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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  《苍天霸血》 作者:苍天白鹤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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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8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七卷 西北惊变 第二百零八章 敌人
    方盈英小嘴微张,正要开口劝解,却被夏雅君拉着小手扯动了一下,顿时收声。

    “嘶……”一声轻响,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林沐合大步上前,他走到林沂星的面前,重重的跪下,道:“孩儿愿追随许大宗师前往北疆。”

    他的右手衣袖缺了一截,此时正握在其兄之手,方才他用力猛挣,林家徽一时不查,被他挣脱,但却留下了一片袖口。

    林家徽满面尴尬的看着弟弟,手上的那截衣袖特别碍眼。

    “你……你这个笨蛋。”林沂星大怒道:“你以为这样就显得英雄了么?那是蒋孔明的激将计啊。”

    他暴怒之下,干脆直呼其名,好在他对于许海风极为顾忌,总算没有破口大骂。

    “孩儿知道。”林沐合朗声道。

    “你知道?”林沂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腔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半,他诧异的问道:“既然你知道,又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林沐合跪在地上,抬起了头,他的双眼清澈而坚定:“孩儿知道,但匈奴人是我们大汉的敌人,所以孩儿要去打他。”

    静。

    在这一瞬间,大厅中静至极点。

    只余下清晰可闻的鼻息和喘气之声在厅中此起彼伏,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枚重重的钢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匈奴人是我们大汉的敌人,所以孩儿要去打他。

    林沐合说的平平淡淡,仿佛发自于本能的选择,仿佛天经地义,但却铿锵有力,震撼人心。

    匈奴人是我们大汉的敌人,所以孩儿要去打他。

    这朴实无华的几个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一个民族发自于内心最单纯,最原始的呐喊。

    不知何时,许海风等人已经从椅中站起,就连张晋中到来之时也未曾起来的众人在此刻却自动的站了起来,他们看向林沐合的目光已是迥然不同。

    那跪在地上的青年,他是南方人,并不强壮。此时矮了半截,更是毫不起眼。但就是此刻,他却显得无比高大。

    顶天立地,大好男儿。

    林家徽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那矮小却又挺直的身影,他的手在颤抖,那一片几无份量的半截衣袖在这一刻重如泰山。

    他的眼光复杂,看向乃弟的目光带了几许的敬佩,几许的陌生和几许的欣慰,他仿佛徘徊在人生岔口的迷途浪子,终于决定了前进的道路。

    霍然间,他大步上前,跪在林沐合身侧,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愿往。”

    他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弟子愿往……”

    厅中众弟子跪倒一片,纵是那断手跛脚的受伤之人亦是强忍疼痛,跪倒在地。

    看着眼前的一幕,许海风的眼睛有了一丝湿润。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无论是时代的变迁,还是朝代的替换,在一次次的动荡之中,始终能够谱写出悲壮事迹的,往往就是那些三大五粗,豪迈直爽的热血汉子。

    爱国,这二个神圣的字眼,高官门阀的世家子弟可以将它修饰的美仑美奂,可以将它宣扬的天花乱坠,可以将它书写的千古不朽。

    而那些江湖汉子呢?他们之中,有些甚至于连这二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但是,当匈奴人攻陷京师,入侵中原之际,又有多少世家子弟选择了如同汉贤帝和三大世家家主的那般做为呢?

    舍生取义,又有几何?

    在得到了匈奴人降者不杀的允诺之后,大汉北方就像是推骨牌般,一个接一个的村镇都高高地举起了投降的旗帜。

    然而,在这个时候,一股反抗的暗流却正在民间悄然升起,他们的领头者,不是门阀子弟,不是朝廷命官,而是那些被某些人视为天下祸乱根源的江湖人士。

    在这些粗豪的汉子身上,有着一种朴素的自然的,已经融化在他们的血液,骨骼和灵魂之中的爱国的思想。

    爱国,为什么爱国?他们会用行动来告诉你,爱国是不需要理由的。

    林沐合的脸上一片真挚,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那重重防护,直接触摸到了那颗跳动着的心灵:“孩儿不悔。”

    一张嘴唇抖动的厉害,林沂星的理智告诉他要拒绝,但是,那不住颤动的牙关里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过了片刻,他扭头看向张晋中,那眼中有着浓厚的歉意。

    “贤弟,对不起。老夫还是一个江湖人。”

    西线,在营帐中阿布索伦半倚半靠在长长的厚垫之上,在他的面前是出产于卧龙城的精致白酒。

    这个充满了女人味道的妖异男子最喜爱的竟然是如此的烈酒。

    “殿下,阿贝尔马大公爵送来文书了。”一名侍者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面前,轻声的禀告着。

    阿布索伦伸出了修长的手指,从侍者双手捧着的托盘中取过文书,他的眼睛在上面瞄了几眼,那原本散漫的好似没有焦点的目光豁然凝实起来。

    他的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张薄薄的文书,似乎想要透过这几行字而看出其背后的含意。

    过了片刻,他的眼神逐渐凛厉,嘴角的那一抹冷笑也是愈加浓厚。

    侍者紧紧的俯下身去,他的眼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随意张望。因为他知道,在他之前的那几位侍者就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从这个世界上无声地消失的。

    “班克罗夫特……”阿布索伦的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在恺撒帝国中响当当的名字。

    “给我去把阿图索叫来。”

    “是……殿下。”

    片刻之后,雄壮的阿图索大步走了进来,向阿布索伦行了个连自己也感到不满意的军礼。

    他出身于军人世家,原本规行矩步,只是与这位懒怠的王子殿下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一点散漫,这种变化日积月累,就连他本人都未曾发觉。

    “殿下。”

    “啊……亲爱的阿图索将军,你来了,请坐。”仿佛才发觉这位军团长大人的到来,阿布索伦微笑着招呼道。

    等阿图索坐定,接过侍者递上的美酒狂饮之时,阿布索伦轻轻的,漫不经心地道:“班克罗夫特军团长来了。”

    “噗……”一口酒呛进了气管,阿图索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布索伦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将军的狼狈模样,他的眼中有着压抑不不住的笑意,但口中却连声道:“啊,将军,您没事吧?神啊,怎么会这样啊。”

    阿图索愤怒的目光注视着这张充满了无辜表情的完美无瑕的脸庞,与他相交那么久了,如果再不知道他这是故意为止,那自己也就实在是太笨了。

    “请不要提这个人好么?”阿图索恨得牙齿痒痒,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怒气究竟是冲着班克罗夫特仰或是阿布索伦所发。

    “哦,为什么呢?他不是与您同为我恺撒帝国的军团长么?”阿布索伦的一双漂亮大眼睛里有着明目张胆的调侃。

    强行压抑了自己的怒气,做为一个合格的军人,阿图索平日里是一个冷静自觉的人。但是,自从三年前,他的部队被恺撒大帝指派给了这位毫无一点王子架子和自觉的阿布索伦之后,他的脾气就开始变得暴躁了,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还能保持一贯的沉着理智。

    “殿下,请您不要明知故问好么?我与那个疯子可是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疯子么?”阿布索伦意味深长的道:“你眼中的疯子,可是教皇大人与大王子眼中的无价之宝啊。”

    班克罗夫特,教廷的虔诚信徒,出身于恺撒最古老的世家之一,统帅威名显赫的第四军团,为恺撒大帝和教廷开疆扩土,功不可没。若是单以战功而论,就连恺撒大帝麾下第一智囊兼最信任的阿贝尔马大公爵都要为之逊色三分。

    只是,这个第四军团在名扬恺撒的同时亦是臭名昭著。

    班克罗夫特每攻下一个城池,就会大肆掠夺,不刮地三尺,决不罢休。他的性格更是古怪之极,为人鲁莽暴燥,睚眦必报,动辄杀人。

    当然,他所掠夺的财物会有三分之一进贡给教廷,三分之一上缴给恺撒大帝,而他自己所余留的三分之一则尽数分发给麾下士卒,以此博得众军士的忠心拥戴。

    第四军团虽然未必是恺撒八大军团中战斗力最强的,但三甲之中必然有着他们的番号。

    他的这般做为给帝国日后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只是他在教皇陛下和恺撒大帝的面前极为受宠,打的又是掠夺异教徒的旗号,是以一直以来,我行我素,毫不收敛。

    “大公爵阁下怎么会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还要我们后退三十里,想把所有的战功都送给那个疯子么?”阿图索忿忿不平的道。

    “战功?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条命去拿了。”

    阿布索伦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容,他笑得是那么的潇洒,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中。只是看在阿图索的眼中,却在心中起了一丝突如其来的寒意。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09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七卷 西北惊变 第二百零九章 西北第一家(上)
    风和日丽,春风凉爽。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擂鼓轰鸣。数万人分成了无数的小队,在各自的长官带领下进行晨运。

    他们铠甲鲜明,气势高昂,正是大汉天鹰军团。

    许海风携蒋孔明二人在尔栋杰的带领下向帅府而去,一路上,看到军中无数大好男儿的挺拔英姿,心中感慨。

    无论是古道髯还是张晋中都是带兵的能手,天鹰军团在他们的手中,无愧于精兵二字。

    他们来此的目标确是张晋中,但张晋中何许人也,他手下十万精兵强将,又岂是易于之辈。若是有尔栋杰为内应,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二大宗师同时出手,确有可能将其生擒活捉。

