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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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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四章 一剑光寒(下)

 

  陆子瞻也道:“两位分别是新楚和平罗的侯爷,若因任何一人的损伤影响了我们两国的关系,必定大为不美。依老夫看两位还是共饮一杯,化干戈为玉帛算了。”

  除了朱盼盼微笑不语,无尘和尚闭目养神外,旁人纷纷附和,叫李无忧不要答应比武。

  李无忧还未说话,文治又已道:“算了!早听说楚人都是些只会放狂言而不敢实践的懦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武不比也罢,我这就返回平罗,结盟之事就此作罢!”说时作势将长剑还鞘,同时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这番话言辞激烈,虽然将李无忧逼到了非战不可的绝地,但也再一次将在座的楚人全部都得罪了,显然文治是想孤注一掷了。

  胜者为王是乱世法则,因此这一战的后果无外乎两个,一就是他将声势正如日中天的李无忧斩于剑下,自己声名鹊起,到时他之前的一切作为就不再是鲁莽、气量狭小,而将全部成为他机智和勇气的见证,另一个后果却是他从此声名扫地,不得不自废武功,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可以说这是一场豪赌,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李无忧虽不明白文治说的结盟是怎么回事,但看他作戏如此卖力,心道这龟孙也并非草包一个,当即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道:“文治,你数次得罪本侯,本都是必杀之罪,不过念在你一身武功练来不易,在座诸位大人和两位美女也都为你求情,已决定放你一马,但你现在竟然辱及我新楚国威,那是谁也救不了你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有件事情可要说明白,芸紫公主喜欢谁在一起,那是她的事,李某无法作主,当然也无法拿来作赌注。所以,我若输了,就自散本身灵气,从此退出江湖。至于文侯爷若是输了,也不用自废武功,只要拜我为师并为刚才的话道歉就可以了。”

  这席话不但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且面面俱到。第一句语气不卑不亢,在显示自己心胸宽广的同时,又给足了场中众人的面子,第二句却在将自己塑造成一位不计较本身荣辱但注重国家声誉的爱国人士的同时,更是顺带点出对方将芸紫作为赌注是对其不尊重的表现,而更加衬托出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第三句话一反刚才的柔弱,话中透露出一股一往无回的英雄气概。至于第四句却又奇锋突出,除了再次显示自己肚量大外,更是以“拜师、道歉”两个条件给文治施加了心灵压力。这几句连消带打,非常厉害。

  众人听得都是纷纷叫好,而芸紫和朱盼盼看李无忧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前者双目放光,热切如火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后者却浅笑盈盈,双眸如水,显是对李无忧抱有大信心。司马青衫但笑不语,却也微微颔首,庆幸这样的人才是投入了自己的队伍。可以说李无忧寥寥数语,已是锋芒毕露。

  文治闻言大怒,冷笑道:“好!好!只要我输了,别说拜你为师,叫你爷爷都可以!多说无益!咱们武功上见真章吧!”说时身形一飘,于空中数折,潇洒地落到厅外院中。

  李无忧淡淡一笑,众人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人已飞到了院中,忙紧随其后走出大厅,来到院子中央,在二人周围围成了一个约莫七丈方圆的大圈子。

  站定之后,李无忧道:“你动手吧!”

  文治奇道:“你不用兵刃?”

  李无忧下山后,一直将倚天剑包了布背在身上,但今夜来赴宴,自然不方便带在外面显眼,已经收到了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听到文治的话,笑了笑,走到院子的一角,折下一根柳枝回来,随手舞了舞,说道:“好!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文治狐疑道:“你这也算是兵刃?莫非想借此施展什么法术?”

  李无忧淡淡道:“剑法练到极至,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甚至是无剑胜有剑。我剑法还没练到最高的无剑胜有剑,就用这根柳枝当剑好了。”

  旁人只觉李无忧不是狂妄无知就一定有什么诡计,文治却闻言变色,想起父亲传授武功时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来:“治儿,本门的至高剑法叫浩然气剑,这种剑法是以浩然正气为根基,灌注到剑身,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据说这种剑法练到极至,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甚至可以无剑胜有剑。唉,练剑到这个地步,才算是真正的得法。”这少年莫非竟会这种剑法?不对,据说这种剑法练爹都没练成,他又怎么会了?一定是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传言,故意唬我。嘿嘿!没那么容易!他当即冷冷道:“好!你既然存心寻死,本侯爷就成全你!”说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曲弧,朝李无忧刺来。

  李无忧叹了口气,心道:“三哥,我已提醒过他了,可你这曾孙实在是太蠢。只好让我帮你教教他了。”见长剑近体,也不闪躲,柳枝凭空一划,后发先至地击在剑身,长剑立时荡开。

  “好!”围观众人发出震天的喝彩声来,虽然人人都知道李无忧肯定会武功,但谁也没料不到竟是高明如此。今晚有好戏看了。

  文治大吃一惊,却不死心,迅疾地连刺七剑,正是正气门绝学碎玉剑法中的绝招碎玉七击。剑身未至,森寒的剑气已扑面而来。

  李无忧淡然一笑,柳枝或挑或劈,或挡或刺,毫无规则的连续七式,每一次柳枝都击在长剑的剑身,而那些剑气一近他的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七式一过,文治快如急电的碎玉七剑全数落空,他人也被柳枝上传来的雄浑内力震得倒退三步,持剑的右手阵阵发麻。反观李无忧,却由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一动。

  围观众人中不乏像无尘这样的武学好手,见到李无忧这几招剑法虽然都是守势,但每一招都是击在对方剑势的断续处,批亢捣虚,妙到毫巅,却又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合乎天地至理,果然已突破了剑招本身,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剑法极境,骇然之下,都是叹为观止。

  文治脸色惨白,这李无忧剑法实是高明得骇人,自己每一招每一式仿佛都在他算计当中。但此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又挺剑疾攻而上。

  一时间李无忧整个人又被笼罩在一蓬剑雨里,他边挥舞柳枝挡架,边痛骂道:“白痴,碎玉剑法的精义是一往无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你没有必死的决心怎么能发挥这路剑法的威力……胡闹,正气八剑是以浩然正气为魂,乾坤八剑为魄,像你这样手足毛躁,魂散魄离,算那门子的正气八剑?唉,蠢材,蠢材,要知道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这招‘山河作剑’,剑尖斜左,难道不会顺势右摆以接‘天地为心’吗?剑招中虽没这样的姿式,难道你不会别出心裁,随手变化么?”

  这一阵比斗,李无忧只守不攻,文治只攻不守,攻方攻得酣畅淋漓,守方守得滴水不漏,但李无忧如同闲庭信步,潇洒怡然,文治仿如狂风骤雨,奔雷闪电,只将围观众人看得心旷神怡。

  文治自己却已是越打越是心惊,李无忧柳枝所指,无一不是自己剑法中的漏洞,若非他招式都是凝而不发,自己早已落败多时,但就是如此也逼得自己不得不慌忙变招,旁人只道他出招如电,千变万化,却不知他实是被李无忧逼得不得不变招,苦不堪言,但更可怕的还是李无忧口中所说的话,不是以前父亲传授剑法时的教诲,就是自己以前从想到的本门剑法的精义。他既不是正气盟弟子,本门剑法又能用到如此高的境界,难道他是曾祖爷爷文载道转世不成?

  又斗盏茶功夫,文治此时已是冷汗狂冒,进退失据,李无忧见此长啸一声,右手一扬,柳枝脱手飞出,文治不防他忽然由守转攻,大吃一惊,惶急下将直进之剑改为倒竖去挡,出乎他意料,那柳枝一触剑锋竟立时断成两截,速度却不减反增,“噗”、“噗”两声,射中他曲池、檀中两穴,全身真气立时被封。

  风灯摇曳,刚刚盛开的昙花为方才剑气所激,四处飞扬。众人如痴如醉,竟都忘记了鼓掌。

  文治将长剑一抛,俯身拜倒,热泪盈眶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月华如水,落英缤纷中,李无忧背负左手,右手倒持柳枝,面色沉寂。远远看去,这蓝衫淡漠的少年,孤高清远,仿佛遗世而独立。

  朱盼盼和芸紫忽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使得她们芳心深处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她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此生岁月自己再也无法忘怀李无忧倒持柳枝的蓝衫背影。

  司马青衫与陆子瞻看去,这倒持柳剑的少年,睥睨当世,顾盼间已是王气纵横,仿佛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一直默然旁观的无尘和尚忽双眼圆睁,一脸虔诚地看着场中那少年,如见佛祖。

  有位当时在场的朝中学士,见了此情此景,回去后作了一幅《文治拜师图》,时人惊为神品。后来此图流入集市,有人千金买走,此后万金不易。据说,古兰魔族皇室有人听到此画的名气,想用百金求其赝品,竟然未能如愿。

  比武结束,结局皆大欢喜。重返大厅,司马青衫吩咐下人重开酒宴。此时众人看李无忧的眼神都透着崇敬,而文治更是几乎将李无忧视作曾祖转世了,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搞得李无忧少了好多和朱盼盼和芸紫二女联络感情的机会,这次轮到他恨得牙痒痒了,心下恼悔自己刚才为何要看三哥的面子而不将这只苍蝇给杀了。但也正因少了李无忧的打扰,二女却彼此熟络起来,各自佩服对方才气了得,很快好如密友。

  饮了一阵,朱盼盼和芸紫率先起身告辞。李无忧对文治耳语两句,见后者爽快点头,也随即对司马青衫提出告辞。司马青衫挽留一番,见三人去意坚决,也不再强留。

  出了相府,芸紫对李无忧道:“李侯爷,小妹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你送朱姐姐回去吧。还有,别忘了明晚的约会。”

  李无忧明白她的心思,朝她感激一笑,说道:“公主放心,李无忧必定送朱姑娘安然返回。”

  朱盼盼俏脸微红,正要说话,芸紫已笑道:“姐姐你可别辜负了侯爷一番好意啊。呵呵!姐姐若是有空,明晚也请同来一叙!”不等朱盼盼说话,已带着护卫上马车离去。

  “那天……”

  “那天……”

  “朱姑娘你先说。”

  “侯爷你先说。”

  接连两次,两人同时说了相似的话,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尴尬一笑。

  问明了朱盼盼暂住在西湖畔后,李无忧提议二人走路回去,朱盼盼颔首应允。

  月色如水,夜风里流动着清新的气息,吹在脸上,柔和的,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已是子时,大街上不见人影,李无忧和盼盼两个人默默享受静谧的恬淡,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朱盼盼微微咳嗽了两声,李无忧解下外衣,从背后温柔地给她披上,柔声道:“更深露重,朱姑娘小心着了凉。”

  朱盼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侯爷若不嫌弃,直接叫我盼盼就可以了。”

  李无忧喜出望外,忙道:“好啊!盼盼,你也叫我无忧吧。”朱盼盼俏脸一红,以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李无忧暗自诧异,听说朱盼盼来历神秘,但常年游历大陆,可谓阅人多矣,怎么如此容易害羞,口中道:“盼盼,那天真是多谢你提醒,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朱盼盼道:“侯……无忧,那天我不过是凑巧看见,举手之劳而已,你别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是你自己武功高强,才能从冷锋的剑下逃生。”

  “冷锋?你是说那人就是传说中从未失过一次手的神秘杀手冷锋?”李无忧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大感头疼外,心头也隐隐有一丝窃喜,自己竟让冷锋失手了。

  朱盼盼道:“就是这个冷锋。你以后还要多注意。听说冷锋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另外,你知道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呢?”

  李无忧苦笑道:“谁要杀我?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司马青衫,也许是耿云天,甚至是皇上,呵呵,说不定是你呢?”

  朱盼盼听他说到自己,虽知是玩笑,但竟不知为何闻言心头竟是一窒,面上便有了薄怒。李无忧忙道:“盼盼,我是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朱盼盼转过脸去,淡淡道:“没事。我到了。”

  面前是一间尼姑庵,大门上方三个醒目大字“言静庵”在淡淡月光下显得神圣而庄严。

  李无忧笑了笑,道:“那好吧!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道:“盼盼,我有位朋友中了一种奇毒,需要数种奇药,你常年游历大陆,不知能否帮我找几样东西?”

  朱盼盼想也不想道:“好的。你说,我回头帮你找找。”

  李无忧道:“百溟玄冰五钱、东海神木一克、十年以上的臭豆腐若干、七足蜈蚣三条……”

  朱盼盼俏脸又是一红,低声道:“这些东西我暂时都没有,不过如果你这位朋友中的毒是‘女儿香’的话,还有另一种方法。”

  李无忧大喜过望,抓住她双肩道:“盼盼,你知道哪种密法?可以告诉我吗?”

  朱盼盼脸更红了,凑过朱唇在李无忧耳畔轻轻一语,随即不着痕迹地摆脱他的双手,跑进庵去。

  伊人已去,但阵阵幽香犹自环绕身旁,耳朵发痒,李无忧如痴如醉,心道这难道就是顾盼流香么?咦!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解铃还需系铃人”?什么个意思?该不会是说解毒还需下毒人吧?这谁不知道?奶奶的!为什么现在的人都那么喜欢打哑谜!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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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五章 连升三级

 

  李无忧回到风仪楼的时候,慕容幽兰和赵虎等人都已先回来了。

  赵虎那边一切顺利,太师府今晚果然也是宾客云集,甚至大皇子灵王也来了。耿云天虽然对李无忧未亲来略有微辞,但赵虎在表达了歉意后,就并不在此话题上和他纠缠,而是巧言带过,说起耿云天几件得意的往事,后者果然立展笑颜,于是宾主尽欢。最后,耿云天还是很委婉地问起了断州军支持谁继位的立场,赵虎却和他玩起了太极:“赵虎不过是一介粗鲁匹夫,又懂什么军国大事了?何况龙帝陛下英明神武,心中早已定下人选,我们做臣子的只要遵循陛下的圣谕就可以了。”耿云天却不死心,当即问起了赵虎对三位皇子的观感,赵虎回答得更绝:“三位皇子都是真龙之子,我辈凡夫俗子怎可妄言评断?”总之,任耿云天和灵王如何试探,赵虎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不偏不倚。最后,二人无奈之下只好接受了断州军团暂时的中立态度。

  靖王府的事,一切也都在李无忧的预料之中。有了唐思的暗中提点,除了张龙偶尔闹出些礼仪上的笑话外,慕容幽兰并没有给他惹什么麻烦。至于靖王问起断州军团的立场问题,二人充分演绎了李无忧传他们的三字真言的精髓,无论靖王问什么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靖王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唯一的意外是,靖王见到慕容幽兰,当即就有了惊艳的感觉,直接地表达了好逑之心,遭到后者近乎蛮横的拒绝后,非但没有止步,反而大赞她有个性。显然,李无忧又多了个实力强劲的情敌。

  一夜无事。

  第二日,是龙帝召见李无忧的日子,他早早来到了皇宫。

  皇宫在航州城的正中央,周围都被高八丈厚三丈的城墙围在其中,宏伟壮丽的宫殿组群,规模庞大,气势磅礴。除了中轴线上的数座主要建筑物外,其余建筑物都是标准的左右对称格局,正大光明殿,就座落在皇宫的正中央。

  在值事太监的引领下,李无忧穿过北方的玄武门,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可容纳万人的大型广场,李无忧虽然都见过断州城的演武场,但见到皇宫的内院也能有如此大的一片空地,当即叹为观止。

  跨过广场,穿过金水河上的白玉桥,终于到达了正大光明殿门前。

  殿里面已经有十几位大臣正在谈笑风生,司马青衫陆子瞻等人赫然在列。看到李无忧的进来,一位金冠紫龙袍,年约三十上下的英俊男人微笑着迎上前来,说道:“早就想见见当日断州城下凭一人之力,大破数万断州铁骑的神电李侯爷。呵呵,今日一见,本王才知道什么叫‘英雄出少年’!”这人语音沉厚,听在耳中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位王爷是……”李无忧微笑中带着一丝疑惑地问道。

  紧随这人身后的司马青衫介绍道:“李侯爷,这位是四皇子珉王殿下!”

