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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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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0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章 凤舞九天(上)

 

  回到军中,已是正午时分,诸将问起行踪,李无忧只说是上师家探了些消息,众人不疑有他,各自退去。未几,秦凤雏来报,凭栏关飞鸽传来好消息,贺兰凝霜得到李无忧盖印的亲笔允诺后,已将寒士伦释放,后者已孤身再往梧州去说服陈过。

  到了黄昏的时候,寒士伦再次传书,说已与陈过初步达成和解协议,不过提到撤出梧州,陈过却有些不甘,多方推诿,而攻取萧国一事,也说自己出师无名,不愿就范。

  看完传书,李无忧笑了起来:“随风,兵家言利,陈过不肯出兵,是不是你将我给他的好处私下给吞了?”

  “我也要有那么大的胃口才行啊?”柳随风没好气道。

  “没有?看来是我冤枉你了。其实临阵倒戈这么大件事,陈过他自己怕也做了不主,我们确实有点为难他了。”说到这里,李无忧沉吟起来,“对了,这个陈过有什么弱点没有?”

  “听说这位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虽然很好,不过女色方面怕已力不从心,家财万贯,怕财宝也收买不了他。虽然好酒贪杯,但在战时从来都以茶代酒,以前有个手下将官犯了错,私下里拿美酒贿赂他,却被他当即推出去斩了首。酒色财气,这前三样他都没有,真要说能利用的弱点,怕就只有最后这个‘气’字了,这人很有些傲骨,颇有些坚持,呵呵,当然换个说法就是太傲气,迂腐固执,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李无忧点了点头:“不错,这点确实可以利用,看来这次得我亲自去一趟。库巢那边还有多少兵马?”

  “可用的大约五万……你不是想硬来吧?”

  “对付这种人,不给他点苦头吃,他还以为你只会讲大话呢。”李无忧淡淡一笑,但柳随风却看见他眼神中一丝厉芒闪过,心头已然替陈过暗自祈祷,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这个李无忧最郁闷的时候惹他。

  虽然李无忧很想即刻就赶赴库巢,只是打扫战场,处理俘虏,粮草后勤等等积压了许久的事也都需要处理,当然和许多人别后重逢,也不能片刻欢聚都没有就散的,譬如说若蝶、叶秋儿、张龙和赵虎,另一方面,虽然有柳随风襄助,但石枯荣、秦凤雏、王定和夜梦书等人也是有些事要交代的。

  虽然是快刀斩乱麻,但当这些一一交代完毕,最后送走石枯荣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李无忧就在石府摆下庆功酒,大宴军中众将。

  席间诸人少不得向李无忧频频举杯,更拿若蝶和叶秋儿说笑,正自酣畅,忽听外面喧闹之声不绝,随即有秦凤雏跑了进来,朝李无忧附耳道:“元帅,有位义士调戏百姓的女儿,被抓住,这会那百姓的家人闹到府门口来了!”

  “有调戏民女的义士吗?”李无忧愕然。

  “对,就是帮我们烧掉萧如故军营那些义士。”

  “是他们!”李无忧只觉得头忽然大了。当时他叫这帮淫贼去烧萧军军营本来是打算让他们送死,顺便吸引萧如故的注意力以配合王定的奇袭,哪知道由于柳随风的突然出现,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帮淫贼却运气好得自己都不信,居然轻而易举就将萧如故的军营烧了个干净,当时军中将士问起这些人的来历,李无忧自不好说是淫贼公会,只说是一帮见义勇为的江湖好汉。

  却不知这帮淫贼听说他们的会主居然就是大荒雷神,先是大惊,继而大喜,只觉有此强硬后台此后当可横行天下,虽然得到李无忧不许暴露身份的暗示,不敢明目张胆地采花,但此时都自觉立了不世奇功,暗地里哪里还按耐得住,除了几位被李无忧请来喝酒的头目外,其余人则随风潜入夜,采花细无声去了,只是乐极生悲,有一名手脚很不麻利的兄弟不小心被抓了起来。

  李无忧笑了笑,对望着他的众人道:“各位将军,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去去就回。玉兄、花兄,你们两位陪我出去一趟。”

  走出院子,李无忧对玉花两只蝴蝶道:“玉蝴蝶,花蝴蝶,你们立刻去将会中兄弟给我集合到城外的乱葬坑,不得怠慢!”

  玉花二人领命去了。

  一直没作声的秦凤雏忽道:“元帅,你是不是打算出去杀了那人,平定民愤,然后回来再杀了其余那三百人灭口?”

  李无忧早知道瞒不过某些有心人,也不打算掩饰,笑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建议?”

  “呵,元帅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属下倒确实有个主意。”

  出得门来,围观人群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李无忧的想象,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一片,而石府门口的整条街都几乎没给堵住,守门的卫兵正和一个粗布麻衣的老汉说着什么,老汉身旁立了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正哭得肝肠寸断,大有不哭倒石府不罢休的架势,而作为元凶的某人垂丧着头,正可怜兮兮地跪在少女一旁。

  李无忧瞥了那少女一眼,肥头大耳,远看是个人,近看是头猪,不远不近就人猪了,不禁暗自叹息:“这种货色也上,这位兄弟的品位未免太差了些吧!”

  众人见李无忧来了,顿时欢呼,要求他主持公道。

  “大哥救我!”那人大叫救命,抬起头来。

  虽然一脸血污,但李无忧却已然看出,却是唐鬼,却装作不识:“你哪位啊?”

  “小弟唐鬼啊!”

  “唐鬼?不是吧,唐鬼哪有你这么帅?”

  “小弟千真万确是唐鬼啊!除了我,天下哪还有人比我长得更像鬼的?”

  “这倒也是!”李无忧失笑。

  细细问了一遍三人,李无忧终于搞清楚了情形。原来那老汉是这少女的大伯,平时并不住在一起。刚才唐鬼喝醉了酒,乘夜闯进了那少女的闺房,然后竟躺在少女床上睡着了,少女半夜起来见枕畔多了个人,于是放声大叫,那老汉随即带人来闯进来,将唐鬼一顿暴打后,拖到了帅府来评理。

  李无忧暗自松了口气,这事多半是偷盗了,问那少女道:“你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少女哭道:“没有!”

  李无忧暗叫不好,难道还真的是采花,忙又问道:“那他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比如非礼什么的?”

  少女哭得越发伤心:“没有。”

  李无忧大奇:“姑娘,他既没有偷你的东西,也没有非礼你,你伤心什么啊?”

  少女更加伤心:“正因为他没有非礼我,我才伤心啊!连这么丑个男人都看不上我,我……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围观众人顿时大笑。

  那老汉怒道:“笑什么笑?人长得丑点有错吗?都给我闭嘴!”谁知人群笑得更加大声。

  “大伙都别笑了!”李无忧挥挥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老汉指着唐鬼道:“元帅大人,这家伙闯进我侄女家里,明显是意图,虽然因为我侄女的机智而未能得逞,但他这么做明显毁了我侄女的清誉,请大人作主!”

  “这样啊……”李无忧沉吟起来,“老丈啊,这位唐将军呢,昨天晚上在烧毁萧军大营的战役中是立下了大大的功劳的,可说对我们整个大楚的百姓都做了贡献的,我还没有好好赏他呢,当然了,不能因为这个就放了他,他毕竟犯了错,不过若是因为他这一次酒后没有构成任何实质伤害的事就杀了他,老丈,似乎也有些不合适吧?”

  “恩,是有些不合适!”“年轻人嘛,喝了酒总是难免作些错事!”围观的人都纷纷应和。那老者也知道这不可能,说道:“一切凭大人作主!”

  李无忧点点头,道:“这样吧,唐将军呢,容貌是那个……嘿,略有些对不起观众,不过人绝对是个大好人,本事很好,绝对的有为……有为中年,你这位侄女呢,长相也……恩,脱俗,脱俗得很,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作主,将他们撮合成一对,我这就赏他三百两银子,你们今天晚上就将这喜事办了。老丈,姑娘,你们可愿意?”

  那少女扭捏着看了唐鬼一眼,含羞点头,用细弱蚊虫的粗亮声音道:“妾身愿意!”

  那老汉见侄女都答应了,也道:“如此最好!”

  忽听唐鬼大声道:“我不愿意!”

  李无忧比了个杀头的手势,狠狠向下一切,认真道:“唐兄,你真不愿意?”

  唐鬼打了个冷颤,忙道:“愿意,愿意,一切听大哥作主!”

  李无忧笑道:“这就对了!我就说这样天下掉馅饼的事,你怎么会不愿意呢?来,来,老丈,你将他领回家去,洞房花烛吧!他若要有半点对你家姑娘不好,你就来告诉我,我先斩他小头,再斩他大头!”

  众人大笑,纷纷夸李元帅说话风趣,贴近群众。

  李无忧将欲哭无泪的唐鬼交到那少女手里,随即高声道:“各位父老,我无忧军是为保护百姓而生的,断不能容许有人危害百姓。今日之事,虽然情形特殊,而且没有造成伤害,但此罪已成……”说到这里,他忽然拔出无忧剑,寒光一闪,已将自己一缕头发削下,“唐兄弟的事,李某先为他受这一过,但仅此一次。今后若再有人胆敢祸害百姓,李无忧定斩不饶。”说时一剑砍向石府门前左边的一只巨石狮,石狮头齐颈而断,“诳当”一声滚出老远。

  众百姓欢声如雷,大声叫好。

  李无忧回头对秦凤雏喝道:“秦将军,传我号令,军中若再有人胆敢犯百姓者,有如此狮!”

  “是!”秦凤雏恭敬抱过那个狮头,纵身一掠,飞上石府房顶,将那狮头置于一显眼处,之后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

  百姓先是一愣,随即彩声不绝。经此一事,李无忧秉公断案爱护百姓的美名顿时传了开去。

  送走唐鬼诸人,李无忧又进府和众人继续喝酒,早有卫兵将此事通报府内,众将除柳随风古怪一笑外,其余尽皆佩服,大赞元帅处理得体,既平了民愤又保全了士兵性命云云。

  酒席完毕,李无忧装着回房睡觉,随后上屋,迷失在夜色里。

  到得乱葬冈时,玉蝴蝶和花蝴蝶等人已然等候多时。

  秦凤雏过来附耳道:“所有的人都在了!”

  李无忧点点头,对众人道:“潼关眼下兵凶战危,这大半夜的,各位兄弟依然不忘本职工作,忙着为公会四处扬名,可真是辛苦啊?”

  众淫贼均是神情严肃作悔过状,却有一人平时嬉皮惯了,居然应了一声:“为美女服务,不辛苦!”

  “呵呵,是吗?”李无忧笑了笑,忽然身形消失不见,再回来时,已将那人抓到他先前立足之地,手起剑落,血光喷出,人头坠地,咕咕滚了老远。

  众淫贼惊叫一声,随即噤若寒蝉。

  李无忧再抬头时,已是双眼含冰,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我的身份,大家想必都清楚了?”

  众人呆呆傻傻,只知摇头。

  李无忧道:“我就是大荒雷神李无忧,但却不是你们的会主李不淫,明白了吗?”

  众人大惊,但为他冷如刀锋的眼光一扫,迅疾安定下来,纷纷道:“明白了!”

  李无忧轻轻拭去长剑上的血,慢条斯理道:“我想有一点你们大概还不清楚,你们的会主,已经被我杀了。有要报仇的尽管上来!有没有人?”

