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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风谷三部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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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1-10
 
第一章 傀 儡
 
  如果我能自由选择我要过怎样的生活,我将会选择现在的生活,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我在这里很安详,但即使如此,我四周的生活仍常骚动不安。这里充满着蛮族的侵略以及讨伐地精的战火,还有危险的苔原雪猿跟极地巨虫。冰风谷是个现实的、残酷的世界,是一个无情的环境,在这里犯上任何一个小错误很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这些正是此地的乐趣,一个危险地带,但却不像我的故乡魔索布莱城,那里的危险是架构在互相背叛上的。我可以接受冰风谷的各种危险;我可以在其中遨游,利用这些危险使得我战士的本能不至于生锈。我可以逶过这些危险,每天提醒自己生命中的喜乐与光芒。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人将会学会不自满。随便一阵风都有可能让你头上的积雪崩塌;只要在船上不小心踏错一步,你就会跌落到瞬间可以冻僵你的肌肉让你淹死其中的恶水之中,而在冻原上稍一个犹豫,你就会成为凶猛雪猿腹内的美食。
  当你居住在与死亡如此接近的地方,你将会更加珍惜生命。
  而当你有着像我这些年交到的朋友一般的人来分享你的生活时,你将会了解什么叫天堂。在当年底索布莱城以及幽冥地域的日子里,或者甚至是我刚来到地表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妄想我会有像这样的朋友们。他们分属于三个种族,三个跟我都不一样的种族。然而,他们在内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更与我相像,除了我的父亲札克纳梵,或者是教导我梅莉凯女神之道的游侠,蒙特里。
  在这蛮荒的冰风谷十镇中,我遇到过很多知道我的血统却还能够接受我的人。但是其中的三个,对我来说却几乎跟家人一样亲。
  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我对布鲁诺、瑞吉斯跟凯蒂布莉儿会如此珍视,如同对我多年来的忠实战友关海法一般呢?
  每个人都认为布鲁诺很粗鲁,虽然矮人族本来就以莽撞出名,但布鲁诺似乎更加严重。或者其实他正要大家这样相信。但我很清楚他。我知道布鲁诺个性的另一面,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地方,一个温和且温暖的地方。是的,他有一颗热情的心,只是他很努力地想埋起来。他很粗鲁,没错,特别是口无遮拦。当别人犯错时,他从来不会考虑情况是怎样或者是先为他的意见道歉,就会开口批评。他通常只负责说出事实真相,而不管犯错者改不改正。布鲁诺在告诉世界如何变得更好的时候,是毫不圆融没有同情心的。
  但这只是布鲁诺的一面而已。在另一面上,他一点都不莽撞。当要赞美他人的时候,他并不是不诚实,只是变得比较安静而已。
  或许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冰风谷的影子,冷硬严厉无情,但却无比诚实。他总是让我随时都必须保持最佳状态,因此他也帮助我更能在这里生存。世上只有一个冰风谷,也只有一个布鲁诺·战锤,我还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跟一个人是如此相配的吗?
  相对的,瑞吉斯一站起(更正确地说,是靠在着某个东西上),就让我想起完成一件工作可以得到的报酬,虽然瑞吉斯从来不会是那个真正把事情做好的人。瑞吉斯让我和布鲁诺(我猜)知道生活中除了责任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生活中还有休闲和享受工作的成果。他在冻原中显得有点过于软弱,肚子太大,动作也太慢。他毫无战斗技巧,也没有能力追踪一群在积雪中行走的驯鹿。但靠着他的智慧跟方法,他不只生存了下来,甚至在这边过得非常好。他远比布鲁诺和我更了解如何取悦身旁的人,了解如何操纵他人,而不只是回应他人的动作而已。瑞吉斯不只了解其他人做了什么,更了解背后的原因。而就是这种了解的能力,使得瑞吉斯能够不被我的皮肤颜色跟族人的恶名所影响,看到真正的我。如果布鲁诺是在表达他的观察方面很诚实的话,那瑞吉斯则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上诚实。
  最后是凯蒂布莉儿,如此美好、充满着生命力的女孩。凯蒂布莉儿与我正像是硬币上不同的两面,一个推向相同结论的不同原因。我们是透过经历世上无数事而到达同一地点的灵魂伴侣。或许我们互相证实了彼此的存在。或许看到凯蒂布莉儿从另一条不同的道路走到与我相同的地方,能告诉我自己有按照着内心诚实而行。是如此吗?我比相信自己更能相信她吗?
  这并不是怀疑我自己的感觉或是控诉自己。我们之间有着对世界的共通信念。她与我的心是如此相近,如同梅莉凯女神一般。如果说我透过诚实查看自己的内心而寻找到我的女神,我也透过同样的方式找到我最亲密的朋友与伙伴。
  他们与我同在,他们三个以及我最亲爱的关海法。我生活在一个如此美丽又如此现实的地方,一个你随时都得保持在最佳状态,小心谨慎的地方。
  我把它称作——天堂。
  ——崔斯特·杜垩登
  当这支由巫士塔巫士塔(Hosttower Of Arcane)路斯坎城的巫师工会,也是该城实质上的统治者。出发的巫师商队看见凯恩巨锥凯恩巨锥(Kelvifln's Cairn):一座独自挺立在冰风谷的山峰,是世界之脊山脉以北惟一的高峰。缓缓地由地平线升起时,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趟由路斯坎路斯坎(Luskan):被称为千帆之城,一个位于冰风谷以南的大城。前往位于遥远边境,被人称作十镇十镇(Ten Towns):位于冰风谷中,环绕三个大湖的十个小城镇。由于与被遗忘国度的其他地区相隔甚远,被统称为十镇。十镇里除了最大的布林·山德之外,其他几乎都是以捕鱼为生。十镇分别是为布林·山德(Bryn Shander)、凯迪内瓦镇(Caer Dineval)、凯柯尼镇(Caer Konig)、道根之洞(Dougan'sHole)、东流亡地(East Haven)、蜜酒镇(Good Mead)、独林镇(Lonely Wood)、塔尔歌斯镇(Targos)、塔马兰镇(Termalaine)、布理门镇(Bremen)。三个湖泊分别为都尔登湖(Maer Dualdon)、迪尼夏湖(LacDinneshere)、迪仑鲁恩湖(Dellon-lune),其中迪仑鲁恩湖现在被称做红水湖(Redwaters)。的地方的艰苦旅程,已经超过了三个星期之久。
  其实,刚开始第一个星期的旅程还蛮轻松的。队伍挨着宝剑海岸前进,即使他们是在被遗忘国度最北边的区域旅行,由无痕之海吹来的夏日微风仍然是相当舒服的。
  但是当他们绕过了世界之脊世界之脊(the spine of the World):被遗忘的国度中北方最古高大的山脉。——“被许多人认为是人类文明的北方边境的广阔山脉”最西边的支脉,并且进入冰风谷的时候,这些巫师很快地便了解了为什么当初大家都建议他们最好不要来的原因。冰风谷,一片广达千里、荒凉贫瘠、凹凸不平的冻原,在人们的口中,是整个被遗忘国度中最不友善的地区。而虽然只在世界之脊北边行进了一天,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以及其他一起从路斯坎出发的巫师们,却都已经认为这个恶名是实至名归。跟南方相隔着无法穿越的高大山脉,与东方则为不断扩张的冰河所阻隔,一个遍布冰山难以航行的海域则坐落在东方和北方,要到达冰风谷,只能由世界之脊与宝剑海岸交接处的小路进入,通常只有最不怕死的商人才敢走这条小径。
  对这些巫师以后的日子来说,只要他们回想起这段旅程,就有两个回忆会深刻地在心中回荡着,两个旅行者将永不忘怀,但在冰风谷却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一是永无止息的寒风所发出的鸣声,如同大地不停遭受苦难所发出的哀嚎一般。一是谷内的空旷,一片蔓延千里只有灰褐色的地平线。
  这支商队的目的地是整个谷地中惟一还稍有生气的地方,坐落在凯恩巨锥,这一带惟一的山峰的阴影下,环绕着此地区三个湖泊的十个小镇。如同其他踏入这个严寒之地的人一般,这些巫师是来收集十镇著名的骨饰,由此地湖中特产的硬头鳍头骨所制成的上等雕刻。
  然而,有几个巫师,心中有着更加邪恶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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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长的匕首如此轻易地刺穿重重摺叠的长袍并刺入那老迈的躯体,就连下手者也感到惊异。
  红衣巫师莫凯转身面对他的弟子,他双眼睁得老大,带着不愿相信的眼神,他这十五年来扶养长大,待之如子的人居然背叛了他。
  阿卡尔·凯梭放开匕首,从他的恩师身旁退开。对这个已经受了致命重伤的人还能站着,他感到十分恐惧。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逃了一段距离,直到撞上小屋的后墙。凯梭明显地颤抖着,想像着如果老巫师的魔法克服了死亡,他将会面临的灰暗命运。
  当他魔力强大无比的老师处罚他的背叛时,他将面临乍心样的可怕命运呢?一个像红衣巫师莫凯这样一个真正充满力量的巫师,会用哪一种远超过大陆上最残酷的苦刑的魔法来折磨他呢?
  老人双眼紧紧地盯着阿卡尔·凯梭,即使最后的一点生气已经开始从他垂死的眼神中涣散。他并没有问为什么,他甚至也没有质问凯梭的动机。他了解,背叛的真正原因,脱离不了权力的斗争。真正让他困惑的不是下手的动机,而是下手的人。凯梭?这个即使连念起最简单的咒语都会结巴的年轻学徒,居然以为杀死惟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可以获得什么好处?
  红衣巫师莫凯,就这样倒下,挥别了人世。这是少数几个他永远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凯梭贴着墙不动,靠着墙的支撑才勉强能站着,不断着颤抖着。最后,那股置他于如此危险境地的自信再次充满了他的心中。他现在可是大人物了,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市巴、以及其他一起前来的巫师是这样跟他说的。当他的师傅死亡之时,他,阿卡尔·凯梭,将可以获得奖赏:一间冥想室与一间链金室,在路斯坎的巫士塔。
  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以及其他巫师们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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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办成了吧?”在约定的地点,一条暗巷中,一个壮汉向刚赶到的凯梭问着。
  凯梭充满渴望地点着头。“路斯坎的红衣巫师以后再也不能施法了!”他大声地宣告着,希望能取悦他的同谋者。
  “小声点!白痴!”躲在巷道的黑暗之中,斑衣巫师丹帝巴,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人,用他一贯单调、毫无生气的语气说着。丹帝巴是个很少讲话的人,即使在激动时,他的脸上也从来不会流露出一丝感情。他向来都把自己的面容隐藏藏在拉低的帽缘下。绝大多数遇到丹帝巴的人,都会被他的冷血弄得神经紧张。虽然在这个经过四百多哩旅程到达边境十镇的商旅队中,班巫师丹帝巴最瘦小、最不起眼,但是他却是所有巫师中最令凯梭感到害怕的。
  “红衣巫师莫凯,我的前任老师,已经死了。”凯梭柔声地重复着。
  “我,阿卡尔·凯梭,从今起称为红衣巫师凯梭,从现在开始,我将是路斯坎巫师公会的一员!”
  “放轻松点,我的朋友。”艾尔德路克将手轻轻放在凯梭因紧张而紧绷的肩膀上,这样说着。“等我们回到老家,那时就是你正式成为公会一份子的最好时候了。”他在凯梭背后说着,并对丹帝巴使了个眼色。
  着迷于未来身份所将带来的各种利益,凯梭不由得觉得天旋地转。他再也不会被那些比他年轻,却在公会阶级比他高的法师学徒们嘲笑了。这下他们可得尊敬他了,因为他可是一口气超越了那些在学徒阶段成绩比他好的那些家伙,先得到了崇高的巫师身份。
  然而,正当他沉浸于未来美好日子的一点一滴时,他脸上原本的兴奋光芒却突然黯淡了下来。他快速地转身面对他身旁的人,他的神情变得紧张,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艾尔德路克以及其他在巷子里的人,也变得不安起来。他们都了解一旦巫士塔的大法师知道他们的谋杀罪行,他们将面对的后果。
  “那件袍子!”凯梭问着,“我应该带回那件红袍吗?”
  艾尔德路克放下了心,再也忍不住他嘴角的笑容,但凯梭只认为那是新朋友为了让他放心的微笑。
  我早该知道这种人只会担心这种有的没有的琐事,艾尔德路克心中这么说着,但是对凯梭,他却只这样说:“不必担心。巫士塔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长袍。如果你穿着莫凯被杀死时穿的长袍去见大法师,向他要求继承莫凯留下来的空缺,这样不是很可疑吗?”
  思考了一会,凯梭点了点头。
  “或许,”艾尔德路克继续说着,“你不应该穿红袍。”
  凯梭的双眼因着害怕而紧紧眯了起来。从他小时候就挥之不去的自卑感又开始作祟。艾尔德路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改变主意,打算夺走这个他该得的位置?
  艾尔德路克用着模棱两可的句子取笑着凯梭,但是他不想把凯梭逼入危险的焦虑状态中。他向一旁私下窃笑的丹帝巴再次使了个眼色,然后回答这可怜家伙不敢问的问题。“我只是认为或许别的颜色会更适合你,蓝色跟你的眼睛很配。”
  凯梭放下了心,咯咯笑着。“有可能喔!”他神经质地玩弄着手指,表示了他的同意。
  丹帝巴突然间对这场闹剧感到厌烦。他示意他那强壮的伙伴该是摆脱这个窝囊废的时候了。
  艾尔德路克照丹帝巴的意思,带着凯梭走出巷子。“现在,回到马厩去。”他指示凯梭,“告诉马厩主人巫师们今晚就要回路斯坎了。”
  “但那尸体怎么办?”凯梭问着。
  艾尔德路克邪恶地微笑着。“放着就好了。那间房间是专为南方来的富商所保留的。到明年春天前,我看大概都不会有人住的。在这里,谋杀是司空见惯的。而且我向你保证,即使东流亡地的家伙们知道了真相,他们也不会愚蠢到来干涉巫师间的私事的。”
  来自路斯坎的旅人们走进逐渐变弱的日光照映下的街道。“就是现在,去吧!”艾尔德路克命令着凯梭。“日落之时来见我们。”他看着凯梭如同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地跑开。“有个这么好用的工具还真是幸运!”丹帝巴说着。“红衣巫师愚蠢的弟子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我还一度以为我们动不了那个老家伙呢。尽管只有老天才会知道原因,红衣莫凯的最大弱点,就是养大这个废物。”
  “一把匕首就可以刺穿的弱点。”第二个人大笑着。
  “而且这里真是个方便的下手地点。”另一个人滔滔不绝讲着。“在这蛮荒边境,无名尸不过是负责清理房间的女侍的小麻烦而已。”壮硕的艾尔德路克大笑着。这件肮脏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广阔寒漠,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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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凯梭穿梭东流亡地,前往寄养巫师们坐骑的马厩路上,他的脚步是轻快的。他觉得他的生活将因为成为一个巫师而焕然一新,而他那不怎么样的魔法天赋也将有神奇力量进入。
  他为了将得的力量而兴奋不已。
  一只街猫跳过他身旁,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凯梭眯着眼,注意四周有没有人在观看。“有何不可呢?”用着致命的手指指着那只猫,他念出召唤爆裂波的咒语。紧张的猫看到这奇景,如同闪电般快速跳开,但是并没有任何魔法攻击打中它,甚至是接近它。
  凯梭看着他那发出嘶嘶声的指尖,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搞错了。
  但他并没有太失望。他那烧焦的指甲,是他施展这个法术所得到过最强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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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9-01-10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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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都尔登湖的湖岸
 
  瑞吉斯,方圆百里内惟一的一个半身人半身人(Halfling):被遗忘国度的特殊种族,身高大概是人类的一半。一般来说生性开朗,不过由
  于喜欢偷东西的恶名,使得在其他种族中的评价不高。,用双手作枕,靠在一棵长满青苔的树干上。即使用半身人的标准来看,瑞吉斯仍然算是很矮的,他那棕色卷发的发稍,站起来也只是刚好到达三尺而已。不过贪吃的瑞吉斯,对任何一顿美食(只要有机会的话)从不放过,所以他的腰围也是越来越粗了。
  他用毛茸茸的脚指钳住他的钓竿——支弯木棒。钓竿伸出在安静的湖面上,在都尔登湖那明亮的湖面上反射出完美的倒影。上了红漆的木头浮标微微地晃动,细碎的涟漪使得倒影上上下下起伏着。因为那松弛钓线太靠近岸边了,瑞吉斯根本没有感觉到鱼儿们正吃着他的饵。不到几秒的时间,鱼饵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不过这个半身人却一点也不知道,等到他想起要检查时,恐怕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就是了。
  他是出来休息,可不是来工作的。随着冬天的到来,瑞吉斯觉得这大概是他今年最后一次来了,他可不会在冬天来这里钓鱼,像那些十镇里面贪钱的人类一样。此外,瑞吉斯早已经储备了足够的鱼骨,足以让他在长达七个月的雪季都忙不过来。对半身人这个好逸恶劳的种族来说,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异类,他的雕刻工夫鸟这一带的蛮荒大地带来了些许的文明气息。其他的半身人即使在夏天,也不会到这么北的地方来,因为他们比较喜欢南方温和的气候。要不是招惹到了一个著名盗贼工会的首领,瑞吉斯也会很乐意收拾行李回到温暖的南方。
  在横卧着的半身人身旁是一块四尺长的“白金”,还有几个精巧的雕刻工具。在这块鱼骨的边缘已经雕出了一点点马口套的形状。瑞吉斯本来是想在钓鱼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作品完成。
  瑞吉斯本来就该做的事,还多着呢!
