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爱(2)
出发了,就这样出发了——一个满是罪恶的臭皮囊,带着一颗爱梦怡的心还有五万块钱。
长途汽车上,若飞稳稳地坐在位置上,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钱就放在斜挎在肩上的包里。他太希望半路杀出个抢劫的或者小偷什么的,那样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即使出来一个团队也不怕,打而已,一个个打死而已。
那样的话,到了梦怡那里就更有谈资了,除了谈一会情说一会爱之外,还可以大摇大摆地说——我他妈路上打死了几个抢劫的人,你他妈佩服我不?
好像也不合适,抢劫的人有的时候,也非常是人,要是把他们打死了,也算是惹上了人命,背地里惹上了可能暂时不会被发现,这可是公共场合,那么多双眼睛在,不行,坚决不行。那就打残吧——来,出来几个想抢劫的亡命徒,让老子把你们打残废,出来啊,快出来啊!
若飞这样想着,嘴不自觉噘了起来,几乎快喊出声了,他太投入了。
路上还算通畅,没怎么堵车,石头镇很快到了。临下车的时候,若飞还在幻想着打抢劫的人的悲烈画面。
还是要下车,因为是寻找所爱的人;还是要下车,因为早就想得不行不行了;还是要下车,因为下体已经僵硬了,腿也僵硬了。
他拖着僵硬的腿,慢悠悠走在石头镇不太光彩的大街,柏油路是肯定的,窄而已,坑坑洼洼而已。
一个老奶奶年龄的人过来了,若飞很有礼貌地朝老奶奶摆了摆手,刚想说您知道老赌父女住哪里吗,觉得不妥当,老奶奶即使认识老赌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叫老赌。
老赌的美誉是属于滨州的,不属于石头镇,根本不属于。不是一个地方太纯净,而是另一个地方罪恶太深,人更操蛋。
若飞是这样问的:“您好,老奶奶,您见过一个叫梦怡的外地女孩吗?高挑的个子,很漂亮,头发很长……”
他还打算继续往下说,老奶奶的头已经摇得很快就掉下来了,为了不至于让老奶奶摇头摇死,他不得不住口。
继续往前走,他有了想撒尿的感觉,憋着,妈妈的,真难受。
迎面过来一个跟梦怡年龄相仿的靓妹,若飞快步向她奔去,一边奔一边喊:“您好,您好,请问……”
姑娘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鄙夷的表情,轻佻的话语:“我也是来找人的,你问我干嘛?”
若飞猛然间产生了两种冲动——一种想打的冲动,一种想亲的冲动。
两个冲动很快消散,眼看女孩快走远了,若飞在身手扯着嗓子喊:“喂!姑娘,你是处女吗?”
姑娘怒了,转身冲上前,照着若飞的左脸就是一个耳光。她的举动完全在若飞的意料之外。
也许若飞能躲过姑娘的那个响亮的耳光,也许姑娘的动作太快了,若飞来不急躲闪。总之,那个耳光绝对是重量级的。他不难推断出,这个姑娘练过,而且练过很长时间。
若飞捂着脸笑了:“姑娘出手不凡啊,想必练过。”
姑娘很意外,眼前的人既然能猜出她练过,难不成也练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飞只是笑不说话,他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可他确实没怎么练过,说没练过丢面子,说练过怕姑娘心血来潮要和他比试,那样的话挨打是小事,耽误了找梦怡可不得了。
“我叫若飞,我的手机号码是……”若飞很热情地说。
姑娘见若飞如此大肚,爽快了起来:“我叫罗云,我的手机号码是……”
“你很漂亮。”若飞低沉的声音。
“你很帅气。”罗云暖昧的声音。
若是在滨州,估计大概差不多,漂亮和帅气相加就是做爱了……
继续往前走,若飞时不时摸一下脸,脸现在的感觉不像被打过倒像被吻过——猛烈地一吻。
老赌的身影那天约莫就是消失在这个胡同的。若飞在胡同的入口停下了脚步,朝胡同的深处茫然地望去,总共有六个门楼,都比较破。他不知道是不是走进去一家一家地问。
到底怎么办呢?他在胡同的入口处的一个小拐角蹲下了。
痛苦的感觉,没有方向的感觉,空洞的感觉。
哭声,那是梦怡的哭声,从一个墙院里传了出来,太逼真的。
若飞快速地站了起来,寻哭声而去,寻梦怡而去,寻梦而去……
就是梦怡在哭呢,刚在院子里被老赌干了个耳光。
“你到底嫁不嫁王老五,我把人家的五万元钱都收了!”老赌咆哮的声音。
“不嫁,说死也不嫁。钱是你收的,要嫁你嫁他,我不嫁。”梦怡沙哑的声音,倔强的声音。
这一切若飞都听得真真切切,他不知道梦怡已经哭过多少天了,难不成是一个世纪,难不成从上辈子就开始了。
伤心到极点,人的想法都很凄美,都很浪漫,一般是把那事追溯到无法企及的年代。想法可以达到,生命是永远无法企及的。
“你他妈还是不是我的女儿?”老赌挡住梦怡的去路,懊恼地问。
“我没说不是,可你像个做爸爸的样子吗?有你这么逼女儿的吗?”
老赌伸手又要打,猛然间发现墙上站了个人——那是若飞。
老赌伸到半空中的手僵住了,眼瞪得老大,舌头也出来了,中了毒的表情。
梦怡慢慢扭过了头,望见了叉着腿站在墙上的若飞——他在冷笑,冰冷的笑,那笑是争对老赌的。
瞬间终于变成了永恒,却原来永恒也是如此这般短暂。
若飞纵身一跃,身影划破长空,落在了地上。梦怡扑了过来,老赌是绝对不敢挡的。
若飞,梦怡——两个相爱的影子,紧紧合在了一起。
老赌彻底傻了——再一次产生了想死的感觉。
若飞和梦怡的吻——冰冻后被溶解的吻,火热的吻。一切的一切太激烈。
却原来,冰是睡着的水。
两个身影,两个年轻的人,两颗年轻的心——在扭动,舞蹈般扭动。
老赌也在扭动——他的脸在扭动,嘴角在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