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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的发家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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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6-09-12
— 本帖被 海阔天空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30) —
 十年前我跟二伯父来到距家乡六十公里外的县城,做为好人的我如今还在这里健康路的汇水巷——摆摊,当然还是农村户口。而同样做为好人的二伯父,早在前几年的“决斗事件”中驾鹤西去。为此我还给垫付了四百零九块七毛的火葬费,这可是我省吃俭用了大半年才攒下来的积蓄,本指望着回家过年用的,但这一下子就花了个精光。到最后殓葬的时候,因为实在没钱买骨灰盒和墓位,我就提着以前从家里带出来装酒的陶罐,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白眼下,装了半罐子的骨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就偷偷的把它埋在了烈士公园背后的小山丘上。至于为什么选择在半夜这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个小山丘也是属于烈士公园的产业,四周都围上了铁丝网。至于为什么非要选择把二伯父的骨灰葬在那里,也是有原因的。

  二伯父原名谢发财,小学三年级的学历,但他却写的一手的好字。就凭着这一点,再加上他为了革命不怕牺牲、不怕流血的勇敢无畏精神,在文革时期,他就当上了造反派的一个大队长。据说他那时有上百号的手下,在他的直接领导和策划下,他带着这些革命弟兄劫了本县的火药库,还攻陷了县府大院,抓住了当时县委里的一大批反革命。由于他敢打敢拼的革命精神,他被当时的造反派领导亲封为“无产阶级文化革命运动的开山炮!”,简称“开山炮”。每当谈起这事,二伯父都会意气风发,红光满面。而我也是聚精会神、百听不厌,仿佛当年带领一众人马攻陷县府大院的就是自己。

  没错!二伯父就是我从小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因为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带着本村两个小弟去邻村找一个小孩“说理”,遭到了这小孩三个亲哥哥,五个堂哥哥的围攻。而当时恰好我二伯父路过,就见他冲着我们这边一声大吼,那八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家伙一见是我二伯父,就大叫一声:“啊!‘开山炮’来了,大伙儿快跑呀!”霎时跑了干净。而二伯父一见这情形就是哈哈的开怀大笑。我那时肿着乌黑的眼眶也是跟着得意的哈哈大笑。就在那时,二伯父无敌的英雄光辉形象就刻在了我幼小的心灵。

  二伯父当大队长的时候,只有十七岁,那时的我当然还没出世。等我出世的时候,二伯父就去参军了,还光荣的负了伤回来。他伤的是在右膝盖,是炮弹的碎片刮的,整整把膝盖骨刮去了大半块。他说当时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受伤的,只是为了去救战友才受的伤。每次谈到这他就会眼眶发红,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当初那个他没救过来的战友。他说的这个战友比他小几岁,在红卫兵时期就一直是他的忠实手下,到最后他跟着二伯父上了战场,死在了炮弹下。对于这一点,二伯父历来都很是自责内疚,总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

  二伯父这名牺牲的战友骨灰就埋在烈士公墓里,每年的总有几天二伯父会带着我去拜祭他。而他那时总会感伤的对我说,“以后我要是死了,能葬在这里就瞑目了。”

  二伯父没有子嗣,早年听说也娶过一门媳妇,但二伯父当兵受伤回来后听说就离了。对于这一切,我那时还小,也不敢去求证。要是谈起这事,二伯父扇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了。这是二伯父一大忌讳的事情。

  我跟着二伯父来到县城后,二伯父就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的看待。那时,他的情况还不错,一个月也能从政府部门领个几百块钱,加上我,一顿三餐的还算凑合。但他有烟酒的习惯,到他临死前的几年,这瘾头就越来越大,两人一日三餐的伙食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二伯父就介绍我去一家本县知名的打铁铺学打铁,说这打铁的王大师傅是本县手艺最好的,他打造的农具几乎垄断了附近的七里八乡,现下他带的徒弟就足足有十来个之多,这还不包括已经出师的。二伯父的意思是等我把这手艺学好后,就回老家自己开个打铁铺,我也算是有了生计,而他也多少给我父母有了个交代。但是,我学了两个月后,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烟熏火烤的日子,想想若是以后自己开这打铁铺,每天的这么打铁,还不如回家种地去。所以,就不等告诉二伯父,自己跟打铁师傅请了辞。二伯父知道后,扇了我一个耳刮子,骂了几句后,倒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我那时年纪还算小,吃不了这种苦也是人之常情。

  我十六岁的时候,二伯父又介绍我去学铣床。说学了这门手艺后,不怕将来没饭吃。于是,我就进了一家快倒闭的国营机械厂给人当学徒,这学徒说穿了就是个免费劳力,等出了师还得跟师傅、厂领导关系处得好,这才有可能成为厂里的正式职工。对于我这个农民子弟来说,能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特别是国营工人,那时的我也是满身干劲的。师傅的老婆回娘家,房子没人打扫衣服没人洗,我二话不说就跑到他家把他屋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扫的一尘不染,更把他的衣裤、内衣小裤头、臭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车间组长的儿子的朋友的儿子幼儿园放学没人接,我二话不说,就骑着老“凤凰”往那幼儿园奔……但可惜的是,我最终的工人梦还是没实现,半年后这家国营机械厂经营不善、负债累累停产了。

