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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最赚眼泪的穿越小说《许你来生1》作 者: 叶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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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八章 诊病

  自从有一天为若曦把脉后,她的病就成了压在我心上的一块石头,她是陈年旧疾了,可到如今已有积重难返之势,我给她开了个药方,让她慢慢调养,更重要的是她要保持一份愉快的心情,不管有什么心事都不要憋在心里,我希望能尽快解开她的心结。

  喜欢通过叙述故事来引出主题的我,每日都会讲些小故事来开导她:"若曦,你知道蜘蛛、甘露、风和小草这个佛理故事吗?"

  若曦想了想回道:"不知道哦,你讲来听听。"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所以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若曦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眼神迷离而梦幻,她在想什么呢?

  "若曦,我之所以讲这个故事,是不想看你这么痛苦,这么折磨自己。佛祖都说要珍惜现在能把握的幸福,你和皇上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难道真要到生离死别了才能真正属于彼此吗?"我仍是不放弃劝说她。

  若曦长叹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可真正遇到了又有多少人能了解呢,若涵,你只是个旁观者,无法理解其中的无奈啊!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

  若曦的这番话让我很惭愧,是啊,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高谈阔论呢。可心里还是涩涩的,不明白为什么若曦要逃避,如果换成我,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他。毕竟要得到一份真爱,是多么的难。

  停,冷若涵,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什么如果,哪有如果,这个念头太可怕了。我重重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杂念甩出我的脑袋。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若曦姑娘,请问冷太医是在这里吗?"听起来像是王公公的声音。

  "我在这呢,王公公什么事啊,要劳您大驾。"我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

  "冷太医,万岁爷觉着身子不适,让奴才请您过去瞧瞧。我到太医院去找您,见您不在,估摸着在这儿或许能找到您。" 王公公走了进来,他的话像炸弹一样投了过来,把我震得有些不知所措。

  "有劳公公了。"我转身拿了药箱,便随着王公公走了出去。

  不知怎的,我的心里有些忐忑,自那日在养心殿被封为御前太医后,这大半年来我一直没有见过雍正,我也经常觉得纳闷,他都没有身子不舒坦的时候吗?可真要去见他了,我又有点怕,我到现在心里还记得他冰冷的神情。对于雍正皇帝我一直都很好奇,因为在我看过的史书中对他的评价总是有两面性,在有的人眼里,他是一个篡位者,迫害兄弟,杀戮功臣,大兴文字狱,实行特务统治,是一个少见的暴君。在另外一部分人眼中,他又是一位改革家,不畏俗言,不讲情面,勇于革除旧弊,办事雷厉风行,是历史上少有的明君。穿越过来后,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验证其正确性,今天算是个好机会吗?王公公喋喋不休说着什么,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养心殿,王公公看了我一眼,示意让我先在外头候着,便进去通报了。

  今日这里十分安静,我孤零零地站在殿外,心里头琢磨着雍正得的是什么病。

  "冷太医,随奴才进去吧。"王公公招呼道。

  雍正手里拿着奏折,正在和旁边一个人说话:"廷玉,年羹尧在奏折上说要朝廷提供一千万两银子的军饷,你看咱们怎么来筹这笔钱呢?"

  "皇上,现在国库里只有不到两百万两的存银,其余仍需商榷。"那名叫做廷玉的官员一脸的正义,应该就是历史上的名臣张廷玉,看他气度非凡,果然名不虚传。

  雍正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廷玉,你替朕拟一道旨下去,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朕的日常开支缩减一半,其他的排场能免则免,节省下的银子全部支援西北战事。"

  张廷玉拟完旨后,又宣读了一遍,雍正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廷玉,你先回吧,明天早朝的时候朕要亲自宣布此事。"

  张廷玉走后,我给雍正请了安便撩起袖子替他诊脉。

  "你很怕朕?"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真是丢脸,还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呢,连这种场面都经不起吗?"皇上,您贵为天子,而微臣只是一界凡夫俗子,心中略有惶恐也无可厚非。"我知道这话有些冲,一说出口便觉得后悔,可是我更不愿被他看透。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道:"朕感觉肩膀酸痛,你替朕看看。"噢,和王公公说得差不离,应该是肩周炎没错,这倒是容易治。

  我从容地打开药箱,掏出了银针:"皇上,我给您施几针,便可舒缓酸疼的症状。您先把上衣脱了。"

  我自顾自地边说着,边做着消毒工作,浑然不觉养心殿的空气已有些凝结。好一会儿,我才发觉不对劲,怎么没动静了,我抬起头,正对上雍正不置可否的眼神,还有王公公那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猛然醒悟过来,糟了,忘了这儿是皇宫了,在我眼前的可不是普通的病人,而是独一无二的真龙天子。

  我有些不自然,对着王公公说:"王公公,请您伺候皇上脱了上衣吧。"

  "咳,冷太医,皇上可是万金之躯,您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王公公有些为难。

  "皇上,针灸刺穴差之毫厘,则谬之千里,臣没有隔衣刺穴的本事。"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既然如此,王一忠,你就照冷太医说的做吧。"最终还是雍正妥协了。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裸体,可当王一忠一件一件将雍正的衣服脱下来时,我的心却莫名地骚动了起来。我是怎么了,我可是个专业的医生啊,闭上眼深吸口气,感觉平静了许多,才敢把眼睛睁开。

  可我刚一睁眼,目光就撞上了雍正已经半裸的身子,轰,我感觉我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冷太医,您身子可有不适,瞧您脸红的。"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脸,天啊,好烫,整了整心思,赶紧回道:"多谢公公关心。不怕公公见笑,其实这是下官从小便有的毛病了,只要专注某件事,下官的脸就会这样红。"

  刚说完,我便听到了一声细微的,不易被发现的闷笑声。笑声?!堂堂大内皇宫,谁敢如此放肆,我下意识地朝着笑声望去。

  原来是他在笑,看着雍正上扬的唇角,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略有不爽,他是在嘲笑我吗?算了,整个皇宫都是人家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于是,乖乖走到他跟前儿,准备替他施针。

  雍正坐在龙榻上,我只能稍微弯着腰进行医治,眼睛不得不对着他的胸膛。好不容易退去的燥热,现在又向着我的脑门急速飙升,轻颤的手在他的肩部寻找穴位,感觉就像在触摸一块裹着丝绒的铁块,看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瘦。

  或许是过于紧张,也或许有些心不在焉,我的指尖无意间划过他的胸膛,感觉他和我同时微颤了一下。我惊恐地抬头,无措地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神情自若。他目光深沉,还带着几分蛊惑,把我紧紧地吸引住,无法转移。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了,时间似乎也已停驻,突然王公公轻微的咳嗽声,就像一把利剑,将我们交融的目光拦腰斩断,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我到底怎么了,从来到这儿就不对劲。我可是来自现代的知识女性,又不是懵懂的小女生,也早过了脸红、心跳、一见钟情的年龄。我现在这样子的举动,雍正会怎么想,他不会以为我是在勾引他吧。我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不敢注视他,赶紧定定心神,在他的肩髃穴、肩前穴,肩髎穴曲池穴上深刺1.5寸左右,大约过了小半炷香的工夫,我收回了银针。

  "皇上,您感觉好些了吗?"我把银针放回了医药箱,小声地问道。

  雍正缓缓地举了举手臂,扭了扭脖子:"嗯,朕觉得舒坦多了。"

  "皇上,您这是职业病,不,您这是批阅奏折累出来的,您应该时常出去走走,太医院后门的草药园是个好地方,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瞧瞧,闻闻草药的清香能松弛筋骨,有助健康。还有您在批阅奏折的间歇可以做做这套动作,简单易学,您跟着我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搬出了第八套广播体操演示给他看。

  雍正看着我,嘴角扬了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

  看来是我自讨没趣,他并不接受我的好意。

  我无趣地停下动作:"皇上,那我给您煎药去,明天这个时候再来给您针灸。"

  雍正抬眼看了看我:"你不是说要朕多出去走走嘛,那现在你就带朕去瞧瞧那草药园。"

  你是皇上嘛,你说怎样就怎样喽,我心里暗暗地嘀咕,跟在他后头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站定身子问道:"冷太医,若曦的身体现在如何?"

  我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答复。

  "冷太医,你照实说,朕赦你无罪。"他的眼睛直视着我,正在等待我的回答,我躲闪着他的目光,跪了下来,"臣不敢欺瞒皇上,若曦姑娘落下太多病根,即便好好调养,也只能保她五年周全。"

  沉默了许久,我听见他喃喃地说了句:"五年,只有五年了。"

  "皇上,臣有话要说。"也不管他有没有心情听,我径自说了起来,"皇上,雨后的彩虹是短暂的,但是这瞬间的美丽却是天地间的永恒,只要曾经拥有过,曾经珍惜过,时间的长短并不重要,又何必等到白头相对无语而心生怨恨呢?"

  雍正眉宇间的褶皱更深,"怨恨?若曦她恨朕吗?"

  "不,不,皇上,是臣说错话了,若曦姑娘对皇上绝无半点怨恨之心。"我情急之下差点就要揪下自己的头发了。

  "你起来回话吧。"淡淡的语调,哑哑的声音。

  "谢皇上。"我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暗叫好险,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雍正扫了我一眼:"冷太医,朕命你竭尽全力救治若曦,你能做到吗?"

  "臣一定会尽我所能。"我深吸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他究竟在想什么?

