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在驱车前往与小可约定地点的路上，我的心惴惴不安。除了急切想要相见心情，还有担忧和害怕，我怕我到了那里，发现她并没有去，我怕她再次故意避开我，我怕刚刚得到的惊喜，转瞬即逝。我很后悔刚才没有不顾一切的把她抱住，不让她再离开我半步，相比遭到众人的鄙夷和唾弃，再次失去小可无疑更让我感到害怕。虽然心神不定，但车速却比平时行驶的更快。
看见小可正独自徘徊在门口，我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我不假思索的冲上前去，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这一刻，任何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梦想，终于真实的呈现在眼前，怀抱里久违的温暖让人无比眷恋，一切返朴归真，再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述。我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沉醉得更深更深，泪水终于悄无声息的滑落，带着我300个日夜的想念与担忧，带着我感谢上苍的真挚与虔诚，带着我内心积蓄的悲苦与哀愁，带着我如愿重逢的欢喜和畅快……
“不要再离开我好么？”过了许久，我才从嘴里挤出这最迫切想说的话。
小可轻轻挣脱我的怀抱，淡淡的对我说，“你弄疼我了。好多人看着呢。”她的眼睛通红，却没有我所期待的，喜极而泣的泪水。
我不知道小可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静，但我并不急着追问，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放她走，我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向她倾诉，但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上她的手，说，“跟我来。”
我带着小可来到那年圣诞节我们一起吃饭的西餐厅，简单要了点食物，还有一些酒。
“你瘦了很多……”本来心里面有无数的问题要质问对面的女人，问她为什么要离开，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问她这么久都去了哪里，可是看着她消瘦的脸孔，黯淡的眼神，怜惜和心疼让我忘记了自己所承受的所有痛苦。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正好减肥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显得轻松。
“我真佩服你，分开了这么久，你还是可以轻易控制自己的感情，你现在心里真的可以平静么？”我丝毫不想伪装，也对她表现出的若无其事感到担忧，越是平静的水面越可能蕴藏着巨大的旋涡。
“没有啊，看见你非得痛哭流涕的才正常啊？”
“小可，在我面前，有必要这样么？我哭是因为我很想你，难道你不是一样想着我么？”
“…………”她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留下那封信会怎么样？”
“我没有突然离开，我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找不到你。”
“那段时间我因为工作，手机被屏蔽了，没有私人时间，直到忙完才看到你的信，那时你已经走了两天了。”
“可能命中注定要这样的吧。”
“看到你留下的信，我心里疼的要命。我拼命找你，可你好象是故意避开所有人，一点消息也没有留下。”
“我既然决定走了，就没想过可以再见到你。这个世界太小了，没想到竟然又……对了，你和小芮结婚了么？”
“还没有，不过快了，十一。记得你临走留下的信里说，劝我和小芮在一起，你心里特别的难受，你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疼么？”小可的平静让我心里再次充满了担忧，难道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么？
“好象没那么疼了，呵呵，我以为你们两个早就已经结婚了呢，不过看你现在也相当不错了，事业有成，爱情甜蜜，恭喜你了。”她的语气依然轻松。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大口的给自己灌酒，无法排解内心的矛盾。
“我不相信你真的可以这么轻松，我不相信你可以忘记我们经历过的爱，我不相信你真的可以不想念，我是你最爱的人，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在等什么呢？别再把感情憋在心里了好么？把你的痛苦，把你的心思告诉我行么？你这样让我很着急，你知道么。”不自觉的，我的声调高了起来。
“我是个离婚女人，你是别人的未婚夫，你告诉我，我可以对你说什么？”小可换了种语气，但表情依然平静。
“告诉我，你爱我，告诉我，你需要我的爱，你可以这样要求，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很坚决。
“别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有空你带小芮到JZ来，我招待你们。”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现在都要疯了，我盼着这一天，盼了一年，盼回的却是你这种冷冷的态度，你说会永远爱我，怎么现在全都不算了么？”
“你别这样逼我，我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用了好久才让心里稍微平静些，你尊重我的选择好么？”
“不行，我接受不了这种结果，既然见到了你，我就不能再让你离开我。”我的语气异常霸道，我已经不耐烦了，看看桌上摆的一堆酒瓶，就知道我已经和小可说了多少话，可是她始终这样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蛮横的抓起她的手，拉着就向外走，“你跟我走！”在西餐厅里其他顾客惊鄂的眼神中，匆匆离开。
我几乎是强行拽着小可来到那个圣诞节我们住过的宾馆，路上许多行人对我这种无理的行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早已被急躁和愤怒冲昏了头，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如果谁敢上来跟我说一句话，我想象不出来我会做出什么举动。
“给我开324，如果有人住了，让他搬别的屋去！”我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把服务员吓得不知所措。
“324没人，可是先生……”服务员看我拉着小可的姿势，显然对我们的来历产生怀疑，我猜她甚至有报警的冲动了。
“对不起小姐，我老公有点喝多了，你别害怕，麻烦你了。”小可恐怕是担心我惹出什么乱子，赶忙打圆场。
服务员见小可表情平静，语气温柔，才放下心，急忙给我们办理手续。我转过脸看看小可，心态稍微缓和了些。
