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蓝色过去了
我疯子似地冲上曾经的小窝,妩媚又惊又喜,竟问:「你……怎么会来?」
我恨透了她的虚伪,开始砸东西,电话、音响、电视机、电冰箱和微波炉,冲她大吼:「你去跟琳说什么了?你喜欢割脉是不是?好,我们一起来割,要不从这里一齐跳下去也行,我们会在一起,永远会在一起的!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么!」
妩媚哭了起来:「我没去找她,是她自已来这看我的,我只跟她说我们曾经的故事,说我只要你三年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谎话,不信你去请她来当面对质。」
我怒不可遏:「我去请她?她已经走了,永远也不回来了!你叫我去请她?叫我上哪里请她?」客厅里已没有可摔的东西,我又冲进了卧室寻找新的东西发泄,猛地拉开衣柜,扯如一件件各种款式的蓝衬衣,找了把剪子边剪边撕。
妩媚抢上来抱我的手臂,哭道:「别剪,求求你别剪。」
我看她在乎,剪得更是痛快,千百缕蓝色碎布条从空中四下飞散。
妩媚突然尖叫:「这一件不能剪!」双手死死的抱住我的手臂。
我乜见在第三颗钮扣处有一抹暗色的褚红,冷笑一声,一剪从当中破开。
妩媚哆嗦了一下,彷佛我剪着的是她身上的肉,忽然说:「别剪,我以后再也不缠你了!真的。」
我停了手,冷冷注视她。
妩媚悲恸地跪在地上,把那些蓝色碎布紧紧抱在怀中,抽噎不住:「你好残忍,你真残忍,既然你一点也不爱我,为什么你那天要来找我?为什么你那天要背我?」
我终于平静下来,丢了剪子,看见她爬起来对着墙壁,嘴里犹自喃喃呓语:「不公平,真不公平。」
我淡淡地说道:「从来就不公平,这世上从来就不公平,老天爷从来就不公平。」心里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好笑,头也不回地出门,下楼,绝尘而去。
我知道,今生的蓝色阶段终于过去了,妩媚失去了我,我也失去了琳。
四十四、最后的妩媚
一年很快就过去,我心如止水的工作,写文章,很少喝酒,没有再去风花雪月,跟玲玲、阿雅、娴儿、媛媛的联系基本都断了。
偶尔会在深夜里接到没人开口的电话,来电显示是陌生的手机号码,后来我就习惯了,接通电话也不问是谁,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对方干耗着,安静地听着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我希望是琳。
这段时间,反而跟一见面就拌嘴的如如联系多了些,偶尔会一起去跳舞,听歌或泡吧,我想从她口中得到琳的消息。
无奈如如总是守口如瓶,被我逼急了就哼忘了是谁的歌:「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某夜的迪厅,我们在舞池边摇头晃脑,如如忽然指着某个方向叫我看。
我费了很大劲,才从人群里辩认出其中一个是妩媚,她把原本令我感到骄傲长发剪了,染了一头十分撩人的玫瑰色,玫瑰色唇彩,黑背心,胸前尖尖的两点让人一看就知道没戴乳罩,下边一条短短的皮裙,唯独一双黑色高跟凉鞋还具本色,正在一帮烂仔中间以一种极尽妖媚与放荡的舞姿拋撒妩媚。
我怔怔地看了好一会,见妩媚下场休息,身子亲热地贴着一个穿著明晃晃蓝上衣的小子。
如如说:「是尼格那一圈的。」我仔细一认,就知如如没有看错,不禁一阵反胃,那圈人五毒俱全,随便那个小角色都比从前的我更坏,传说他们抢劫,砍人,吸毒,还群交。
蓝衣小子帮妩媚点烟,妩媚跟他亲嘴,旁若无人。
我忽然朝她走去,如如想拉没拉住。
几个烂仔警惕地盯着我,妩媚也看见了,吐了一口烟圈,跟他们说:「我朋友。」
我对妩媚说:「聊聊天,那边。」指了指巴台。
妩媚居然看那蓝衣小子,那小子看看我,目光锐厉,眼神阴鸷,一副轻狂不羁样子。
我淡淡地看他,见他缓缓点了点头。
妩媚跟我去巴台坐,要了一杯DUBOLGALANT,吸了口烟,一手优雅地托着香腮,等我说话。
我看看她头发,忍不住说:「难看死了,狗窝似的。」
妩媚瞄了我一眼,说:「难不难看,关你事?」眼睛往那个小子瞟一眼,说:「他喜欢。」
「别跟这帮人混一起,你会吃亏的。」我一阵焦躁。
「谢谢,还有什么事?」
我愕然,只感索然无味,发觉妩媚已完全陌生。
我回自已的位子,「怎么样?」如如问。
「只谈了两句,只能谈两句。」我满怀郁闷。
如如又说:「那小子的眼睛很厉害。」
「厉害个屁!假的,里边没内容,蓝色早已过时了,现在还穿著晃,整个厅里就他就最扎眼,扮酷且没品位。」不知怎么喷火似地一下子吐了这么多,心中一阵无比复杂的感觉:妩媚堕落了。
如如喝了口酒,看了我一眼说:「想不想听我的感想?」
我不认为她能有什么高见:「随便。」
「说实话,其实那小子像你,像从前的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打出来的,而妩媚,她像那个阿雅,你以前的那个阿雅。」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