的孩儿……我只要他回来……”

  那男子似乎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也大声哭泣起来。

  楚儿听得心中酸楚,拉着我向树后走去。

  却见一个灰衣书生正拥着一味楚楚可怜的妇人,两人抱头痛哭。

  楚儿轻声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听到动静,慌忙擦干了眼泪,那男子显然害怕惹事,拉起他的妻子向远处逃去。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孩儿定然是被拉去做炉引了。”

  我却看到远处一名蓝衫儒生,仰望着求子树顶,呆呆出神。

  月光入水照在他的面容之上,却见他风神玉朗,飘逸出尘,虽然穿着一身破烂的儒衫,却丝毫影响不到他超人的一等风度。

  楚儿牵住我的手小声道:“此人好生奇怪,独自一人站在这求子树前,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到那蓝衫儒生在身后喊道:“这位兄台,可否留步!”

  我微微一怔,却不知他突然叫我做什么。

  车昊和阿东觉察到异常,向我的身边走来。

  那蓝衫儒生,缓步向我走来,神情丝毫不见任何荒乱,一双英俊的眸子显得深邃无比,我隐约觉察到此人决不是凡人。

  我微笑道:“这位兄台,有什么见教?”

  那蓝衫儒生微笑道:“在下袁天池,乃是一个落魄人间的一介书生,平日以替人观相为生,看到贤伉俪仪表非凡,愿为你们算上一卦,不知意下如何?”

  车昊冷冷道:“我家公子从来不信江湖术士的骗人门道,你还是走吧!”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还未算,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人,难道你们害怕被我看破了心事不成?”

  车昊和阿东同时怒斥道:“放肆!”

  我作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两个,袁天池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他难道看出了什么?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袁先生想算什么呢?”

  袁天池笑道:“我素来算命都是问别人想算什么,没想到今日是别人首先问我。”

  我微笑道:“因为今日是你追着要给我看相。”

  袁天池却摇了摇头道:“算了,公子的相我不看了。”

  这下反倒轮到我惊奇了,此人着实有趣,我答应让他看相,他却打起了退堂鼓。

  楚儿忍不住道:“你为何不看?”

  袁天池笑道:“不看,是因为不用看。”他指了指树冠处,正是我和楚儿刚刚投掷的求子结所在的位置。

  袁天池道:“求子树上只有你们的求子结挂在最高的位置上,别人掷出的求子结不是掉在了地上,就是位于你们的下面,此子降生之后,必在万人之上,生来命运天注定,我何须为他的父母看相呢?”

  我内心猛然一凛,冷冷道:“袁先生似乎有备而来。”

  袁天池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仰望求子树,感叹道:“袁某站在这求子树下整整三日,目睹无数百姓前来祈求上苍将自己的孩儿归还。这株曾经带给无数人希望和幸福的大树,现在变得愁云惨淡,凄冷异常。”

  我没有说话,看着这株求子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歆德皇倒行逆施的所为,早已搞得天怒人怒。

  袁天池道:“歆德皇却没有搞清一件事。他既然是大康的皇帝,便是这大康万民的父母。他将这五百名孩童送入炉鼎,便无异于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入炉鼎,用自己亲人的姓名换取虚无缥缈的长生,其心何忍,其情何堪?”

  袁天池转身向远处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又回过头来,他微笑道:“想成为一代明君,便要将天下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等同起来,否则天下人的痛苦,便会是你的痛苦。”目送他的背影在氨夜之中消失,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楚儿轻声道:“他好像看出了你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道:“此人不同凡响,他好像在暗示着我什么……”

  车昊道:“公子,要不要我去将他抓来问个清楚?”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他对我应该没有恶意,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袁天池的那番话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我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幔,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天下人的痛苦,便会是我的痛苦……

  我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些百姓的痛苦是失去孩儿,而我的茗儿也在这段时间突然失踪。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我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楚儿坐起身来,拥住我的身躯道:“胤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颤声道:“袁天池是不是在告诉我,茗儿便在那五百名童男童女之中?”

  楚儿微微一怔,俏脸上也流露出惊恐之色。

  我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大吼道:“唐昧!让所有人都到影月阁等我!”

  我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所有人都同时沉默了下去。

  过了许久邱逸尘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如果他们将小郡主掳去,混入用作炉引的童男童女之中,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会复杂许多。”

  唐昧道:“现在这个袁天池的真正身份我们并不知道,小郡主失踪的事情却是天下皆知,难保有人不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以此来要挟公子就范,借机扰乱公子的心神。”

  车昊道:“今日真应该抓住那个袁天池问个明白,他知道得那么清楚,也许小郡主便是他偷去的。”

  楚儿握住我的大手,轻声道:“无论那个袁天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个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楚儿,楚儿道:“袁天池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想成为一代明君,便要将天下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等同起来。对如此暴戾残忍的事情,我们不能熟视无睹,无论茗儿在或不在这帮童男童女之中,我们都应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楚儿的话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我点了点头道:“楚儿说得不错,这件事我们必须阻止。”

  焦信这时刚好赶到。

  我向焦信道:“你来得正好,你要将百姓最大可能的调动起来,寿辰当日前往炉鼎处围困。必要时候,鼓动百姓冲入炼丹处,将童男童女抢出来。”

  焦信微微一怔,低声道:“这无异于掀起一场民乱,场面一旦掀起来,恐怕不好控制。”

  我冷笑道:“管它呢,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要将这些无辜的孩童救出来。”人的确是自私的动物,当初我没有想到茗儿在其中的时候,对此事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旦被牵涉其中,我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阿东道:“我今晚便想方设法潜入皇宫,查清小郡主到底在不在其中。”

  我不禁汗颜,莫说是阿东,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茗儿现在长得什么样子,他潜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低声道:“这件事我还是找雍王去做,以他的身份更容易接近炼丹房。”我向焦信道:“你抓紧查清这些炼丹方士的背景,以及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争取从他们的内部找出解救这些孩童的方法。”

  焦信点了点头。

  我又道:“这两日,我便可以得到皇宫内部建造的详细图纸,我们可以针对皇宫的布局,研究出相对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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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1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二章循环~

 

  歆德皇远非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昏庸,他对我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我留心观察着左逐流的表情变化,发现左逐流的眼神错愕到了极点,看来歆德皇现在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歆德皇道:“当日你去汉都之前,朕便答应你,只要你成功化解五国联盟,朕便立你为太子。”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愤怒:“可是你在和秦国结盟之后,无视朕的旨意,居然直接前往了宣称,难道在你心中朕还会害你吗?”

  我慌忙道:“父皇误会了,当日宣城突然发生瘟疫,孩儿是不得不回去。”

  歆德皇呵呵笑了两声:“你以为朕老糊涂了吗?”

  我默然不语,今日歆德皇看来也是形势所迫,或许他改变了初衷,顺水推舟,将太子之位毫无悬念的给了我。

  歆德皇道:“此次朕若是不用太子之位相诱,你仍然不会前来,朕在你的心中就这么可怕?”他当着众臣的面,将心中的愤怒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今日歆德皇的表现的确不再我想像的范围之内。

  歆德皇道:“你虽然不孝,可是放眼我的诸位皇儿,却再无一人有你的本事,我犹豫再三,这太子之位只有你来担当,只要你能对大康好,对万民好,朕也就安心了。”

  此言一出,翼王等人顿时露出喜色,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如此顺利,歆德皇一开始便将太子之位册封给我。

  歆德皇道:“胤空,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康的太子,你们这些做皇兄的,要尽心辅佐他,千万不要再搞出事端,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起身道:“我们出去吧!”在众位嫔妃的簇拥下,率先向殿外广场走去。

  歆德皇走出殿外,这时众臣才跟了上去,多数大臣和皇子都不失时机的上前来向我祝贺,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得意,微笑着接受众人的祝贺。

  我和楚儿最后才走出殿外。

  楚儿低声道:“今日有些奇怪。”

  我不露声色道:“静观其变。”

  我和楚儿来到我们的位置。从位置的顺序可以看出,歆德皇立我为太子,早已做出了安排,我的位置在众皇子的最前,勤王和兴王分别位于我得身后。

  歆德皇在静德妃的搀扶下步上高台,站立在广场的文武百官同时跪拜了下去:“祝陛下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我们也在跪拜地队伍之中。

  歆德皇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是朕最高兴的日子。”他忽然向我招了招手道:“胤空,你上来,朕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微微一怔。今日歆德皇表现的异常主动,一改往日的昏庸模样。我带着满腹的疑虑向高台之上走去,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众人退下,高台之上只有我和他。

  歆德皇道:“胤空,你看。站在高处是不是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天下尽在手中的感觉?”

  我远远望去,许久方才摇了摇头。

  歆德皇低声道:“我今日也没有感觉到。”他冷冷望向我道:“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没有说话。

  歆德皇道:“因为你站在我的身边,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才能拥有,现在有人跟我分享,我再也感觉不到了。”

  我低声道:“既然是这样,父皇又为何将太子之位册封给我?”

  歆德皇冷笑道:“我还有选择吗?这几年之中,你悄然将宣城、楚州、韦州、青州、衢州、冕池……等十数个州郡发展成自身的领地,抓住机会收买人心。即便是我给你的那道密旨,也被你别有用心的大肆声张,我若是再不立你为太子,岂不是搞得天怒人怨?”

  我笑道:“父皇的心中。胤空难道就这样阴险吗?”

  歆德皇冷笑道:“我现在方才知道,从你入质秦国之时,心中便为今日做好了打算,这些年里,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皇位的追逐。”

  我不置可否道:“父皇究竟是不是真心想立我为太子呢?”

  歆德皇道:“你们都以为我老糊涂了,可是我还没到那种地步。”他拿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另外的一杯递到我的手中:“陪我喝了这一杯!”

  我微微一怔,想起珍妃捎来的信,虽然接过了酒杯,却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歆德皇冷笑道:“你害怕我会在酒中下毒?”

  我淡然笑道:“孩儿不敢这么想。”

  歆德皇率先将杯中酒水饮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我笑了笑,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父皇,孩儿不敢喝。”

  歆德皇怒道:“为什么?”

  他既然跟我已经摊牌,我再也无所顾忌,平静道:“孩儿的确害怕父皇在酒中下毒。”

  歆德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咬牙切齿道:“胤空,你不要忘了,朕可以立你为太子,一样可以费掉你!”

  我微笑道:“孩儿若是没有猜错,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前势必经过深思熟虑,不过胤空恐怕父皇仍然没有考虑清楚,必须提醒父皇几件事。”

  歆德皇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在桌边坐下,我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广场上的众臣全都关注着我们的方向,他们距离太远,不知道我们父子二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我平静道:“我知道父皇即便是立我为太子也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我。”

  歆德皇冷冷笑了一声,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我笑道:“孩儿想问一件事,父皇有没有想过要杀我?”

  歆德皇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我低声道:“父皇有没有想过,我做太子是你最佳的选择?大康现在的状况你我心知肚明。外患未除,内忧又起。你若是杀了我,这大康马上就要陷入内战之中。”

  歆德皇默然无语。

  我继续道:“有一点你没有说错,从我前往秦国为质那天起,我便从未放弃过对皇位的追逐,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人选。”

  歆德皇笑了起来:“胤空,你的确有些象我年轻的时候,自信的有些狂妄!”

  我微笑道:“有些时候,人应该面对现实,你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所面对的将是更加深重地困境。父皇,你以为自己能够扭转大康目前的窘况吗?孩儿说句不敬的话,其实父皇早已经失去了控制大康全局的能力。”

  歆德皇怒道:“大胆!你竟敢侮辱朕!”

  我冷笑道:“父皇,你今日既然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便是想听我对你说几句实话,胤空又何必拐弯抹角?”我低声道:“胤空向你起誓,你活在这世上一日,大康便只有歆德皇一个皇帝。新宫我会想方设法为你兴建,大康的国力我会竭力来扭转,你做你的皇帝,我全心全意的做一个太子,大康的天下仍然稳稳地握在我们龙氏的手中,父皇以为如何?”

  歆德皇冷笑道:“胤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便想将权力从朕的手中一点点的夺走。”

  我微笑道:“父皇为何不想开一点,儿臣只是想为你分忧解难,让大康走出困境,让万民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父皇以为儿臣有没有这个能力呢?”

  歆德皇的目光望向远处。

  我意味深长道:“两个人坐在这高台之上,虽然少了几分惟我独尊的气势,可是却多了几分牢靠,肩头的担子也会轻松许多……”

  歆德皇伸出手指,搭在我面前的酒杯上,然后做了一个不明显的拉扯动作,酒杯顿时倾倒,里面的酒水全部撒在了酒案之上,他微笑道:“这杯酒并没有毒!”

  我笑了起来,无论这杯酒有没有毒,我是不敢去尝试的,歆德皇或许在酒壶上坐了手脚,或许是事先服下了解药,我决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尝试。

  我恭敬道:“祝父皇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歆德皇缓缓站起身,遥望东北角的方向:“不知道今日的丹药能不能够炼成!”