  终淫贼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上前。良久,却有玉蝴蝶大着胆子道:“李不淫这个恶贼,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李大侠杀了他,正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们兄弟都是被他逼得四处采花,为江湖正邪两道所不齿,乃是大大的受害者,众兄弟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对于大侠您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替他报仇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却没有人应声,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李无忧所杀。

  李无忧一脸寒霜地走到玉蝴蝶身边,轻轻伸出手,在玉蝴蝶惊恐神情中忽然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玉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爱憎分明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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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凤舞九天(下)

 

  众人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气终于落下,花蝴蝶大声道:“玉大哥说得好,老子早看李不淫这个狗贼不顺眼了!李大侠为民除害,非但伸张了正义,还替我们报了仇,血了恨,从今之后,我花蝴蝶唯李大侠马首是瞻,一切听从大侠你的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淫贼忙见风使舵。同时,一场别开生面的控诉李不淫罪恶过去的声讨会在不自觉中拉开了序幕,在这里,李不淫先生很快从一位领导众淫贼起义的大英雄变成一位作恶多端逼良为淫的大败类,而检讨人自己却无一例外地变成了受害者,完美地诠释了一个有为青年是如何从社会栋梁变成人间垃圾的全过程。说到痛处,众人皆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好像全大荒受压迫人民的苦痛全落到了他身上。

  一侧,李无忧毫不避讳地问秦凤雏:“你真的认为这帮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人能担当重任?”

  秦凤雏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元帅,须知这个世上有坚持的人其实不到百分分之一,这些人都是强人。其余的人都是风中草,河中水,顺风而倒,随波逐流,不知耻地说一句,凤雏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只会屈从于强者,风向哪里吹,河向哪里流,他们就跟到那里。历史虽然不是伟人所创造,却是由伟人所引导,而毫无疑问,您就是伟人,可以推动历史的强者,而他们和我,只不过是你跟在你身后的水,顺着你飘的草而已。只要你能强过所有别的人,我们就永远不会背叛你。你有这样的自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收复他们,如果没有,则最好立刻将他们杀个精光,免起后患。”

  李无忧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秦凤雏一般,仔细看了他良久,忽然笑了起来:“好!够坦白,有自知之明,我很欣赏你!好好跟我,我不会让你有叛变我的机会的。”

  “谢元帅!”秦凤雏大喜,低头拜倒,自站到一边,但后颈上的淋漓冷汗却落到了李无忧眼中,也许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吧。

  李无忧收回目光,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才又道:“好了,各位兄弟不用再多说了。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见色起义,见了美女脚就走不动,这点李某清楚得很,因为我,李无忧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语声至此一顿,见众人似都松了口气,才又道,“昨天晚上,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李某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所以唐鬼我不会杀,你们我也不会杀,虽然你们其实早该死百次。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让我费掉你们的功力,送你们一笔路费,从此之后给我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哪凉快哪呆着去。第二呢,就是加入我无忧军,绝对效忠于我,不得有半丝异心,否则嘛,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声,他绝对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然,跟着我荣华富贵会有,而风险也比你们采花还大,自己考虑清楚。”

  话音一落,李无忧猛地右手一扬,一蓬金色光雨激射而出,众人无一例外地感觉丹田一麻,随即却又全然无事。

  李无忧道:“我已经在你们丹田种下封印,现在想离开的就可以从秦将军那里领了银票上路,不愿走的,我一会给你们解印。”

  众淫贼面面相觑良久,终于有约五十人起身站起,小心翼翼在秦凤雏手中一一领过银票之后,默默离开,而剩余的二百五十一人却留在了原地。

  李无忧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各位,李无忧代表全大荒的百姓感谢你们,因为从今天起,你们将脱离淫贼公会,开始从事一项异常艰辛但极其有前途的职业,从现在开始你们将组成一支特殊的军队,名字嘛,就叫……就叫‘凤舞’吧,好,就是凤舞!”

  “凤舞,凤舞!”众人大声叫好。

  秦凤雏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不禁一跳,随即大喜,元帅这是暗示自己将是这支特殊部队的直接领导人呢。

  “元帅真是天纵奇才,居然能想出如此清雅脱俗而又不失霸气的名字,属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玉蝴蝶大声喝彩,谄媚有加,“但不知元帅,你所说的‘异常艰辛但极其有前途的职业’究竟是指什么呢?”

  “淫贼!”李无忧轻轻吐出两个字。

  “淫贼?”众淫贼目瞪口呆。

  “没错!”李无忧大手一挥,激情彭湃,“从今天起,你们将走上‘幼有所教,壮有所用,老有所养’的职业淫贼之路,你们将是‘有追求,有才气,有教养,有纪律’的创世纪四有淫贼,你们将是淫贼中的精英,精英中的淫贼,精英中的霸主,霸主中的淫贼!”

  “切!还不是淫贼?”众人同时鄙视。

  李无忧恬不知耻道:“当然是有那么点区别的!你们先跟秦将军走,他会安排你们如何成为一个四有淫贼。花蝴蝶留下。”

  众人散去,花蝴蝶媚笑道:“老大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需要小弟帮忙?”

  “咦!你怎么知道?”李无忧微微诧异。

  “我靠!我就知道……像我这么出类拔萃的男人注定要劳苦功高!”花蝴蝶一脸了解的神情,弯下腰去。

  “同意……喂!你干吗脱我裤子?”

  “我这不是满足你的特殊需要嘛?”花蝴蝶一脸无辜。

  “我满你大爷的蛋!”李无忧哭笑不得,一脚将这厮踹上天。

  三分之一柱香后,伴随一声巨响和一声惨叫,地上多了一个大坑。

  “花蝴蝶,没死吧?”

  “没有,不过我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双臂反转,我强烈请求带薪休假……”

  “没死就他妈给我赶快起来!再废话马上让你下面那根东西去带薪休假。”

  “别!”这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未落,花蝴蝶已经衣冠楚楚地再次站立在李无忧面前,浑身上下一丝伤痕也无。

  “哟!刚才那一脚碎玉腿我至少用了一成功力,居然毫发无损,不错不错!”李无忧笑了起来,“看来可以试试两成功力了!奶奶的,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

  花蝴蝶想起刚才要不是自己见机得快,用独门心法蝶舞花间借上冲之势化解了那一脚的力道自己已经全身碎成粉末了,但饶是如此,现在全身依然痛楚不堪,听李无忧说他只用了一成功力,只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李无忧的双腿,放声大哭:“老大饶命!你要高难度的任务给我,直说就行了,小弟绝不讨价还价。”

  “乖!我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李无忧摸了摸花蝴蝶的头,面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我听人说天鹰那边的军队最近正在招人,我打算派你去做卧底。”

  “卧底?就是江湖俗称内鬼,二五仔,中间人,摇摆人的那个?”花蝴蝶脸色顿时惨白,“被人发现会断小鸡鸡然后点天灯的,老大你还是饶了我吧!”

  “呵呵,小花你多虑了,有大哥我罩着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能够被他们发现?”李无忧笑道,“放心吧,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还有,我现在你背上画一道符,可以救你一命,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亮出我的字号,江湖上谁也不敢不买帐是不?”

  “这也有理!”花蝴蝶心放下一半,不过还是道,“其实玉兄弟比我机灵百倍,武功又比我好,为何大哥你不选他去呢?”

  李无忧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切!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因为他一看就太机灵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嘛。哪像小花你成熟稳重,憨态可鞠,别人又不是都像我这么聪明,怎么会疑心到你呢?”

  “说的也是!”花蝴蝶笑了起来,“好,这个关系全人类生死存亡的艰巨任务我接了。不过,大哥,你记得一定要罩我啊!”

  “没问题!”李无忧打了个一切ok的手势,“那兄弟你这就上路吧,我会派人和你保持联络的!”

  花蝴蝶点点头,一扫刚才的猥琐,挺了挺胸,脸上神情霎时悲壮慷慨,顿有大风萧萧壮士不还的气慨,大踏步朝东而去。

  身后,李无忧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好的兄弟啊,被我送进火坑,连句埋怨都没有!”

  话音刚落,已经走出十丈的花蝴蝶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李无忧吓了一跳,自己这么小声,没有理由他能听到的啊!

  “大哥,有件东西我忘了给你!”花蝴蝶手捧一支蓝色的玉瓶,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李无忧接过,道:“什么玩意?”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烧营的时候,手下的兄弟在主帐里发现的。挺香的,送给你泡妞用!”

  “靠!”李无忧闻过之后勃然变色,狠狠一掌拍在花蝴蝶头上,后者惨叫一声,颓然软倒。

  数日之后,有牧羊人在离潼关百里之外的某处密林发现五十具已经溃烂的尸体,报告当地衙门,仵作查为中毒致死,疑为凶杀,震惊一时,有名捕穷十年之功求凶手,竟不可得。

  大荒3865年七月十三夜,李无忧在潼关城外乱葬冈成立无忧军团之凤舞军,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支日后被人誉为“凤舞九天”的军队将给他带来无穷的利益的同时,也给带来无尽的麻烦。

  ——柳随风《萍踪帝影——我在大帝身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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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口无心

 

  大荒3865年七月十四,风高云淡,天光微曦,李无忧留下柳随风镇守库巢等候夜梦书带领马大刀使者前来,自己带着若蝶叶秋儿二女、秦凤雏、玉蝴蝶,加上王定、张龙、赵虎三各带本部兵马三万人,离开潼关,奔赴库巢。

  刚至城门口,新婚燕尔的唐鬼便奔了出来,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前往一起“博个功名”,众人多没见过此君,先是被其丑陋模样吓了一跳,随即纷纷露出厌恶神色。

  李无忧笑道:“你这厮武功低微,连当个淫贼都会被人抓住,又凭什么替我上阵杀敌?”

  唐鬼道:“我武功低微是不差,但我面相儒雅骨骼清奇,生具一副羞死潘安气活宋玉的绝世容貌,有我上阵,敌方女将自然对我投怀送抱,仗当然不用打了,而敌将若是个正常的男人,见了我还不羞愧而死,我方自然也可轻易获胜!”

  好在李无忧一行人都是人中精英,修为出众,这才没笑死,但依然是笑得人仰马翻,肚子叫疼。李无忧心想有这活宝一路,调节一下气氛也算不错,这才勉为其难地将其留下。

  出潼关后,皆是坦途,唯路旁火痕宛在,血迹斑斑,触目伤坏。

  一路无事,众人快马加鞭,很快到达库巢城外。

  这是李无忧第一次来库巢,却见护城河中尸体尚未捞尽,一河流赤,城墙不足七丈高,断壁残檐,千疮百孔,女墙箭跺已然破败不堪,上面血痕淋漓,北风吹来,夏日里竟也说不出的寒意逼人,当日种种惨烈不言自喻。

  李无忧看到此处,想起柳随风就是凭借这一堆矮墙,一帮新兵,将那三十五万联军打得闻名胆寒,不禁一叹:幸好此人与我是友非敌!

  正自感叹,留守的玉燕子秦江月和吴明镜已然率军民出迎,气氛热烈之极,众将劫后重逢,都是说不出的一番喜悦,只是李无忧见了秦江月容貌清丽,玉腿修长,大咽口水之余,少不得要脱口感慨“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在了吴明镜这堆牛粪上呢”,而此番黯然神伤壮举自然为他赢得叶秋儿玉手“温柔抚摸”和众将哄笑白眼无数。

  正自热闹,忽听一人大哭道:“大人啊,大人,奴家盼星星望月亮,望穿秋水,肝肠寸断,相思入骨,一颗等待大人的心碎了又补,补了又碎,今日终于得见大人,呜呜,真是苍天无眼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大荒有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无忧听这声音阴阳怪气,却依稀透着几分耳熟,糊涂不已,抬眼看去,却见人群左右散开,中间冒出一名发髻高挽身着一袭绿丝长裙的丑女来,正哭得梨花带雨,只将两颊腮红弄得脏污不堪。

  “呜呜,大人啊,自那夜一别之后,已是数月,奴家想得你好苦啊!”丑女见到李无忧,顿时张开双臂,飞步扑了上来。

  “不会吧?”所有人同时张大了嘴,随即向齐刷刷地望向李无忧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都透着高山仰止的佩服:这样的货色你也不放过!果然够狠!

  李无忧却满头雾水,一脸冤屈:“美女哪位啊?”

  “奴家猪……哎哟!”丑女话音未落,身上已中了三脚六掌,飞上云霄。

  “啊?”众人张大了嘴。

  “知道自己是猪,还不滚远点?”若蝶、唐思和叶秋儿三位绝世美女同时甩下这么句话,互相击掌。

  众人合嘴,狂汗!