  李无忧忙躬身施礼道:“李无忧参见珉王千岁!”

  不待李无忧弯腰,珉王一把抓住他的双肩,连声道:“不必多礼!”

  珉王和李无忧身高仿佛,本身英俊无匹,成熟稳重,再配上金冠龙袍,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出尘,更难得的是他看来平易近人,但同时又不怒自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臣服的淡淡王者之气。总之,这个人的身上同时具备了亲和与威严,确实有人愿意为他卖命的气质。

  李无忧曾听赵虎说过,当朝的四皇子珉王文武双全,一身武艺出自禅林无相禅师门下,一套般若神掌于京城罕逢敌手,没想到他还如此英俊。

  李无忧心念电转时,珉王又为他介绍身边同样身穿龙袍的中年人道:“李侯爷,我身边这位是我大皇兄灵王殿下。”

  灵王年约四十,与珉王的玉树临风不同,这位大皇子颇为粗壮,一张国字脸也略显沧桑,双手过膝,环眼圆睁,若非他头上的金冠和身上的滚龙袍,很让人怀疑这只是某个乡下农夫。

  见到李无忧朝自己行礼,灵王微笑点头,说道:“昨日晚上太师府设宴,本王听闻李侯爷也要光临,专程前往,却未能见到侯爷,真是遗憾啊?”

  李无忧陪笑道:“因为昨夜首先接到了相爷的邀请,未来前往拜见太师和殿下,还请两位不要见怪。不过有赵将军前来领略二位的绝世风采,下官也一样感同身受。”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赵虎来了就等于李无忧来了,也就是说李无忧虽然去了相府,但断州军团其实并不偏向任何一方。

  灵王满意点头,却又有一金甲将军上前,伸出右手道:“听说昨晚李侯爷在相府柳剑却敌,一招击败正气盟少盟主,剑法之强,举世无双。恰巧鄙人也会些粗浅剑术,不知侯爷能否抽空指点末将一下?”

  李无忧伸出右手迎了上去,才一握住那人右手,一股排山倒海的凌厉内劲就猛攻了过来,幸好他早有所备,手中浩然正气运至第六重,脸上还要不动声色地笑道:“将军过奖了,小侯昨晚只是侥幸获胜!”

  金甲将军只觉得自己的内力畅通无阻地攻入了对方经脉之中,正自大喜,却不想下一刻那些内力全如泥牛如海,不知所踪,同时对方手上更有一道沛然劲气隐隐反击过来,他大骇之下,慌忙加紧催运内力,以防被攻进心脉。但却在此时,李无忧的手已不着痕迹地抽了回去,他用足劲力的右手忽失目标,当即握成了拳头。

  李无忧笑道:“将军盛意拳拳,那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抽个时间咱们好好切磋一下吧。”

  众人看到那人紧握拳头,李无忧说什么“盛意拳拳”,当即大半部分人大笑起来,而另外的人却沉默不语,那将军怒道:“好!耿云天一定奉陪。”

  “什么!”李无忧只疑自己听错了,“老兄?你是耿太师?”

  “正是!”那金甲将军恼怒地一挥手,转身走开。

  “这个……他妈的!太师可是文官,你怎么穿起盔甲来了?”李无忧望着耿云天远去的背影,瞠目结舌。

  “切!难道有人规定文官就不能偶尔穿下盔甲的吗?”众人不屑道。

  司马青衫上前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道:“耿太师是武将出身,曾有大功于国家,如今虽然做了文官,但皇上特旨允许他穿盔甲。”

  “我靠~~~”

  李无忧忽然觉得头大了十倍,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耿云天就将这出了名的小气的老家伙给得罪了。阴暗的前途啊!

  天。

  忽听金钟鸣起,值事太监大声道:“皇上驾到!”一队顶盔戴甲,身型彪悍的御林军手持刀戈从后堂行出,分成两列站在龙椅前的台阶上。

  众人忙分文武两班站好,静候皇帝的大驾。果然就耿云天一人身穿金甲站到了文官行列,李无忧看得暗自痛骂老混蛋嗜好与众不同,自己却站到了武将一列的中间,侧目而视,偷眼瞧着上面的动静。

  环佩叮当,两名美丽的宫女肃容行出,紧随其后的正是一名老太监搀扶着的新楚国当今皇帝号称“龙帝”的楚问。李无忧一见之下,忍不住微微失望。不高的个头,削瘦的脸颊,淡淡的笑容,这一切都让已经年过七十岁的楚问看来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而不是一朝天子。

  众人三呼万岁,跪地伏倒。

  楚问微微抬了一下手,身旁太监以阉人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语调道:“皇上有旨,众人平身!”

  众人谢恩立起。

  那太监又尖声尖气道:“李无忧何在?”

  李无忧忙出列跪倒道:“微臣神电威武侯李无忧叩见皇帝陛下!”

  “恩,李爱卿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微臣遵旨!”李无忧抬起头来,仰首和正在仔细打量他的楚问眼神相交。

  楚问双眼一亮,点头柔声赞道:“恩,英雄出少年,无忧你果然没让朕失望啊!”这句“英雄出少年”是李无忧近日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他甚至怀疑甚至是阿猫阿狗可能都会说,但无论别人是赞赏还是是讽刺或者是别有用心,李无忧其实从来没放到心上,但此时楚问如此说,并且直呼他的名字,没来由的心头一热,隐隐感到对方是真心欣赏自己,鼻中微微一酸,连忙叩头掩饰。

  楚问对李无忧显然颇为喜欢,接着亲切地询问他的出身,听说他自幼父母双亡,当即温言安慰,李无忧自然没理由不给皇帝表演他仁爱的机会,将自己幼时的惨况又添油加醋了十倍不止。楚问叹息连连,当即爱心大赠送,赐了李无忧一座府宅十名婢女不说,外加万两黄金,绫罗绸缎无数。

  众大臣见李无忧如此得宠,心中都是起伏不定。司马青衫和珉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眼中都是露出了微笑,仿佛李无忧已经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耿云天却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惋惜,随即杀机一现即隐。灵王却依然面带微笑,不见动静。可惜靖王这个情敌却没有在场,不然表情应该更精彩吧。

  楚问笑了一阵,忽然不经意道:“无忧,听说昨天晚上你以一根柳枝击败了平罗国的正气侯,可有此事啊?”

  李无忧不知他态度如何,回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不过微臣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反击,请陛下恕罪。”

  楚问面上不见喜怒,朝身旁那太监道:“朱公公,你宣布朕的命令吧。”后者微笑点头,然后对庭下大声道:“陛下有旨,李无忧听封。”

  众人知道李无忧的神电威武侯已是一等侯爵,说来虽然尊贵,但终究是个虚衔,而依他此次在断州城立下的大功,绝对会得到一个掌有实权的职位,但昨天晚上却得罪了平罗国的使节,这就凭填了些变数。是以,人人都翘首以待。

  却听朱太监道:“奉天呈运,皇帝诏曰:神电威武侯李无忧年少英雄,忠君爱国,月前凭一人之力,大破萧国数万铁骑,已是有大功于国,昨夜又与平罗国达成商业联盟协议,功勋更著。现升李无忧为一等威武伯,加封为九门提督,总揽京城政务、节制城防兵权,钦此!”

  啊!众人都听呆了。此人一月前还是一介布衣,数天前升为一等侯爷已是奇事一件,现在得罪了外国使节,非但无事,还因此促成了商业联盟,连升三级,做到了一等伯,而且还坐上已经悬空三年的九门提督一职。升迁速度之快,除了百年前那位十二岁就做到新楚宰相的苏慕白外,怕无人能及了。

  天下还有比这家伙更幸运的人吗?

  所有的人都迅速地开始估计形势,重新制订笼络或者巴结,打压或者刺杀等等策略。更有人开始分析这件事到底是谁促成的,李无忧到底已经投向了三方势力中的那一方。

  不同于旁人的艳羡,李无忧却是感慨万千:“老子不过是昨天晚上随口吩咐文治尽快促成商业联盟,没想到这小子连夜就办好了。嘿!办事效率还真他妈的高!这小子一定在皇上面前没少说老子的好话,这个徒弟好像没收错。不过‘总揽京城政务,节制城防兵权’的九门提督,老楚,你未免太看得起老子了吧?”

  在一长串的繁文缛节后,李无忧从朱太监手中接过伯爵勋章和提督金印、兵符。紧接着,朱太监又宣布了一些新楚和平罗两国达成商业联盟协议的重要条款,之新楚问似乎不经意地对李无忧道:“无忧啊,今年的‘天下武林大会’轮到在我国举行,你作为九门提督,希望能办好本次大会,不要将我们刚刚打败三国联兵的威风给堕了,否则可别怪朕治你的罪。”

  “天下武林大会?就是在每三年一次,而每次都是一定在五月一号这天的天下武林大会?”李无忧问道。

  “是。”

  “那大会已经准备多少天了?”

  “尚未开始!”

  “那也就是说臣还有七天时间可以用?”

  “确切地说是六天,因为明天开始你才能去上任。”楚问微笑道。

  李无忧看着这张微笑的脸,实不知是该冲上去在猪脸上一边一拳,还是将他一脚踢翻在地,肆意践踏,但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心下苦笑:“老王八!你想玩死老子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陛下,此事太过紧急,臣希望做事的时候能便宜行事。”

  “好!朕赐你金牌一枚,准你先斩后奏!”

  朝堂一片哗然,御赐金牌,好大的权柄!这少年竟然如此得皇上宠幸?

  “谢陛下!”李无忧大喜。

  这一天是大荒3865年,四月二十三,离天下武林大会还有七天

  附注:中国古代的爵位是公侯伯子男,此文写的时候弄错了,不过书已出版,而本书更是架空,只是和中国古代类似,不必一定要同样,就这样吧,大家只要知道是升了三级就成了。多谢天逸flyingsatan的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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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六章 真灵之剑

 

  李无忧出了皇宫后并没有立即回风仪楼,而是一个人四处闲逛。来京城后不过短短两天,却发生了好多事情,他必须理出一个头绪来。

  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坐上九门提督这样一个足以呼风唤雨的高位到底是谁的大手笔呢?

  第一当然是楚问自己。楚问在封自己为九门提督后,又交给七天内办好“天下武林大会”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原因不外乎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当然是楚问真心欣赏喜欢自己,着意栽培,这次的任务也只是想让自己有杰出表现,好叫朝中反对自己做九门提督的人闭口,到时候办好了当然是好事一件,即便办不好他也可以随口遮掩,毕竟好还是坏全在他说。

  另一个可能就是朝中某派势力。给自己如此大的实权官职并非楚问所愿,不过一来肯定是迫于朝中某派的势力的压力,二来自己在断州所立的功实在太大,若是不封赏显然难以给断州军团交代,这才施了这招马后炮,让自己举办大会,而在大会结束后随便找个借口将自己撤职了事,至于御赐金牌也只是故示大方而已。

  如果是前一个可能的话,形势就非常简明,自己之后要做的就是要左右逢源,游刃于三大势力之间,再决定到底投向谁还是谁都不投奔。

  如果是后一个可能的话,就颇费思量了:到底是谁将自己捧上去的呢?

  嫌疑最大的当然是司马青衫和珉王一系,毕竟这样的大手笔才像是司马青衫“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的行事风格,而他和珉王的能量也有实力将这件事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事前连自己都没有听到风声。

  其次是耿云天。听张承宗的口气,他们二人似乎很有些交情,说不定张承宗表面谁也不支持,其实是偏向于大皇子灵王的,毕竟此人才是传统意义上的皇位继承人,名正言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早上自己和耿云天发生的矛盾,就是他故意制造假相,以掩人耳目,而这也才符合一代枭雄的性格。耿云天若是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个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庸才,怕早就被老狐狸司马青衫击倒了,哪里会有今天三家并存的局面?

  最后嫌疑最小的才是靖王,毕竟他的影响力是三派中最小的,要作出如此大的手笔,肯定要花费巨大的代价,自己的立场目前非常暧昧,他没有必要冒险。但朱贵妃这个枕边人对楚问的影响力怕也不容小窥,所以靖王一系也并非不可能。

  那么,到底是三大势力中的哪一位呢?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就这么肯定自己会投入他的阵营?

  第二个问题是到底是谁想杀自己。在断州战役之后,自己就屡次遭到四大杀手组织的刺杀。桃花社的人面桃花,清风阁的叶清风,断玉堂的孙断玉,还有唐思,对方出动的都是四大杀手组织中最负盛名的杀手。到了京城后,连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冷锋也出动了。聘请如此多的成名杀手,这人好大的手笔!按理说应该是其余四国的人下的手,但也不排除本国人士的可能性。

  唉!伤脑筋!