    只是,一旦成擒,又有何后果。

    按照蒋孔明的说法,灌血酒是最后的手段,因为任谁也无法保证他能够成为一个成长型的血酒战士。

    一旦天鹰军团的大统领变成了一个整日里浑浑噩噩,只知道惟命是从的木头人,天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到时候,血酒的秘密势必难以保全,起码难以再瞒得过夏雅君这位新晋宗师了。

    是以,若非万不得已,这一杯血酒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手的。在蒋孔明的计划中,若是非灌不可,那么在发觉他不是成长型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将是断头一刀,绝无幸免之理。

    昨日赌馆相遇,却是一个契机,林沐合的一番肺腑之言,使得双方的关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虽然远远谈不上和睦二字,但已没有了初时的那种剑拔弩张之势。

    蒋孔明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预知未来,他只能凭借自己那好似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来推演事态的变化。

    他所知晓的历史与这里迥然不同,就连地形也有了极大的改变。否则,纵然恺撒大帝再英武百倍,也无法在冷兵器时代横跨欧亚大陆,侵犯大汉领土。

    那么长的战线,在那种社会生产力之下,没有任何国家能够负担的起。

    何况,在政治和军事等领域上各领风骚的并非那些流芳千古,耳熟能详的人物。

    粉墨登场,指点江山的是一些陌生的人名,就是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古人,在知识之上无法与蒋孔明相提并论,但是若论心思稠密,临机应变,阴谋诡计,运筹帷幄却是决不在其之下。

    蒋孔明能够无往不利,一是靠那无人能及的丰厚学识,多少让无数智者头疼愈裂之事,在他手上都会迎刃而解。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他所通晓的知识和看待事物的角度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此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那独一无二的读心术了。

    不得不说,蒋孔明的读心术确实是一种强大至极点的变态技能。有时候,这个能力所起到的作用甚至于不在许海风的血酒之下。

    多少隐私机密,都无法瞒得过他的那双能够透视人心的神目。若非如此,方老太太又怎会惧之如虎。

    帅府之中,数十位高级将领分席而坐。当尔栋杰进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他的身后看来。

    许海风对那数十道或灼热,或惊疑,或畏惧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缕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丝毫不含杀机与煞气的目光,却让人不敢逼视,凡是与他目光相对之人,无不自惭形秽,低下头去。

    蒋孔明暗中冷笑,这群将领的心中已是先入为主,既然知道了许海风的宗师身份,又还有何人胆敢不自量力,与他对峙呢。

    “张统领。”许海风施礼道。

    张晋中不敢怠慢,站了起来,还礼道:“许大宗师远来,幸苦了。”

    二人客套一番,许海风等人分宾主落座。

    张晋中看看尔栋杰的脸色,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仿佛自己设局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等一路行来,所到之处,军容鼎盛,张统领所统之兵真是我大汉第一强军啊。”蒋孔明走到帅帐正中,做了个团团的四方揖,正容道。

    张晋中的眼睛向许海风一瞥,只见他端坐椅中,面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心中所思。

    帐中众将听蒋孔明如此推崇天鹰军团,无不露出古怪之色。这些人都参加过昔日的临安战役,亲眼目睹过黑旗军那非人般的战斗力。如果要论大汉第一强军,那是非其莫属。更何况,一旦想到哲别的开天弓和秦勇的铜狮子,他们的喉头和脑门便不自由主的有些发凉。

    “蒋先生谬赞了,天鹰军团不过是大汉五大军团之一,纵是兵精将勇,但也不敢妄称第一。”张晋中眉头略皱,这个蒋孔明也不知是否故意为之,真是其心可诛。

    “咳……”尔栋杰一声咳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说道:“本将军带许宗师前来,皆因有要事相商。”

    “请讲。”

    蒋孔明微微一笑,道:“二月之后,许宗师将远赴北疆,与利智决战,此事想必众位已不是首次得闻了吧。”

    一旦想到二位宗师级数的高手即将代表二大帝国一决雌雄,众将心中顿起波澜。

    “不错,就让老朽在此预祝许大宗师旗开得胜,斩利智于马前。”

    一道苍老之极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众人转头望去,一位老者偻行而至。

    “路老将军。”

    一阵见礼之声不断响起,就连身为上将军的张晋中和尔栋杰亦同时站起身来,尔栋杰更是上前数步,搀住老人的肩膀。他的这番近乎于拍马屁的动作,却无一人露出嘲弄之色,仿佛此乃理所当然一般,这位老人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许海风与蒋孔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人的身份已是不言可喻。

    路鼎盛,这位年过八旬的老者,出身于西北第一世家,曾任天鹰军团副统领之职长达四十年之久,是历代五大军团之中唯一的一位以副统领之职却授上将军衔的传奇人物。

    虽然因为年事已高,早已处于半退隐的状态,但纵然昔日的古道髯,亦不敢对他有半分怠慢之心。

    “多谢路老将军。”许海风深深一揖。

    “对于许宗师的大名,老朽是早有耳闻,可惜一直以来缘吝一面。”路鼎盛扶住尔栋杰的手,那好似风烛残年的身体却是站得极稳。

    “晚辈出身西线,论理是您老的后辈,若非怕扰了您老的清静,早就上门求见了。”

    许海风这番话一语双关,路鼎盛又如何听不出来。

    路鼎盛虽然仅是副统领,但却有着西线无冕之王的绰号,而许海风擅改城名之后,反意渐露,若是他们这二个敏感的人物聚集在一起,恐怕要惹起无数有心人的猜忌和关心吧。

    他微微一笑,因为苍老而显得皮包骨头的面容上有着一份自信和傲气:“数十年来,老朽虽是洁身自好,不惹是非,但却从也未曾怕过谁来,许宗师尽可安心。”

    张晋中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今日里不知为何,这位老将军尽然一反常态,似乎对自己颇有成见,相见至今,除了微微点头之外,再无半句言语,反倒是与许海风絮叨个不停。而且在他的口气中,尚隐隐有偏袒许海风之意。

    “不知许宗师来此有何贵干?”张晋中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干脆率先询问道。

    许海风闻言向蒋孔明点了下头,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挺直了身躯,说道:“各位将军,如今国难当头,不但匈奴人攻陷京师,就连恺撒人的五万大军都已然兵压卧龙城,后续大军更是源源不绝?此事,张统领可否知道?”

    众人一惊,纷纷小声询问,厅中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张晋中一怔,恺撒人的大军确实动了,但是在距离卧龙城数十里之外安营扎寨,至今毫无动作,什么后续大军更是无稽之谈。但那已经是三天前的情报了,莫非在这三日之中,竟有了什么变化不成。

    蒋孔明的目光象二道锐利的光剑直射进张晋中的心头,他的嘴角勉强抽搐一下,道:“略知一二。”

    “如今恺撒人兵临城下,我家主公又要远行,卧龙城中唯有方向鸣将军一人,麾下军马不足三万,试问如何能挡,京师惨剧,莫非又要重演?是以,蒋某人恳请上将军发兵救援。”蒋孔明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礼,任谁也能感受到他那诚恳之极的态度。

    “这……”张晋中此时方才明白他的意图,打得竟是天鹰军团的主意。

    蒋孔明的音量豁然拔高,响亮高昂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不已:“卧龙城,汉之领土,岂能有失,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我等军人乎。将军若是执意见死不救,那我等即刻回返卧龙城,据城死守,以身殉国就是。”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张晋中的脸上,除了他的几名心腹之外,大多数将领的眼中都充满了渴望。

    张晋中暗暗叫苦,好厉害的一副伶牙俐齿,短短的几句话就将自己逼的进退两难。

    “啪啪啪……”一阵断断续续的鼓掌声从二只布满了老年斑的手上传出,路鼎盛起身,施礼,道:“好一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老朽不才,愿率本部兵马,前往卧龙城,望统领应允。”

    苍老的声音久久的回响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帅府之中。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10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七卷 西北惊变 第二百一十章 西部第一家(下)
    一间偏僻的酒楼之中,许、蒋二人陪同路鼎盛共进午膳。

    这里仅是一间二流的酒楼,虽然身处包厢之中,大厅内的声音依旧是清晰可闻。

    厢门推开,一位中年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将盘上的菜肴和酒水一并放于桌上,恭敬的道:“大人,这是您最爱的爆炒腰子,小人给您端来了。”

    路鼎盛笑着点头,虽然这张枯瘦的脸庞所表露的笑容绝对与赏心悦目这几个字搭不上任何关系,但却偏生能够让人心生暖意。

    “你父亲还好吧。”

    中年人深深的低下头去,道:“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只是一直唠叨着,年纪大了,未能继续服侍您老,深以为憾。”

    “唉,那么多年了。”路鼎盛望着窗外,他的目光散漫而无焦距,仿佛透过了大街之上的车水马龙,看到了已然逝去的往日。

    屋内安静下来,谁也未曾想过在此时去打扰这位老人家的回忆和沉思。

    良久,路鼎盛仿若大梦初醒,笑道:“人老了,就是这样,往往想起一些以往的事情。好了,你去忙吧。”