  我十七岁的时候,二伯父又给我找了个差使,介绍我去一家集体企业当仓库保管员。但我只干了一个月就被开处了,没为别的,谁叫我只有小学文化呢?一些需要记录的进销存的东西,字迹潦草不说,往往记得前后不对帐。幸运的是跟我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三十几岁的老大姐当仓管员,一个月下来盘点后也没少什么东西。但当然的拿了一个月工资后,我就被炒了鱿鱼。这之后,我发狠的跟着二伯父练了两个多月的书法,尽管二伯父当时说我的功力只有初中生水平,但总算写出来的字变得工整起来,别人也瞧的清楚我到底写的是什么字了。

  我的三次就业计划失败后,就好吃懒做的呆在二伯父的家里大半年没动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窝在自个儿的床头看武侠书。二伯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出去给我好歹找了个在茶餐厅当服务员的活儿。我也不好意思再这样下去,也就没说什么就去上班了。但只干了一个星期,我就不小心打破了十几个碗盆,那个浙江小老板大概是看在我二伯父的面子上,好说歹说的给了我五十块钱,算是我一个星期的工资,千求万求的把我给打发走了。

  终于到了十八岁,这要是放在家乡农村,早已是要讨媳妇当家的年岁了。但我十四岁出来后,就再没回过家乡,我父母倒是来探望过几次。十八岁的我,还算长得结实,一米七二的身高,嘴唇上生着小绒毛,平时跟二伯父在院子里举石墩,耍南拳练就的身手还算过的去。最主要的是二伯父看我实在不是一个安安份份干活的主,于是他就开始把我带在他身边混。

  为什么叫混呢?这是有原因的,二伯父凭着他“开山炮”这个年轻时闯下的名头,在我十八岁,他三十八岁时,手底下硬是还跟着几个三十好几的小弟,而这几个小弟又各自带着十来个不等的小小弟。于是,可以说二伯父当时是这个小县城里的一个帮派头子,手底下有着几十号的弟兄,对外宣称当然就是上百号的了。所以,当时在这个县城里,我二伯父也算是知名的人物,叫得上名号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先前我这么好找事儿做了,要知道当时农村户口的人在城市打工被叫做黑工,许多企业都是不敢收的。

  二伯父虽然有这么多的手下,但很少跟别的帮派有什么斗殴的现象。原因无他,因为没有人敢跟他叫板的,而他也很会做人,叮嘱手下呆在固定的几个街区活动,收收街区各家商店的保护费。几年下来,县城里几个大小不一的帮派都有了默契,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呆在各自地段,和气生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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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6-09-12
二伯父是个好人,即使他是个黑社会头子也是很多人这么说他。因为二伯父从来没有借着帮会势力自个儿捞钱,收上来的保护费他大多数都发给了手下,自己拿的极少有时甚至不拿。而他规定手下收的保护费也是县城里最低的,要是看到自个儿地段内哪家商店经营困难的,他说不定还会好心的去帮衬一下。所以,到了后来,二伯父管着的几个街区是整个县城店铺最多,也是最繁华的黄金地段之一。
  本来就这么的过活也算是平安,可在我跟着二伯父混了将近半年之后,就出了问题。因为县城里突然崛起了一个新帮派,名字还叫的很响亮叫“飞鹰帮”。据说其成员各个都是凶悍之辈,他们在一夜间就强占了原本属于两个小帮派的地盘,而他们好像还一点都没有罢手的意思,正一步步的在扩大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于是,县城本来风平浪静的黑道顿时热闹起来,经过几个老帮派的相互联络和通气后,大家一致决定要召开帮派大会,共同捍卫他们的各自利益。而至于会议发起人的人选,他们一直公推了素来“德高望重”的“开山炮”,也就是我二伯父担当。

  我二伯父虽然知道这个活吃力不讨好,但极好面子的他也当仁不让的接了下来。

  尽管那些个帮派的头头们早在翘首以盼了,但他们还是在接到我二伯父形式上发来的请柬后,才姗姗而来,齐聚一堂。

  会议的地点是在一间茶楼的二层上,几个头头脑脑纷纷扰扰,喊打喊杀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形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现在停止一切形式的内斗,一致对外。

  在这统一意见形成不久,几个头头们正要站起举杯庆祝时,飞鹰帮的人就从楼下杀了上来,他们一路挡者披靡,迅速的闯过在楼梯口放哨的几个小喽罗,打得他们各个哭爹喊娘的退了开去,气势勇猛非常。

  “抄家伙!”一名帮派老大大喊了一声后,众人马上醒悟过来,都纷纷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各色家伙来,其中有钢管、铁锤、砍刀、杀猪刀还有几个甚至拎着个大斧头。

  飞鹰帮也就来了十几个人,但他们手里都拿着统一标准的开山刀,亮晃晃的很是惹眼,比起老帮派的杂牌军他们可就显得专业多了。再加上他们各个目光沉稳,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杀气,有点见识的人就知道这些人各个都是硬茬子。所以,在没人带头的情况下,老帮派这边的人都没有人敢先动手。我站在二伯父身旁看着眼前这个大场面,心里不由一阵阵的发虚,右手紧握着一根钢管也不由的轻微打起颤来。我在跟二伯父混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压根儿就没有跟人干过架,看到别人干架的也大都只是用拳头,哪有象现在都用刀子的?这要是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哈哈……”一阵嚣张至极的大笑此时响了起来。飞鹰帮众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走出一个身材健硕,留着个和尚头的彪悍中年,他本来也算长得浓眉大眼,但他在左脸颊上却斜生着一道十分醒目的疤痕,这无疑的破坏了他原本形象,现在的他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好鸟。

  我明显的看到二伯父在见到此人后,浑身不由轻颤了一下。

  “哈哈,大家不要误会,我们这次来不是针对大家的,只是本人有点私事要解决,要是打扰了诸位,还请多多见谅。”

  光头中年的开场白很是客气,一派咬文嚼字的斯文模样。有几个胆子弱点又想讨好飞鹰帮的帮派老大,马上连声的回应:“没关系!没关系!”