  “乓!”盏茶之后,那人落下,将地上砸了个大坑。

  半天没有动静。

  唐鬼朝李无忧试探性地看了看,见后者点头,立时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趴在坑口大叫:“喂!姑娘你没事吧?”

  “啊……”坑里升起一声长长的呻吟,“拳脚流香,舒筋活络,好爽啊!”

  “扑通!”三军全倒。

  忽听一人嚷道:“姑娘,姑娘,我也是猪!你踹我吧!”朝三女扑了上来。

  “不,不,三位姑娘,他不是猪,我才是猪!”“踢我吧,我是正宗的大荒花猪!”“我是古兰进口猪!”“打我吧,我是齐斯杂种猪!”“我是失传已久的创世神猪……”榜样带动下,人群争先恐后地朝三女围了上来。

  ——于是库巢城外多了很多又深又大的坑,之后竟成了库巢一景,成了著名的爱国教育基地。只是每每后世的先生们指着这些巨石砸出的大坑,口沫飞溅地对他的学生讲当日库巢一战如何惨烈的时候,许多的史家却在为究竟这些石坑是无忧军还是联军的投石机砸出而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闹剧最后在李无忧的一声大吼中结束,唐鬼很快将那丑女捞了上来。

  “说!你是谁?是不是萧如故派来的奸细?好!不用说了,看你冷酷得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屑的眼神,凌乱得帅气的发型,肯定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绝对不肯出卖主子的人,来人啊,上大刑!”

  得到李无忧授权全权审理此案的唐鬼双手叉腰,很是威风凛凛,把一根鸡毛硬是当作了十根令箭来使。

  “冤枉啊!”那人惨呼道,“我不是奸细!本将军乃是无忧军第三万人大队万夫长朱富啊!”

  “什么,你是朱富?就是那个曾任京城参将的朱将军?”唐鬼吓了一跳。

  “不错!正是本将军!”朱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脱掉了女装,抹去脸上的胭脂,“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和元帅大人,谁还能比我朱富更加玉树临风,英俊潇……恩哼,顺便补充一句,我嘴角上扬是因为刚才摔歪了,眼神不屑是因为刚从地地爬上来不适应阳光而翻白眼,发型凌乱是因为我的金簪被你这狗才刚才顺手牵羊给摸掉了啊!”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以为这里边有你通敌的密函呢!”唐鬼忙满脸堆笑地将袖子里的金钗拿出,给朱富戴上。

  “咦!还真是你这臭小子!”李无忧终于认了出来。

  “哈哈,可不就是我这臭小子了嘛!”朱富大喜,点头哈腰,谄媚着跑到了李无忧身边。

  李无忧看了这厮一眼,笑道:“好好的,干吗这个打扮?”

  “这是军师教我的!他说你最喜欢看到美女了,而末将我生得玉面朱唇,貌胜潘安,扮女人一定是国色天香,定然能讨得元帅你和诸位夫人的欢心啊!”

  “玉面朱唇?鱼面猪唇!恩,果然,果然……”李无忧初时还一本正经,说到后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三女一愣,随即也全然不顾形象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三军将士同时大笑。

  朱富见此大喜:“咦!没想到军师教的法子还真有效啊!”

  嘲笑声却激起了一直在旁边观察的玉蝴蝶的淫肝义胆,觉得这人身为堂堂大将军居然可以扮女人这么淫贱,实在是大有前途的超级淫贼,决定上前点醒这只迷途的羔羊:“朱将军,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军师,他报复你啊?”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柳军师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朱富顿时吹胡子瞪眼,“昨天我不小心在将巴豆洒在他酒杯里,他还说要给我好看的呢!”

  玉蝴蝶:“……”

  此时雷神名动九州,又挟大胜之威,正是大荒风云人物,百姓人人争睹,万人满巷,鲜花鸡蛋几乎没将李无忧湮没,他好不容易挤进得城来,已是正午时分。

  李无忧一面与库巢的无忧军将领在秦江月的帅府大饮庆功酒,一面令张龙赵虎二人去军营中领了慕容幽兰和叶青松的万人队,归入自己麾下指挥。

  酒席用至一半,秦凤雏忽然闯进,低低与李无忧附耳一番,后者眉头一皱,随即起身对众人说声失陪起立而去。

  转过轩厅,终于来到帅府后花园,却见唐思与一白衣丽人一处湖心亭中对弈正酣。

  李无忧挥挥手,秦凤雏告退,他一展御风飞行之术,翩然落到亭中。

  二女这才惊醒,纷纷望了过来。

  久违不见,唐思依然丽雅如昔,只是大为清减,脸上颇有风尘之色,见到李无忧虽只是淡淡说了声好,但眸子里却隐然有泪。想起柳随风所说自己在封狼山失踪后唐思一直自责颇深,足迹遍布了天河南北,李无忧心头莫名就是一热,只想不顾一切,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怜惜,却有外人在侧,好容易才压下心头冲动。

  唐思道:“元帅,石姑娘有要事与你商谈,小婢先告辞了!”

  李无忧点点头,唐思纵身掠出,于湖面几个起落,落到岸上,转入花园消失不见。

  那白衣丽人本是背对李无忧而坐,此时终于转过头来。

  一张清丽之极的脸猛然跃入眼眶,李无忧心中脑中同时一空,“人淡如菊”四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好不容易才忍住,但脸上神情却极是古怪。

  丽人见他挤眉弄眼,不由轻轻宛尔,笑道:“白氏传人,原来如此。”

  李无忧只觉这一回眸一轻笑都是风轻云淡,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当得“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之句,正自没来由的心头一阵狂跳,但听她吐字如珠,不禁一呆:“什么白氏传人?”

  白衣丽人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当今之世,除了白晓生前辈之外,莫非还有他人既通四宗武术,又熟悉菊斋的归去来兮剑法吗?”

  李无忧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石姑娘怕是搞错了,在下并非江湖字典白晓生前辈的弟子,而依在下看来,这白晓生可能是一个隐藏于暗处的绝密组织,他也未必就通你菊斋的剑法。”

  人在江湖,你可以不知道剑神谢惊鸿,你也可不知菊斋淡如菊,但你绝对不能不知江湖字典白晓生。白晓生又称百晓生,此人的身世、年龄、武术甚至连性别都不为江湖所知,只知其存世已有两百余年,而每年他都会为江湖正邪两派高手排名而作《正气谱》和《妖魔榜》,其中对每人每派武功法术的特点都如数家珍,其权威性从无人敢质疑。因此有人怀疑这位活了两百多岁的百晓生必然精通各派武术,乃是江湖事务无所不知的百晓生是神仙一流人物。

  石依依轻笑道:“白晓生是个组织而非一个人?呵,李兄这个想法倒别开生面,却也不无道理。那么李兄,你能否告诉依依,你为何会菊斋剑法,又对淡前辈与冥神的恩怨如此清楚?”

  李无忧笑道:“这两个问题本来都不能说,不过上次你帮过我,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可知道菊斋有位叫郁栖湖的前辈?”

  石依依神情一紧:“那是淡前辈的师姐,失踪已经五十多年了!你难道还是她的传人?”

  “不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堆枯骨了!”李无忧叹了口气,“她死前将自己密封在昆仑山的一个秘密山洞里,我不小心闯了进去,见到了她的遗言和那套归去来兮剑法。”

  “什么遗言?”

  “超级的长,不过都是废话。大意是说闯入此洞中的人,就是与她有缘,可学那套剑法,学成之后下山行侠仗义之类,这些武林前辈最喜欢玩的就是这种玄虚,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资质比较差,学不会这套剑法,不过记性不错,只是顺便记了几招下来。”

  “呵,谁敢说雷神资质差呢?”石依依释然笑了起来,“只是菊斋的心法与别派不同,讲究的是淡泊清净,你的性子飞扬跳脱,不合适罢了!”

  李无忧心道:“淡泊清净?老子看你们那更适合尼姑练吧!”口中却笑道:“那是,那是,我天生劳碌命,哪能和石仙子你超然世外相比?”

  “依依不是那个意思!”石依依淡淡一笑,“那么淡前辈和冥神的渊源,郁前辈的遗言中也有提及了?”

  “这倒没有。不过她让我下山之后,给淡如菊前辈和独孤千秋同时传句话‘悔不当初,早识千秋一百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凭空揣测,他们可能有些暧昧的关系,哈哈,倒没想到被我猜对了!”说到这里,李无忧忽然一拍脑袋,“独孤千秋那老家伙,每次见了我就喊打喊杀的,难道他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他?”

  “哧”石依依被他憨憨的样子逗得一声轻笑,随即却是叹了口气,“‘悔不当初,早识千秋一百年’,这话莫名地让人一阵伤感!”语声至此,她拂衣立起,微一拱手,神色凝重道,“依依还有件事不知李兄能否告之。先前江湖传言,你曾偷盗四宗秘笈,依依颇觉荒谬,而如今却传你为苏慕白传人,依依更觉滑稽,不知阁下究竟师出何门,竟通四宗武术?今日能否一释依依之疑,也还江湖一片宁静!”

  这番话本是平平淡淡,但落在李无忧耳中,只如碎玉琼珠般悦耳,心中说不出的舒畅,眼中佳人更是比花花解语,只恨不得将自己所知全数告诉她以讨得半分垂青,正要将心中隐秘脱口而出,猛然间丹田内浩然正气自任督二脉同时直冲头顶百会穴,脑中顿时一片空明,失声道:“彼心知!你是龙族后人?”

  “锵”地一声,石依依手中长剑顿时出鞘半截,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两个人四只眼睛一一对望,亭外湖水一片平静,亭中空气中却已满是肃杀。

  “我看不透你,我杀不了你!”好半晌,石依依叹了一声,按剑还鞘,“你见过龙族的人?”

  李无忧也叹了口气:“传说东海有龙族居住,族人有心意相通之能,我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倒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话听起似真诚,其实不尽不实,原来红袖便是龙族,当年初入昆仑时,红袖更是没少拿彼心知来逗他,只是他服过五彩龙鲤,心意便有五种幻象,红袖也难以探测其真,之后他浩然正气有成,更自创心有千千结,心意幻想更是千千万,红袖的彼心知便更形同虚设,此时石依依故技重试,哪里还不被他立刻认出!

  石依依将信将疑,却终于莫奈他何,只得道:“此事请李元帅务必代依依保守秘密,免得引起江湖不安!”

  李无忧嘻嘻一笑:“保密?那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我想……”李无忧一步步靠近石依依,脸上摆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石姑娘不妨猜猜,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个时候会想要什么?”

  “你……”石依依脸色顿时一寒,足下却忍不住倒退,很快被逼到一处栏杆上,酥胸起伏不定,显然是怒到极处,却也坚忍到了极处。

  “呵!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一个美丽女人的哀求,当然是魂销骨熔,没口子的答应,又哪里能提出什么要求来?”李无忧微笑道,“所以恭喜你石姑娘,不巧得很,我正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石依依微微一愕,随即却是一笑:“李元帅行事果然总喜出人意表。不过也恭喜你,刚才你若是敢再上前半步,我布置在这落衣亭中的机关立刻就会发动。好了!有事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白光点水,浮光掠影,霎时消失不见。

  亭中,李无忧一掌朝亭中虚虚一按一抓,一颗闪着黑色光芒的珍珠顿时落在手心,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就凭一颗天雷就想要我李无忧的命么?石依依,你可真是太天真了!”随手抛入湖中,“要不是看在四姐的面子上,老子管你是臭石头的妹子还是东海龙女,还不是照上不误。不过龙族两百年未履大荒,事情怕是有些不同寻常……”

  “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响,地动山摇,整个落衣亭被炸成粉碎。

  “呜呜,原来是十八连环雷!死三八你好阴险!”脸黑如锅底头发冲天全身湿透的李无忧站在空中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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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生三宝

 

  当日下午,李无忧带着从潼关过来的众将朝凭栏出发,随行队伍中除多了两万士兵外,尚有唐思。

  很快到了凭栏关前,贺兰凝霜带着哈赤、寒士伦亲自来迎。

  寒士伦为双方主将介绍完毕,贺兰凝霜和李无忧只是静静打量对方,并不说话。毕竟,这个少年,大荒最年轻的元帅,享誉天下的寂寞高手,这个女人,大荒最有权势的女人,弓马天下之冠国度的领袖,两位恩怨纠缠的当世风云人物,想见对方都已经是很久。

  主将没有开口,其余的人谁也没有说话,烈日下干燥的空气沉寂而郁闷。

  凝目半晌,贺兰凝霜忽道:“我当能定下西瓜计划并让柳随风、寒士伦这等人甘心追随的是如何了不起的当世英杰,原来也不过是一年方弱冠的黄口孺子!”