  第三个问题就是慕容轩为何要杀独孤千秋,他又是如何肯定十日之后独孤千秋要来航州的?不是说天下武林大会每年参加的都是年轻人吗?嘿!有意思。

  第四个问题是,既然寒山碧早就在寻找自己,今时今日李无忧三字又已名动天下,为何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没有找到自己?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除此之外,文治、芸紫、朱盼盼,这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隐藏着一些自己不知晓的秘密,很可能会为自己的将来产生变数。

  李无忧望了望天上的浮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语道:“真他妈让人期待啊!”

  一番胡思乱想下来,他人已经停在了一家无人光顾的打铁铺前,猛然想起倚天剑虽然神威惊人,但难保不被人认出来,就乘机买把剑吧。

  铺里只有一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高大铁匠,正锤炼着一把尚未完工的铁剑。无人拉那笨重的风箱,但炉火却非常的旺,李无忧知道这是一件很普通的风系法宝,忽然想起下山的时候曾死皮赖脸地向三位哥哥和四姐要了好几件东西,除了佛玉汁救阿碧的时候用过外,法宝却是一件都没动过。呵!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快修炼成神了呢?

  见李无忧一身华服,那铁匠的眼里非但没有热情,反而隐隐透着几丝鄙夷,淡淡问道:“客官是要买兵器还是订做器具?”

  李无忧也不恼怒,笑道:“我想买一口剑,不知师傅这里可有好剑?”

  铁匠低下头,继续锤炼手中一把尚未完工的铁剑,说道:“什么才是好剑?吹毛断发,割玉分金?这样的凡品,我这里可没有。”

  吹毛断发,割玉分金竟然是凡品?李无忧大奇,心知今日遇到了高人,笑道:“当然,我也不是要这样的凡品。师傅这里可有好剑?”

  听李无忧第二次问这个问题,铁匠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手中这柄剑尚未炼成,客官你看如何?”

  李无忧看了那黄澄澄的剑形铁块一眼,精神力扫描一遍,只觉那剑质地均匀,细密相间,笑道:“这剑正是吹毛断发一类,不算好剑。”

  铁匠一惊,点头道:“公子好眼力。”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黑乎乎的铁块,放到剑上,锤炼起来,过了片刻,又问道:“公子再看此剑。”

  李无忧又将精神力扫了上去,但此时映入脑中的只是一块顽铁,再无质地细密之分,心中一动,笑道:“虽然加了陨铁,但这依然不是一把好剑。”

  铁匠倏然变色,说道:“先生好眼力。”说完忽将手指朝身旁铁台上一柄剑上一抹,随即滴血到铁剑之上,黄澄澄的铁块立时变做了红色。待那铁块变得红似鲜血的时候,铁匠举出铁锤又锤炼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那剑终于成形,铁匠放入水中冷却后,递给李无忧,说道:“先生再看此剑。”

  李无忧精神力又透入那剑,那剑再不是一块顽铁,剑内隐有一道红色光华在游走,当即赞道:“已经是一把好剑的雏形了。”

  铁匠虎躯巨震,肃然道:“先生神人,请赐此剑以魂。”

  李无忧点了点头,一股浩然正气输入剑内,看了看天上乌云密布,当即将剑举过头顶,大声道:“天雷来!”

  一道强烈的闪电应声从云霄落下,直贯剑尖,李无忧整个人被笼罩在一个电光罩里,周身闪电激绕,嗤嗤着响。

  铁匠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颤声道:“师父!弟子终于炼成一柄真灵神剑了。”

  此时方有雷声隆隆,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闪电终于消失,李无忧精神力再次透入那铁剑,先前那红色光华已变成一束红黄白三色光芒绕在一起的奇特光束,而剑身时而冰冷,时而炽热,并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沛然力道的传到自己手心。

  李无忧轻抚剑身,曲指一弹,龙吟之声不绝,同时乾坤袋里的倚天剑竟也蠢然欲动,李无忧吓了一跳,忙使出精神力将它锁定,不让其动弹,片刻后倚天剑终于安静下来。

  李无忧道:“师傅,将此剑卖给我如何?”

  铁匠摇了摇头,说道:“此剑不卖。剑是我所铸,剑内的精血也是我的,但让其天人合一,灌注真灵之气的却是先生你,所以,这剑其实是你我二人共有。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把剑,我就送你如何?”

  李无忧大喜,忙道:“什么条件?”

  铁匠一躬到底,沉声道:“当今之世,唯先生是识剑之人,所以请先生允许我段冶此生追随左右。”

  李无忧看了看他,淡淡道:“我非常人,这一生注定要在风云变幻中度过。你不后悔么?”

  段冶道:“此生不悔。”

  李无忧道:“好。你先在这里待着,帮我将剑装上剑柄和剑鞘,过几日我会派人来找你。恩,我的名字是李无忧,这柄剑就命名为‘无忧’吧。”说完这句,转身而去。

  段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面上露出震惊之色,喃喃道:“原来是他,难怪,难怪!”

  回到风仪楼的时候,户部派来送伯爵府钥匙和地契的侍郎王玖已经等了很久。慕容幽兰和张龙赵虎正和他聊得高兴,唐思却不见踪影,李无忧一问之下才知道四人见自己许久不归,派她来找,暗自感激,却不露声色,和王玖聊起伯爵府来。

  原来那里以前是已故青州总督耶律齐云在京中的府邸,耶律齐云为官清廉,一生未曾娶妻,无亲无故,他死后这座宅院就被朝廷收管,一直到今日。

  李无忧见王玖神色间略略有些不自然,便肃然道:“王大人,这座宅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你可别瞒我?”话里暗暗加了三成的精神力。

  王玖果然神色一变,苦笑道:“伯爵大人多心了。皇上御赐的府邸,会有什么不妥?这座宅子不但占地极广,而且建筑也美轮美奂。不过是有一件美中不足,听说这宅子自去年开始就闹鬼。”

  慕容幽兰瞥了李无忧一眼,接道:“我们这可有个人比鬼还凶,鬼见了可只有跑的份。”

  “咦!”李无忧讶道,“兰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慕容幽兰也是“咦”了一声,盯着李无忧左半边脸道:“老公,你的脸上脏脏的是什么啊?让我看看。”

  “是什么啊?兰儿。”李无忧不疑有他,将脸凑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亮的挨了一个耳光,李无忧刚回过神来,慕容幽兰人已跑出了门外,朝他扮了个鬼脸道:“嘻嘻,老公,你现在可明白了么?得罪本姑娘可是没你好果子吃的!”

  张龙赵虎二人只笑得人仰马翻,唯有王玖久处官场,深明上下之分,想笑却又不敢,样子很是尴尬。李无忧摸了摸脸上的指痕,苦笑道:“正确答案原来是,指痕!”

  王玖干笑着岔开话题道:“闹鬼不过是传说,何况伯爵大人法力高强,呵呵,收妖伏魔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几只恶鬼?现在您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李无忧恨恨道:“王大人放心,这只恶鬼,我一定会将他收复的。”

  众人看他眼光去的方向是瞪着慕容幽兰,都是心中雪亮,某人要收拾的恶鬼好像就在眼前吧。

  当下王玖就要领众人前往伯爵府,李无忧对张龙赵虎二人道:“臭虫病猫,你们也一起搬过去吧。”

  赵虎道:“不必了。圣上前日已封我们为车骑将军,两日后就要启程回断州了,这两天就住在客栈好了。”

  李无忧嘿嘿一笑,二人只觉发毛,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听王玖诧异道:“二位将军难道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爵爷向陛下请旨将你们调到他身边当二品贴身护卫了。呵呵!让堂堂车骑将军当护卫,皇上对爵爷真是宠爱有加啊。”

  王玖话音未落,李无忧已经施展生平最快的身法逃出了房间。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茶杯,凳子,脸盆乱飞,同时夹杂着一阵诸如“畜生,你给老子站住”“贱人受死”“神啊,请换一种方式惩罚我吧”“上天,你为什么让我认识这个人渣”“赔老子的前途”这样的咒骂和抱怨

  当晚除了耿云天没来外,收到消息的司马青衫和三大皇子六部尚书等人都亲自来贺,楚问虽然没来,但也派人送来了一副御笔亲提的“御赐伯爵府”的金匾。另外芸紫公主的约会也就改在了伯爵府进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朱盼盼不知为何竟然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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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七章 新官上任

 

  今天提督衙门早早就进行了一次大扫除,自天光微亮,全体人员就自发地集中到了大厅,自府尹骆志和参将张恨水之下,人人面色肃然,静等新任九门提督的到来。

  新楚的九门提督最初只管京城的防务和治安,而由航州府尹管理政务,但因为很多时候军政密不可分,又彼此制肘,曾出了好几次漏子,楚问继位后有感于此弊病,就让提督集权,而府尹成了提督的下属,并增设提督参将,让府尹和参将分管政务和军事。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以九门提督为最高长官,下辖府尹和参将的军政一体管理系统,自此之后果然再没出过什么大的乱子。

  三年前上任提督、耿太师的侄子耿劲莫名其妙地死在任上,曾是轰动一时的大事。楚问龙颜大怒,下令刑部彻查此事,但刑部尚书一年内换了四任,依然毫无结果。虽然如此,但大家都清楚此事多半是珉王和靖王做的手脚,因为耿劲死后最有希望接任提督的骆志和张恨水就分别是这两系的人。

  提督府的权利平衡被打破,这当然不是当权者愿意看到的。但出乎众人的预料,楚问并没有再让人担任提督,而是任其悬空三年,而府尹和参将就成了事实上的政务和军事的最高长官。有识之士认为这可能是楚问认为灵王一系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因此乘机削减。

  事隔三年之后,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李无忧忽然上任,这一着棋,实在是让人看不透,是以人人早早就来到衙门,希望给新上司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而张恨水前晚曾得罪过李无忧,更是谨小慎微,除了昨晚送了一张万两面额的银票做贺礼外,今天更是早早沏好了一杯上好龙井,静等李无忧的光临。

  但这一等就从辰时初等到了午时末,足足一个上午。

  日正当中,映照在“大楚京畿九门提督衙门”这一行金字上的时候,一袭蓝衫便衣的李无忧提督才姗姗来迟,他举起拳头狠狠砸在门口那口大鼓上。“彤彤”鼓声响彻整个提督衙门。

  “敲你爷爷的丧钟啊!现在什么时辰了,想告状,下午再来。”从朱红的大门背后转出来的衙役一见只是个少年,衣着寻常,顿时毫不客气地骂道,并顺势想将刚才八字开的大门彻底关上。

  李无忧上前一步,一股庞大的压力顺势发出。那衙役立觉手中木门如重千斤,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正自发呆,李无忧已经笑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说时顺手塞上一锭白银。

  “现在是午时,衙门不办公。你要告状么,下午再来吧。”衙役掂量出那银子的重量,说话的时候就客气了好多,脸上也有了笑容。

  “哦!才午时啊!看来我还是来得太早了。”出乎那衙役的预料,李无忧竟然颇为懊悔地说,他似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大哥,府尹和参将现在不在?”

  “不在,不在,他们都吃饭去了。”衙役听在少年居然如此不识趣地想见府尹和参将,当即没好气道。

  “哦!不在?嘿嘿!那可太好了。”李无忧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衙役尚未觉察到情形不对,抬起头来,正要喝斥,只见李无忧一脸的肃杀,双眼中寒光大盛。当即吓了一跳,李无忧亮出腰牌,淡淡道:“我就是新任提督李无忧。骆志和张恨水既然不在,你去将其他在衙门的人都给我叫来。”

  那衙役看到那腰牌,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软,跪倒于地,惶恐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李无忧不耐道:“去,去,限你半柱香内快去将人都给我召来,少了一人,本官就治你个辱骂朝廷官员,怠慢上司之罪。”

  “大人请到内堂休息,小人这就去叫人。”衙役心胆俱丧,连滚带爬地跑去叫人。

  “恐吓小人这样的粗活,应该让手下人去办才对啊!可怜老子堂堂一等伯爵,身边连一个像样的手下都没有!真是命苦啊!”李无忧苦笑一声,走进大堂,里面空无一人,唯有一只烧了水的火炉犹旺,他在几案上找到一壶碧螺春,老实不客气地沏了一杯香茶,喝了起来。

  功夫不大,人接二连三地跑了进来,李无忧也不言语,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半柱香不到,刚才那衙役自己也跑了回来,陪笑道:“大人,所有在衙门的人都给您找来了。”

  李无忧似笑非笑道:“真的都来齐了吗?朱富。”

  那衙役陡然被叫出名字,吓了一跳,忙道:“回大人,都……都来齐了。”

  李无忧道:“那好!我问你,提督衙门一共三百二十一人,出去吃饭的是一五十七人,现在这里是一百六十三人,还有一人去哪里了?”

  朱富大骇,心道:“早听说这少年法力高强,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没想到竟神通如此!”当即再不敢隐瞒:“回大人的话。小人所有的人都通知了,但财院书记黄瞻却说此时是午休时间,即便是大人召唤,也不用理会。”

  李无忧轻哦了一声,道:“那好吧!他不来,本督也不强他。你去给他说,他现在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财院书记就由你当了。办完这件事后,你去将参将和府尹两位大人给我请回来。”

  朱富大喜,领命去了。

  李无忧喝了一口茶,对众人道:“现在本来是用餐休息时间,本不该打扰诸位,但不如此,本督无法辩明诸位才是我提督府的栋梁,一心为公的忠心人士啊!”