  “哈哈,那好,既然各位不介意,那我就开始料理一下我刘某人的私事了,也请各位在场的朋友们先别走,也好给我们做个见证。”

  光头中年的长相跟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感觉反差很大,众人一时都听得愣愣的,只有呆呆的看着他自说自话。

  “‘开山炮’!你他妈的,难道不认识老子了吗?”光头中年突然的冲着我二伯父一声断喝,又吓得在场的众人一大跳,俱都满面狐疑的看向我二伯父。

  “刘大毛,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没想到你的命竟然这么大?”二伯父不硬不软的回敬了一句。

  “你他妈的当然巴不得老子早死了,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让老子活到了今天,今天老子就是找你来算账的。”

  被叫做刘大毛的光头中年凶神恶煞般的盯着我二伯父,脸上的刀疤一跳一跳的,显得狰狞非常。

  “刘大毛,当年的事我可没有做错,是你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当起了强盗,做了那些龌龊事,我不知道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当然就要照实把你的事向上头报告了……”

  “我操你妈!你的一报告,就让老子在沙漠里整整坐了二十年的牢,你他妈的,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还亏得老子当年把你带出来,把你当兄弟看待,你说你对得起老子吗?”

  在刘大毛声嘶力竭般的责问声中,二伯父没有说话。而在场的听众包括我在内,都觉得是二伯父有点自知理亏了。

  “你当初是对我挺照顾的,我也一直感激你,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自己既然干了那些龌龊事,你就要对自己所做的负责……”

  “负你妈的责,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吧,老子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说着,那刘大毛就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大砍刀来,刀尖直指我的二伯父,目光阴狠的吓人。

  我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我知道二伯父膝盖的旧伤一直没有好,而眼前这位刘大毛看着实在是凶狠的很,明显的我对这次的决斗不抱任何幻想。

  “这……这位刘大叔,我看你们之间是个误会……”我结结巴巴的强自壮着胆子向那刘大毛喊话,企图能阻止这次决斗。

  “啪!”的一声脆响,刘大毛还没回应,我就吃了二伯父一个老大耳刮子,抽得我脑袋一时乱哄哄的,甚至连牙根都有些松动了。

  我莫名所以的望向二伯父,却听他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乱出声。”

  我虽然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打的我这么狠,但他眼里的警告之意却还是懂得的,马上就乖乖住了嘴。

  二伯父从一名手下拿过一把钢刀,镇定自若的走向刘大毛。周围的人群霎时就四散开来,空出中间一大块的场地。

  “各位!我刘大毛今天之所以来这里解决私人恩怨,就是让大伙儿做个见证,我和开山炮两人间的决斗生死无怨,至死方休。若我不幸战死,我飞鹰帮的人不可以报复对方。有那个龟儿子想报案的,我飞鹰帮也决不饶过了他们,定要灭他们家满门,我刘大毛二十年前就是说一不二的人,有谁有这份胆量的尽管试试。”

  二伯父在他跟前一米开外站定后,刘大毛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尤其最后一句话,震得在场的人各个噤若寒蝉。虽说都是在道上混的,但毕竟大家伙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县人,哪见过什么真正的狠角色?不过,很不幸他们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黑帮了。看着刘大毛一脸阴森的表情,没有谁会怀疑他说的话。

  “各位!既然刘大毛这么说,我也希望大家伙给我做个见证。我们两人间的决斗,不论谁生谁死了,都丝毫怨不得对方。”

  我听二伯父如此一说,顿时心底凉了个半截,有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能阻止吗?我有能力阻止吗?

  “当!铿!锵!……当!当!”一阵的砍刀互击声连续不断的响了足有五六分钟,最后“哧!”的一声过后,整个茶楼里瞬时安静了下来。让闭着眼的我,仿佛感觉整个茶楼里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我呼吸有点急促的慢慢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对面刘大毛脸色苍白的盯着二伯父伫立不动的身体。

  “我……欠你的还你了。”二伯父有点虚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然后就见,我二伯父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我从这个方向,刚刚好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有半截多扎进了他的肚子。

  “不~”我一声大吼,心里的恨意和怒火如岩浆般喷发出来,我咬牙切齿的紧握住手里的钢管,如虎出柙般的扑向正呆立不动的刘大毛,几息之间就窜到他跟前,狠狠的抽向他的脑门。

  我这是挑着他的太阳穴抽的,这要是抽实了,对方肯定要开瓢,也得趴下给我二伯父陪葬去。我这时也是豁出去了。

  刘大毛似乎完全看不到我的这全力一抽,就在他在劫难逃之时,突然的从旁边伸出一把钢刀,“锵”的一声荡开了我的钢管,震得我握管的右手好一阵的发麻。这一声响也恰好把显得有点痴呆的刘大毛震醒了过来。

  我朝那把钢刀的主人看去,却是一位也理着光头的精瘦汉子,他正一脸杀气的看着我。

  他挥起一刀正要想我砍来,却被一边刘大毛拉住了手,一声断喝道:“走!”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当先转身而走。那些飞鹰帮的人见他走了,也纷纷鱼贯而出。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个个远去,眼里说不出的恨意。我之所以如此模样,一是被刚才那精瘦汉子挥刀吓的,二是被自己气的,气自己身手的软弱,刚刚自己全力一抽却被对方一人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而在对方挥刀欲砍自己时,而自己却被吓得完全忘记了抵抗,要不是刘大毛突然的适时阻止,自己说不定早就和二伯父一样躺在地上了。