  此言一出,无忧军群情愤然,立时箭上弦,剑出鞘,西琦军队也不禁大惊,哈赤举手,城上城下引弓挺枪严阵以待。

  李无忧轻轻一挥手,无忧军众人齐整整将兵器归原,五万人的行动,却只带出了一声大响,随即鸦雀无声。

  贺兰凝霜不禁色变。

  李无忧淡淡道:“我当能苦攻库巢四十余日不能下的西琦国主是何等杰出废物,原来也不过是一鼠目寸光的半老徐娘!”

  语到淡处原是冰。李无忧口气本是说不出的平淡,只是偏偏那话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冷酷嘲讽,两者相衬,其效果惊人之极。贺兰凝霜勃然色变,双眸一寒,右手已不自禁摸向腰间刀柄。

  “恩哼!”寒士伦轻轻哼了一声。

  贺兰凝霜手微微一抖,离开刀柄。李无忧不动声色,瞥向寒士伦的眼光就冷如刀锋,后者却露出了微笑与他直视,分毫不让。

  贺兰凝霜脸色缓和,挥挥手,示意身后激昂的西琦士兵住手,扫了李无忧身畔诸女,笑道:“李元帅果然词锋锐利,难怪能将这许多美女收归囊下。只是光对我辈女流逞强,算得什么本事?梧州那边,陈老将军顽心如石,李元帅有本事就让他快点撤兵攻萧,形势不等人啊。”

  李无忧淡淡道:“女王放心,一日之内,必定成功!”

  “好!有魄力!但事若不成,又当如何?”

  “李某愿将项上人头摘下!”

  “元帅!不可!”无忧军众人大惊。

  “好!”贺兰凝霜叫了起来,“来人,上酒!”

  立时便有西琦士兵送上两大碗酒。

  李无忧端了一碗,与贺兰凝霜一碰,一干而净,将碗掷地成碎,振臂高呼:“儿郎们,跟我进城!”

  “开城!”贺兰凝霜同时喝道。

  西琦军队散开,无忧军鱼贯入城。

  队伍的末端,寒士伦朝贺兰凝霜一鞠,微笑道:“世伦这就别过,女王保重!”

  贺兰凝霜轻轻道:“谢谢你!”

  “份内之事,不必如此!”寒士伦说完这话,追上李无忧,随队入城而去。

  望着李无忧远去的背影,哈赤不屑道:“女王,这个李无忧年少气盛,心胸狭窄,盛名之下,果然其实难副!”

  贺兰凝霜叹了口气,轻轻整理了一下额际头发,说道:“你被他骗了。这个人,不是你所能对付的,以后若是战场遇上他,能躲多远你躲多远。”

  哈赤愕然,回头却见贺兰凝霜落下的右手香汗淋漓。

  另一边,无忧军正一丝不乱地慢慢通过凭栏关。

  凭栏本是楚国国土,如今楚国自己的军队通过这片地方,而城墙上观望的却是别国的军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抑或是……讽刺。

  若蝶、叶秋儿二女已走到了队伍的前方,唐思对上次李无忧失踪之事一直内疚,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失职,此次重逢后,便片刻也不离李无忧左右。此时她正和李无忧缓缓步行在凭栏的街道上,后者一面观察着凭栏关的建构,一面注意西琦人的军力分配,问寒士伦道:“你觉得我这支军队如何?”

  寒士伦道:“纪律严明,勇猛无匹,乃是无敌之师!”

  “无敌之师?”李无忧站定,猛然回头,“你也知道这是无敌之师,那刚才你为何要阻拦我?贺兰凝霜一死,西琦必定动乱,我举手间就能让西琦灭国,举世大功,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千载良机,千载良机啊!”

  “知道!”寒士伦点头,丝毫不惧李无忧握得骨节脆响的拳头,“不过元帅,你灭了西琦又如何?你能乘势灭了萧国还是陈国?”

  李无忧一窒。

  “贺兰凝霜小国之君,何足道哉?”寒士伦又道,“当今良机就在眼前,元帅更该按原定计划,一举歼灭萧人这个最强劲敌,何必多生枝节?”

  “因小失大!是我错了!”李无忧深吸了口气,朝寒士伦一拜,“谢先生教我!”

  寒士伦坦然受之,但接着却双膝着地,回拜一礼。

  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城头西琦士兵愕然,全不知这一拜之间,自己已然躲过一劫。

  忽有传令兵来报:“启禀元帅,王定将军前锋已达苍澜河边,但陈国将军隔桥陈兵,封桥不纳,王将军问打还是不打?”

  “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是!”士兵领命而去。

  寒士伦道:“元帅,陈过善守,这一仗怕有些麻烦?”

  李无忧微微一笑:“寒参谋啊,我们是去和人家谈判的,喊打喊杀的,不嫌太煞风景了吗?”

  “啊……哦,呵呵!是啊,是啊!”寒士伦紧接着也笑了起来。

  出凭栏关十丈,就是当日楚雷给柳随风吹嘘“滴水不进,片甲不入”的十八连环垒,此时壁垒宛在,却已尽被萧如故一把火付成焦土,而楚雷自己降萧之后也已被活活坑埋,十八连环垒也已是贻笑天下而已。

  李无忧看着那十八连环垒,默想王天旧事和柳随风关于凭栏建关本就是错的狂论,颇生黍离之悲。

  到得桥头,陈楚两国军队已然是对峙多时。

  见李无忧到来,叶秋儿道:“大哥,陈过太嚣张了,我们这就打过去吧?”

  李无忧顿时开始后悔为何没将这姑奶奶留在潼关,苦笑道:“你一个人打过去吗?你以为我的士兵一个个都像你那么好身手?”

  “秋儿,打仗的事你我都不懂,就别瞎搅和了!”叶秋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若蝶淡淡制止了。

  若蝶的法术之强,叶秋儿是见识过的。刚入潼关的时候,李无忧与若蝶重逢,上前就将这丫头紧紧拥抱,叶秋儿醋意大发,上前就要朝李无忧动手,却被若蝶狠狠一瞪眼,顿时摔出三丈之远。事后虽然若蝶给她道过歉,但叶秋儿从此对这个若蝶姐姐简直是怕得要死,她敢对李无忧凶悍,却半点不敢对若蝶撒娇。此时听若蝶如此说,只好乖乖住嘴。

  李无忧见此又惊又喜,表面却不露声色,道:“你们先呆着,今天看看为夫的本事!”说罢走上桥头,大喝道:“楚国李无忧在此,请陈老将军桥前答话!”

  这一声大喝,听在楚军耳内不过是一声寻常呼喊,但落到身后十丈外的凭栏城头西琦军和对岸的陈军阵营,却仿佛是凭空砸下的一个炸雷,只震得耳膜嗡嗡乱响,人人失色:大荒雷神,怎连说话声音也如雷鸣?

  “老夫在此!”随着一声雷鸣般的闷响,彼岸桥头的陈军左右散开,中间一名金甲老将跨马步出。

  李无忧见这人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手上那把青龙偃月刀更是不下九十斤,他却举重若轻,而这一声大喝也显示了极其深厚的内功,不禁暗自喝了声彩,笑道:“呵呵!来者可是当年匹马戍梁州,一剑削下平罗十五将脑袋的陈过陈老将军吗?”

  “正是老夫!”陈过听李无忧说起自己昔年的得意事迹,不禁也是意气风发,精神大振,连说话的嗓门也不禁又大了几分,“对面的可就是大荒雷神,楚国无忧军团统帅李无忧吗?”

  “正是后进!”李无忧行了个后生之礼。

  “贤侄客气了!”陈过倨傲地回了一礼,“李贤侄,看你也是爽快之人,我也不兜圈子了。今日你西楚军势盛,连萧如故都已然败退,陈某自认非你敌手。这便撤回敝国,只是我陈国并无贺兰凝霜那等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要我临阵倒戈,助你攻打萧国,却万万不能。”

  “老匹夫,你说什么?”陈过内功精深,也是声传数里,落到凭栏城头的西琦军阵营,自然引得群情激愤。

  城头,贺兰凝霜摆摆手,对哈赤道:“吩咐弟兄们忍着,一会无论李无忧和这陈老匹夫说出多恶毒难听的话都不要搭腔,我今天倒要看看李无忧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哈赤领命去了,此后无论城下如何风起云涌,城头都再无任何动静。

  李无忧笑道:“陈老将军果然高风亮节!好,这一条我答应你!”

  此言一出,无忧军中微微一阵骚动,但很快平静。倒是陈军都是一呆,随即哗然,他们没有想到先前一直态度强硬的李无忧会临阵变卦,这样一来,自己归家的希望终于有了着落,毕竟三次大破萧军的雷神李无忧的大名在大荒诸国实可止婴夜啼的,没有必要,谁也不愿意和神作战。

  陈过也是一奇,但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赞道:“好!李元帅果然爽快!那我说第二条,今次我国出兵十五万,资源消耗巨大,好不容易才占据梧州,就这么轻易撤退,你叫我如何像吾皇交代?”

  李无忧心道:“鱼儿终于上钩了!”忙笑道:“那老将军以为该如何?”

  陈过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万两?不多!不多!”李无忧笑了起来,“来人啊,给陈将军送上银票!”

  “慢!”陈过忙举手制止,冷笑道,“五十万两?李元帅你这是在打发叫化子吗?五百万两白银,少一两都休提!”

  两军同时哗然。此时明明是西楚联军占据战略优势,随时都能对梧州发起两面夹击之势,陈过这是漫天要价了!

  “五百万?也不算多!”李无忧出乎众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不过陈将军,你真的认为你的这次撤退能值这么多?”

  “当然!”

  “好!好!有自信总是好事!”李无忧抚掌大笑,忽地大声喝道,“寒参谋!”

  “在!”

  “将刚刚收到的秘报给陈将军读一读!”

  “是!”寒士伦出列,掏出一张纸条,大声念了起来:“字付元帅阁下,属下侦知陈国此次出兵,随军秘密携有防毒药膏三车,疑有散毒之计,请元帅定夺!五号!七月初一!”

  话音一落,两军又是一片哗然,陈过脸色铁青。

  寒士伦又掏出一张字条:“字付李无忧元帅阁下,前日秘报已然收到,本帅已遣宋义将军领骑兵两万人出玉门天关,携焰火伏于关外。张承宗七月十二!”

  这一次,两军又是同时哗然,只不过无忧军是欢呼,而陈军却是哀叹。

  城上。哈赤恍然大悟道:“原来陈国之所以胆敢和李无忧讨价还价,是因为他们已经研制出可以通过玉门天关的解药了!”

  “这就对了!”贺兰凝霜点点头,“如果不是这样,陈过又岂敢狮子大开口。这个匹夫,太过自信,不然又怎么会被李无忧轻易抓住把柄!”

  玉门天关又称玉门走廊,是处于萧、陈、新楚、西琦四国中间的一块长达三百里的狭长戈壁。按古书记载此地以前盛产良玉宝石,因此得名。但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变得草木不生、毒兽横行,是缥缈大凶之地,有“春风不度玉门”之说。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四国都宣布这是自己的领土,但却无人愿意接管此地。但正因为这条走廊的存在,才使得本该隔着西琦互望的陈楚两国也有了接壤的说法。事实上无论是陈还是新楚,都绝不会冒奇险通过这条死亡走廊去攻击另一方,所以陈楚接壤也就仅是正式的官方材料中才会出现。此时陈国终于研究成功解毒之药,那么这个所谓天关的历史怕也到了尽头了。

  “好!李无忧,算你够狠!老夫认栽!”陈过颓然道,“我赔你们五百万,我们这就撤军。”

  “五百万?”李无忧摆摆手,“呵呵!陈将军,你这是在打发叫化子吗?”