  众人本有满腹怨气,只是慑于他总督官威,敢怒不敢言,此时听他如此说,当即是怨气全消,洋洋得意起来,其中更有几人是因为拉肚子而没出去吃饭的,竟也因此成为了“提督府的栋梁”,笑得乐不可支。

  众人中颇有些有见识的人,细细一想,都对这位少年提督佩服不已。原来自耿劲死后,提督衙门就轮到骆志和张恨水当家,二人已将耿劲余党清扫一空,府中众人不是依附骆就是投奔张,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投靠两人的。一来这些人中也确实有些有用之才,弃之可惜,二来张骆二人也需要这些人来进行势力缓冲,这些中间派竟然在衙门中立稳了脚跟。平时中午休息的时候,府尹和参将两党的人都是分别聚众而去,顺便联络感情,制订阴谋等,而中间派的人却都愿意图个方便就在衙门的食堂吃饭。李无忧于此时出现,确实一下就大致分清楚了三党。

  一中年人赞道:“大人妙计,胡龟年佩服之至。”

  李无忧点头:“原来你就是户院副书记胡龟年啊,早听说你颇有见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胡龟年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户院的一个副书记,这少年竟已听过了自己的名字,当然是来之前做足了功夫,当即一凛,回道:“大人谬赞了,下官见识没有,脾气不好倒是出了名的。”

  李无忧笑道:“这我知道,你一个,黄瞻一个,都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呵呵,有本事的人嘛,哪个没有点脾气?别说是你,本督的脾气也不好得很,动不动就想砍人头啊什么的……呵呵,开个玩笑而已,看你们脸色都变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胡龟年,以后就在我手下好好干,我必定给你施展抱负的机会。”

  胡龟年心头一热,拜了下去,李无忧伸手搀起。余众听李无忧对各人底细都如此清楚,当真是又惊又佩,暗自震慑。

  当即李无忧就问起诸人对举办本次“天下武林大会”的看法,这些投闲已久的不得意人立时畅所欲言,争着在新任提督面前表现一番。

  李无忧这才知道诸国举办大会都是提前一月就开始准备,有时候甚至是提前两月就已开始。但今年轮到新楚举行,府尹骆志早就上书楚问希望早点准备,但后者的批复却只有一个字“等”,就在旁人都以为今年的大会可能会取消的时候,不想楚问竟让李无忧出任总督,并负责主办本次大会。

  众人当即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任李无忧一一塞选。

  李无忧选了四套方案,正自沉吟,忽听厅外一个带着愤怒的粗犷声音道:“李大人,你凭什么撤了我的财院书记?”

  话音方落,一个身形极高的魁梧大汉冲到李无忧座前,对李无忧怒目而视。

  李无忧淡淡一笑:“黄书记既然来了,谁又敢撤你了?”

  李无忧有言在先,黄瞻不来才撤了他的书记,黄瞻一愕,顿时作声不得。

  李无忧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自己旁边坐下,说道:“行了,黄书记,你的大名我可是早已久仰了,只是书记出了名的刚直不阿,本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激你来此啊。那,这里有四套方案备选,你帮我看看。”

  黄瞻面色缓和,看也不看那些方案,说道:“不用看,能入大人之眼的,一定是胡龟年、刘五、朱思和古忽烈四人的方案了,各套方案应该是各有千秋,不过依下官之见,真要说可以实行的,还是胡书记那套方案。但那也不是尽善尽美,我昨夜已做了一套方案,请大人过目。”说时递上一个文本。

  胡龟年和其余三人都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李无忧接过一看,先是击掌叫绝,继而眉头一皱,笑道:“黄书记,胡书记,你们看看彼此的方案,再告诉我该怎么办。”

  二人看了半晌,齐声道:“依属下之见,不如将两套方案综合利弊,再实行。”

  李无忧哈哈一笑,连声道好,叫胡龟年将自己的方案写到黄瞻的文本上。

  过了一阵,大门口传来一顿细碎脚步声响,哗啦啦撞进一群人来,径直走进大厅,纷纷跪倒,口称“属下参见提督大人!”,却是骆志接到朱富的消息,带着手下人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

  骆志躬身道:“提督大人驾临衙门,下官未曾远迎,请大人恕罪。”

  李无忧微笑道:“府尹大人太客气了,是本督来的不是时候,怪不得大人。其实本督早上就该来的,奈何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呵呵,早上就起不来,劳府尹大人和诸位等了我一上午,真是抱歉,待武林大会过后,本督在飘香楼做东,请诸位痛饮三杯当是赔罪。”

  骆志嘴上连道不敢,心头却雪亮:李无忧再贪睡,也不可能一个上午都起不来吧?却在自己屁股还没坐热的时候来叫自己,这是大人的下马威了。妈的!官大一级真是压死人。

  原来提督掌管整个提督衙门,公务和应酬都很繁忙,因此朝廷律法规定,提督不必时刻在衙门出现,而政务和军事等细则都可以交给府尹和参将以及手下五院的人去办。当然,在下班的时候,提督的召唤,除非是紧急情况,众人也可以不必理会,只是这样一来,肯定就将这皇上面前的红人给得罪了,骆志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那样的蠢事的。

  李无忧正要说话,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却是朱富和张恨水一系人回来了。见了面,张恨水的说辞和骆志大同小异,李无忧的答复也几乎不变。

  寒暄过后,李无忧扫了众人一眼,对骆志和张恨水道:“骆府尹,张将军,客气话本督也不多说了,皇上下令本督办好本次武林大会,所胜时日不多了,必须立刻开始行动。具体怎么办,本督已经定了下来,方案就放在了桌子上。”说到这里,他将那已经过胡龟年修改过的方案书拿到手里扬了扬,又道,“但本督事务繁忙,无法具体负责这件事,所以想请你们两位中的一位帮我具体负责这件事。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得不好,过错由本督抗了,不知两位有谁愿意担此重任呢?”

  二人先是一愕,接着恍然:“这小狐狸想找替罪羊!他说的好听,什么‘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得不好错又他承担’,事实上绝对是恰恰相反。办好了功劳是他的,旁人只会夸他用人有方,领导得力。办的不好,他就直接朝自己头上一推,自己就成了他送到皇上面前的替罪羊!更何况,谁知道他那方案里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深谐为官之道,计谋这么老辣,难怪这么快就能当上九门提督。”他们却不知这是李无忧少年时流浪四方,混得的无赖本事。说穿了,朝廷高官和市井无赖其实都并无不同,不过是前者的手段更隐秘,后者更明显些而已。

  骆志道:“提督大人,张将军统管军队多年,极有领导才能,又武艺高强,办武林大会,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无忧道:“恩,说的有理,张将军,你看……”

  张恨水忙道:“大人,下官是个粗鲁武夫,向来只管城防治安,像举办大会、外交应酬,这样的事向来是骆府尹的长处,下官是拍马难追的,提督大人知人善任,想来必定会将此事交给府尹大人负责吧?”

  李无忧点头道:“这也有理,骆府尹,你觉得……”

  骆志吓了一跳,忙道:“张将军忠君爱国,英明神武,请大人务必将此事交给他负责。”

  张恨水忙道:“骆府尹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能,大人还是将举办大会这样伟大的任务交给他办吧。”

  “大人,交给张将军吧!”

  “大人,交给骆府尹吧!”

  “还是张将军好了。”

  “不,不,还是骆府尹好!”

  二人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提督大人,既然参将大人和府尹大人都不愿意承办此事,请大人将此事交给下官吧!”黄瞻道。

  “啊呀!大人,黄书记学识渊博,才高八斗,正是举办大会的不二人选,请大人恩准!”骆志见有人愿意朝火坑里跳,哪有不推他一把的道理?

  “呜呜!黄瞻,本将军果然没看错你,不愧是国家栋梁,朝廷柱石,好,这件大功本将军就让给你了。提督大人,请您允许黄书记全权负责主办本次大会。”张恨水也是落井下石的高手。

  李无忧沉吟道:“你们二人真的不愿意主办这次大会?我本来打算,谁要是愿意主办,本督就封他为副提督呢!”

  “嘿嘿!朝廷从来没有副提督一职,再说,封这样的大员,也不是小子你说了就能算的!你想利诱老子也不换种方式再来?”骆志和张恨水同时这样想,当即齐声道:“下官认为黄书记正是副提督的不二人选。请大人不用再犹豫了。”

  李无忧故作惋惜道:“二位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二人齐声道:“下官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李无忧叹息道:“唉!那好吧。本次的事本督就交给黄书记了。黄书记,你可别让本督失望啊!”

  黄瞻大喜,当即跪下,道:“谢大人成全。”

  李无忧摆了摆手,笑道:“先别谢我,你先去谢谢皇上吧。”

  黄瞻一奇,却听李无忧道:“昨天晚上我曾和皇上提过为我增设副提督一职,皇上已经答应下来。既然你愿意接受本次任务,那副提督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一会吏部会派人送来印信,你吃完饭就去各院挑人,按照这个方案开始办事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艳羡不止,暗暗懊悔刚才为何自己没有去接受这项任务。黄瞻更是狂喜,心下暗自下定决心要终身追随这位少年提督。骆志却脸色苍白,呆立当场,原来从一进门开始,自己就已落入了李无忧的陷阱当中,张恨水又悔又恨,指着李无忧的脸破口大骂道:“小王八蛋,你好阴……”话一出口,他立知坏了。

  果然,李无忧倏然变色,一掌扇在他脸上,冷喝道:“张参将,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当众辱骂上司!来人啊!将他给我关进大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新楚言风自由,下属甚至可以在公共场合随意议论上司的得失,但若公然辱骂上司那却是一条重罪,众目睽睽,张恨水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当下李无忧封了张恨水的气脉,让他至少十五天内失去武功,有衙役上前将他押了下去。

  张骆两系的人都只看得脖子发凉,这少年提督好深的心计。黄瞻、胡龟年这些中立派的人却见这平时嚣张无比的参将被拿下,都暗自叫好。

  李无忧对骆志道:“骆府尹,此次大会关系皇命,无论有任何外力相阻,都希望府尹大人能好好配合黄副都督的工作,不要像张参将那样让本官失望才好。”

  骆志听出这话中浓浓的警告意味,忙道:“下官一定尽力配合黄大人的工作。”

  李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好!你一会吃完饭去帮我拟一张禁武令,大意是从今天开始到大会结束,凡是敢在此期间在京城内私斗的,杀无赦!明天除了贴遍全城的大街小巷外,京都各大报纸我也要看到这条消息,明白了吗?”

  骆志点头答应。

  李无忧最后道:“打扰各位用餐,真不好意思。大家请继续去吃饭吧。哦,朱富,你留一下。”

  众人依言散去,朱富只道李无忧要治自己的罪,陪着小心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无忧笑道:“你别那么紧张。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朱富听他不是怪罪自己,当即心情一松,拍着胸口道:“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大人您吩咐一声,朱富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哦?是么?”李无忧淡淡道,“那我让你去暂代参将之职,你看如何?”

  “什么?!”朱富只惊得双目翻白,晕倒在地。

  李无忧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妈的!还好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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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八章 曲径通幽

 

  李无忧上任的第一天就以雷霆手段将张恨水投入监牢,提升黄瞻为副总督从而架空骆志,这两招狠辣手段让他将提督府牢牢的控制了手中,三大势力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变化,他接着又提议升一个既无毫无资历又不懂兵法而且还不会武功的朱富为参将,将朝中众人全搞得稀里糊涂,谁也弄不清这少年提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让众人大跌眼睛的还深是楚问的批复,他不但将张恨水撤了职,贬为千夫长,还真的将朱富任命为新任航州参将。

  李无忧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收到了这个讯号。

  这是一个阴谋!所有的阴谋家都警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小心地收敛自己的行动。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武林大会的准备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大会择在城北可容纳万人的大校场举行。黄瞻和胡龟年二人都异常卖力,不过是三日功夫就已将校场基本布置妥当,现在唯一日夜赶工的只有中间最大的那个擂台了。

  李无忧不但让朱富调集了三千军队严密保护施工的正常进行,自己也布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同时还派了赵虎这个高手去监督。

  随着大会日期的临近,航州城里随地都可看到提刀背剑的江湖人物往来,而提督衙门负责报名的桌子前每日也都排着长长的人龙。好在“雷神李无忧”这五个字的威力实是惊人,禁武令下,无人敢挫其锋,这让负责维持京都治安的朱富和张龙大大地舒了口气。

  旁人都忙得要死要活,提督大人自己却整日里窝在伯爵府的温柔乡里尽享齐人之福。芸紫和朱盼盼现在成了府上的常客,每日里来找李无忧谈风吟月,笑论古今。慕容幽兰初见二人,就敏锐地察觉到二女对李无忧的情愫,看她们的眼神就很带着敌意,但当听说这二人一个是名闻天下的天鹰才女公主,另一人却是自己的偶像朱大家的时候,立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嚷着要二人签名。这个时候,某人就酸溜溜地说:“老子也是大荒名人,为什么就没人来找老子签名?”三女就齐声打击道:“谁叫你长得丑呢?”三女语毕同时噗哧笑出声来,紧张的气氛当即得到缓和,之后渐渐融洽,到当日分手时都是难舍难分起来。

  这日,送二女回去的时候,慕容幽兰缠着要留在芸紫的行馆,李无忧让唐思也住下随便照顾她,自己一人回到伯爵府。

  不久,黄瞻来报告说工程已经全部完成,而各项准备工作也都已就绪,只等明天武林大会开幕了。李无忧大喜,着实夸奖了他几句。

  送走黄瞻后,已是黄昏时分了,新来的婢女小翠送来一碗莲子羹,李无忧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小翠极其精乖,当即道:“老爷,若是不合您的口味,奴婢去叫厨房重新做一碗吧?”

  李无忧摆了摆手:“算了。慕容小姐不在,没人能煮出那种味道。对了,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也不要叫我老爷,我叫你小翠,你叫我……李大哥吧。”

  小翠也不矫情,爽快道:“好的,李大哥。嫣红姐姐说大哥为人随和,我先前还不信呢,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李无忧笑了笑,却想起一事:“嫣红是谁?我都没听过。”略一沉吟,抓起毛笔,运笔如飞,写了几张字帖,对小翠道:“小翠,我写了几张告示,你叫人给我贴到城里最繁华的街段去。”

  “好字!”小翠赞道,“李大哥,你是要招聘总管吗?”

  李无忧点头,让她去了。

  又看了一阵公文,李无忧直起身来,走到窗户前透透气。书房的外面是一个人工湖,此时夕阳残照,湖面浮光掠影,湖围的垂柳在晚风里微微纤摆,一片的宁静。

  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数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无赖少年,现在却不但官居极品,而且还有了如此大的一片府邸,今夕对比,当真是情何以堪。这样的时候,他越发思念让自己有今日成就的三位义兄和姐姐来。唉!三年,难道真的要三年后才能找到破穹刀吗?也许大哥说的其实是倚天剑的力量要到三年后才能解封吧。倚天剑现在只相当于一柄威力和无忧剑威力相若的真灵剑,其中真正的力量好像一直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忽然一个异景吸引了李无忧的眼光。湖畔的垂柳根根都是随风无规则的舞动,但书房附近的一株柳树的一根枝条的舞动却是以一个极其固定的频率在左右轻轻的摆动。这在旁人看来也许没有什么奇怪,但落入李无忧眼中,这却是件极其不寻常的事。他心念一动,精神力随着湖面蔓延过去。

  咦!精神力竟然无法扫描出那根柳枝的质地。这样的情形是他经慕容轩指点晋级为大仙位高手以来从来没遇到的情形。

  “听王玖说这里原来闹鬼,会不会和这里有点关系?”想到这里他再次放出精神力,不过这次他扫描的是那棵柳树以及他周遭的泥土,但这次依然没有成功。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无忧的好奇心被激起,从窗口掠了出去,落到树下,观察片刻,施出禅林擒龙手,右手虚抓住那奇特的柳枝,使劲朝下一拉,不想那柳枝却似乎连着一座山,混不见半丝动静。

  李无忧大奇,擒龙手运至第十重,奋力拉下。“咕”的一声,那柳枝应声被拉下三寸。但周围却并无任何异像。他失望的将劲力松掉,又是“咕”的一声,柳枝反弹了回去。

  “怎么回事”李无忧自语道,眼睛无意间落到了湖堰上。花岗石砌成的堰墙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半寸高的湿痕!