  “老大,老大……”一声哭爹喊娘的叫喊声终于把我给惊醒了。

  我赶忙回身扑向受伤的二伯父身旁,此时他已经是昏迷状态了,我大叫道:“快!快!快送他去医院。”说着我就抓起二伯父的双腿要把他抬起来。几个二伯父忠实的手下也马上纷纷的帮忙把他抬起来。

  一个比较机警的手下脱下自己的外套,匆匆盖住了二伯父肚子上露出的半截刀身。

  大家手忙脚乱的刚把他抬到楼下,突然的二伯父仰天喷出一口长血,咳嗽几声后居然睁开了眼来。似若有神的打量了四周一番后,他把眼睛定格在了我身上。

  “停……停下……放我下来。”二伯父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当然都听得清楚。身周的几人包括我在内,都知道他是回光返照,要交代后事了。所以,都乖乖的停了下来,拉了一张椅子让他勉强坐下。那把钢刀几乎把他扎了个对穿,当场他就不知流了多少的血,再说这里离着县医院至少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等送到了早就晚了。

  “小……小乐,我是不行了。我死后……你千万不要为我去报仇……也不要报案……”说到这二伯父嘴角又溢出一大滩的血,急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还有……你千万记住……你以后即使当乞丐……也不要再当流氓了……我……我现在就是你的榜样……”说到这二伯父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满嘴的鲜血喷溅出来。

  “二伯父,你别再说话了,我们送你去医院,一定来得及的。”我说着就要抓起他的双脚,重新抬他起来。

  可是我的举动没有得到众人的支持。

  “咳咳……小乐……别动……听我说……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学我……不要……学我……”

  说完这句,二伯父头一歪,溘然长逝。

  “二伯父!”我一声哀嚎,哭声震天。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6-09-12
二伯父死后,可谓人走茶凉。大多数的老帮派第一时间就纷纷倒向了飞鹰帮,成了飞鹰帮的外围组织。其中投靠的人,包括了二伯父生前“忠心耿耿”的几名小弟,剩下几名还算有点义气的小弟,也都纷纷退出了黑道,来了个金盆洗手。不过,无论哪个人都为了和二伯父撇清关系,全都和我来了个互不相识。所以,这就造成了我自己掏腰包给二伯父火化,又因为没有钱给二伯父买骨灰盒,只好用装酒的陶罐凑合,没有钱买墓位,就只好半夜跑到烈士公墓的后山,就地掩埋。
  当然的没有了二伯父这棵大树遮阴,我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在县城混黑道的份儿。等我把二伯父的丧事处理完,飞鹰帮早已在形势上一统了县城的黑道组织,他们的嚣张气焰一时比之公安局都毫不逊色。我虽然把飞鹰帮和那个刘大毛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有自知之明,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我就应该烧高香了,若还想跟他们做对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我也很聪明的退出了黑道,来了个韬光养晦。回老家种地,当然是不可能的。二伯父的去世,我现在都还没通知老家的人呢。一是怕他们冲动的要找飞鹰帮算账,这无疑鸡蛋碰石头,送死。二是怕老爸老妈在知道二伯父去世后要带我回老家去,我在县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再回到乡下种地,这一个面子过不去,再者我可没有当农民的良好觉悟。再说我也想在县城看看飞鹰帮到底能风光到几时,而且在心底的最深处我也没有完全放弃报仇的念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二伯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对他的感情比亲生父亲还厚。不是二伯父说不要我替他报仇就可以算了的。

  但我现在失去了二伯父这个依靠,自己又没有什么文化和一技之长,要在县城里生存下去实在是有些困难。

  在我和二伯父租住的地方搜箱倒柜的折腾了好久,才在二伯父的床板底下搜出了几十块私房钱。其他的除了二伯父钟爱的一只钢笔外,二伯父也没多少遗产留给我。

  有了这几十块的活命钱,我就琢磨起了自己往后的生计来,想来想去的也就想到了摆摊。而摆摊的最佳场所无疑就是健康路的汇水巷了。那里是公开的小商品摊贩集中地,政府部门对那里的这种现象是默认的,在其他的地方随意摆摊却没这么好运,被那些“黑猫”没收东西是小,罚款拘留的也是常事。而那里历来也是各个黑帮勾心斗角的一块大肥肉,二伯父以前就和另一帮派对半分管这条百多米的汇水巷,本来照着当初二伯父的威望和实力完全可以独霸那里,但二伯父还是十分会做人的让了一半给对方。

  这是二伯父还在时的情形,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那里当然是飞鹰帮的地盘了。不过,现在在县城里讨生活的地方,哪里还不是飞鹰帮的地盘呢?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有点佩服那个刘大毛的,他以公开的决斗方式解决了二伯父这个心头之患,以这雷霆手段震慑了整个县城的黑道,这招敲山震虎的手段可说是完美至极。只解决我二伯父一人,就一统了整个县城黑道。

  能在汇水巷摆摊当然是最好的,但问题是,在那里摆摊要交摊位费,而且一交都要交一整年,这比费用就要三四百不等,再加上每个月惯例要交的几十块保护费,我现在哪还有闲钱。

  所以,思前想后,我猛一咬牙,就开始打算打游击的无证练摊生活。进货渠道倒是很好找,毕竟我也在县城呆了好几年了,又跟在二伯父身边混了大半年,耳濡目染的也算开了些眼界,长了些见识。