  我告退道:“父皇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孩儿还是先下去了。”

  歆德皇笑道:“我忽然觉得有你陪我坐在这高台之上,心中反而安稳了许多,你不愿喝酒,陪我说上两句话儿应该没有什么吧?”

  我心中暗自欣喜,歆德皇若是真的能够接受现实,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今日的庆典正是开始。

  广场之上,百官和皇子精心那准备的表演拉开了帷幕,率先登场的是一群载歌载舞的歌姬。

  歆德皇的目光仍然盯在我的脸上:“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权力?”

  我微笑道:“孩儿只有一个请求,父皇只需将对外邦交的权力给我。”

  歆德皇爽快的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不过新宫建设所缺的人力和金钱,你何时能够帮我办到?”

  我充满信心道:“一年之内!”

  “好!朕便信你一次!”

  广场上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却是翼虎表演的麒麟献寿,和龙胤滔安排的空中飞人同时登场。

  却见那只金光闪闪的机甲麒麟从广场的南方,威风凛凛的来到高台之下,每踏出一步,广场的土地都微微颤动,歆德皇也被吸引了过来,歆德皇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你总算还有一些孝心!”

  麒麟口中此时喷出五彩缤纷的彩带,彩带飘扬中,一个红色的彩球高高向空中飞去,飞到尽头,猛然炸裂开来,射出粉红色的花瓣,广场之上欢声雷动。

  我转身向北望去,却见广场之上竖起两个巨型秋千,四名男女在空中来回穿梭,宛如姿态各异的彩蝶,这种表演我之前曾经见过,不过难度和技巧远远不如这次,龙胤滔看来废了不少心思。

  我从人群中找到龙胤滔的身影,却见他的目光专注的盯着秋千的位置,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我心中一怔,又向另外一方的静德妃望去,却见她十指交结在一起,也显得异常紧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名空中飞人在空中交叠了位置,那名男子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全力一挥,那女子的身躯在空中一个滚翻,居高临下的向高台处斜掠而来。

  她人在空中已经连续向歆德皇和我射出数支弩箭。

  我提前觉察到了这件事,抬足调在酒案之上,一把拉住歆德皇,将他掩护在身后,只听笃!笃!声响,那弩箭尽数被酒案厚重的案面所阻。

  与此同时,从秋千之上又有三名刺客向高台飞掠而下。

  那名女子率先已经来到高台之上,从腰间抽出一柄细窄的长剑,向我当胸刺来。我怒吼一声,抓住酒案的桌腿,向她头顶砸去。

  那女子反手一剑,将酒案砍成了两段,我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欺近她的身躯,一拳击打在她的小腹之上。那女子的身躯被我打得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摔下高台,一命呜呼。

  另外三名刺客同时赶到。这时候高台下的御前侍卫,也从台阶上冲了上来。

  我将剩下的半截酒案掷向刺客的方向,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转眼间已经被御前侍卫重重围困了起来。

  我护着歆德皇来到安全的地方,歆德皇一张面孔气得铁青,怒吼道:“将这帮刺客给我拿下,查出是什么人主使他们!”

  我使了一个眼色,唐昧也冲入了战团,那三名刺客的武功根本无法抵挡众多高手的围攻,几个回合之后,便有两个人被砍翻在地,仅有的那名刺客,也调转刀锋,狠狠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唐昧抓起其中一人,耳朵凑了过去好像听着什么,我已经看出那人显然死了,唐昧只不过使故意做戏。

  歆德皇寿辰当日,我早早的起来,和楚儿一起沐浴更衣,由内到外焕然一新,今日不但是歆德皇的寿辰,更是我被册立太子之日,对我来说任何一个细节都蔚为重要。

  楚儿为我将紫金冠端端正正的戴在发髻之上,微笑道:“今日你果然有一代帝王的威仪。”

  我哈哈大笑,将她揽入怀中。

  楚儿轻声道:“快放开我,莫要将衣服弄皱了。”

  我这才将她放开,起身道:“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楚儿郑重道:“从现在开始也许你要忘记他们所做的事情,置身事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毫无关系。”

  我点了点头,此时门外侍女通报道:“平王殿下,有一位叫玉锁的宫女一定要见你。”

  我微微的一怔珍妃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浮现在我眼前,我慌忙道:“让她进来,我去书斋等她。”

  玉锁看到我,双膝跪倒在地:“奴婢玉锁参见平王殿下。”

  我微笑道:“你快起来。”

  玉锁起身后,从杯中拿出一封信函,恭敬呈入我的手中。

  展开信函,珍妃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之中:“赐酒有毒,千万不可饮用。”

  我不露声色的将信函收入礼袖中,低声道:“你从宫内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

  玉锁道:“殿下放心,奴婢很小心的,王府门前人山人海,负责警戒的军队不会发现我的到来。”

  我点了点头道:“你还是等我离去之后,再返回皇宫,以免他人发觉。”

  玉锁咬了咬樱唇,轻声道:“娘娘瘦了很多……”

  我的眼神猛然变得冷酷之极。玉锁吓得将剩下的话语咽了回去。我早就知道她清楚我和珍妃的事情,也是一个值得信任地奴婢,可是仍然不想主动提起件事。

  玉锁重新跪倒在地上,我地神情缓和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会安排手下送你返回皇宫。”

  我和楚儿在康昧的护卫之下。走出了王府大门,这才知道刚才玉锁所说的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王府门前两侧全都站满了自发前来的康都百姓,他们显然并不是为了恭祝歆德皇的寿辰而来,我今日被册封太子他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大康,百姓们都是来见证这康都最为重要的历史时刻。

  我纵马缓缓而行,百姓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我每走一步。百姓便跟随一步,走在百姓用人墙自发组成的道路上,我的心情越发的凝重,我的肩头承载了多少他期望。

  左东翔的马队跟在我们的队伍之后,马上他们便被我拉下了很远。百姓有意识的阻挡了他们的道路,我地唇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焦信显然在其中做了不少的手脚。歆德皇还没有老到耳聋眼花的地步,他应该知道现在康都的情形,民心究竟站在何方?眼前的一切会让他重新掂量我的位置。

  队伍来到‘升龙门’,我仍然记得当年从秦国入质期满,返回康都,大学士萧蒙轩为我敬酒的情形。眼前景物依旧,却没有看到萧蒙轩的身影。

  我从马上跃下。缓步走过‘升龙门’,却见一们瘦弱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然相隔多年,我仍旧能够从轮廓中辨认出。她就是萧蒙轩将孙女。我微笑道:“萧老先生没有亲自来吗?”

  少女轻声道:“爷爷已经去世两年了。”

  我内心中不由得一沉,当日萧蒙轩对我的殷殷期盼仿佛响彻在耳边,没想到如今已经辞别了人世,再也看不到我实现他的愿望了。

  少女拿一个卷轴,双手奉入我的手中道:“这幅长卷,是爷爷临终前所书,让我有机会亲自敬献给平王殿下。”

  我郑重接过长卷,交由唐昧保管。

  “爷爷生平学生无数,这康都半数以上地儒生几乎都受过爷爷的指点,今日康都三千三百名儒生自发在九龙桥前等候殿下平安返回的消息。”

  她轻声道:“我们所有人都和平王站在一起。平王若平安返回,我等便为歆德皇写九幅万寿图,若是发生了任何意外,我等便用鲜血写满这九幅长卷。”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双目竟然变得有些湿润了。走过升龙门,前方便是九龙桥,三千三百名儒生在九龙桥前的广场处铺开了九条巨大的长卷,他们以自身独有的方式来为我助威。

  我和楚儿携手走上九龙桥,站在在最高点回头望去,却见那三千多名儒生同时跪了下去。我默默点了点头,远处的百姓也跪了下去。楚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内心和我一样激动。

  皇宫内的布置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隆重,或许歆德皇也觉察到,他并不是这场寿宴的主角。

  来到祥瑞殿的时候,百官已经到来,翼王林悲风和十几名大康官员率先向我走了过来,我和楚儿迎了上去。

  这十几名大康官员之中,竟然有搏浪湾的水军都督韩汝成,我当日前经大汉化解五国联盟危机之时,和他见过面,对他的印象很好。

  参见完翼王之后,我笑着向韩汝成道:“韩将军何时来得?”

  韩汝成笑道:“平王还记得末将。

  翼王哈哈笑道:“他的记忆力向来好得很。”

  韩汝成道:“卑职现在已经调任康都,现任职京兆司水军都统,掌管康国内陆的水域。”

  我笑道:“比起原来是升了还是降了。”

  韩汝成笑道:“俸禄提高了许多,可是日子过得却是不如原来畅快了。”

  我们齐声大笑了起来,翼王悄悄拉我到无人之处,低声道:“汝成现在统领内陆水军,今日在万隆港借口为陛下祝寿。集结了二十艘战船吗炮。若是有任何异动,他就合召集水军杀入皇城。

  我微微一笑,拥有了韩汝成的帮动,今日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这十几名官员都是翼王的心腹。他们都已经成为我的坚决拥护者。

  这时候内宫总管多隆向我走了过来,恭敬道:“平王殿下,陛下在养心殿正在接受诸位王爷王妃的贺寿,让我来找您过去。”

  我淡然笑道:“多隆,诸位大臣都已经抵达了祥瑞殿,我们皇宝之中还没有人招呼人,是不是有失礼节,拜寿并不是嘴上说说。既然其地人都想在父皇面前争相表现,我只有在这里为父皇待客了。”

  多隆笑道“平王殿下说地是,不过这里有奴才就行,您还是去养心殿吧。”

  我冷笑道:“多总管好大地口气,听你的意思。你可以代表我了?”

  多隆吓得脸色煞白,颤声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怒道:“大康素来条例严明,你不过是个太监,有什么资格招呼众臣?”

  多隆万万没想到我会借题发挥,双膝跪倒在地上道:“奴才……知道错了…殿……殿下……饶命!”

  我冷笑道:“今日是父皇大喜之日,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般见识吗?”

  多隆额头冷汗籁籁而落,垂下头去,再也不敢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平王殿下好像心情不好,怎么和一个奴才一般见识?”

  我笑着回过头去。却见左逐流缓步向我走来。

  我微笑道:“左相国此言差矣,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一定要严加管教,否则这些奴才更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我这句话暗藏讥讽。

  左逐流表情不变。微笑道:“平王殿下现在的眼光和胸襟果然和往日不同。”

  我笑道:“没办法地事,有些时候对付君子自然要以礼相待,对付小人却不得不该用一些手腕。”

  左逐流点了点头,忽然道:“听闻平王殿下家里出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属实?”

  我冷笑道:“左相国拥有天机阁这么严密的谍报组织,大康的任何事情岂能瞒过你的眼睛?”

  左逐流叹了口气道:“难怪平王殿下的心情不好,骨肉连心,做为一个父亲,我能够体谅到你的苦处。”

  我微笑道:“或许我的心中并未像左相国所说的那般凄苦。”

  左逐流笑道:“哦!原来是我猜错了。”他神秘一笑道:“听闻陛下今日要册封殿下为太子,是不是这个喜讯让殿下忘记了那些小事?”

  我笑道:“左相国地消息是从哪里来得?回头父皇过来,我倒要亲口证实一下。”

  左逐流微微一笑,再不说话,转身向其地臣子的方向走去。

  歆德皇终于在一群嫔妃和皇子的簇拥因下来到了祥瑞殿,众臣慌忙下跪参拜,我惊奇的发现歆德皇的头发比起原来好像黑了不少,难道这群方士给他地丹药还有些效用?

  我很快便发现他的目光远远比不上往日犀利,在人群中搜寻了许久,方才找到我的位置,示意众人平身之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身边一位头戴道士方巾的术士慌忙将一个茶盏递给他。

  歆德皇一口饮尽,脸色顿时好像红润了许多,微笑道:“胤空也来了?你的病好了没有?”他的口气十分和蔼,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我恭敬道:“多谢父皇关心,孩儿的病已经好了。”

  静德妃冷笑道:“既然已经好了,刚才诸位皇子去拜寿之时,你去了哪里?心中还有父皇的存在吗?”这女人着实可恶,不放过任何一个为难我地时机。

  歆德皇道:“算了,早一刻晚一刻还不是一样,只要能来便证明心中还有我。”

  左逐流道:“陛下,百官已经在广场外恭候,准备向陛下祝寿呢。”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等一下,我宣布完一件事情再过去。”

  我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歆德皇要提前宣布立我太子之事?