  “天气太好了嘛!”他总是用这个他永远不会觉得老套的理由替自己脱罪。不过这一次却跟往常有点不一样,这日的天气异常的好。就好像平常肆虐此地的气候之魔突然放了天假,又像是他们是躲了起来预备下一个严酷的冬天一般。而结果就是一个如同南方文明之地般舒适的秋日。这对一向吹拂着从雷格冰河而来的寒风,赢得“冰风谷”称号的此地而言,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日子。即使在少数没有寒风吹袭的日子里,这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因为环绕在十镇周围的,是一片广漠的冻原,以及更多的冰浮冰之海。只有南方的风可以带来些许温暖,但大多数都被世界之脊的高峰所阻隔。
  瑞吉斯试着把眼睛再睁久一点,从毛茸茸的树枝缝隙中看着天边的白云随着微风缓缓地飘动。日头洒下它的温暖光线,半身人不由得脱下他的背心。不过每当云朵挡住阳光之时,瑞吉斯又可以马上感受到这九月间冻原的冷。再一个月就会下雪了。而两个月后,十镇西南边通往最近的城市路斯坎的道路,将再也无法通行,除了对那些够勇敢或够愚蠢的人之外。
  瑞吉斯看着从他的小小鱼竿延伸出去的湖岸。十镇的其他地方也受益于这样的天气,渔船成群结队地出动,互相竞逐着捕鱼的好地点。不管看过了几次,瑞吉斯仍然对人类的贪婪感到惊讶。在南方的卡林杉之地,瑞吉斯曾经在著名的卡林港盗贼公会迅速崛起。但是,人类的贪婪终止了他的窜升之路。公会首领,巴夏普克,收集了至少一打以上的美丽红宝石,每一个都是切割得如此完美,使得看过的人都会为之迷乱。每次当公会首领把宝石拿出来展示,瑞吉斯总会被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石着迷,而且,拜托,他也不过顺手拿了一个罢了。即使到了现在,瑞吉斯还是不能了解,为什么公会老大会如此愤怒,他明明至少还有十一个的。
  “人类的贪婪!万岁!”每次当瑞吉斯被公会派出的人追上,逼迫他逃到更遥远的地方时,他总会对那些追兵这样吼着。不过这句话他已经一年半没有讲过了,自从来到十镇之后。公会的势力范围虽然广大,但是却也到达不了这个蛮荒之地。瑞吉斯对他的这个新家提供的安全相当满意。而且这边还有个生财之道,对于那些手艺够灵巧,可以把那些看起来很像象牙的硬头鳟鱼骨雕刻成骨饰骨饰(scrimshaw):以冰风谷三湖中盛产的硬头转头骨雕刻出来的工艺品,是十镇外销的主力商品。的人来说,不用多努力工作就可以过着舒适的生活。
  由于十镇的骨饰在南方流行了起来,瑞吉斯打算努力扩张他的新生意,不再偷懒。
  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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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杜垩登安静无声地移动着,他那柔软的短靴在地上只扬起了微尘。他拉低了斗篷的帽缘,遮盖住他那与众不同的白发,毫不费力,优雅地移动着,不知情者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冻原的幻象呢!
  黑暗精灵黑暗精灵(Dark Elf、 Drow):被地上的精灵所放逐,在地底下建立了庞大王国的黑色精灵。黑色
  的皮肤与银白色的头发是黑暗精灵最为人所知的外表。黑暗精灵向来以冷酷无情闻名。在斯特是少数的例
  外。拉紧身上的斗篷。在阳光下,他的不安全感就可比拟人类在黑暗中一样。在地底深处超过半个世纪的日子是无法被这几年地上的生活所取代的。直到今日,日光仍然令他感觉虚弱、晕眩。
  但是赶了整夜路的崔斯特却还是得继续赶着路。跟布鲁诺约好在山谷的会面,他已经迟到了,而且他看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驯鹿群已经开始了它们秋季往南的迁徙,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有人群随着移动的痕迹。游牧的野蛮人用来作为中继站的那些十镇北方洞穴中,长途旅行的补给品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储存起来。崔斯特了解这代表些什么。野蛮人部族通常是靠着跟随着驯鹿群维生。离弃他们的传统是令人很困扰的。此外,崔斯特还听到了战鼓之声。
  只有野蛮人部族才能了解的精细鼓声如雷声般传遍了这个空旷的平原。但崔斯特知道这些鼓声代表的意义。他是个能够分辨敌友的观察者,而且他过去时常使用他那精良的潜行技巧观察这些冰风谷骄傲住民的日常生活与传统。
  崔斯特加快了他的脚步,强迫自己到达能承受的极限。在短短的五年间,他变得关心十镇以及其居民。就如同其他许多最后定居此地的流亡之徒一般,崔斯特在其它地方都不受欢迎。即使大部分十镇的居民也只是“忍受”着他,但在这些流亡之徒的默契下,没有人会特别来骚扰他。而且他比大多数的流亡之徒幸运,因为在此他有一些朋友可以真正不受他的背景影响而看到真正的他。
  黑暗精灵有点焦虑地看着凯恩巨锥,这座标示着在迪尼夏湖与都尔登湖之间,矮人的岩石峡谷的惟一山峰。但他那在夜间拥有如枭般视力的淡紫色眼眸,在阳光下却模糊地连距离都无法估计。
  他再次将头缩回帽缘之下,在阳光的持续照射下,他宁可把自己当作在赶路的瞎子,沉浸在暗无天日,他祖先的地底城市魔索布莱城的梦魇中。黑暗精灵曾经也如同他们白皮肤的表亲一样住在地表,在太阳与星光下跳舞嬉闹。但是即使是他们那些不竟喜欢论断的表亲也无法忍受这些无情残忍的杀手。在无可避免的精灵族内战后,黑暗精灵一族被赶到地底之下。而他们却在那发现了各式的黑暗秘密以及魔法,甘愿留下。几世纪以来,他们再次繁盛,并且调整自己适应神秘的魔法。他们变得比他们那些习于阳光下施展魔法的表亲更加强壮。
  整个黑暗精灵一族,都不再想看到太阳与星辰。他们的肉体与心灵都习惯于地底,不过对那些住在蓝天之下的居民来说,幸运的是黑暗精灵们对于地底世界很满意,所以只会偶尔回地面烧杀掳掠。就崔斯特所知,居住在地表的黑暗精灵只有他自己一人。他已经能忍受相当的阳光,但他仍然因为黑暗精灵一族的传统弱处受苦。
  然而即使考虑到自己在阳光下所处的劣势,当两只长着褐色长毛如熊般的苔原雪猿苔原雪猿(Tundra Yeti):生活在冻原地区,巨大的白色雪猿。失然眼前冒出时,他仍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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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捕渔船缓缓升起一面红色的旗子,这代表他们抓到硬鳟了。瑞吉斯看着旗子越升越局。“至少有四尺长,不然就更大。”瑞吉斯看着旗子一直升到桅杆横木的下方,赞许似地喃喃自语着。“今天晚上大概有一家人会高歌庆祝了。”
  另一艘船突然加速,靠上之前升起旗子象征捕获的那艘船。两艘船的船员们立刻拔出了武器互相对峙着,虽然还各自停留在自己的船上。瑞吉斯跟那两艘船之间只有着湖水,所以他可以很清楚听见两艘船船长的声音。
  “喂!你偷走我的鱼!”第二艘船的船长吼叫着。
  “我看你是晕船了!”第一艘船的船长回敬着。“那只鱼可从来不是你的。这可是我们亲手抓到的。现在就带着你的臭船给我闪一边去,不然……”
  不出瑞吉斯的预料,这句话还没讲完,另一艘船的船员已经大声怒吼,挥着武器冲了上去。
  瑞吉斯将视线移到天上的云彩,他对于两船上的争斗并没有兴趣,虽然兵器相交的噪音让他觉得很烦。小型争斗在这湖上是司空见惯的,通常都是为了鱼获而战,特别是捕到大鱼的时候。一般来说,这些打斗都不会太激烈,多半只是叫骂以及点到为止的打斗,而不会真正的拼命,所以很少会有人真正受伤或死亡。不过偶尔还是会有意外。在一场总共有十七艘船的战斗中,总共有三艘半船的船员被屠杀,尸体浮满了水面。从那天起,三个湖中最靠近南方的迪仑鲁恩湖,换了一个新名字:红水湖。
  “啊!小鱼儿们,你们可真会制造麻烦啊!”瑞吉斯喃喃自语着,想着这些银色的鱼对十镇贪婪的人类的无情报复。要不是这些长着拳般大头的鱼有着如同象牙般的头骨,十镇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这里的三座湖是全世界惟一拥有这些鱼的地方,即使这一带是如此的荒凉野蛮,各式可以毁掉最坚固建筑的类人怪物及蛮族在此横行无阻,但一夕致富的贪念仍然将人们带到这国度的边境。
  就像一直有人迁移到十镇一样,也一直有人“离开”这地方。冰风谷是个荒凉单调的荒原,有着数不清的的各式危险以及严酷的天气。死神经常造访此地,带走那些无法承受冰风谷残酷真面目的人的灵魂。
  然而自从发现硬头鳍后的百年过去了,十镇仍然发展得相当可观。一开始建立在湖边的九个鳟其实只是边境人们各自为了宣示占领了渔获点所建立的简陋聚落而已。第十个城镇——布林·山德,虽然现在是个居住着好几千人,有着高墙的繁华城镇,但当年也只不过是其他九个城镇一年固定一次与路斯坎商旅交换情报以及货品的小丘而已。
  在当年整个十镇只有一艘船而已,而且还只是艘单人桨船。偶尔会有人落入全年寒冷如冰的湖水之中,不幸掉下去的人通常撑不了一分钟。但是现今十镇都各自拥有挂着旗帜的舰队。最大的捕鱼镇塔尔歌斯,就可以独立派出一百艘以上的船舰到都尔登湖上,有些还是超过十个船员的双桅帆船。
  从激战中的船上传来死亡的哀嚎,兵器交锋之声响亮地传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瑞吉思想着,或许没了这些制造麻烦的鱼,十镇会更好。
  不过半身人还是得承认十镇对他来说如同天堂一般。他拥有一双用来雕刻骨饰的灵巧双手,而且还被选为其中一个镇的发言人。虽然独林镇在十镇中是最偏北和最小的,但瑞吉斯仍然觉得这个使命是个荣誉,而且对他来说也很有帮助。身为独林镇惟一的骨饰制造者,瑞吉斯是整个镇里惟一会想要固定到布林·山德一趟。而这对瑞吉斯在镇上的地位有相当的帮助。他负责带着独林镇的渔获到市场上,代价是可以拿到货品的十分之一,所以他从来不缺用来雕刻的鱼骨。
  在夏季的每个月,瑞吉斯都会去参加十镇议会议程,实行他发言人的责任。冬天则是三个月一次,只要天气许可。这些会议都是在布林·山德举行。虽然这些会议都会沦入各城镇捕鱼领域的争执,但通常都是几个小时内就结束了。瑞吉斯将这件事当成独占南方市场所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
  船上的战火很快就停息了,只死了一个人。瑞吉斯悠闲地看着天上浮云。他转头看着独林镇繁密树林里一座座的小木屋。如果不考虑那些恶名昭彰的居民,瑞吉斯认为独林镇是这一带最棒的城镇。周围的树林提供了一个造房屋的好地点,并且相当程度地挡住了肆虐的寒风。要不是离布林·山德太远,独林镇的名气其实会更大。
  瑞吉斯粗鲁地从他的腰包拿出了红宝石坠子,看着这个使他从南方卡林港逃到千哩外蛮荒之地的炫丽宝石。
  “啊!普克,如果你找得到我的话!”他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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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迅速取出他腰间的两把弯刀,但雪猿快速地靠近了过来。崔斯特往左一转,露出右边的空隙,准备承受靠近的怪物的攻击。当雪猿怪用巨大的双臂抓住他时,他的右手无助地被压在身旁,但崔斯特试着用左手拔出另一把武器。忍受着被雪猿怪紧勒的痛苦,崔斯特把弯刀柄紧靠在髋骨上,对准冲上来的第二只怪物。
  在死亡的剧痛下,第二只雪猿带着插在身上的弯刀退开,倒下。
  残存的那只雪猿将崔斯特压倒在地。黑暗精灵用他还能动的那只手抵抗着那对即将咬上他喉咙的利牙,但他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因为对手比他强壮得多。
  突然间崔斯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雪猿剧烈地颤抖着,头部严重变形,鲜血与脑浆从前额涌出。
  “精灵!你迟到了!”一阵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布鲁诺·战锤从雪猿的尸体上踩过,完全不顾压在怪物尸体下的精灵朋友。虽然他的痛苦只是有增无减,但崔斯特还是很乐意见到矮人那时常断掉的尖鼻子和带着几许银丝的满嘴红胡子。“为什么每次来找你的时候,你都惹了一堆麻烦啊?”
  看着布鲁诺努力想把斧头从雪猿头骨中拔出来的样子,崔斯特不禁为了这个令人讶异的矮人微笑着,即使他自己还被压在雪猿的尸体之下。
  “这个头跟结冻的橡树一样硬!”矮人抱怨着。他跨立在怪物尸体的头上,猛力一拔,将他的战斧扯了出来。“你的小猫呢?”
  崔斯特在背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豹型玛瑙雕像。“我可不会叫关海法关海法(Guenhwyvar):崔斯特的魔法黑豹,居住在星界(Astral Plane),是崔斯特的忠实战友。小猫喔!”他半爱半敬地说着。他双手抚弄雕像,检查有没有因为刚刚雪猿的攻击受到任何损伤。
  “哈!猫就是猫啦!”矮人坚持着。“为什么刚刚那么危险还不把它叫出来?”
  “即使是魔法生物也是需要休息的。”崔斯特解释着。
  “罢!”布鲁诺再次嘲弄着。“一个黑暗精灵游侠居然在空旷的平原上遭到两只苔原雪猿的突袭,真是个悲惨的日子啊!”布鲁诺舔了舔染血的斧头,不屑地吐了口口水。
  “该死的怪物!”他抱怨着。“他们的肉连吃都不能吃!”他用力地用战斧敲击地面想把污血去掉,快速地朝着凯恩巨锥移动。
  崔斯特把关海法放回背包,朝着另一只雪猿的尸体走去。他的弯刀还插在那。
  “精灵,快点!”矮人责难着。“我们还有五哩多的路要走呢!”
