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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之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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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07-30
  一、相约
  大年初二,天气很冷,寒风加湿雨,沁入骨骼的冰,让人厌倦却无法躲避。春节的热闹仿佛被冷雨冲淡,余味不足后是不该有的沉寂。这或许是大人的心情,小孩子过节的兴奋依然不惧天气,冷清里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我倦缩在家,慵懒地发发呆、看看书。本以为就那么地呆过一天,后来一通来电的邀约,让畏寒的我勇敢且有些兴奋地出了家门。朋友玉被家里人安排了相亲,需要到男方家去,怕一个人去冷清与尴尬,便邀我前去相伴。我爽快答应时当然是出于友情,也基于好奇的心理,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男孩能让纯静腼腆的玉肯答应家人安排的相亲,还史无前例地主动到男方家见面。而且曾对相亲有无限遐想的我,也想对家乡相亲的情景有一番了解。
  车子在路上不疾不徐的开着,窗外风雨呼啸,车内就我和玉加司机三个。司机是将要见面的男子的舅舅,和玉在同一个村。玉的母亲偶然一次找他唠叨了一番对玉终身大事的担扰,让他思起和玉同龄且家人也着急他没有对象的外甥,两人便安排了这次相亲。我本想嘀咕说怎么相亲不是男方到女方家的吗,怎么要女方上男方家的呢,还要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出门,真是没风度的男士。随后想想,玉既然都答应来,这位舅舅又亲自载送着,他们必是有自己的原因了,便没说出口。在暖和的车厢里,司机似有意无意地提起他外甥,话里有话地介绍他的好。说他很抗拒相亲,家里安排的一直不肯去,今年家人逼得狠了才肯答应,这或许是缘吧。玉没怎么接话,我看得出她的紧张和不好意思。司机接着说本是他外甥和他家人亲自上玉的家来的,但今天他们村里有传统的祭祀节目,走不开,只能让他送我们过来了,希望玉不要介意。玉轻轻地摇摇头。她总是为人着想,心善安静的女子,所以在感情上也是很害羞被动。假如那相亲的男子真如司机所讲的那么好,希望玉的这次主动能让她把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二、相见
  车子大约在路上奔走了约一个小时后,在路边的一幢楼房前停了下来。我觉得这周围有点熟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下雨车窗模糊,我也没有留意来时的路,也一直忘了问玉我们是要到哪里。听到司机叫我们下车后,我便没多想了,拉着玉的手下车时,感觉到她手心里有些许汗,我冲她笑笑,暗示她放轻松。一位中年的妇女在迎接我们,司机相互地介绍了我们后,得知她是司机的姐姐,也就是那男子的母亲。我们笑笑地喊了声阿姨,然后说了些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她热情地把我们往屋里拉,说外面太冷了,说那么远过来为难我们了什么的。司机叫我们先上楼去坐坐,喝喝茶暖身子,他去祭祀会场把他外甥换回来,我们便随阿姨上了楼。我们在楼上坐着,喝着茶,和阿姨嘘寒问暖般地闲聊。玉还是少语规矩,我不是主角,便没了那么多拘谨。阿姨的目光不断打量着玉,嘴边的笑容慢慢地扩散,我看得出她还是挺喜欢和满意玉的,便挺玉在心底高兴了下。me1y.com
  我们大概闲聊了十来分钟,一位男子上了楼来,阿姨对我们说是她儿子回来了,我感觉到玉的不安多了些。男子看到我们后便笑说些抱歉让我们久等和天冷让我们过来之类的客套话,边说边拿零食放在我们面前,然后又忙泡茶的,和他母亲那样给人感觉很热情。我知道他就是和玉相亲的男子,便略略地打量了下他。一般的身高,一般的脸孔,笑容灿烂,给人风趣健谈的感觉外还有一点隐隐的霸气,总体来说气质与气势比外表突出。我想玉应该是喜欢这类的,果然见到她抬头看了那男的后,便有些脸红的拿起杯子佯装喝茶。男子拿了东西招待我们后,便坐在玉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之间就隔着茶几。他母亲见他坐下,便微笑着起身说她有事到厨房忙会,叫我们慢慢聊。她走开后,偌大的厅子剩下我们三个,没有人接着说话,突如其来的一片沉静,让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
  "呵,都忘了自我介绍下,我叫陈子庆,你们叫我阿庆就是了。"还是他一通爽朗的话语打破了僵住的平静。