  “你……你想要多少?”形势比人强,陈过到了嘴边的怒气又咽了回去。

  “其实也不多。你在五百万后添个零就行了!简单吧?”

  “五……千万?”陈过张大了嘴。

  “呵呵!算术学得不错嘛!”

  “你……你这是漫天要价!”陈过大怒,随即冷静下来,“李无忧,你到底想如何?”

  “之前寒参谋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两次了吗?唉,人年纪大了就是忘性大!世伦啊,你老了的时候记得要准备一捆稻草随身携带!”

  寒士伦忙躬身道:“属下记得了。只是元帅,这稻草有何妙用?”

  “结绳记事啊!笨!”李无忧叹道,“这人生三宝,春药、迷药和稻草,作为一个正常的淫……恩哼,正常的英雄是必不可少的!”

  “属下受教了。”寒士伦恭恭敬敬答道。

  “想让我帮你打萧如故?”陈过此时终于转过弯来,“哼!李无忧,你凭什么?”

  “呵呵!就凭这把剑,不知道够不够?”这个声音才一落,陈过便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脖子以下穴道同时全数被封,一转头,李无忧的嬉皮笑脸已然近在咫尺!

  “什么!”所有的人同时大惊,刚才还在桥的彼端的李无忧,怎么就跨过这十丈之距,将剑架在了桥另一端的陈过脖子上!

  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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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4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四章 城下之盟(上)

 

  一丝凉意顺着后颈直落到脚心,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压得陈过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终究是经验丰富的一代名将,虽惊不乱,出言制止了便要蜂拥而上的陈军,说道:“幻术欺人!李无忧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我若不说,谅你也不肯心服。”李无忧叹了口气,“其实说了你也未必懂,这里牵扯到正气盟李代桃僵和感同身受这两个暗法术,隐身术,水遁术,土遁术,换气术,复杂,复杂之极。呵呵,简单点说吧,刚才我用法术在对面的桥头造了个假人,并且传输了声音、脉搏和呼吸等等过去,以假乱真,同时隐身下水,之后乘你和寒参谋对答的时候,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躲过你身边的法师护卫,摸到你身边……呵呵,也别骂他们无能,你要知道你的对手实在是位旷世天才,败在我手上,实在是应该的,贵国皇上他老人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谅来也不会怪你的……”

  “哼!卑鄙小人!”陈过破口大骂。

  “过奖,过奖!”李无忧愉快地笑了,“所谓兵不厌诈,陈老将军,如今你命悬我手,不知是否该服气投降了!”

  “不!老夫不服!”

  “哦?那你要如何才肯服?”

  “当日萧如故想当我联军统帅,老夫和贺兰国主自然不服,他就用剑在百招上将我二人击败,你想让我服你,除非你能少于百招堂堂正正将我打败!”

  李无忧心道:“你他妈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老子现在擒住你可不是只用了一招吗?正面是擒,暗地里也是擒,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不过你既然想再丢一次人,老子没有理由不成全你是不?”当即长剑一撤,一掌拍开陈过的穴道,笑道:“百招?呵呵,陈将军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三招!若是三招之内不能让将军落败,李无忧就此撤兵,陈将军想在梧州住多久就多久,我楚国绝无一兵一卒会前来骚扰!”

  “三招?”全场顿时哗然!

  “好,好!李无忧你果然好样的!”陈过大怒,自己在正气谱上的排名好歹也是第十六,而沙场征战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如此对自己轻蔑,如今一个后生小辈,居然敢说三招将自己放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个人一前一后掠上飞云桥,真气互相将对方锁定。

  “请出招!”李无忧将长剑还鞘,左手后背,右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李无忧这个意思,难道是要空手对敌,还让别人先出招,他莫非是疯了?

  但所有的人都猜错了!

  陈过见李无忧嚣张姿态越发恼怒,飞身而起,左手冲拳,右手丈长宝刀卷起一圈巨大的青光,朝李无忧当头劈下,拳才发,一月白色罡气便怒射而出,刀未至,一条青色的龙形的刀气已然当头砸下,正是他成名绝技青龙偃月。

  李无忧依旧负手而立,直待那罡气飞近,右手一圈一引,顺势一拨,那罡气已然偏离原来轨迹,反弹而回,与青龙刀气撞到一起,抵消无形,但这个时候,青龙偃月刀却已然近在眉间咫尺。

  好快的一刀!空气仿佛忽然被抽干,空间被压缩,而这一刀却似一道闪电,生生从空间的缝隙里挤了过来。这才是杀招!

  全场的人都是一声惊呼,但喝得一半,那声音却嘎然而止,另一半却吊在了嗓子眼,再也没有时间发出,而陈过仿佛已经听见了熟悉的刀锋嵌入眉骨的声音。如此近在咫尺的一刀,已经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桥头的唐思想要飞身去救,却被若蝶一把拉住:“公子的武功,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锵!”地一声锐响,火花四溅,陈过猛然觉得自己这一刀似乎砍在了一块顽石之上,随即却又如入了烂泥,刀势顺畅无阻地劈了下去,但将到底未到底时,全身的力气却仿似被抽了个干净,这一刀终于无以为继,低头,却看见一根手指已然点在了自己前胸,而手指的主人正缓缓将与青龙偃月刀粘在了一起的长剑抽了出来。电光火石间,他已然明白,方才那一下硬撞却是劈在了李无忧的长剑之上,而之后那一路顺畅,却是刀在长剑上滑行,而李无忧这一借势一粘一滑,已将自己身形拖住,手指却乘隙而入。

  “好啊!一招制敌!”无忧军大喜,欢声如雷。陈军一个个如霜打过的茄子,萎靡不振——自己主将被人一招间就再次擒住,任谁也提不起精神来。

  “你……你用剑,好卑鄙!”想通一切的陈过却满是愤慨。

  李无忧嘻嘻一笑:“我有说过我不用剑的吗?”

  陈过一愣,是啊,李无忧只是摆了个空手制敌的pose而已,自己便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不用兵器!兵不厌诈啊!

  李无忧道:“呵呵,陈将军,这次可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不,我不服!”陈过怒道,“就算你武功高我百倍,哪又如何?沙场征战,讲的是万人敌,讲的是谋略,你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你能以一当千,当万,十万百万吗?萧如故谋略出众,此次败北不过是因为西琦人言而无信罢了!你想我服你,你也需表现出比他高明的谋略才成!”

  输了不认帐,这明显是耍无赖了!无忧军嘘声一片,骂声四起,而陈军却人人面上无光,士气全无。

  李无忧挥手制止手下人乱嚷,笑道:“那依陈老将军之见,我要如何才算是表现出高人一等的谋略呢?”

  陈过精神一振,飞身退回桥彼岸,大声道:“譬如此时,你我是敌非友,两军隔桥对峙,我以十万兵镇守此桥,你只有五万人,如何夺取梧州?”

  李无忧哈哈大笑:“你若坚持不肯降我,死守此桥,那我现在就将此桥拆了,你挡不挡得住?”

  “拆桥?”陈过不解。

  “不错!”李无忧道,“断桥之后!我留一万人守关,其余四万,出潼关,连夜自柳州绕过,直击北门,梧州可定。当然,这个法子太过麻烦。依当今的形势,有贺兰国主之帮,我自带五万士卒将你拖住,再请她命西琦名将菩善提兵五万夹攻,加上三千平罗怒龙舰队刚去不远,我许以重酬,平罗人会不会回师?陈将军以为梧州何时能破?到时你陈老将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己可落个战死殉国的英雄之名,但眼前这十五万士兵何辜,便也要埋骨异国他乡了?”

  陈过直听得满头冷汗,兀自强辩:“菩善一直在南角天关,他若提兵来攻我,难道我陈国不会乘机攻他西琦吗?”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国朝中能用兵者而善攻伐者,除老将军你,怕就只有陈眉陈水两将,而贵国现由司徒不二宰相专权,他派的人必然是其外甥陈水。此君与他舅舅一般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我若是菩善将军就假意退败,引他入关,伏兵于大漠城,你说他会不会中计?”

  陈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李无忧却根本不理他感受,续道:“陈国可用之兵不过六十万,将军你此刻所带兵十五万,陈水为求一击成功,带兵绝不少于三十万,此役若败,还剩多少?到时,别说是我楚国和西琦平罗,便是天鹰和萧国也会来分一块肥肉吧?”

  这番话,只听得场中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细细一思索,其可能性却是相当的大,陈过若真是粘滞在此,陈国灭国之祸果然是迫在眉梢。

  凭栏城头之上的贺兰凝霜和桥头的寒士伦都是同时叹了口气:“好狠的计!”

  李无忧又道:“到时陈老将军死则死矣,却落得个千古骂名,那又何必?相反,如果陈将军与我楚国和西琦联手,分兵三路同攻兵力空虚的萧国,萧如故由我楚国应付,你们只管攻城掠地就是。萧人向来侵略性极强,我河西四国本可永享太平,但这两百余年来,他们却屡次挑起战端,是为大不仁,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千载良机就在眼前,陈将军还犹豫什么?事成之后,你有让陈国独享六州的大功,陈人还不将你当神人跪拜,天下英雄也少不得要称你一声除暴安良,谁又来怪罪你善作主张?”

  “后生可畏,老夫服了!”陈过长叹一声,跪倒在地。

  “将军请起!”李无忧忙过去将他扶起,后者已然是热泪盈眶,汗湿重甲,整个人仿似从水中捞出一般。

  李无忧道:“老将军,我们这就进凭栏城,喝杯酒,与西琦国主签下盟约吧!”

  “且慢!”陈过摆摆手,“李元帅,我军帐之中有位要人想见阁下一面,不知元帅能否赏脸?”

  “什么人?”

  “请恕老夫卖个关子,而那人请李元帅务必一人前往。”

  “元帅不可!”寒士伦忙道,“小心有诈!”

  叶秋儿、若蝶和唐思三女更是惊呼出声,飞身上到桥来,道:“公子(老公),我陪你一起去。”一人深入十五万士兵的军营,若是有诈,即便是剑神谢惊鸿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见三大美女同时现身桥上,城头城下,两方桥头,三国军队,都是尖叫声震天,纷纷艳羡李无忧艳福齐天。

  李无忧微微沉吟,陈过冷笑道:“元帅刚才慷慨陈词,何等动人?此时不过是见个人就怕了,这便请回,结盟之事,就此作罢!”

  “老将军不必激将,无忧不过是在思考那帐中究竟是何人罢了!”李无忧笑了笑,回头对三女道:“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三女还想说什么,但遇到李无忧坚定眼神,人人知道再劝无用,只好道:“公子(老公),你保重。”

  “呵呵!放心吧,这么多老婆关心我,我哪舍得出事呢?”李无忧笑了起来,三女反应不一,或微笑,或嗔视,或撇嘴,却都是各自脸红一回,转头去了。

  “好了,陈将军!咱们这就走吧!”

  陈军散开,陈过带着李无忧通过军营,却并不停留,而是径直朝梧州城中走去。进城后,一直向西,渐见一建筑精美的高楼,上书三个大字招牌:捉月楼。楼下一群陈国士兵层层包围,严阵以待。

  李无忧笑道:“倒没想到这位要人倒是个无忧的知己,居然选了如此一个妙处招待我!”

  陈过却没有笑,一脸的严肃:“李元帅,三皇子殿下就在楼上,望你见到他后小心谨慎回话,否则结盟一事不成,老夫这条性命怕也要葬送了。”

  “三皇子?”李无忧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陈老将军,你不是耍我吧?”

  江湖传闻,当今陈国文帝虽然有十八子女,其中却只有三位皇子,而传说中大皇子精于文治,颇有干才,而二皇子长于军略,只有这位三皇子陈羽吃喝嫖赌样样通,文武学识却无一会,他的两位大哥曾经各送他一句话,加到一起却成了一副绝妙对联:诗酒无双,风流无双,古今国士谁无双;牌九第一,麻将第一,天下人才我第一。这家伙非但没看出对联中的讥讽勉力之意,还喜气洋洋地挂在了府门口,只差没将他老头气死。让这样一个草包中的草包,来摆布结盟之事,不是玩笑是什么?