  崔斯特摇着头,将刀上的鲜血擦拭在雪猿尸身的毛皮上。“前进吧!战锤布鲁诺!”他微笑地说着。“你一定会高兴的!这路上的怪物如果知道你要来,一定会把它的头好好地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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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蜜酒之厅
 
  穿越了无痕的冻原到达了被遗忘国度中最北方的边界,在十镇北方数十哩之处,地面早已因着冬季的寒霜而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无情的风从东方吹来,带来雷格冰河的寒气,却没有任何的山脉或树林可以稍微阻挡这寒风的噬咬。浮冰之海的巨大冰山从旁缓慢漂流而过,寒风从那高耸的冰峰粗暴地呼啸而下,提醒着即将来临的季节。然而此时,夏季时随着驯鹿群迁徙北上的游牧部落,却尚未随着鹿群的迁徙前往半岛西南方较适合居住的地方。
  一座孤单的营地在这平坦的地平线上突了出来,这是一百多年来北方蛮族的最大型集会。为了接待各族的族长,几座鹿皮帐棚依着环状树立着,而每座帐棚外又被一圈的营火环绕着。在圆圈的正中央,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帐棚,一座为了容纳所有的蛮族战士而建立的鹿皮帐。野蛮人们通常称之为“亨格洛”,意指“蜜酒之厅”亨格洛,蜜酒厅(Hengorot,the Mead Hall):是野蛮人各部族间定期聚会的最神圣场地,被视
  为是向坦帕斯献上美酒的欢庆之地。。对于北方的野蛮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尊荣之地,他们在此一起分享食物与酒,作为对战神坦帕斯坦帕斯(Tempso):被遗忘国度里的战神,一般被称为Tempus,野蛮人则称之为Tenos。的献礼。
  今晚,蜜酒之厅外面的营火低燃着,因为麋鹿部族的希夫斯塔王将在夜晚结束前到达。其他先到蜜酒之厅的各族已经开始集会前的各种欢宴。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一杯杯的蜜酒,而娱乐性质的较技也随地可见。虽然野蛮人各部落之间也常有争战,但在蜜酒之厅这圣地,没有人会计较那些恩怨。
  毕欧格王庄严地站在主桌之前。满头凌乱的金发,逐渐转白的胡子,褐色的脸庞上满着皱纹,他是个强壮的战土。身为他部族之民的代表,他抬头挺胸地站着。冰风谷的野蛮人平均身高比十镇居民高了一个头不止。这些野蛮人如野火般地席卷整个荒野冻原。
  野蛮人似乎天生就跟这荒野冻原是一对的。就像他们奔驰的这片土地一样,在烈日的照射与强风的吹拂下,他们褐色的脸上满是皱纹。那毫无感情、坚韧强悍的表情就像穿戴着一个不欢迎外来者的面具一般。他们鄙视南方十镇的居民,对他们来说,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只懂得追逐财富的弱者罢了。
  但在蛮族最神圣的厅堂中,此时却有一个“贪财者”也混身其中。惟一一个非野蛮人,一个黑发的南方人站在毕欧格王的身边。迪柏那曾警戒地看着厅内的其他人。他很清楚这些野蛮人一点都不喜欢外来者,而即使是这厅内最年轻的野蛮人,也可以轻易地用双手将他折成两半。
  “镇静点!”毕欧格王指导着南方人。“今天你可是跟狼之部族对饮,如果他们发现你的畏惧…”虽然话没说完,但迪柏那曾知道这些野蛮人是如何处置弱者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他的双肩。
  即使是毕欧格王也相当紧张。希夫斯塔王是他在这片荒原中最强的敌手,他手下的蛮族,无论是在勇气、纪律、或是数量上,都足以与毕欧格王的部族比美。毕欧格王这次的计划并不是普通的劫掠,他打算一口气征服十镇,奴役那些渔夫们,并靠着湖中的特产来壮盛野蛮人部族。毕欧格王看到了一个足以让他族人脱离危险的游牧生活却能过得更好的机会。现在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希夫斯塔王的同意。希夫斯塔王是个野蛮的家伙,只对个人的荣耀跟蛮横的劫掠有兴趣而已。毕欧格王知道,就算真的成功攻占了十镇,他还是得处理他的这个宿敌。希夫斯塔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让他达到目前地位的血腥生活方式。不过对于狼之部族的首领来说,这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让希夫斯塔王同意这个计划。如果他不同意,其他的小族将会被逼选择一方投靠。而说不定今天一过就得兵戎相见了。这对整个蛮族是很大的伤害,就算获胜的一方也得马上面临将来的寒冬,驯鹿群早就迁徙到南方了,一路上的洞穴内也没有准备足够的粮食。希夫斯棋王可是很狡猾的,他也知道这么晚到的部族只有遵行决议的份。毕欧格王很想知道这个他最强的敌人会用怎样的说辞。
  毕欧格对这次的聚会相当满意,聚集的诸族并没有什么大型的争斗,而且今晚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气氛,充满了友谊与欢愉。每个人的胡子上,都沾满了蜜酒的泡沫。毕欧格认为在共同的利害下野蛮人诸族是可以一致对外的。目前一切看起来都进行的很顺利。
  但那个残暴的希夫斯塔,仍然是整件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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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在希夫斯塔一族部众的铁蹄下震动。身材雄伟的独眼之王亲自领军,大步大步地向前跨出。一方面是对毕欧格王提出的计划感到兴趣,另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今年似乎将会提前来临的冬季,即使在这寒冷的夜晚,希夫斯塔王仍然决定继续行军。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短暂地停下来休息与用餐。虽然蛮族之间传颂的都是他骁勇善战之名,但希夫斯塔王其实是很工于心计的。其他部族的战士看到了这雄壮的军容,将会更将尊敬麋鹿部族。只要有机会,希夫斯塔王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好处的事。
  他也不希望蜜酒之厅内会出什么乱子。希夫斯塔王相当尊敬毕欧格王,过去他曾跟狼之部族的王交手过两次,都是不分胜负。如果毕欧格的计划真的像他所讲的那么好,希夫斯塔王也会同意的,只要双方的权力相同就可以了。他并不在意在胜利之后族人是否将会放弃游牧生活而像那些渔夫一样靠着硬头鳟来发财。只要能给他战争与胜利的快感,他愿意暂时放任毕欧格王做他的白日梦。就暂时好好地劫掠一番,温暖度过寒冬。在那之后他将会撕毁一切协定,重新改写蛮族间的势力分配。
  当营火的光点在黑夜中出现时,部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我骄傲的战士们,大声的唱吧!”希夫斯塔命令着,“用心用力地唱!让那些家伙知道麋鹿部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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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毕欧格王听到远处传来坦帕斯之歌时,他并不特别感到惊讶。他很了解他敌手的策略。金发之王马上做出了反应,他跳上了一张桌子,示意众人肃静。“听吧!北方之民!”他吼叫着,“仔细听着这歌声的挑战。”
  蜜酒厅瞬间陷入骚动之中。各族的战士各自快速地聚集了起来。所有的人高声唱着战争之神的颂歌,歌颂着在神圣的战场上的英勇行为与壮烈牺牲。每个野蛮人男孩在开始学讲话的时候就被教唱这首歌,在野蛮人部族中,坦帕斯之歌是一族族力的象徵。各族之间的不同就在于唱歌的人数不同。战士们的歌声逐渐地变强,因为在歌之战获胜的就可以得到坦帕斯的聆听。
  希夫斯塔王带领着他的族人走到蜜酒厅的入口。在蜜酒厅中,狼之部族的歌声压倒一切。但希夫斯塔王的战士们却足以与毕欧格王一族抗衡。
  在狼与麋鹿两族压倒性的歌声下,其他较小的部族一个个地停止歌唱。剩下的两族互相对抗着,试着要在他们的神面前取得优势。在蜜酒厅中,其他各族的战士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兵器。因着无法在歌之战分出胜负而导致的战争不是只有一两次。
  终于,帐棚的门被掀起,希夫斯塔王的使者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高大而充满傲气的年轻人,用那不合他年龄的眼神仔细观察着一切。他拿出鲸骨号角,放在唇边吹出一个音符。根据传统,两个部族同时停止了歌唱。
  使者穿越了房间,走到了毕欧格王的面前,眼神一直盯在毕欧格王身上,眨也不眨。希夫斯塔选了个好使者,毕欧格王想着。
  “伟大的毕欧格王,”当所有骚动都平息下来时,使者说着。“以及其他诸王。麋鹿部族希望能在蜜酒厅里跟你们一起喝酒,让我们一起向吾神坦帕斯献上酒宴。”
  毕欧格王仔细看着这个使者,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这个使者会不会被吓到。
  但使者眼睛眨也不眨,眼神丝毫没离开毕欧格王,仍然充满镇静与自信。
  “当然可以。”毕欧格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是欢迎。”他小声地抱怨着,“可惜希夫斯塔没有你这种耐心。”
  “让我引见麋鹿部族之王,希夫斯塔!”使者嘹亮地宣着。“强壮之王霍索夫之子,勇敢之王安卡之孙。勇猛的屠熊勇者,两次征服塔马兰的征服者。在一场战斗中一刀就杀死了熊部族之王,拉格·多宁。”(引起熊之部族的骚动,特别是拉格之子,现任熊部族之王,哈夫丹)使者继续把希夫斯塔的每一件知名事迹跟每一个封号一一念了出来,花了一大段时间。
  如同歌之战是族与族之间的竞争,这一长列的封号与事迹则是个人间的竞争,特别是王与王之间。各族战士们的力量会直接影响各王所能获得的荣耀。毕欧格王在瞬间甚至感到敬畏,因为他的敌手的荣誉似乎比他还多。他知道希夫斯塔就是为了让各族之王都能够听到才故意这么晚到。因为各族之王在来此之时都私下接见了毕欧格的使者,这是主办之族的优势。在最后各族之王聚集之时才姗姗来迟,希夫斯塔把这个劣势扳平了过来。
  使者终于念完了希夫斯塔王那一长串的头衔,走回帐棚门口替他的王将桅幕掀开。希夫斯塔王缓缓地穿过蜜酒厅,走到毕欧格王的面前。
  如果人们对希夫斯塔王的功绩头衔感到印象深刻,那他的外表也不会让他们失望。这个长满红胡子的麋鹿部族之王几乎有七尺高,有着甚至让毕欧格王逊色的壮硕身躯,身上满着令他骄傲的伤痕。他的一只眼睛被驯鹿的犄角弄瞎,而他的左手在与极地熊的战斗中残废。麋鹿部族的王比冻原上的任何人都经历过更多的战事,而且看起来他以后还会再经历更多。
  两王庄严地互相对视着,别说眨眼,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没有动作。
  “狼或麋鹿?”希夫斯塔王简短地问着,在歌之战不分胜负后,这是很适当的问题。
  毕欧格王小心地给予适当的回应。“来得好也唱得好。”他说着,“让坦帕斯大神锐利的双耳去决定吧,虽然她可能难以决定。”
  在适当的礼仪实行之后,希夫斯塔终于放下严峻的脸色。他向他的对手露出笑容,“好久不见,狼之部族的毕欧格王。真高兴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血没有染在你的矛尖之上。”
  希夫斯塔友善的话让毕欧格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作战会议会有个这么好的开始。他回敬善意的恭维。“那我也不必闪避你那威猛无比的战斧了。”
  当希夫斯塔王看到毕欧格身旁的黑发人,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无踪。“搞什么?这个南方的懦夫凭什么踏进坦帕斯的蜜酒厅?”红胡之王质问着,“他该待在他该待的地方,了不起就跟女人们在一起。”
  “相信我一次吧,希夫斯塔。”毕欧格王解释着。“这个家伙是迪柏那曾,一个可以使我们获胜的关键人物。他的价值是他两年多来在十镇所收集的情报。”
  “那他扮演怎样的角色?”希夫斯塔王进一步质问着。
  “他有情报。”毕欧格王重复着。
  “那你也已经得到情报了!”希夫斯塔说着。“他现在对我们有什么用?他可没办法跟我们的战士并肩作战。”
  毕欧格看了迪柏那曾一眼,强忍住自己对这个为钱出卖家园的狗的不屑。“南方的家伙,你自己说吧。希望坦帕斯在战场上替你找个可以埋骨之处。”迪柏那曾试着跟希夫斯塔王那钢铁般的眼神对视,却终究徒劳无功。他尽他所能大声自信的说着,“当十镇被征服的时候,你们需要一个懂得南方市场的人。我就是那个人。”
  “喔!那你得到什么?”希夫斯塔王咆啸着。
  “舒服的生活,”迪柏那曾回答。“和一个受尊重的职位,就这样而已。”
  “哼!”希夫斯塔王哼了一声。“他会背叛他的人民,有一天他也会背叛我们!”希夫斯塔王从腰间解下战斧,对准着迪柏那曾。毕欧格王脸色大变,知道一个不对就会毁了他的整个计划。
  用他受过伤的左手,希夫斯塔抓住迪柏那曾那头黑发,把他的头压到一边,露出他的脖子。他盯着南方人的双眼,对着目标挥下着他的战斧。但毕欧格王已经替南方人预习过很多次,虽然这是违背传统的。迪柏那曾被警告如果有任何反抗,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如果他愿意接受斧击而且如果希夫斯塔王只是试探他,或许他可以保住一命。用着他最大的意志力,迪柏那曾坚定地看着希夫斯塔王,即使死亡迫在眉睫,却丝毫没有一点反抗。
  在最后一瞬间,希夫斯塔王让他的战斧偏移了一寸,斧刃在南方人喉咙一发之隔之处掠过。希夫斯塔放开他的手,但他那眼神仍然让迪柏那曾动弹不得。
  “一个诚实的人会接受他所选之王的判决。”迪柏那曾试着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蜜酒厅的众人同声发出了欢呼,当欢呼声停止的时候,希夫斯塔王转身面对毕欧格王。“谁来领导?”这个身躯巨大的战士率直地问着。
  “歌之战获胜的是谁呢?”毕欧格王回答着。
  “很好,伟大的王!”希夫斯塔向他的对手致敬。“你我将共同领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我们的命今!”
  毕欧格王点头同意,“敢违抗的就得死!”