  "承欢在你那还好吧?"雍正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边揣摩着他的心思边回道:"小格格她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根本不用臣操心。"

  "那就好,冷太医,你进宫有半年了吧?"话锋一转,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回皇上的话,是七个月零三天。"我顺口就说了出来,连我自己都很吃惊居然记得那般清楚。

  看来惊讶的不止我一个人,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很是诧异:"朕累了,你跪安吧。"

  难道我说错话了,为什么突然赶我走?我暗自思忖,啊,差点忘了正事,我还得去煎药呢。

  回到太医院,我抓了些麻黄、白芷、半夏等舒筋活血的中药材,倒了三碗水,煎着药,我的思绪却渐渐飘了出去。来到宫里后,我见到雍正的次数不算很多,没错,一开始我是很怕他,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冷面皇帝,而今天接触后,我的想法好像有了一点改观,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的话虽然不多,但我却感受到她对若曦的感情和对承欢的疼爱。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他在批阅奏折的情形,旁边还堆着一大叠的奏章。现在是雍正元年的最后一个月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雍正只做了十三年的皇帝,我得让若曦去劝劝他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希望他们可以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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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九章 夜访

  日子波澜不惊地向前走着,转眼就步入了雍正二年。自从给雍正皇帝针灸后,他好像还挺受用的,隔三差五地召我去。我也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坦然自若,逐渐习惯了和雍正单独相处的时光,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我在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今天是雍正元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年三十了,在我还是郑晓冰的那个年代,大年三十是个重要的日子,在这天谁都无心工作,只等着早早放假回家团圆。而在这儿,春节要从正月初一开始,假期也只有三天,也就是说今天我仍然在太医院度过。不过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因为在以前,整个春节假期,我都是加班度过的。

  今儿一早,我刚开了院门,就见王公公已守在门外,一看到我,便乐呵呵地说:"冷太医,奴才给您请安了。"

  "王公公,您太客气了。"给皇上看病王公公是一路看过来的,难怪他现在如此巴结我了。

  "冷太医啊,皇上今儿早亲自写了几副春联,特地让奴才送一副过来。您的面子可是不小啊,除了若曦姑娘和您这儿送了几副,其他地儿是一副也没送呢。您快过来看,奴才刚才已经给您贴在太医院的大门上了,多威风啊。"王公公啰唆地说了一大堆,我却只听进了一句话,雍正亲自写的春联?
  传说雍正的书法文雅遒劲、气势宏伟,今日倒有幸一饱眼福。

  我跨出门槛,就见到门上贴着十六个大字:

  春回大地百花争艳

  日暖神州万物生辉

  好字,行中带草,笔势跌宕,墨华酣畅,气脉一贯,颇有帝王的气概和雄心。

  "王公公,我现在能去向皇上谢恩吗?"礼数不可废,按规矩这确实是我应该做的。

  "冷太医,皇上现正在养心殿会见群臣呢,今儿估计没得空见您了。"王公公说话并不转弯抹角,我也一笑置之。

  呵,大过年的还在工作,典型的工作狂,真不愧为历史上最勤勉的皇帝啊。

  "王公公,有劳您了。"我客客气气地说道。

  因为约好了明天和若曦还有十三爷带着承欢出宫去玩,以至于我这一整天显得有些烦躁,我还是第一次对过节有一种期盼和兴奋,真希望明日可以快快到来。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了,正打算收拾收拾然后走人,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儿没做。那些宝贝怎么办呀,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不在宫里,我可不想三天后看到一群尸体。对了,想来还是先去伺候一下吧。

  拿着工具,来到了太医院后面的园子里,今晚的夜色真美,夜空格外的清朗,就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绒。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我可爱的宝贝们,姐姐来了。

  整个园子里飘着一股草药的清香,这就是宝贝们散发出的怡人气味,我轻轻拉开亲手制作的暖棚的小门,蹲下身看着它们--白术、白芍、党参、柴胡、桔梗、防风、远志、黄芩、半夏、附子等等,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

  还记得刚来太医院时,就看到后院有快杂草丛生的空地,后来问了老太医们才知道这儿以前是种药草的,因为没人照料,而且种的又是平民草药,所以就荒废了。这样便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虽是中医,可却从没亲手种植过中草药,何不试试看呢?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小小成就。

  嗯,长得都不错,健康又活泼,我稍微松了松土,除了除草,再浇点水就成了。

  "小绪子,帮我去提点水来。"我兴冲冲地说道。

  小绪子是个进宫不久的小公公,眉清目秀的,挺讨人喜欢。不过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才十二岁就吃了不少的苦。说来他算是王公公的远亲,山东泰安人,由于家乡闹灾荒,父母都饿死了,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养活弟妹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他的肩上,于是便想要进宫做太监。

  因为有些急迫,在家里先给自己净了身,可进了宫之后,老太监看着不合规矩又给净了一次。这孩子身子本就弱,哪里还受得住这番折腾,刚进宫就在床上躺了竟两个月。眼看着要被赶出宫,王公公只能求我救救他,我看他可怜,便给他开了些方子,也算救了他一命。

  后来,王公公见我身边缺个人手,便用了些小权势,将小绪子安排到了太医院当差。也因为小绪子没有其他公公的事故圆滑,做事也勤恳,渐渐地便成了我的小心腹了。

  呵呵,没想到我也有了个小跟班,这应该也是一种能力的象征吧。正当我沉浸在无比的自恋中时,身后传来了社会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定是小绪子拿水来了,我也没回头,把手往后伸着,说道:"挺快的嘛,来,水给我吧。"

  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这小绪子是怎么了,搞罢工呢?

  我有些不耐地转过了头,正巧对上了雍正深不见底的眸子。是他,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后,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呢?

  我赶忙起身行礼,由于蹲了很久,起身又急了些,一下子供血不足,眼前只冒金星,脚下一个踉跄,便向前摔去。我索性闭上眼睛,做好了出丑的准备,不想却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这样不小心?"他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依旧是那样清冷,可语调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是在和我说话吗?第一次啊!我仍然闭着眼睛,生怕这是我的幻觉,一睁眼就会消失无踪。我的头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的怀抱除了若曦,是不是只有我停留过呢?若曦……啊,我猛地睁开了眼,我在做什么,想和若曦分享同一个男人吗?太龌龊了,郑晓冰,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我慌忙倒退了好几步。

  抬头看着他,他同样也盯着我,为什么这个男人也不把我推开呢,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男儿装扮,莫非他有龙阳之癖?

  想想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臣子,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大眼对小眼的,也不像话,唉,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啊,我连忙下跪请安。

  他却伸手将我挡住,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臂,温语道:"也无旁人,这些个礼能免就免了吧。"

  "谢皇上。"感觉他的手仍然搁在我的胳膊上,怎么他还不走吗,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是不是要进院喝杯茶?"

  "不了,朕只是路过,看看就走。"他四周环顾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到了我制作的暖棚上。

  我看出他眼中的好奇,便解释道:"这是微臣种的草药,后三天微臣都不在宫中,所以过来浇浇水。"

  他听了点点头,轻拽着我的手臂,走到暖棚前,有些疑惑,问道:"这个是?"

  "天气转冷时,微臣做了这个棚子,可以挡挡寒气。"我平心静气地回道。

  他扬起眉毛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道:"也亏你有这份心思,"说着,便放开我的胳膊,转身要走,可见我又要下跪行礼,连忙补了句,"免了,你忙吧。"

  "臣恭送皇上。"他终于离开了,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心中愁丝万缕,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此时,小绪子终于提着水过来了,我叹了口气,故作镇定。浇完了水,又吩咐了小绪子后三天的差事,我便回身向屋里走去。

  刚踏进自己的睡房,就闷头扎在了床上,耳边回荡着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我今天是怎么了,我不会也不能对他产生什么的,我们只是君臣之情而已,就是这么简单。可我为什么会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呢,一定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了,让我有些意乱情迷,一定是。罪魁祸首还是他,好端端的来干吗,看我出丑吗?他不是应该陪着若曦吗?我不禁黯然,对啊,他是若曦的,永远都是……

  "忘掉它!忘掉它!"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叫唤着,我疯狂地摇着头,任凭泪水四处飞溅。

  终于,我平静了下来,应该已经忘掉今夜所发生了的吧,可是再无睡意,呆呆地看着外头,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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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十章 出游

  一夜无眠的结果就是眼睛下的皮肤组织会出现黑色素沉淀,俗称黑眼圈。对着镜中的我,突然好想大笑,怎么办呢,总不能顶着它去见人吧,我环视四周试图找出什么可以遮掩的,唉,如果有一副墨镜该多好。

  突然灵光乍现,听说茶叶可以消除黑眼圈,我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将昨天喝剩的茶叶撂了出来,轻轻地盖在眼皮上,再伴随着手指的按摩,十来分钟后黑眼圈便消失一半了。

  一番梳洗后,我拿着一套男装来到若曦的住处,承欢和十三爷看起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只能讨好地笑笑。若曦匆匆地换上我带来的衣服,四个人就悄悄地出了宫。

  我们的第一站是城外十里处的白马寺,那里香火旺盛,今天是正月初一,一定很热闹。一路上承欢蹦蹦跳跳的,兴奋得不得了,一会儿要吃冰糖葫芦,一会儿又对艺人捏的小面人产生了兴趣,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来到白马寺了,门前壮观的景象把我们吓住了,用里三层外三层来形容绝对不过分。我无奈地看着他们:"十三爷,若曦,我们还要进去吗?"

  "当然要去,我们可是难得出来一次的。"说话的是十三爷。

  "就是啊,若涵,这里的香火很旺,听说许的愿望也特别灵验。"若曦也附议道。

  "涵小姨,阿玛说了,这里可以求姻缘签,我想你做我额娘。"承欢唧唧喳喳地雀跃道。

  这个死小孩,我像她娘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十三爷,可他却不怀好意地笑着,好似很认同承欢的提议。

  我倒抽一口气,面部有些抽筋地笑着,道:"格格,额娘可不能随便叫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开什么玩笑,我可生不出这么大个女儿来。

  我狠狠地瞪了十三一眼,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哎,若涵,你看那个不是沈豫鲲吗?"十三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大呼小叫道。

  "对呀,他怎么帮别人代写起书信来了。"若曦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转过头去,在墙角的树荫下找到了被议论的对象。

  显然他也瞧见了我们,冲我们招了招手。"十三爷,若涵,若曦你们都来了啊?还有小承欢啊,来让哥哥抱抱。"还没等他说完,承欢已经扑了上去。沈豫鲲笑得无比灿烂迷人,抱着承欢就像在抱自己的情人一样,他可真是老少皆宜啊。

  看样子十三和沈豫鲲平时的关系一定非常好。对了,他们两个同在户部当差清查亏空,自然非常熟识。

  "沈大人,你怎么沦落到给人代写书信了?我四哥摘了你的顶戴吗?哈哈。"十三调侃道。

  "呵呵,让十三爷见笑了。我有一个朋友是从山西老家来的,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他人穷志坚,坚决不接受我的馈赠,我自认一手字还不赖,所以得了空来帮帮他。你们是来求神的吗?"他脸皮真厚,怎么这也可以拿来炫耀的。

