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在华峰看来,小红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若飞是黑哥杀死的,再说了,小红要想杀死若飞谈何容易,若飞是那么机灵,虽然有伤在身,对付个弱女子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黑哥,我心里明白,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华峰浑身颤抖着。
黑哥大惊,难道华峰真要误会他到死么:“华峰,请你相信我,好么?黑哥这辈子说过很多谎话,骗过好多人,包括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但要我去骗你,我做不到!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
“可若飞分明就是你杀的,小红临死前那个眼神告诉我的。”华峰用泪眼望着黑哥。
“我说了我没有,我的气量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通过我对冰雨的态度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一直痛恨你和冰雨在一起,但你们两个真到了一起,在冰雨生命垂危的时刻,我还不是救了她?”
“我正是因为看在这个情面上,否则我会杀了你!”华峰紧攥拳头。
“你慢慢会明白的,我希望在你弄明白这一切之前依旧把我当大哥,如果某年的某一天,你仍然觉得若飞是我杀死的,你可以杀了我!”黑哥无奈地说。
他终于尝到了被人诬陷的滋味。
“那当然!你救了冰雨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华峰还没有沦落到连救命恩人都杀死的地步。”
“回医院好么?”黑哥说。
华峰难住了,是留下来陪伴若飞一夜还是回医院守着冰雨?思考了好长时间说:“黑哥,你如果还把我当兄弟,就替我照看冰雨一夜,我在这里陪若飞一夜,陪他说说话。多年的兄弟,出生入死,就这么去了。”
他痛哭起来,黑哥居然也哭了起来:“华峰,我凭心自问,对得起若飞。”
华峰隐约感觉到一丝凉意,难道是冤枉黑哥了?难道若飞真是小红那个婊子开枪打死的?难道真个难道!真他妈乱,真他妈迷茫。
黑哥一步一回头地走了,真害怕华峰对他一直怀疑下去,若飞在华峰心里有多重黑哥比谁都清楚。
华峰把门关上,扶在若飞的尸体上大哭起来:“兄弟啊兄弟,我对不起你,说好了一起混的,你这是怎么了,真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混啊!你可知道,好多时候你也是我的精神支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剩下的只是呜咽了。泪眼朦胧中,往事的一幕幕又上演了……
你看,油绿的原野里,两个小孩子在追逐。后面一个矮点的叫喊着:“华峰哥,你等等我,我跑不动了。”
“你快点啊,你不是说和我赛跑么?赛跑还要我等你,你真是太没出息了。”华峰说完,挠着头笑起来,无邪的双眼,无邪的眼神。
若飞见华峰停了下来,冲上去抱住了华峰,想把他拌倒,但自己却先倒了,委屈地哭起来:“你总说我没出息,为什么啊!我将来要做滨州最厉害的男人,有很多钱还有女人,人人都怕我!”
华峰抬头望着蓝天上的白云朵朵,笑了起来:“你这么小就想女人,不是个好孩子。”
若飞哈哈笑了起来:“我将来会很伟大的,一定比你牛。我也希望你也牛起来。”
“你都牛了,我再牛还有必要么?”华峰说。
若飞从地上拨起一把草捏在手里,看着那嫩绿的草发呆,殊不知,人的生命不就像这草么?坚韧中带着脆弱,况且,人远远没有草更能适应生存环境……
华峰抽泣着回到了现实,眼前却是若飞冰冷的尸体。
“不行,一定要通知海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要不,以后海明会恨我的。”华峰说着掏出手机去拨海明的号码。
停机!老天!怎么就停机了。华峰还不知道,海明和丽娜已经离开了滨州,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生活去了——为了爱情,生活去了。
“若飞,你去了,本来兄弟三个能最后聚一聚,看来是没机会了,也许这就是命,你安息吧,你会永远活在我心中,我会完成你生前没实现的愿望,做滨州最厉害的男人,既然选择了黑道,我就要做滨州黑道最厉害的男人同样,我也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如果真是黑哥,总有一天——必要的一天,我会杀了他!为你报仇。”华峰说……
黑哥重新回到了冰雨身旁,冰雨已经醒来了,憔悴的脸上满是泪水。黑哥问:“要不要通知你的爸妈?”
冰雨轻微的声音:“不用了,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既然选择了和华峰在一起就不想让爸妈再操心了,他们知道我出了事,会急死的。”她的泪长流。
黑哥叹了口气:“你们女人也真是难以琢磨。”
“华峰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说他没死么?我可以见到他么?”冰雨希冀的眼神,希冀的口吻。
黑哥伤心地说:“华峰没死,可是若飞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又失去了一个好兄弟。”他终于明白以前痛恨若飞搞他的女儿是很没有道理的!坚决没有道理。
冰雨吃惊地望着黑哥:“若飞死了,怎么死的?”
“被一个女人打死的,用枪。”黑哥眼里的泪流出来了。
冰雨哭得更伤心了:“若飞,你就这么去了,我们是那么熟悉,你让我和华峰还有海明如何去承受,天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黑哥不想让冰雨看到他伤心的样子,背过了身。
“华峰在陪若飞么?”冰雨问,她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华峰也死了,但她分明在这个病房里闻到了华峰的气息,她知道他一定来过了,难道是错觉?
“是的,他明天会来看你。”黑哥调整好了情绪,扭过了身。
明天,冰雨开始期盼明天,在期盼中睡去。
黑哥走到了医院的大院中,看着来往的人,他们不论是伤心的还是开心的,脸上都写满了正常人的生活。黑哥痛恨他们,非常痛恨他们,为什么就是这么一帮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却过着正常的生活。可就是他,滨州黑道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却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经历了如何大的不幸。
“操他妈的,这是怎么了?”黑哥无奈地说。旁边经过的一个老妇人听到了,斜了黑哥一眼,真想教育他一顿,这么大年龄了什么东西,居然把操字挂在嘴上,真是没道德污染环境。
黑哥用属于他的独特目光斜了那老妇人一眼:“奶奶的!你看谁呢?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那老妇人被那种昏暗灯光下的幽灵般的眼神吓坏了,那可是她活到现在六十多年看到的最恐怖的眼神。她没去反驳,迈着小碎步溜走了,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黑哥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吓跑了一个老妇人。
病房里,冰雨扭曲着身体坐了起来,脸更苍白了。
黑哥走了进来:“你别乱动了,好好躺着。”
“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离去了。”冰雨伤心地说,她是多么希望看到那个小生命刚出生的样子,她想听到孩子的哭声,想听到孩子叫妈妈。
黑哥透过冰雨的话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遥遥:“我的女儿也是刚刚死去,死的时候才刚二十一岁,刚和我团聚没几天,还有我的初恋情人,孩子的妈妈也去了。”
“没想到你比我还不幸。”冰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黑哥。
黑哥惨淡地笑了笑:“过去的事情就是云烟了,我更看重的是未来。”
冰雨忽然觉得人一旦坚强起来,未来就是美好的了,即使是明天将死的人今天如果能坦然的面对也是开心的:“我很佩服你。”
“我干过好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将一直干下去。你为什么要佩服我?”
“为什么要一直干下去,回头不好么?”
“不可能。”黑哥的声音忽而放大,眼神失去了方才的温顺,邪恶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