  迪柏那曾深深地吐了口气,放下了心,防御性地移动着双腿。如果希夫斯塔或毕欧格注意到他双腿间的那滩水渍,他的小命将会马上消失无踪。他再次紧张地移动着双腿,望着四周。当他看到那年轻使者的眼神时,他恐惧的脸色变成惨白,准备迎接他的死亡。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对蛮族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慈悲,那使者移开了他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希夫斯塔王伸出他的双臂,举起他的战斧,眼神望着屋顶。毕欧格王也很快地取下腰间的战斧做出一样的动作。“坦帕斯!”他们同声呼喊着。互相再对望了一眼,他们用战斧在没持斧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让战斧上染着自己的鲜血。几乎是同步,两人转身投掷出手上的战斧,两把战斧同时钉在同一个蜜酒的酒桶。就在一瞬间,离那酒桶最近的人们立刻拿着酒杯抢着去接第一滴受到他们的王鲜血祝福的蜜酒。
  “我有拟定一套作战计划,只等待你的同意。”毕欧格王告诉希夫斯塔王。
  “稍等一下,我高贵的朋友!”独眼之王回答着。“今晚我们就尽情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吧!”他拍着毕欧格王的肩膀并眨了他那独眼。“你该高兴我的到来,你这次聚会的准备实在是不够啊!”毕欧格王疑惑着看着他,但希夫斯塔王再次对他古怪地眨了眨眼,化解了他的疑虑。
  突然地,这个精力旺盛的巨人向他的将领做了个手势,用手肘轻推着他对手,似乎催促着他来一同享乐。
  “把侍女们叫上来!”他命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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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碎魔晶
 
  四周一片黑暗。
  算是上天的怜悯吧!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他在哪里。四周只有黑暗,让人感到舒服的黑暗。
  脸颊上传来的寒意使他从无意识中逐渐清醒过来。很自然地,他睁开他的眼睛,但他看到的景象是如此残酷。
  他发现他是面朝下地趴在雪地之中。四周都是高耸的山脉,如同锯齿般的山峰与那厚厚的积雪让他想起他在哪里。他们把他丢在世界之脊。他们把他丢在这里,要让他死在这雪地中。
  阿卡尔·凯梭试着把他那剧痛的头从雪堆中抬起。太阳在天空闪耀着,但残酷的冷风把所有阳光的暖意都给驱除了开。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袍能够抵挡这致命寒风的侵袭。
  他们把他丢在这里,要让他死在这雪地中。
  他勉强移动他的身体,双膝深埋在雪中,四周望了望。他的下方是个很深的峡谷,在峡谷的北方就是冻原,有着一条环绕着山脉的小路。凯梭看到了他那要回到路斯坎的巫师商队所行成的小黑点。他们欺骗了他。他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除去红衣巫师莫凯的傀儡罢了。
  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和其他的家伙。
  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想要给他巫师的头衔。
  “我居然如此愚蠢!”凯梭呻吟着。在他内心因着罪恶感,不断地浮现红衣巫师莫凯的影像,这个惟一真正尊重他的人。他记得这个巫师所给予他的许多快乐经验。莫凯曾经把他变成小鸟让他能够体验自由自地飞行的感觉,也曾把他变成鱼,让他能够探索深海的奇妙。
  而他却给了这个好人一刀。
  在下方的小径上,离开的巫师们听到山谷传来凯梭痛苦的哀嚎。
  艾尔德路克微笑着,催促他的马继续往前走。他们的计划能够如此完美地执行,令他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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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梭吃力地在雪地中移动。他不知为什么他要动,因为他根本没地方可去。艾尔德路克把他丢在一个充满积雪的碗状坑洞,他的双手早被冻得毫无知觉,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试着呼唤魔法火焰。他将双手朝天伸出,从颤抖的嘴中念出咒语。
  什么都没发生,连一点烟都没有。
  他只好继续移动。他的双腿剧痛,他觉得他左脚的几个脚指已经断掉脱落了。但他不敢把他的靴子脱掉来证实是真是假。
  他开始再度环绕坑洞,随着他之前留下的脚印走着。突然间,他发现他走到坑洞的中央。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精神几近错乱的状况下,他也没有停下来搞清楚的念头。他眼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一片冰冻的雪色。凯梭感觉到自己倒了下来。他再次感受到寒冰在他脸颊上噬咬,感受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温暖。一开始几乎感受不到,但那温暖稳定地逐渐升高,某个东西在招换他。就在他身体的下方,埋藏在雪里。但即使被层层冰雪所阻隔,凯梭还是能感受到那个东西所散发的温暖。
  他开始挖掘。即使看不出挖了多深,他还是为了他的生命而挖。突然间,他挖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并感觉到它的温暖。疯狂地清除其上的积雪,他最后试着把那东西拔了出来。他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神智不清的错吧。在他冻僵的双手之中,是个切割得很整齐如冰块般的东西。它散发出的温暖穿透了凯梭全身,让他感受到重生的感觉。
  凯梭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点都不在意。至少现在,他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这就够了。他在胸前紧抱着这个水晶块,并朝着坑洞一边的石墙靠了过去,找寻他所能发现可以安身的地点。
  在一块因着那块水晶的热力而把积雪融化的石块上,凯梭过了他在世界之脊的第一晚。他的枕头是那块水晶,碎魔晶——克林辛尼朋,一个在此等待不知多少岁月,希望被发现的古老神器。再次苏醒的碎魔晶,它开始计划要怎么控制意志薄弱的凯梭。这件上古创造出来的魔物,数百年来消失在世界上,使得所有邪恶之辈因寻找不着而沮丧不已。
  克林辛尼朋非常神秘,是个靠着吸收白日之光来增强其魔力的邪恶力量。它是演奏毁灭乐章的乐器,一个可以占卜的工具,一个可以保护持有者的法器。但碎魔晶最可怕的力量在于它可以把它的力量传送给它的使用者。
  阿卡尔·凯梭安稳地睡着,没察觉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也只在意他还活着这件事。但他很快就会开始接受碎魔晶给的暗示了。他很快就会了解他不必再做艾尔德路克和丹帝巴等人手下的走狗了。
  他很快将成为因自己的事迹而闻名的阿凯尔·凯梭,所有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下跪。
  “尊敬。”他喃喃地说着梦话,在一个碎魔昌晶他编织的梦境中。
  阿凯尔·凯梭,冰风谷的狂暴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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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梭在次日的清晨醒来,一个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清晨。碎魔晶在长夜中保护着他,不仅只是让他不被冻死而已。这天早上,凯梭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晚之前,他只单纯地想让自己能够活得更久。但他现在开始思考他要怎样才能过得更好。生存下去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他感觉他的体内充满力量。
  一只白鹿在坑洞的边缘站着。
  “鹿肉,”凯梭自言自语。他朝着他的猎物伸出了食指,口中念着魔法咒语,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他的血液中涌出。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劲射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他的目标。
  “鹿肉,”他宣告着,毫不思索地用心灵力量把那头鹿从远端举起,飞到了他面前。即使连他的导师,红衣巫师莫凯,都没有能力施展如此的传送法术。贪婪的凯梭并没有停下来想为何他拥有远超乎他所能的力量,而碎魔晶也不会让他想到。
  现在他有了食物,和碎魔晶的温暖。但巫师应该要有一座自己的城堡,他推论着。一个他可以尽情研究他的黑暗秘密而不被打扰的地方。他看着碎魔晶,希望它能解决他的问题,却在碎魔晶旁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水晶。直觉地,凯梭了解了他在实现愿望中扮演的角色(虽然这只是另一个碎魔晶给他的暗示)。他从碎魔晶中流出的温暖和力量知道这是原来那块,但第二块水晶同样引起他的兴趣,其外笼罩着一股强力的魔法。他拿起了第二块水晶到坑洞的中央,将其在雪中立了起来。
  “伊波参·达·阿布达!”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但他缓缓地念出了几个字。
  凯梭不由自主地后退,因为他感受在那块水晶中的力量急速地扩张。它把阳光吸收到它的深处。坑洞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因为阳光都被那块水晶吸收了。逐渐地,那块水晶从内部开始发出一闪一闪的闪光。
  接下来那块水晶的居然开始变大。
  它的底部不断变宽,几乎占据了整个坑洞。有一阵子凯梭甚至害怕他自己会被压扁在石墙上。底部变化的同时,水晶的顶部逐渐往天空伸展,似乎与其内所蕴藏的力量相呼应。在这过程结束后,它仍然维持着跟碎魔晶一样的形状,但却大了数千万倍。
  一座水晶的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凯梭就是知道它的名字,就跟他知道碎魔晶的一切事一样。
  克利沙——提利斯。克利沙——提利斯(Cryshal-Tirith):魔晶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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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凯梭本人的话,他或许会很满意了。他住在魔晶塔中,享用一切经过附近的不幸食物们。他只是个没有野心的农夫之子,即使他很努力追求着不符他身份的虚荣,他也只是权力斗争下的被利用者而已。他并不了解那些出身贫贱的人是怎么成功的,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命运。
  现在他充满了力量,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克林辛尼朋等待了这么久才重回世间,是不甘心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打猎工具而已。凯梭的平庸懦弱其实更合碎魔晶的心意。只要给它一段时间,碎魔晶可以用梦中的暗示来指挥凯梭作它想做的事。
  而且碎魔晶有的是时间。这件古法器非常想要重尝征服的快感,但对这个从上古被创造至今的魔石来说,一两年并不太久。它将会把无能的凯梭改造成足以代表它的使者,将这个弱者变成传达它毁灭旨意的铁拳。它从上古以来已经做了这样的事好几百次了。
  它会再做一次。
  就在这夜,在魔晶塔二楼安眠的凯梭,做了一个征服的梦。并不是个像攻占路斯坎这样的大战,甚至也不到跟边境的十镇发生战争的规模。他做的梦没有那么野心勃勃,对他自己的王国却更加实际。他梦到他强迫一群地精成为他的仆人,强迫它们服侍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这个梦记得很清楚,并且相当欣赏这个点子。
  这天早上稍晚,凯梭进入魔晶塔三楼中探索。一个由坚硬的水晶形成,看起来跟其他房间一样的房间,但是其中却放满各式各样的魔法物品。突然间,凯梭一股冲动涌上,做了一个动作和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语,他猜想或许听过莫凯念过。他在惊讶中看到室中的一片镜子的镜面突然充满了回旋的灰雾。当雾消去时,镜中出现了一个影像。
  凯梭认出那是在他被丢弃的坑洞附近的一个小峡谷。
  在影像中有一群地精正在建筑一个营地。这些只是一些在外流浪的地精,因为一般的地精劫掠队并不会带着女性跟小孩。这些山脉中有数以百计的洞穴,但却还不够供地精、半兽人、食人魔甚至更强的怪物居住。洞穴的争夺战是相当激烈的,比较弱小的地精部落通常都会被赶到地表上,不然就是被当作奴隶,最惨的是被屠杀殆尽。
  “多么方便啊!”凯梭轻笑着,思考着梦中的景象是否是个预兆。在另一个冲动下,它把他的意志透过那面镜子送出。这效果连他都感到惊讶。
  所有的地精同时转过身来,很明显地困惑着,面对着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地精战士们不安地拿出了他们的木棍跟石斧,而女性跟小孩躲到了队伍的后面。
  一只特别大的地精,似乎是领导者的样子,手拿着木棍保护性地在身前挥动,走到了其他战士的前面一点。
  凯梭抓抓他的下巴,思索着这股他新发现的力量的本质。“过来我这里,”他向那地精酋长讲着,“你无法抵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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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精部落在一段时间后到了这个坑洞,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猜想着这座塔是什么跟从哪来的。凯梭让他们惊讶于他新家的华丽,然后再次召唤那酋长,召唤那些地精进入魔晶塔。
  违反它自己的意志,那只较大的地精从队伍中走出。抵抗着不由自主的脚步,它走到塔的底部。它看不见任何的门,因为魔晶塔的入口只有异界的居民或是碎魔晶或其持有人所准许的人,才能够进入。
  凯梭导引着那害怕的地精走进魔晶的塔的第一层。当它踏进魔晶塔内部,地精酋长动也不动,双眼寻找着在这水晶建筑召唤它的超强力量的痕迹。
  巫师(一个持有碎魔晶者该有的封号,虽然凯梭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这地位)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那空等着,为了加强它的恐惧。然后他从一个秘密的镜门穿出,从阶梯的上方出现。他朝下看着这个可怜的东西,愉悦地笑着。
  当地精看见凯梭时,很明显地颤抖着。它感受到巫师的意志再次强加在它身上,强迫它跪下。
  “我是谁?”凯梭问着这个跪在地上哀鸣着的地精。
  地精酋长感受到一股它无法抵抗的力量正操纵着它,撕裂它的意志强迫它说出。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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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9-01-10
第五章 未来的某一天
 
  布鲁诺用计算精密的步伐走上了岩坡,他的靴子踩着他每次走上矮人谷南端的高点时所踏的立足点。对常看到布鲁诺站在那里的十镇人们而言,这些沿着谷顶山脊排列的高耸石柱叫做布鲁诺岩。在矮人底下的西方是塔马兰镇发出的灯光,再过去则是都尔登湖的幽暗水面,偶尔被渔船的光照亮,那些不屈不挠的船员在捕到硬头鳟之前是拒绝上岸的。
  矮人在辽阔的冻原和夜空中闪烁着的无数低矮星星上方。穹苍似乎被入夜后吹起的寒风打磨得晶亮,布鲁诺感觉自己就像脱离了地球的束缚一样。
  他在这里寻梦,这些梦总是把他带回故乡。秘银之厅,他列祖列宗的家乡,在那里闪耀着的丰富金属溪流流向深处,矮人铁匠们用锤子敲打着来颂赞莫拉丁与杜马松莫拉丁、杜马松:锻魂者莫拉丁与守密者杜马松是矮人族的神 。在矮人一族的传说中,莫拉丁是铸造冶炼之神,而杜马松则守护着各样的秘密。。当族人们挖到世界的太深之处,并且被黑暗洞穴中的黑暗之物赶走时,布鲁诺只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孩。现在他是人数不多的族人幸存者中最年长,也是他们当中惟一看过秘银之厅宝藏的。
  远在除了野蛮人之外的人类们来到冰风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两个比较靠北的湖之间的山谷建造家园。他们是曾经繁盛一时的矮人社群惟一仅存的,是一群失去家乡和祖先遗产的受挫难民。他们人数继续不断减少,年长者死于忧伤跟死于年老的一样多。虽然这一区域的矿藏非常良好,然而他们似乎依然注定要渐渐衰败灭亡。
  但是当十镇兴起之后,他们的运气似乎大幅改善了。他们的山谷就在布林·山德的北边,离这个十镇的主城跟其他捕鱼为生的村镇一样近,而这些常常互相争战与抵抗侵略的人类也很乐于透过交易取得矮人锻造的神奇铠甲和武器。
  但即使生活获得改善,布鲁诺还是期盼恢复往昔祖先的光荣。他认为只是因为发生了问题才来到十镇作短暂的居留,这个问题只要重新发现并夺回秘银之厅就可以解决了。
  “这样的夜晚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是很冷的,我的好朋友。”后方传来了喊声。
  矮人转身去面对崔斯特·杜垩登,然而他知道背景是黑暗的凯恩巨锥,所以他不可能看得见黑暗精灵。在这个地方,整座山看来是平直的北方地平线上隆起的惟一黑影。这个地方叫做凯恩巨锥,因为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去把鹅卵石堆成锥形;野蛮人的传说中说这是一座坟墓。现在矮人们建造家园的所在的确看来不像是自然的地标。冻原往四面八方延伸,整个都是一片平坦的冻土。但是在这个山谷,只有岩壁与石缝中才偶然有一点泥土。谷地和它北缘的山是整个冰风谷中惟一有高品质岩石的地方,就好像他们在创造天地的初期被神放错了地方一样。
  崔斯特注意到了朋友的眼神。“你又在寻找只有你的记忆才能看见的影像了。”他很清楚那古老的故乡一直萦绕在矮人心中。
  “那是我会再看到的景象!”布鲁诺坚持说。“我们会到达那里的,精灵。”
  “我们连路都不知道。”
  “路可以找到。”布鲁诺说。“只要你去找。”
  “在未来的某一天吧,我的朋友。”崔斯特迎合他说。在这几年他跟布鲁诺成为朋友的日子中,矮人老是烦着要崔斯特陪他去找秘银之厅。崔斯特认为这个想法很愚蠢,因为他交谈过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这个矮人家乡位置的任何线索,布鲁诺对这些充满秘银的厅室也只能忆起破碎的片段。然而黑暗精灵对于朋友最深的愿望还是很敏感,他每次都用“未来的某一天”来回答布鲁诺的恳求。
  “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崔斯特提醒布鲁诺。那一天稍早,在矮人厅室举行的会议中,黑暗精灵已经把他发现的细节告诉了矮人们。
  “你确定他们会来吗?”布鲁诺现在问。
  “他们冲过来,会震动到凯恩巨锥的所有石头。”崔斯特离开了以山背景的黑暗中,来到朋友身边。“如果十镇不联合起来抵抗,那他们就死定了。”
  布鲁诺蹲下,将眼神转向南方布林·山德的发出的那些光芒。“他们不会联合的,那些顽固的蠢蛋,”他喃喃地说。
  “他们会的,如果你们的人去找他们。”
  “不,”矮人咆哮说。“如果他们选择要一起抵抗,那我们会跟他们并肩作战,那野蛮人就可怜了!如果你想去找他们,你去好了,祝你好运,但是这不关我们矮人的事。让我们看看那些渔夫能鼓起什么样的勇气?”
  崔斯特对布鲁诺拒绝的讽刺做出了微笑。他们两人都知道没人相信黑暗精灵,甚至受到公开的不欢迎,除了在独林镇之外,那里的发言人是他们的朋友瑞吉斯。布鲁诺注意到了崔斯特的眼神,然而精灵强忍地掩饰了下来。
  “他们欠你比他们所知的还多,”布鲁诺宣称说,他把带着怜悯的目光移向他的朋友。
  “他们什么都不欠我。”
  布鲁诺摇了摇头。“你管他们干麻?”他吼了出来。“你居然帮这群对你不抱好意的家伙们。你欠他们什么?”