  "对啊,可是你看看这人山人海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看着这片人海我有些力不从心。

  "嘿嘿,幸亏你们今天遇到我了,走,我带你们从后门进去。"只见他坏坏地钩起了嘴角,做了个手势,就差没说follow me了。

  原来在古代就有走后门这个途径啊,也难为一直流传至今了。

  所谓后门,当然是隐藏在暗处的,整个寺院衬托在一片竹林中,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竹林深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小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推开小门,往里走一点就是大殿了。

  大殿中供着观世音菩萨,我们虔诚地磕了头,每个人都在心里头暗暗许愿。看着可爱的承欢,沧桑的十三爷,善良的若曦还有热情的沈豫鲲,我悄悄地许下了我小小的心愿:愿小承欢能天天快乐;愿若曦和皇上能苦尽甘来永远在一起;愿十三爷和沈豫鲲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还有我的父母可以长命百岁。许了那么多愿望,我是不是太贪心了,那我自己的就不许了吧。

  "若涵,你许了什么愿望?是不是盼望着早点嫁出去啊?"这个十三爷,今天怎么老是咬着我不放呢。

  "许愿嘛,当然要放在心里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淘气地笑着。

  "涵小姨,我们去那里。"承欢拉着我的衣角把我往前门拽,一直到测姻缘的摊子前才停止。

  "这位公子气度不凡,请抽支签,老衲可为你详解。"一边坐着个老和尚,倒是红光满面,慈眉善目。

  我轻摇签筒双目微闭慢慢地抖出一片竹签,上书:

  黄叶无风自落

  秋云不雨常阴

  天若有情天易老

  摇摇幽恨难禁

  惆怅旧欢如梦

  觉来无处追寻

  "施主,此为中上签,解为天有阴情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有的事,如果碰上了不必悲哀,因为不管生离也好死别也好也许是种解脱,请施主无须强求。多情自古空余恨,施主的感情缘定三生,只是磨难重重,如能踏破千难万险自是苦尽甘来,如果跨不过去,那只有来生再续前缘。从此签上看施主的意中人已经出现了。"老和尚侃侃而谈,可惜语焉不详。

  "大师,能否再解释得清楚一些,例如意中人的身份,等等。"沈豫鲲插嘴问。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四位皆是有缘人,请施主自己参详,阿弥陀佛。"老和尚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这个老和尚讲话说一半,弄得我一头雾水。

  "小姨,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承欢听不懂。"承欢小声地问我。

  "老实说姨也不明白,走了承欢,我们去吃糖葫芦。"我牵起她的小手。

  "好哇!"到底是小孩子,一听有好吃的,立刻欢呼起来。

  "姨,我也要吃糖葫芦。"一旁的沈豫鲲也学着承欢的口气,让我差点晕厥过去,我翻着白眼,摸摸他的头,"好,那一起吧,沈小弟。"

  今天的北京城特别热闹,人挤人的场面不亚于当年在上海的嘉年华。

  "小姨,我要那个。"承欢看上了挂在树上的一个做工精美的风筝,是嫦娥奔月的造型。

  风筝的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凡猜中三个灯谜者,风筝归其所有。

  第一题:既来之,则安之,打三字词牌名。

  第二题:十五的月亮,打一成语。

  第三题:庄生晓梦相迷,望帝春心,打三字词牌名。

  猜灯谜,这个我是外行,什么词牌名的,简直是要命。

  "沈豫鲲,还是你来吧,这个你拿手。"我摸了摸脑门,尴尬地把难题推给了其他人。

  "第一题很简单啊,既来之则安之,那不就是莫思归嘛。"沈豫鲲猜出了第一题。

  "第二题更容易啊,正大光明,一定没错。"若曦一语道破天机。

  "呵,第三题我来吧,蝶恋花。"十三爷也过来凑着热闹。

  承欢爱不释手地捧着风筝,还不忘糗我:"涵小姨,你是笨蛋。"童言无忌,承欢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而其他人都笑弯了腰,特别是沈豫鲲,笑得都快趴在地上了。

  哼,这种猜灯谜的把戏我又不熟悉,猜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嘛,我眉头一皱,立刻有了主意:"承欢别急,姨出几个题目来考你阿玛和你沈哥哥。"

  "你们俩听好了,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向右转原地转三圈,然后向后转原地转三圈,接着再往右转,这时候它的尾巴朝哪儿?"我贼贼地笑着。

  十三爷摸了摸鼻子,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还是朝北。"

  "不对,是朝南,它的头在北面,尾巴肯定朝南。" 沈豫鲲一口咬定。

  "呵呵,你们都被若涵耍了。"还是若曦比较聪明。

  "知道笨字怎么写了吧,那牛不管往哪转,它的尾巴总是朝下的。哈哈!"我得意极了,看着他们懊恼的样子,我的心情痛快了不少。

  "这个不算,再来再来。"十三爷开始耍赖了。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听好了,用椰子和西瓜打头哪一个比较痛?"脑筋急转弯我看多了,出几个题目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一个说椰子打得痛,一个说西瓜打得痛,争得面红耳赤,而我和若曦已经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痛了。

  我一时玩性大起,也不顾什么身份等级了,走到他俩面前,在他们的脑门上各敲了一下,只见他们停下了争吵,呆呆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很疼对不对,所以答案当然是头会比较痛喽。哈哈……"自从来到这儿以后,我还没这么放肆地大笑过,今天可把我乐坏了。

  "耶,涵小姨好棒哦,承欢爱死你了。"承欢凑到我脸上,就是一大口。

  十三爷和沈豫鲲互相对望了一眼,给了我一个"又被你耍了"的表情。

  天色渐渐暗了,十三爷带着我们去了怡亲王府。到底是王爷住的地方,比起冷府来宽敞了很多。用完晚餐后,承欢又缠着我给她讲故事。

  "格格,姨这会儿想不出故事,要不,姨唱个歌给你听?"实在是没辙了,用出最后一招。

  "好呀好呀。"承欢拍起了小手。

  唱什么呢?就唱我以前去K歌必唱的吧。我清了清嗓子:

  秋水无痕

  聆听落叶的倾诉

  红尘往事

  呢喃起涟漪无数

  心口无语

  奢望灿烂的孤独

  人约黄昏

  偏偏不再少年路

  爱--如果回到从前

  错过的花开

  是不是依然美丽如初

  爱--如果还要走下去

  牵手的你我

  能不能握紧

  能不能握紧爱的温度

  爱在路上

  从来就风雨无阻

  爱要幸福

  哪怕从眼泪中流出

  赵薇的《发现》,穿越之前我比较喜欢的歌,一曲终了,全场鸦雀无声,貌似技惊四座。

  十三爷好像首先回过神来,看我的眼神温柔无比:"若涵,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你认识我才几天啊,我还有很多本事你没见识到呢,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出口。

  "姨,承欢还想再听。"承欢的头在我膝盖上蹭了蹭,撒娇道。

  "格格,这再好的曲子听多了也会腻的,姨以后再唱给你听哦。"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嗯,承欢还要叫弘历哥哥一起听仙女小姨唱歌。"

  弘历,未来的乾隆大帝!说真的,我在宫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一次也没碰上过他。

  "对了,若涵,那个东西你带了吗?今天刚好四个人。"若曦说的东西,就是现代的扑克牌,我和若曦在宫里没事的时候自己做的,苦于没人一起分享,今天倒真是机缘巧合了。

  看来若曦是等不及了,我给了她一个了解的眼神,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两副辛苦制作的扑克牌,问道:"若曦,我们是玩斗地主呢还是升级?"

  "还是斗地主吧,这个教起他们来省心点。"她边说边开始理牌。

  "两位姑娘,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别把咱们晾一边啊。" 沈豫鲲在那儿嚷嚷着。

  "嗨,十三爷,沈豫鲲,今天我们玩个新鲜的。"我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斗地主的规则,游戏正式开始。

  "承欢,你帮我们发牌哦。"看来十三爷兴趣很浓。

  几圈下来,十三和沈豫鲲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而且越玩越带劲,停都停不下来。

  正玩得高兴,沈豫鲲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直盯着我瞧。

  "你怎么了,快出牌啊。"我连忙催促他。

  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时弄不明白,刚想问他,其他三个人还有承欢已经跪了下来:"恭请皇上圣安。"

  天哪,雍正来了,我也急忙转身跪了下来。

  "你们都起吧,朕来接若曦回宫。"他一身便装,潇洒自若。

  雍正小心翼翼地扶起若曦,动作亲昵,眼中盛满了温柔,就像捧着一块稀世珍宝。他握住若曦的手,微微皱了下眉,言语有些埋怨:"手这么凉,也不多穿些,"他对身边的王公公使了眼色,王公公赶忙递了件雪貂披风给他,他轻轻地披在了若曦的身上,"走吧,若曦,马车在外头候着呢。"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很为若曦高兴,可能我在白马寺许的愿已经实现了。可是为什么在高兴的同时我的心里头却浮过一丝别样的感觉,昨夜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感,一时间又溢满整个胸腔。心有些痛,我手轻轻按着胸口,试图缓和这份痛,却是徒劳。幽幽抬起头,竟发现十三爷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若涵,我送你回冷府吧。"十三爷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没等我表态,沈豫鲲抢着说道:"十三爷,还是我送她好了,您就不用出府了。"

  "沈豫鲲,你该干吗干吗去,该回哪就回哪去,若涵就不用你操心了。"十三爷没好气地道。

  走在回家的路上,十三爷一直都没说话。倒是我忍不住了:"十三爷,你撇开了沈豫鲲,应该是有话要和我单独说吧。"

  "若涵,四哥对若曦的感情你应该很清楚。"他倒好,直言不讳,一点婉转都没有。

  "嗯,皇上和若曦是真心相爱的,我为他们高兴。"我说的是实话,尽管心在淌血。

  "若涵,你不必瞒我,我是过来人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四哥。"他的话不重,可是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我……怎么会呢?我只是被他们刻骨铭心的爱情感动了。"显然,我是在死撑,我不想让十三爷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唉,若涵,四哥和若曦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可以在一起,四哥又爱若曦至深,如果你爱上四哥,那注定就是一段无望的感情。"他停顿了会儿,急切地看着我,"你会遍体鳞伤的,我不愿看你这样。"