    那个中年人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厢房,顺手将那扇薄薄的厢门掩住。

    路鼎盛指着面前爆炒腰子,说道:“他的父亲是老夫年轻时服侍我的亲兵,烧得一手好菜。后来,年岁大了,干不动了,我就让他开了个小店,他儿子也继承了那副好手艺。我馋了的时候,就来这里吃一道最爱的爆炒腰子。”

    他夹起一片批的薄薄的腰子,在口中呷了几口,慢慢地咽了下去,闭上眼睛,似乎回味无穷,片刻之后,道:“我也老了,以前爱吃那种厚厚的,可是如今却是越吃越薄了。”

    “您老要吃的不是这爆炒腰子,而是那份昔日的回忆吧。”蒋孔明在一旁长叹不已。

    许海风自然明白他此时的心境,他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世界。路鼎盛尚可睹物兴情,他却是茫无所从,若论心中感慨,只怕是更胜三分。

    路鼎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以他的阅历自然能够听出蒋孔明话中的那份唏嘘。只是,他又怎能体会到那份属于老人独有的感触呢?在这一刻,老人家的心中对于蒋孔明的来历深深地感到了好奇。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他更加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少接触为好。

    老人家再吃了片腰子,道:“四十年前,一十九路勤王大军汇集北疆,老夫正是其中一路的统帅。”

    许海风举起面前酒杯,向他一举,仰头饮下,涓滴不剩。

    路鼎盛哈哈一笑,道:“当年那一战,可谓凶险悲壮,虽然最后驱逐匈奴,但各路大军已是伤亡过半。迄今,尚留在世上苟延残喘的算上老夫,也唯有二人而已。”

    “程玄风。”许海风缓缓地道。

    “不错。”路鼎盛长嘘一声,道:“正是程大哥,你们既然知道他,想必也知道了昔日董家之变吧。”

    “是。”许海风并未隐瞒,据实相告。

    路鼎盛的眼中同样涌现出浓烈的不满:“先皇的那一手耍的极为漂亮,纵以董大哥之才,亦是毫无防备,就此身亡。或许,先皇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有料到程大哥竟然突破极限,踏足宗师。”

    蒋孔明不以为然地嘲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董锌睿既然功高震主,还不知道加以收敛。惨遭横祸,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路鼎盛眼中精芒一闪,这个道理他也是在多年之后方才悟通。是以,当他回返西方,立即韬光养晦,四十余年从未曾染指大统领宝座。

    而这个蒋孔明竟然就此一口道破,所说的这句话更是一针见血,顿时让他刮目相看。

    然而,最让他不解的是,蒋孔明竟然在许海风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番话,难道他就不怕……

    “多谢长者今日相助。”

    许海风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沉思,路鼎盛道:“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帮你么?”

    “正要请教。”

    “程大哥要为兄报仇,老夫并不反对,但他不该将整个大汉都拖入这场无止尽的战争中。”

    许海风低头,应道:“前辈说得是。”

    “不过,让老夫奇怪的是,为何那个张晋中竟然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出兵请求,而未加任何刁难,这可与他的性格不符啊。”路鼎盛仿佛自言自语地道。

    蒋孔明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落入许海风之眼,他立即知道这位蒋大军师已然有了答案。

    目送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远方,蒋孔明突地问道:”主公此行北疆打算带何人前往?”

    许海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与利智之战,难道还有人能够插手么?”

    以他此时的身份,自然不屑于带人助拳。

    蒋孔明微微一笑,道:“学生请主公带二人前往。”迎着许海风询问的目光,他轻轻的吐出了二个人名:“吕阳名、林沂星。”

    “为何?”

    “他们都是地方上一代之雄,但彼此相互仇视,唯有似您这等宗师级数的人物才能稳稳的压制他们。如今李明堂未回,夏主母不宜出面,太乙真人更是不可能理会这等闲事。在他们归心之前,放在卧龙城,委实不妥。就请主公将他们带至北方大营,与匈奴打一场吧。”

    “北方凶险,若是有个不测,岂不可惜,他们毕竟是难得的一品高手啊。”许海风皱眉道。沙场征战不比江湖比武,个人勇武再高,面对千军万马都是毫无用处,换了宗师级数的,尚可脱身自保,但一品之列,怕是难逃厄运了。

    “死就死吧……”蒋孔明淡淡地说着,他的嘴角有着一丝冷漠的笑容:“他们此行若不能做到捐弃前嫌,同仇敌忾,那么就留在北方了吧,或者回来一个也是好的。”

    帅府,张晋中回到卧室,突然听到地下机关响动,他掩上房门。片刻之后,门橱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悄声而入。

    “家徽,你来了。”张晋中的语中有着一丝欣慰。

    “爹爹,您发暗信要孩儿来,有什么事情么?”

    此人竟是梅林山庄的大弟子林家徽,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二人此时竟然以父子相称。

    “哼……”张晋中怒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还好意思说,为父不是常常教导你,一切小心谨慎,莫逞血气之勇,你昨晚却是如何做的?”

    林家徽分辨道:“爹爹,孩儿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就为了什么苦衷,你就把命卖给许海风了?”张晋中怒斥道。

    “爹爹,如今刘氏皇朝已倒,您以为在汉人中哪个最有希望得到天下的?”林家徽询问道。

    张晋中一怔,满面的怒气虽然尚未消去,但还是回答道:“程家。”

    “除了程家呢?”林家徽追问道。

    过了片刻,张晋中沉声道:“许海风……”

    “不错,击溃匈奴人和恺撒人之后,有资格争霸天下的怕也是唯有这二家了。”林家徽肯定的道。

    “难道你竟然不看好程家么?为了今天,他们已经准备了整整四十年了。”

    “孩儿不敢妄自评论,但黑旗军异军突起,许海风踏入宗师之境,这种种变故,都让孩儿心中忐忑。”

    “那你想怎么办?”张晋中注视着他,沉声问道。

    林家徽抬起头来,迎上张晋中的目光,道:“孩儿想要投诚蒋孔明,如此一来,日后无论谁胜谁负,都可为家族留条后路。”

    对于他只说蒋孔明,而不提许海风之故,张晋中心中雪亮,许海风既已踏足宗师,自然不可能任那俗事缠身,那么日后执掌大权的自然非蒋孔明莫属。

    张晋中咬紧了牙关,良久后道:“古大帅对我们张家恩重如山,我不能叛他。”

    “爹爹,您要孩儿改名换姓,为的是什么?”林家徽冷冷的道:“还不是担心程家谋反失败,怕那祸灭九族的大罪。想要预先为张家留下一颗种子,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容我投诚蒋孔明呢?”

    张晋中顿时无言可对,他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是,许、程二家,注定日后必是兵戎相见,那时,你我父子又如何是好?”

    “哈,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爹爹啊,您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张晋中心中一凛,看向林家徽,只见他眼中满是不屈和傲气,甚至于还有一丁点的不屑。

    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在那个难以忘怀的年代,他不也是有着同样的一副神情么?

    北疆大营,气氛陡然紧张,这几日间,已与匈奴人多番交手。

    方令辰终于确定,前面这十数万的大军绝对不是匈奴人那名震天下的金狼军。他们的战斗力连飞马军团的勇士们都有所不如。

    方令辰多次寻觅战机,想要将他等尽数消灭。然而,他的对手则是在匈奴中极为罕见的智将吐儿洪。

    在这位心思稠密,为人谨慎的匈奴高官指挥之下,每次的交锋,方令辰虽然能够占到一点便宜,但相比于十几万大军的庞大人数,几乎却可以忽略不计了。

    “将军……二爷来了。”一名传令兵疾驰而至,高声叫道。

    “什么?二哥来了,快请”

    方令德出现在他面前时的那股狼狈样,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

    “二哥……您?”拉着兄长的手,方令辰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之兆:“京师怎么样了?”

    “唉……京师破了。”方令德长叹道:“为兄护送太子殿下前来北疆大营。”

    “破了?那么大哥呢?”

    方令德摇了摇头,眼中升起一阵雾气。

    方令辰只觉得头昏眼花,脚下一个跄踉,几乎跌倒在地。

    “匈奴人……”方令辰咬牙切齿,心中泛起滔天恨意。

    突然想到了大殿下,方令辰问道:“大殿下不是带了十万大军支援么?难道多了那十万人,依旧无法坚守么?”

    “十万人?”一个人大步上前,他右手衣袖飘扬,竟然是个残疾人,他低声询问,只是这话语中却隐隐有着一丝寒意。

    “不错,大殿下身携圣旨,在程家笙的护送下,调遣苍狼军团和黄龙军团前往京师,已然走了十数日了。”

    “好一个程家啊……”

    第七卷完,请看第八卷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11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一十一章 辞别
    风吹马嘶,二万大军整装待发。

    前营的二十个千人长之中,有三成都是路家的子弟。可以说,天鹰军团的前营,一直以来都是路鼎盛的心血所在,纵是昔日古道髯,亦是未曾插手其中。

    许海风坐于乌云之上,与方、夏二女惜惜依别。

    他此时就要与吕阳名和林沂星二人一道赶赴北疆大营,至于那二万大军自然是由路鼎盛等人率领直接开往卧龙城。

    林沂星之子林沐合在蒋孔明的劝阻下,打消了前去北疆的念头。蒋孔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达到了他的目的。他说:“人贵自知之明,你们此去若是成为累赘,岂不是反而祸害了我家主公性命。二大宗师之战,意义深远,我家主公要是因此失利,你承担的起么?”

