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见面了。初冬的时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的单车载我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广场,我载着自己好重好重的心。
一年了,我们已经分开一年了,不知道什么改变了,我只知道什么没变。
我们坐在台阶上,在小小的广场的边缘。有风,风筝在我们头顶上摇着,似乎想对我们说什么。我静静地望着它们,想看懂。耳边一抹头发被轻轻吹起,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你的头发变长了。”他幽幽地说。
“那时以后我就没有再剪过它们。怎么,不习惯?”依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但现在我看得出它们在细致地抚摸既熟悉又陌生的我的头发,一根一根地……
“嗯,有点不习惯,但很漂亮,比以前……”他喜欢却不愿相信我的变化。我知道和我一样,他也无法把记忆中的一年删去而把过去和现在连接起来。
“你也变了好多,不是吗?”时间总会让人改变好多,尤其是被彼此都认为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笑了,夹着遗憾,又带着幸福,也许,还会有一点心痛……
“她一定很温柔吧……”本来万分嘱咐自己不要提起这个话题,但看着他手指上那枚熠熠闪光的戒指,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语气却像在陈述一条真理一样。我了解他所喜欢的。
“嗯……”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你呢……好吗?”问地很小心。
“你了解我的。”我几乎脱口而出。
他无语。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不会去送我,是吗?”我尽力笑着说,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资本了。
“因为你不想叫我去送。”他很自信。是的,他是了解我的,我很开心。
坐着,我们一起看风筝,似乎通过那只幽幽不定的风筝我们能传输给彼此点什么,似乎这是此时最恰当的方式。
就这样,直到风冷了,暮色来了。
“我带你回去吧!”他说。
“把手拿出来,我要两只。”我几乎是在命令,却带着微笑。
他无奈的眨眨眼睛:又来这招!看你这次玩什么。
我知道他一定在这么想,因为我是那么熟悉那双眼睛,和它的每句言语。心,在无声的痛……
两只手放在我面前,于是,又两只手,它们叠在了一起。
“一……二……三……”放开了自己的手。
“放回口袋里面吧,游戏结束了。”我神秘的笑笑,心却在背叛着我的表情,它在流着泪默默地念着:收好我给你的爱……
他不懂,愣愣地,却非常认真地把双手放了回去,像握着一件自己非常非常诊视的东西。
“数到‘四’,我们一起转身,向着自己的方向!”我说,坚定地让我们两个人都吃惊。
“我懂了。没想到我们的重逢又是我在听你的指挥。”笑笑说,“放心好了,我会对自己好,对她好的。你也要一样,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告诉我,记得我们还是朋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声音在哽咽。
我的嘴角在抽动。
“四!”我们同时。
迅速地转过身,任眼角的泪滴划出一条条滚烫的弧线,挡住了我的天。
向前走着,我听到单车远去的声音……
我终于懦弱的转回身,是空旷的广场,淡淡的暗暗的天色里,飘远的风筝正在被主人一点一点地收回来。
“该走了……”我告诉自己。
我们就像两条调皮却不是很幸运的直线,从遥远遥远的远方画过来,不小心有了个交点,留在了记忆中不肯走的过去,于是有了一个巧合的意外,留下了不该留下的真实的思念。继续想前画,距离只能是越来越远,回忆一人一边,心里只能保留虚线。
我不是一个习惯忘记的人,就这样吧,让它就这样住在我心里的城堡,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它,就像一个老朋友。
星星已隐约挂在天边,踩着它们淡淡的光,我想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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