  "十三爷,请您放心,若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紧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若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受伤,怕你万劫不复啊,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多么的痛苦。"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十三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闭上眼,吞下了本该流出的泪水。

  十三爷拍了拍我的头,无奈地叹着气,伤神地看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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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十一章 红颜

  "涵儿啊,昨儿夜里送你回府的那位爷是谁?"一大清早的,我那亲爱的娘就把我唤醒,急切地询问着她感兴趣的事儿。

  "哦,是十三王爷。"说完,我还想翻个身继续睡。

  "涵儿,那十三王爷可知道你的身份?"显然娘并不想就此放过我。

  "嗯,知道的,不过不打紧,他是自己人,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此刻我已经睡意全无,索性坐了起来。

  "娘看他对你挺不错的,女儿啊,你要是也有这份心,就让他早日来提亲,可好?"看到娘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芒,我的太阳穴开始微微抽痛。

  "娘,您这是想到哪去了,女儿只是在教十三爷的小格格医术而已,和十三爷也只是泛泛之交,况且女儿并不愿意做他人的侧室。"我都这么说了,娘应该不会再多讲什么了吧。

  "既然你没这心思,娘也就不多问了,那你觉着闻人怎么样啊,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人也中规中矩的,又是和你一块长大的,把你交给他,娘和你爹也就放心了……"娘亲在我耳边唠叨着,我忙打断母亲的话,"娘,女儿不想嫁人。"

  "这女儿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儿啊,你已经十七岁了,娘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你了。"娘无视我的决定,仍然循循善诱,语重心长。

  我的头好痛,娘啊,您就不能饶过我吗?

  "女儿不想嫁,你就由着她吧。"救星来了,看到爹的出现,我觉得即便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了。

  "老爷,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每次都由着她胡来,您去瞧瞧,有哪个府里的闺女像她这样,穿着男装出入皇宫的呀!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由她胡闹,婚姻大事本来就应该由父母做主。"娘是真的急了,从未和爹闹过红脸的她,开始和爹铆上了。

  "夫人,你急什么,等到女儿有了心上人,你就是想留都留不住。好了,好了,女儿难得回来,你快去叫厨房准备准备。"爹边劝着娘亲,边把她往门外推去。

  娘出去之后,爹摸了摸我的头:"涵儿,你在宫中还好吧?皇宫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是到收手的时候了,爹可只有你一个女儿。"

  "爹,我知道该怎么做。"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在我还没有打算好之前,我还不想轻易放弃。如果离开了皇宫,我再无可能拿回玉镯,也就是彻底断绝了回去的机会。

  "女儿,你娘的话说得也没错,爹娘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女孩子家总要找个好的归宿。不过爹不希望你嫁入帝王之家,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涵儿,爹担心你承受不了。倒是闻人,爹看着他长大,一定会对你好的。"没想到娘走了,我又开始被父亲说教。

  敢情爹也以为我和十三爷有什么,我郁闷地说道:"爹您放心,我和十三爷之间决无半点儿女私情,至于欧阳闻人,爹,我觉得他存心不良。"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只要你不入侯门爹就放心了。"爹对我的话不以为意,想来那欧阳闻人在我爹娘身上可下足了功夫。

  一上午,我的脑子里都是爹说过的话,还不时跳过十三爷、沈豫鲲和雍正的身影,我是怎么了我?耳边似乎又飘来庙里老和尚的声音:"多情自古空余恨,施主的感情缘定三生,只是磨难重重,如能踏破千难万险自是苦尽甘来,如果跨不过去,那只有来生再续前缘。"

  突然间,我觉得心情很烦躁很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翻出了久未穿过的女装,选了一套浅紫色的衣裙,群摆处还有几个银色的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穿好衣服,我又淡淡地画了眉,望着镜中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我不禁发了呆。我这是在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现在这样装扮自己又是为哪桩?

  走出冷府,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缩了缩脖子,将衣服拢拢紧,懒得再回去拿围脖了。

  "若涵……"我闻声回过身,却看到沈豫鲲站在那里。

  "咦,沈豫鲲,你怎么在这里?"我奇道,这昨夜不才分手吗?

  "我本想去府上拜访你,已经到了门口却恐有不便,刚才差点不敢认你。"我能感觉他眼神炽热地看着我,有些害羞地回避着,今天的沈豫鲲有些怪。

  "幸亏你没有那么鲁莽,只要你一进我家门,就可能被我娘问候了你的十八代祖宗。"我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哦,如果令堂真要问,在下是不会介意的,老人家嘛,总是喜欢唠唠家常的。"见他一脸兴奋,说着便要往我家门走,我见状一把拦住了他,甜甜地向他笑着:"豫鲲哥,你说是进屋陪老太太唠家常呢,还是陪妹子我出去走走好呢?"唉,实在是不得已啊,连美人计都用上,希望能管用。

  "那自然是陪妹子了,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他笑得格外灿烂。

  一路上沈豫鲲不停地瞅着我,瞧得我怪不自在的,也难怪,今天的我是漂亮了点,出来前也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他这么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眼神也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我咳嗽一声:"沈公子,我猜你应该是个自命风流之人。"

  "冷姑娘此话怎讲?"他配合地回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对于美色应该是极为敏感才是。"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朗朗地笑道:"不错,然后?"

  "我刚才留意了一下,这一路上的过往人潮中不乏一些姿色上佳的姑娘,连我也会多看几眼,可是公子却连眼都没抬,这是为何呀?"我问得直接,没想到他回得更是毫无矫饰。

  "因为在我眼里,她们都抵不过你的美丽。"他的眼里全是认真,已不见了以往的轻佻。

  万万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我可真是作茧自缚了:"你……你说话越来越放肆,你这是当众调戏!"

  "若涵,不是的,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果还要继续隐藏你的美丽,那么今天就不应该这样打扮自己,你知道吗,今天的你多引人注目。"他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别打趣我了,若曦才算得上是美女呢。"我低头把玩着衣角。

  "怎么说呢。若曦确实很美,不过你和她的美是完全不同的。若曦是一种成熟内敛稳重的美丽,而你是活泼开朗的美,让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想接近你。"沈豫鲲娓娓道来。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开朗、活泼,这说的是我吗?原来换了副躯壳,连带性格都会改变的。

  "啊,到了,若涵,咱们进去吧。" 沈豫鲲突然停了下来。

  哎,这不是电视剧《雍正王朝》中出现过的伯伦楼嘛,原来真有这座楼啊,那一定要去参观一下喽。

  我兴冲冲地拉着沈豫鲲上了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沈大人,还是照老规矩上菜吗?"看来这个沈豫鲲还是伯伦楼的常客。

  "若涵,你要点些什么?"沈豫鲲转向我。

  这里又没菜谱,我腼腆地笑道:"你看着办吧,我对这里不熟悉。"

  "那还是上那几个招牌菜吧,对了,再来坛上等的女儿红。"沈豫鲲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了几道菜上来。

  "若涵,这爆炒田鸡、八宝野鸭还有奶汁鱼片可都是伯伦楼的招牌菜,你尝尝。"他要夹菜给我,被我挡了回去。

  "我自己来就好。"我夹了一小筷八宝野鸭,慢慢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嗯,味道果然不错,肥而不腻,黏而不沾。

  "上次我来这伯伦楼还是和皇上一起来的,他也是对这道菜赞不绝口。"沈豫鲲回忆道。

  不知为什么,说起皇上,我的心里就一震,我忙转移了话题:"沈豫鲲,来,我敬你一杯。"

  "呵呵,怎么?想灌醉我啊?"沈豫鲲和我碰了碰杯。

  "岂敢,岂敢,那我先干为敬。"我向他挑衅地亮了亮空空的酒盅。

  "哈哈哈,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他也是一饮而尽。

  我们两个人不停地敬酒,没过半晌,一坛酒就见底了。

  沈豫鲲的脸也越来越红,忽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若涵,如果有一天我远离官场的是是非非,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遨游江湖,赏尽天下的美景?"

  "沈豫鲲,你喝醉了。"我慌忙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握得是那样紧。

  "我没有醉,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仍是不放手,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你不能离开朝廷,也不能离开皇上,他很需要你。皇上现在的身边只有十三爷、张廷玉还有你是忠心耿耿的,其他人不是在等着翻身就是希望看皇上的笑话。"我企图用国事来打动他,我知道其实他放不下。

  "是啊,皇上确实是很辛苦,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皇上像他这样勤政,凡事亲历亲为。他立志推行的新政遭到了众大臣的反对,而西北的战事又很吃紧,他最近真是非常头痛。"沈豫鲲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头痛也传染给他了。

  "对啊,这个时候你就更不能想着归隐了,该好好地辅佐皇上才是,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看情形他今天自己一个人是回不了家了。

  沈豫鲲的脸通红,昏昏沉沉地报了个地址:"东门大街梧桐巷九号。"

  我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扶着沈豫鲲下了楼,唉,上楼的时候是拉着,下楼的时候却要搀扶着,早知道就不灌他那么多酒了。

  下了楼,我叫了辆马车便往梧桐巷去。

  很快便到达目的地,我数着号码一间一间看过去,嗯,就是这里了。拍了门后,走出一个美貌的女子,五官艳丽但不俗气。她是沈豫鲲的妻子?他有如此娇妻怎么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这位姑娘,多谢你送爷回来,请教姑娘芳名。"那美貌女子十分的有礼貌,且谈吐不俗。

  我细声慢语地说道:"我姓冷,嫂子就叫我若涵吧。"

  "若涵……冷若涵……原来你就是若涵姑娘,爷经常提起你。别叫我嫂子,小女子只是爷的一位旧识,名叫蓝宁。"她唇边的笑意略带些苦涩,又多看了我两眼。

  哦,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红颜知己,说到底这沈豫鲲还是个风流鬼,不管了,走人。

  我彬彬有礼道:"蓝宁姑娘,那他就交给你了,我先告辞了。"

  "姑娘一路走好,恕不远送。"我走了几步回头再回头张望,蓝宁已经扶着沈豫鲲进了屋子。

  在外面转了一圈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出来了大半天也该回家了,但是如果我能预知家里有谁在等着我,打死我也不回去。