  歆德皇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身上,低声道:“朕已经决定,册封三十一子胤空为大康皇太子。”

  左逐流面色也是突然一变,其实何止是他,我也没有想到歆德皇竟然会痛痛快快的将太子之位给我,一时间猜不出他内心中真正地想法。

  诸位皇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各异,勤王和兴王两人神情痛苦到了极点,其地人本来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上太子,平时跟我交情好的,露出喜悦之色,坚决站在勤王和兴王阵营的那些皇子,脸上露惊恐之色。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在你们心中朕早就是个老糊涂了,很多人甚至巴不得我早点死掉!”他混浊的目光猛然变得犀利起来,这才让我相信眼前的的确还是昔日的歆德皇。

  歆德皇的目光逐一扫过诸位皇子,首行望向勤王道:“胤翔,你在兄弟之中年纪最长,按理说你理应登上太子这位,可是你性情懦弱,遇事优柔寡断,决不可能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朕不放心将大康交给你。”

  勤王沮丧的垂下头去。

  歆德皇又望向兴王龙胤滔道:“胤滔,你做事手段过激,对待下属性情残暴,若是你登上皇位,这大康势必陷入暴政之中,我更不能将大康交给你……”

  龙胤滔脸色通红的低下头去,他怨毒的目光偷偷向我望来。

  歆德皇的目光最后投向我的脸上,他端祥我许久方才道:“胤空啊,胤空,朕知道你这些年费了不少功夫,也用了不少的心机,朕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大康的天下交给你……”

  我心中暗道:“今日真是奇怪,歆德皇的脑袋怎么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难道他是想先稳住我,然后再伺机对我下手吗?”想起珍妃托玉锁带来的信函,歆德皇今日可能会借着赐酒之机加害于我,我务必要加倍小心。

  歆德皇道:“你对大康有功,数次挽救大康万民于危难之中,朕赐给你的封邑,你治理的井井有条,你在大康百姓的心中俨然已经成为他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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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2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杀~

 

  负责表演空中飞人的其他那些艺人也全部都被御前侍卫围困起来。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大声道:“我们报答主人的时候到了!”他这句话说完,所有人同时调转刀锋,向自己的颈部抹去,转眼之间这帮刺客死了个干干净净。

  我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兴王就算找人刺杀歆德皇,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活口,不过单凭这帮艺人是他找来的,我一样可以将他陷入困境之中。

  唐昧来到我的面前,我故意道:“那刺客怎么说的?”

  唐昧附在我的耳边低声道:“他什么都没有说便死了。”我却将目光转向兴王龙胤滔,龙胤滔额头冷汗簌簌而下,他根本不知道唐昧对我说得是什么,定然是以为我已经知道幕后的主使是他。

  龙胤滔慌忙冲到歆德皇面前,跪倒在地上到:“父皇,那些艺人虽然是孩儿请来的,可是孩儿也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啊!”

  我冷笑道:“皇兄这是什么话,父皇也没有说你策划了这起刺杀,不过……刚才那人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好像对皇兄不太有利。”

  歆德皇一张面孔阴郁到了极点,冷冷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向唐昧使了一个眼色,鼓励道:“唐护卫,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将刚才所听到的话说出来!”

  唐昧明白了我的意思,向龙胤滔望了一眼,方才大声道:“那刺客说是……兴王指使了他……”

  兴王怒吼道:“混帐东西,你血口喷人。”

  我微笑道:“皇兄何必着急,唐护卫向来不会撒谎,或许是那刺客临终之时信口雌黄,也未必可知。”

  歆德皇厉声道:“胤滔,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派来的?”

  兴王颤声道:“父皇,孩儿对您的忠孝之心,上天可表,我若是做了此事,万箭穿心,不得善终!”

  静德妃赶到歆德皇身边,泣声道:“陛下明鉴,或许是有人故意诬陷胤滔,胤滔素来宅心仁厚。他岂会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

  翼王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根本无据可查,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并不足以定罪。再说……”他看了看我道:“那刺客的话也只有唐护卫一人听到,陛下还请慎重。”

  我知道他仍然维护自己的姐姐和外甥,马上做了个顺水人情道:“父皇,岳父说得是,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还是不能确定这件事是皇兄做的。”

  歆德皇怒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指向龙胤滔道:”将这个混帐东西给我关到中景宫去,大寿过后,我要亲自审问他!”

  左逐流道:“陛下,午时即将到了,众位仙师就快开始炼丹了。”

  歆德皇的神情稍缓,他低声道:“我去更衣,等候诸位仙师的好消息。”

  歆德皇离去以后。

  左逐流微笑着来到我得身边,低声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我呵呵笑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言不由衷?”

  左逐流微笑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有些事情都是上天注定,无法改变。”

  我平静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逐流道:“我只是有感于太子殿下仍然没有找到小郡主的下落,徒发几句感慨而已。”他的目光向东北望去,轻声道:“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和小郡主年纪相仿的恐怕也有不少,为了陛下的丹药,也只好牺牲这些孩子的性命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茗儿肯定在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左逐流便是劫持我的孩儿的罪魁祸首。

  愤怒充满了我的胸膛,然而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显露,微笑道:“左相国说得不错,有得必有失,如果茗儿的牺牲能够换来大康的前途,对胤空来说得到的远远要比失去的多……”我故意向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没有看到玉怡小姐?这么隆重的场面她怎么会缺席呢?”

  左逐流的笑容顿时变得生硬了起来,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怨毒之色。

  我轻声道:“左相国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同病相怜?幼年夭折的确不幸,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悲惨之极。”

  “你……”左逐流的表情呈现出第一丝慌乱。

  东北的方向隐隐传来喧嚣之声。

  这是歆德皇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广场之中,他也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一名大内侍卫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启禀陛下,许多百姓冲破了东门的防守,闯入了皇城,正在向炼丹房发起冲击。”

  歆德皇大怒道:“反了!东门是谁把守的?”

  那侍卫道:“东门是御林军副统领张忠杨把手,不过他突然失去了踪影。”

  歆德皇怒道:“都是些没有用的废物,区区几个乱民,难道你们都阻拦不住吗?”

  左东翔来到御前道:“陛下不用担心,臣马上就率兵前往那里。”

  歆德皇道:“还不快去,务必要保住朕的炼丹房,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广场的东北角又出现一阵骚乱,却是几百名御林军向歆德皇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初时还以为,这些御林军是前来护驾的,可马上就觉察到情形有些不对,这些人逢人便杀,挥动武器不顾一切的向歆德皇冲来。

  “护驾!”我大声吼叫道。

  百余名御前侍卫护在歆德皇的周围。

  歆德皇怒道:“反了!反了!将这些逆贼给我全部杀死!”他毕竟不失一国之君的风度,危险关头,不见任何的慌张。

  那帮谋反的御林军人数虽不多,可是广场之上多是手无寸铁的大臣和皇族,顿时混乱起来。

  众人四散逃去,顷刻之间我们周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那百余名御林军护驾。

  叛军呼号着向我们杀了过来。

  危机时刻,那只机甲麒麟在翼虎等人的操纵下,全速向叛军冲去。阻拦在我们和叛军之间,麒麟周身的骨架都是精钢打造。根本无畏于叛军手中的刀剑,冲入敌阵,四蹄撵踏对手的血肉,转眼之间已经有十余人不及闪避,死在麒麟的冲撞之下。

  我冷静的大喊道:“放箭!”周围御前侍卫同时掏出弓弩向叛军射去一排排密集的羽箭。短短的时间内,叛军的攻势已经完全被我们遏制住。

  我带领御前侍卫将歆德皇护送到安全之处,歆德皇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无论如何都要将炼丹房给我保住。”他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自己长生不老的仙丹。我心中暗骂他昏庸,表面上仍旧点了点头道:“父皇放心,我马上带领御林军去哪里帮忙。”

  我和唐昧率领御林军来到广场之上,翼王和众臣迎了过来,他关切道:“皇上怎样了?”

  我微笑道:“陛下没有受到惊扰,他让我去炼丹房处帮忙。”

  左逐流阴恻恻道:“太子无需担心,犬子已经调拨龙骧军兵马前往那里,必要时会采取一切手段。估计民乱不久就可以平息下去。”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左逐流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那五百名童男童女也都是有父母,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孩儿才冲撞宫廷,左相国何不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想?”

  左逐流冷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我冷笑道:“今日谋反的御林军恐怕也属于左东翔管辖,这件事等平息下去我自会追究!”

  左逐流面色一变:“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去看他,大声道:“韩汝成将军!”

  韩汝成慌忙出列道:“臣在!”

  “你马上调拨京师水军,前往炼丹房处帮助平息叛乱,务必减少伤亡,避免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

  韩汝成领命后慌忙去了。二十艘战船就在万隆港等待,水军从那里赶到皇宫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我之所以让水军加入这场战局,用意是让本来混乱的场面更加不堪,水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围剿乱民,而是遏制左东翔的龙骧军,让邱逸尘等人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左逐流的脸色难看之至,他显然已经清楚在我的面前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我微笑着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本王有一句话想奉劝左相国。”

  左逐流默不作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的低声道:“左东翔现在最好就是置身事外,否则万一被当作乱军围剿,岂不是麻烦到了极点?”

  左逐流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蔚然道:“其实有些时候,人的生死就在一年之间,左相国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左逐流忽然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陛下为何选定太子为大康皇位的继承人,其他的皇子的确比你相差太多。”

  我摇了摇头道:“错!是因为我深谙凡是皆要给对方留三分余地的道理,或许这就是我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左相国以为然否?”

  左逐流低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风平浪静……”

  炼丹房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宫墙多处被冲塌,那是翼虎他们操纵机甲麒麟的刻意所为,整个炼丹房被愤怒的百姓毁坏一空,巨型炼丹炉也被推倒,五百名童男童女全部被百姓抢走,十余名方士被当场打死,他们鼓吹能够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可是自己也没能够逃过死亡。

  混乱之中,有两百名百姓被杀,四百多名百姓被当场活捉,被捕的人中,并无我的手下在内,不过清点尸体的时候仍然发现了二十多具我麾下的武士,其中多数是自戕而死,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为我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左东翔显然接到了左逐流的授意,很快便从围剿中抽身撤出,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韩汝成的军队,这也是我的手下能够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如果他继续纠缠下去,恐怕损失会不可估量。

  我独自站在广场之上,放眼望去,许多太监和宫女正在洗刷着广场上的鲜血,空气阴冷而潮湿,让人的内心有种湿漉漉的感觉,极不舒服。

  我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真正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就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楚儿等一帮女眷已经率先撤离了皇宫,歆德皇也已经返回到养心殿休息,这场宫廷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这场风暴远没有我想像中庞大,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歆德皇突然转变了念头,他在关键时候的却步,让事态在最危机的关头发生了更本性的变化。

  表面上看来,我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可是大康的局势仍然没有取得根本性的变化,左逐流也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在这种形势下继续与我为敌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事态在我们彼此的制衡下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可是已经出现的事情却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左逐流和我都不会主动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所以最合适的承担者自然落在了龙胤滔的身上。

  翼王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转身看了看他,恭敬道:“岳父!”

  翼王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他望着广场上的血迹,低声道:“我真的不希望这皇宫之中再有流血的事情发生。”

  我当然明白他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岳父放心,我会尽力减轻兴王的罪责。”

  翼王叹了口气:“他这次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忧……”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母妃现在只剩下这个孩儿,你便帮一帮她吧。”

  我恭敬道:“岳父放心,孩儿一定竭尽所能,力求为兴王脱罪。”

  翼王苦笑道:“脱罪,闹出这样的事情如何脱罪?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便是万幸了。”

  那些叛逆的御林军,有二十三人被当场活捉,这些人全都是位于驻守东门的御林军归张忠杨统领,可是这场谋逆的策划者张忠杨却奇迹般的失踪了。

  炼丹房的被毁对歆德皇的打击相当大,他的情绪异常低落,整个人在瞬间似乎衰老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整个皇宫重新恢复了宁静,歆德皇将所有的大臣和皇子集合到太和殿议事。

  龙胤滔被四名武士押入殿中,他的发髻凌乱,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歆德皇怒道:“胤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密谋叛乱!”

  龙胤滔颤声道:“父皇明鉴孩儿的确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歆德皇冷笑道:“没有任何的关系?今日那些刺客分明是你请入宫中,被俘的御林军中已经有数人承认,你和张忠杨私下谋逆,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吗?”

  龙胤滔跪在地上向前爬行了数步,颤声道:“父皇,孩儿的确不知道那帮艺人之中竟然混入刺客,至于张忠杨和我更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些御林军分明是血口喷人,说不定……”他目光向我望来,恨不能生啖我的血肉:“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歆德皇怒极,抓起龙案上的茶盏猛然向龙胤滔掷了过去,龙胤滔不敢闪避,茶盏正砸中他的额角,顷刻之间他的脸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翼王此时出列道:“陛下,那些刺客已经全部自尽,并不能说明什么,被俘的御林军虽然指证张忠杨和兴王串通谋逆,可是他们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单凭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很难说兴王和谋逆有关。

  我正想说话,却见左逐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大声道:“陛下,臣却不敢认同翼王的看法,这帮刺客显然是事先经过严密的组织,如果朝廷之中没有人接应。他们怎么能通过层层的盘查,将这么多的武器带入皇宫?至于那些御林军,他们如果不是受到蛊惑,谋逆为何人?张忠杨再蠢,也不会想到自行篡位,这件事一定有皇室之人和他一起策划。”

  翼王怒道:“左相国拿得出证据吗?”