    如此赤裸裸的坦言,反而让满腔热血的林沐合冷静下来,终于不再坚持。

    蒋孔明又加了一句:“大汉的敌人可不止匈奴人一家,恺撒人的威胁并不在他们之下,你们若是有胆,不妨随我一行。”

    正合心意的林家徽立即拉着自己的兄弟表示愿效犬马之劳,对此,蒋孔明是欣然接受。

    一切交代妥当,许海风对吕、林道:“二位前辈请先行一步,许某与军师大人再谈几句,即刻赶上。”

    他这番话一出,任谁都知道他有机密之事要向蒋孔明交代。不但吕、林二人立即策马远扬,就连旁边的路鼎盛等人都是自觉的远远避开。

    “主公尽管放心,学生返回卧龙城,立即调遣兵马,亲自接应主公。”蒋孔明施礼道,虽然他明里面不改色,说得在情在理,但内心之中的那丝疑惑却是远胜旁人。

    他与许海风的关系之密切,实非他人所能想象,许海风早不说,晚不讲,竟然选择在此离别之时与自己相谈。肯定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而且多半还是一件祸事。

    许海风堆砌起了满面笑容,他用着蒋孔明所授的演技之法,竭尽全力地摆出了自己最和蔼亲善的一面。

    蒋孔明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泛起阵阵恶寒,皮肤上不自由主地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个笑容他太熟悉了,同时又有点儿陌生。

    在许海风未曾领悟精神力之前,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毫无还手之力,其时,一旦他有求于自己,脸上顿时就是这副表情,他已经看的太多了。

    只是,一年以前,许海风自太行山脉降俘李明堂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与自己相谈之际,再无幼稚之感。

    他本来以为,这段记忆将会永远尘封于脑海之中。不想今日,这副面容竟然再度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主公,您没事吧?怎么突然笑得那么淫荡啊……”蒋孔明装模作样地摸了把额头上子虚乌有的冷汗,问道。

    许海风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他的笑容虽然仍未改变,但忿忿的眼神已然狠狠的朝这位大军师阁下盯了数记。

    “也没有什么,只是许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忘记与军师大人交代了。”许海风努力的保持住自己的笑容,以最诚恳的语气说道。

    “说吧。”蒋孔明深吸了一口气,道:“学生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许海风立即喜逐颜开,他轻轻的道:“自从踏上宗师境界之后,许某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变化。”

    “什么?”蒋孔明追问道,心中却已捕捉到一丝不祥之感。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仅是一件小事而已。”许海风笑得愈发亲切,甚至于还带了那么一丝的讨好味道。

    蒋孔明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他的下文,而他的表情越是亲善,心中就愈发不安,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咆哮道:“快说啊……”

    许海风笑吟吟的,轻轻的道:“我只是突然发觉似乎丧失了以酒补血的能力而已。”

    蒋孔明张大了口,然而还没等他大叫出来,就见许海风的身体豁然腾升而起,跃至乌云之上,吆喝一声,乌云如得圣旨,放开四蹄,转眼已是不见踪迹。

    只余下许海风的声音遥遥地从远处传来:“军师大人,一切拜托了。”

    众人在旁边看到蒋孔明的脸上时红时白,无不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挪,就连一向以来与他关系最好的方盈英也不敢在此时招惹于他,以免惨遭殃及池鱼之祸。

    蒋军师声名之显赫,竟是已达如此地步。

    蒋孔明的怒气越来越盛,一股冰冷气息以他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

    夏雅君霍然转首,将方盈英拉至身后,同时展开自己的精神力场,将小妹子笼罩进去。方盈英看着她那如临大敌的举动,一时之间大惑不解。

    林家徽等人猛地打了个寒颤,如遇鬼神当面,几个修为稍差一筹的,已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路鼎盛一对老眼昏花的双目之中骤然暴起了一团璀璨的精光,虽然仅是一闪而没,但那一瞬间所发出的强大气势几已让人为之窒息。若是吕、林二人在场,定会自愧不如。

    黑暗阴冷的气息逐渐褪去,蒋孔明再度恢复原样,还是那个对于武功一窍不通的弱质书生。只是此时,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存了一点疑惑和畏惧。

    蒋孔明适才气恼不已,心中的那股黑暗之气自动释放出来,虽然醒悟的及时,立即回收,但所造成的影响已是颇为深远。

    他犹自咬牙切齿地在嘀咕着:“小事,有这样的小事么?”

    失去了以酒补血的能力,这意味着什么?蒋孔明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血酒战士,靠得就是许海风这一身的魔血。

    许海风虽然与众不同,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他身上的血再多也还是有一定的限量。他之所以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新鲜血液,靠的就是以酒补血的特殊能力。

    正因为有了这种能力,所以他才能无限制的制造血酒战士。一万,迄今为止的一万血酒战士和一万血酒战马,那么强大的战斗力,都是因为他具有随时可以补充血液的体质。

    如果这个能力消失,那就代表着以后再也无法大规模地扩张血酒战士的军队了。

    对于大战即将来临的黑旗军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蒋孔明低头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没有人打扰他,只要看他此时的表情,谁都知道许海风临行之时与他说的话定然非同小可。

    二万的兵马耸立如松,路鼎盛并没有下达开拔的命令,为了这个人,他宁愿让自己的子弟兵在此枯等,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过了半响,仿佛是从南柯一梦之中突然醒来,蒋孔明终于动了。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眼中又是一片清明。那双能够洞彻人心的双眼挂着一丝嘲弄,失去了这个能力又如何,只要有我蒋孔明在此,大不了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只是……

    他伸出右手,对着许海风离去的方向,狠狠地伸出了中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早不说啊……

    大道之上,尘土飞扬,千余快马正在全力飞驰。

    “鹰哥,马疲了。”坎吉大声喊道。

    括拔鹰一勒马缰,回首一望,千余匈奴男儿的面上都露出了深深的疲倦之色,他暗叹一声,道:“下马休息。”

    令出如山,这千余人立即下马,取下水囊,首先为自己的坐骑滋润口舌,然后才会轮到自己。对于匈奴人来说,马,有时候就等于他们的生命,因为他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

    “鹰哥,您在看什么?”坎吉发觉有异,问道。

    括拔鹰拍了拍他那尚不十分宽厚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想起了黑旗军。”

    “嗯?”

    “虽然仅有五十骑,但他们就能突破我的千军万马,这样的能力,让人心惊啊。”括拔鹰感叹道。

    坎吉回想起当日情形,哲别的神箭,猴孩的神速,以及黑旗军之勇悍,迄今亦是历历在目,使人不敢有片刻或忘。

    他的脸色略微扭曲了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他们那是出其不意,若是有了防备,这五十人再厉害,也休想逃走。”

    括拔鹰微微摇头,知道他年少气傲,不愿服输。

    诚然,当日哲别一行人确有取巧之处,若非哲别箭杀数位千骑长,使得匈奴阵形大乱,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轻易破阵而出。若是事先有了防备,数千骑一拥而上,哲别等终究人数太少,只怕最后也未必能够逃脱升天。

    但是,黑旗军中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存在,若是军力相若,那么情况又会如何呢?

    这个想法,让括拔鹰不寒而栗。

    “鹰哥,您说国师他为何要调遣那些附庸族人来搀合,若是让他们捡了功劳,岂不是要分薄了族人的赏赐。”坎吉摇了摇头,似乎要将那些杂念摔出脑中一般,随后问道。

    括拔鹰沉吟了一下,道:“为了这次的入侵,我族中的男子已然抽调了八成。数百年来,我们在草原上结的仇还少了么?如果让那些家伙留在草原,放任不管,只怕日后会酿成大祸。”

    “他们敢……”坎吉狠狠地道。

    括拔鹰长叹一口气,道:“我族势盛,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旦我族伤亡过大,那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大草原上,惦记着我们家园的人可不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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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2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过关
    “怎么样了?”许海风的大手抚摸着乌云颈上那油亮的毛发,随口问道。

    吕阳名苦笑一声,道:“不好,前方的大道上有二百骑把关,而且老夫还探听到所有的道路上都有匈奴人的影子,他们已经封死了我们和北方大营之间的所有联系。”

    林沂星不屑的冷笑道:“吕门主,你不是自夸北地六绝之一么?怎么连一条道路都找不出了么?”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吕阳名老奸巨猾,并未将他的这番话放入心中,他们二家结怨多年,平时见面,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只是如今碍于大局,不得已并肩作战,然而心有耿介,只觉得对方的言行举动无一不是可恶之极。