  一天的大早,我白开水浇白米饭吃完后,就出门徒步向离着县城二十里地的广安镇走去。之所以到那里去,当然是去进货了。说起这广安镇,好听一点是小商品生产基地,难听一点就是造假窝点。这个镇的居民原先在一名的修鞋匠带头和启发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假皮鞋致富之路,那个修鞋匠当然第一个发了家,成了远近闻名的能人。后来,因为造假皮鞋的人实在太多,大有星火燎原的趋势,甚至惊动了中央,所以省里头就专门组织了一次打假行动,才把这个苗头打压了下来。不过,这个广安镇的致富之路,便没有就此打住了。发了家的第一批人纷纷把造假的目标放在了其他方面,或者干脆做起真的来。象原先那个修鞋匠就靠着自己造假所得的第一桶金开了个鞋厂做起了真皮鞋,而其他没多少资金的还是走了造假的老路,他们造假玉、假金项链、假戒指……后来还是有个脑袋聪明的人说这些东西是饰品,不是假货,所以风向一转,广安镇就变成了本省最大的小商品生产基地,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些小商品都能正大光明的出口到外国去卖了,给国家创造外汇。

  我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了这个富裕镇,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进到这镇里面还是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在入镇之前的三公里内,柏油路都变成了光洁的水泥路。而镇中心的街道更是宽阔和整洁,那大型的喷水池,甚至连县城里都没有见过。到了这广安镇,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市区里。也只有市区的规划和建设才能跟它有的一比。

  我在街道上随便拦了个本地人,就打听到了进货的渠道。

  除了回县城的路费,我把所有的钱都卖了那些小饰品。

  坐在回程的中巴车上,我美好的幻想着这一大袋的小玩意,换来一大袋的钞票。

  回到我在住的地方,照旧白开水浇白米饭扒了一碗后,我就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半旧的旅行袋,把它从里到外用湿布擦洗了一遍。

  等到旅行袋干的差不多,我也歇够脚了之后,我把买来的那些小饰品都放了进去,背着它出了门,正式开始了自己自食其力的生活。

  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我虽然“流动作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我背着旅行包,手里拿着几件小饰品,刚刚在一个热闹的街头站没五分钟,就从前方几十米外跑来几个身材魁梧的“黑猫”来。还好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加之天生两只飞毛腿,一见不妙马上开溜。不过,那些“黑猫”当然没这么容易就放过我,在跑过三条街四条巷之后,我才总算甩开了他们。

  不过,我也因祸得福,正气喘吁吁的在那里喘气时,第一个顾客就上门了。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6-09-12
 “你手里的东西卖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卖!”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见到的却是一张如花面孔,霎时满脸涨得通红起来。虽说对自己的脸皮早有预见,但事到临头又遇见这么位漂亮的美女顾客,我还是难免的感到尴尬、自卑、羞赧。

  “拿来我看看。”女孩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大大方方的说着,丝毫没有关心我的脸蛋长相,只是拿一双美目瞟向我手里握着的几件小饰品。

  我机械般的站直身向她摊开手掌心。

  “这都被你捏的乱七八糟了。你包里还有吗?”

  于是,我又机械般的打开了旅行包,并放在地上任她自己挑选。

  她挑三拣四的挑出几件小饰品,拿起来问我:“这几件一共多少钱?”

  “这……两块钱吧。”我估摸着说。

  女孩没有讨价还价,很是干脆的拿出两块钱递给我,然后一声不吭的扭身而走。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交易就这么圆满结束了。后来,随着我练摊经验的丰富才知道,我卖给她的那几件小饰品,照行情来说至少要三块钱,也难怪她如此干脆付钱了。

  我在这条不知名的巷子守株待兔的站了不久,果然生意慢慢的兴隆起来。而随着交易次数的增多,我也慢慢变得胆大起来,脸皮的厚度也逐渐加深,喊出的价格也慢慢的往上抬,显然我的心也渐渐变黑起来了。直到夜幕降临,我完成了不下三十来起成功交易,至于没成功的当然就不值这个数了,而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磨练,我基本上具备了一个小奸商的潜质。

  随着夜色渐浓,我见再没什么人经过后,才收了摊。仔细一点今天的营业额居然有五十多块钱,基本上本钱是赚回来了,而包里的存货还有一半之多。这摆摊还真是一本万利呀!也难怪汇水巷摆摊的人这么多了。

  我走出这条旺我的风水宝巷,在四周转了转,才知道这是哪里了。被那几个“黑猫”一通胡追,竟然跑到本县唯一的师范学校来了,难怪女孩子这么多,也难怪我的小饰品生意这么红火了。而我先前所在的小巷子应该就是连着师范学校和外界的捷径了。奇怪的是,这么个风水宝地,居然没有人在这里摆摊,实在是有些儿奇怪。

  回到家,我拿出在路上买来犒劳自己的一包榨菜,就着白开水浇饭,美美吃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虽然我浑身酸软,但还是坚持着爬起了床,拎着那个旅行袋就往昨天师范学校的那条巷子跑。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来到那条风水宝巷,刚站了没多久就做了好几笔生意,足有十几块钱。这些钱可是我的纯利润呀!