  崔斯特耸耸肩,他被逼着要找到答案。布鲁诺是对的。当黑暗精灵刚来到这块土地上,惟一对他表现出友谊的人就是瑞吉斯。当瑞吉斯到布林·山德做生意或是开会的时候,他常常会护送半身人从独林镇出发,穿越都尔登湖北面危险的冻原到那边去。他们事实上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瑞吉斯试着要逃离崔斯特,因为他听到了很多关于崔斯特的恐怖谣言。对他们两人都很幸运地,瑞吉斯是一个能够对人保持心胸开阔的半身人,而且会自己对别人的性格下判断。他们两人成为朋友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但是到这一天为止,瑞吉斯与矮人们是这个地区惟一把黑暗精灵看作朋友的人。“我不知道我为何关心他们,”崔斯特坦承地回答。他的眼睛转回自己的故乡,在那里忠诚只是一种为了占敌人上风而做出的策略。“也许我关心他们,只是因为我挣扎着要变得跟我的族人不同。”他说,不只是对布鲁诺,也是对他自己说。“也许我关心,只是因为跟我的族人真的不同。我也许跟其他地表种族比较相像…至少这是我的希望。我关心他们,因为我必须要关心一些东西。你跟我也没有很大的不同,布鲁诺·战锤。除非我们的生命是一片空虚,要不然我们都会关心的。”
  布鲁诺好奇的目光上扬。
  “你可以否认你对十镇居民的感情,但不是对你自己。”
  “去他的!”布鲁诺厉声说。“我当然很关心他们!我还要跟他们贸易呢!”
  “顽固,”崔斯特喃喃地说,他会心地微笑了。“那凯蒂布莉儿呢?”他继续逼问。“这个多年前在塔马兰的袭击中成为孤儿的人类女孩又如何呢?你把无家可归的人带回家,视为己出来抚养。”布鲁诺很高兴夜色遮蔽住了他的脸红。“她现在还跟你住在一起,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她已经能够回到自己族人那里。也许你很关心她吧,粗暴的矮人?”
  “闭上你的嘴,”布鲁诺咆哮道。“她只不过是个女仆,让我生活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你不要这么娘娘腔好不好?”
  “顽固,”崔斯特这一次更大声地重复说。他在这场讨论中有一张最后的牌要打。“那对于我呢?矮人们平常不喜欢普通精灵,更别说黑暗精灵了。你怎么样解释你对我的友谊?我除了我的友谊以外。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你。你为什么关心我呢?”
  “因为你会带给我最新的情报,当我们有难……”布鲁诺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崔斯特已经把他逼到角落了。
  但是崔斯特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再进逼了。
  这两个朋友静静地看着布林·山德的灯光一一熄灭。不管布鲁诺外表上看起来多铁石心肠,他知道黑暗精灵的评论是正确的;他其实很关心住在这三座湖岸边的人们。
  “那你要怎么做?”矮人终于开口问他。
  “我要去警告他们,”崔斯特回答说。“你低估了你的邻居们,布鲁诺。他们比你所相信的还要顽强。”
  “我同意,”矮人说,“但是我怀疑的是他们的性格。每一天我们都看见湖上有人打起来,而且每次都是为了那些该死的鱼。这些人都只关心自己的村镇,其他村镇全被地精拿去也毫不在乎!现在他们必须要向我还有我的人证明他们会团结抵抗!”
  崔斯特必须承认布鲁诺的观察是事实。这些渔夫在最近的几年变得更加互相竞争,因为硬头鳟进入了更深的湖底,变得更难捕捉。当每一个城镇都希望在自己的湖上得到经济优势之时,各镇间的合作关系就荡到了低点。
  “两天之内在布林·山德将召开议会,”崔斯特继续说。“我相信我们在野蛮人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但是我害怕任何的延误,我不相信我们还能在更短时间内让这些发言人聚在一起。我需要一段时间教导瑞吉斯怎么做,因为他必须使议会正视这个消息。”
  “你说那馋鬼?”布鲁诺轻蔑地说,他用他帮这个贪吃的半身人取的绰号来称呼瑞吉斯。“他去参加议会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把肚子塞得饱饱的!那些人宁愿听你的话,也不会听他的!”
  “你低估了半身人,比你低估十镇的人更多,”崔斯特回答说。“永远别忘记他带着那块宝石。”
  “去他的!不过是块切割得比较好的宝石罢了,”布鲁诺坚持说。“我自己也看过,那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法力。”
  “上面的魔法对矮人的眼睛来说太微弱了,也许穿不过你那么厚的头骨。”崔斯特笑着说。“但是它就在那里,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也知道这种宝石的传说。瑞吉斯也许比你所相信的还能影响议会,而且一定比我的影响力大。让我们如此希望吧,因为你跟我一样清楚有些发言人很不愿执行各镇联合的计划,不管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力量的傲慢,或是因为他们相信野蛮人侵袭其他比较弱小的对手能够满足他们自私的期望。布林·山德仍然是关键,但是这个最大的镇只有那些比较主要的捕鱼城镇,尤其是塔尔歌斯加入,才会想要采取行动。
  “你知道东流亡地会帮忙的,”布鲁诺说。“他们总是希望十镇团结起来。”
  “还有独林镇,因为瑞吉斯代表他们。塔尔歌斯的坎普绝对相信他们的城墙可以独自抵御侵略,而他们的敌人塔马兰将会被逼得后退。”
  “他不会加入任何包括塔马兰的组织。而且之后更麻烦的是,如果争取不到坎普,你也没办法让凯柯尼镇和凯迪内瓦镇闭嘴!”
  “但这就是瑞吉斯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崔斯特解释说。“他的那个红宝石能够做到很神奇的事,我跟你保证。”
  “你又在讲那块石头的法力了,”布鲁诺抱怨说。“但是馋鬼说他的老主人有十二个那种东西。”他推论说。“威力强大的魔法不会一出现就是一打!”
  “瑞吉斯是说他的主人有十二个类似的宝石,”崔斯特更正说。“事实上,半身人不可能有办法知道那十二个或是其他的宝石有没有魔法。”
  “那为什么主人会把惟一有魔法的送给馋鬼呢?”
  崔斯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沉默让布鲁诺也无可避免地得到跟他相同的结论。瑞吉斯有种收集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手段,即使这个半身人解释说宝石是别人给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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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布林·山德
 
  布林·山德不像十镇中的其他村镇。它骄傲的旗帜高高飘扬在矮人谷以南、三座湖间冻原中央山丘的顶端。没有一艘湖上的船挂着它的旗子,它在任何湖上也没有码头,但是无可争辩地,它是这个区域的地理中心,也是各样活动的集中地。
  这是从路斯坎来的主要商队暂住、矮人们前来交易,以及大部份工匠、手工艺品制造者和估价买卖者居留之处。布林·山德只有在渔获量上比不上别的城镇。在都尔登湖南岸的塔马兰、塔尔歌斯,以及迪尼夏湖西岸的凯柯尼与凯迪内瓦才是湖面上的霸主。
  高墙围绕着布林·山德,在阻挡寒风的同时也阻止了地精和野蛮人的入侵。在里面的建筑物和这一带其他村镇的都很相似:低矮的木造建筑。只不过布林·山德里面的房子是紧靠在一起,并且通常会有好几个家庭挤在同一小间屋子。虽然这里很拥挤,但是城里还是有某种程度的舒适和安全,这是渺无人烟的四百哩地之内最大的文明之处。
  当瑞吉斯穿越北墙那镶着铁边的木门时,他总是很享受欢迎他的声音与气味。虽然这座城比南方那些大城市小了许多,但是布林·山德公众市场上的喧嚣声以及街上群集的小贩还是让他想起了在卡林港度过的那些日子。而且就像在卡林港一样,被遗忘的国度中每一个种族似乎都派了代表到了布林·山德。有高大深色皮肤的沙漠种族混在从月影群岛来的浅色皮肤旅行者当中。喜欢吹牛的黝黑南方人以及强壮的高山居民互相交换着各种关于爱情或战争的传说,在每一个街角的酒馆中。
  瑞吉斯将这些东西照单全收,因为除了位置不同,这些噪音还是一样的。如果他踏着轻快步伐走过狭窄街道时闭上眼睛,他似乎就重拾了多年前在卡林港尝过的生活滋味。
  然而现在,他的任务太过严肃,让他高兴不起来。他被黑暗精灵的坏消息吓到了,而且对于身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议会的使者相当不安。
  瑞吉斯离开了吵闹的市场区域,经过了布林·山德发言人凯西欧斯宫殿般的家门前。这是十镇中最大最奢华的房子,正面有许多柱子,四面墙上装饰以浮雕。这本来是建造给议会使用的,但是当发言人们对于开会的兴趣渐渐消失,在外交上富于技巧并且手段柔软的凯西欧斯就占用了这个地方,当成他的正式居所。议事厅则被移到城内远处角落的空仓库内。有几个发言人曾经抱怨过这场改变,可是这些捕鱼的村镇虽然能够常常在公共事务上对这座主城发挥影响力,可是在这一类对大多数人而言不重要的议题却不会得到多少支持。凯西欧斯很了解他那座城的地位,也知道如何把大部份的其他城镇操纵于股掌之间。布林·山德的民兵团足够击败其他九镇中任五镇的联军,而凯西欧斯手下的那些官员垄断着和南方那些必要市场间的联系。其他的发言人也许会对改变会议地点有意见,可是他们对主城的依赖使得他们不敢对凯西欧斯采取任何行动。
  瑞吉斯是最后一个进到小小会议厅里的人。他看了其他九个已经坐在桌前的人,就发现到自己事实上是多么地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他被选为发言人只是因为独林镇的其他人都没有意愿要出席会议,但是其他发言人都是靠自己英勇的英雄事迹挣到这个位子的。他们是自己村镇的领袖,筹办各自的建设与防务。每一个发言人都至少打过二十场仗,因为地精和野蛮人袭击十镇的日子比这里的晴天还要多。在冰风谷有一个很简单的生存规则,就是如果你不战斗,你就活不下去。而出席议会的发言人又都是整个十镇里其中一些最老练的战士。
  但瑞吉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发言人而感到压迫感,因为他平常在开会时都不说话。独林镇被隔绝在小而浓密的冷杉树林里,对别人毫无所求。由于他们的渔船队规模非常小,所以在都尔登湖上的其他三个城镇也对它没什么要求。瑞吉斯除非被逼急了,不然他绝对不发言,每次投票的时候,他也很小心地跟随大多数人的脚步走。如果会议在一个问题上分裂,他就会听凯西欧斯的。在十镇里头,跟着布林·山德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这一天瑞吉斯发现自己在议会有点麻烦了。他带来的坏消息会让他暴露在那些人欺凌弱小的策略与愤怒的报复当中。他把自己注意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最有力的发言人凯西欧斯与坎普身上,这两个人正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前头喋喋不休。坎普看起来像是健壮的拓荒者;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胸膛很结实,手臂上肌肉纠结,同时带着一种无论是朋友敌人都会害怕的杀气。
  而凯西欧斯看起来则不太像个战士。他的骨架很小,有着修剪整齐的灰发以及没有一点胡渣的脸颊。他大而明亮的蓝色眼睛总是让人感觉他内心的满足。但是如果有人看过这个布林·山德的发言人在战斗中举起剑或是带领部队冲锋的样子,就不会怀疑他的武艺或勇气。瑞吉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但是他也很小心不让自己被有机可趁。凯西欧斯可是以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而闻名的。
  “会议开始,”凯西欧斯宣,拿着议事棰往桌上敲。这个会议主席一向都是很仪式化地来开始会议,他会念出原本就计划好的提案来增加会议重要性的光环,这使得有些偶尔代表远处城镇来开会的恶棍印象深刻。但是现在,由于议会功能的退化,使得程序仪式只不过是用来延迟会议的结束,使十个发言人都感到遗憾。结果是每一次集会都削减了更多的程序仪式,有些人也提过要全部删掉。
  当整张单子上的东西念完了,凯西欧斯就转而开始讨论重要的议题。“在议事日程上排的第一件事,”他说,他好不容易瞄了一眼摊在他面前的记录,“是关于迪尼夏湖上的姊妹镇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领土纠纷。我看到朵林·鲁加已经带来他上一次会议时说好要带来的文件,所以我将发言权交给他。请鲁加发言。”
  朵林·鲁加是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人,他的眼神一直不安地四处注视,当主席提到他时,他简直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现在在我手中的,”他大喊着并举起的手中握着陈旧的羊皮卷,“是凯柯尼和凯迪内瓦原本的协议,由双方的领导人签字的,”他伸出指控的手指对着凯迪内瓦的发言人,“也包括你的签名在内,杰辛·布兰特!”
  “那是在相互友好的时候,在善意的精神下签署的,”杰辛·布兰特反驳说,他是一个较为年轻的金发男子,稚气的脸庞常让人以为他很天真。“打开羊皮卷,发言人鲁加,让议会的所有人看一看。他们会看到上面完全没有关于东流亡地的规定。”他环视了一下其他发言人。“东流亡地在协约中规定把湖分成两半的时候连个小村庄都还算不上,”他解释说,而且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那时连一艘渔船都没有。”
  “各位发言人,”朵林·鲁加大喊,吵醒了一些已经快要打起瞌睡的人。同样的争吵占据了前四次会议的时间,可是两边都丝毫占不到上风。除了两镇和东流亡地的发言人以外,这个话题对其他人既不重要也很无趣。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东流亡地的兴起而怪罪凯柯尼,”朵林·鲁加辩护说。“谁能够预见东方路的出现?”他问道,他指的是东流亡地所盖的那条通向布林·山德,又直又平坦的道路。它设计得很好,对这个迪尼夏湖东南角的小村镇是个很大的恩赐。它结合了远处社群和通向布林·山德的便捷交通之优点,于是成为十镇中成长最快速的地方,渔船队膨胀到跟凯迪内瓦旗鼓相当的地步。
  “谁料到了?”杰辛·布兰特反驳说,现在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很明显的是,东流亡地的成长逼得凯迪内瓦跟他们在湖的南方水域中作严酷的竞争,而凯柯尼的船则是自由地航行在湖的北半部。但凯柯尼却冷淡地拒绝重新协商条件,来补偿这种不均衡的状态!我们没办法在这种条件下繁荣起来!”
  瑞吉斯知道他必须在布兰特与鲁加的争论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展开行动。前两次的会议都因为他们的争执而拖延到现在,瑞吉斯不能在告诉他们野蛮人即将入侵之前就让会议解散。
  他迟疑了一下,他必须再次对自己承认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也不能从这件紧急的任务上撤退;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他的避难所将会被摧毁。即使崔斯特跟他保证他拥有的力量,他还是怀疑那块宝石是否真的具有魔法。但是由于他自己的不安全感(这是此种矮小种族的特性),瑞吉斯发现自己盲目地相信崔斯特的判断。黑暗精灵是他认识的人里头最有知识的,拥有的经验也比瑞吉斯所能说的传奇故事还要多。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半身人决心要试试黑暗精灵的计划。
  他抓起了面前桌上的小木槌。他感觉到非常的陌生,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东西。他轻轻地敲了木桌,但是其他人都正专心地看着鲁加与布兰特之间发生的互相叫嚣。瑞吉斯再次提醒自己黑暗精灵的消息很重要,然后拿锤子重重敲了下去。
  其他的发言人都转向半身人,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瑞吉斯在会议中很少说话,除非被一个直接的问题逼到角落。
  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敲下他沉重的木槌。“现在会议转由…呃…独林镇的代表发言。”他说,从他忽高忽低的音调中,瑞吉斯猜出他是挣扎着来严肃对待半身人的发言请求。
  “各位发言人,”瑞吉斯试探性地开始说,他的声音由于害怕而变得尖锐。“我虽然很尊重凯迪内瓦与凯柯尼发言人之间争论的重要性,但是我相信我们还有更紧急的问题要讨论。”杰辛·布兰特与朵林·鲁加由于被打断而脸色发青,但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半身人。这是个好的开始,瑞吉斯想,我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清了清喉咙,试着要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并且使人更印象深刻。“我毫无疑问地得知野蛮人部落将要联合攻击十镇!”虽然他试着让这个宣告听起来更戏剧性,但是瑞吉斯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无动于衷又困惑的人。
  “除非我们结盟,”瑞吉斯继续用着急的语气说,“那一群人会把我们的城镇各个击破,杀掉任何胆敢反抗他们的人!”