  左逐流淡然笑道:“翼王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在大义面前亲情须得放一放!”他不愧是老奸巨猾,看到对付我没有希望,转而落井下石,准备将兴王先行除去。

  左逐流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今日的民乱发生的真是凑巧,百姓怎么会突袭东门,而这座宫门恰恰是张忠杨负责把守。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的计划之中。”他转向翼王道:“我认为这件事或许不仅仅是皇室内一个人在策划,也许还有其他的势力参与其中也未必可知。”

  他这句话分明是将矛头指向翼王,我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他这招的确漂亮,借着对付兴王的机会,争取将翼王脱下水,变相削弱我的实力。

  翼王怒吼道:“左逐流,你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知道御林军的总统领是你的儿子,难道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的责任吗?”

  左逐流大声道:“我左氏一门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任何谋逆之心。”

  翼王冷笑道:“单凭你的保证就能够取信于人吗?谁能担保这帮谋逆的御林军不是丰了上方的命令,现在事发故意将罪责推到兴王的身上,借以保全自己。”

  左逐流怒道:“翼王,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眼看着朝堂之上演一出骂战,我适时的站出来道:“父皇,孩儿有一个建议。”

  歆德皇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注视着我的身上。

  我平静道:“左相国说得对,这件事兴王的确洗脱不了嫌疑。”

  翼王的脸色一变。

  兴王大吼道:“龙胤空,你早就想害我……”

  我冷冷道:“如果不是兴王请来戏班,那些杀手不会如此轻易的混入皇宫,单从这一点来说,兴王便罪责难逃。不过单凭那些御林军的一面之词,无法证明兴王谋逆,正如翼王所说,御林军既有可能为了保护幕后的真凶,而故意将罪责推到兴王的身上。”

  左逐流脸色凝重,他听出我正在将矛头引向左东翔的身上。

  歆德皇道:“你觉得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查清楚呢?”

  我恭敬道:“张忠杨无疑已经成为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找到这个人才能查出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谋逆。”

  左逐流冷笑道:“现在他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若是永远查不到他的下落,谋逆之事岂不是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

  我微笑道:“该搞清楚的早晚都会搞清楚,不过这件事搞清以前,有些人必须要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我犀利的目光落在兴王脸上,他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

  歆德皇长叹了一声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我平静道:“楚州西南有一座叫楚矶的小城,地貌贫瘠,荒无人烟,兴王在刺客之事上绝对脱不了干系,剥夺他的爵位,将他贬到楚矶,作为惩罚。以后等到抓获张忠杨之后,再考虑定罪!”其实我巴不得借着这次的时机治兴王于死地,可是顾及到翼王和楚儿的感受,我却不能这样做。

  兴王垂下头去,眼前这种情况下,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哪里还敢提出抗议。

  歆德皇点了点头:“就照你说得办!”其实每个人都明白,这件事分明就是兴王所为,可是我既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解决办法,其他人也不好提出异议。

  我又道:“左东翔身为御林军统领,对属下管理不力,由此证明他并无统率的能力,撤去他御林军统领的职位。龙骧军统领由正职转为副职。看以后的表现再考虑是否重用。”

  左逐流气得脸色煞白,可是也无话可说。

  歆德皇有些疲惫道:“朕累了,大家散了吧!”

  就在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却是静德妃不顾一切的冲上殿来:“陛下!求你放过胤滔吧!”

  歆德皇怒道:“贱人!竟敢惊扰朝堂。来人,给我将她打出去。”

  静德妃披头散发的推开两名想要拦住她的太监,跪倒在兴王身边泣声道:“陛下,求求你,千万不要将胤滔流放,那楚矶……是龙胤空的辖地,他……他早就有加害胤滔之心,你将他流放到那里,岂不是等于将胤滔送入死地……”

  我心中暗叹,着静德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贸然闯上朝堂,岂不是提醒歆德皇追究她的责任,搞不好还要连累到翼王。

  歆德皇果然大怒道:“贱人,你不来闹,我几乎忘了,这畜生今日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全都是你平日教养无方,你这副模样如何能够让众妃心服?来人,将他给我送到淑德宫,没有我的旨意不润许她离开淑德宫半步!”

  翼王上前道:“陛下……”

  歆德皇怒道:“干什么?你们林家恃宠生娇,还要威胁朕不成?”

  我慌忙向翼王使了个眼色,阻止他继续说话。

  歆德皇道:“翼王,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还是留在家中修养,朝中的事情,你就不必过问了!”威努之下,重重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离开太和殿,我再殿外等候着翼王,却首先遇到了左逐流。

  左逐流的神情早已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微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可谓是心想事成。”

  我笑道:“左相国应该清楚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左逐流冷笑了两声,他自然知道我最想的就是他死,他轻声叹了口气道:“我应该回去了,或许女儿已经在家里为我泡好了清茶。”他分明是提行我放过他的女儿。

  我淡然道:“左相国好福气,算起来,我女儿已经有月余未吃过母乳了,不知道现在瘦成了什么模样?”我的眼神中掠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左逐流呵呵笑道:“但愿我们的家人都平安无事。”他大步向远处走去。

  翼王最后一个从太和殿出来,我迎了上去,有些愧疚道:“岳父!”

  翼王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回去说话!”

  登上马车,翼王终于长叹了一声。

  我歉然道:“胤空请岳父恕罪!”

  翼王道:“此事原怪不得你,胤滔是咎由自取。”他苦笑道:“没想到你父皇竟然如此狡诈,借着这件事,将我拒之于朝堂之外。”

  我歉然道:“他针对你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

  翼王冷笑道:“现在陛下已经不敢动你了,我受不受重用已经无关紧要,最可惜的是这次没能将左逐流的力量削弱。”

  我淡然笑道:“左逐流在朝中的势力并非一日建起,想对付他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

  翼王身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胤空,张忠杨仍然是一个隐患,若是找到他,胤滔谋逆之事岂不是仍然要暴露?”

  我微笑道:“岳父放心,我既然答应你要保住皇兄的性命,我便一定会做到,楚矶虽然贫瘠,可是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皇兄前往那里,反而要比康都自在得多。至于张忠杨,他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出来指认皇兄了。”

  翼王这才放下心来。

  我低声道:“这二十三名参与谋逆的御林军,决不可留一个活口。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应该可以平息下去。”

  翼王道:“希望从此以后大康的局势能够稳定下来。”

  我笑道:“不可能,左逐流绝不甘心这样失败,他在这次的事件中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一定会想方设法卷土重来。”

  翼王道:“你是不是打算马上对付他?”

  我摇了摇头道:“父皇之所以立我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已经看透,大康再也禁不起内乱,否则整个国家必然四分五裂,我现在出手对付左逐流,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翼王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低声道:“父皇已经亲口许诺将大康的外事交给我,我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向西扩张。”

  翼王微微一怔,充满疑虑道:“大康现在的状况还能够侵略他国吗?”

  我微笑道:“所以需要智取,北胡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内治固然可以强国,可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空虚的国库扩充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侵略!”

  翼王道:“你是不是想趁着燕韩交战之机从中获利?”

  我低声道:“这可能是我最好的机会。”

  回到平王府,焦信和阿东已经返回,所有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喜悦之色,毕竟我成功的得到了太子之位,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我将二人喊到书斋之中,焦信率先道:“邱逸尘已经率领剩下的武士成功撤离出城外,除了几名伤者,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康都。”

  我点了点头:“那些童男童女呢?”

  焦信道:“他们仔细查看过,这五百名童男童女之中,其中最小的也在三岁以上,并没有小郡主在内!”

  我怒不可遏的在茶几上击了一拳:“这只老狐狸!”

  阿东道:“现在他女儿仍然被我们藏在城外的农庄之中。”

  焦信道:“只要左玉怡在我们手中,便不愁他不将小郡主交出来。”

  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有些怀疑,茗儿或许并不在左逐流的手中。”

  焦信道:“殿下的意思是,抓走小郡主的另有其人?”

  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或许是借着这件事故意搅乱我的心境。”

  阿东道:“不管小郡主在不在他的手中,我们有左玉怡在手中,老贼早晚都会交待实情。”

  我冷笑道:“左逐流如果真的抓了茗儿,他或许会主动拿来跟我们交换,可是茗儿如果不在他手中,他决不会主动向我们求和,他要造成一种假相,让我们确信茗儿在他的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左玉怡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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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3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四章怒火~

 

  夜色深沉,我在焦信和翼虎的陪伴下,由地下通道前往城外的农庄,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探视受伤的邱逸尘。

  邱逸尘的伤情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羽箭射穿了他的左肺,右腿上还有两处深及骨骼的刀伤。

  羽箭已经从他的体内取出,邱逸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显得无比微弱。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慌忙冲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道:“邱大哥,你躺下好好休息。”

  邱逸尘无力地躺了下去,喉头动了动却无法说出话来,我掏出一个玉瓶放在一旁的桌上,里面是卉乔专门为我准备的金创药。

  等我再去看邱逸尘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黯然摇了摇头,邱逸尘的伤势如此严重,自己如何向紫凝交待?

  来到房外,翼虎悄然跟了过来,低声道:“是左东翔把邱大哥射伤的。”

  我冷冷道:“总有一日,我会让左东翔那个混帐血债血还。”

  翼虎道:“姐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邱大哥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我们要尽快为他找一个大夫才行。”

  我点了点头,看来王府的大夫对邱逸尘的伤情束手无策,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选,大康御医周渡寒医术精湛,如果能请他过来,邱逸尘的伤情势必能够有所改善。

  焦信从巨型水车向我们走来,他微笑道:“左逐流的那个女儿不断的辱骂你,让我将嘴巴封上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她怎么知道背后主使人是我?看来这左玉怡还有些头脑。”

  我向焦信道:“你带两名手下过去,好好威胁她一下。给她点厉害尝尝,让这刁蛮丫头也吃上一点苦头。”

  焦信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件事。”

  我嘱托道:“那左玉怡还是有几分姿色,你要盯严这帮武士,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坏事来。”

  焦信道:“我知道了。”

  回到王府,却见客厅仍然亮着灯光,隐然听到阵阵笑声,我分辨出起其中一个是楚儿,另外一个男声倒有些陌生,却不知什么客人会在夜晚来访?

  带着满腹的疑虑我向客厅走去,却见楚儿正陪着一名蓝衫儒生说着话。那儒生分明是我们在求子村前遇到的那位要为我卜卦的袁天池。

  楚儿看到我进来,微笑着站起身来道:“殿下,袁先生已经在这里等待你多时了。”

  这袁天池不来找我,我也要想办法找他,此人当初给我造成茗儿在童男童女之中的假象,却不知他究竟是何目的。

  我在袁天池身边坐下,微笑道:“袁先生这次来究竟有什么指教?”

  袁天池笑道:“袁某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

  我眉峰微动,却不知何人委托袁天池前来找我?

  袁天池道:“有人让我告诉公子,小郡主和曲姑娘平安无恙。”

  我霍然转过头去,目光盯住袁天池道:“什么人让你来捎信的?”

  袁天池表情平静无比,缓缓放下手中茶盏道:“他不让我说,袁某向来重视承诺,也不会说。”

  我真挚道:“袁先生,我女儿还在襁褓之中,她母亲日夜都以泪洗面,凄惨度日。还请你帮我一个忙,告知她的消息。”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他让我告诉你,小郡主和曲姑娘全都无恙,你不必为此担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你们必然可以一家团聚。”

  我低声道:“托你捎信来的是不是采雪?”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绝不会说。”

  我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追问。

  袁天池道:“袁某此次前来,还为了提醒殿下一件事情。”

  我饶有兴趣道:“袁先生说来听听。”

  袁天池道:“五百童男童女被救出,炼丹炉已经倒塌,那十余名方士也被百姓杀死,可是这件事仍然没有结束,歆德皇仍然会找新的方士去为他炼丹求药。殿下有没有想过根除这件事的方法?”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还没有时间去想,袁天池说得没错,歆德皇绝不会因为这次的挫折而断了求仙炼药的念头,或许会变本加厉。

  袁天池道:“歆德皇之所以屡出昏招,和他身边的这帮方士也有相当的关系,殿下须得想一个法子,让他亲君子远小人,不要再给左逐流等人可乘之机。”

  我微笑道:“袁先生既然这样说,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办法,胤空洗耳恭听。”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对于养生之道颇有心得,说句不自谦的话,我要比歆德皇身边的那帮方士强上许多。”

  我微笑道:“袁先生想帮我?”

  袁天池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想帮你,而是有人让我帮你。”

  我淡然笑道:“我怎么知道袁先生究竟会不会骗我?”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一定会将我带到歆德皇的面前。”

  我呵呵笑道:“天下间很少有人比我更加自负,袁先生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袁天池道:“我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太子殿下能够放心让我去为歆德皇炼丹长生吗?”

  我虽然无法证实,可是心中坚信袁天池这次的前来肯定和采雪有关,采雪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她为何不亲口对我说呢?

  袁天池学识的渊博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整个上午,他都在和歆德皇谈论养生之道。歆德皇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开朗了许多,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反倒是我这个太子被冷落在一旁。

  我趁机前往御医房,去找周渡寒,抵达御医房,周渡寒刚好背着药箱从外面行医归来,看到我,恭敬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笑道:“周太医无需跟我如此客气。”

  周渡寒道:“太子来找微臣有什么事情?”

