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风 筝
这是一所重点中学校园外的一片草坪,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也来放风筝。
他的风筝是一只漂亮的大蝴蝶,老人牵引着它飘过灼灼桃林,越过如烟春柳,渐渐幻化成一只翩翩飞翔的“活蝴蝶”。它的倩影迷离美艳,幽雅精致,犹如在梦境里飞升,越飞越高越远,与空中黄蜂、赤蛾、苍鹰、玄燕和蜈蚣形的风筝们,悠然地聚散分合,欢快飘舞,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爷爷,您的风筝太美了。”
“噢,小伙子,你也喜欢放风筝?在这个学校读高几?”
“……我,插班复读……让我玩一下好吗?”说着把一册书塞进裤兜。
老人把哗哗飞转的线车递给他;风筝在淡远的云霞里似乎已贴上蓝天。小伙子攀住紧绷的丝线,不时扬起臂膀跳脚引逗,那昊天的彩蝶就悠悠地随着飘荡。一会儿他就势侧卧在小山坡上,把线缠在手指,沉沉地勒住,贴近耳畔,眯起双眼,倾听由丝线传来的嘤嘤弦音。这是长风弹奏的空灵天乐。他又像聆听天庭神密的讯息。如醉如痴,他明净稚嫩的面庞,漾起兴奋的涟漪。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已坐在他的身旁,细眯着眼睛审视着年轻人的神态,轻轻咳了一声说:“孩子,你也迷恋这天宇送来的韶乐,你也曾迎迓清风,面朝寥廓,遥瞩凌空的风筝,目睹它的神彩飞扬,任意翱翔而深深体会到什么才是志满意得的潇洒。借以满足自己心灵深处的某种饥渴,于是对这种高远景象产生了无限的美好憧憬吗?”
“爷爷,您说的太好了,让我感动,心酸。”
他语音喑哑,眼圈发红,仍固执地用手扯着风筝,如同拉紧鼓满长风的征帆。
老人翘首长空,似有所感。低吟漫诵一首有关风筝的古词:
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读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伙子随声附和:“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他突然一跃而起,随手搀起老人,把线车交还,说:“爷爷。您把风筝卖给我吧。”
“啊,这是什么话,如果你真喜欢它,我就送给你了。”
“真的,太谢谢您了!”小伙子说着郑重地向老人深鞠一躬,从老人的手里接回线车,昂首青空,望着已如鸡蛋大小的彩蝶,跳着,笑着,大声呼喊:“飞吧,飞吧,飞到九天云外……”“嘎”的一声,他把线从根剪断,看着那风筝斜斜歪歪地向远方退去,退去……
老人未免一愣怔说:“你故意放飞风筝一定有什么讲究吧?”
他嗫嚅着说:“爷爷,您心疼了吧,我记得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曾用大段文字来描写荣国府众姐妹放风筝的情景。有趣的是,黛玉把风筝放飞以后,大家都说:“林姑娘的病根儿放了去了,咱们大家都放了罢。”于是晴雯就把宝玉的风筝放掉了,也给宝玉放放晦气。所以――我也想试一试,我期盼着今年高考如愿以偿。”
老人哈哈大笑:“说得好,一只风筝不值什么,但愿你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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