  “的确,独林镇的瑞吉斯发言人。”凯西欧斯用一种刻意冷静,但事实上是嘲笑着瑞吉斯的声音说。“我们以前也被野蛮人袭击过。没有必要在这里……”“这一次不一样!”瑞吉斯高呼说。“所有的部族都联合起来了。以前的袭击是一个部族对付一个城市,通常我们也处理得很好。但塔马兰或凯柯尼,甚至布林·山德怎么可能对抗冰风谷所有蛮族的联合军?”有些发言人靠回椅子上去沉思半身人所说的话;其余的则开始私下窃窃私语,有些很忧虑,有些则是愤怒和不信。最后凯西欧斯又敲了槌子,要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
  然后,塔尔歌斯的坎普用他令人熟悉的虚张声势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能发言吗,友好的凯西欧斯?”他用不必要的客气问道。“也许我能够让大家用比较适当的眼光来看这重大的宣告。”
  瑞吉斯与崔斯特在计划半身人于议会中的行动时都做过一些假设。他们知道在十镇互助原则下奠基并繁荣的东流亡地一定会公开支持共同对抗野蛮人的念头。同样地,十镇中最容易被攻击也被劫掠最多次的塔马兰和独林镇将会欣然接受别人给的任何帮助。
  但是如果塔尔歌斯的坎普拒绝接受这个计划,连能够在这样的同盟获益最多的塔马兰发言人阿果瓦也会规避这件事并保持沉默。塔尔歌斯是九个渔业村镇中最大也最强的,它的船队规模是第二大的塔马兰的整整两倍。
  “各位议会的成员,”坎普开始说了,他身体往前倾,使他在其他人的眼里看起来大些。“让我们在担心之前先来知道半身人所说故事的更多细节。我们击退过蛮族入侵者太多次,所以能够相信即使我们最小城镇的防卫措施也是足够的。”
  当坎普继续他那论点设计好要摧毁半身人可信度的演说之时,瑞吉斯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崔斯特很早就认定在他们的计划中塔尔歌斯的坎普是关键,但瑞吉斯比黑暗精灵更清楚了解这坎普不是好应付的。坎普的个人特质正好很清楚地描写了塔尔歌斯这个大镇的行事风格。他身材高大,又喜欢仗势欺人,即使是在面对凯西欧斯时,也常常会充满威胁性的发怒。瑞吉斯之前试着要把计划中的这一部份改掉,但是崔斯特很坚持。
  “如果塔尔歌斯同意接受与独林镇结盟,”崔斯特推论说,“那塔马兰就会欣然加入,这座湖上惟一剩下的布理门镇就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同意。布林·山德一定不会反对最大且物产最丰富的湖上四镇结盟,而东流亡地也会第六个加入公约。那就达成了很明显的多数。”
  其余的城镇将不得不加入共同联盟,没有别的选择。崔斯特相信凯迪内瓦与凯柯尼害怕东流亡地会在未来的议会中得到特别待遇,所以会夸张地表现出忠诚,希望他们在凯西欧斯的眼里蒙思。红水湖上的两个城镇蜜酒镇与道根之洞虽然由于僻处边缘,在入侵中相对安全,但也不敢反对其他八个城镇。
  但是瑞吉斯在看到坎普从桌子对面瞪过来的眼神时,了解到这一切都只是乐观的想法。崔斯特承认在结盟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就是塔尔歌斯。这个强大的城镇太傲慢,相信自己可以撑过任何野蛮人的袭击。而如果它生存了下来,那它竞争者所受的破坏会对它很有利。
  “你说你知道了有人要入侵的消息,”坎普开始说。“你怎么会得到这个有价值又很难得到的情报呢?”
  瑞吉斯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在冒汗。他知道坎普的问题会引到哪边去,但是他没有办法回避这个事实。“从一个常在冻原上旅行的朋友那里知道的。”他坦诚地回答。
  “那个黑暗精灵吗?”坎普问。
  由于瑞吉斯的颈子向上弯,而坎普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瑞吉斯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迫进入守势。这个半身人的爸爸曾经警告过他当他面对人类的时候常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人类在肉体上必须低头才能跟半身人对话,就像跟自己的小孩说话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的话让瑞吉斯觉得心痛又真实。他擦去了上唇上的一滴汗。
  “我没办法代替你们其余的人说话,”坎普继续说,接着笑了出来,用一种荒谬的眼光来看半身人严重的警告,“但是我还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因为黑暗精灵的一番话就跑去躲在城里!”这个魁梧的发言人再次笑了,这次笑的不只他一个人了。
  塔马兰的阿果瓦对半身人失败的意图提供了一些意料不到的帮助。“也许我们应该让独林镇的发言人继续说。如果他的话是真的…”
  “他的话只不过是黑暗精灵谎言的回声!”坎普咆哮说。“不要理他,我们以前就击退过野蛮人,而且……”
  但是之后坎普也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瑞吉斯跳上了会议桌。这是崔斯特计划中最危险的部份。黑暗精灵对这一部份很有信心,甚至描述了实际的情况,就好像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样。但是瑞吉斯感觉临近的灾难就在他身边徘徊着。他的手紧钩在背后,也试着要表现出一切在控制之内的样子,如此凯西欧斯才不会对他不寻常的策略采取制止的行动。
  在阿果瓦分神的时候,瑞吉斯悄悄把红宝石坠子从背心里头弄出来。在他走上走下,把桌子当作自己舞台的时候,它在他胸前闪闪发亮。
  “你们知道什么,可以这样嘲笑黑暗精灵?”他质问其他人,特别针对坎普。“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出被他伤害之人的名字吗?不行!你们因为他族人的罪而责罚他,但是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崔斯特·杜垩登跑到我们当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拒绝接受自己族人的生活方式?”议事厅中的寂静使得瑞吉斯相信他如果不是打动了这些人,就是被视为胡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傲慢或愚蠢到认为他这场小小的演说可以完成他的任务。
  他走过去面对坎普。这一次是他往下看了,但是塔尔歌斯的发言人似乎到了快要爆笑出来的边缘。
  瑞吉斯必须迅速行动。他微微弯下腰,把手举到脸颊边,假装要抓痒,事实上则是想要让坠子开始旋转,当它荡过去的时候就用手臂轻敲它。然后他耐心地保持片刻沉默,照崔斯特吩咐的来数。十秒过去了,坎普的眼睛眨也不眨。崔斯特曾经说过这样就够了,但是瑞吉斯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又担心这样是否能完成任务,于是在胆敢测试黑暗精灵的信心之前又等了十秒。
  “你们一定能够了解事先防范这次攻击是有智慧的作法,”瑞吉斯镇静地建议。然后他用只有坎普能听见的耳语补充说:“这些人仰望你的引导,伟大的坎普。军事同盟只会增高你的地位与影响力。”
  效果很让人吃惊。
  “也许半身人的话里头比我们一开始所相信的包含有更多的东西。”坎普机械性地说着,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红宝石。
  瑞吉斯发了一阵呆,然后就站直,把宝石藏回背心后面。坎普摇了摇头,就好像从脑中清除一个令他困惑的梦,然后揉了揉他干燥的眼睛。这个塔尔歌斯的发言人似乎没办法忆起最后的片刻,但是半身人的建议已经深植在他脑海。坎普自己也惊讶地发现他的态度变了。
  “我们应该听瑞吉斯的话,”他大声宣告说。“因为组成这样一个联盟并不会让状况变得更糟,但是什么也不做的结果可能真的很严重!”
  杰辛·布兰特抓住了这个好机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坎普发言人说得很有智慧,”他说。“把我们凯迪内瓦镇,算进将要击退敌人的军队中!”
  其余的发言人都向崔斯特料想的一样排在坎普背后,而朵林·鲁加又做出了一番比布兰特还夸张的忠诚表现。
  瑞吉斯当天稍后离开议会时,他感到相当骄傲,而他对于十镇存活下去的希望又回来了。但是半身人发现他满脑子充斥着关于他所发现的宝石力量的想法。他想要找出最不容易失败的方法把这个刚发现,可以说服别人合作的力量转化为利益与逸乐。
  “普克真好,居然给我这个!”他走出布林·山德城门的时候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走向他跟崔斯特与布鲁诺约好相会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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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们在黎明之时出发,像愤怒的旋风一样冲过了冻原。动物、怪物、甚至凶猛的雪猿在他们面前都恐惧地逃走。冻结的土地在他们沉重的脚步下裂开,冻原寒风无尽的低语被他们战神之歌的力量掩盖。
  他们行军到深夜,在黎明的第一道晨光洒下之前又再度出发,超过两千名野蛮人战士渴求着鲜血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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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杜垩登坐在凯恩巨锥北面的半山腰,他的斗篷在呼啸着穿过山石的寒风下紧紧地裹着。黑暗精灵在布林·山德会议之后每个晚上都待在这里,他紫色的眼睛不断扫视着黑暗的平原,要寻找即将来临之风暴的最初迹象。由于崔斯特要求,所以布鲁诺安排了瑞吉斯在他身边。风像一只看不见的动物夹住了半身人,他把自己挤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进一步地保护自己不受那些不被欢迎的寒风侵袭。
  如果有别的选择,瑞吉斯可能会缩在独林镇他柔软温暖的被窝当中,听他温暖屋子墙外树枝摇曳的声音。但是他了解身为一个发言人,每个人都希望他去执行他在议会中所建议的行动。对其他发言人和代表矮人出席战略会议的布鲁诺来说,他们很快就发现半身人在组织军队或订定作战方案上没什么用,所以当崔斯特告诉布鲁诺他需要一个传信者跟他一起守望之时,矮人马上就要瑞吉斯自告奋勇。
  现在半身人真是惨透了。他的双脚与手指都被冻得麻木,他的背因靠在坚硬的石头上而发痛。这是在外面过的第三个夜晚,瑞吉斯不断地抱怨,这更加重了他偶然打喷嚏时的不适。然而崔斯特在这种条件下却坐着一动也不动,他为了完成责任不会顾到自己所受的压力。
  “我们还要等几个晚上?”瑞吉斯发出悲鸣说。“我确定有一天早上,也许就是明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冻死在这座天杀的山上!”
  “别怕,小朋友,”崔斯特带着微笑回答。“这些风告诉我们现在是冬天。野蛮人很快就会来,他们决心要打败初雪。”就在说话的时候,黑暗精灵的眼角瞥见了火光一闪。他突然从蹲的姿势站起,吓了半身人一跳,然后转向火光的方向。他由于警觉的反射动作而缩紧了肌肉,眼睛努力要去找确定的迹象。
  “什么…”瑞吉斯开始说,但是崔斯特用伸出的手掌要他安静。第二点火光在地平线边缘闪了一下。
  “你的愿望达成了,”崔斯特确定地说。
  “他们在那里吗?”瑞吉斯低声道。他的夜视力不可能比得上黑暗精灵。
  崔斯特静静地站着,专心了好一阵子,试图估计出营火的距离,并计算野蛮人走到目的地所需的时间。
  “去找布鲁诺和凯西欧斯,小朋友,”他终于说。“告诉他们,明天日正当中时敌军会抵达布理门小径。”
  “跟我一起去,”瑞吉斯说。“你带着这么紧急的军情,他们一定不会赶你的。”
  “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崔斯特回答说。“现在快去!告诉布鲁诺,只能告诉布鲁诺,我会在明天第一道曙光之时在布理门小径等他。”与此同时,黑暗精灵奔进了黑暗之中。他有一段长路要走。
  “你去哪里?”瑞吉斯在他身后大喊。
  “到地平线的那端去!”暗夜中传来这样的呼声。
  然后就只剩下寒风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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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人们在崔斯特抵达营地外围时刚扎好营。这些入侵者离十镇如此近,所以戒备森严;崔斯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们派了很多人守夜。但即使他们很机警,但营火却刻意燃得小小的,而且这是夜晚,属于黑暗精灵的时间。平常很厉害的守卫也赢不过从完全不知到有光的世界来的精灵,他可以施法造出一团最锐利的眼睛也无法看穿的黑暗,而且把这黑暗带在身边,像是一件真正的斗篷一样。他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样看不见,他的脚步就像蹑着脚走路的猫一样无声,崔斯特就这样穿越了许多守卫,进入了营区的中心。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野蛮人还在唱歌,聊着明天即将发生的战役。虽然肾上腺素与嗜血的欲望在他们血管中流动,也没办法解除他们强行军的疲劳。大部份的人都安详地睡了,他们沉重而规律的呼吸让正在寻找他们那些在讨论作战计划的首领的崔斯特觉得安心。
  在营地中,有几个帐棚聚集在一起。然而其中只有一个在入口处外面有卫兵。门口的布帘盖着,但是崔斯特能看见里头透出的烛光,也能听到粗哑的声音,常常在愤怒中高起来。黑暗精灵绕到那后面去。幸运地,没有战士被允许在那座帐棚后面睡觉,所以崔斯特离其他帐棚都很远。他为了以防万一,拿出了背包中的豹形小雕像。然后他拔出了细细的匕首,在鹿皮帐棚上刺了一个小洞,然后向里面窥视。
  里面有八个人,七个是野蛮人酋长,还有一个矮小的黑发人,崔斯特知道他不可能来自北方。酋长们在地上围着那个南方人坐成一个半圆,问他第二天将要遭遇的地形和敌人军力。
  “我们要先摧毁在森林里那个城镇,”帐棚中身材最巨大的人坚持说,他也许是崔斯特看过最巨大的人,身上有着麋鹿的符号。“然后我们再按照你的计划去那个叫布林·山德的地方!”
  那个矮小的人看来非常惊慌愤怒,但是崔斯特能够看出他对巨大野蛮人的恐惧使得他的反应缓和了下来。“伟大的希夫斯塔王,”他试探性地回答说,“如果渔船队在我们抵达布林·山德之前就发现出事,那我们就会发现在那座城的墙中有比我们人数还多的军队在等我们!”
  “那些只不过是软弱的南方人!”希夫斯塔咆哮着,骄傲地挺起他厚实的胸膛。
  “伟大的君王,我向你保证我的计划能够满足你对南方人之血的欲望,”那个黑发人说。
  “那就说吧,十镇的迪柏那曾。向我的人证明你的价值。”
  崔斯特能够看出最后一句话让这个叫做迪柏那曾的人紧张了起来,因为野蛮人之王询问的语气清楚地表现出他对南方人的轻蔑。黑暗精灵知道野蛮人们对外界的人普遍是怎么想的,所以知道在这场战役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使这个矮小的人送命。
  迪柏那曾弯腰从脚边拿起了一个羊皮卷。他打开递给野蛮人之王看。那是张简陋的地图,只粗略地画了一些线条,上面的线条又因为南方人的手微微颤抖而更模糊了,但是崔斯特能够清楚看出上面许多标记都代表十镇在一片广漠荒原上的位置。
  “在凯恩巨锥的西方,”迪柏那曾解释说,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最大湖的西岸走,“这里有一条细长的高地叫做布理门小径,夹在山与都尔登湖之间。我相信从我们的位置出发,这是最直接通向布林·山德的路。”
  “在湖岸上的城镇,”希夫斯塔推论说。“是我们第一个要毁灭的!”