  刚踏进冷府,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没错,就是他,欧阳闻人。不管以前的若涵是怎样对他的,但是现在的我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爹,娘,我回来了,欧阳公子也在啊。"假意的寒暄还是必要的。

  "涵儿,闻人会留在这里用饭,你进去换件衣服出来陪闻人聊天。"娘亲嘱咐道。

  我干咳几声:"娘,你老是留欧阳公子在这里用饭,也不问问人家爱不爱吃咱家的饭。"

  "这孩子,说话这么没规矩,回房去,别让闻人看着笑话。"娘亲不悦地瞪我。

  回就回,本小姐还真没空理他。

  来到古代后我还真没有特别讨厌的人,他欧阳闻人算是第一个。

  "涵妹,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还追到我房间来了,肯定是我娘默许的,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不敢对娘亲怎么样,可是对他就不会笑脸相迎了。

  "好,欧阳公子有话请说。"一次说清楚了倒干脆。

  他叹了口气:"涵妹,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们以前并不是这样疏远的。"

  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若涵了,我们不会有交集。

  我说话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我摔伤后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请你全都忘记吧。"

  "涵妹,我相信你会变回原来的你,咱们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的。"他故作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有些不屑,能变回才怪呢。

  他又继续说道:"涵妹,你还记得园子里的那架秋千吗?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还有……"

  我急忙打断了他:"那以后再说,欧阳公子,请回吧,这是小女子的闺房,你长时间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我下了逐客令。

  只见他一脸阴沉,默默地退出了我的房间。

  三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了,我又回到了皇宫。值得庆幸的是回宫可以暂时逃离母亲的唠唠叨叨,也可暂时摆脱欧阳闻人的纠缠,因为我和他当值的时间正好错开。要知道在家的时候,他又来了好几次,明着是给父母请安,向父亲讨教医术,暗着是想接近我。虽然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但是我不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总觉得不是儿女私情那么简单,我一直记得当时他留给我的那复杂、阴冷的眼神,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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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十二章 秘密

  "若涵,你在哪儿呢?"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我从案桌底下钻了出来。

  来人显然对我突然从地而降非常不适应,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在桌子底下干吗?"

  "我捡东西。"我的手上拿着一支毛笔,沾了一身的灰,笑着问道,"沈豫鲲,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大呼小叫的。"

  "我差点忘记找你的目的了,"他上前一步拽住我的胳膊,"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屋子里另有几名上了年纪的太医,见我和沈豫鲲拉拉扯扯的,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就差没指手画脚了。我一个头两个大,我们两个男人这般暧昧的举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有问题。

  "沈豫鲲,你放手,"我压低声音说道,"你没见这里还有那么多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他的手才松开,但他笑得极其无辜:"人家好心来找你,你就这种态度对我。"口气还很是委屈。

  我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好好好,那你说吧,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吧,"他坚持不说我也没办法,想来这家伙也不会害我,我拍掉他又想伸过来的魔爪:"我自己会走。"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站在"财源广进"这块几乎半人高的招牌前,我气不打一处来,任我再糊涂,也知道这里是个赌场。

  "就是这里了,"沈豫鲲笑眯眯地瞅着我,"以前没来过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停!"我做了个stop的手势,开什么玩笑,我可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从来不知道赌博为何物,即便八年前那次严重的打击之后,我也没有自暴自弃地放弃人生的希望,"我不进去,要去你自个儿去。"

  我转身要走,沈豫鲲已经一把将我拖了进去。

  室内乌烟瘴气,每一张桌子上都围满了人。"买大买小?快买快买,买好离手了。"类似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我皱了下眉头,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沈豫鲲已经挤进了靠门边的那桌,看样子像是在推牌九,突然我发现这一桌居然有大半都是熟面孔,再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些朝臣,户部的、刑部的……几乎所有我认识的官员全在这里亮相了。

  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要是被素来以反腐倡廉为指导思想的雍正皇帝看到了,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

  我摇了摇头,兀自掀起挂在大门上厚重的帘子,准备自己一个人先回宫去,手才放下,就见一人匆匆忙忙地走来,这一瞧之下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雍正皇帝。

  "皇……"他也瞧见了我,见他身着便装,想来是微服私访,我赶紧闭嘴。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穿过我落到了我身后那一桌聚众赌博的人身上,顿时眉心紧锁,脸色骤变。

  糟了,眼看着他迈出脚步就要往里走,情急之下我来不及多想,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连拖带拉地把他拽了出去。

  "你好大胆子!"雍正的脸上怒气更甚,一手推开了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面色一红,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说吧!"他背负着双手,等着我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微臣愚见,虽说大臣们来这种地方,是……有伤风化,哦,不,是有伤体面,不过这也是他们解压的一种方式。"我硬着头皮说了个自以为最充分的理由。

  "解压?"雍正看了看我,疑问写在脸上。

  "就是舒缓神经,他们为皇上分担国事,终日操劳,来这里消遣就是他们放松的一种方式。"我尽量选用了一些能让他听懂的词句来解释,这人到了古代就是麻烦,说话之前还得揣摩古人遣词造句的逻辑。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雍正的脸绷得没刚才那么紧了,嘴角也稍许透了一丝笑意。

  有了他这句话,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我继续说道:"皇上若是刚才进去,顶多也是斥责几句,又不能治他们的罪,以后,他们还是会继续来这里,皇上总不会每天都来这里堵截,所以于事无补。"

  "那依你看怎么做比较稳妥?"雍正饶有兴趣地接着我的话题问道。

  "这……"我哪知道用什么方法,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眼珠子转了几圈,仍是没想出任何好点子,我果然不是做领导的料。我摸着自己的脑袋,头也越来越低。

  "好了,朕就不为难你了,"他眉梢一挑,笑了笑,"你今天说的话也颇有些道理。

  这座冰山竟然也有笑得灿烂的时候,我心中得意,不禁眉飞色舞,能得到雍正皇帝的肯定,我要是穿回去也有骄傲的资本了。

  "你不回宫吗?"见我一直没说话,他突然问道。

  "回,马上就回去。"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不回宫还能去哪。

  他点了点头:"那一起。"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回走去。

  我追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子,皇宫的规矩大,我绝不能和他并排走,可是也不能落下太多。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些奇怪,连忙问道:"皇上您是孤身一人出宫的吗?"

  他回头看了看我,再朝我身后一指,好家伙,足有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远远地跟在后头,要是不仔细辨认,还真不知道这些人全是保镖。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过分紧张了。

  一路无话,继续朝前走着。

  忽然,狂风铺天盖地而来,飞沙走石,天地连成一片,整个天宇一片昏黄,沙砾迷眼,一时间大街上乱成了一团。

  我闭起双目,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在哪里,街上行人横冲直撞,人人都在寻求一处安全的避风场所,我真有够倒霉的,非挑这么个好日子出宫。我只知道三百年后的北京沙尘暴肆虐,没想到在三百年前就已埋下了隐患。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一只略嫌冰冷的手执住我,把我往前拉了几步,我睁眼一瞧,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屋檐下,四周也聚集了好些人,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再一看,抓着我手的那位正是皇帝大人,他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黑色的袍子沾上了尘土,一块灰、一块黑的,甚为滑稽。

  我红着脸抽回了手,低头看自己,更为夸张,我发誓以后出门再不穿浅色系的衣裳。我翻遍了衣衫,想找块帕子出来擦擦,遗憾的是连它也不给我面子。

  心里正在嘀咕,一块帕子递到了我的面前,图案很简洁,也很淡雅,顺着拿帕子的手往上看,雍正似笑非笑的脸庞映入眼帘,我低低地说道:"谢谢。"接了过来。

  他并不答话,递给我帕子后,继续好整以暇地看着天空。

  沙尘暴在肆虐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也开始放亮。我们又重新踏上了回宫的路。

  回到紫禁城,他去他的养心殿,我回我的太医院,分手之前,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朕想和你作个约定,今天朕去赌场的事,不希望再让别人知道。"

  我点头回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皇上请放心。"

  回到太医院我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块帕子,算了,反正做皇帝的也不会缺块帕子。没想到,我和雍正皇帝之间也会有约定,有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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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十三章 心事

  "下雪了,哇,好大的雪啊,姨,咱们去堆雪人好不好?"承欢眨着她那晶亮的大眼睛,一脸笑意地望着我。

  "唉,就知道你坐不住了,这课呀瞧你也是没心思上了,好了,走,咱们出去玩雪。"我有些宠溺地看着承欢,轻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

  "姨不要啦,豫鲲哥哥不喜欢扁鼻子的姑娘。"承欢皱着眉,拉了拉她那已经很挺的鼻子。

  天啊,这沈豫鲲果真是魅力无穷,六岁到六十岁一网打尽,潘安在世,也没他这么风光。看样子,就算是到老了,他也还不清这些个风流债了。

  拉着承欢,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雪地里欢快地嬉闹着,奔跑着,和承欢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也缩小了许多。

  "姨,我要堆两个雪人,一个是皇伯伯,一个是若曦姑姑。"承欢"咯咯"地直笑。

  我点了点头:"好啊,姨和你一起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承欢大声地念着。

  呵呵,这个小妮子,脑袋瓜就是灵光,我只教了她一遍,就会灵活运用了。

  堆雪人,在我的记忆中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依稀还记得童年的时候,父亲慈爱的目光,帮着我把雪块一点一点地积起来,还告诉我做雪人最关键的就是眼睛、鼻子还有胡须。回忆着童年的点点滴滴,我拔下几根头发,又回房取了几个桂圆,胡萝卜做鼻子最合适了,好了,一切材料准备齐全。

  "承欢,我们打雪仗吧,来,看招。"我突然起了玩心,搓了一团雪朝承欢扔去。

  承欢被打了个正着:"姨耍赖,不算不算,重来。"

  "嘿,你也来扔姨啊。"乘我不备她也扔了一团雪过来。

  "哇,看你往哪里跑。"我在雪地里追逐着承欢,享受着难得的欢娱,笑得无比开心。

  我揉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瞄准承欢抛了过去,"砰",雪球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从承欢头上飞过,精确无比地落在墙角一个人的身上。