  我微笑道:“我手下有人生了疾病,特地找周先生为他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渡寒道:“太子既然吩咐,微臣一定照办。不过……微臣还要先帮珍妃配好药送去。”

  我微微一怔,脱口道:“珍妃娘娘她怎么了?”我这才想起歆德皇寿辰之日,并没有看到珍妃出现,原来她竟然病了。

  周渡寒道:“珍妃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本来并不严重,可是她近日的心情好像不好,病情反复多日,仍然未见好转。”

  我心中黯然,珍妃之所以这样定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歆德皇的耳目,我如何能够见她?

  周渡寒道:“不如这样,今晚我自行前往王府去为太子的手下诊病。”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心中却失落到了极点。

  回到养心殿,袁天池仍然在和歆德皇继续高谈阔论着,我本想告辞离开,歆德皇喊住我道:“胤空,你过来一起听听,袁先生的见解的确高妙至极。”自从和我达成了默契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

  我心中暗道:“这只不过是投你所好,我不会有什么兴趣的。”表面上却一脸谦恭的坐在一旁。

  袁天池微微一笑,继续开始讲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仙道话题。

  我唯有耐心的洗耳恭听,真不明白歆德皇怎会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东西,不过这袁天池讲得绘声绘色,旁征博引,听起来竟像是真有此事一样。或许人越是到了将死之时,越是对长生充满了希冀,不知道等我老了会不会像歆德皇一样?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我不由得微微一怔,昨日宫内的动乱刚刚才平息下去,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吧。

  这时小太监落寞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喘息道:“启禀……陛下……大……大事不好……清月宫那边忽然起火了……”

  我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没等落寞重复完这句话,我已经向清月宫的方向跑去,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母亲平贵妃的灵位仍然放在那里,对我来说清月宫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来到清月宫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上被遏止住,十几名小太监正在拎着水桶,浇灭仍然在燃烧的火苗。

  我一脚踹开宫门冲了进去,火势虽然已经变弱,可是室内浓烟滚滚,熏得我睁不开眼来,我按照原来的记忆,终于摸索到母亲灵堂的位置,只是那里早就已经化成一堆灰烬,愤怒让我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我仰首发出一声狂吼。

  大踏步走出宫外,抓住一名小太监,我怒吼道:“混帐东西,什么人引发的大火?”

  那小太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

  远处传过来一阵疯狂的笑声:“龙胤空!火是我放的,我就要烧死那个贱人……我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呵呵……呵呵呵……”静德妃嘶声尖叫着,两名太监正拼命架着她向淑德宫走去。

  我整个人完全被怒火点燃,全速冲了上去,两名太监吓得挡在静德妃面前,跪倒在地上道:“太子殿下……娘娘不是存心的……”

  静德妃笑道:“谁说我不是存心……我就是存心的……你害得我母子不能相见,我要让你尝尝同样痛苦的滋味……”

  我我进了双拳,痛苦宛如毒蛇一般咬噬着我的内心,我可怜的母亲!死去多年竟然还要遭受这贱人的摧残:“滚开!”我发出一声低吼,我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冽森严的杀意,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母亲,我要让她以百倍的痛苦来偿还所做的一切。

  静德妃被我的眼神所吓倒,她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你……你想做什么……”

  我一脚踢到挡在面前的太监,一步步向她逼去,咬牙切齿道:“我今日便杀了你这贱人!”

  “太子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却见远处站着几位刚刚听到消息赶来的嫔妃,正中一人在玉锁的搀扶下,弱不禁风,更觉楚楚可怜,正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珍妃。

  她几时的这声呼唤,将我从失控的边缘上重新拉了回来。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去,我已经是大康的太子,再不是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大康三十一皇子。

  对付静德妃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为何要选择这最为愚蠢的一种呢?

  我缓缓走向静德妃的面前,用仅仅我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发誓,要让你的每一个子女不得善终!”

  静德妃的眼眸中闪过惊恐至极的目光,她的瞳孔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惧意,此刻方才知道害怕已经太晚了。

  众人看到我终于放过了静德妃,一个个开始散去。我来到清月宫被烧毁的门前,黯然拍了拍门柱,周围的小太监生恐我心情不好,迁怒于他们,吓得悄然逃到远处了。

  玉锁搀扶着珍妃走过我的身边,我低声道:“你身体可曾好些了?”

  珍妃的美眸中流露出难以割舍的缠绵情意,她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的身躯凝滞在那里,许久方才回过头去,珍妃的倩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经历大火浩劫之后的清月宫,越发显得清冷凄凉,宫墙已经被熏成黑色,凄凄枯草已经被烧光,不少地方仍然在冒着缕缕的青烟。

  我黯然坐在宫内的石椅上,回忆着往日和母后在此生活的一点一滴,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空中零星的飘起了雪花。我的血液和思绪仿佛也被这寒冷的空气所凝固。地面由黑到百应该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刹那间的事情。

  一柄雨伞为我遮住了头顶的落雪,我听到楚儿悠然的叹息声。

  我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楚儿心疼的为我扫去身上的落雪,柔声道:“你快成一个雪人儿了。”

  我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用力舒展了一下双臂,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儿道:“我真的没想到姑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她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我不会继续追究。”

  楚儿泪光盈盈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我握住楚儿的柔荑,轻声道:“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儿的俏脸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之上,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流了出来。

  小太监落寞挑着灯笼从远处走来,恭敬道:“太子殿下,我在宜宁宫为您和王妃准备了房间,你们今晚若是不会王府可以去那里歇息。”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便离开。”

  落寞道:“我这就为殿下去准备车马。”

  我携起楚儿的纤手,走入被烧得焦黑的宫殿,深情道:“我从出生起,便在这宫中度过,母亲便是在这里教我读书写字。”

  楚儿挽住我的臂膀,陪着我回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历数着每一件往事,母亲对我的关怀与教诲仿佛仍然在耳边回荡。

  我和楚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周渡寒已经那里等待多时,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不敢让他去见邱逸尘。

  我歉然道:“让周先生久等了。”

  周渡寒微笑道:“太子无需客气,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点了点头道:“周先生,胤空恐怕还要委屈你一下。”

  周渡寒道:“太子请便。”

  我亲自用黑布蒙上周渡寒的眼睛,轻声道:“周先生今晚看到什么事,什么人,我希望你全部忘记。”

  周渡寒微笑道:“周某在宫中行医多年,其中的规矩我是懂得的,太子不必多虑。”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唐昧亲自驾车将他送出城外。

  楚儿目送周渡寒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此人信不信得过?”

  “周渡寒为人耿直,深谙宫中的处事之道,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他双目被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分不清位置的。”

  楚儿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又道:“胤空,你打算何时返回宣城?”

  我低声道:“康都的局势仍然没有稳定,现在离开为时过早。我想在这里再逗留半个月左右……”我停顿了一下又道:“趁着这段时间,我想重新在王府之中,为母亲设一个灵堂。顺便让工匠将清月宫修葺一下。”

  楚儿理解我对亡母的那份深情,轻轻点了点头道:“娘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孝心。”

  翌日清晨,我和楚儿一起前往皇陵祭祖,这也是每个被册封的太子按理遵循的祖训。车队离开康都向东南行进二十里左右,抵达大康皇陵的范围之内。这里的皇陵延绵起伏共有十一座,其中包括大康历代的国君,和两位英年早逝的太子,他们死后也按照帝王的仪式隆重葬在皇陵之中。

  我在宗庙中拜祭了列位先皇,又当场书写了一篇立志铭,这将被镌刻在石碑之上,是我登上太子之位的见证。

  大康的开国皇帝拓帝后来出家,所以他的遗体并没有埋在皇陵之中,现在的陵墓只有他的衣冠冢。我象征性的在他的陵墓前祭祀之后,和楚儿步行来到太子龙胤基的陵前。

  我扫去贡台上的积雪,拿出事先准备的祭品,恭恭敬敬的放在陵前。郑重跪下,楚儿虽然不知道我为何对这位故去的皇兄因何如此尊敬,可是也随着我跪了下来。

  我恭恭敬敬的行九叩之礼,内心中默默道:“父王,孩儿来看你了,你昔日没能完成的志向,孩儿将一点点的为你完成。”

  我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玉瓶,里面盛放着母亲的骨灰。他们若是在天有灵,现在应该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泪水沿着我的面颊肆意奔流,只有在父亲的墓前,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心中的情绪,我倒出一杯酒满满的洒落在墓前的雪地上,终有一日,我会将父母的骸骨安葬在一起。

  楚儿轻声道:“这里埋的就是前太子吗?”

  我点了点头道:“他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

  太子陵前有一面石碑,通体无字,父亲生平并未登上帝位,所以他的功过没有资格镌刻在石碑之上。石碑的基座之上有两个历经风吹雨打早已模糊的字体,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辨认出,上面是“秋梧”这两个字,母亲曾经多次书写过这两个字,我一直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从字面上来看,乃是秋天里的梧桐,难道这预示着他们定情的地方?

  我小心的将碑前的杂草清除了一遍,直到黄昏才和楚儿离去。

  这次的风波,让我成功剪除了兴王和静德妃在宫内势力,左逐流一方,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可是左东翔拱手让出了御林军统领的权力,新任御林军统领是秦淤季,乃是翼王当初一手提拔的将领。

  左东翔虽然被降为龙骧军副统领,可是因为正职空缺,龙骧军实际上的权力仍然握在他的手中,想要进一步打压他,需要等待其它的机会。

  在关押左玉怡七天之后,我授意焦信悄然将她释放,杀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况且我并不想将左逐流过早的逼入绝境,让他不惜一切的来对待我。

  清月宫被焚事件之后,歆德皇让人将静德妃迁往别处,或许是考虑到多年夫妻间的情义,他对静德妃并没有深责,只是让工匠抓紧修葺清月宫,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

  楚儿和翼王都知道清月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此都深感内疚,我表面上虽然说不会继续追究,可是内心中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静德妃加倍的偿还。

  “姐夫!”翼虎乐呵呵的拿出一沓拜帖走了进来。

  我看了看他,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自从我登上了太子之位,前来拜会我的便络绎不绝,我对此的做法是一概不予理会。

  翼虎道:“宫内的落寞公公在门外恭候,要不要见他?”

  我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落寞笑眯眯走了进来,跪倒道:“奴才落寞参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皱了皱眉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宫内的这些繁琐礼节,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赶快说。”

  这些太监最善于的就是察言观色,落寞看出我的不悦,微笑道:“奴才这次来,是特地通知太子,清月宫已经修葺一新,若是太子有空,可以移驾前往那里看看。”

  我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我跟你入宫去看看。”

  本想去叫上楚儿一起过去,没想到楚儿至今仍然没有起床,这在以往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来到床前,轻轻拍了拍楚儿的香肩,楚儿睁开美目,舒了一口气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我笑道:“或许是这两日太过疲倦了,外面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起来,恐怕屁股都要烤糊了。”

  楚儿娇嗔道:“你就会胡说!”

  起身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仍旧显得疲倦,我心中一动,搂住她香肩道:“你该不是有了吧?”

  楚儿俏脸绯红道:“休要胡说……”随即声音又低了下来,轻声道:“不过……我这个月的月事至尽还没有来呢……”说完羞得扑入我的怀中,我惊喜非常,激动道:“看来那求子树果然灵验。”

  楚儿轻声道:“还不能证实呢……”

  我呵呵笑道:“我正要入宫,刚好把周太医请过来,让他为你把把脉,不就清楚了吗?”

  楚儿娇羞满面,轻轻点了点头,又嘱托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他人知道,我就怕不是真的。”楚儿期待这个孩儿已经许久,越是这样,内心之中越是紧张。

  我笑道:“你放心,周太医看过之前,我决不让他人知道。”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儿带给我的喜讯,让我将几日的不快顿时忘却,我又温言呵护了楚儿一番,这才跟随落寞向皇宫而来。

  走出王府,却见翼虎仍然在门前忙得不亦乐乎,有送拜帖的,有送礼物的,王府门前竟然排起了一条长队。

  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当日自己仍然是三十一皇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能出现如此的场面,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现实的动物。

  看到我出来,翼虎迎了上来,微笑道:“姐夫,我按照你的意思将礼物退了回去,可是很多人放下拜帖和礼物转身便走,我便是追赶也来不及。

  我淡然笑道:“你按照上面的名字,逐一给退回去。”

  翼虎挠了挠头道:“恐怕一个月也弄不完。”

  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一计,低声道:“既然这样,你把所有送礼的人名整理出来,过两日空闲的时候,将他们请过来,当面退给他们。”

  翼虎笑道:“还是姐夫有办法,我马上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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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4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五章强弱~

 

  清月宫在工匠的精心修葺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如果不是地上偶尔可见的焦黑之处,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落寞在我身后微笑道:“太子殿下,这里和原来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了。”

  我淡然摇了摇头道:“我却已经不认得这里了。”

  落寞显然没有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迷惑道:“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我慢慢向远处走去,母亲的灵堂已经不在,这里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清月宫对我来说和寻常的宫殿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无论修复得如何巧妙,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

  和清月宫同时修复得还有寿辰之日被毁去的炼丹房,不过清月宫是按照原貌修葺,炼丹房却是在原址之上推倒重建。

  我原本打算去御医房找周渡寒,途经炼丹房遗址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了这里的变化,炼丹房的围墙部分已经完成,走入其中却发现那座青铜炉鼎已经被重新立起,炉鼎的正西方一座用原木搭建的楼宇已经完成了大体的结构。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楼宇共有七层,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算是最高的建筑,因为只是框架,现在还看不出楼宇真正的建筑风格,我仰首望去,却见一人站在七层之上,微笑着望着我,却是主动请缨为歆德皇炼丹的袁天池。

  袁天池微笑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好奇,何不上来看个究竟?”