  “那是塔马兰。”迪柏那曾回答。“它全部的人都是渔夫,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会在湖上。你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我们才不会在背后留着活生生的敌人!”希夫斯塔大吼,几个其他的首领也喊着同意。
  “不,当然不会,”迪柏那曾说。“但是当船出去捕鱼时,要击败塔马兰不需要那么多人。让哈夫丹王带着熊之部族包围那个村镇,而其他人则跟着大王您还有毕欧格王进逼布林·山德。燃烧城镇的火焰会让个船队,甚至都尔登湖其他城镇的船都到塔马兰上岸,哈夫丹王会在码头上杀光他们。我们要让他们跟塔尔歌斯要塞隔绝,这是很重要的。这样布林·山德会没办法及时得到来自其他湖的支援,必须独自对抗你们。麋鹿部族会围住城池所在的山丘,阻断任何逃跑的路或是紧急增援的军队。”
  增援的部队离得太远了。
  “这座城会在日落之前陷落!”迪柏那曾得意地宣称。“你们的人会享受到整个十镇中最好的战利品!”围坐的酋长们对南方人宣告的胜利扬起了一阵欢声。
  崔斯特把背靠向帐棚,思考他所听到的东西。这个叫做迪柏那曾的黑发人对十镇的事很清楚,也了解他们的长处和弱点。如果布林·山德被攻陷,那么将不会再有任何组织性的抵抗行动。事实上,只要掌握了这个固若金汤的城池,野蛮人就可以慢慢地随他们高兴攻击其他所有的村镇。
  “你又再一次对我显出了你的价值,”崔斯特听见希夫斯塔对南方人如此说,之后的对话也让黑暗精灵知道这就是他们最终接受的计划。接着崔斯特就把他敏锐的感觉集中在四周的营地上,想要找出最佳的脱身路径。他突然注意到两个守卫一面走一面说话。虽然他们太远了,人类的肉眼看到他也只会以为是帐棚边的影子,然而他知道如果他一动,那些人就一定会察觉。
  崔斯特立刻行动,他把那黑色的小雕像放到地上。“关海法,”他轻轻地呼唤。“来到我身边,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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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大星界的某个角落,一头豹正踏着迅速而轻巧的脚步,跟随着一头鹿的影像前进。如自然界中真的鹿跟豹做过无数次相同的行动,这是本能的引导。这头豹屈膝准备要做最后的一跃,感觉到即将来临的杀戮所带来的甜美。这是自然的命令,也是豹存在的目的,而肉则是它的奖赏。
  然而当它听到对自己真名的叫唤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将其他的本能都甩开,只专心听着它主人的呼唤声。
  这头大豹的灵魂跳进了标示出界与界间虚空长而黑暗的通道,寻找在物质界代表它生命的光点。然后它就到了身为它灵魂伴侣兼主人的黑暗精灵身旁,蹲伏在人居处悬挂的鹿皮所造成的阴影之下。
  它了解主人召唤的急迫性,快速地打开心房倾听主人的吩咐。
  两个卫兵小心翼翼地来到这里,试着要看清楚在首领帐棚旁边的黑影是什么。突然关海法跳向他们,越过了他们拔出的武器上方。两个卫兵徒劳地挥着剑,跟在豹后面跑,尖叫着警告营中其余的人。
  在这分心的惊讶中,崔斯特悄悄向另一个方向潜行。他听到了关海法冲过熟睡战士的营帐间时,野蛮人间呼喊的警告。当豹穿越一大群人时,他不由得笑了出来。看到一头豹动作优雅迅捷犹如猫科动物的神灵一般,老虎部族的人不但没有追,还跪下举手高呼感谢坦帕斯。
  崔斯特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就逃出了营区的范围,因为所有的哨兵都往发生骚动的方向跑。当黑暗精灵跑到了开阔冻原的黑暗中,他转向南方的凯恩巨锥并且加速穿越这孤寂的平原,全心要完成防御反制计划最后的关键部份。星星告诉他到黎明只剩下三个小时,他知道如果要完全准备好偷袭,他跟布鲁诺的会面不能延迟。
  那些野蛮人惊讶的喧闹声很快就平息了,除了老虎部族将要持续到天亮的祈祷声以外。几分钟之后,关海法轻易地跟了上来,跑到崔斯特的身边。
  “你救了我的命太多次了,我信赖的朋友,”崔斯特拍着豹布满肌肉的颈子说,“比一百次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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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互相争吵了两天,”布鲁诺厌烦地说,“大敌终于逼近还真是一件好事!”
  我们最好用不同的方式来称呼野蛮人的到来。”崔斯特回答,然而他平常有着坚毅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微笑。他知道他的计划很完整,而这一天战役的主控全将操在十镇之人这一方。“现在去设陷阱,你没什么时间了。”
  馋鬼一告诉我们你的情报,我们就开始把女人和小孩载到船上。”布鲁诺解释说。“我们会在这一天过完之前把那些害虫赶出 们的疆界!”矮人跨大步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又把他的斧头砍在自己的盾牌上来强调他这番话。“你对战争的眼光很不错,精灵。你的计划会让野蛮人反吃一惊,而且会平均地分配荣耀给那些需要荣耀的人!”
  “即使塔尔歌斯的坎曾也会很高兴。”崔斯特同意说。布鲁诺拍了拍他朋友的手臂,然后转身离开。“那你会跟我并肩作战吗?”他回头问,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应该是。”崔斯特向他保证。
  “那头豹呢?”
  “关海法已经扮演完了他在这场战役中的角色,”黑暗精灵回答说。“我会马上送我的朋友回家。”
  布鲁诺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他并不信任黑暗精灵的神奇魔兽。“那不是自然的东西,”他走下布理门小径向十镇聚集的军队前进时说。
  布鲁诺已经离得太远了,所以崔斯特听不清楚他在念些什么,但是黑暗精灵太了解矮人了,猜得出他的喃喃自语大概是什么意思。他能了解布鲁诺跟很多其他的人对不可思议的豹所感受的不安。使用魔法是他们地底世界族人很出名的一部份,也是他们每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实,但是这在地表的种族间却是较为稀少并且不被了解。特别是矮人会对这一类事物会感到很不舒服,除了他们自己常常制作的魔法武器与铠甲之外。
  然而黑暗精灵自己从遇见关海法的第一天就毫不忧虑。当时这头豹属于玛索吉·赫奈特,属于在巨大的魔索布莱城中地位崇高的某个显赫家族,那是一个魔王为了交换玛索吉对付一些麻烦的侏儒而给他的礼物。在当年地底城市的生活中,崔斯特与这头豹有着密切的接触,而且常常是被计划好的。他们彼此的情感到后来胜过了豹与原来主人的关系。
  关海法甚至曾在崔斯特几乎死定了的时候救过他,就好像豹在看顾保护黑暗精灵,虽然那时崔斯特还不是它的主人。崔斯特独自离开魔索布莱要到邻近的城去,成了洞穴钓客蟹的猎物,那是一种住在黑暗洞穴中的蟹形动物,平常躲在坑道高处的壁笼里,然后放下一条看不见又有黏性的线。就像钓鱼的人一样,洞穴钓客蟹会等候,而崔斯特就像一条鱼一样落入了它的陷阱中。那条很黏的线完全缠住了他,当他在走道的石墙边被往上拉的时候,他无助地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也清楚了解死亡正在等待着他。
  但是这时关海法出现了,它沿着墙壁的裂缝与突出的地方往上跳到了怪物的高度。它不顾自己安危,也没人命令它,这头豹直接冲向了钓客蟹,把它从高处打了下去。怪物只求自保,想要爬走,但是关海法重重打了下去,就好像为了它攻击崔斯特而惩罚它一样。
  崔斯特与豹从那一天起就知道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奔跑的。但是豹没有权力违反主人的命令,崔斯特也没有权利跟玛索吉要这个雕像,特别是赫奈特家族在地底世界的家族排行阶层里头远比崔斯特家族的地位高。
  所以黑暗精灵与豹继续维持着分隔两地的战友关系。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崔斯特不能忽略掉的事。关海法常常跟玛索吉一起出去袭击别人,不管是对付敌对的黑暗精灵家族或是其他地底世界的居民。豹平常都会很有效率地完成主人的命令,很兴奋地要在战斗中帮助主人。然而在某一次对地底侏儒一族的袭击当中(那是一些在地底深处挖矿的谦虚侏儒,常常倒霉地在他们的栖息地碰上这个黑暗精灵),玛索吉实在恶毒得太过分了。
  在最初的攻击之后,幸存的侏儒分散到他们如同迷宫的许多坑道中。这次的袭击很成功;宝物找到了,而且被带走了,那一族人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很明显不会再去烦黑暗精灵了。但是玛索吉想要更多鲜血。
  他用关海法这只骄傲又有尊严的豹当他的谋杀机器。他派豹去追那些逃亡的侏儒,将他们一一赶尽杀绝。
  崔斯特跟其他的几个黑暗精灵看见了这景象。其他人由于本性邪恶,所以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游戏,但崔斯特发现自己非常憎恶这件事。不只如此,他知道这耻辱严重伤害了豹的自尊。关海法是猎人,而不是杀手,命令它执行这种罪恶是一种严重的侮辱,更不要说玛索吉加在无辜的侏儒身上的恐惧了。
  这件事实际上是长久隐忍众多愤怒的爆发点,崔斯特已经不能再忍耐了。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很多层面上和族人不同,虽然他常常会害怕自己其实比自己所相信的更像他们。他很少会冷酷无情,也认为别人的死亡不只是大部份黑暗精灵所认为的一种游戏。他没办法描述这种心情,因为黑暗精灵的语言中从来没有一个字提过这种特性,但是对后来才认识崔斯特的地表居住者来说,这叫做良心。
  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崔斯特在魔索布莱喧闹的城外单独遇上了玛索吉。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就不能回头了,但是他没有迟疑,将他的弯刀插进了玛索吉的肋骨间。那是他一生中惟一一次杀害了自己的同族,违背了他不杀同族的信念,虽然他极端厌恶他的族人。
  然后他拿起了雕像就逃,本来只打算找到地底世界无数黑暗洞穴中的一个来藏身,但偶然走上了地表。然后由于他的种族,他在人口众多的南方一个城接一个城被拒绝和迫害,所以他走上了通向边荒十镇的道路,那是无家可归者的熔炉,人性最后的前哨,在那里至少他被容忍了。
  他并不太在乎甚至在这里还常常被人闪避。他已经得到了半身人、矮人们、以及布鲁诺的养女凯蒂布莉儿的友谊。
  他还有关海法在他身边。
  他再次拍了拍这头豹肌肉结实的颈子,然后离开布理门小径去找一个黑暗的山洞,让他能够在战役之前稍作休息。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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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9-01-10
第八章 染血的原野
 
  野蛮人部队在中午之前进入了布理门小径。他们期盼着用战歌宣告这光荣的前进,但是他们也了解如果要成功执行迪柏那曾的计划,某种程度的隐密是很重要的。
  迪柏那曾在哈夫丹王旁边行进时,很高兴看到都尔登湖上点点船帆的熟悉景象。他相信这将是一次完美的偷袭,然后他注意到有些船已经扬起了显示捕到鱼的红旗。“胜利者将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低声笑道。当熊之部族离开主力前往塔马兰的时候,野蛮人们还没有开始唱战歌,然而扬起的烟尘会告诉一个机警的观察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他们继续往布林·山德前进,并且当主城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们喊出了第一次的欢声。
  都尔登湖边四镇的联合军队躲在塔马兰镇内。他们的目标是要快速强力地打击进攻这个城镇的小部族,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决他们,然后冲过去帮忙布林·山德,将其余的敌军包围在两军之间。塔尔歌斯的坎普统帅这边的行动,但是他答应当地的发言人阿果瓦要由塔马兰来首先攻击。
  哈夫丹的军队蜂拥进入镇里面的时候,第一批建筑被点燃了。塔马兰在九个渔业村镇里面人口仅次于塔尔歌斯,但是它的建筑分布是不规则散开的,许多房子延伸到广大的地区,房子之间隔着大道。它的居民得到了隐私和呼吸的空间,让这座城镇有一种偏僻的气氛,使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人数。然而,迪柏那曾还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被不寻常地遗弃了。他对身边的蛮人之王提出了他的担心,但是哈夫丹向他保证那些鼠辈只不过是因为熊的到来而逃去躲了起来。
  “把他们从洞里拉出来,烧掉他们的房子!”野蛮人大吼。“让那些湖上的渔夫听见他们女人的叫声,看见他们燃烧的城镇冒出的烟!”
  但是接着一枝箭射中了哈夫丹的胸膛,深深穿过了他的血肉,刺进了他的心脏。这个震惊的野蛮人在恐惧中低头砍着还在震动的箭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最后的一声,死亡的黑暗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了。
  塔马兰的阿果瓦用他的白杨木弓让熊之部族的王永远安静了下来。然后阿果瓦发出了攻击信号,都尔登湖边四镇的部队跳了出来。
  他们从每栋屋子的屋顶上跳下,从每一条巷道和街口跳出。面对着这一大群人的猛烈攻击,困惑的野蛮人们了解到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许多人在拔出武器之前就被杀了。
  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入侵者们形成了小队伍,但是为了自己家园与所爱之人作战,并且配备着矮人铁匠们锻造的武器与盾牌的十镇部队很快就推进了。这些无惧的防守者靠着人数优势又砍倒了许多入侵者。
  在塔马兰边缘的一个巷道中,两个野蛮人逃过身边之时,瑞吉斯躲在一辆小马车下面。半身人因为个人的两难问题而挣扎;他不想被人视为懦夫,可是他又不打算跳回去跟比他高大的人打。当危险过去之后,他绕回马车后面,试着要想出他的下一个行动。
  突然一个黑发人,瑞吉斯认为是十镇民兵的一员,进入了巷道,看见了这个半身人。瑞吉斯知道他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玩完了,现在应该是他要挺身而出的时候了。“有两个人渣跑到那边去了!”他对这个黑发的南方人大叫道。“来,我们如果跑怏一点,还能追上他们!”
  然而迪柏那曾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他拼了命要活下去,所以之前决定要溜出巷道,在另一个巷道中以民兵的身份出现。他不想要留下任何目击他背叛的证人。他稳稳地走向瑞吉斯,细长的剑准备要出手了。
  瑞吉斯感觉到这个逼近之人的行为有点不大对劲。“你是谁?”他问道,然而他也预料到料方不会回答了。他觉得他认识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不认为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人。他已经在怀疑这就是崔斯特对布鲁诺描述的叛徒了。“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
  迪柏那曾的剑挥向半身人的眼睛。瑞吉斯很机敏而且总是很小心,所以突然向旁边一侧身,然而剑还是削到头的侧面,他收不住力道,旋转着摔到地上。那黑发人带着无情冷血的平静,再次向他靠了过来。
  瑞吉斯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向后退,攻击者步步进逼。但是接着他就撞到了小马车。迪柏那曾很有步骤地前进。半身人已经无处可逃了。
  瑞吉斯在绝望中从背心里头拿出了他的红宝石魔坠。“不要杀我,”他恳求道,他拿着链子,让这个闪耀的宝石魅惑地舞动着。“如果你放我走,我就会给你这个,再告诉你哪里还有更多!”迪柏那曾看着宝石而稍微犹豫了一下,瑞吉斯大受鼓舞。“当然,这切割得非常漂亮,抵得上一头龙的所有宝藏!”