  陈过叹了口气:“关于这位三皇子的传言,李元帅多少也有耳闻。司徒宰相让他来当监军乃是放权给我的意思,而此次出征他果然也什么都不管,只是不知道这次发什么神经,前天游玩回来,听说你要来,闹着非要见你一面不可,不然结盟一事便绝对不成。他一向什么都不懂的,这次听到流言,多半是想敲诈你一笔。”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珠宝,“这些你一会给他吧!”

  李无忧这才明白陈过之前一直不肯结盟,多少怕也是顾忌这位草包皇子,笑着推拒道:“我随身带有稀奇物事,若是不够将军再支援我就是!”

  陈过叹气收回珠宝,道:“那就一切看元帅你的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楼前,便有一名颇为彪悍的带甲将军迎了上来。陈过忙道:“沈将军,这位就是楚国李无忧元帅,三皇子的贵宾!”

  那将军瞥了李无忧一眼,傲慢道:“什么楚元帅张元帅的,不认识!”

  李无忧嘻嘻一笑,上前道:“小弟李无忧,见过沈大哥。”说时衣袖轻轻从那将军身前一抹,后者手中顿时多了一颗拇指大璀璨明珠。

  沈将军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李元帅啊,殿下等你多时了,这便请上楼!你们都给老子散开了!”

  重重包围的士兵顿时散开。

  看着李沈二人的身影被再次闭合的人群遮住,陈过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李无忧还真是够狠,两国交兵,他这个一方大国的兵马大元帅全无架子,之前呼自己为前辈,现在又管这样一个草包叫大哥,浑不记得自己是代表楚国的尊严似的,而那个姓沈的怕是连李无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打听清楚,居然也敢要他的贿赂,陈国军中有这样的人,怎么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看来天下一统大势就在这几年了!”

  他作这番感想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日后天下格局,却尽在眼前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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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5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城下之盟(下)

 

  梧州的捉月楼临苍澜河而建,楼高九重,原名栖凤,乃梧州名楼,后为师家先祖买下,再次将此处改为青楼,引起的波澜并不比潼关捉月楼小,只是后来在苏慕白亲自登楼并与当时的才女方琼华共醉并题下名篇《淫贼论》之后,此事还是不了了之,而苏慕白本人风流之名也从此远扬。

  前往顶楼的途中,李无忧大使金钱攻势,同时翻动三寸不烂又吹又捧,那叫沈浪的将军如人在云端,口无遮拦,只差没将陈羽姥姥内裤的颜色说出来了。

  此时已近顶楼,沈浪依然口若悬河:“要说我们三皇子啊,那可真是人才,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不是玩得出类拔萃,而且还都玩出了水平,玩出了风格,而且还绝不吹牛。有一次他给我说这一辈子一定要玩遍天下的美女,第二天连招呼也不给陛下打,直接溜出皇宫,从此足迹就遍布了大荒六国的青楼。南地胭脂,北国佳人,天河东西的美女,连我们都能如数家珍了!”

  李无忧笑道:“没想到三皇子和小弟还是同道中人!”

  “你以为为什么他要见你?他早听说你对女人很有一手,就是要找你切磋技艺的!”沈浪虽是在笑,却慢慢压低了声音,此时二人离顶楼已只隔了十几阶楼梯,他忽然站住,“李兄弟,殿下指定见你一人,我就不上去了。记得一会多说点我的好话,老沈感激不尽。”

  李无忧自然没口子答应,顺手又塞了些珠宝过去,沈浪眉开眼笑去了。

  慢慢拾级而上,正对楼梯的方向,有一张临窗的桌子,一人身着莽青绣龙袍背对而立,左手背扇,右手持杯,正临窗俯视着楼下波涛汹涌的苍澜河,想来就是当今陈文帝的三皇子陈羽了。

  “大楚龙帝钦差大臣无忧军团元帅李无忧拜见皇子殿下。”李无忧依足礼数躬身拜了一拜。

  “李无忧,你为何而来?”陈羽饮尽杯中残酒,却并未回头。

  李无忧心道:“当然是为了和你切磋泡妞技术而来,你这草包又何必明知故问?”口中却恭敬道:“在下是为我大楚和贵国化干戈为玉帛而来,同时希望能与贵国结成同盟,共同讨伐挑起我大荒战乱的萧如故。请三皇子殿下恩准!这里是在下略备薄礼,请殿下笑纳!”说时捧出一堆珠宝来,珠光宝气洒了满楼。

  “李无忧你好大的胆子!”陈羽猛然一喝。

  “在下惶恐!”李无忧吓了一跳,这草包见了珠光却头也不回,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你巧言令色将我十五万大军玩弄于三寸之间不算,设计一桃杀三士,驱虎吞狼,让我河西三国全数覆灭不够,此刻居然还敢单枪匹马来会孤王示威,不是欺我陈国无人吗?”陈羽冷冷道。

  “啊!”李无忧大惊,“皇子误会……”

  “误会?哼哼,李无忧啊,别以为众人皆醉唯你独醒,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吗?”陈羽冷笑起来,“此刻你我三国若是联兵,你必然要求兵分三路从各国根基直捣云州,攻下萧国后以邻近各国领土的六州为归属,你楚国自可由西横向联取丰贫适当的六州,但我陈与西琦这边的十二州却是七州富饶五州贫苦,犬牙交错,到时萧国既灭,你再假意大败,兵马损失巨重,而我两国必然会为争夺这富饶之州而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你都可收渔人之利!本次三国联军伐楚,最后却被你利用那根本还在缥缈中的萧国国土这颗桃子,顷刻间灭了我三国……不是一桃杀三士,又是什么?至于驱虎吞狼之计,还需要我说吗?”

  “啪啪!”李无忧微笑着鼓起掌来,“精彩!真是精彩!三皇子,李某那点花花肠子,居然被你一下子看了个透。天下人人都说你是个草包,没想到天下人才都是草包!只是三皇子,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件事!”

  “杀了我,你脱得了身吗?即便脱得了身,结盟一事也必然破裂,你也是做大事的人,怎会因小失大?”

  “厉害!”李无忧赞了一声,“不过你有没有听过禅林有种法术叫梦幻泡影,正气有种法术叫感同身受,而天巫更有种法术叫朝秦暮楚?”

  “听过!”陈羽笑了起来,“你是说你杀了我之后,可以凭借梦幻泡影制造一个我的假影,并以感同身受赋上血脉流动,让人误以为我还在楼中,而你离开后再潜回,用朝秦暮楚牵引我的虚像出楼,别人就会以为其实我已经离开了此地去游玩了?”

  “你真是太聪明了!我都舍不得杀你了!”李无忧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你加入我麾下,大家一……”语声至此,他人却已然掠了出去,之前说话之际,他已悄然移动了位置,此刻他与陈羽的距离不足一丈,这一丈之内,小虚空挪移加上龙鹤步法,无忧剑出,除有限几个人外,天下便任他死生了。

  剑光才一出鞘,却已然刺中陈羽的背心,而这个时候,李无忧口中话音依旧未止:“……起闯一番事业!”

  但这雷霆一剑,刺中陈羽时却一如刺中了虚空,浑无半丝剑身入肉的阻力,李无忧暗叫不好,背心已然重重挨了一掌,好在浩然正气迅疾运转,将那掌力挡住了十之七八,但这一掌依然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喷出一口鲜血。

  “居然是幻影!”李无忧再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必杀一剑会刺中幻影,但刚才自己精神力明明已然将陈羽锁定,立在窗前的断不可能是幻影才对啊!

  “呵呵,多日不见,师兄你还是那么单纯可爱,真是让小弟好生喜欢!”话音未落,一人忽然自虚空中挤出身来,龙袍折扇,半杯残酒,正是方才一直临窗而立的陈羽。

  “呵……我当是哪只蛔虫这么了解大哥我,原来是师弟你啊!不在我肠子里好好吃屎,从肛门溜出来瞎逛也就罢了,怎么还偷名换姓,非要死皮赖脸地去当人家的便宜儿子?”见到三皇子庐山真面目,李无忧脸上也绽放出纯洁的微笑。

  陈国三皇子,居然是冥神的嫡传弟子独孤羽!

  “师兄误会了!小弟本来姓陈的,不巧正是陈国的草包皇子,呵,为图行走江湖方便,随便改了个姓,让您老见笑,真是不好意思!”陈羽微笑起来,“怎么样,刚才这一掌还舒服吧?没有肌肉坏死骨骼断裂血液倒流什么的吧?”

  “还好,还好!师弟下次给我按摩的时候,还请用力一些,免得老是隔靴搔痒闹得人心里慌慌的。”李无忧不动声色,暗自却叫了声苦,中掌之处一片麻痒,这厮掌力多半有毒。

  “呵呵!那就好,不然师兄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叫小弟我怎有脸独活于世享受你留下那多位美女嫂嫂呢?虽然说弟继兄业乃是天经地义,只是众嫂嫂一向是被大哥的兵器服侍惯了的,若是改有小弟我这不解风情的莽汉,多半会有些那个……啊哈,是吧?譬如慕容嫂嫂……”陈羽一面笑,一面朝李无忧走了过来。

  李无忧虽然明知陈羽这是再乱自己的心神,但听到慕容幽兰的名字,一直坚守的心灵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

  这白驹过隙的一刹那,陈羽已然攻了过来,刹时间天上地下,全是他的影子,李无忧精神力锁定,却惊奇地发现这千万个影子每一个居然都是陈羽!生平从未遇到这样情形,他不禁惊呼起来:“怎么可能?”

  就在李无忧眼中一片迷茫之际,陈羽一掌又已然重重印在他胸口,但出掌者却蓦觉不好,掌才一击实,整个人便撤身后退,却依然是迟了一步——剑光一闪,左肋下已是一寒,抽身暴退,胸口一道排山倒海压力已然扑来,无奈下出掌硬拼,无声无息地一撞,两个人同时倒退。

  陈羽倚墙,李无忧长剑支地,都是口吐鲜血,喘息不止,这一招硬拼,两个人都是负了重伤。

  四目相视,却谁也没有再动手,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对视良久,两个人同时无声一笑,各自软倒在地。压抑尽去,窗外的微风夹着夏日的热气终于透了进来,两人中间那张桌子顿时化作了一阵黄色的轻烟,随风消散了个干净——方才两人阴劲相撞,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已然是波及了周遭物体。

  轻风过后,李无忧与陈羽愣愣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手指对方,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各自看了自己身体一眼,笑声不减反增,越发大声起来——刚才那阵阴劲,非但波及了那张桌子,还有二人的衣服,微风一吹,也化作了粉末,若非还有条亵裤,两个清洁溜溜的人就要坦诚相见了。

  笑了一阵,陈羽道:“李无忧,我可真够狠的。你猜不透那个幻影是真的,居然以身为饵,若非我谨慎,差点就被你一剑穿心了!我算是服你了!”

  李无忧道:“我才是服你了!当日波哥达峰上,竟然将我骗得死心塌地,让我自以为诳到了帮手,其实是中了你的圈套而不自知,嘿嘿,几日不见,你就将影鸟毕方全数炼化了,非但功力激增得与我相若,还平白得了这套身外化影的奇特本领。”

  “唉!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啊,李兄!”陈羽破天荒地叹了口气,“我常常跟古圆讲,这个天下,配做我陈羽对手的,就只有萧如故和你李无忧了。现在,我倒真有点不舍得杀你了!”

  李无忧明白他的意思,其实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自己武术本已天下罕有其匹,心机又深不可测,每次遇上那些所谓高人,只要在绝世武功或者法术里稍微多动点脑子,几招间就能让对手俯首称臣,实在是意兴萧索,要找一个武功智谋见识都和自己相当的对手,确实是难上加难。此刻自己二人都是身负重伤,经脉为伤势所阻塞,一丝元气也提不起来,陈羽要杀自己,只需要开口叫人,自己立刻便会被乱刃分尸。

  李无忧心头感慨,口中却道:“师弟啊,你千万别乱来,大肠谁先断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会解的!”