  可正当我乐不可支的数着这十几块纯利润时,就突觉得左手臂一紧,被人死死的掐住了。

  我扭头一看,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倒地上。不是“黑猫”还有谁?我身旁的一左一右正好堵着两个“黑猫”。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掴子,乐极生悲了不是?就十几块的钱至于你数的这么聚精会神吗?

  “你他奶奶的,还真是胆大呀!这里也敢来摆摊?刚出道的吧?”抓住我手臂的中年“黑猫”好整以暇的说道。

  “大……大叔,我是刚出道的,不懂什么规矩,你这次就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在这里摆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能向他求饶。而且我从他的话里也知道了这里是摆摊的禁地,以前在这里摆摊的前辈们肯定在这里吃了无数苦头,才有了现在的摊贩绝迹,也只有我这个菜鸟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来这里了。

  “诶!你不是‘开山炮’的侄儿吗?怎么跑到这边做起这买卖了?”

  我抬头看向说话的另一位较年轻“黑猫”,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只有苦笑道:“这位大哥,我做这买卖也是没办法。总要给自己找口饭吃吧。”

  那年轻的“黑猫”不再言语,那中年“黑猫”却扭头惊讶道:“你真的是‘开山炮’的侄儿?”

  我被他这种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闹了个大红脸。二伯父“开山炮”的大名,怎么说在这老县城都是响当当的,尽管二伯父决斗身亡,但想来每个人的心里多少还有点尊重他,说起他时也会竖一根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而我做为他的亲侄儿却在大街上练摊,实在是有损他的威名,这让我多少的有点羞愧和窘迫。

  “李队,没错的,我以前一次和‘开山炮’喝过酒,这小子就在他身边,后来我听人说,这小子就是‘开山炮’的亲侄儿。”

  年轻的“黑猫”这一说,我倒也对他有点印象起来了,不过我跟二伯父这半年来,陪着他请客喝酒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没留心去注意到底谁是谁,当然现在对他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嗯, ‘开山炮’为人不错,我以前跟他还有点交情。既然你是‘开山炮’的亲侄儿,这次我就暂且放过你,免得被人说我不念旧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下次你还敢在这里摆摊的话,可就没得商量了。”

  中年“黑猫”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我从地狱拉进了天堂。我忙不迭的保证道:“一定,一定,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再为难的。”

  “小子,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在我们县摆摊的话,有三个地方是不能去的,要是被抓的话,也不是罚罚款就能了事。一个是这里,一个是县府广场,再一个就是县医院门口。好了,今天算你小子运气,正好遇到我,快点滚吧。”

  虽然中年“黑猫”的语气不怎么客气,但我心里还是满感激他的。再次向他道谢了一声后,拎起旅行包狼狈而去。

  经过了这次意外,我“流动作案”时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也幸亏了这次不大不小的教训,我侥幸躲过几次“黑猫”的追捕。最后也终于把自己进的第一批货全卖完了,净赚了六十多块钱。

  而有了第一次“流动作案”的成功,我胆子也大了起来,进的货种类也多了起来。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和小心谨慎,我攒下了六百多块钱,很顺利的在汇水巷顶了别人一个小摊位,开始了固定的练摊生活。毕竟经过几次死里逃生的“流动作案”,我也有点身心疲惫了,这样安安心心的摆摊,实在是每个练摊人的共同心愿。

  汇水巷百来米的路段两旁,有着大大小小七八十个摊位,虽然摊位多了点,但大家伙的生意还算凑合,就拿我来说,虽然一天的营业额没有“流动作案”时的多,但也能净赚个二三十块,有时运气好或者赶上节假日的也能赚个五六十。当然的尽管没有“流动作案”时赚得多,也不用交什么摊位费和保护费,不过相对的也没有那时的担惊受怕和辛苦了。

  综上所述,在汇水巷摆摊后,我的生计终于有了着落,生活慢慢的变得安定起来。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6-09-12
“汇水巷的历史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它坐落于城东,而整座老城的地势是西高东低,所以每到了下雨天,这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雨水的聚流地,这也算是汇水巷名字的由来吧。在解放前,汇水巷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解放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因为这里属于县中心的边缘地带,却又在县城里头。于是,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小商贩的聚集地,本来比起城西繁华区显得很落败的城东区也慢慢变得热闹起来。而政府部门见这块地区被这些小商贩带旺了,当然也不会傻的赶他们走,所以因势利导下汇水巷就成了小商品市场,既能规范对这些商贩的管理,又能收租收税突现政绩,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听着身旁这位老大爷滔滔不绝的讲古,多少的有点佩服。特别是他戴着的一副老花镜和浑身散发的书卷气,更让我有种对他肃然起劲的感觉。

  “阿乐啊!现在时代不同了,你年纪还不大,趁着年轻多学点知识是很有必要的。我今早刚好找到本初中物理,待会儿拿给你看看,不懂的就问我。”老大爷又苦口婆心的劝导我努力学习了。我听得不由眉头为之一皱,赶忙嚷道:“教授!有人过来买书了,你快回去看看。”

  老大爷赶忙住了嘴,腿脚利索的往自个儿摊位跑。他虽然已近古稀之年,但身体还是健朗的很。

  我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着,那人都在那白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了,哪会有买书的心思?

  我舒舒服服的仰身靠在藤椅上,拿起身旁的《射雕英雄传》又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位老大爷的绰号叫“教授”,因为老大爷一直向人吹嘘,他年轻的时候在大学里教过书。当然众人对他这一说辞大都嗤之以鼻,在大学里教过书,现在怎么跟我们这些文盲一样在这里摆地摊了?