  玉笑笑说:"那就叫你庆吧。"
  他爽快点点头,然后说:"那我喊你玉吧。"
  玉对于他知道自己时有点惊讶,随之又有点不好意思和些许的开心。我在旁边被他们之间看似柔情的太极弄得有点晕呼,见庆笑着看着我,眼神在示问我的称呼时。我忙说:"不用客气,叫我宁就是。"
  他俩听到我因急促而犯的小错误,笑了起来。我还听到庆促狭地低声说:"我叫宁就是。"我佯装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哈哈地笑了,有得意也有不羁。我不再理会他,端着杯茶踱步到窗边,也是有意走开让他们单独相处。他们俩面对面坐着,我听到庆在问玉关于工作和其他无关紧要生活碎事,玉还是轻声简单答着,有时也会回问他一些一样的问题。相对玉的拘束,庆倒不像相亲中的人那样多少有些紧张,而是大大方方招待朋友般闲聊。他应对场面的能力倒是挺符合他舅舅所说的他作为一个管理员的优秀一面,亲和淡定与魄力交互运用。
  三、相认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种很久远的情境在脑海里似清晰又似模糊,心慢慢有些混乱。我抑止不去想,转过身问庆:"这里是哪里?"他见我那样问,有点奇怪地说:"这是常霞村。"常霞村,常霞村…我在心底叨念着这个名字,突然醒悟般地了然。原来是这里!难怪会有熟悉的感觉,难怪!我又回到这里来了,怎么那么巧!我手心渐渐出了汗,不知是热茶氤氲到,还是屋里暖和久了,可是我却感到心更冷了。
  庆和玉见我听后表情抑郁不言语,便问我怎么了,我强打精神笑笑说没事。我突然看着庆,细细地打量他,那张脸孔在我眼里缩小,情境转换般回返到幼年,然后又放大,成长成现在的样子,那种感觉越来越熟悉,我情绪上的恍忽越来越重。我猛地想起刚才他报的名字,心里震抖了下,急促地问他:"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子庆?陈子庆?"
  "是呀,陈子庆。"他愣着回答。答完后也一直看着我,觉得奇怪,想问什么却没说出口。我也看着他,心底的无措感扯着人想往下坠,站不稳的感觉。我回到座上坐着,他见茶水没了,便起身去冲。玉在偷偷看他的背影,我也在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嗯?"他做了个"宁"字的嘴型却没说出口,疑惑地摇摇头。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掉下,那一刻有伤感,有无奈,有埋怨,有认命,也有释然,然后在说与不说之间矛盾起来。他没有认出我,那该不该让他知道我是谁?本来今天是玉和他的相亲会,说出我是谁合不合适呢?可说出了又会怎样?或许是我想多了,那么多年过去,人家都忘了我是谁了,就算知道了也当偶然见回一位老熟人而已。
  "我是佳宁,黎佳宁!你曾经的同学,不记得了吧?"我最终还是说出了。
  玉听了"咦"了一声,满脸困惑地看着我,又看着他。
  "什么?你-是-黎-佳-宁?"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快速地走回沙发,迅速地坐在我对面,脸色绯红,激动得差点把茶杯碰掉。
  我有点惊讶他反应,木然地点点头,坐在对面任他看着。他细细地看了好久,嘴边荡起了笑容,与他之前的爽朗笑容有了不同,这笑容中多了些惊喜、柔和还有其他。
  "真的是你,你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好看。不细看真的认不出来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不过依稀还看得出小时候的模样。"他还是凑着我脸看,我觉得我脸上那几颗青春期遗留下来的痘印都因他这些赞美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只是来前把它们埋在了薄的粉底下,它们才没有活跃得那么明显。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怎么就这样相见了。一直以为不可能再见的…你还是那么可爱,像小时候一样…从不敢想过还能见面…这么多年就找不到你…我说不出我现在心中的感受,说不出…"他喜悦过后又恢复激动,语无伦次起来,我却把一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同学呀,多好,多好呀!难怪人家说缘份妙不可言。"玉在旁边看着我们,看得最多的是他,脸上挂着落寞。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说不出的愧歉,或许我在毁掉了些什么,是她的一些刚构造的梦,还是我们之间友情的坦荡,我说不清。可当时相认的激动和忆起往事的冲击,让我忽略了很多对她的感受
  四、相斥