    若非有许海风这个高不可攀的宗师亲自压阵,他们早就先行内斗了起来。

    许海风暗叹一声,江湖中人,固然武功高强,但心高气傲,桀骜不驯,想要让他们如同普通军士一般服从命令,那却是千难万难之事。若是换了个武功声望不足的将领,根本就压不住他们这二个一品高手。

    就在此时,他深深的怀念起了蒋孔明。

    蒋大军师对于江湖人物的评价中肯之极,唯有恩威并施,方能收其之心。如果有他在,必能看出他们心中想法,从而对症下葯地想出一条令二人偃旗息鼓的妙策。

    只是自己临去之时,才告诉他失去以酒补血的事实,估计他此时正气得不轻吧。

    想到这里,许海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微得意的笑容。

    “老夫这北地六绝之名,确实是言过其实。”吕阳名淡淡的笑道。

    林沂星眼睛一眨,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差了。就连许海风也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吕阳名。

    “其实,北地仅有三绝,与他们相比,老朽根本就是难以望其项背。”

    “哪三人?”林沂星在心中把六绝一一过滤了一遍,然而他们各有所长,并未有人能够技压群雄,稳胜一筹的。

    看到他这副大惑不解的模样,吕阳名心中大爽,高声笑道:“我们北地三绝,就是太乙真人,黎彦波大宗师和许大宗师。”

    许海风顿时哑然失笑,原来他取了个巧,说的竟是这几人。

    要知道,宗师级数对于大多数的武者而言,几乎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任林沂星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猜到他说的竟然是这几位宗师高手。

    果然,林沂星的一张脸孔立时铁青,他的嘴角扯动一下,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受教了。”

    “好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朋友,此番北去,凶险万分,如果不能同心协力,那还不如许某一人孤身前往。”许海风的语气中隐隐带了点恼怒责怪之意。

    他们二人对望一眼,同时错开眼光,勉为其难地应了声“是”。

    “吕门主,北方你最熟悉,你说说应当如何是好?”许海风知道就凭这三言两语的最多只能让他们暂时收敛,想要真正的化解其中恩怨,那又谈何容易,看来唯有日后交给蒋孔明去头疼了。

    吕阳名沉吟片刻,道:“既然大道被封,那么唯有选择偏僻小径,绕道而行。我们仅有三人,只要行动之间小心谨慎,一定能如愿避过他们的耳目。”

    许海风的目光看向林沂星,只见他缓缓点头,此事毕竟与他身家性命息息相关,林沂星虽然看不惯吕阳名那个老狐狸,但怎么也不会与自己的老命为难。

    “哈……”许海风沉吟片刻,回想起临行之时的前一天晚上,蒋孔明所叮嘱的那番话,顿时心中有数,他爽朗一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我倒是有个提议。”

    他们二人的眼中同时现出疑惑,林沂星问道:“许宗师有何打算?”

    许海风指着面前的大陆,微笑不语。

    吕阳名脸色一变,惊呼道:“闯关?”

    许海风大笑道:“吕门主豪气干云,竟然与许某想到了一处。”

    吕阳名尴尬地笑了笑,与林沂星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断然猜不到许海风所打的主意竟然胆大如斯。

    “咳咳。”咳嗽一声,吕阳名喃喃地道:“我们就这么三个人,去闯关是否……那个……”

    他一句话说不下去,拿眼瞅向林沂星,后者迟疑一下,首次认可了这位同伴的建议:“许宗师,匈奴人势大,我们就这么冲上去,怕是唯有送死的份啊。”

    他虽然也是一品高手,但面对数百名凶名显赫,装备精良的匈奴人之时,也唯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许海风心中暗叹,若是换了林沐合在此,定然会义无反顾的赞同,但他们二人就显得冷静多了。

    江湖越混越老,越老胆越小。这句话果然有其道理。他们二人无论是武功阅历,均非林沐合等人所能望其项背,但是他们却失去了江湖人最引以为傲的胆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遥想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思而行固然大善,但有时候想得多了,却会坐失良机,令人扼腕。

    “敌不过二百,二位皆是一品之列,算上许某,想要全歼或许不能,但全身而退却是易如反掌。你们都是一代英豪,为何临敌之际,胆小怯战?”许海风扬眉,问道。

    他们二人的脸色同时大变,临敌怯战这个罪名若是扣到了他们的头上,那么别说他们,就算是他们的门下子弟从此也休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吕阳名深吸一口气,正容道:“许宗师,老夫年过六旬,就是即刻死了,也算不得夭折。莫说前方仅有二百人,就算是二千人,二万人,老夫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此次北上,为的是送您决战利智,此战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今日如是轻率而出,打草惊蛇,被匈奴人察觉,派兵拦截,纵然杀出重围,亦不免耗费精力。若是因此失手,那么老夫等二人万死难辞其咎。”

    林沂星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这番话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应声道:“吕门主所言在理,还请许宗师三思。”

    看着吕阳名,许海风亦是颇感意外,他的这番话竟然不是推诿之词,从头至尾透着股发自于内心的真切,不由对他添了三分好感。他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官道,朗声道:“察觉么?许某正是要利智知道,我许海风来了。”

    官道之上,行人寥寥无几,远不似以往人声鼎沸的模样。

    几个匈奴官兵坐在了用木桩堆成的关卡之前,大声吆喝几句。

    “真倒霉,被派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守着木桩子,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一名年轻的匈奴士兵发着牢骚。

    “行了,大人们的想法不是你能揣摩的,守好了,别让碍眼的过去,否则就等着掉脑袋吧。”他身边的十人长大声训斥道。

    旁边的几个士兵同时哄笑起来,十人长是最低级的军官,多数都没什么架子。匈奴人生性豪迈,大都能够与手下打闹成一片。也唯有彼此亲如兄弟,战场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队长,有人来了。”一名士兵高声叫道。

    众人抬头望去,前方三骑正大摇大摆的一路小跑向关卡行来。

    那位十人长把手臂放于眼睛之上,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待他看清了马上骑士的长相和神态,心中不由地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觉。

    当先一骑,坐着个二十许的青年,他的脸上挂着丝淡淡的笑容,让人不自由主的心生敬仰。

    那个十人长心中一凛,自己怎么会突然对一个汉人有了这样的感觉。

    “好马……”

    一声大喝从他的身后传来,他脸色一整,束手回身,道:“大人。”

    来人身着一套百人长的服侍,正是这对士卒的直系长官。

    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走到那匹浑身黑毛,毫无一丝癖暇的骏马之前,啧啧有声。

    一双眼睛盯着那匹马儿,就像是饿了七天七夜的老饕见到了天下间最丰盛的美食一般,再也挪不开眼珠子。

    “把马留下,你们走吧。”他头也不抬,直接说道。

    许海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匈奴人爱马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把马留下,倒是不难,只怕……”许海风故意停顿了一下。

    那个百人长皱了皱眉头,终于肯抬起头来,他看着许海风,不耐烦地道:“只怕什么?罗里罗嗦的,不要命了么?”

    许海风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他放声大笑,道:“只怕阁下降伏不了这匹烈马啊。”

    听到有人如此侮蔑,百人长眼中杀机隐现,他狞笑道:“本来还想留你们一条命,谁知道你们竟然急着送死,就让我成全……”

    他说到这里,眼中突现疑惑之色,仔细地打量着许海风的面容,自言自语地道:“你是谁?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吕阳名在许海风身后不屑地冷笑一声,道:“好好想想,笨蛋。”

    他这句话用匈奴人的语言大声说出,众人尽皆闻之。听到有人辱骂自己的长官,那些匈奴人无不大怒,叮当之声不绝,纷纷拔出马刀,只待长官一声令下,就要将此人剁成肉糜。

    谁知,那个百人长非但没有勃然大怒,看向敌人的眼中反而露出了惊骇之色,他指着许海风,抽动着几乎僵硬的嘴唇,艰难的叫道:“许……海……风……”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13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十一三章 隐匿
    这个名字仿佛就是一个神秘的魔咒,众多的匈奴人呆若木鸡的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根本无法将那个名满天下的许大宗师与眼前之人联想到一起。

    许海风收起了笑容,一股浓烈凌厉的雄霸之气油然而起,霎那间扩散开来,方圆数丈之内充斥着他无所不在的精神之力。

    虽然许海风的看家本领是太极神功,但最合他胃口的却非巨灵掌莫属。

    他习武短短数年,能够踏足宗师,大半是仰仗于体内魔血之力。上古灵蛇,本就是洪荒异种,傲气凌然。冥冥之中,这股不屈不饶的力量也随着魔血转移到许海风的身上。他的武功越高,精神力量越强,这股力量就越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许海风并未有超世之才,亦未有坚忍不拔之志,之所以每遇艰辛,皆能不屈不饶,逆流而上,最终突破困境,重现光明,皆因此故。

    巨灵掌是世间最威猛绝伦的武功,与这股力量相辅相成,交相辉映,这才是他的本质所在。

    “正是许某,尔等……”许海风轻轻的一顿,冷斥道:“给我滚开。”

    说罢,他再也不理会众人,驱马前行。

    吕阳名二人傲然一笑,拍马紧随而上。

    许海风身周的那些匈奴人犹自陷入许海风的精神威压之中,待他远去良久,方才缓过气来。

    由于烈日高照,除了这十余人守在关卡之处,其他的匈奴人都在百米之外的树荫下乘凉。相距如此之近,若有变故,立时便至,时间长了,难免有了些怠惫。

    纵然有几人见到许海风等人扬长而去,但看到关卡之前的那几人并未发出警讯,顿时不以为意。待得那个百人长清醒过来之时,他们三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许海风大驾光临的消息一层一层地禀报了上去,匈奴主事者不敢怠慢,立即下令各处关卡小心戒备,严加盘查,然而许海风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发觉他的任何踪迹。

    哈密刺将手中的文书往桌上一扔,他的眉头紧蹙,半响不发一言。

    “老师……”哈吉在他身边轻声询问道。

    哈密刺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逗留了一圈,问道:“你有什么事,无需顾忌,直说吧。”

    哈吉应了一声,迟疑地道:“老师,利智宗师曾经败于许海风之手,这次交手,又能有几成胜算?”