  “好巧妙的设计!”李无忧赞了一声,明白过来,精神力随即涌入湖水当中。扫描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想。

  但怎么下去呢?嘿!有了,片叶须弥!下一刻,心有千千结心法使出,擒龙手拉下柳枝的同时,禅林高级法术片叶须弥也被精神力传达到了柳枝上,于是先前轻飘飘的柳枝立时变得重如须弥山,暂时是不会缩回去了,而此时李无忧已无声无息地投入湖里。

  刚入水下,立时右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而其余八方却有暗流如排山倒海般压来,李无忧慌忙运起护体罡气护住全身,身体却在巨大的吸力和推力之下,身不由己地朝下面飞去。

  眼前先是一黑,然后忽然一亮,然后整个人已经落到了一处长而宽的甬道当中。甬道约一人半高,宽一丈,上下和两侧都是坚硬的花岗石,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十丈就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李无忧识得那是罕见的夜明珠。两边墙壁的下面各有一条窄而深的排水管道,里面正有水流游动。

  身后是已经关上的两扇石门,上面分别画了一个八卦和无数的道符。

  “原来是磁山符和太极六合阵,难怪有那么强的吸力和压力!”李无忧自言自语起来,“不过看那石门的年代,绝对有几百年以上的历史,是谁竟然有本事让符咒和阵法的效力维持百年以上?——嘿嘿!前面一定有宝藏或者绝世武术的秘笈!”当即抽出无忧剑,抬腿朝甬道的前方走去。

  甬道一直是平平直直,竟不见半个拐弯,一路上却再不见有机关符法,也不见有镇守的妖怪,出现神秘宝藏的先兆是一个都没有,李无忧不禁大失所望。

  行了约莫顿饭时光,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拐角,而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也随即传了过来。

  “嘿!有怪物!可以升级了!”李无忧停下脚步,将无忧剑一横,密切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一个尖尖的小脑袋冒了出来,接着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身体,一根细细的尾巴!靠!妈的,原来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老鼠!

  李无忧虚惊一场,收回长剑,对那老鼠道:“喂!小白,过来一下。”

  那老鼠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咯吱”“咯吱”地叫了两声,竟真的跑了过来。

  “晕!你还真能听得懂我说什么啊?好,有前途。以后就跟我混了,有没有问题?”李无忧道。

  那老鼠“咯吱”地叫了一声,欢呼式地跳了起来。

  “好!真有你的。老兄!”李无忧苦笑道,“要是喜欢就到我乾坤袋里来住下吧!”

  老鼠又叫了一声,随即飞了过来,撞到乾坤袋,立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嘿!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好像特别多。”李无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收了一只老鼠当手下,只剩下自嘲的苦笑。

  拐过弯去,路途依然没有任何的新意,依然是清一色的花岗石加夜明珠。

  甬道的尽头也有一道石门,不过这次石门不是在正前方,而是在甬道的天花板上。石门上画的是太极六合阵和五岳符,看来这道门是无法从外面开启。正对石门的下方,有一具插着长剑的骷髅,骷髅的旁边似乎有一本竹简模样的东西。

  “这样的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李无忧并没有立即上去寻宝,而是站在原地琢磨起来。

  终于,他失声笑了起来:“哈!老子记起来了。前几天似乎和岳父说过老子获得浩然正气的秘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妈的!命里有时终须有,运气来了,躲也躲不掉。”

  走上前去,骷髅面前一行蝌蚪文样的东西落入眼来,李无忧大吃一惊:“金鼎文!这不是蛮荒时代的文字吗?还好,书呆子曾逼老子学过这种古董文。”

  但当他看懂那行文字的时候,更是惊得再也合不上嘴:老夫不慎为开天剑所伤,自知命将不久,特将毕生所学及上古瑰宝《盘古心经》记录在简,留赠有缘!后世子孙习之,当用以济世安民,否则必遭天谴!切记!逍遥子于大荒2069年。

  “靠!这逍遥子还真是有意思,人都挂了还管别人是不是用他的武功来济世安民?咦!等等,开天剑,盘古心经?那不是传说中创世神秦乾的东西吗?那老子岂不是可以纵横天下宇宙无敌了?”

  “哦!不好意思,原来是看错了,是开心剑和《盘子心经》。应该是一把逗人笑的宝剑和一本教人如何洗盘子的秘笈,老子就说嘛,哪那么好的运气,一下子就无敌于天下了。”

  为了对这位送来剧情道具的逍遥子前辈的表示感谢,李无忧决定在收取那柄剑和竹简之前,给那人意思一下——磕了一个不算很响的头。

  “刷刷唰!”三只带着蓝汪汪颜色的劲箭贴着头顶飞了过去,花岗石彻成的墙壁竟被没入七寸!

  “靠!老子就知道有这一招!不过逍遥老兄,你下次一定要计算准确些,老子要是再长高几寸,还不是照样会被你射死?”李无忧骂咧咧地将开心剑和盘子心经收入乾坤袋,一脚将那具骷髅踢开。

  “轰隆!”石门随即打开,一大堆泥土掉了下来。这踢开骷髅的一脚,竟然就是开启石门的机关所在?

  “靠!老子算是服你了。老兄,你竟连我要踢你这一脚都算到了。佩服!”李无忧心中渐渐有了敬畏。

  下一刻,一股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月光扑面而来,门外果然已是地面。

  李无忧大喜,飞升而起,但听一声“李无忧看招”,一团黄兮兮的东西已经迎面射来。

  李无忧的头刚刚冒出,那黄色暗器已经射到面门。是什么人竟然算到自己此时会在此处现身,不差分毫的发暗器暗算自己?他本能地将头一偏,想避过那暗器,却不想那暗器忽然化作零星的无数点。啊!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来人竟是断玉堂的杀手?

  千钧一发之际,李无忧将玄天罡气运至面门。“噗”“噗”数声,暗器射中他的面门立时反弹了出去。

  糟糕!脸上怎么还有些东西是湿湿的,粘粘的,莫非是一种恐怖的毒膏?

  敌人在哪里?李无忧于空一翻,稳稳落地,环目四顾的同时将精神力展至极限,搜寻敌人的踪迹。但很显然这是浪费,因为找到敌人实在是比他想象的容易了千万倍——他的身前和身后各有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子,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正朝他看,而他身前那个小孩的手里正残留着刚才的恐怖暗器——牛粪。

  堂堂大荒雷神李无忧,竟然被一个幼童抹了粪。传出江湖,绝对是个爆炸新闻。

  “不对!这一定是杀手的阴谋!”李无忧可不是那么容易骗的,“这两个小孩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地双煞那两个侏儒假扮的?”精神力当即扫描了过去。

  “妈呀!有怪物。”面前那小孩忽然哭着跑了出去。

  “妈呀!小三用黄泥变出一个人来了。”身后那小孩也哭着跑了。

  不会吧?扫描的结果显示——真的是两个小孩!

  就在李无忧发愣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孩消失的方向传来一个妇人喝斥的声音“李无忧,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是牛粪,不是黄泥!以后不许再和小三玩了,知道吗?”

  “无忧知道了。”

  淡淡月色下,凉凉夜风中,名震天下的雷神李无忧呆若木鸡,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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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九章 邪羽神刀

 

  秘道的出口原来是在航州城郊的一个小村的牛棚外。

  李无忧施展法术将秘道重新封上,同时在石门上画了两道隐藏符,好让秘道不被村民发现,接着按泥土的干湿重新将地面还原,又加了一个凝结咒,此时这块土就和周围看来一模一样了。

  做完这一切,李无忧展开轻功,迅速地离开现场,朝航州城掠去。

  夜色深沉,野地上除了野草和大树,并无人影,偶然传来几声犬吠,却更让荒野显得空旷而深远。

  前方是一片小树林,李无忧正自思考是不是该绕开,忽听林子的另衣端隐隐传来衣袂破空之声。他好奇心起,迅速掠进林去,找到一棵大树,默念青木诀,隐身进去。

  “追日步和长河孤烟身法?这不是地狱门的独门功夫吗?嘿嘿!”看到两道青影一前一后的由远而近,李无忧异常兴奋,“咦!前面逃的这人好深厚的内力!但怎么奔行速度这么的慢……莫非他不会运用?”

  近了,李无忧才看清楚逃的人和追的人却是一条彪形大汉和一个黑衣少年。

  大汉刚奔到李无忧所在那棵树前两丈,面前黑光一闪,那少年已瞬移到他面前。大汉无奈定下身形,将手中一把三尺长的尖刀一横,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敌人。

  此时李无忧才看清二人的形貌。那汉子年约三十,蓬头乱发,暴眼圆睁,豁鼻阔口,上身只着了一灰布坎肩,厚实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黑衣少年身材瘦长,面如冠玉,却予人冷峻之感。

  “吴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将那件东西交给在下吧?我以人格担保,绝不加害于你。”黑衣少年微笑道。

  大汉抹了一把汗,呸地吐了口浓痰,冷笑道:“人格?百里溪的走狗,又有什么人格了?”

  百里溪?就是那个梧州军元帅百里溪吗?他的人怎么到这来了。

  “走狗?”黑衣少年不禁失笑,“追捕吴兄确是百里元帅的委托。不过,不论吴兄你信不信,我独孤羽再不成器,也不会沦落到做百里溪的手下的地步。”

  邪羽独孤羽?李无忧吓了一跳,这少年就是和天魔门的剑魔任独行并称魔道近年来最杰出的“奇才”的独孤羽?嘿,地狱门的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听到独孤羽的话,那大汉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只若天河怒涛咆哮,林中倦鸟惊飞,走兽惶奔。独孤羽也已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但闻他这一笑却也忍不住耳目一眩,心下暗惊这家伙好深厚的内力,难怪要自己抄小路才将他追上。

  笑声落下,大汉一扬眉,冷冷道:“要打便打,说那么多废话干吗?老子若是皱一下眉头,就枉称大荒第一刀!”

  李无忧大吃一惊:“大荒第一刀?好大的口气!这大汉难道就是传说中与剑神谢惊鸿齐名的刀狂厉笑天?除了他,谁还敢自称大荒第一刀?”

  独孤羽惊道:“您就是大荒第一刀?”

  大汉傲然道:“吴某生平不说谎话!你到梧州城中的杀猪场去打听打听,看有谁不知道我大荒第一刀吴明镜的!”

  “吴兄原来是消遣在下来着。”独孤羽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右手已一掌朝吴明镜面门印去。

  这一掌不但迅疾绝伦、手法利落,似还暗藏了好几般变化,更妙的是这一掌不过是虚招,真正的杀招还在他背在身后的左手。

  吴明镜似是吃了一惊,手中尖刀却猛地一抖,一刀自上而下劈了下来。

  这一刀若是让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一流高手”来看,一定会失声大笑,只因用“平平无奇”来形容这一刀都嫌浪费,确切的说这一刀实在是粗陋不堪——简直不能称为刀招,只不过是市井无赖斗殴时常用的一刀直劈。但无论是场中的独孤羽,还是树里的李无忧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独孤羽凌厉无比的一掌,被这一刀给逼得硬生生收回,而左掌出招的线路也被这一刀给封死。刀势犹自未止,只将他逼出三步开外。

  这样几乎不能算是招式的一刀竟有如斯威力!

  独孤羽清啸一声,身形一闪,整个人如鬼魅般围着吴明镜旋转,刹那间幻出八尊人影,同时于八方朝大汉击出了十六掌。李无忧倏然动容:“天魔八幻!”

  吴明镜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下大刀乱挥,奇的是他的周身竟随即产生了一圈刀光。刀光过出,幻影消散一空。独孤羽踉跄倒退三步,胸口竟多了一道三寸长的刀口!

  “好高明的刀法!”李无忧暗自喝了声采道,他随即又不解,“他刚才若能在独孤羽倒退时,顺势再进一招,独孤羽即便不死也要身受重伤了!况且他既然有如此高明的武功,完全有能力和独孤羽一战,何必要逃得那么辛苦?莫非……”

  下一刻,独孤羽忽然双手一抖,射出一道黑光,朝吴明镜飞去,后者忙挥刀去砍。“噗”的一声,那黑光应刀暴开,在他身周形成一蓬烟雾。

  “啊!你……”吴明镜怒斥一声,双膝软倒于地,尖刀再也拿捏不住,“哐铛”一声掉落在地,他挣扎着想站立起来,但手足酸软,全身没有半丝力气,试了几次,终于不甘地瘫倒在地。

  “果然是个身怀绝世武功却不懂运用的白痴,刚才那两招应该是随着本能反应出招吧。”李无忧喃喃道,“独孤羽也不简单,竟然能和老子同时看出这傻大个的弱点。”

  独孤羽凌空两指点出,封住了吴明镜的环跳和麻阕二穴,这才走了过去。李无忧见此,暗自讶异,心道:“冥神烟号称天下第一迷香,他竟然还出手封穴,这厮好谨慎!”

  独孤羽弯下腰去,搜遍了吴明镜的衣服和随身大包,但除找到几两碎银和一些干粮外,别无他物,他竟也不嫌脏,当即脱去吴明镜的鞋和臭袜子,但依然一无所获。

  独孤羽摸了摸下巴,优雅笑道:“呵,吴兄果然是个有心人。但成王败寇,你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和我斗了。只要你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我刚才的承诺依然有效。”

  “你真想知道?”吴明镜叹了口气。

  独孤羽听他口气松动,喜道:“自然!吴兄请说?”

  吴明镜道:“那东西就在……就在……”他声音越说越小,渐如蚊鸣。

  “你说在哪?”独孤羽慢慢凑耳到他口边。

  “呸!”一口浓痰狠狠地砸在了独孤羽的脸上,吴明镜大声道:“去你妈的!龟儿子,我新楚的男儿可有怕死的?你趁早杀了你爷爷!想要那东西?门都没有!”