  我沿着已经完工的木梯一步步走上高楼,整座高楼现在还只是框架,仰首便可以看到天空,随着步步登高,俯首向下望去,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慢慢来到七层之上,袁天池所站立的地方是长宽各越一丈的木板,前方的凭栏尚未完工,站在上面的确是胆战心惊。

  我虽然向来胆大,可是这时也不禁小心的站在木板正中,不敢向前多迈一步。

  袁天池笑道:“太子无须担心,这座小楼的结构相当坚固,不会坍塌的。”

  我淡然笑了笑,俯首望去。却见下面工人的身影已经缩小了许多,一阵冷风吹过,只听到木楼吱吱嘎嘎的作响,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

  袁天池道:“人在高处的时候,越往下看,内心就会往往越觉得恐惧,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仰望天空。”他深邃的双目遥望苍穹,低声道:“当你看到天空中自由飘逸的云层,你就会感觉到整个身心会变得轻松起来。”

  我按照他的话向空中望去,但见空中一朵宛如丝絮般柔软的云彩轻悠的飘荡在天空之中,我和天的距离仍然和原来一样,我的心情果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袁天池道:“我喜欢站在高处,因为这里会让我忘记生死……”他回过头来向我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我曾经有一次几乎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当我就要从高处跃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天空。我感到自己距离她时那样的遥远,于是我开始向高处攀登,可是我爬得越高,感觉自己距离她越是遥远,我甚至可以看到云潮在我的身边涌动,我可以看到太阳在我的脚下升起,可是我却依旧无法触及到天空。”

  袁天池的眼眸随着云彩的变幻显得越发的深邃,他低声道:“从那时起,我真正看透了生死,世上烦心的事情本来很多,我又何必去苦苦强求,一切顺其自然才是人生的真谛。”

  我笑道:“这就是世俗之人和世外高人之间的区别。我永远做不到袁先生那样的心境。”

  袁天池微笑道:“人的追求本就不同,太子追求的是江山社稷,陛下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而袁某只求能够溶入这自然之中,随遇而安的生活。”

  我淡然一笑,目光投向远方,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皇城的全貌。

  袁天池道:“太子心中一定在想,既然我无欲无求,为何又要参与到这世俗之中?”

  我笑道:“胤空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因为袁先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过我有一事想不通,像袁先生这种看破红尘的高人,当初怎会想到去自尽?”

  袁天池的目光古井不波:“没有那次的经历,袁某也不会看透红尘。”

  我感叹道:“如果世人都像袁先生这样,这人世之中便不会再有纷争。”

  袁天池道:“太子相信这世上可能没有纷争吗?古往今来,哪朝哪代能够真正的平息纷争?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纷争呢?”

  我低声道:“想平息世上的纷争,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分裂的土地统一,让百姓生活在共同的国土之中,没有疆域,没有界限。”

  袁天池道:“太子有没有想过,统一的过程将有多少的百姓流血,多少的家园被毁?这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

  我淡然道:“任何事都会有代价的,如果能够实现统一,所有的流血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袁天池道:“看来太子现在已经以强者自居,看待问题的方法恐怕已经改变了许多。”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袁天池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所在。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大胆提醒公子一句,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不外乎强弱之分,然而强弱却并非永久不变。老子在《道德经》中曾经说过: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尽了天地间势力变化的现象。”

  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袁天池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必然有他的一番深意。

  袁天池道:“一切事循环相生,则弱必生强,强必转弱,弱是强的成长基础,强也会反成为转弱的起点。因此,老子强调‘守弱’,弱者道之动也。柔弱者所以能胜刚强,在于弱者较容易‘存活’下去,显现柔弱面,使其更易于保存生机,随着时间的发展,原先的弱者会转为强者,但变强以后,又可能趋于弱。如何使自己永不转弱,也就是老子所谓的‘守弱’之道。”

  我联想起自己从入质秦国,到被俘东胡,一步步能够走到今日的位置,便是迎合了老子的守弱之道。我今日已经贵为太子,正如袁天池刚刚指出我从弱者已经转变为一个强者,也许我自己并未觉察到。可是我的心态随着位置的变化已经悄然改变了。

  我恭敬道:“还请袁先生指点守弱之道。”

  袁天池道:“守弱的要诀,就是虚怀若谷,永远努力找出自己的弱点,便可以维持住‘转强’之势。不让刚强之气显出来,反而可以长久维持住内部的坚韧。然而一般弱势之人,却很难懂得这层道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忍住弱势,多数人急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以致于经常冒险投机,一着不慎,只怕会惹来提前败亡的命运。”

  我内心一凛,袁天池已经看出我迅速膨胀的雄心壮志,这句话分明是提醒我守住弱势,才是保住转强的根本。

  袁天池道:“其实太子早已懂得了这个道理,袁某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我深深一揖道:“多谢袁先生指点,胤空今日获益非浅。”

  袁天池淡然笑道:“太子无需如此大礼,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太子日后造下太多的杀戮。眼前的八国,大康已经沦为弱者,太子势必不会去欺凌他国的百姓,若有一日大康由弱转强,太子或许会想将大康的强势展现在列国面前,如果有这样的一天,太子还请记住今日袁某的这番话,百姓在为王者的面前永远都是弱者,太子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强势,让百姓永远忍住弱势,只有这样,江山社稷才能够固若金汤。”

  我重重点了点头,袁天池对我的提醒极为关键,他的用意让我将来善待百姓,而我却联想到了更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袁天池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会为歆德皇炼丹两年,两年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

  我心中暗道:“究竟是何人能够让袁天池甘愿牺牲两年的时光来帮助我?难道真的是采雪吗?”

  袁天池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太子不必妄加猜度,我这两年本来就想找一个清修之所,修建这座七星楼,恰恰可以成为我潜心修行的地方。”

  辞别袁天池后,我到御医房请了周渡寒,出宫后径直向王府而去。

  行进到福生巷的时候,却见一位少女骑在马上堵在道路的中央,刚好拦住我们车马的道路,我看得真切,那少女正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不禁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左小姐是第二次拦住我的去路了?”

  左玉怡美眸之中流露出冰冷的目光,冷冷道:“太子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是否方便?”这次她表现的竟颇有礼貌,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道:“前面就是我的府邸,左小姐可以去我的府上说话。”

  左玉怡指了指街角的茶楼道:“我去那里等你!”她说完调转马偷先行向茶楼而去。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

  唐昧道:“她是不是想找公子的麻烦?”

  我摇了摇头道:“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送周先生先回王府,我去看看她究竟搞什么花样!”

  唐昧神秘一笑,低声道:“弱势能够将她纳入府中倒也不错,或许能让左逐流心甘情愿的为公子所用。”他很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恐怕我和左逐流今生今世都不会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左玉怡的俏脸冷若冰霜,她的姿容虽然比楚儿稍逊,可是也能够称得上出众,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在大康国内是众多公子王孙正想追求的对象,却不知道因何道现在还没有嫁出去,难道是仍然对上次我选楚儿没有选她耿耿于怀?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和她之间看来并没有什么缘分,当初我和楚儿和她之间的选择,其实就是在翼王阵营和左逐流之间的选择,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姑且不论翼王对我的帮助,单单是楚儿和我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是任何的事情无法取代的。

  左玉怡冷冷道:“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真的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我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吹去表面漂浮的茶叶,轻声道:“左小姐看来对我有些误会。”

  左玉怡道:“我亲耳听到大哥和爹爹说的,绑架我的人就是你!”

  我淡然笑道:“看来左小姐对你的父亲和兄长深信不疑,我倒想问你一句,弱势我将你绑架,你以为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左玉怡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愤怒,她颤声道:“我知道你恨我爹爹,可是为何卑鄙到要用我来要挟他?”

  我缓缓放下茶盏:“左小姐其实不该管太多男人的事情,否则活着会很累。”

  左玉怡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她大声道:“龙胤空,我根本就和你毫无瓜葛,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于我?”

  我不禁苦笑道:“左小姐的这句话是从何说起?”

  左玉怡咬了咬下唇道:“当初你选妃之事,便让我成为整个大康的笑柄,现在又生出诡计,将我劫持,不仅如此,你还四处散播谣言,想尽一切办法坏我名声,龙胤空,我那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待我?你恨我爹爹,便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跟他较量,何必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她情绪激动之际,娇躯都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情绪,咬牙切迟道:“你在别人的眼中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可是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住口!”左逐流的声音霍然在门外响起,我和左玉怡同时都是一怔,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左逐流掀开雅室的门帘走入房中,神情复杂的望向女儿:“玉怡!你怎敢如此对太子说话?”他的身后还跟着脸色阴郁的左东翔,看来这父子两人是追踪左玉怡来到了这里,此情此景,两人不会想到我和左玉怡有什么私情吧?

  左玉怡诧异道:“爹爹!”从她惊诧莫名的表情,我可以相信她们父子三人并不是事先串通。

  左逐流道:“东翔,你先带玉怡回去,我和太子有几句话要说。”

  左东翔点了点头,牵起左玉怡的手臂,向门外走去,临行之前,仍然不忘向我投来憎恨的目光。他这次被贬和我有直接的关系,对我仇视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这对儿女走出茶馆,左逐流的目光才转向我,歉然一笑道:“小女性情顽劣,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我笑道:“左相国哪里话来,令爱性情直爽,胤空内心中也是仰慕得很呢。”

  左逐流微微一怔,马上呵呵大笑了起来。

  我邀请他在对面左下。

  左逐流道:“这丫头从小便被我娇纵惯了,不懂得什么礼数,她胡说的那些话,太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向自己的茶盏中添上热茶,漫不经心道:“左相国的几位子女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日后大康少不得用到他们的时候。”

  左逐流道:“左某也不想他们日后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只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不无嘲讽道:“这好像不是左相国应该说的话。”

  左逐流微笑道:“太子莫要忘了,左某不但是大康的相国,还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点了点头,忽然道:“左相国还记得当初我前往汉国之时,你在清风楼为我送行的情形吗?”

  左逐流握住茶盏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凑到自己的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道:“左某记得。”

  我笑道:“左相国饮用玉瑶春的时候,还用着青铜杯吗?”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让人费解的笑容,许久方道:“左某是一个执著的人,一旦认准的事情,终生都不会改变。”

  我低声道:“如果明明知道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仍然执迷不悟,好像有愚鲁之嫌。”

  左逐流呵呵笑道:“事情没有真正的结果以前,谁对谁错,谁又能真正分清呢?”

  我终于明白,左逐流绝不会投入到我的阵营之中,只有除去他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因为左逐流的目的并不是拥立勤王称为大康的皇帝,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谋夺我龙氏的天下,寻常的富贵权力又岂能打动他的内心?

  回到王府,却见周渡寒满脸喜色的从我房内出来。我慌忙迎了上去:“周太医,怎么样?”

  周渡寒神秘一笑道:“这件事还是由王妃亲自对你说吧。”

  我从他神情上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顾不上跟他寒暄,慌忙冲入房内。

  楚儿满面娇羞的迎了上来,喜悦之色已经无所遁形,娇声道:“胤空!”便投身入怀,我抱着她温软的娇躯轻声道:“是不是真的?”

  楚儿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玉臂揽住我的脖颈,我俯身深情的吻了吻她的樱唇:“乖楚儿,回头我要好好的奖励你一下。”

  楚儿领会错了我的意思,在我胸口捶了一记道:“你不可以再生出那些想法,初始的时候要好好的安胎……”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打算给你买些礼物,你居然想到了那种事情,你怎么变得如此好色?”

  楚儿啐道:“你这坏蛋。明明是你在误导我。”

  我笑着抱起楚儿的身子,来到床边将她小心放下,嘱咐道:“从今日开始,我不允许你做任何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为我照顾好这个孩儿。”

  楚儿笑道:“若是终日一动不动,我岂不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小肥婆?”

  我在她俏脸上吻了一记道:“不管什么时候,楚儿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楚儿俏脸绯红的垂下头去,心中的甜蜜已然荡漾在笑靥之中。

  我特地嘱咐周渡寒,切莫将楚儿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茗儿和曲诺的事情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的眉目,我生恐对手会对楚儿不利。

  送走周渡寒,正看到焦信和翼虎从城外回来见我。想起今日左玉怡对我那些奇怪的言论,却不知焦信对她做了什么。

  我将焦信喊到书斋,低声道:“我让你好生将左玉怡放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

  焦信笑道:“殿下放心,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将她饿了几顿,又找了两名手下吓了吓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殿下忽然会有此问?”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被这丫头阻住了去路,没头没脑地将我骂了一顿,说我让人四处散播谣言,坏她名节。”

  焦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混小子,你笑什么?”