  教授的这个地摊在汇水巷“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因为他摆的是书摊,当然大多数的书都是当垃圾收购过来的旧书,不过偶尔他也卖点新书。在这小商品市场,他的这个摊位多少的显得有点另类和格格不入。

  他的摊位正好在我的斜对面,我因为整天坐着看摊子实在是有些无聊,所以就经常到他的书摊蹭点书看,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慢慢熟络了起来。又因为我好歹也是小学文化,比起汇水巷其他两眼一摸黑的摊主来,我好歹也算个知识分子,所以这位老教授没事就找我唠嗑,而我每次用那种敬佩的目光看着他的表情,无疑的加深了他对我的好感和找我说话的兴趣。

  这不,我刚看了不到一页,老教授又重新跑回我身边,还递给我一本书,说道:“喏!这本就是初中物理了,你看看,很简单的。比起你看的武打书实用多了。”

  我无奈的放下《射雕英雄传》,皱眉道:“教授,我都十九岁了,还学什么初中物理?不嫌太晚了吗?”

  “活到老,学到老。有什么晚的?我现在已经七十一岁了,不是还在学英语?”

  “教授,我可不是你老。也没有这么好学的心思,从小学开始我每年的学习成绩都是第一的——倒数第一。”我虽然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但他的这份好心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受。

  “阿乐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在这里摆地摊不成?你难道没想过出人头地吗?”

  老教授这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自从我在这汇水巷安定下来后,一个月下来不多不少也有个五六百块钱的赚头,自己勉强也能图个温饱。但要说一辈子就这么的过活,我当然是不甘心的。不过现下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去偷去抢我没这个本事,去做大生意我没这个本钱,去正经公司和工厂应聘我没这个文凭和技术……倒最后,我琢磨出自己除了年轻、有点力气、比常人跑的快点外,实在是没什么长处。

  “阿乐,如果你还想出人头地的话,听我的,趁着现在还年轻多学点知识没坏处。喏!拿着。”老教授放下了那本物理书,站起身就走了。

  我看看手里的《射雕英雄传》又看看一边板凳上的物理书,犹豫了一下才拿起后者翻看了起来。

  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不是老教授给我施了什么魔法,还是我真的想出人头地,不想一辈子摆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自从那次老教授的苦口劝导后,我就很自觉的在老教授督促下开始了的自我进修,主攻初中课程。

  虽然我对老教授的“教授”身份也有些怀疑,但无疑的老教授确实是个好老师,他对初中课程的讲解可谓驾轻就熟,生动非常,让我完全感觉不到了在小学学习时的枯燥和乏味。从这一点上,让我可以肯定老教授以前一定是当过老师的,即使不是教大学生但小学生他肯定教过。

  我和老教授这一教一学的场景,很快就成了汇水巷的一道独特风景。虽然大多数的文盲摊主对我们冷嘲热讽,但也有几个脸皮厚求上进的摊主,跟着我们这爷俩凑热闹。老爷子是来者不拒,个个给予免费教导。不过,理所当然的教那些人没有对我来的专心就是。这一时老教授也领导了整个汇水巷爱学习的风潮,冲淡了那么点铜臭味。

  随着跟老教授的接触渐深,我也慢慢了解老教授的真正为人和他的一些家庭情况。老教授原姓许,据说他小的时候他们许家还是本县一个十分兴旺的大家族,有着很多的产业。不过,等到他成年的时候,经过日寇洗劫和连年内战,他们家也败得差不多了。而等到了文革时期,他们家更是被斗争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现在曾经兴旺的老许家,只剩下他这个糟老头子孑然一身,自个儿靠摆书摊过活,也可谓晚景凄凉。

  我由于现在在这县城里也算无亲无故的,当然从感情上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位有学问的和蔼老人家。慢慢的我和老教授虽无爷孙之实,也有了爷孙之情。

  有次我去了老教授住的地方,是个破旧的四合院,面积却是很大,老教授说这是他们老许家的祖屋,以前这里本来住着五六户人,但后来上面政策下来,政府就把这处房产重新还给了他。他现在独个儿住在这偌大的院落里倒显得有点冷清了。

  在老教授催促了几次后,我也就半推半就的搬入了这个四合院,成为这个四合院的第二个住户。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09-12
从我搬到老教授的四合院开始,我的生活就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
  每天天一刚亮,老教授就早早起来了,并且会打开他那台半旧的半导体收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有时电台里播的是京剧,他老人家也会咿咿呀呀的跟着高叫几声。

  这样一闹腾起来,我这个和他挨着门的房客当然也就没心思睡觉了。半睡半醒的等电台里的新闻播报完后,他老人家就会不客气的过来拍我的门,叫我起床。而此时往往不会超过早上六点钟。若是我听话的起来还好,不听话起来的话,他老人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除非我生意不做或者马上搬离这个免费住处,不然随之一天的唠叨和痛心疾首的说教是免不了的。所以,我为了一天的耳根子清净,往往都能战胜睡魔,在老教授的拍门声中爬起床来。

  “阿乐啊!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早上就没精打采的成何体统?快点去用冷水洗把脸,清醒清醒。”