  “靠!说起那东西老子满肚子就是火!”陈羽骂了起来,“你明明在北溟就说过了,那东西其实就是一包威力超强的长期泻药,我却一直都没搞明白,每日里白白担惊受怕!”

  “呵呵……嘿嘿……哈哈……”李无忧一阵干笑,最后一张牌都不管用,那自己多半是有死无生了,刚才还是太大意了,如果一开始就使出天眼,结果怕不会这么糟糕吧。

  陈羽却没有喊人,而是慢慢爬了过来。李无忧不解,这厮难道还非要亲手杀死老子才肯甘休?

  但陈羽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笑道:“不必那么紧张,要杀你我早叫人了!”

  李无忧一时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面暗自调集元气打通经脉,一面敷衍道:“那皇子殿下有何高见?”

  “呵呵!高见没有,低见要不要?”

  “老子现在是任人鱼肉,哪管得了你低贱还是淫贱?有屁就放吧!”

  “你……你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陈羽失笑,“妈的!我不会杀你的,别忙着运气冲脉,小心走火入魔。其实,这次我叫你来,是打算寻个公平的法子和你联手,咱们先灭了萧如故,这厮有剑神撑腰,终究是心腹大患。我们的帐……”他看了看自己肋下兀自在流血的伤口,“反正已经那么多笔了,也不在乎多这一笔,将来慢慢算就是!”

  “好!就这么办!”李无忧自然是求之不得。

  “爽快!”陈羽赞了一声,掏出三张纸,说道,“这份契约你回去和贺兰凝霜看看,合适就签个名,咱们的盟约便算成了!”

  李无忧却看也不看那纸一眼,淡淡道:“契约不过是有个签字的地方,最后的一切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搞这些繁文缛节?”

  “哈哈!说得好!”陈羽大笑,“你我兄弟心照如此,结盟就此礼成!”

  大荒3865年七月十四,李无忧率军五万逼到梧州城下,与陈国三皇子陈羽于栖凤楼达成口头盟约,后世称之为“城下之盟”,两百多年的大荒乱世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而李无忧的传奇一生,也终于拉开序幕。

  一切商议妥当,陈羽忽然露出一丝诡诈的笑容:“李兄,你现在犬落平阳,虾游浅水,我不乘机敲诈你一下,会不会太对不起我自己?”

  “他妈的!老子就知道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李无忧啐了一口,“说吧,想要你祖奶奶的裹脚布还是你爷爷的纸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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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上)

 

  陈羽一字一顿道:“孔、雀、内、丹!”

  “老子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那东西!”李无忧叹了口气,心头却是叫苦,内丹早交给大鹏神了,若是照实说,这厮一绝望不准就将老子宰了,心念电转间已然有了计较,“不过你晚了一步,那东西我早交给剑神了!”

  “呵呵,李兄你别耍我了,谢惊鸿那老儿根本不知道你身上有那个东西?再说了,那是魔物,他要来能做什么?”陈羽根本不信,眼光忽然落在李无忧身边那个没有化成粉的乾坤袋上。

  李无忧暗自叫苦,乾坤袋中非但全是稀世奇珍江湖至宝,还有倚天剑,被这厮看到,还不立刻全数没收,忙装出一副强作镇定的神色道:“师弟你别看了,那袋子里都是些零碎,内丹真是被谢惊鸿拿走了!你也知道他这人了,鼻子比狗灵,又自称大侠什么的……喂!你千万别打开那个袋子啊!”却是乘他说话之际,陈羽已然将袋子抢了过去。

  陈羽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李无忧紧张的神情,忽然住手,笑道:“李兄,你我兄弟向来心照,既然李兄你都这么说了,小弟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不过是看这口袋手工精良,花纹可爱,想问一问你从哪里买的罢了!”

  李无忧笑道:“这个袋子乃是李家集李家村村东第三间房子的李三娘的代表作品,那里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要是拿我的名片去,没准还能打个八折!”

  “去你妈的!说得跟真的是的!”陈羽笑骂道,“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夜咱们就兵分三路,直捣云州。”说时将乾坤袋抛了回来。

  李无忧暗叫一声可惜,乾坤袋乃是玄宗至宝,开启的方法当今之世,除开大荒四奇,就只有他自己才会,旁人若是强行开启,必遭禁制反噬,他方才强作镇定的表现就是要让陈羽以为自己在假装做作,引其上钩。虽然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但两人在心计上早已各自算出了三四层之远——假装假装强行镇定,并非简单的假装与识破,可惜陈羽的谨慎救了他一命。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李无忧说时伸手去接袋子,蓦然斜刺里一道吸力罩来,话刚说一半,乾坤袋已然疾飞向窗口。

  “哈哈!两位贤侄如此客气,任某就却之不恭了!”随着一声得意大笑,一老者破开窗户,从窗口飞掠进来。

  老者虬髯乱发,却锦衣带剑,一看就是位嚣张人士。

  陈羽道:“任前辈,你今后现身的时候,能否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好不好?”

  老者嘿嘿怪笑道:“怎么?被吓到了?”

  陈羽叹了口气:“连你进家师的夜壶那种高难度的动作都见识过了,这点小儿科又怎么会吓得倒我?只是你下次上来的时候记得走正门,你要知道虽然糊这窗户的纸虽然不是很贵,每张却也得好几百两银子,找师傅来补也得再花银子,多搞几次我就破产了!”

  “而且老从窗户进出,会显得您老很没修养不算,一旦习惯成自然,见了狗洞蛇洞什么的,就会乱钻,小弟弟上被咬两口虽然也是小事,但如果从此以后再不能举,或者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泄什么的,尊夫人埋怨起来,非要找我代劳,大家这么熟了,虽然不会收你高价,百八十万两还是要的,伤了大家的和气多不好,您说是吧?”李无忧补充道。

  “……”堂堂妖魔榜排名第二的一代绝顶高手,大荒天魔门的门主,天魔任冷顿时被这两人一句话就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笑道:“天下间骂人不带脏字的人我见多了,但像你们两个臭小子这么阴损的却是少见了。不过……老子不在乎,你们尽管骂,哈哈,只要有了这孔雀内丹,老子功力至少再增加一甲子,到时候谢惊鸿那老王八和宋子瞻那个缩头乌龟,都再也不是老子的对手了!李小子,快说这袋子是怎么解的!”

  “不错,孔雀内丹就在袋子里。要我说解法也不难,但你得保证得到内丹后不能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李无忧立刻讨价还价。

  “好!”任冷倒是爽快。

  “你答得太爽快了,我很有些怀疑!”李无忧嘻嘻一笑,“我听说你们魔门的人有个魔神血誓颇为管用,您先发个誓,我立刻告诉你。”

  “好!”任冷点头。

  “任前辈,您老乃是江湖前辈,怎么能被这一个后生小子随意摆布?”陈羽立刻拆台,“反正血誓他半点不懂,依晚辈看,你随便作假忽弄他一下,反正我不会揭穿,一会你再将他杀了,晚辈拜你为师,咱们师徒联手一统魔门,你说好不好?”

  “你……”任冷心里打算被揭破,不禁气结,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什么都说出来了,老子还玩个屁啊?不过他心念一转,随即冷笑道:“李无忧,陈羽,你们不用把人都想得和你们一样龌龊,我任某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今日只要解开此袋,得到孔雀内丹,任某绝不动你二人一根毫毛!”

  “阿羽,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怎么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无忧呵斥陈羽一句,随即转向任冷却已经一脸谄笑:“前辈一会随便将这小子帮我宰了吧!这个袋子乃是昔年玄宗三宝之一的乾坤袋,乃东海天蚕丝糅合南山无情线织成,烈性之极,要解此袋,须以阴柔内力瞬间浸透全袋,方可开启!”

  “真的?”得来太易,任冷颇为怀疑。

  “当然是假的!”陈羽忙道,“任前辈千万别相信他!他知道我们魔门中人练的就是阴柔内力,这才故意诱惑您老上当的!”

  “这还用你教?”任冷哈哈大笑,“这小子阴损得很,他说是阴柔必定就是阳刚,乾坤袋的天蚕丝无情线本就阴柔,必然需要以阳克阴才行,他说瞬间浸透,必然需徐徐图之!”

  “啊!”李无忧大惊失色,“任前辈,你千万别听那小子胡扯……”

  任冷再不说话,握着乾坤袋的右手掌心顿时一片金光流动,缓缓注入乾坤袋。

  陈羽顿时喝起彩来:“前辈你非但英明睿智,连内功修为也已然到达阴极阳生的化境,真是我魔门不世出的奇才啊!”

  “好说!”任冷看那乾坤袋果然慢慢开口,不禁也有些得意样样。

  “陈羽,我操你妈!”李无忧见此大怒,蓦然举起无忧剑猛地朝陈羽刺去,后者骇然,猛地后退。只是两人功力都尚未恢复,又都身受重伤,这一进一退都是一个踉跄,朝任冷撞去。

  “哼!萤火之光,也敢争辉!”任冷冷笑一声,显然是识破二人的做作,猛地一扬左掌朝二人劈来。

  既被识破,李陈二人身法蓦然变快百倍,避开掌势笼罩范围,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一掌一剑猛朝任冷攻去,陈羽取任冷咽喉,李无忧却最是阴损,猛取任冷下阴。

  “天魔剑气!”任冷蓦然一声大喝,右掌心吐出一道黑光,但黑光才闪得一闪,左掌蓝光暴现,将原先注入乾坤袋的金光以百倍之速猛地全都逼了回来,全身气脉顿时大乱。

  “砰!”“砰!”“砰!”连响三声,陈羽的一掌结结实实印中任冷胸口,而李无忧的剑却因为任冷的避让只刺中了大腿,后面两声却是二人被任冷掌势反击给击飞,撞到墙壁,然后重重摔了下来。

  任冷自己也被重创,跌倒在身后墙边,大腿鲜血直流。

  “啪!”一声轻响,乾坤袋坠落到了三人中间。

  三个人却谁也没动,各自看了另外两人,随即都是一阵大笑——谁都瞪着乾坤袋双眼发光,却重伤下谁也再动不了分毫。

  笑了一阵,任冷才叹道:“好,好啊!天河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夫是老了,居然再次栽在你们两个小鬼手里。今后的江湖是你们的了,老夫是争不过你们了!”

  李无忧此时连根手指都再也动不了,听他意兴萧索,却也微微起了些沧桑之感,道:“前辈你也不用如此,在乾坤袋的禁制反击下,非但不死,甚至能反击我们,你已足以自豪了!”

  陈羽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一个个搞得全身是伤,还互相吹捧开了,真是的!对了李兄,你那个乾坤袋到底是怎么解的,为何会让任前辈也受此重伤?”

  本来以陈羽刚刚恢复不足两成的功力是不足以让任冷受如此重伤,奈何乾坤袋上的禁制是大荒四奇之首青虚子亲自封印,他以错误的方法硬解,不啻于受青虚子一记重击,顿时受了严重内伤,李陈二人这合力一击才收奇功之效。三人都是聪明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李无忧道:“乾坤乾坤,乾为天,地为坤,阳为天,阴为坤,乾坤袋本身是阴,要解当然是要阳性真气。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前辈你自己不相信我,弄得如此田地,那又怪得谁来?”

  “哈哈!我就说是这样,你还不信!”忽听一人大笑作声,随即一阵阴风刮过,三人中间已然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却正是李无忧的老相识独孤千秋,女的那人翠衣罗衫,年约二十上下,清丽动人。

  “徒儿见过师父!”陈羽高声道。

  “刚才我在这两层楼上都已然布下隔音结界,你不用浪费力气了!”独孤千秋嘿嘿笑了起来,“你就算叫破喉咙,你那些废物手下都是听不到的!”

  李无忧这才恍然,方才自己几人在此打得天翻地覆,楼下沈浪等人却全然不觉,原来是这老儿再搞鬼,但随即他却又陷入迷惑,看这样子,他们师徒怎么很有些不对劲?