  焦信道:“不过我的确让人散播了些谣言,故意传言,她在被俘期间让人给侮辱了,现在已非完璧。”焦信狡黠一笑,继续道:“虽然并不是真有其事,不过经过街头巷尾的传播,想必也够她受的。”

  我笑着骂道:“你小子够损的,知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极为重要,尤其是左玉怡这种没有出阁的少女。难怪她会如此恨我,当街拦住我兴师问罪来了。”

  焦信道:“左逐流多次对殿下不利,这次给他女儿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我点了点头道:“刚才我见到左逐流了。”

  焦信微微一怔,低声道:“他是不是找主人求和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老狐狸只不过是跟踪女儿来到这里,并不是向我求和,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焦信道:“殿下难道就任凭这个老狐狸继续逍遥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左逐流行事谨慎,我暂时捉不到他谋反的证据,再说康都的形势刚刚稳定下去,我不想再掀波澜,若是仓促下手,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焦信深有同感道:“左逐流的实力不容小觑,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的削弱他的力量。”他忽然笑道:“有句话,焦信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客气的?”

  焦信道:“我觉得左玉怡好像对殿下有特别的好感。”

  这句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左玉怡两次拦截我的表现已经说明,她对我当初选楚儿而舍她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不但说明她的妒忌心极重,也不能排除她对我产生情愫的可能。

  焦信道:“殿下为何不从左玉怡入手,大乱左逐流的阵脚呢?”

  我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沉吟片刻方道:“这件事决不可以。第一,左玉怡为人妒忌心很重,并不是一个称为妻子的合适人选,第二,即便是我能够得到她,也不会改变左逐流的立场和观点,第三,我若是向左玉怡示爱,我的妻子和家人将会激烈的反对。单单这三点理由已经决定,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可能。这件事以后你不可以再提起!”

  焦信正色道:“属下明白了!”

  我想起邱逸尘的伤势,低声道:“邱逸尘这两日有没有好转?”

  焦信州了皱眉头道:“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不过仍然不能下床,听周太医说,他是被射伤了肺腑,想要康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我点了点头道:“再过几天,我就会和王妃一起返回宣城,你先留下来照顾看他,等到他的伤势完全恢复,再护送他回去。”

  焦信恭敬答应了下来,他又道:“翼虎和我已经将那些送礼商人的名单整理了出来,具体哪天将他们请来还等殿下定夺。”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由我出面还是不好,回头我找雍王商量商量,由我来请客,退还礼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去办。”

  这时候翼虎在门外敲了敲房门道:“姐夫,你老朋友来拜访你了!”

  我和焦信停下对话,起身走了出去,却见长廊处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站在那里,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却是久违了的钱四海。

  我哈哈大笑了,大步迎了上去,热情的抓住了钱四海肉乎乎的双臂:“四海兄,真是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钱四海受宠若惊,面团似的大脸蒙上了一层奇特的光彩,小眼睛也顿时明亮了许多,他激动道:“我还当太子已经将小民忘了!”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我龙胤空是这么势力的小人吗?”

  钱四海笑道:“太子不是,太子决不是!”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翼虎道:“翼虎,你去吩咐厨房马上准备酒菜,送到水月阁去,我要和四海兄好好的痛饮一番。”

  钱四海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道:“小民恭贺平王登上太子之位。”

  我指着钱四海笑着摇了摇头道:“四海兄啊四海兄,你怎么越变越虚伪了?我们乃是患难与共的交情,无论我处在何种位置,在我心中始终都将四海兄看做我的兄长一样。”

  钱四海被我这句话差点没感动到流下眼泪,颤声道:“四海感动之至,殿下的这片友情,足以让四海受用终生。”他这句话倒没有错,单凭他和我的交情,他日后在大康的生意只会更加顺利。

  我和钱四海碰了一杯,饮干杯中酒水道:“四海兄,我上次入秦之时,你刚巧身在大康,所以我们未曾相见,这次要好好的罚上你几杯。”

  钱四海道:“四海应该受罚!”他痛快的连饮了三杯,方道:“我前些日子忙于为歆德皇运送穆山石,所以很少在秦国停留,现在新宫的工程暂时停歇了下来,我比原来清闲了不少。”

  我笑道:“四海兄最近的生意如何?”

  钱四海苦笑道:“勉强度日,自从大康与秦国结盟,南方诸国已经悄然开始抵制我们两国的货物,海盐的销路自然减少了许多,现在主要的生意都是大康和东胡……”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北胡赤鲁温那边因为我上次的爽约,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笔生意我始终做不下来,太子殿下如果有机会,能否帮我和赤鲁温再解释一下?”

  我点了点头道:“赤鲁温和我的交情非同一般,替你解释很容易,不过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北胡可汗拓跋醇照对国内的商人实行高压政策,试图将他们的腰包的银子掠夺过来,赤鲁温刚刚损失了不少财产。”

  钱四海不由得感叹道:“天下局势动荡,可怜了我们这帮生意人。”

  我心中暗道:“可怜的岂止是他们这些生意人,恐怕最可怜的是普通的百姓吧。”

  我放下酒杯道:“四海兄这次从秦国回来,那边有什么消息?”

  钱四海道:“自从和大康结盟之后,国内的形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沈驰一死,肃王燕兴启变得老实了许多,最近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我微笑道:“燕兴启一直都想当皇帝,现在恐怕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伺机反扑吧。”

  钱四海叹了口气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得太多,不过秦国现在的局势已经是每况愈下,若是再发生什么动乱,恐怕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无序之中。”他停了停又道:“中山国的百姓又开始闹事了,两国的使臣正在磋商此事,如果无法达成协议,只怕中山国君张智成又会重提独立之事。”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又是汉成帝在背后捣鬼,那张智成向来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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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5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三十六章迷离~

 

  钱四海道:“如果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恐怕我们这些商人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我微笑道:“其实局势越是动荡,经商的机会反倒越多,关键在于你对时局的把握。”

  钱四海笑道:“所以我特地来请太子殿下为我指点迷津。”他终归不失商人狡猾的本性。

  我想了想道:“四海兄,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能够帮上你的的地方一定竭尽所能,你要记住只要战事响起,各国对于物资的需求将会大幅增加,巨额的利润就触手可及。”我也是从赤鲁温当初的经营上受到的启发。

  钱四海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他低声道:“殿下,四海以后便按照您的吩咐。”

  我禁不住大笑了起来,钱四海也陪着我嘿嘿笑了起来。

  我让雍王龙天启将所有送礼的商人请到谛仙楼,借龙天启之手将礼品全都送还给他们,这件事很快便被宣扬出去,我成功的在百姓心中竖立起清廉的形象,礼品有价,声望无价,在这一点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将楚儿送入翼王府中,让她和父亲能够好好相处几日。康都从表面上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百姓也因为我登上太子之位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御林军统领一职终于敲定,前釜城守将赵啸扬调任康都,称为御林军的新一任统领,我虽然和赵啸扬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赵啸扬和翼王的关系相当密切,他的父亲赵国睿生前曾经是翼王最好的朋友,赵国睿年轻之时便死于大康征讨晋国的战争之中,是翼王照顾赵啸扬母子的生活,并将赵啸扬抚养成人。对他来说,翼王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翼王微笑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抚须道:“胤空,你败了!”

  我看了看棋盘,苦笑道:“岳父棋艺高超,小婿望尘莫及!”

  翼王哈哈大笑道:“你今日根本就心不在焉,我这也是胜之不武!”

  楚儿在一旁莞尔笑了起来,为我和翼王分别奉上香茗。

  翼王道:“胤空,你好像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

  我微笑道:“我只是有些牵挂宣城的事情。”

  翼王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是不是想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道:“燕韩之战迫在眉睫,我想尽快和燕国结下盟约。”

  翼王道:“说起来你们的确已经在康都停留了很长时间,的确应该回去了。”言语之中显得颇为惆怅。

  楚儿道:“爹爹若是舍不得我们,便跟我们一道去宣城看看,欣赏一下绿海原和阴山的风光。”

  翼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恐怕还无法离开。”

  楚儿不解道:“为什么不能离开?歆德皇已经当众说过,不再让爹爹上朝,爹爹何不趁此机会落得个清闲,再说你去宣城也可以指点我们如何发展。”

  翼王道:“啸扬就快回来了,我怎么都要和他见上一面再走。”

  楚儿娇声道:“爹爹对啸扬哥哥总是偏心一些,让我这个亲生的女儿都有些妒忌了。”

  翼王笑道:“说起来啸扬已经整整四年未曾回来了。”

  楚儿道:“啸扬个个实在太过份了,我和胤空成婚的时候,他都没有过来道贺。”

  翼王道:“这怪不得他。他镇守边陲,没有陛下的旨意,岂敢擅自回京。”他转向我道:“胤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打算后天就走!”

  “这么快?”翼王看了看女儿,楚儿挽住父亲的手臂道:“不如这样,爹爹处理完康都的事情便前往宣城,好不好?”

  翼王笑道:“你该不失想让我去给你们抱孩子去吧?”

  楚儿俏脸绯红,羞道:“爹爹又笑女儿。”

  翼王乐呵呵道:“放心,你生产之前我一定会赶到宣城,我要好好的抱一抱我的乖外孙!”

  “爹爹!”楚儿羞得将螓首躲在翼王的背后。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从心底期望楚儿怀的是个男孩,可是我在人前从来不流露这件事,我不想给楚儿造成任何的压力。

  楚儿当晚就主宰翼王府,陪父亲多说一些话儿。我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返回王府,而是带着阿东和车昊来到城外的求子树前,一来是为了还愿,二来是祈求茗儿平安。

  我静静站在求子树前,虔诚的上香祈祷。仰望树梢的顶端,我和楚儿当日所投掷的求子结仍然高高的挂在枝头,袁天池的那番话重新涌现在心头,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际,我深深舒了一口气,康都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从歆德皇的手中得到了外事权,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实施我的计划。

  我的沉思被一声轻笑所打断,抬头望去,却见一位白衣少女静静站在前方高岗之上,微风轻动,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一般。

  我的呼吸在瞬间停顿,那少女竟然是久违谋谋面的幽幽,我静静望着她,她默默看着我,彼此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心中强烈的思念。

  阿东和车昊来到我的身边,我伸手向他们作出了一个止步的动作,缓缓向幽幽走去。

  “你总算肯见我了!”我微笑道。

  幽幽不无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来见我,难道不怕我再次陷害你?”

  我低声道:“你舍不得!”

  幽幽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恨不能生啖你的血肉。”

  我笑道:“只要你喜欢,我随时愿意奉上身体的任何部份。一见到幽幽,我忍不住就想出言挑逗。

  幽幽的俏脸飞起两片红霞,她看了看不远处戒心十足的阿东和车昊,轻声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幽幽道:“算了,他们愿意跟着便跟着。前面有家香雪庐,我有些饿了,我请你去吃饭。”

  我笑道:“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你还从未请过我。”

  幽幽嫣然笑道:“请客的是我,付账的是你。”

  红泥火炉煨上陶制沙锅,里面母鸡的香味四处弥散开来,另有铜炉,烫上两角美酒。配上一碟花生一碟茴香豆,再加上美人相伴。我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幽幽伸出柔荑为我将酒杯添满。

  我微笑道:“怎么?这次是不是打算留下陪我了?”

  幽幽轻声啐道:“龙胤空啊龙胤空,你何时才能改掉好色的本性?”

  我笑道:“你不正是喜欢我这一点吗?”

  幽幽端起酒杯送到我的手中,轻声道:“你女儿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提起茗儿,我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叹了口气道:“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仍然找不到她的下落……”我凝视幽幽道:“当初你所说的欺骗我的人是采雪吗?”

  幽幽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照实回答道:“我遇到了一位名叫袁天池的人,他透露给我一些茗儿的消息,让我尽管放心,茗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还说不久以后我们就会一家团聚。”

  幽幽点了点头道:“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情。”

  我放下酒杯道:“你有茗儿的消息?”

  幽幽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女儿,可是我相信她应该在我师傅的手中。”

  我曾经怀疑过是冷孤萱劫走了茗儿,现在从幽幽的话来看,应该确信无疑,不过采雪和她又是怎样的关系?采雪又为何带走曲诺呢?

  幽幽道:“师傅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想换回你的女儿,便尽快将燕国的玉门关、崇府、铁赤城三座城池拿下!”

  我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冷孤萱的真正意图,低声道:“是不是缪氏宝藏便在这三座城池之中?”

  幽幽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按照那两张藏宝图,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缪氏宝藏应该在这三座城池之中。”

  我心中暗道:“我给冷孤萱的那幅地图给我改动了多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三座城池之中未必能够找到宝藏,不过眼下我正准备对燕国用兵,答应冷孤萱倒也无妨。”

  幽幽道:“师傅让你半年之内拿下这三座城池,否则你便等着为女儿收尸吧。”

  我冷笑道:“她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政治方面却连一个孩童都不如,拿下三座城池并不是打败三个对手,说得容易,让她自己做来看看!”