  独孤羽掏出一张绸巾,优雅地擦掉脸上的痰,将绸巾一扔,鼓掌笑道:“好,好!吴兄忠君爱国,存心要为国捐躯,小弟岂有不成全的道理?但蝼蚁尚且偷生,吴兄这么做就不怕对不起父母养育之恩吗?呵呵!看你神色犹豫,显然是生死两难。我这人一向有成人之美,这就让你尝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搜魂手的滋味吧!”

  话音一落,独孤羽右手闪电般在吴明镜的周身十六大穴上拍击了一遍,后者立时全身抽搐,汗如雨下,一张脸一会红一会白,颜色变幻不定,想大声痛骂,却连抬嘴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双环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李无忧早听说魔门的搜神手是江湖中最阴毒的三种整人绝技之一,此时见吴明镜如此痛苦,全无半点怜悯之心,只是暗想:“奶奶的!倒不知道搜神手比我的憔悴掌如何,若是能同时在他身上试试就好了……嘿嘿。”

  独孤羽伸手在吴明镜身上点了一指,止住后者的痛苦,陪笑道:“吴兄,不知我的服务你还满意不?”那神情不像是一个征服者对被征服者的凌辱,反像是妓女伺候完一个嫖客后,低贱地讨赏。

  吴明镜冷哼一声,狠狠地朝自己舌头上咬去,但他很快发现一个悲惨的事实,自己并无多余的力气将舌头咬断。

  独孤羽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吴兄,刚才我用搜魂手的时候不小心顺势封了你颔下的人中穴,吴兄你大人大量,你不会因此责怪小弟吧?”

  “啪,啪,啪!”三声很有节奏的掌声忽然响起。

  独孤羽吃了一惊,蓦然回首,就见到了淡淡月光下,嬉皮笑脸的李无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才睡不着,没想到二位兄台也有如此雅兴在此赏月,呵呵,真是有缘啊!”李无忧道。

  *****

  独孤羽叹道:“兄台说的不错,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正是良辰美景。唉!可惜我大哥刚刚羊癫疯发作,我要先送他回去医治,就不打扰兄台的雅兴了。”说时他伸手架起身后的吴明镜,轻声说“大哥,你小心点”,扶着后者朝林外走去,二人亲密的样子绝对比亲兄弟还要亲。

  吴明镜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半个字。李无忧心知一定是独孤羽扶他时顺势透进真气封了他的哑穴,暗道这家伙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真是可惜,那你们慢走。”李无忧摆了摆手,但他立刻似想起什么来,“咦!这不是明镜兄吗?怎么癫痫病又发作了?唉!早叫他去找欧阳回天看看了,就是不听我的话——原来你就是他兄弟吴龟镜啊?”

  “小弟正是龟镜。”独孤羽一脸惊异道,“但请问大哥你是?”

  李无忧听他自承是乌龟(吴龟),心头狂笑,面上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道:“想当年……陆乘风和吴明镜一起笑傲江湖,快意恩仇,苍澜两岸黑白道上的英雄听到我们梧州双侠的名头,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那是何等风光啊!唉!可惜天妒英才,明镜兄他偏偏有这病,不得不忍痛退出江湖,侠义道损失惨重啊……那个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吧。唉!一晃就十多年了哦!”

  独孤羽眼中泪珠滚动,哭道:“原来大哥你就是家兄常在我面前提及的陆大哥啊,小弟朝思暮想就是想见大哥你一面,今日终于天遂人愿,呜呜,龟镜真是太高兴了。”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惊奇,“咦!陆大哥,过了十多年,您风采依旧,看来比小弟我还年轻几岁,啧啧,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无忧叹道:“江湖岁月催人老啊,你别看我现在和你年纪差不多,事实上我比你哥还大几岁,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唉!多亏了我杀龟神功略有小成,才不显老相啊!”

  独孤羽脸上立时露出了佩服的神情,道:“陆大哥内功深湛,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时真的搂着吴明镜,整个人拜了下去。

  李无忧忙伸手去扶,刀光骤闪!独孤羽本是下拜的左手里忽然多了一柄短刀,急刺向前者的胸膛,同时扶着吴明镜的右手也如蛇般滑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掏向李无忧的档下。李无忧笑道“何须多礼”,本是平伸出去的右手一低,变为禅林擒拿手的鹤形拳,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去夺独孤羽的短刀,左手向下一拨,去挡独孤羽的阴招。

  独孤羽不等短刀招式用老,忽然改刺为削,疾砍向李无忧鹤形手的鹤嘴,左手却与李无忧右手实在地交于一处,一触之后,各自分开,二人都是双手一麻,暗道对方好深厚的内力。

  短刀却削在了李无忧的左手上,中间的三根指头立时被削去了一截,血光乱射,独孤羽一招重创对手,却立知不对,心头警兆闪现,将轻功展到极限,向身侧瞬移。他见机虽快,但背后的一道掌风还是扫到了他的肩膀,踉跄着向前冲了三步,同时向吴明镜射出九道泛着绿光的飞刀。

  二人这番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自独孤羽撇开吴明镜出招到他再射出飞刀,吴明镜的身体才刚刚有一个朝下落的趋势。

  李无忧恨得牙痒痒,刚才在未现身前他就施展了李代桃僵的法术为自己做了一个假身,声东击西,这才好不容易赢得了优势,正要乘机将独孤羽置于死地,这家伙却不攻自己,反去射吴明镜,显然是围魏救赵的招数,若在平时他绝对不会理会,自己又不是大侠,干嘛要去管旁人的死活?但此刻吴明镜却很可能是关系到百里溪的梧州军的一根重要线索,绝对不能让他断了,无奈下只得施出万流归宗的手法,将飞刀一一接收。

  但就这一耽搁,独孤羽已如一片轻羽飞入夜色下的树林里,同时一个声音在林中回旋道:“李兄一掌之赐,独孤羽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这家伙好快的反应,居然能从自己既会武功又会法术中猜出自己的身份,李无忧只感头皮发麻,今日让这家伙走脱,来日必成心腹之患。唉!自己还是太托大了,早知道刚才就偷袭好了。

  但后悔不是李无忧的风格,他洒然一笑,扔掉飞刀,走过去扶住吴明镜已是半倒的身体,同时一股柔和的浩然正气顺着后者的手走入经脉,片刻功夫后走遍了他全身大穴,气息所到之处,独孤羽输入体内的搜神手劲道消失了个干净,接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佛玉汁,滴了几滴到他口里。

  片刻之后,吴明镜呼出一口黑气,脸色不但恢复正常,还显得神采奕奕。

  “多谢恩公您的救命大恩。”吴明镜身体一复原,立刻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李无忧不想这厮这么耿直,却也不扶他,笑道:“呵呵,老子向来懒得管闲事,但遇到两样情况却是非救不可的。第一,遇到美女落难,那是拼了命一定要救的。第二,就是像吴兄这样的硬汉子,呵呵,素来是我所敬仰的,也是非救不可。不过,老子不是什么大侠,所以我救人一般都图回报,今日救了你,可不是磕几个头就能算了的。”

  吴明镜斩钉截铁道:“只要让我将那件东西送到皇上那里,恩公你即使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李无忧笑嘻嘻道:“我让你做这件事,可比上刀山下油锅难多了。”

  吴明镜大声道:“恩公请吩咐!”

  ……

  一刻钟后,风仪楼。

  李无忧饮尽杯中的美酒,对吴明镜笑道:“吴大哥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比上刀山下油锅还难?”

  吴明镜边抓起碗狂灌边使劲点头道:“恩,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本该是我请你喝酒才对,但恩公你却坚持要付帐,这确实比让我上刀山下油锅还要难受啊!”

  “那是当然了,也不看是谁想出的妙计!”李无忧道大笑道,“对了,吴大哥,你当我是朋友,就别再叫我恩公,我叫李无忧,你叫我无忧就可以了。”

  “啊!您就是凭一人之力,大败三国联军的大英雄李无忧啊?”吴明镜张大的口足以容下一个鸡蛋,脸上的崇拜简直可以说是虔诚。

  “真是越传越离谱,老子什么时候又成了大败三国联军的大英雄了?”李无忧苦笑着摇头。

  “不是啊?可我们那块都这么说的!”吴明镜不解道。

  李无忧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对了吴大哥,你刚才施展的那几招刀法玄妙莫测,已达返仆归真的境界,可是传自刀狂厉笑天的杀天九刀?”

  “刀狂厉笑天?”吴明镜皱了皱眉,“这个人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

  李无忧诧异道:“你号称大荒第一刀,竟没听过刀狂厉笑的名字?”

  “没听过就是没听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吴明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要是像我一样每天在梧州城里卖猪肉,会知道什么刀狂刀疯的?”

  李无忧恍然——原来眼前这人是位一直隐居市井的奇人,难怪名不显于江湖,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咦!不对啊!吴大哥你既然隐居市井,怎么得了个‘大荒第一刀’的雅号呢?”

  “哦!这是因为老子已经不用秤了!”吴明镜说到自己得意之事,口气立时大了起来,面上也得意洋洋。

  “这个……和大荒第一刀又有什么关系?”李无忧大奇。

  “因为我杀猪的刀法又快又准,宰肉剔骨从来不会多斤少两,早达到了绝不用秤的地步,黄州城里哪个不知道?所以有人就称老子为‘大荒第一杀猪刀’,我嫌‘杀猪刀’不好听,他们就将‘杀猪’二字去掉,改称‘大荒第一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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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三十章 山雨欲来

 

  “什么?你说那东西是一封梧州军元帅百里溪造反的密函?”当李无忧听吴明镜说刚才独孤羽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东西并不是金银珠宝或者藏宝图什么的,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对!这点我愿意用人格担保。”吴明镜看伯爵大人几乎想打哈欠,只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忙拍着胸口保证。可惜他如果知道面前这位伯爵大人对所谓人格啊发誓什么的全当放屁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了。

  李无忧看他说的认真,而之前独孤羽也确实是来找那密函,心头也不由狐疑起来:“百里溪凭什么造反?梧州军团和断州、柳州两军团是互为犄角,他若造反,张承宗和王天这位绝代名将还不立刻就将他剿灭了?难道他还敢引西琦人入关?这样做好像没有道理吧?再者,灵王的势力现在朝中占据优势,这个时候他为何要冒险用武力夺位?”忙问道:“密函呢?给我看看。”

  吴明镜微一犹豫,却见到面前这少年真挚的笑容,恍惚间竟觉得这少年比自己老娘还要值得信任,便递了过去。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受了李无忧精神力的影响。

  密函很短,仅仅有一行:将军,我托付你做的事可以开始了。

  没有收信人的称呼也没有署名,想来是写信的人和接信人彼此很熟悉,而且也都非常有信心这封信回安全送到。

  李无忧皱眉看了几遍,问吴明镜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封反信?”

  一直酷得像头犀牛的吴明镜竟忸怩起来,古铜色的脸上竟微微有些发红。

  李无忧见此大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故事?”

  吴明镜点头,说出事情的原委来。

  吴明镜和他的祖辈一样都是梧州城里的知名屠夫,生活本来一平如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明镜的父亲超生群猪所积的阴德太多,在半月之前,吴明镜很巧的在某次庙会上邂逅了百里溪最宠爱的七夫人小如,两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人竟然一见倾心,当即就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做出了那种事(李无忧:汗!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敢想敢干!),之后二人频频在此相会,但有一天小如没有来,燃起爱之烈火的屠夫居然装扮成下人混进了元帅府(李无忧:元帅府的治安也真够差的了),但很不巧他进错了房间,正要离开,却听到脚步声,忙躲到床罩后,接着就有百里溪和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当即就让吴明镜听到了那人让百里溪提兵回京城造反的事。在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的感召下,伟大的爱国屠夫出手抢信,然后逃出梧州,踏上了远来京都的迢迢路程。一路上他凭借着惊人的刀法躲过了无数杀手的包围,但在固州的时候,他遇到了独孤羽的追杀,他一刀逼退后者的追杀后,掉头就跑,但不知为何独孤羽却一直没有追上自己(李无忧:笨蛋,你轻功虽然不会,但内力那么好,不要命的狂奔,又有几个人能追上你?),直到航州城外,才又被追上。

  听完吴明镜的叙述,李无忧陷入了沉思:“原来百里溪是要明目张胆的提兵回航州,对了,皇上半月前下旨让我们进京的时候,同时也下旨除王天外的另外三大军团的元帅也回京叙职,算上他们领的五千亲兵所延缓的速度,现在他们的人应该已经已到了百里之外的巨鹿郡范围了。恩,不对,大皇子既然既然要造反,百里溪所领的就绝对不止五千,但为了掩人耳目,应该是有……五万人,黄州的常飞也至少带了五万人马,加起来就该是十万。嘿嘿!航州的城防军是三万,禁军也是三万,即便是戍守长城的昆仑军团的赵符智带回来的五千人不被灭掉的话,也是六万对十万,而且百里溪一方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城头的守军和禁军却都是养尊处优已久,加上有心算无心,这场仗不用打也知道谁赢了……但你们好像少算了我李无忧,嘿嘿。”

  “伯……无忧,这封信可以定百里溪的罪吗?”吴明镜看他笑得那么诡异,不禁打了个冷战。

  李无忧摇了摇头:“不行。写这封信的人太精明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啊?这……那可怎么办?”

  李无忧道:“不能定罪,又何必一定要定罪?明天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但……万一他活了下来呢?”吴明镜不解道。

  “那,就该他定我们的罪了。”李无忧淡淡道。

  养心殿在正大光明殿的后方,是皇帝起居的地方。李无忧踏进殿门的时候,楚问正手里拿着一只绸带编成的红蝴蝶,轻轻地叹了口气,见他躬身要跪,挥了挥手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

  李无忧便拱手作礼,站直了身体。

  “无忧,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楚问似乎满腹心事。

  李无忧不防他有此一问,沉吟半晌才道:“别人臣不知道,但就臣自己来说,我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时,就会敬她爱她,断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贱于她。赞美她的优点,宽容她的缺点,希望每一刻她都能幸福。答应过她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完成……恩,暂时就只想到这么多了。”

  “敬她……爱她,断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轻贱于她……答应过她的事,一定会尽力完成……我当时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又怎么会……”楚问百感交集

  “皇上?”

  “我没事!无忧啊,这么晚了,还来找朕,有什么要事吗?”