  却听陈羽讪讪道:“不到最后绝不放弃,这是师父教导的,弟子又怎敢忘记?”

  “好!很好!不愧是我冥神的徒弟!”独孤千秋笑了起来,不过笑容随即一霁,“只是你既然在此时遇到我,那就只怪你命苦了!”语罢一声长叹,提掌朝陈羽走了过去。

  “师父不要!”

  “千秋,何妨听青青一言!”那丽人忽插口道。

  “青青,圣门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多言?”独孤千秋微微皱眉,却已然停下了脚步。

  “什么什么规矩?冥神老大,能不能说给小弟听听?”李无忧见独孤千秋似乎是要杀陈羽,不禁吓了一跳,忙也插口相阻。

  “嘿嘿!凡衣钵传人出师之后,必须要在江湖上历练五年,而这五年中,师父必须不遗余力地追杀徒弟,不死不休。”任冷插嘴道。

  “这……这算什么狗屁规矩了?”李无忧吃了一惊,心想这魔门的人可真他妈邪门,若是套到自己身上,大哥他们来随便来一个老子就挂了。

  “原来任大哥也在这里,小妹这厢有礼了!”那丽人似乎这才发现任冷,忽然殷勤起来。

  “柳青青,别给老子来这一套,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少再这给老子套交情,小心酸掉老子的大牙!”任冷却不买帐。

  李无忧吃了一惊,这美女居然就是无情门主柳青青,暗自叫苦:今天撞什么邪了,三大魔门的门主全他妈聚齐了!

  “任大哥说笑了!”柳青青淡淡应了声,话锋再次转向独孤千秋,“千秋,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羽儿乃是圣门百年不遇的奇才,光大圣门舍他其谁?你若此时杀了他,将来定会后悔。”

  “这我何尝不知?”独孤千秋叹了口气,“只是我魔门之所以历数千年风雨而不衰,凭的就是这条门规。若是弟子不能胜过师父,一代不如一代,要来何用?何况,若是今日不杀了他,传出去,我今后还如何服众?”

  “呵,说了半天,原来你担心的还是最后这一条啊!”柳青青笑了起来,“这还不好办,李无忧这小子向来就是你们师徒的死敌,一刀解决了。任大哥却非外人,只要让他发下血誓永不泄漏就是。”

  李无忧尚未说话,任冷已道:“别!还是将我一块杀了吧,我领不起你的情!”柳青青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却难辨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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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七章 螳螂捕蝉(下)

 

  “唉!看来只好如此了!”独孤千秋叹了口气,“不过任冷也要杀掉!他杀了素秋,你做师父的总该替她报仇吧?何况七大封印现世,魔宗即将重临人间,留着他和我们争功,终究是一个祸胎!”

  “好吧!”柳青青轻轻吐了口气,“你动手吧!”

  独孤千秋也不废话,念了个诀,一朵绿幽幽的冥火顿时出现在右手食指指尖,下一刻他大喝一声“疾”,手指向前一送……

  “师父!”陈羽惊呼声中,一柄雪白的短剑已然从背后穿过独孤千秋的心脏,而那朵冥火却落在了他自己脚上,熊熊燃烧起来。

  “你……你为何要如此?”独孤千秋愤然瞪视柳青青,眼神中不信、茫然、愤怒、哀伤、悲痛各种复杂的神情交织,到了最后却都变做了绝望。

  柳青青叹了口气,玉指颤动,插在独孤千秋背上的短剑忽然变做了白色的水流,轻轻落回她掌心,随即消失不见。

  李无忧忽然心头一动,哈哈大笑道:“独孤老儿,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姘头和老任以前肯定有一腿,虽然跟了你,却依旧余情未了,现在孔雀内丹就在眼前,你偏还要杀老任,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他说的可是真的?”独孤千秋虽然是在问,但心头却兀自存这一丝渺茫的希望,只盼柳青青说声不是。

  但柳青青却打断了他的梦:“千秋,你我秘密在一起也有二十年了吧!可惜我的为人你依旧不了解。我不喜欢别人违逆我的意思,你始终都不明白吗?当年我第一个徒弟,若是肯听我的话,那千刀万剐之刑,岂非可以免的吗?”

  冥火已经从脚烧到了大腿,独孤千秋的心却似乎更痛百倍:“素秋是你杀的,这我早知道了!当年你离开任冷,就是因为他不肯顺你的意去杀慕容轩,这我也知道。只是……只是我以为我和他们都不同,二十年恩情,原来,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不同?哈哈!世上男人都是贱人,你是,你是,你也是!”柳青青手指从独孤千秋、任冷、李无忧和陈羽头上一一虚指过,“我稍微对你们好点,你们就敢违逆我的意思!你们配吗?”

  “我果然是错了!”火焰已经烧到了独孤千秋的胸部,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细若游丝,“不过……不过有一件事,你……你也错了,七大封印……封印……你……你……”

  “什么?”柳青青慢慢矮下了身子,将耳朵凑到了独孤千秋嘴边。

  “你是个婊子!”独孤千秋蓦然大吼一声,双掌带着一团冥火电击而出。

  “砰!”地一声巨响,本等着大声喝彩的李无忧悲哀地发现独孤千秋很不幸地被一掌击打在楼顶的天花板上,摔了下来。

  冥火熊熊,独孤千秋迷惑、不信、哀伤的脸转瞬间化作了灰烬。

  “千秋,你始终都不了解我!”柳青青望着随风飞扬的余灰,愣愣出神,刹那间的风华,却让场中余人都生出一种落寞凄然之感。仿佛千万人都在欢笑,唯有伊人遗世而独立,怅然茫然。

  李无忧叹了口气,有的人美到了极处,即便你明知她是妖魔,却心甘情愿为她所惑。柳青青便是这样一个绝代妖娆。

  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晌,柳青青才道:“李无忧,孔雀内丹是否真在此乾坤袋中?”

  “恩!”这个时候李无忧只好强撑到底。

  “那好!”柳青青点点头,摇曳着身子,烟视媚行一般朝李无忧走了过来,“你给为娘拿出来!”

  听到她自称为娘,李无忧一愕,眼睛瞪得老大,撞上柳青青善睐明眸,霎时再也移动不开,脑袋一阵昏沉,道:“娘,我功力全失,打不开!”

  “哪要如何才能解?快告诉娘!”柳青青蹲下,轻柔地摸着李无忧的头。

  “是幻术!不要告诉她!”陈羽大喝,只是落在李无忧耳里,却只如一个蚊虫鸣响,后者依旧昏昏沉沉,说道:“乾坤袋的禁制法术是水,须以水灵诀或土系灵气破之,禁制咒语是‘乾坤为袋,万物纳来;日月鉴心,天地洞开。’不过师父说了,法力不足的人,千万不要尝试哦!”

  “为娘知道了!无忧真乖!”柳青青大为满意,轻轻在李无忧脸上亲了一口,玉指掐诀,便要落下,忽地叹了口气:“我若真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梦吧!”任冷冷声道。

  “呵,任大哥,说话何必那么毒呢!”柳青青站了起来,“待我将大事办了,魔宗现世,一定会为你生个像无忧这么乖的好儿子!”

  任冷本想再讥刺她几句,但那软语温言落到耳中,心头却莫名地一阵伤感,前尘并非都是往事,昨日种种,历历如在眼前,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柳青青也不再说,运起魔门土性灵气注入乾坤袋。陈羽兀自望着那些回旋的余烬出神,李无忧已然昏沉睡去,一时楼中一片安静。

  乾坤袋慢慢变大,很快人立等高,而袋口也渐渐开放,柳青青大喜,吟道:“乾坤为袋,万物纳来;日月鉴心,天地洞开。”

  蓦然眼前一亮,仿佛是千万个太阳同时发光,光华大盛,一道排山倒海的压力猛地压来。柳青青刚促不及防下,整个人被震得倒退翻滚,撞到墙壁,跌落下来,想要翻身,却连指尖也难再动分毫——青虚子金仙位的禁制岂是等闲?

  乾坤袋再次变小,跌落在四人中央。

  “很好!李无忧你竟连老娘也骗了!”柳青青叹了口气,“你还躺着装死做什么?”

  李无忧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边朝她走去,边嘻嘻笑道:“老娘啊,人家可是告诉过你了,法力不够千万不要轻易尝试的嘛,你就是不听我的!这怪得谁来?”

  “很好!是我会错意了!”柳青青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李兄,如今我等三人尽皆受缚,唯有你最先冲开经脉,情形竟然与北溟何其相似,看来我是怎么也斗不过你了!”一直没作声的陈羽忽然也叹了口气。

  “错了!与北溟不同的是,这次我非但不能杀你,还得保护你,呵呵,这次还是你占了上风!”李无忧笑了起来,“不过这两个人,随我处置,你没意见吧?”

  “我能不能有意见?”

  “靠!当然不能!”

  “那你还问?”

  “这是礼貌问题,你是主人嘛!”

  “……”

  “呵呵,别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嘛!”李无忧笑了一阵,却不再理他,转头一指点在柳青青双峰之间,后者正自一愕,一道温和劲气已然透指而入。下一刻,李无忧收回手指,柳青青已然能动,当即挣扎着站了起来,诧异道:“你这是为何?”

  李无忧负手背立,道:“我李无忧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刚才你没杀我,我现在也放你一马。至于将来相见,是敌是友,悉听尊便!另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孔雀内丹已经不在我身上,信不信由你。”

  柳青青怔了一下,又看了陈羽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掠出窗户。

  李无忧回头,虚虚一指点中任冷,道:“任前辈,你也走吧!”

  “你要放我?”任冷大是不信。

  “当然!”李无忧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你虽然曾经算计过我,但我刚才也骗过你一次,算是扯平了。我们本就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不过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七大封印全部解开,魔宗蚩尤是否会重现世间?”

  “你怎么知道的?”任冷大惊。

  “我也觉得没劲,谁叫老子这么聪明呢?”李无忧摊手,笑得很无辜。

  “靠!别给人说我认识你!”陈羽狂呕,作恶心状,任冷也不禁宛尔。

  李无忧敛去笑容:“但有人告诉我七大封印的秘密其实是创世神留给人间的惩罚,与神魔无关,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知道了!”任冷说完也掠出窗去。

  “靠!这些家伙怎么就是学不会走正门呢?”陈羽望着被破坏的窗棂愤恨不已,回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李无忧般说道:“其实你这人也还不错,比那些所谓名门正道的人强多了,若非因为某些立场,我们其实可以做个朋友。”

  李无忧一笑,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黯然道:“只是有些事,总不能当他没发生过,即使我可以,这支玉笛也不答应!”

  陈羽见那只玉笛正是朱盼盼的随身物,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却偏肯和我合作;恩怨你比谁都看得重,利益却丝毫不让,李无忧,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呵呵,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而已。”

  “小……小人!我知道了。”陈羽又叹了口气,随即道,“你也该走了吧!最近我国猪粮紧缺,就不留你吃晚饭糟蹋粮食了……好走不送!”

  “好,就不糟蹋你的口粮了!”李无忧点头,却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还不快滚?不会是没力气下楼了吧?”

  “力气是有,不过……”李无忧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陈羽的,后者恍然,随即哈哈大笑:“不早说……来人啊,给本王送两套男式衣服上来!”

  时间不大,沈浪抱着衣服兴冲冲跑了上楼来,入目却见满屋狼藉,三皇子殿下正和李无忧两个人赤身裸体亲热地坐在一起,当即吓了一跳,忙拿衣服挡住双眼,撤身后退:“对不起,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

  “靠!什么和什么嘛!”陈羽哭笑不得,“我们这叫坦诚相见!”

  “是,是……啊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沈浪转身便撤。

  “滚回来!”陈羽喝了一声,沈浪这才住了脚,转身回来。

  李无忧见他兀自抱着衣服遮住头,不敢直视一眼,不禁好笑,道:“呵呵,沈大哥,刚才是你眼花了,你再看看!”

  沈浪移开半边衣服,蓦然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身后,李无忧将嘴唇从陈羽的脖子移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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