    “你以为呢?”哈密刺笑而不答,发问道。

    哈吉苦笑道:“宗师之道,神秘莫测,弟子不敢妄加猜测。”

    “唉……”哈密刺长叹道:“不错,他们之间的胜负,莫说你我,就算是托何蒂宗师也未必能够猜得出来。我唯一能够保证的一点,就是这次交手,绝非生死之战。”

    “啊……”哈吉惊呼一声,显然这句话大出他的意料。他沉思半响,双目之中霍地闪现一丝明悟:“老师,您是说时候未到?”

    看向徒弟的眼中有着一丝赞许,闻言而知意,哈吉的成长确实超出了他的期许。

    “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许海风,而是刘政启,随后就轮到程家了。同样,黑旗军面前的最大敌人,则是恺撒人。这个道理,连你都能领悟,他们更加没有理由看不透。”

    “既然明知如此,老师您为何又公告天下,在一旁推波助澜,难道不怕弄巧成拙么?”哈吉低首问道。

    哈密刺冷笑一声,问道:“鲜卑、氐、羯、羌等部落在北方可还安宁?”

    “有吐儿洪将军亲率飞马军团五万大军坐镇,他们势必不敢怀有异心。”

    “他们这几族,近年来人丁兴旺,我看不臣之心早已有之。若非顾忌我族势大,早就造反了。哈吉,你倒是说说看,在我们族中,他们最怕的人是谁?”

    哈吉冥思半响,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您这么做,是为了威慑他们四族。”

    “哈哈哈……”哈密刺放声大笑,笑声中有着无限的欣慰。

    草原之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理念早已铭刻在所有人的骨髓之中。托何蒂踏入宗师之境二十余年,已是匈奴人心中最大的精神支柱,他的影响力直接笼罩了整个草原。

    鲜卑等族向来畏之如虎,他的话有时候比冒顿单于的圣旨还要管用三分。

    托何蒂能有今日声望,与他数十年来同黎彦波分庭抗礼有着莫大关系,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交手都会成为人们口中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英雄,向来都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汉人与草原各民族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相容,在草原人的心中,托何蒂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匈奴一族,他所代表的是整个草原的荣誉和利益。

    是以,只要有他在,匈奴一族就自然而然的在大草原上高人一筹。

    而如今,许海风的出现正好让利智延续了他师父的脚步,让他成为了大草原之上的新的一面旗帜。

    “天兴我匈奴一族,托何蒂宗师在前,利智宗师在后,他们四族就算再强,也不敢轻起战端。”哈密刺大声说道,他的眼中有着无限的骄傲,他为自己的民族而无比自豪。

    哈吉年轻的脸庞上隐现不屑:“您老以汉之疆土为诱饵,允他们派兵参战,只是那方令辰的北方军团又岂是好惹的,这一战……嘿嘿。”

    哈密刺微笑道:“好你个哈吉,不枉我教你那么久,你已经能独当一面,可以出师了。”

    哈吉恭顺的低头道:“弟子还差得远呢,就如此时,弟子就猜不透许海风此举是何用意。”

    哈密刺一怔,苦笑着摇头,叹道:“猜不透,我也一样猜不透,既然他已经光明正大的现身了,又为何却要再度隐匿行踪,唉……宗师行事,决不可以常理度之。”

    “或许……”哈吉喃喃地道:“或许利智宗师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也许吧,宗师之间的想法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许海风再强,也不过仅是一人而已,只要不是黑旗军倾巢而出,最后的结局就不会有所改变。”

    “许宗师好本事,林某佩服。”林沂星大笑道。

    以这种方式大摇大摆的穿过匈奴人的防线,他以前绝对未曾想过,只是看到那几人面上的惊骇之色,心中不知怎地,竟然觉得十分快意。

    “嘿嘿,就是有点儿不够解恨。”吕阳名的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唇,那种表情极度的嗜血,让林沂星为之一惊。

    “十余年前,匈奴犯境,老夫唯一的儿子北上抗敌,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吕阳名转过头去,这位心机过人,老奸巨猾的老人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苍凉。

    北地武林,与南方不同,对于匈奴人的仇恨也是迥然不同。

    “吕兄……”林沂星看着他,眼中的厌恶之色淡了数分,首次称兄道弟起来。

    同仇敌忾之下,他们之间的仇怨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许海风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允诺道:“吕前辈,请相信我,总有一天,这笔债会让他们加倍偿还的。”

    吕阳名仿佛自知失态,仰天打了个哈哈,回过头来道:“许宗师,接下来怎么办?是否要一路杀过去,老夫不才,愿做一个马前小卒,为您开道。”

    虽然他强做笑颜,但眼中的那股浓浓的伤感和恨意一时半刻却是无法消去。

    许海风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接下来,就按照前辈您先前的提议,我们走小道吧。”

    “什么?”

    吕阳名和林沂星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问了出来。

    许海风看着他们,满脸奇怪的道:“走小道啊,怎么了,很奇怪么?”

    他们二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有趣,过了半响,吕阳名喃喃的问道:“许宗师,为何要突然改走小道了?”

    许海风神神密密的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你们自己猜吧。”

    说罢,他骑着乌云,一路小跑而去。

    林沂星紧皱着眉头,突然问道:“吕兄,你可猜到了?”

    吕阳名紧绷着脸,过了片刻,重重的点头。

    林沂星本来只是下意识地询问一下,但见到吕阳名这般表现,心中大奇,追问道:“为何?”

    “大有深意。”吕阳名正色道,随后催马追随许海风而去。

    “大有深意?”林沂星嘴里咀嚼着这四个字,片刻之后,怒道:“这不是废话么。”他恨恨地看了眼这个高瘦老人的背影,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猥琐模样有了些许的区别。

    蒋孔明在临行前曾经与许海风相谈,江湖中人甚难驯服,特别是这二个相互仇视的一品高手。若要让他们抛弃前嫌,同心合力,几乎就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既然如此,干脆就在他们的面前保持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让他们心存忌惮,或许可收奇效。特别是吕阳名此人,心机过人,但这种人一旦钻入死胡同,肯定是越钻越深,无法出来,若是让他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一件事情之上,往往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许海风牢记此话,特意在道路的选择上与他们二人的提议反其道而行,效果果然奇佳。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定的改善,起码彼此看上去顺眼多了。

    他们二人被许海风的这番话彻底蒙住,只觉得这位宗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行事出人意料,高深莫测,莫测高深。

    当然,也唯有身为宗师的许海风才能让他们产生如此错觉,若是换了一人,只怕早就不耐烦的一个大耳光子劈头赏了过去,哪里还会耐心推敲,仔细回味。

    若是让他们知道许海风这番大有深意的举动就是因为他们的坚持而来,真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太行山脉,一团呼啸之声从天际传来,轰然落地,树折枝断,地面之上多了一个大坑。秦勇利索的从坑中爬起,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太低了,真是不过瘾。”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屁颠颠的跑到了营帐中,满脸堆笑地跟在蒋孔明身后,仿佛一只大狗熊般地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你到底在转悠着什么?”好耐心的蒋孔明终于也有忍受不了的时候,大声地喝骂道。

    “嘿嘿……”秦勇憨厚地挠了挠头皮,道:“军师大人,这一次带上我吧。”

    “不行。”蒋孔明斩钉截铁地道。

    秦勇的一张脸顿时苦了起来:“军师大人啊,上一次主公去京师,把他们都带上了,就是没有带俺老秦,怎么这一次也不带上俺啊?”

    蒋孔明眼睛一瞪,秦勇的脑袋顿时向后缩了三分。

    “你那二个家伙太重了,根本就没有哪匹马能够驮得动,我们此去要的是速度,你跟不上又有何用?”