  “皇上,臣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赦你无罪。讲!”

  “不知在陛下心中,谁才是太子人选。”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楚问的双眼忽然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透出冷冷的寒光。

  “因为臣遇到一件棘手的大事,想请陛下圣裁。”李无忧一无所惧。

  “哦?什么大事?”楚问皱眉道。

  李无忧简略的叙述了百里溪的事情,最后道:“臣该怎么做,请陛下明示。”

  回到伯爵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但门前却排了长长的一队人,李无忧揪住队尾的一个黄毛老头道:“嘿,老兄,这失火了吗?”

  “你小子讨打啊?”黄毛老头怒道,“知道这是哪吗?伯爵府!滚一边去!乱说话。”那架势好像一个乡下人不小心侮辱了他心目中的神诋,恼火中透着不屑。

  李无忧哭笑不得,老子何德何能,能蒙你如此错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既然没有失火,那您老在这里干什么呢?”李无忧陪笑道。

  “干什么?你竟然不知道啊?李府招管家,这全京城人谁不知道啊?”如果说刚才的语气是不屑的话,那么现在老头眼里就全是鄙夷了。

  “这么快?不是黄昏时才贴出去的吗?”李无忧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拨开人群朝里面走去。

  “喂!哪来的?不准插队!”“欠扁吗?小子!”“你这人有没有道德啊!”“鄙视你!”众人义愤填膺,对这欲图插队的家伙除了拳打脚踢之外尚且口诛舌伐。

  李无忧眼珠一转,一把拉过刚才那黄毛老头道:“各位,你们知道这是谁吗?他就是伯爵大人的父亲的兄弟的二叔的隔壁邻居的二大爷的三叔公的祖奶奶的曾祖父的大舅!谁要当总管,快来找他啊!”

  他将那“隔壁邻居”四个字说得极快,又夹在一大堆称呼中间,旁人只道也一定是个亲戚的名称,心想这人的辈分可是够高的,立时狂涌而上,将那老头团团围住。

  “伯爵大人的父亲的兄弟的二叔的二大爷的三叔公的祖奶奶的曾祖父的大舅,我是街尾张三,很希望成为贵府的总管……”

  “伯爵大人的父亲的兄弟的二叔的三叔公的祖奶奶的曾祖父的大舅,我是李四,很希望……”

  “伯爵大人的曾祖父的大舅,在下神拳无敌归心,希望能到府上……”

  “伯爵大人的曾祖父,我是……”“曾祖父……”

  老头想说话,但被刚才李无忧顺势点掉哑穴的他,努力地张着嘴,却就是发不出一个音来。李无忧一脸坏笑,乘机挤进门去。

  “李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小翠气喘吁吁道。

  李无忧看得好笑:“辛苦你了。还没找到总管?”

  “才不!赵大人刚才已经回来了,已经定下了一个,我和他们说了,但这些人却还是不肯走,说非要听到您亲自宣布不可。”小翠委屈道。

  “嘿嘿!随便他们吧!反正这队伍看着也壮观。我先进去了,一会找臭虫来换你。”李无忧不负责任地钻了进去,对身后小翠不满的声音只当没听见。

  刚进大厅,赵虎就引了一个年轻人上来,替二人介绍道:“无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是我定的李府新总管,你看合适不……”

  “妈的!如果柳随风这王八蛋都能说气度不凡的话,怕连猪都能说气宇轩昂斯文儒雅了吧?”李无忧看了那人一眼,笑骂道。

  “小子何德何能,岂敢与伯爵大人相提并论?”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反击李无忧,普天之下自然也只能是柳随风。

  ……

  就在李无忧与柳随风这两个恶棍恶言相向的时候,太师府里正充满着淫荡而荒糜的叫声。四具雪白的肉体分成两对,很有频率的起伏。

  耿云天的右手屈指一弹,一个女人的乳头颤微微的乱跳,紧接着带动起整个乳房的跳动,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灵王觉得很有意思,依法施为,他身下那个女人娇喘道:“王爷你好坏哦!”

  灵王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杀机,“咔喳”一声,那女人的脖子立时断成两截,灵王大吼一声,双肩一阵颤抖,下一刻身体从那个女人身上站了起来,白色的液体从女人的下身流了出来。

  “啊!”耿云天身边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才懂得惊呼了出来。

  “哼,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坏!”灵王面目狰狞地说。

  耿云天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手依然在那女人的乳头上乱撩拨,身体也未停止耸动,那女人想哭,但却又不敢,想强颜欢笑,但只觉得脸绷得太紧,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意。

  灵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耿云天和他身下的女人,懒懒道:“百里和常飞都已有消息传来,约定明天黄昏时候攻城。他们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应该是决赛的时候,一定会吸引最多的人。我看他们是在战场呆久了,胆子越来越小了,我们十三万的精兵对六万的垃圾,需要那么谨慎吗?”

  耿云天身体没有半丝停止的意思,气喘吁吁道:“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嘛!你那个九弟可是个狠辣角色,百里他们小心些总不是错的……还有,李无忧这小子可是个大仙级的法师,不大好对付。你说的那人到底会不会来?”

  灵王道:“这点你放心。一切都已妥当,而且即使他不来,李无忧也无法改变战争的结果。我已经查清楚了,上次断州的事情,其实是他和慕容轩的女儿一起做的,他还因此躺了半个月,谅他这次也不敢使上次那种超大规模的杀伤性法术,而且到时候,他肯定会被留在会场,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阻碍。”

  “呵呵,原来这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啊!好舒服。”耿云天说到后来,长出了一口气,双脸通红,双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咔喳!”灵王适时地拗断了那女人的脖子,他似乎已经对这样的杀人方式上了瘾。

  丞相府最高的建筑秦楼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舞姬们的腰姿如杨柳般摇摆不定,仿佛不舞破秦楼似不罢休,歌姬们唱着一首首动听的歌,声音悦耳而温柔。

  司马青衫面带笑容,殷勤地向客人们劝酒,口里说着这样或那样的祝酒辞。客人们很有礼貌的回应着他。德高望中的长辈们在鼓励年轻的后辈,希望他们在明天的武林大会上扬名立万,不要给自己和国家丢人。热血沸腾的后辈们信誓旦旦地说着千篇一律的誓言。

  一切都是那么有秩序,即便每一个人的心都已快被周围的热闹所融化。

  不错,这是一个专门为明天的天下武林大会举行的动员大会。参加者除了丞相司马青衫和珉王外,尚有许多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子侄。

  这个时候,珉王已喝得烂醉如泥,往昔的风度翩翩也早已被抛到苍澜河里去了,一些早对他仰慕已久而又苦于没有机会的名媛们纷纷上前搭腔。

  司马青衫皱了皱眉头,叫书童闲云过来扶他进了一间厢房。

  一进房,珉王的双眸又恢复了往昔的清澈,仿佛一泓清潭,深不见底。但司马青衫却丝毫不觉惊异,让闲云去守着门口。

  “殿下,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司马青衫谨慎道。

  “不知道。”珉王摇了摇头,“但一切都太宁静了,这太不正常了。”

  司马青衫点头道:“我也有同感。李无忧既然是三面都没有投靠,他却能轻而易举就架空了提督府,将骆志的人都投闲,太师府那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而武林大会的筹备如此顺利,也同样很不正常啊!”

  珉王点头道:“是啊,而且远不止此,听说这次武林大会四大宗门和八大派都派了人来,这么多的武林中人聚集在京城,竟然就真的半点事都没发生,这未免太奇怪了。还有,靖王前阵似乎失踪了几天?他都做了什么?”

  司马青衫听他说到靖王并无半点感情,也不以为意,只是道:“殿下,看起来一场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中。我看应该让那位老人家出来透透气了。”

  “有这么严重吗?”珉王皱眉道。

  司马青衫笑而不答,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变得忽然变得异常的悠远,里面似乎闪烁着一种神妙莫测的光芒。

  靖王很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一头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披肩散了开来,衬托着他俊秀的容颜,如果不细看,谁都可能以为这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将!”他抬了抬手,面前棋盘上的一匹“马”凭空跳到了九宫的挂角,这样一来,一个杀着就已形成。虽然这一招并不会要了对方“帅”的命,但却乘机带吃了对手的一只“车”,这一盘棋是胜券在握了。

  “王爷高明。”对面那人笑道,“这招隔空移物已经有我十年前的火候了。”

  靖王哂道:“原来我高明的并不是棋艺啊!师父。”

  那人但笑不语,手指一抬,棋盘上的一只炮平移出三隔,落到了一个新点上。立时间,局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隐然已可反败为胜。

  靖王皱了皱眉,不服气道:“我似乎也还没输。”

  “对。你还没有输。那,到底是谁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却靖王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到底谁赢了?

  在西琦的一处山冈上,贺兰凝霜手搭凉棚,眺望着草原上的满天星斗,在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的时候,一丝微笑从她的唇角开始蔓延。

  哈赤从后面纵马上来道:“女王,那边有消息传来。”

  “哦。他说了什么?” 贺兰凝霜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切照旧。”

  在数千里之外的萧国皇宫,萧如故对萧未道:“都准备好了吗?”

  萧未恭敬回道:“都准备好了。”

  萧如故孩子似地笑了,喃喃道:“楚问,你要是能想到,事情就好玩的多了。”

  这个时候,在航州城西门外,一个银发长衫的中年文士,轻摇折扇,喃喃道:“我终于赶回来了。”看了看那坚固的铁门一眼,身影一晃,溶入门内消失不见。下一刻,人已站到了长街之上。

  在东门,一个人全身都散发着阴冷寒气的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城头上飘扬的新楚九龙旗,右手手指忽然一扬,一道碧绿色的火焰应指而出,落到旗上。

  “啊!着火了!”守城的士卒慌忙上前救火,但一桶水泼上去,那火不灭反旺,不久竟连铁铸的旗杆也烧了个干净。

  “哈哈!”黑衣人声如夜枭地笑了起来,转身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大荒3865年,四月三十夜,无风无月,星斗满天。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三十一章 大会揭幕

 

  大荒3865年五月初一,历史将牢牢的记住这一天的航州。因为在这一天,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而很多的事甚至成为了后世史家们一直津津乐道辩论不休的话题,而同时又有很多的事永远的成为了历史之谜,江湖和江山,阴谋和背叛,就在这一天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当然最关键的是无数颗曾经光芒万丈的明星在这一天陨落,同时又有无数颗即将光芒万丈的新星升起,并一直照耀着大陆历史前进的方向。

  天空已经露出了灿如火锦的朝霞的时候,李无忧还在内裹天鹅绒的真丝被罩里舒服地做着美梦,一人“砰”地踹开伯爵大人卧房的檀木大门,提着一柄九尺长的大砍刀朝屋中央那张大床扑去。

  “不要”小翠想要阻止那人,但等她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个拉那人的动作的时候,惨剧已经发生:先是一声重重的钝响,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呼,最后是一个满脸碧血的红衣少女趴在离床三尺的地下,捶地大骂道:“死老公,臭老公,混蛋老公,以后睡觉的时候不准放结界!”

  终李无忧一生,会如此和他讲话的,整个大荒,也仅慕容幽兰一人。

  但床上的伯爵大人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咒骂,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继续没心没肺地打着鼾声,小翠过来拉住慕容幽兰道:“慕容小姐,大人还在睡觉呢,您要不等会再来叫他?”

  慕容幽兰一把将她摔开,提起九尺钢刀重重的劈在面前的结界上。这当然是徒劳无功的举动,“啪”地一声,钢刀重重地反弹回来,刀背在小丫头的眉间留下了一个红印。

  “气死本姑娘了!”小丫头怒吼一声,扔掉钢刀,双手一阵比划,叽叽咕咕地念起咒语来。

  “妈呀!别用法术!”床上装睡的李无忧慌忙叫了一声,双手一招,收掉结界,跳下床来。但已经晚了,一道闪电,从小丫头手心冒了出来,“嗤”地击在了他的头上。于是在这一天,京城的人们都有幸见到伯爵大人的怒发冲天发型,据说这曾被淫贼公会评为当年的“十大时尚风云大奖第五名”,但伯爵大人有没有去领这个奖就不为人知了。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可怜的伯爵大人就被慕容幽兰拉上瘦黄马,朝校场奔去。由于人大都到校场去了,街上行人稀少,仅不时有一队队城防军队整齐地巡逻。

  路上向小丫头问起芸紫和朱盼盼的消息,才知道芸紫作为天鹰国的代表,已经早早去了校场,而朱盼盼却在今晨离开了航州,行踪不明。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念及那女子的顾盼流香、天籁箫音,李无忧不禁怅然若失,朱盼盼就像上天的明月,永远是那么高不可攀,那么不可捉摸。

  “嘻嘻,老公,是不是想朱姐姐了?”慕容幽兰调皮道。

  “想!怎么会不想?奶奶的!老子还要问她怎么把你弄上床呢!”

  校场呈圆形,人群被一道高约七丈的铁栅栏围在场外,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道由军士把守的小门可以进到场内。这个校场历史极其悠久,最初是天鹏王朝时的一个竞技场,新楚定都航州后,曾有大臣一度上书将这“前朝遗物”拆除,楚剑力排众议,将他用作了城防军校场。黄瞻和陆龟年一改往年选择皇宫外空地为举办地的习惯,而是将此处重新粉刷,装上栅栏,这就避免了以前筹备大会时的许多细节,既省了时间又省了人力物力。

  大校场中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李无忧唯一能将他们区分开的方式就是看各个门派竖立的旗子。

  校场中最高的一面旗子在正北,旗上未写字,只画了九条彩色飞龙,正是新楚的国旗九龙旗。象征正气盟的红色大旗矮了九龙旗一个阶位,陪竖在一旁。

  与红色大旗等高的旗尚有三面。

  西边的是一面白旗,旗上书了四个金字:方丈禅林。想来便是号称当世四大宗门之首的方丈山禅林寺了。旗下聚了一群僧俗人众,无尘和龙吟霄赫然在列。

  正南方向一群道士簇拥的大旗上画的是一位老君图像,写的却仅两个大字:玄宗。当是玄宗门了。李无忧目光扫去,却并没看到一个美丽女子,不禁微微失望:“诸葛小嫣难道没来吗?”

  东边的旗子很是特别,一只振翅欲飞的浴火凤凰凸出,而整面旗上却隐隐有一个骷髅头骨,旗下聚集了无数年轻貌美的女子,但其方圆数丈内的座位却空空荡荡。如此古怪阵势,舍天巫其谁?

