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放在我们宿舍楼底下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喊我开始,我就烦他了。本来嘛,我一个女儿家,哪儿经得住他这么叫唤呀!你还别不信,他就是一嗓子把我叫唤出名了。
那会儿我念大一,我吃完中饭正在床上摆弄饭盒,就听乔放在我们楼底下喊:“306艾草,你的袜子落在我这儿啦!”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险些一个跟着从铺上一头栽下地去。
我忘了换鞋,穿着拖鞋就冲出门去,气喘呼呼地指着乔放的鼻子大骂:“乔放,你有毛病啊?瞎喊什么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知道的是上午咱俩一块上超市买东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关系不正常呢!”
乔放慢吞吞地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双白袜子,抽了一下鼻子,说:“给你,刚才你不是说明天没袜子穿吗?”
我极其尴尬地向四周看了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小声点儿说话会死啊?”
乔放也不言语,嘿嘿傻笑。
从此,全世界都知道了计算机系的艾草和乔放关系有点儿不明不白,我纯洁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一
我和乔放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中考之后无可奈何地进了一个高中,高考之后又鬼使神差地一起到了北京,居然还活见鬼地到了一个学校的一个系。我常抱怨说我一定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让老天爷这么惩罚我,把乔放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冤家放在我身边N年。
从小到大,乔放什么都比我好。成绩比我好,体育比我好,连了也写得比我漂亮。所以乔放常常愁眉不展大秋故作深沉地望着我,然后煞有今日事地说:“ 艾草,你说你除了长的漂亮之外,还有什么优点啊?以后你就找个有钱的养你吧!”在我一连串的“混蛋!”“ 滚!”“不是人!”等不符合淑女身份的话出口之后,乔放嬉皮笑脸地说:“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有钱人不要你还不行吗?我要你还不行吗?”我的五官扭成了一块抹布,冲着乔放大吼:“禽兽不如!!!”
二
我说乔放没有人性一点儿都不为过, 因为我所有的青春岁月都被此人的铁蹄践踏了,而且践踏得特别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高中二年级,隔壁班某小男生托人捎了一封情人我,写得唯美至极,让我一下子就倾倒在他飞扬的文采之下了。随后这个男孩约我周末出去吃冰淇淋,乔放得知之后,在我面前口沫横飞地数落这个男孩子的不良居心,并且上蹿下跳地拿着期末考试成绩单历数我不如他的名门功课。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乔放拉着我的手臂到了男孩约我的冰淇淋店,然后说:“你,不可以追她,绝对不可以。”之后此人拉着我扬长而去,我回头看着那个斯文和气清澈如水的男孩子,只想扬手把乔放推到马路上去让他被车撞。
高中三年级,晚自习后我独自回家,黑暗处忽然蹿出某班某男,羞羞答答地跟我说他想跟我交朋友,还没等我从错愕中醒过来,我身后已经飞出一只握成了拳头的手,把那个不明所以的男孩子打翻在地。我惊恐地回头,看到乔放怒气冲冲的脸,“好小子,大半夜的你吓唬女孩子算什么英雄?”
男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鼻子抬起脸,乔放大惊失色:“李小军,怎么是你啊!”
此事过后,学校里再也没有男孩子对我表示过好感,高中毕业后,班主任老师在毕业晚会上对我说:“艾草,这回你可以跟乔放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我狂汗。
三
那年圣诞节,乔放买了一个软木娃娃,泡在水里,几日后,娃娃头上长出了青青的小草,乔放拉我去他宿舍看,“长得像你吧?”我嘿嘿地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情调!你别是爱上我了吧?”我知道乔放的德行,肯定回敬我一句,“世界末日没到之前,这样的白日梦你还是先别做。”这是我俩相互攻击的惯用句子。没想到此人说出口的居然是:“我就是爱你,怎样?”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后,落荒而逃......
没过几天,我收到乔放给我的纸条:
艾草,我爱你才会整天缠着你。
艾草,我爱你才会跟你考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系。
艾草,我爱你才会不许别的男孩子靠近你。
艾草,我就是爱你。
我思考了一下我跟乔放相识八年以来的经历,他知道我爱吃什么爱做什么,他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他知道我喜欢哪个明星,他甚至知道我每个月什么时候肚子疼。是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乔放,乔放是我的一部分。
该死,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我的一部分?!
从整天对我嬉皮笑脸的朋友到深情款款的追求者,乔放的这个角色转变让我很久都不能适应。我开始躲,不再和乔放一起去上课,不再和乔放一起去食堂,不再和乔放一起去图书馆。
期末考试结束,乔放在宿舍楼门口抓住了我:“你整天躲着我,现在是不是还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家?”我低头,继续躲。“你不喜欢我?”低头。摆弄手指。
“好吧。”我听见乔放叹了一口气,扭过身子去,说“火车票给你,你自己回家吧。”
我抬起头,看到乔放落寞的背影,心底柔软的感情全给他勾起来了,于是我乱七八糟地说:“不是,不是啊,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一时没法适应,其实我.......我.......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这句话我喘了好几口气分了好几段才说出来,说完了自己脸都红得跟什么似的了。
乔放的肩膀微微颤抖,我吓坏了,心说这下子可完了,结果,我看到的不是此人眼泪而是一张笑得唇红齿白的脸。我甩手就要走,却被乔放一把拉住,“追了八年才把你追到,还想跑吗?”
这会儿我们宿舍的女孩刚好走过来,乔放用让我恼火的自然将手臂挂在我的腰上,并且摇头摆尾地说:“这位,我女朋友。”
.......
(没时间了,不打了,最后可想而知,大团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