  "皇伯伯,阿玛,豫鲲哥哥。"承欢的叫声已然让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雍正轻拍衣服的动作和身上依然残留的雪花,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唉,又闯祸了,我实在是很怀疑自己的眼神。

  正当我要跪下请罪的时候,一小团雪块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身上,是谁这么大胆,这个时候居然落井下石,我恶狠狠地瞪向沈豫鲲和十三,却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朝着雍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天哪,那罪魁祸首居然是雍正,他这算是有仇必报吗?他朝我示威地摇了摇手中剩余的雪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被砸了一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皇上今天可真是没有半点皇上的样子。

  "承欢,告诉皇伯伯你堆的这雪人是谁呢?"难得见到雍正对若曦之外的人如此和颜悦色,估计今儿个这位天子心情不错。呵呵,这宫里待久了,自然也学会了揣摩圣心,我苦笑着,自我安慰。

  "嗯,这个已经堆好的是皇伯伯,那个堆了一半的是若曦姑姑。"承欢指着地上的雪人。

  "皇伯伯有那么丑吗,还有你看那胡子一点都不像。"这还是平时的雍正吗,如此孩子气的挑剔。

  "胡子是老师做的,皇伯伯找她算账去。"承欢把我推了出去。

  糟了,我有些心虚,他不会以大不敬治我的罪吧?本来为了简单省事把他的八字胡做成了山羊胡,哪里晓得他会来啊。

  雍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那我们一起把若曦姑姑堆得漂亮点。"

  我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每次在他面前总会有点不知所措。

  若曦现在在干什么呢?自从承欢到我这里学医后,我见若曦的时间少了很多,待会儿带着承欢去看看她吧。

  不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若曦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可十三却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十三爷,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我关切地问。

  "大概在雪地里站久了,风湿又犯了,不碍事的。"十三爷强装镇定,可额头上沁出的汗却骗不了我。

  我上前轻轻搀扶,默默地看着他,对啊,十三爷被幽禁十年,出来时已是一身的病。风湿,在现代社会还是没有根治的方法,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来减轻他的病痛,有了:"十三爷,我给您开个方子,您把这些药材浸泡在烧酒里,每天服用一小杯,可减缓疼痛,还有您要注意保暖,不能长时间站在风口,您还是去太医院坐会儿吧。"

  十三爷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才开口道:"多谢了。"

  我能感觉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说:"十三爷客气了,下官应该的。"心中不禁有点纳闷,人家就是对你道了声谢,你这是害的哪门子的臊呀。

  我怕扰了雍正和承欢的玩兴,转身走到王公公跟前,和他说了十三爷的情况,王公公也没耽搁,小跑着到了雍正面前,与他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雍正一脸正色地走了过来,询问了十三爷的病情,轻声嘱咐王公公:"把十三爷的软轿抬过来。"

  写完方子,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原来是年妃娘娘找我去看病,我精神一振,这年羹尧大将军的妹子,听说是个少见的大美人。

  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终于来到年妃的寝宫,如今西北捷报频传,年妃已经晋封为年贵妃,深得恩宠,可是她的寝宫却出乎意料的朴实无华。

  年贵妃,美是美到了极点,但是脸色苍白,眼睛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说话细声细气的,丝毫没有娘娘的架子。

  我给她细细把脉后说道:"娘娘,您只是偶染风寒,喝几帖药很快就会痊愈。"

  她柔声柔气地说道:"有劳冷太医多费心了。"

  刚回到太医院,承欢便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姨,你说要带我去若曦姑姑那儿的。"

  对啊,事情一多,险些给忘了。

  我抱起承欢:"我们这就去,格格,你又比以前重了呢,该注意一下了哦。"我故意打趣她。

  "真的吗,豫鲲哥哥不喜欢小胖妞的,姨要帮我哦。"小姑娘一脸严肃,好像还挺重视,这可把我给乐坏了,又问道:"承欢是不是很喜欢豫鲲哥哥呀?"

  "对啊,豫鲲哥哥说会等承欢长大的。"小姑娘的语调既憧憬又有期待。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沈豫鲲真是该死了,连小小姑娘都不放过,况且人家还是个格格,他给承欢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啊,一定要找个机会骂骂他。

  "若涵,最近很忙吗?总是见不到你。"已来到了若曦的住处,她关心地问我的近况。

  "是啊,这不刚从年妃娘娘那儿过来。"在若曦这里,我完全地放松下来。

  "哦,年妃啊,她性子温和,挺容易相处的。"若曦突然停下不说话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远处,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好久才又缓缓开了口,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他已经连着三天召年妃了。"

  "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太过分了,枉我还一直很敬重他,以为他是天下第一的痴情汉呢,真是气死我了。"我有些愤愤然,说话太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若涵,你别激动啊,来,先喝口水。"相对我的激动,若曦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

  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若曦,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又有什么用,他不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也是整个天下人的皇上。"若曦淡淡的语调。

  我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却被若曦用奇怪的眼神止住了,是不是越俎代庖了,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我一个外人在那儿咋呼个什么劲儿啊,真的只是为了若曦抱不平这么简单吗?想到这里,我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烟花四月。

  我正在太医院翻看医书,王公公来唤我。

  我纳闷地询问:"王公公,你可知道皇上唤我何事?"

  王公公保持着其一贯的笑脸:"冷大人,皇上请您一同去游御花园呢。"

  "游御花园?皇上今儿怎么兴致那么高啊?"我仍是不解,那人不是工作狂吗?

  "冷太医您还不知道吧,年大将军在西北打了胜仗,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王公公道出了个中缘由。

  "哦,这样啊,王公公,请您带路吧。"明白了,西北战事是雍正心中的头等大事,如今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来到御花园,雍正和众大臣已经兴高采烈地在一起欣赏景色了。沈豫鲲也在,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少得了他呢?

  御花园里百花竞相争奇斗艳,含苞欲放的桃花,生机盎然的海棠,媚而不俗的玉兰,雍容华贵的牡丹……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美丽,好不赏心悦目。

  花园一角,雍正和十三爷在朵朵百合花前站定,素净的百合傲然挺立,如空谷幽兰高贵典雅。

  雍正指了指百合:"王一忠,年贵妃素来喜欢百合花,将这些都摘下来,送去她的宫中。"

  "皇上,臣有话要说。"不忍美丽的花儿被硬生生地折断了生命,我忙上前阻止。

  "你又有什么要说?"面无表情,审视的目光。

  "皇上,天下万物皆有生命,百合花的花期本一月有余,摘下来后却只有数日,何况送到年妃娘娘的宫中就只有娘娘一人可以欣赏,而留在御花园里,却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貌似就我话最多。

  十三爷轻轻地拉了我一下衣角,将我推到一边说:"皇兄,冷太医说得有理,何不请年妃娘娘一同出来观赏百合花呢?"

  "说得好,你们两个讲得都有道理,两个都有赏,王一忠,你去请年妃吧。"雍正不怒反笑。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紧锁眉头,忧心国事,很少像现在笑得这般欢愉,他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已烙印在我的心里。

  "咳咳咳,冷大人这边请,本王有一些事要同你讲。"十三爷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

  来到树荫下,我疑惑地问道:"十三爷,有什么事还请您明示。"

  "你这样盯着皇兄看,莫非冷大人有断袖之癖不成。"十三爷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

  "十三爷,您可别寻我的开心。"这个死十三又在搞什么鬼。

  "冷太医,本王觉得你胆子太大了,不要老是冲撞皇上。"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如果皇上连这样的话都听不进,那他还做什么明君?"我回答得很干脆。

  "若涵,你要记得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你刚才看四哥的时候,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十三爷担忧地看着我

  "我……"我有吗?好想说我没有,却始终说不出口,心虚吗?

  "王爷和冷大人好有兴致,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沈豫鲲总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然后再做一些正确的事替我解围。

  "哈哈哈,沈大人,您和冷大人多亲近亲近,我先去给年妃请安。"十三爷没再说什么,又看了我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我长舒了口气,刚才的气氛真是太压抑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谢你,沈豫鲲。"由衷的谢意。

  "嘿,这可是你第二次谢我了,第三次谢的时候可真要以身相许了哦。"这个男人,原来是带着阴谋来的。

  "年妃娘娘来了,我们也去给她请安吧。" 还好我的应变能力也不差。

  提到年妃,沈豫鲲又说道:"明天年羹尧就要到京了,皇上已下达了在午门实行百官跪迎的礼节。"

  "呵呵,皇上那么信任年羹尧,你是否有失宠的感觉?"我打趣地问。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年羹尧的为人处世有些过分了。四月初的时候,年羹尧及随行的三千名军兵从青海出发,一路所见,全都是黄土垫道,也全都是香烛鲜花、万民欢呼迎送的场面。沿途所经的甘肃、陕西、河南、直隶四省,从入境到出境全是总督巡抚亲迎亲送。他们行的是跪拜礼,抬出来的酒席是仿膳餐,礼敬有加,如对神明。不知道他来到京城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话中无不透露着忧心。

  这个时候年羹尧的事业已经到达了顶峰,再往后就逐渐走下坡路了,他居功自傲、功高盖主,终不得善终,叱咤风云的年大将军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会落到如此下场。

  实在是没料到,第二日的情形居然是这样的。

  年羹尧先是纵马入城,然后倨傲地看着自亲王以下所有下跪的官员,他自己仍是端坐马上,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我悄悄地抬头看了眼年大将军,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意气风发到了极点。而那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八王爷一脸的尴尬。

  直到雍正满面堆笑容地走下御舆,并且亲手解掉了年羹尧身上的战袍。至此,从形式上"除了甲胄"的年羹尧才伏地叩首,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

  接下来是简单的阅兵仪式,雍正检阅后在议事厅接见带兵的参将、副将。

  皇上见军将们大热天仍穿着牛皮铠甲,一个个热得大汗淋漓,便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宽衣解甲凉快凉快。

  夸张的是,没有一个将领敢宽衣解甲,直到年羹尧下令众军将这才"喳"地答应一声,三下五除二地把甲胄卸掉。

  皇上一下子惊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冷遇,脸色"刷"地就黑下来了,一向说一不二的他,让兵士们解甲休息,竟然连说了两遍都没有人听从,我想他一定气坏了。