    “空手,那俺空手去总成了吧?”秦勇委屈的说道。

    蒋孔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成长型的血酒战士就是麻烦,虽然平日里不会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一旦固执起来,简直比九条牛还要倔。

    他无奈地道:“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秦勇大喜,道:“多谢军师大人。”他回身就走,到了空旷之地,高举双拳,用力击打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巨大的“咚咚”之声,片刻之间,衣襟尽裂,露出了古铜色的虬结肌肉,同时大叫道:“自由了……”

    深山之中,无数惊鸟四处乱飞,距离稍近一些的,很干脆地一头栽倒在地,周围数里的大型猛兽无不夹起尾巴,狼狈逃窜,离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越远越好,蒋孔明脸色铁青地捂住了耳朵,心中更是不住咒骂。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14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争论
    北方大营,方家二老陪着刘政启巡视前线,此时局面不容乐观,前方的吐儿洪步步纠缠,后方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们心急如焚。

    通往卧龙城的大道全数被封,匈奴人在攻下京师之后,稍作停顿,以买买提为帅,统领三万兵马驻守京师。

    哈密刺亲调十万大军,由括拔鹰统领,源源不断地向北方大营逼近。

    以京师为中心的附近城镇,在哈密刺提出降者不杀的口号之后,大多明智的选择了投降。偶有零星反抗者,在匈奴人雷霆万钧的镇压下,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气候。

    匈奴人军令严明,对待降者秋毫不犯,然而稍有抵抗,立即就是灭门之祸,如此刚柔共济的手段,使得一月间,他们几乎兵不刃血的占领了大片的汉家土地。

    而正前方的吐儿洪所部也未曾闲着,他们一改先前的忍让退缩,每日里都是主动出兵挑衅。这些仅此于匈奴人的草原民族,若论个人的勇武,并不在飞马军团的战士之下,只是在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上有所欠缺,若无吐儿洪在背后策应指挥,或许早就被北方军团击溃。

    只是,多了一个吐儿洪和他的飞马军团,情况就大为改观,以十五万对十万,双方竟成僵持之势。

    然而,谁都知道,一旦括拔鹰的十万金狼军赶到之时,就是匈奴人发起总攻的时候。

    北方军团,至此已是孤立无援。

    山穷水尽,不过如此。

    “许统领来了。”

    一名哨兵突然高声叫了起来。

    整座军营顿时像沸腾了的开水,炸了开来。

    许海风出使匈奴之际,二次光临北方大营,他为人和善,殊无将军架子,深得军士之喜。那个哨兵自然认得这位昔日在匈奴大扬国威的许大统领。

    无数的声音在营中传递着,许海风的到来使得军中士气大振。

    “风儿果然来了。”方令德欣慰的道。

    刘政启心中百感交集,他看了眼身后的张子华,后者一脸阴翳,眉头紧锁。

    “殿下,老臣失陪一下。”方令德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汉贤帝虽亡,但传国玉玺被程玄风强行劫走,此时又是危机关头,刘政启自然无法登基,是以方令德如今仍是以殿下相称。

    许海风在京师独斗程玄风之前,曾对刘政启说过,日后与刘家再无瓜葛,此言一出,形同反叛,方令德深知此事,为了免除二人见面尴尬,是以特意先去相迎。

    片刻之后,许海风在方令德的带领下来到帅帐,刘政启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过殿下。”许海风淡淡的一拱手,仿佛眼前的这位并非大汉太子,而是一位平民百姓一般。

    刘政启勉强一笑,道:“许宗师远来,请坐。”

    许海风微微点头,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众人见他如此不将刘政启放在眼中,不由地心中各自打鼓。他身后的林沂星和吕阳名二人互视一眼,更是大惑不解。

    老奉供高承伟眉头略皱,正要喝骂,却又想起了许海风如今已是宗师身份,怕是轮不到自己来说三道四的了。当下闭紧了嘴巴,装作未曾看见。

    “风儿,你从哪里来的,鸣儿的伤没事吧?”方令德问道。

    许海风换了一副笑脸,恭敬地回答道:“大哥没事,这点小伤早就痊愈,您老就请放心吧。”

    看到他对二人迥然不同的态度,刘政启心中就有一股邪火。但他遭受巨变,城府日深,此刻也不曾表现在脸上。只是默默端坐,只做不知。

    许海风面向方令辰,直截了当地问道:“三叔,如今局面如何?”

    “不好。”方令辰叹道:“前有狼,后有虎,局势危矣。”

    “军中粮草尚存多少?”许海风此时已是沙场老将,自然知道粮草代表着什么。

    方令辰摇头,伸出了一个手指。

    自从匈奴人封锁了北方大道,北疆大营就再也未曾得到过任何补给,迄今尚有一月余粮,已是方令辰精打细算,从牙缝里剩下来的。

    “那么,三叔,您以为还能守得住么?”

    方令辰沉默不言,但他的回答众人已是心知肚明。

    “三叔,蒋大军师赋予您的兵书中有过这么一句话,您可曾记得?”许海风轻声询问道。

    “什么?”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许海风一字一字地道。

    帐中众人尽皆色变。

    许海风的声音低沉,但却有种让人惟命是从的力量:“三叔,要走了。”

    “走?”方令辰苦笑道:“我们又能去哪里?”

    “无论哪里,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许海风冷静地道。

    “风儿,你说要去哪里?”方令德的眼光在刘政启身上转了一圈,回过头来问道。

    “若是二位叔叔不弃,卧龙城的大门始终为北方军团而开。”许海风正容道。

    “就是为二位方将军而开么?”一道阴沉生硬的声音在角落上想起,正是独臂张子华。

    许海风双目神光一凝,强大的气势瞬时充斥于整个帅帐之中,众人皆有感应,无不心胆俱寒。只是张子华虽然面色苍白,但一双眼睛之中依旧是无比的倔强和坚持。

    缓缓散去气势,许海风淡淡地道:“卧龙城中自然也会容纳背井离乡的流民百姓。”

    刘正中等无不勃然大怒,他的意思竟是要刘政启放弃皇子的地位,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托庇于许海风羽翼之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唯有他才能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许统领,先帝在世之时,侍你不薄,官至大将军之列,已是罕有的恩典,为何一旦先帝过世,你就将这一切全数抛之脑后,莫非要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不成?”刘正中大步踏出,厉声问道。

    “刘将军,昔日临安之战,你也在场吧?”许海风古井不波的看着他,根本就不曾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刘正中大声道:“不错,当时老夫正随侍先帝身侧,得见黑旗军之忠勇,只是,阔别数年,却是今非昔比了。”

    “是么?”许海风微嘲道:“请问将军,临安之战,许某所建功勋如何?所得赏赐又是如何?若非方大哥为我讨要,是否最终一无所得?”

    刘正中顿时为之语塞,他的脸色涨红,半天才缓过劲来,说道:“皇上纵然一时之间略有疏忽,我等身为臣子,也不可怀恨在心。何况,先帝圣明,决不会薄侍将军。”

    “好……”许海风闭上双目,语气愈加平淡:“那么请问将军,如今许某应当如何自处。”

    刘正中脸色一紧,正容道:“许将军若是心存忠义,当护送太子殿下冲出重围,联络天下有志之士,驱逐鞑虏,铲除内奸,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哈哈……”许海风大笑数声,朗声道:“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许某可不想做第二个董锌睿。”

    “你……”刘政启忿然而起,怒视许海风。

    许海风与他冷然相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风儿。”方令德走到他们二人之间,遮住了彼此的视线,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莫忘了,昔日之过,我方家亦是主谋之一啊。”

    许海风眉头略微一皱,片刻之后才道:“二叔,三叔,姑婆在卧龙城甚是惦记您们二位,此间事了,不如随我同去卧龙城吧。”

    方令德摇头,道:“老夫受大哥所托,要照顾殿下安危,暂时不能去了。”

    “二叔,卧龙城中还有智哥翘首以待呢,难道您就不想见他一面?”

    方令德神色一动,然而即刻恢复平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在卧龙城,老夫放心的很。”

    许海风转头看向方令辰,只见他脸上亦是一片黯然,顿时知其心意。他沉思半响,终于长身而起,行到刘政启身前,弯腰行礼,道:“臣许海风恭请太子殿下移驾卧龙城。”

    方家二老眼中的感激之色一闪而过,他们都知道许海风此时向刘政启低头,皆因自己二兄弟之故。

    刘正中等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许海风既肯服软,总算是给了太子殿下一个下台的机会。

    唯独张子华望着许海风,眼中隐隐含有一丝惧意。就在刚才,他意外地从后者的眼中扑捉到了一缕微不可查的杀气。虽然仅是瞬间的闪动,但却是如此的真切,让他不寒而栗,他的额头之上即刻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许兄何在,利智早已恭候多时了。”

    众人同时一惊,顿时想到许海风此行目的,不由地露出担忧之色。

    许海风晒然一笑,道:“那小子倒是性急,连让我歇脚的功夫也不肯给。”他转头对方家二老道:“二叔、三叔,事不宜迟,你们快些决定吧,小侄先行一步。”

    说毕,他转身潇洒而去,脚步轻快,好似等待他的竟是多面未见的故交友人一般。

    方令德豁然高声道:“风儿,祝你旗开得胜。”

    声音遥遥传出,也不知许海风是否听得清楚。

    “二叔,三叔,西北方向三十里,放马坡前有侄儿人手,情势若是危机,尽可前去。”

    这是许海风用传音入密之功所言,帅帐之中,唯有他们二人得以听闻,方家二老面面相觑,想不到他连这个也考虑到了。

    吕、林二人尾随而行,然而许海风豁然止步,转身向他二人深深一揖。他们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避开还礼。

    “二位前辈,许某有一事相托。”

    “许宗师请讲。”

    “统领,吐儿洪所部又动了。”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奔进帅帐,禀告道。

    方家二老眼中煞气涌现,他们一言不发,大步而去。

    待众人鱼贯而出,坠在最后的张子华扯住太子殿下的衣角,轻轻的嘱咐道:“许海风已动杀机,卧龙城是非之地,不能去。”

    刘政启脸色苍白,问道:“那么去哪里?”