  浮云剑派、钟鼓门、狂刀门、苍澜英雄帮、塞外王家、断剑门、铁衣盟和烟州百花门这大荒八大门派的旗子比分别竖在四大宗门之间的空隙里,却比四大宗门又矮了一级。

  看来除了江湖中最神秘的菊斋外,四大宗门和八大门派都派了人来。

  其余的旗帜高度也参差不齐,旗上写的字也五花八门:“阳州通臂拳”和“珊州断臂拳”这两个门派一看就是当死对头。“断州臭豆腐门”与“黄州饺子帮”想必是以实业立派。“苍澜镖局”、“六合刀”、“上清观”、“文殊寺”就是以门面作旗。

  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独立特行的旗子。比如“伟大的法师独孤无敌”、“深爱阿花的道士无根子”、“不酷你扁我——欧阳挨扁”还是正常的。变态一点的是

  “千山淫侠”、“兰陵笑笑生”、“洛城巨侠钟无艳”。最让李无忧郁闷的是“江湖第一帅哥武帅帅”、“大楚无敌酷男李四”、“我靓故我在——喜欢美男子的窟州美女帮”。

  除此之外,其余五颜六色的旗子尚有什么“京城烧卖王大会期间七折优惠”、“飘香院所有美女预祝本次武林大会圆满成功”、“无我寺为大会祈福恳请善男善女捐助。”

  最让李无忧哭笑不得的旗子是这样写的:英雄大会裁判资格审判组组员赵七,我们永远支持你!

  校场中间散落着十余个高三丈,长、宽各十丈的擂台。最中央的擂台比常人大了两倍,正上方的白绸帘子上书了“第六十一届大荒武林大会”一行大红字,两侧的是一副对联:惟荒有才,斯地为盛!

  李无忧和慕容幽兰这对璧人在校场口站了一阵,已经引起了人群的瞩目,眼尖的副提督黄瞻拉着陆龟年迎上参拜,二人满面红光,显是春风得意,李无忧也忍不住暗自替他们高兴。黄瞻汇报说各项工作都非常顺利,李无忧着实温言勉力了几句。

  走到九龙旗下时,除了楚问和靖王没来外,朝中大臣、诸位皇子和其余诸国使节均已在列,司马青衫又一一为李无忧引荐。萧国来的是礼部大臣耶律砚,陈国的是睿智王罗延旗,而西琦派来的人是美丽的长公主贺兰琴,都是一方重臣,显示出各国的国主都给足了楚国面子。理所当然的,平罗国和天鹰的代表当然是文治和芸紫。李无忧与诸人一一握手行礼。

  与慕容幽兰火云衣配小蛮靴的热辣辣风情不同,芸紫今天穿了一袭翠绿长裙,配上她修长的曼妙身材,说不出的高贵,见到李无忧的怒发冲冠发型,“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伯爵大人,您的发型可真是那个……那个独立特行啊!肯定能引领今夏发型潮流。”

  李无忧微微一笑,以表示自己对“独立特行”这个不恰当的成语用法的欣赏,但他正要说话,却听耿云天讥讽道:“李大人特意梳了个鸡(妓)冠头,莫非有志于献身青楼事业?”

  “咦!太师果然是消息灵通人士啊!”李无忧故作惊讶道,“我正打算在京城开家丽春院,太师您很有潜质哦,若是来此发展的话,这头牌是非您莫属——如果您再年轻个几十岁的话。”

  “你……”耿云天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众人大笑,而从这个时候起,大荒诸国人士达成了一个共识:千万不要和李无忧斗嘴。

  众人说笑一阵,场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皇上驾到!”这声音不大,却立时将场中喧嚣压了下去,显是内功深湛之极,李无忧循声望去,远远地自西边来了一队威风凛凛的白羽御林军,发声那人是队首的一员骑白马的年轻将军。

  这将军肤润如玉,长发披肩,十指纤纤,宛如处子,李无忧寻思道:“妈的!美得像个女子,难道这就是九皇子精王吗?好像那东西也不是很大啊?”

  众人纷纷按各自的礼节接驾,场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御林军进场后迅速一字排开,在靖王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移动。过得片刻,一千御林军已将场中包括通道、御座、擂台等紧要位置重新布防了一遍。

  又过一百御林军,终于见一辆九匹龙驹所驾的豪华马车。这龙驹与马相似,却头生龙角,脚力胜过常马不知几何。但此物只产于大荒极南的南山,常人欲求一匹已是难极,这车却能用九驹同拉,诸国人众都是暗想:新楚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御辇之前的高头大马上的是猪太监,他身侧两匹马上却各有一个黑衣黑罩的蒙面人,该是传说中代代相传的护龙二尊了。

  到了校场北面,队伍停下,两百羽林军高手迅速占据附近各处要位,猪太监走上前将御辇的珠帘拉开,头束金冠、锦袍玉带的楚问满脸微笑地缓步而出。

  九龙旗下。楚问落座后挥了挥手,一侧的猪太监大声道:“皇上有旨,众位请坐,不必拘礼。”

  众人坐下,猪太监又道:“下面,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陛下为此次英雄大会的开幕致词。”

  掌声如雷,良久不息。

  楚问举起手来,掌声停下,他淡淡扫了场中一眼,面露微笑,众人均觉得这位皇上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却谁也没想到这是今天噩梦的开始:“各位朕的子民,各位不辞辛劳千山万水来到新楚的武林英雄,大家好!(掌声)自创世神秦乾开天辟地以来,人魔妖三族征战不休,后来万恶的妖族被秦乾大神打入异次元空间,设结界于云龙山,后大神一分为五,人魔复交战不休,绵延数千年,沧海桑田,人间正道……(此处省略约莫十万字),文朝末年,天下大乱,圣王明奋起,引领天下潮流……(再省略十万),至天鹏,大鹏王忽必烈扬鞭云龙山,铁蹄过处,古兰俯首,然可惜盛世不长……(又十万字),至此大荒群雄鼎立,为弘扬我大荒武风,对抗魔族入侵,天师诸葛玄机邀请天下英豪,办此武林大会,传至今日,已经一百八十有三年,所以我们举办武林大会的意义,想必各位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

  这番训话从宇宙混沌,创世神开天辟地,人魔初分,带过诸朝历史地理,一直讲到了三王之乱,六国鼎立,已经从旭日初升讲到了日正当空,楚问独特的南方语调,柔软如水,只将众人弄得昏昏欲睡,耳朵起茧,但偏还要作出一副恭听圣训的样子,许多人已在暗自问候楚问的祖宗十八代了,此时听他终于说“不多说了”,都是精神一震,但这帮可怜的人很快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低估了这位七十多岁老人家的口水量:“虽然如此,但我还要补充一点。恩,这一点分为三个小点,每小点分为九个小小点,当然每个小小点又包含了三百个小小小点……(省略十万字)唉,时间太短,很多地方未能说清楚,真是抱歉,不过朕已将举行这英雄大会主要的起源、目的、规则都已刻印成册,欢迎大家到礼部购买……呵呵,看大家的兴致很高嘛(众人:你终于要罗嗦完了,不高才怪!),好了,在这里朕只再重申一次奖赏。只要能进入大会前八名者,赏千金,进入前四者,赏万金。第二名赏五万金,第一名赏十万金。另外,有欲在我新楚为官者,朕将赐他千夫长、万夫长、将军等官职。好了,现在大会开始!”

  他这一番罗嗦又已是一个时辰,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场外的人自然可以拿出干粮用餐,参赛选手们却不得不饿着肚皮开始比武。后世的史学家们将这一届武林大会称做“历史上最不人道的一届武林大会”,就是由此而来。

  在楚问讲话完毕前一个时辰,百里溪骑在玉骢马上,望了望头顶夏五月的艳阳,心头竟莫名的有些焦躁,他皱了皱眉,问身旁的副官秦凤雏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是落凤林和枯水塬,这两条路都可以到达黄泥岗,元帅,我们选哪条路?”秦凤雏恭恭敬敬回道。

  百里溪没有回答,只是喃喃道:“落凤林?又是盛夏,我手种的槐枫怕也又红了吧?”

  “元帅?落凤林方圆五里,要埋伏下一只庞大的军队也绝非难事,若是有人……”秦凤雏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因为这个时候他看见百里溪微微皱了皱眉,忙自嘲地笑了笑,改口道:“是属下多虑了,请让属下在前面开路!”

  落凤林又叫落枫林,林中生满了槐枫,这种枫树和普通枫树不同,它是冬天发芽,春天茂盛,夏天反而是一年中枫叶最红的时候。

  火红的枫叶铺了一地,五万骑兵如长蛇一般逶迤于林间的羊肠小道,二十万只裹了厚棉布的马蹄踏在枫叶层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马上的骑士们心情一片的平和。队伍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百里溪望着自己手栽的槐树,感慨道:“唉,‘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十年了,树都长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秦凤雏笑道:“元帅你春秋正盛,怎么会老了呢?”

  百里溪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毫无半丝犹豫,他迅疾地拔出了背上的百战神刀,红色的真气罩也布满全身,而这多年的戎马生涯磨炼出来的第六感救了他一命。

  羽箭似飞蝗一般,四面八方朝他立足的大树射来。

  百战神刀舞出一圈黄色的刀光,每一刀无不妙到毫巅地劈在一枚箭头上,箭矢纷纷被磕得乱飞。偶尔百战刀来不及劈的箭矢,撞到真气罩,发出“嗤嗤”的声响后,也立时跌落在地。

  但他的手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疾箭过处,人马翻倒,惨呼不绝。箭雨未绝,林中的机关陷阱又已发动,带着尖刺的木排,几千石的强力弩弓,飞舞的毒水,不分先后的射来,五千名士兵因此丢掉了性命,而其中有一百名是极其珍贵的法师。

  四面八方都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呐喊声,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满林的盗贼。这些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的盗贼,手持大刀冲了上来。

  百里溪替秦凤雏磕开一支劲箭,对部下们大声道:“儿郎们,都给老子不要慌。杀了这帮偷袭我们的兔崽子!”

  经他这么一喊,这些久经沙场的部队,立时从因敌人的突然袭击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正规军对付强盗的先天心理优势,让他们迅速地冷静下来,持枪迎敌。

  但这里是密林,骑兵在这和这些神出鬼没的步兵打,简直是自讨苦吃。同时他们的对手也绝对不是普通的盗贼,长枪长矛和大刀的对决,这一次明显是大刀占了便宜。

  首先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是走在队伍中央的三百法师骑队,法师们还没来得及施展他们擅长的法术,就被劲箭射死了近一百人,接着几乎被自己人的慌乱马队冲得溃散,而他们刚刚从受惊的马群中缓过神来,一队手持大刀的盗贼就从林中冒了出来。这些人先砍马蹄,再砍马上的人,而很多法师更是被摔倒的马给活生生压死或摔死。

  偶尔几名运气好的法师,可以施展法术,但他们很快发现一件恐怖的事:在这个林中,他们的法力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不到——林中似乎被大仙位的法师布了削弱结界。于是火球变成了火星,闪电变成了银色的蚯蚓条,而移形换位这样的逃逸法术施展出来不过是让自己向身侧跨了一步而已。

  接着这种厄运降临到了整个骑兵团,骑兵们不是觉得自己的长枪比平时重了数倍,刺击的动作立时笨拙,就是怀疑自己手中拿的其实是一条剧毒蟒蛇,纷纷丢掉,枫叶也变成了一群群吸血蝙蝠,呲牙咧嘴地朝自己扑来,恐慌如瘟疫一般迅速地传遍了整个骑兵团。盗贼们却丝毫未受此影响,士气高昂,他们依然采取了先杀人后杀马的战术,加上走位飘忽,动作灵活,骑兵部队刚刚整合的阵形立时又被割散。

  接下来的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大刀狂舞,热血飞溅,火红的枫叶被染得更红,在夏日的艳阳和柔和的暖风中有种别样的妖艳。

  乘着百里溪替自己架开面前的三把钢刀的空隙,秦凤雏终于放出了一个弱小的蓝色光球结界,勉强护住了全身,焦急地问百里溪道:“元帅,这里似乎被高人布下了削弱和奇幻类的两种结界,敌暗我明,不如先冲出林外吧?”

  百里溪虽惊不乱,但他虽然已经看出这绝不是一般的盗贼团,却无暇细想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埋伏自己,听到秦凤雏的话,当即口喷真气大喝一声“兄弟们,相信自己手中的伙伴,不要被幻术所迷,快,跟着我,冲出树林去”,百战刀舞出一片黄芒,提马前冲,当者披靡,很快杀出一条血路,骑兵们经他一喝,纷纷从幻术中回过神来,跟着他冲了出去。

  没有后退,也没有向左右逃窜,而是向最有可能有伏兵的前方——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将才能当机立断,但这一招虽然出奇,但并未致胜,因为这一役注定了是未来纵横大陆的一位传奇人物的成名战,宿命中他只是陪衬明月的星光。

  出了树林,伤痕累累、人心惶惶的梧州军团领袖并没有直接朝固州进发,他隐隐感到那里一定有陷阱在等自己,为今之计,是赶回梧州,到了那里就是龙入大海,一切都好办了,他向剩下的两万残兵下了一个命令:全军进发枯水塬。

  盗贼兵团很快从林中追了出来,张龙大吼道:“兄弟们,杀了百里溪,大王我重重有赏!”

  说完这句,他挥舞着大刀带领手下冲去,却被身后一人一把拉住衣袖,回头才发现是赵虎,后者失笑道:“臭虫,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山大王了啊!”

  张龙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尴尬道:“不好意思,病猫,这都怪老子太有演戏的天赋了!”

  “表演天赋?滚你奶奶的蛋吧!”赵虎笑骂道,“行了,别追得太快,咱们慢慢追过去也来得及。”

  张龙不解,问道:“为什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楚问正在航州城校场里的微笑着宣布大会开始;萧如故对贺兰凝霜微微一笑,忽然弯弓如满月,朝城头射出了第一支箭,一面九龙旗应声而落;常飞却在航州二十里外的黄泥岗上,刚刚派出了与百里溪联络的信使;为后世人津津乐道的“雪夜三战”的主角们几乎都正在养精蓄锐;在校场里的慕容幽兰悄悄对芸紫道:“芸姐姐,李大哥的笑容看来好诡异哦!”芸紫叹道:“小兰,若是让你不吃早饭和午饭,饿着小肚子上擂台去和人拼命,你一样会笑得这么诡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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