  果不其然,随后王公公慌张地传我去养心殿后我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雍正的掌中满是鲜血,手心里还嵌着茶杯的玻璃碎片,面色凝重。

  我顾不得行礼,赶紧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皇上您忍着点疼。"

  我抓着银针的手指微微颤抖,怎么都对不准那些碎玻璃,几次都是挑在他掌心的伤口处,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眉心微锁。

  等我将所有的碎片全都挑出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而我的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小心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心已痛得无法呼吸。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上了心,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颦一笑已在我心中扎了根,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他是我好姐妹的爱人啊。

  我无助地闭了闭眼睛,待情绪稍稳定再睁开时,对上的是他探究的目光,惶恐,不安,彷徨、无措瞬时占据了我的心,脑子乱成了一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太医院的,他染血的手掌始终在我眼前闪现。我什么都不清楚,但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就是我在为他心痛,甚至,我希望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他。我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可是他的身影再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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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11-06
第十四章 落花

  雍正二年的五月,对很多人来说是次命运的转折,对若曦是,对我也是。

  雍正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十四阿哥允禵在朝堂上当众公布了当年圣祖皇帝赐婚的遗诏,五月三十日,若曦离开了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紫禁城,离开了令她魂牵梦萦的胤禛。

  除了亲手交给我一个小木匣外,若曦未留下只字片言。

  打开木匣,揭开层层的包装,晶莹剔透的木兰花手镯映入眼帘。缓缓取出,冰凉的触感在指尖溢开。兜兜转转,这个玉镯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中,只是,镯子还是从前的那个镯子,我的心境却已变了太多。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遗落了自己的心,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那个心中只有若曦的男人,别想了,别想了,快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我将木匣藏好,草草地梳洗了一番,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敲门,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这么晚了是谁呀?"

  "冷太医,是我啊。"原来是王公公,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手拿过一个帽子扣在头上。

  "冷太医,皇上喝了很多酒,您快随奴才去看看。"王公公一脸的焦急。

  我点了点头:"这样啊,那等我换件衣服再去,请公公稍等片刻。"

  "啊呀……来不及了。"王公公拉着我就走。

  糟了,匆忙中我根本没有时间装扮,只希望趁着天黑没人能注意到我。

  刚踏进养心殿,就闻到好重的一股酒味。我微微皱了皱眉,一眼望去只见皇上趴在桌上,旁边零零散散地堆着好几个酒壶。

  我轻叹了口气:"王公公,你先去休息吧,由我照顾皇上刻行了。"

  我拿起椅子上的外衣,轻轻地披在雍正身上,他稍稍地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鼻子上冒出了点点汗珠,好像很不舒服。我忙打湿了一块丝巾,细细地为他擦拭着。

  他还是紧闭着眼睛,皱着眉,我默默地看着他,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突然间我的手被紧紧地握住,身体被拥进了他的怀抱,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我连忙要挣脱他,慌乱中帽子掉在了地上,满头的青丝如瀑布般垂下来。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双肩,力量不大却足以使我无法动弹,隔着衣物仍然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看着我。"他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我毫无反抗的能力,抬头望着他,此时的他也幽幽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太过强烈,我无法承受,只能闭上我的眼睛,时间似乎停止了,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甚至能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噢……老天……我默默地呐喊着,不能这样,这是不可以的,他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知道我们距离已越来越近,我微微颤了一下,抬起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着想将他推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终于他冰凉的唇贴上了我的,慢慢地轻轻地揉搓着,温热的舌尖碰触着我的唇试图进入,我无法再克制,积压许久的情感此时已全部宣泄而出。我忘却了身份,忘却了顾虑,一切的一切仿佛已不再重要,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女人,而他,胤禛,就是我想要去爱的男人……

  我微微地张开了我的唇,接受了他进一步的侵略,我们就这样嬉戏着,纠缠着,喘息着……

  他的唇慢慢移向我的耳畔,轻啄着我的耳垂:"若曦,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从不曾想要放走你。"他的低语刹那粉碎了我的灵魂,击垮了我整个世界。我猛地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养心殿。呵呵,多讽刺啊,我交出了我的心,却不是他想要的,我始终只是她的替代品,罢了罢了,心碎的滋味尝过一次就够了,我强忍着伤痛,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滚出了眼眶……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我心里面默默地念着这句诗,却早已泪流满面。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瞬间裂成碎片,什么是心痛的滋味,我今天的感受与八年前那次全然不同,甚至是更为深切地体会到。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终于回到了太医院,刚进门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若涵,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好是沈豫鲲。

  我迅速擦干眼泪,我的脆弱绝不能被别人看见,抬起头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沈大人深夜驾临有何要事?"不知为什么今天我很不喜欢他这么亲昵地叫我,故意冷淡地扯开了距离。

  "若涵,你答应过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我知道的。"他忧心地望着我。

  "沈大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您还是说说深夜到访的目的吧。"我故作平静,轻描淡写地问道。

  "我正好有事面圣,却被王公公挡在外面。这不,路过太医院顺道来看看你,你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沈豫鲲笑得云淡风轻。

  "呵呵,那沈大人有没有带酒来呢?"我突然很想借酒浇愁,殊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沈豫鲲狡黠地一笑:"要酒还不容易,你等着。"

  没过多久,他就提了两壶酒几个小菜进来,果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么晚了还是有人奉承拍马。

  "你这太医院可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能早日扬名立万。"他倒了杯酒给我。

  敢情他以为我留在宫里是为了仕途,也好,我也不必和他解释。

  "那我先干为敬,沈大人,也祝你能飞黄腾达,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种戴高帽子的话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

  两次同他一起喝酒,但两次的心境却完全不同,前一次的时候我还懵懵懂懂,如今却已是千疮百孔。"唉……"我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若涵,你有心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他关切地问。

  "好啊,你现在能帮我的就是陪我喝酒。"我拿起酒杯,连灌自己三杯。

  "来来来,我再敬你三杯。"我又准备端起酒杯。

  "像你这样喝法,一会就得醉了。"他抢去了酒壶,"对了,说说你为什么要留在宫里,我很好奇。"

  "我嘛,当初是替父亲给若曦姑娘看病,结果侥幸治愈被皇上留在了太医院,之后我和若曦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留在宫里一方面可以和她做个伴,另一方面我也一直想治好她的旧疾。"当真是为了若曦这个单纯的原因吗?这个牵强的理由骗沈豫鲲容易,却骗不了我自己。"那你呢?又为什么做这个官?为百姓做主还是为了光宗耀祖?"

  "一开始呢,纯粹是好玩。我家里世代经商,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早就想我继承祖业,我呢只想逃出来过几年清闲的日子。没想到皇上会把户部这么大的担子交给我,真是受之有愧。"头一次见沈豫鲲这么谦逊。

  "嗨,沈大人您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协助皇上清理亏空,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我转着手中的酒杯把玩。

  "呵,你也来取笑我,罚你干一杯。"沈豫鲲微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祝你早日找到一个美娇娘,抱个胖娃娃,对了,那位蓝宁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很漂亮,人也很好,值得你真心对待。"我笑得无辜,就想看沈豫鲲是怎么来还这笔风流债的。

  "蓝宁确实是我的红颜知己,但是我和她之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至于美娇娘嘛,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莞尔一笑:"咦,流连花丛的沈大人居然肯修身养性了,真是可喜可贺,值得干一杯。"

  "哈哈,会开玩笑啦?那心情好多了吧?就是代表没什么事了?"温柔的言语在我心头激起泛泛涟漪。

  原来他看出我心情不好,一直都在逗我开心呢。忽然很感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深宫里,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沈豫鲲,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我,保护我。

  和他说话很有趣,他就像我的兄长,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安慰,幸好有他,这漫漫长夜我不是一个人度过,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你,沈豫鲲。"依然是由衷的感谢。

  "嘿,这可是你第三次谢我了,还记得我说过谢三次就要以身相许的话吗?"调侃的语调,与认真的神情完全不相符。

  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刚还在想你这个人挺不错的,这不又没正经了。"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本性啊。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找个机会赶快出宫吧,皇上迟早会知道你是女儿身,到时候我再想帮只怕也保不住你。"他迟疑了一会再次提醒我。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皇上,他心里只有若曦一人,而我,本就不该沦陷在这份不属于我的苦恋中。我拿到了手镯,进宫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出了宫,离开了他,我就真能逃离情孽的魔障吗?我还能恢复到从前的自己吗?

  "喂,冷姑娘,这是你今天晚上第三次发呆了,对我也太不尊重了吧。"他微皱眉头,状似嗔怒。

  "你怎么老爱用数字说话啊?"明知道这个人吊儿郎当的成分多点,我笑着推他。

  他笑得恣意:"我是户部尚书,本来就是管数目的,这是我的老本行啊。"

  呵呵,这个沈豫鲲,总有办法哄我高兴。有他陪着我,我觉得自己心里舒畅了很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聊着聊着,东方已现出一片柔和的浅紫色的鱼肚白。

  坐了一整夜,关节僵硬,我起身动了动:"沈豫鲲,你该去上朝了,我一会也要去给各位娘娘诊脉。"

  "行,记住以后要叫我名字,千万别沈大人沈大人地叫了。"他拍了下我的脑袋。

  这个沈豫鲲,临走还要摆我一道,我自然毫不示弱:"知道了,对了,改天要介绍你那个美娇娘给我认识哦。"

  他尴尬地挠了挠了头:"臭丫头,以后再收拾你。"

  送走了沈豫鲲,我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一会儿就去向皇上辞去官职,离开皇宫。虽然起了离开的念头,可当真作出了决定,我心里还是万般不舍。

  尽管来宫里已经一年,要收拾的东西还真不多,除了几本医书几套换洗的衣服,就是些书信和赏赐了。

  突然,箱子里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眼就认出那是过年时王公公送来的皇上亲书的春联,节后我将它收了起来。

  慢慢地在桌上将纸张平铺开来,看着那气势磅礴的字体,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雍正深黑的眸子,耳边似乎又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已经决定要走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放不下。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纸笺重新叠好,塞到了箱子底下。独自发了会儿呆,我又拿出了纸笺放进自己的包裹中,全当为这段无望的单恋留个见证。