    “出海路,麒麟军团。”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15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八卷 金戈铁马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会战(一)
    “单于有旨,今日一战,斩杀方令辰,取其首级者,率先攻破寨门,踏入营内者,汉之境内,千里沃土,任其挑选。”吐儿洪在马上高声喝道,他的声音嘹亮而清晰,在军营中远远传出。

    片刻之后,所有的草原战士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不自由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他们的眼中有着出乎意外的惊喜,但更多的却是坚定不移的决断。

    一对对的骑士自发的走上了自己的坐骑,他们的脸上不再是迟疑和不满,取而代之的则是欣喜和勇气。

    北方大营,红色海洋数百年的英武名声,在这一刻已被这些草原汉子们抛之脑后,他们的心中唯有四个字,千里沃土……

    鲜卑、氐、羯、羌,四族的十万战士们组成了一只悍不畏死的英勇铁军,向着北方大营源源不断的涌去。

    因为红色海洋是大汉境内唯一的一只全骑兵部队,为了发挥骑兵的最大特长,北方大营的四周并无高耸的城墙,唯有数丈高的栅栏,缝隙处留有箭孔。

    北方大营的守备是大汉五大军团中最简陋的,但正是他们,面对草原之上最为强悍的民族,数百年来,未曾失陷过一次。纵然是四十余年之前,气焰滔天的匈奴人在久攻不下之际,也唯有绕过北方大营,才能深入大汉腹地。

    他们就像是一面不倒的钢铁城墙,始终守卫着大汉的边疆。他们被称为大汉帝国中的移动堡垒。

    然而今日,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却是一群饿了几百年的猛兽。

    方令德兄弟已然登上瞭望台,二军尚未接触,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惨烈气氛。

    草原民族最擅长的战术并非攻坚战,而是在那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进行永不休止的运动战,这也是为何大汉始终趋于守势的最大原因。

    可是今天,这些草原汉子们在北方大营之前排起了厚厚的长龙,一眼望去,尽是高大凶悍的壮实汉子。

    这样的阵形,只要是稍有经验的战士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举动。他们是要发起冲锋,对着北方大营发起最猛烈的冲锋。

    “怎么回事?他们疯了么?”方令德喃喃的道。

    方令辰脸色凝重,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疯了,但是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回头高声喝道:“弓箭手,投石机准备。”

    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忠实地执行了统领的命令,一个个箭孔之后出现了战士们坚定的身影,一台台投石机被安置在适当的位置。

    一位老者越众而出,在十余万的战士面前,他高高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马刀,厉声喝道:“为了我们的土地,鲜卑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他一马当先,向那紧闭的寨门奔去。

    在他的身后,是二万名眼冒凶光,凶神恶煞般的鲜卑族人,他们跟随着自己族长的脚步,向着前方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大营的左面是羌族的战士,右面是羯族的部队,他们一同向北方大营发起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冲击。

    “放箭,投石。”

    一道道的命令不断的传了下来,红色海洋的士兵们冷静的做着千篇一律的动作,但正是这样最简单最原始的一拉一放,却给予草原民族以最大的伤害和最强的打击。

    一只只的利箭在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道美丽优雅的弧线,夹杂着一块块浸透了火油的巨大圆石燃烧着汹汹烈火向各族士兵们的头上狠狠的砸去。

    风在怒吼,马在悲鸣,每一刻都有人惨死在前进的道路之上,又迅即被无穷的后继者所淹没,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每个人拼命的抽打着胯下的良驹,他们争分夺秒的向前冲锋,因为他们知道,唯有前进,方有一条生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生路,还有他们族群的生路。

    距离渐渐接近,栏杆之上的箭孔之中开始射出一排排的追魂夺魄的弩箭,它们的穿透力和杀伤力更加猛烈三分,草原汉子们的死伤愈发惨重。

    片刻之后,方令辰等立即发觉情势有异,这些部队的战斗力似乎突然之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在红色海洋部队的强力阻击面前,他们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然而,与往日不同,这一次,无论他们倒下多少人,后续的汉子们都视而不见,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畏惧和犹豫,他们的眼中始终紧锁北方大营的寨门,冲锋,冲锋,再冲锋,直到他们一个不剩或者冲了进去。

    “咚……”

    撞击之声不断的从营寨之外传来,无穷的箭雨和巨大的落石没有能够片刻阻挡这些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们的脚步,他们终于来到了栏杆之下。然而那高大的栏杆无情的竖立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前进的步伐终于无奈的停顿下来。

    相比于那些高耸的城墙,栏杆的高度只能以小土坡来形容。这样的高度,根本就用不到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

    鲜卑人取出腰间的套绳,向上一抛,套住栏杆,向上攀登。然而,在上面等待他们的却是大汉军队无情的屠杀,凭借高度落差的优势,汉人的军队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一名老战士策着爱马,突然无情的抽打着马背,马儿无辜地悲嘶一声,奋力向前冲去,重重地撞在栏杆之上,然而除了一丝微微的颤动之外,就再无任何效果。

    马儿躺在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老战士的目光中没有怜惜,没有怒火,他把马尸推倒在栏杆之侧,俯下身来,高声道:“踏我的肩,爬过去。”

    后面的骑士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一样的抉择,平日里他们爱若性命的战马在这一刻成了他们向上攀登的垫脚石,一匹匹的战马,一个个的战士组成了一座血与肉的阶梯,

    疯狂,战场之上,到处弥漫着疯狂的气息。

    当第一个鲜卑族战士终于攀过栏杆之时,第一个趴在地上的老战士已是双眼翻白,七窍流血。他并非死于刀兵,而是被自己的同伴生生的踩死的。只是他那鱼肚白一般突凸在眼眶外的二只眼珠子依旧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栏杆,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那匹陪伴了他十年的战马,他的牙关紧咬,二排牙齿早已因为用力过大而迸碎,但至死他都未曾发出过一丝惨叫。

    草原的勇士踏着同伴们用尸体堆积而成的阶梯终于攀过了那长达数丈的栏杆,他们的脸上狰狞恐怖,他们口中高声厉喝,他们前赴后继,永不退缩。

    汉军的眼中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的畏惧,面对这些已然疯狂了的野兽,他们坚定的意志终于有了一丝动摇。这些人与前几日相比,已是迥然不同,这样的战斗力,纵然是那声名显赫的金狼军,只怕也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草原之上,生活条件之艰辛,非比寻常,一个部落的人口增加,所带来的往往就是一场新的战争。为了一块浓郁的草地,二个友好的民族甚至于可以反目成仇,生存,对于这些淳朴的汉子们来说,并不容易。

    他们的生活是无奈的,肥沃的草地终究有限。冒顿的南下也是迫于无奈,草原,那个将他养育成人的翠绿色的海洋,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人口了。

    大草原之上,最为肥沃的草地都被匈奴人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鲜卑等族纵然心有不满,但却不敢对此抱有任何异议。在他们的心中,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块能够让族人过得丰衣足食的肥沃土地,为了这个愿望,他们可以从大草原上最纯朴的汉子变成地狱深处而来的最凶残的野兽。

    “爹爹,我们也上吧。”

    惨烈的战场后面,一个高大的青年正低声催促道。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刀柄,由于过份用力而突起的青筋显示出他激荡汹涌的心情。

    “阿骨打,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老人默默的摇头,否决了儿子的提议。

    “为什么?他们已经攻破了寨门,如果我们再不去,就真的没有任何功劳了。”阿骨打低声咆哮着,对于自己一向崇敬的父亲他第一次从心中涌起了怨恨之意。

    “这个功劳不是那么好拿的。”老人的声音依旧平淡,连他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淡然。

    “爹爹,真的是您么?三十年前,那个氐族的英雄南宜僚哪里去了?”阿骨打的声音压抑,有着重重的不甘。

    冷静的看了眼口出怨言的儿子,南宜僚的目光在那瞬间变得犀利:“你是我的儿子,以后的氐族要交给你来领导,你给我记住,任何事都不能冲动,尤其是一族之长。”

    阿骨打的嘴唇一抖,过了片刻,他急促地道:“爹爹,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匈奴人的确残暴,但是冒顿单于向来言出必践,今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亲口允诺,若是自食其言,只怕他这个单于的位置都保不住了,您又何必还要有此顾忌。”

    南宜僚的转过头去,他的目光掠过战场,看向那无边无际的远方,仿佛透过无穷的时间长河,看穿了错综复杂的局面,触摸到了那隐匿在虚无之间的未来。

    “这场战争不会那么快就结束的,我们的时间和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他重重的,重复着那最后的二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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