  听玉说完我们有认同感却不知如何形容出来时,他妈妈走了上来,叫我们过饭厅那边吃饭。我和玉本想说不用,但看到她准备了那么久,庆也一本正在经地让我们一定要去吃,不能饿着,便不好意思再推搪。到了饭厅那边,饭菜都摆好了,我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在桌边坐下。庆却拉我到一旁,拿出一个电吹风吹着我的手,他说他记得我怕冷,刚洗完手手会很冰,要拿电吹风吹暖和先,不然僵得拿不好碗筷。我没想到他突然会做那么亲密细心的举动,极不好意思地缩回手,他却强制地要我升出来。我想拿电吹风自己吹,他也不让,就一个劲地提着电吹风均匀地对着我的手来回吹着。我的脸在暖气的包围中涨得通红,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曾经的小男孩已长大,一样的细心温柔,却也有了男人处事的阳刚和霸道,让人熟悉又陌生。庆的妈妈看着我们,似乎有很多不解,只好尴尬地笑着叫玉先动筷吃。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直到我们都入座。吃饭的时候,庆拼命往我碗里夹菜,也偶尔礼貌性地夹给玉。玉吃得越来越少,我感觉到庆母亲的目光时不时地往我这边扫过,我也越吃越不知味。
  庆或许注意到了他母亲的神情,他突然指了指我说:"妈,你知道她是谁吗?"他母亲夹起的饭菜还停留在口,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地看着我们。"我也料到你认不出来了,我刚开始也没认出来。她是你好姐妹秀芳的外甥女,曾转学到我们这边念过书,和我同一个班。不知道你还有没印象?"他母亲看着我,好一阵不说话,然后淡淡地说:"认不出来了,她小时我也不常见她,印象也不多。" 我能感觉出她顿时对我的态度冷了许多,我开始对她的反应有点不解,随后想想又似乎明白了些。庆却没怎么在意他母亲的冷淡,还是很开心,像沉浸在喜悦的往事里,又像在感动眼前。
  "真是巧呀,你和玉是好朋友,过来玩就认出来我们家庆来了。"他母亲像话里有话。我刚想答,庆却接了话:"是呀,我们刚开始都没认出的,还是她先提起来的,大家变化大呢1"呵呵,是吗 ,的确是变化大。"他母亲似笑非笑的说,然后一个劲地叫玉要吃菜多吃饭什么的,没再理会我和庆。我们快吃完时,庆的爸爸和舅舅回来了,说在会场上吃过了,让我们慢慢吃。他父亲回来拿了些东西便又出去,说会场上忙,没时间招待我们,让我们别见怪的。
  吃完饭时,我和玉帮庆的母亲收拾碗筷,庆在和他舅舅聊天。在厨房里,玉走出去后,庆的母亲叫住我说:"你过来这里,你妈妈不知道吧?"我愣了下然后说:"不知道。本来我也不知道玉是来这里相亲的。""知道是这里,你是不会来的,是吧!我和你姑妈是好姐妹,我们年轻时一同嫁到这边,常相互照应着。你们家和她家的事我都知道,但庆不了解。"我没有说话,看着这个由开始的热情万分转变到现在冰冷犀利的女人。
  "你结婚了吗?"她问。
  "没有。"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失望。
  "玉这女孩子我觉得挺好,挺喜欢的,也觉得她和庆很般配。我也看得出她对我们家庆有意思。但庆的心思我了解,他礼貌对她其实就是对她没那层想法了。不瞒你说吧,庆这些年都不肯找对象,我知道他就是死心眼,耗着那么长时间去等一个人,就一直在盲头盲脑地找,从小时那会起就一直没放下过,多好的都不入眼了。那时你走后,他像丢了什么似的,哭呀,闹呀,找的,很久都不让人省心…人家这年龄的孩子都叫爸了,他还是拖着不肯找对象,今年好不容易强迫他同意了相亲,就算他做做样子让我们宽心都好吧,起码他肯迈出这步了。唉,谁知道却碰回了你,怎么都躲不过呀。他都没认出你,你不应该讲来的,你真是,唉1她停顿下,上下打量着我,又接着说:"别怪阿姨,假如庆对你是那个心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不是你不好,而且你妈也绝对不同意你嫁到这地方来,你妈那人我不想惹,我不想也不敢和她做亲家,你们都是命硬的人。"
  我心里瞬时被气愤填满,也因她讽剌母亲的话难过和不平,冲动地想大声与她对峙。但我还是叫自己平服下来,毕竟是这种场合,总得为玉着想,而且事情也过那么多年了,别人要怎么想怎么说也是改变不了的,愈是在意愈是应了别人的想法。我淡漠地说:"阿姨,你说这个太早了点吧。就算庆有什么想法,我还未必同意呢,假如不是这次来碰上,或许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人和这个地方。我不会做令我妈不开心的事,因为她在我心中很伟大。"我不理她的反应,快速走出了厨房,想到母亲眼眶湿润起来,但我使劲地忍着不让泪流出,尽量神情恢复正常。
   
[ 此帖被牛逼的屎壳郎在2013-07-30 10:2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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