  收拾完了,看看时辰还早,我坐定在椅子上假寐。

  一阵剧烈的撞门声传来,还没等我打开门,小绪子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推门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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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牢狱

  "冷太医,快,快……"小绪子气喘吁吁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小绪子,发生什么事了,来,喝杯茶喘口气再说。"我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冷太医,快……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王公公……让我来给您带个信,欧阳闻人密报皇上你女扮男装,蒙混入宫,现在……现在皇上已经派出御前侍卫往太医院来了,你……你快逃出宫去吧,这里有我拖着。"说完这些话,小绪子心急地把我往门外推去。

  欧阳闻人,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反而不怕了。我冷笑了一声,镇定了下情绪,笃定地坐了下来。

  一边的小绪子看不懂了:"冷太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那么悠闲,再不走可真走不了了。"

  我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茶叶沫子,叹了口气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说天大地大的,可我又能往哪逃呢?即便我侥幸逃脱,可我的家人呢?难道要我自己逃命而不顾他们的死活?我做不到!!小绪子,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还没等小绪子回答,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来得还真快。我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便拉开了门,只见领头的正是御前侍卫统领图里琛,好家伙,还带了不少人啊,黑压压的一大片,将太医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冷太医,奉皇上之命,要将这太医院彻底搜查一遍,得罪了。"图里琛双手抱拳道。

  我微笑地让开一条路,图里琛看我如此合作反而有些迟疑。

  虽然有几十个侍卫,但是搜起东西来还是井井有条的,不像电视里看到的把东西扔得满天飞再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那种样子,难道是雍正手下的侍卫特别有素质?哈,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想这个,真是佩服自己。

  "大家手脚轻些,皇上交代过,别碰坏了东西。"哦,原来如此。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一个侍卫从案桌的夹层里搜出了一套宫服,啊,是若曦给我的那件,糟了,忘记藏好了,这下真成了罪证了。

  图里琛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欧阳大人说得果然没错,冷太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拉我,我推开了他们,甩甩了衣袖:"不敢有劳大人,我自己会走,您请前面带路。"说完,我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看这行进的路线像是往养心殿去的,皇上还要亲自审我?也好,老天对我还是眷顾的,让我能再见他一面。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脑子里突然迸出了这句话,有些凄凉。

  到了养心殿,我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到齐了,隆科多、十三爷、八爷、张廷玉,欧阳闻人……还有些人我不认识,这,是要公审我吗?

  磕过头,图里琛将搜到的宫服递给王公公,王公公又呈给了雍正,我痴痴地看着他,最后一次了,就让我放肆一次吧,也不用再顾忌别人的想法了。

  "嘭!"宫服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冷太医,你还有什么话说?"他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天的冰雪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我跪了下来:"皇上,微臣确实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还请皇上看在臣平时尽心尽力的分上,别连累我的家人,臣愿一力承担。"

  "皇上,她女扮男装入宫,分明是有不轨企图,这宫服便可说明一切。她必是白天以太医之名在宫里拉拢人心,晚上再换上女装冒充宫女熟悉地形,这,这是意图谋反,当诛九族啊。"是欧阳闻人的声音,我转过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真后悔以前没早点揭穿他的真面目。

  我脑子飞速地转着该怎么应对,心里头暗暗对自己说要冷静,接着我对欧阳闻人展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师兄,如果诛九族的话也不能少了你啊。"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找他陪葬。

  "你,你……我,我……"看他急得说不话来,我心里舒坦了许多。

  "皇上,此女假扮男子,在宫中妖言惑众,定不能轻饶。"是隆科多,不知他此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皇上,臣弟认为冷太医这样做必有隐情,请皇上将此案交给臣弟处理。"十三爷低沉的声音让我有了一丝安慰。

  "皇上,凭她一人之力不能有所作为,奴才猜想她必有同党,请皇上将她押入大理寺严刑审问。"居然是纳兰大人,我真是欲哭无泪。

  "皇上,臣弟附议十三弟的建议,也不相信冷太医会谋逆,臣弟愿辅佐十三弟查清此事。"我万万没想到,说话的居然是八爷。

  大臣们窃窃私语,底下已是一片混乱,怎么处理我俨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严刑逼问查出主谋和同党,一派认为我有隐情该从轻发落,这个时候谁是敌谁是友倒是分得清清楚楚,只是我没想到八爷会站在我这边,想到这我不禁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列位臣工不必再争论,这样吧,先将她押到大理寺,纳兰、允祥,由你们二位共同审理。"他还是一贯的冰冷,冷得让我心寒。

  "咣当"一声,牢门被锁上了,我整个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看不见五指,一阵莫名的恐惧瞬时笼罩了我。

  童年时,有一次独自一人乘坐电梯,电梯发生了故障,上不去又下不来,卡在中间动不了了,我在那狭小的空间待了好几个小时后才获救,差点困死在那里。打那以后,我就对封闭而又黑暗的空间充满恐惧。

  我屏住呼吸,心中感到一阵熟悉的战栗,闭上眼睛,轻轻地哼起歌,试图摆脱这种恐惧。过了很久,我才平静下来,也逐渐习惯了黑暗,开始打量起这牢房。四周是坚硬的石壁,顶上仅有一扇小铁窗,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真没想到,当日那算命老道的话竟然全都应验了。

  嘈杂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寂静的夜色被打破了,是谁来了?

  "把牢门打开,本大人要好好地审理。"聒噪的声音。

  我缓缓地抬起头望去,纳兰大人趾高气扬地坐着,身旁还有两个小太监在为他打扇。十三爷呢?皇上不是叫十三爷和纳兰共同审理我吗?现在十三没有出现,莫非纳兰要瞒着他对我严刑逼供?

  "冷姑娘,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说出幕后指使和同党,就可免去皮肉之苦,否则,哼哼……"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纳兰大人,您不必假慈悲了,若涵没有同党更没有所谓的幕后指使。皇上的旨意是吩咐你和十三爷共同审理,你现在这样可是动私刑。"我瞪着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上夹棍。"他狰狞地冷笑。

  我心中一凛,这纳兰大人甚是凶狠,居然用如此歹毒的刑具,看来今天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夹!"随着一声号令,夹棍套上了我的手指,好痛,十指连心,我的身子微微颤动,脸色一定惨白,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心里默默地念着"十三爷,救我,十三爷,救我"。

  "夹,给我用力地夹。"纳兰下达了死命令。

  "啊!"我终于忍受不住叫了出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拿水来泼醒她!"隐约间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没等我睁开眼睛,一整盆水泼在了我身上,虽说已是六月份,可在这阴冷的牢房,这一盆水还是让我打了个冷战。

  "拿鞭子来,本官要亲自动刑,我看你还嘴硬,冷姑娘,这鞭子可是沾过水的,一鞭下去必定皮开肉绽,啧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受得了啊,本官也心疼得紧。"他轻蔑地撇着嘴奸笑。

  我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怒视着他。

  "好,够倔犟,那本官就成全你。"他拿起鞭子狠狠抽向了我的后背,"咝!"我听见了衣服破裂的声音,背后像火烧一样热辣辣的,刺骨的疼痛直达心肺。

  我苦笑一下,这才是第一鞭,不知我可以撑到何时。还没回过神,第二鞭又抽了上来,这下我几乎闻到了血腥味,背后一定是血肉模糊了。眼看着第三鞭又甩了过来,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鞭子并没有落在我身上,我反而被拉进了一具怀抱。

  我回头一看,是十三爷,竟然是他替我挡了这一鞭。

  "十三爷,奴才瞎了狗眼失手打到您了,奴才该死。"纳兰装腔作势地要抽自己的耳光。

  "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滚出去。"这冰冷的声音倒和雍正有得一拼,不愧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

  "若涵,我来晚一步,你受委屈了。"他面对我的时候总是那样的温柔。

  我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十三的肩上抽咽起来,身上的痛和心上的痛加在一起,让我心力交瘁,忽然好想永远停靠在这个怀抱里。

  "若涵,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溃烂的。"他扳过我的身体,关切地说道。

  啊,我这才想起他为我挡了那一鞭,也受伤不轻啊:"十三爷,你的伤……"

  "我没事,小顺子,去取些盐水来。"他转身吩咐下去。

  他让我平趴在草垛子上:"现在衣服和血已经连在一起,你忍着点疼。"

  我点了点头,十三爷轻轻地撕开我背后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承受盐水清理伤口的痛楚,可是过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我诧异地回头,正对上十三爷的眼睛,他的目光有一丝炽热,有一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冒犯了!"他拿起丝巾仔细地清洗我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这个气氛有点暧昧。

  "还疼吗?"还是十三打破了沉寂。

  "好很多了,谢谢十三爷。"我低声说道。

  "若涵,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我这就去求四哥。"他紧皱着眉头,接着脱下外衫罩在我身上,转身离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从身上掉下了一卷纸轴,我想叫他,他已然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又剩下我一个人,我将衣服拢拢紧,背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十三爷去求皇上,也不知管不管用。

  我随手展开了他刚才掉落在地的纸卷,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名宫装的女子,身体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手捧医书,唇边有一抹真挚而羞怯的微笑,那眉目神情如此的熟悉,竟然是我。

  我感觉心跳瞬时漏了一拍,十三爷啊十三爷,你怎么能丢这么个难题给我。

  "咳咳!"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冷姑娘,是我。"我有些吃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王公公,您来这里若涵十分感激,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怕会连累到您,您还是请回吧。"我婉转地说道。

  "冷姑娘,您放心,是皇上叫奴才来看看您的。"王公公轻声说道。

  是皇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他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无情,那么在他的心中是否有我的一席之地?

  "冷姑娘,如您无事,奴才先告退了。"他向我作了个揖。

  "王公公,谢谢您的好意,我没事,烦劳皇上牵挂。"我回礼道。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为了不碰到伤口,我只能趴着睡,还不能翻身,眼睛一瞥瞄到过道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一直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奈烛光昏暗,隐约只看出是一个男子的身影,大概是巡视的士卒吧。

  咣当咣当的声音惊醒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今天是怎么了,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

  "啪!"对面的牢门被打开了,这么晚了还有重犯被押解进来?狱卒走后,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了两间牢房中间的木栅栏处,伸头朝里一望,不禁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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