  幽幽道:“我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向来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你不按照她说得去做,恐怕她真的会将你女儿杀死。”

  我心头一阵愤怒,猛然在桌上拍了一记,面前的酒杯被震倒在桌上,酒水倾洒了出来。

  站在窗外的车昊和阿东听到动静想要冲进来,我向他们摆了摆手,缓缓平复心情,向幽幽道:“我并不是针对你,冷孤萱实在是欺人太甚。”

  幽幽轻声道:“这件事你还是自己考虑,最好不要触怒了我师傅。她就算无法对你下手,可是你身边的亲人不可能时刻都有人保护……”

  我默默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杀机,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绝不会放过冷孤萱这个妖妇的性命。

  我和幽幽碰了一杯,将酒水饮尽,低声道:“采雪究竟是不是魔门中人,袁天池和她又有何关系?”

  幽幽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你说的采雪我并不熟悉,不过若是没有她的帮助,即便是师傅也无法悄然从你的王府中带走你的女儿。”

  我的内心一阵刺痛,幽幽的这句话等于告诉我,采雪果然背叛了我,是她协助冷孤萱劫走我了的女儿。

  幽幽有些同情的看着我,轻声道:“袁天池和采雪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他并不是魔门中人,他曾经找过我师傅几次,此人武功应该相当高超,师傅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说不会出的浮躁,采雪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她为何一直对我隐瞒至今,可是回想起当初她陪我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个不惜生命来掩护我的善良女孩会背叛我。从袁天池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像要害我,他和采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我再次重复道:“当初你对我说过,最信任的那个往往就是欺骗我最多的那个,究竟是不是采雪?”

  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外,许久方道:“我不想骗你,我对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采雪和魔门有关。”

  我内心巨震,幽幽所说的是谁,我已经明白了,如果当初欺骗我的那个人不是采雪,那么只有轻颜,这个和我合体双修的美丽少女自从秦国一别,便杳无音讯,她欺骗我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从我身边骗取无间玄功吗?我凝视幽幽,其实她何尝不是在欺骗我,她所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句我能够真正相信?

  幽幽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愿说,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什么人在骗你,什么人才是真心对你好。”

  我伸出手去,握住幽幽的柔荑,她象征性的正拖了一下,然后便任由我握在手中,我深情道:“冷孤萱并不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离开她好吗?”

  幽幽的目光渐渐的转冷,她轻轻挣脱了我的大手,轻声道:“是师傅抚育我成人,我绝不会背叛师门。”

  我大声道:“明明知道她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幽幽缓缓摇了摇头道:“许多事永远无法解释清楚,正如明明知道一个人不可以去爱,可是有人却仍然失去理智的去想去爱他……”她的美眸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我从中看到了我的身影,泪光摇曳,我的身影消散无形,而我的心仿佛也随之陶醉了……

  我夹起一块鸡肉,小心的去骨后放在幽幽面前的小碟中。

  幽幽妙目居然红了起来,轻声道:“你好像还是头一次待我这么好。”

  我捻起面前的酒杯:“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相处都是你来找我,而且找我的时候都是奉了师傅的命令。”

  幽幽露出意思忧伤的笑容,她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娇美的俏脸缓缓滑落,此刻我丝毫不怀疑她对我的真诚,有些事情是无法伪装的。

  我再次握住她的纤手,低声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忘记你的师傅,忘记所有的一切,今晚我们的心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幽幽的娇躯微微一颤,她泪光盈盈的望着我,我心中的幽幽再不是昔日那个反复无常的妖女,她一样有感情,一样有痛苦,只是藏匿得比许多人更深罢了。

  时至今日,我在很多地方仍然不够成熟,我往往会感情用事,甚至会冲动,或许正是我的这一点才是我最大的魅力所在,也许等到有一天我的心中再也没有激情,再也没有这样的冲动的时候,我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我抛下了车昊和阿东,我和幽幽携手走入香雪庐东侧清幽静谧的竹林,夜风轻送,带来些许的寒意,我们相握的手却温暖着,我们的内心被千丝万缕的柔情紧紧缠绕包围着。

  月光透过竹林投射在我们的身上,在衣衫上落下斑驳的投影,脚下竹叶发出的沙沙声,与摇曳的青竹交织成一曲自然的乐章。

  两只夜宿竹林的鸟儿被我们惊起,扑打着翅膀从林中飞出。

  幽幽痴痴的望着那些鸟儿,许久方道:“有些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些鸟儿,它们活得要自在得多。”

  我微笑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像一只鸟儿,在枝头飞来飞去。”

  幽幽嫣然笑道:“我飞给你看!”她纤足轻轻点在竹叶之上,娇躯轻盈的凌空飞起,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轻轻飘荡在青竹的梢头,夜风将她的衣裙吹向身后,勾勒出她娇躯曼妙的轮廓。

  我没有她那样的轻功,只能望而兴叹。

  幽幽的手中掷出一条白绢,系在我的腰间,轻声道:“我带你飞!”

  我的身躯在幽幽的牵拉下离地而起,竹海瞬间已经位于我的脚下,我失声大叫着来到了幽幽的身边,就要撞到她的时候,幽幽的玉臂轻轻揽住我的腰间,帮助我停了下来。

  我们脚下的绿竹弯了下去,我和幽幽并肩坐在绿竹之上,我们的身体随着绿竹不断的起伏。

  坐在高处才能清晰的看到皎洁的明月,我搂住幽幽的香肩。她螓首终于靠在我的肩头,水银般的月光包围着我们。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幽幽梦呓般说道。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幽幽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我的深情早已没有任何的掩饰:“世上没有永远的事情,只要你能够记住今夜,能够记住和我相处的这段时光,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幽幽她放不开的恐怕不止是冷孤萱,我不会给她压力,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冲破一切的束缚,投入我的怀抱……

  我在翌日清晨来到皇宫向歆德皇辞行,歆德皇正在养心殿按照袁天池给他的方法练气,见我进来,乐呵呵道:“胤空,你来得正好,袁先生这两日教给我一套练气修行的心法,我照着他的方法修行,感觉精神体力都比往日强上许多。”

  我笑道:“袁先生本来就是当世奇人,父皇按照他的方法修炼肯定会大有裨益。”

  歆德皇让我坐下,这才道:“你这么早来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恭敬道:“父皇,孩儿离开宣城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离开。”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凝视我道:“按照大康的规矩,太子需要留在康都辅佐朝政,你现在已经无需管理那些领地了。”

  大康历朝历代的确有这样的规矩,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我是断然不会留在康都的,我微笑道:“孩儿的责任是辅佐朝政,在眼前的形势下,孩儿最应该去的仍然是北疆,只有将相对贫瘠的北疆治理好,才能迅速的让大康恢复昔日的强盛。”

  歆德皇冷笑道:“你若是不想留下,总会找到充分的借口。”

  我笑道:“其实父皇的身边并不缺少能人的辅佐,左相国内政外交都是高手,翼王也是用兵如神的一代名将,我留在康都更显多余,再者说……”我意味深长道:“父皇自己的心中也不想我留在这里吧?”

  歆德皇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道:“你说得不错,我压根没有想留你,既然你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做父亲的又怎会阻拦?”

  我心中暗道:“你才没有这么明智,这次只不过是明明知道我离开康都都已经称为定居,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我故意道:“父皇对左相国怎么看?”

  歆德皇漫不经心道:“很好啊,难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摇了摇头道:“孩儿对左相国并没有什么看法,不过我总觉得父皇赋予他父子在康都的权力太大,终归什么不是好事。”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你将左东翔的御林军统领罢免,我也没有反对。我对左相国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跟随我多年,一直对大康忠心耿耿,不会有什么谋逆之心,你恐怕多虑了。”

  他既然如此相信左逐流,我自然也不便继续说下去。

  歆德皇道:“胤空,新宫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忘记了。”

  “父皇放心,孩儿马上就开始筹备这件事情。”

  歆德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我想封袁先生为国师,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袁天池虽然是我一手送入宫内,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便能够得到歆德皇如此的信任,看来他的心机比表现在外的更加深不可测,此人是敌是友还很难说,以后对他还要多多提防,有机会见到采雪的话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微笑道:“父皇还是先征求一下袁先生的意思,他毕竟是世外高人,未必喜欢尘世之中的功名。”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回头先问问他。”

  此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道:“陛下。后宫几位娘娘的病情这两日又加重了许多,您昨日说中午会过去探望,究竟还去不去?”

  歆德皇部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还要我亲自去吗?”他忽然看了看我:“胤空,你去帮我给她们送些上好的燕窝过去,我马上还要听袁先生讲解道法呢。”

  我心中不觉一怔,我是太子,生病的是皇妃,虽然说辈分有别,可是由我去探视毕竟于理不合,难道我和珍妃的事情被人发觉?歆德皇说出这番话究竟是有意试探,还是真的老糊涂了?

  歆德皇见我没有应声,继续道:“怎么?这件小事都不愿为朕做吗?几位娘娘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她们也是你的母妃,你尽些孝道也是应该。”

  我慌忙道:“孩儿这就去做!”

  走出养心殿,却见玉锁和其他几个宫女站在殿外。她在人前表现得很好,从来不敢跟我打招呼,更不敢向我提及珍妃之事。

  看来珍妃定然也在生病的嫔妃之中。

  我来到她面前道:“玉锁,带我去普缘宫,父皇让我将燕窝给珍妃娘娘送去。”打着歆德皇的旗号,我这次也算是奉旨探病,自然理直气壮了许多。

  玉锁掠过一丝惊喜的眼神,遇到我平静的眼眸,吓得马上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这就为太子殿下引路。”

  我们来到御花园的长廊之上,看到四下无人,我方才问道:“珍妃娘娘的病情究竟怎样了?”

  玉锁眉目红了红,禁不住流下泪来,泣声道:“这两日是越发严重了,连床榻都下不了了。”

  我心中一阵隐约作痛,珍妃的病情加重定然有我的原因在内,我抵达康都这么久,除了在清月宫前和她匆匆一面,再也没有和她相聚过,更没有说过任何安慰的话语。

  玉锁道:“陛下已经三年不入后宫了,他现在除了修道,再也不会关注其他的事情。”

  来到普缘宫,周渡寒也正在这里为珍妃诊病,看到我亲自过来,他慌忙上前见礼,我微笑道:“父皇政务繁忙,让我替他过来探望一下珍妃娘娘。”

  周渡寒道:“娘娘刚刚服过药,现在在房内休息呢。”

  “周太医,珍妃娘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周渡寒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珍妃娘娘得的是心病。”

  我心中一阵忐忑,难道我和珍妃的事情被他觉察了?

  周渡寒道:“不但是珍妃娘娘,现在后宫的不少皇妃都得了心病,只不过是症状的轻重不同,表现也各异。”

  我有些奇怪道:“怎会如此?”

  周渡寒道:“后宫之中每位皇妃娘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陛下的宠幸,这也成为她们生活的最大支柱与目标,现在陛下潜心修道,自然冷落了这些娘娘们,她们得心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不禁笑了起来,心中明白,珍妃的病情是因我而起,跟歆德皇绝对扯不上关系。周渡寒虽然说得婉转,我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歆德皇年事已高,已经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的兴趣,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长生修道的上面。

  周渡寒果然繁忙,他刚刚为珍妃诊治完病情,然后又去其他的皇妃那里诊治去了。

  珍妃躺在秀榻之上,几日不见她显得又憔悴了许多,我将歆德皇让我带来的燕窝放在床头,恭敬道:“珍妃娘娘,父皇让我给你送一些上好的燕窝过来,供你补养身体,早日康复。”

  珍妃应该已经从玉锁的口中知道我到来的消息,她的表情无比平静,俏脸转向一旁,虚弱道:“烦请太子殿下代我谢谢陛下……”她的话语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喘息良久方才道:“太子殿下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此时玉锁将守在床前的宫女支了出去,宫门自然是不敢关上的,玉锁站在门外为我们把风。

  我鼓足勇气,来到床前,一把将珍妃的娇躯紧紧抱入怀中,珍妃激动的娇躯微微颤抖,樱唇凑到我的嘴前,香舌轻吐,和我缠绵的互吻起来,良久方才垂泪靠在我的怀中,轻声道:“你好狠的心……为何不来看我……”我无言以对,大手探入她的衣襟之中,用力抚摸着她的娇躯,珍妃黯然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我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

  我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和你厮守在一起。”

  珍妃凄然笑了起来,然后紧紧拥抱住我的身躯:“虽然我明明知道你在骗我,可是……我仍然好开心……”

  她的纤手探入我的衣襟,轻轻抚摸着我强健的身躯,她的抚摸不由得让我激动了起来,如果这里不是后宫,如果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我一定会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缠绵。

  “你长大了……”珍妃的美目中饱含着泪水。

  我深情道:“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当年的龙胤空。”

  我捧住她的俏脸,小心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一定会让你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

  珍妃无声的啜泣起来,她哭得不能自已,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拼命地点头,我再次吻住她的樱唇,品尝着她微咸的泪珠,用自己的温柔安慰着珍妃伤痕累累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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