直到进了房间，我才松开小可的手，生怕不小心被她溜了。小可蜷缩在沙发上，揉着被我捏疼的手腕，委屈的望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唤起她心中深埋的强烈感情，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鼓起勇气，大胆的表白，勇敢的回到我身边。我烦躁，我无助，我无计可施。“你看看这里，你还记得么？我们在这里做过什么？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看看这张床，就是在这里，你趴在我的胸口，说你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忘了么？你忘了么？你现在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小可低头不语，紧咬着嘴唇。我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沉默，我几乎带着一种绝望的恐惧，我害怕我再也唤不醒她的心，我怕她再也不愿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出你内心的想法？是不是只有在高潮时你才不会克制自己啊？！！！好，我让你记起来，我让你记起来！！”我象是发狂的野兽，扑在小可身上，拼命的亲吻她，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不要，求求你不要！”小可歇斯底里的喊叫，让我感觉我好象正要强奸一个陌生的女人，内心的痛苦更加强烈。
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和恐惧的表情，我实在不忍继续下去，堆积在胸口的火焰无处发泄，我站起身，一拳一拳打在墙上，最后痛哭失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年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别人都以为我很开心，其实我内心的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了你，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我努力让自己振作，就是为了找你，为了等你，期待着这一天与你重逢，我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既然这样，为什么让我再遇见你，让我抱着对你的爱，抱着幻想，一直期待下去不行么？为什么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你留下的那封信，每个字都刻在我的心里，每次对小芮稍微好一点，我都会想起你说的话，‘我对她多爱一点，就离你远了一点’，让我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因为我是那么的在乎你，我不要让你觉得我对你的爱少了，永远都不要。自从你走后，你的照片每天都带在身上，不时的拿出来看，我不知道你在哪，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想念着我，却独自承受痛苦。我担心，我牵挂，我惦记，我后悔没有机会留住你。我从来不让小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因为那里是属于你的，以前学开车时，你说你和我在一起不怕死，不管我开车多危险，你都要在旁边陪着我，我说，这里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位置，我没忘，我真的这样做了。我和小芮同居了那么久，就做了两次爱，第一次是我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你；第二次是她说我没有尽到老公的责任，我勉强应付她。不是我刻意拒绝，是因为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唤起我的欲望。小可，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你以为你离开了，我就可以专心和小芮过日子了么？你以为你拒绝我，我就可以停止对你爱了么？不可能的，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不可能的。这份爱刻骨铭心，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难道你体会不到这种疼么？为什么要让彼此都这样痛苦？…………”我紧握的双拳颤抖着，血一点点渗出来，仿佛从我的心口流出，我低着头，尽情倾倒心中的苦水。
小可的哭声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抽噎，她跌跌撞撞的奔过来，跪在我身边，把我的头抱在怀里，声音已经很难连贯，“老公……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象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小可的怀里尽情的哭泣。
“宝贝，我知道你害怕，我知道你怕影响我和小芮，我知道你怕拖累了我，可是我更怕，我怕你过得不幸福，我怕我爱不到你，我怕你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却要孤独的走完剩下的人生，我怕我实现不了给你的承诺，我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我知道你总是倔强着，不愿意透露出你的不舍，在我面前，你试着做一回弱者，让我照顾你行么？”我擦拭着小可脸上的泪水，深情的说。
“老公，我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唯一留有的就是我们曾经的美好回忆，我怕有一天连这种美好都失去了，我还能有什么勇气走下去。所以我要在你还爱着我的时候离开，我没有那种坚强，可以看着你一点一点的远离我……”
“我不会远离你的，即使我结婚了，对你的爱也不会改变。如果说看着最爱的人远离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我想说，比其痛苦十倍的是面对着最爱的人却无法去爱。求求你，别再离开我。”
“老公，对不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只要不影响你，我愿意做你的情人，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只要你留给我一点点的爱就足够了。”
我不顾一切的吻她，嘴里混杂着泪水，味道咸咸的，却丝毫也不在意。我的爱人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将牵着她的手，无所畏惧、无怨无悔的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