  在老教授类似的唠叨声中,我洗漱完毕后,就跑到院落里陪着他练拳。不过,老教授练的是太极拳,照他说的是正宗杨式太极,而我练的是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的南拳,有时也会打打二伯父教过我的军体拳。这一刚一柔、一快一慢两种截然相反的拳法,在这院落里分两边同时演示起来,让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等我们练完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拳后,老教授就会提着个鸟笼出门散步,顺便当然也会给我带早餐。而这一点也是我比较看重的一点,因为我的早餐是免费的。起先,我当然有些不好意思吃白食,硬要给他伙食费。但当他给我看了一张他属名的银行存折,见了上面的五个零后,我就马上目瞪口呆地住了嘴。敢情老教授还是位大款呢?而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有这么多钱了,怎么还去汇水巷摆摊卖书?在我的旁敲侧击下,才知道老教授是在家闲得发慌,才干起了这打发时间的营生,既能赚点小钱又能每天在汇水巷这个热闹地方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

  我对老教授这种想法嗤之以鼻,换了是我有这么多钱,我早就回家盖房子娶老婆享福了,哪还会傻的起早贪黑的摆地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但我毕竟不是他,不可能了解一个老头子的真实心境。所以,只能在暗地里羡慕老教授的丰厚身家,却又对他自找苦吃的做法很不以为然。

  在老教授出去散步的这段时间里,我一般都会回房去睡个回笼觉,等老教授回来再次把我叫醒。而这时往往都是七点多钟了。

  等我们爷俩一起到汇水巷开市时,一般都是八点来钟,从这时间上来看,我们爷俩无疑是汇水巷最懒的两个摊主了。不过,我现在对这摆摊的生意完全提不起兴趣,当然对这时间的早晚也变得无所谓起来。这问题无疑就出在了老教授给我看过的存折身上。那么一大笔的钱,不动心的人就是傻子了。更且象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子,恐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即便它们还是存在银行里头的。

  我一边对老教授的存折心动不已,幻想着有朝一日老教授归了西,他又无亲无故的,而我又跟他要好,当然的他百分之九十会把这笔钱留给我,然后我就衣锦还乡,在老家盖个七八间的洋房,给家里每人一套。但另一边我也对自己这个邪恶的想法羞愧不已,老教授把你当亲孙子看待,又教你学问,让你白住他家,每天免费给你带早餐……你怎么就忘恩负义的巴望着他早死呢?

  老教授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近来的心思,在一天收摊回家后,他突然就问我:“阿乐,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当然极力否认说没有,但老教授的一句话就吓了我一大跳:“阿乐,我知道你这几天来的心思,任谁见了我存折上的数字都会心动的。但是我要告诉你,那些钱不是我的。而且现在也拿不出来。”

  “不是你的!”我惊呼出声,如果那些钱不是他的,我还继承个屁呀!?

  “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些钱包括当初国家给我的赔偿金以及我所在单位给我的一次性养老金,我打算把这些钱在我百年之后全部捐给希望工程。”

  “啊!”我再次目瞪口呆起来。这么多的钱都……都捐给那劳什子工程了!?

  “这件事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打算好了,而且立了遗嘱。就等那笔存款到期,银行就会自动把那些钱捐给希望工程。不过,我能遇到你也算是个异数,你没什么文化却能自立自强,尽管有点奸猾世故却又不失赤子之心,这两点都是我很看重的。”

  我听着老教授对自己的评价,真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

  “阿乐啊!现在这世道说穿了跟我年轻时的旧社会没多大两样,尽管你现在出身低,但你只要有上进心,多学点学问,多开阔一下眼界,你出人头地的日子就不会太远。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你完全不必自卑自己的农民出身,你完全可以成为人上人,到那时你的家产难道只是你现在心里念叨的这曲曲十来万吗?”

  我被老教授这席话说的突然热血澎湃起来,以前心底深处的自卑情节也一扫而空。是呀,我是农民又咋的?那个朱元璋不就是农民吗?年轻的时候他还给地主家放过牛,后来还当过和尚呢?比起现在的我更是不如;而我们的伟大领袖也好像是农民出身,不过他后来很上进,自学成才,终于创立了新中国。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些厉害,但大家都是人,他们能闯出一番轰天动地的大事业,我为什么就不能闯出一番十里八乡知名的小事业呢?

  “阿乐!我之所以给你讲这些话,就是因为我看好你。不然,我这把年纪了,也不会苦口婆心劝你上进,把你接到自个儿家里来住。”

  老教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了一下我有点激动的心情。

  “阿乐!我年轻时走过许多的弯路,做过许多的错事,可惜都不能挽回了。而我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在十年动乱中去世了,现在能遇见你,也算你我的缘分,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干爷爷?”

  看着老教授殷切的目光,我马上狂点着头答应。我自己的亲身爷爷早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对他的印象实在是很模糊。现在眼前这位老教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已取代了我心目中爷爷的位置。

  “哈哈哈,那就好。我老许家总算也有点人气了。”老教授,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干爷爷了。他一脸兴奋的拉起我的手,“好,乖孙儿,今天我就带你去拜见一下老许家的列祖列宗。跟我走。”

  我有点稀里糊涂的被这刚认的干爷爷,激动的拉向内堂最里面。穿过一道漆黑的走道,开了一道木门后,映入我眼前的是两盏红蜡烛映射下的一排排灵位,少说也有好几十个,吓得我当场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阿乐,你如今既然认了我这个干爷爷,就在我们老许家列祖列宗们面前磕个头,上炷香吧。”

  我被这威严又有点恐怖的气氛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很听话的,乖乖跪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向着这些灵位拜了三拜。又顺手接过干爷爷早已点燃的两炷香,上前插在了案上的香炉里。

  “好了,现在你也算是我们老许家的人了,唉,就是可惜现在要实现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6-09-12
很有意思的贴子!不错哦!呵呵~~~~~~~~~~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09-17
既然有人欣赏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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