  迪柏那曾的剑还是拿在前头,但是瑞吉斯在计算着这个黑发人没眨眼的秒数。半身人的左手开始要稳住,而藏在背后的右手则紧紧地握住布鲁诺为他量身打造,虽小却甚重的钉头锤。
  “来吧,更靠近一点来看,”瑞吉斯轻轻地建议说。迪柏那曾完全被闪亮宝石的魔法所吸引,于是弯腰要看清楚它那迷人的光彩。
  “这其实不公平,”瑞吉斯大声地哀悼说,他相信这一刻迪柏那会已经听不见他所说的任何话了。他把钉头锤上的长钉重重打在迪柏那曾的后脑勺上。瑞吉斯看到他诡计的结果,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他只不过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街上战斗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躲的巷子,惊醒了他的沉思。半身人再一次按照本能来行动。他爬到已死的敌人身体下,然后在底下挣扎着,弄得看起来好像是被这个人的重量压在下面。当他检查迪柏那曾最初的一击,他很高兴他的耳朵还在。他希望这个伤重得让他垂死挣扎的景象看来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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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人的主力抵达了通向布林·山德又长又低矮的山丘,不知道他们在塔马兰的战友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他们再次分开,希夫斯塔带着麋鹿部落围住山丘的东边,毕欧格则是带着其余的人直接走向那座有墙环绕的城池。现在他们唱起了战歌,希望能够进一步让十镇惊慌害怕的人们更加丧胆。
  但是在布林·山德城墙后面的景象跟野蛮人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城本身的军队和凯柯尼与凯迪内瓦两镇的援军都拿着弓、矛以及热油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急转直下的讽刺情况中,看不见城墙前发生了什么事的麋鹿部族之人听到了山丘上第一声死亡的惨叫,大声叫好着,他们认为死者一定是十镇毫无预备的人。几秒钟之后,希夫斯塔带着他们的人绕过了山丘的最东端之后,他们也遭遇了灾祸。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军队固守在那里等待,野蛮人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就被逼得节节后退了。
  然而在最初困惑的片刻之后,希夫斯塔又取回了整个状况的控制权。这些战士们身经百战,不知道什么叫惧怕。即使在最初的攻击当中有损伤,他们的人数还是比眼前的军队多,希夫斯塔确信他能够迅速解决这些渔夫,让他的人进入适当的位置。
  接下来,东流亡地的军队叫嚣着冲下东方路,进逼野蛮人的左翼。希夫斯塔还是没有动摇。但才刚命令完部队改变阵型抵抗这批新出现的敌人,又有九十个身经百战且穿着重形铠甲的矮人从后方杀了过来。这些凶猛的矮人组成楔形的阵势,尖端是布鲁诺。他们杀进了麋鹿部族,砍倒野蛮人就像是低挥的镰刀斩断高草一样。
  野蛮人奋勇作战,许多十镇的渔夫在布林·山德的东坡上阵亡。但是敌军人数比麋鹿部族多,又从好几面包围,野蛮人的血流得比敌人多得多。希夫斯塔疯狂地要重整他的人马,但是整个阵形与行列都在它身边瓦解了。这是他最惧怕,最羞辱的一天,这个野蛮人之王了解到如果他们不杀出一条路突破重围,逃到冻原安全之处,那么他所有的战土都将会死在这个原野上。
  希夫斯塔本身不曾在战斗中被击败过,他带领人们突围。他跟许多他能聚拢的战士绕过了矮人军,寻找一条介于矮人与东流亡地军队之间的路。大部份部落的人都被布鲁诺的人马砍倒了,但还是有一些冲了出去,奔向凯恩巨锥的方向。
  希夫斯塔穿越了铜墙铁壁,经过的时候顺手杀了两个矮人,但是这个巨大的君王突然被一个穿不透、完全黑暗的球体吞没了。他低头冲了过去,回到光明中,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黑暗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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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诺的斧柄上将会再增加七条痕迹,而他现在面对着今天第八个敌人,那是一个高大纤瘦的野蛮人青年,年轻到晒黑的脸上没有一点胡渣,但是却很有经验地背着麋鹿部族军旗。当布鲁诺冲向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好奇地思考着那吸引人的目光以及冷静的脸庞。他很讶异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找不到野蛮人嗜血的残酷火焰,却看见了一种机警而善解人意的深度。矮人发现自己要杀掉这么年轻又不凡的人会觉得很痛心,他的怜惜心让他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然而这个年轻人就像他们种族天生一样的凶猛,无所惧怕,布鲁诺的迟疑让他有机会先出手。他用致命的精准度拿军旗的杆子打在敌人的头上,杆子折成两段。这令人讶异的强力攻击使得布鲁诺的头盔凹了下去,震得布鲁诺弹了起来。然而他像是自己所开采的山石一样坚硬顽强,布鲁诺把手放到臀部上,瞪着因为矮人并没倒下而讶异过度,武器差点掉到地上的年轻野蛮人。
  “愚蠢的男孩,”布鲁诺砍向那个年轻人的腿时咆哮着说。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打一个矮人的头吗?”年轻人拼命要再站起来,可是布鲁诺用铁盾打上了他的脸。
  “第八个!”矮人跑开要找第九个的时候喊着说。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对于浪费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青年摇摇头,有着可以跟武艺匹配的聪慧眼睛,那在冰风谷的狂野又凶猛的土着中是很希罕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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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希夫斯塔发现他的新对手是个黑暗精灵时,他的愤怒倍增。“用妖术的狗!”他大吼,一面将巨大的斧头高高举向空中。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崔斯特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一股紫色的火焰从他的头顶燃烧到脚底。希夫斯塔在对魔法火焰的恐惧中咆哮,然而这火焰其实并没有烧到他的皮肤。崔斯特冲了过来,他的弯刀呼啸,不断地高低交叉攻击,野蛮人之王不可能同时挡住两把神出鬼没的刀。
  血从伤口中淌出,但是希夫斯塔似乎甩一甩就把这些细长弯刀造成的伤口甩掉,好像这些伤口只是让他稍微不舒服一样。大斧头挥了下来,虽然崔斯特挡住了这一击,然而手臂却发麻了。野蛮人再度挥动斧头。崔斯特转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挥,但希夫斯塔却因为失去平衡而跌了几步,给了崔斯特反击的机会。崔斯特没有迟疑,将他其中一把刀深深地砍进了蛮王的侧面。
  希夫斯塔在疼痛中咆哮,反手攻击黑暗精灵。崔斯特认为他挥出的那一刀足以致命,但是希夫斯塔斧头的钝面打中他肋骨,让他飞了出去。对于蛮王的顽强,他讶异到了极点。野蛮人马上冲了过来,要在这个危险的敌人站稳之前解决他的性命。
  但是崔斯特如同猫一样灵敏。他空中一个翻滚之后着地,用另一把握得稳稳的弯刀迎了上去。希夫斯塔的斧头还无助地举在上头,惊讶的野蛮人没办法在自己肚子划过刀尖之前停下来。他瞪了一眼黑暗精灵,然后斧头下击。崔斯特已经确认了这个野蛮人超人的力量,于是他采取了防御的行动。他用第二把刀刺向第一把刀的下方,横向切开了希夫斯塔的小腹。
  希夫斯塔的斧头无力地落在地上,他抓住伤口拼命不让肚子喷出血。他巨大的头从一边垂向另一边,感觉天旋地转,而自己正在无尽地下沉。
  无视身后矮人的追击,几个野蛮人拼命冲了过来,在蛮王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他们拼了命要保护希夫斯塔王,两个人把他背了起来带走,而另外两个则面对如潮水般蜂拥而来的矮人,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但是他们的愿望就是给战友足够的时间来把部族之王带到安全的地方。
  崔斯特一个翻身远离这些野蛮人,然后跳起来要站稳,想要去追击那两个背着希夫斯塔的人。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这个可怕的蛮王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活下去,他决定要把事情做完。但是当他站起来之时,他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他斗篷的旁边沾满了他自己的血,他突然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正午闪耀的阳光在他适合夜晚的眼中燃烧,他浑身是汗。
  崔斯特跌进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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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林·山德里等待的三支军队很快就杀光了第一线的入侵者,然后将其余的野蛮人赶到半山腰上。勇猛的野蛮人毫无惧怕,认为时间会让他们占优势,所以重新集结到毕欧格王身边,开始稳定并小心地走向城池。
  当野蛮人们听到了东坡有人往上冲,他们假设是希夫斯塔在那里打完了他的仗,知道在城的前门有遭到抵抗,所以回头来帮他们攻城。然后毕欧格就看到部落之人逃向北方的冰风隘道,那是布理门小径对面,夹在迪尼夏湖与凯恩巨锥西方的一条路。这个狼之部族的首领知道他的人马有麻烦了。由于他宣过他的矛尖将会穿过任何胆敢质疑命令的人,所以他毫不解释地要他身边的人马往反方向冲,希望能够和哈夫丹与熊之部族的人重新集合在一起,尽可能救出更多他的人马。
  他还没完全使军队转向,他就发现坎普跟都尔登湖的四镇联军在他背后,庞大的队伍几乎没有在塔马兰损失多少。布林·山德、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军队从城墙里出来,布鲁诺带着矮人以及十镇其余的三支军队绕过山丘前来。
  毕欧格命令他的人围成紧密的圆圈。“坦帕斯正在看!”他对这些人喊。“让他为了他的子民而骄傲!”
  还剩下将近八百个野蛮人,他们由于相信他们的神会赐福而继续战斗。他们几乎支撑了一个小时,一面唱着战歌,一面看着他们同袍倒下,但之后战线被突破,爆发混战。
  逃走生还的还不到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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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战事将近尾声之时,十镇精疲力尽的战士们开始了计算伤亡的工作。他们有超过五百个伙伴被杀,还有两百多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然而比起死在塔马兰街道上与布林·山德山坡上的两千个野蛮人来说,这损失并不算惨重。
  那一天出现了许多英雄,布鲁诺虽然急着要回到东边的战场上寻找失踪的伙伴,但是当看到被光荣地抬上布林·山德山坡的最后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馋鬼?”矮人惊讶地说。
  “我的名字是瑞吉斯,”半身人从高处反驳,骄傲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请表达敬意,好矮人,”其中一个抬着瑞吉斯的人说。“在一场战斗中,独林镇的发言人瑞吉斯杀掉了为敌人领路的叛徒,然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当游行队伍过去之后,布鲁诺笑着轻蔑地说:“我打赌这个故事里面一定有很多细节没说出来!”他对身边都在笑的伙伴们说。“要不然,我就是个长胡子的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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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尔歌斯的坎普以及他的一个副手是最先来到倒在地上的崔斯特·杜垩登身边的人。坎普用他沾满血迹的鞋尖踩了踩黑暗精灵,听到了意识模糊的呻吟回应。
  “他还活着,”坎普带着微笑对副手说。“真是可惜。”他再度踢了重伤后的黑暗精灵一脚,这一次更热心了。另一个人笑着赞同,也抬起了自己的脚,要加入一起取乐。
  突然,一个戴着铁手套的拳头打在坎普的腰上,让这个发言人飞过崔斯特上方,掉到了斜坡底下。他的副手一转身,刚好让布鲁诺第二拳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你自己也试一次!”发怒的矮人在感觉这个人的鼻子已经被他打碎的同时咆哮说。
  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从山丘顶上看到了这件事,愤怒地大叫并且跑下山坡往布鲁诺的方向去。“应该有人教你一些外交礼仪!”他责骂道。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你这个沼泽猪之子!”就是布鲁诺威胁性的回应。“肮脏的你们欠这个黑精灵你们的命还有家!”他对周遭所有听得见的人大吼,“你们居然把他当恶人来对待!”
  “给我讲话小心点,矮人!”凯西欧斯反驳说,他试探性地抓住了剑柄。矮人们在领袖面前排成一列,凯西欧斯的人马也聚集到他身边。
  然后第三个声音清楚地传来。“你自己小心点,凯西欧斯!”塔马兰的阿果瓦警告说。“如果我有矮人的勇气,我也会对坎普做同样的事!”他向北一指。“天空很晴朗,”他大喊,“但是如果没有黑暗精灵,现在那里就是焚烧塔马兰的烟了!”这个塔马兰的发言人跟伙伴们走过去加入布鲁诺的战线。两个人轻轻地把崔斯特从地上抬了起来。
  “别担心你的朋友,勇敢的矮人,”阿果瓦说。“他会在我们镇上被细心地照料。我或是塔马兰的人都不会再用他的肤色或是他们种族的名声来判断他了!”
  凯西欧斯的怒气爆发了。“叫你们的士兵给我滚出布林·山德!”他对阿果瓦大吼,但是这是个无效的威胁,因为塔马兰的人都已经离开那里了。
  布鲁诺对于黑暗精灵的安全很满意,于是跟他的族人去寻找战场上其余的伙伴。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坎普从山丘底下向他大叫。
  布鲁诺对塔尔歌斯的发言人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前进。
  十镇的联盟在共同的敌人倒下的时候就瓦解了。
  尾 声
  在山丘的四周,十镇的渔人们在倒下的敌人间走来走去,掠夺他们身上的些许财物,并且把剑插进那些还没死的不幸人们身上。
  但是在这血腥景象当中却出现了一丝怜悯。一个蜜酒镇民将一个已经跛了,不省人事的年轻野蛮人翻成背朝上,准备要用匕首结束他的生命。布鲁诺来到他们身边,然后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打凹他头盔的掌旗手,于是他要这个渔夫先别刺下去。“别杀他。他只不过是个小男孩,他一定不清楚他跟他的族人做的是什么事。”
  “去你的!”渔夫发怒说。“那我问你,这些贱狗会怜悯我们的孩子吗?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了。”
  “我再说一次,你不准动他!”布鲁诺咆哮说,他的斧头不耐地敲在他的盾牌上。“我很坚持!”
  渔夫吼了回去,但是他在战斗中看过布鲁诺的武艺,知道最好少惹他。他恨恨地叹了一声,然后离开去寻找其他没人保护的牺牲者。
  这个男孩在草地上翻身,并且呻吟。
  “所以你还没死嘛!”布鲁诺说。他跪在这个少年的头边,抓着他的头发一把拉起来,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好好听我说的,男孩。我在这里救了你的命,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不要认为你已经被十镇的人原谅了。我希望你看看你的族人带来的悲惨结果。也许你的血液中就带有杀戮的因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让那些渔夫的刀在这里解决你!但是我感觉你不太一样,你会有时间向我证明的。”
  他继续说:“你要在我们的矿坑里服侍我还有我的族人五年,直到你证明自己有资格得到生命与自由。”
  布鲁诺看到这个少年已经又昏过去了。“那就别在意了,”他喃喃地说。“你在做到这一切之前要听我的,不要怀疑!”他把野蛮人的头放回草地上,轻轻地。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相当惊讶,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即使是布鲁诺本身,无论他如何猜想,都没办法预见这个男孩,沃夫加,将会成为足以改变冻原历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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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远处,在世界之脊高耸山峰间的一条大路上,阿卡尔·凯梭在克林辛尼朋提供的悠闲生活中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的地精奴隶们又从商队那里抓来一个女孩子给他玩弄,但现在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烟气在十镇方向的天空中飘了起来。
  “野蛮人,”凯梭猜。他跟路斯坎的巫师在东流亡地的时候听过各部落联合的传言。但是这不关他的事,为什么关他的事呢?他现在在这魔晶塔中拥有他想要的所有东西,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自己的意志里面,没有其他的欲望了。
  克林辛尼朋是件透过自身魔法而得到生命的法器。而它生命其中一部份就是征服与控制。碎魔晶并不满足于待在孤立的山上,在这里的仆人只有低等的地精。它想要更多,它想要权力。
  凯梭看到烟柱的时候,他潜意识中对十镇的回忆激起了碎魔晶的渴望,所以它用它的力量向凯梭暗示着。
  一个突如其来的景象抓住了凯梭内心深处的需要。他看到自己坐在布林·山德的宝座上,拥有无可计算的财富,被他的整个朝廷所尊敬。他想像着路斯坎巫士塔中的法师听到阿卡尔·凯梭成为十镇与冰风谷的统治者时,会有怎样的反应?特别是艾尔德路克跟丹帝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向他献上一件袍子?
  虽然凯梭非常满足于他目前的悠闲生活,但这个想法还是相当吸引他。他继续幻想着,寻找着能够达成他野心的方法。
  他排除了像统治这个地精部落一样统治那些渔人的可能性,因为连那些最笨的地精也对抗了他强大的意志力好一阵子。当那些地精离开塔的力量范围之时,它们就又获得了决定自我行动的能力,会逃到山里头。不,这种简单的统治法不可能对人类有效的。
  凯梭考虑着是否要用他在魔晶塔内所感受到的强大力量,那是比他听过的任何东西,甚至比巫士塔还要巨大的毁灭性力量。这会很有帮助,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即使是碎魔晶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必需要在阳光下吸取新的力量来补充消耗掉的能源。再说,十镇的人太多太分散,没办法用单一的力量全部控制住,凯梭也不想毁灭他们所有的人。地精是很好用的,但巫师希望有真的人在他面前下拜,就像那些在他生命中不断折磨他的人。
  在他得到碎魔晶的之前的生命中。
  最后,他的思索得到了一个必然的结论。他需要一支军队。
  他想到了现在他所操纵的地精,它们将会盲目地满足自己每一个愿望,甚至欣然为自己而死(事实上,有一些已经这样做了),但是它们的数目怎么算都不够占领广大的三个湖区。
  然后碎魔晶再次悄悄地给了巫师一个邪恶的主意。“在这一带广大崎岖的山区,”凯梭大声喊了出来,“有多少山洞与洞窟呢?又有多少地精、食人魔、甚至巨魔与巨人住在这里呢?”他心中一个邪恶的远景开始成形。他看到自己站在地精与巨人大军的前头,扫过平原,没人能阻止,没人能抗拒。
  人们将会因他而颤抖!
  他靠回柔软的枕头上,叫来一个新的侍女。他心中想着一个新游戏,以前在一个奇怪的梦中梦到的;让她祈求、啜泣,最后让她死。巫师知道他要仔细考虑成为十镇之主的可能。但是这不必急;他有很多时间。地精随时都能帮他再找到一个玩物。
  克林辛尼朋似乎也很平静。它将种子播在凯梭的心里,它知道这种子将会成长成征服十镇的计划。但就像凯梭一样,它没有必要着急。
  碎魔晶的等了一万年才回到世间,才看到这个重拾权力的机会。它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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