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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中追求永恒的故事《白狐天下》 作者:洛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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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一部 人间世·第五册

第一章 地底世界

  “咚”的一声,不断深入的钻头嘎然停止。在风照原三人潜到地底三十多米深时,前方的泥石蓦地异常坚硬,再也挖掘不动。

  鹰眼露出诧异的神色,停下动作,用手抹了抹面前的泥石,沙土在鹰眼的手掌下簌簌剥落,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是合金之类的东西。”

  鹰眼轻轻敲击了一下,皱眉道:“难道地下埋藏了什么金属矿藏?”

  风照原刚要开口,忽然手腕上的表带轻微抖动起来,表盘内的指针不断乱转,像是受到某种磁场或是电波的干扰。

  “这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师暮夏摇摇头,状若疯子的赫拉,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地底下的金属矿,像是一个个错综复杂,纠缠在一起的谜团。

  “就算是最坚硬的金刚石地表,我也能穿透。”

  鹰眼冷笑一声,双手也完全机械化,与双腿形成四个钻头,螺旋般地高速转动,用尽全力,硬生生地向前挤去。

  火星不断溅出,前方的金属层慢慢飞出碎屑,师暮夏清叱一声,十指激射出淡淡的紫芒,配合钻头,全力刺去。

  “崩”的一声,沿着紫芒,金属层骤然裂开几十道蛛网般的裂纹,鹰眼精神一振,钻头齐声轰鸣,猛然冲向前方。

  一片刺眼的光亮迸射而出,三人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脚下原来踩实的地方陡然落空,仿佛地层在一瞬间被抽掉,三人来不及惊呼,已经向下跌去。

  风照原吃惊地睁开眼,耳畔风声急掠,下方深不可测,声音隆隆,一轮庞大的金属圆盘缓慢转动,凸出盘面的花纹古朴而奇异,由小变大,涨满了整个视野。

  三人高速向转盘坠落,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师暮夏清叱一声,手捻道诀,脚下倏然生出一朵五色祥云,将她轻轻托住。而鹰眼的左臂刹那间机械化,变成一把锋锐的弯钩,直插身旁的泥石中,截住了下坠的势头。

  “砰”的一声,三人中只有风照原摔在了金属盘上。

  “风照原!”

  师暮夏的惊叫被金属盘隆隆的转动声淹没,随着转盘不停转动,越转越快,金属盘上的花纹像活物一般动了起来。

  转盘上,风照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臭小子,醒一醒。”

  不知过了多久,风照原才听到千年白狐焦急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身体正处在平躺的状态。

  四周模模糊糊,混沌一片。他感到自己仿佛在河流中飘浮,可是既看不见波涛,也听不到任何水声,但他偏偏有这样的感觉,自己是在一条深不可测的长河中随波跌宕。

  风照原竭力回想起清醒前的那一幕,在即将撞上金属转盘的一刻,他施展了异体同化秘术,使自己完全融入了转盘,避免了粉身碎骨的结局。而几乎就在同时,他突然陷入了晕眩。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这只庞大的金属转盘内了?想到这里,风照原立刻结出异体同化的秘术手印,试图脱身而出。

  怪事发生了,在风照原施展秘术之后,四周的环境竟然毫无变化,异体同化秘术,似乎突然失去了作用。

  “这里非常古怪。”

  千年白狐幽幽地道:“你昏迷了半个多小时,早就超过了异体同化秘术的时效,理应自动脱离金属盘。可是现在,你偏偏还在它的里面。”

  风照原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竟然被活生生地困在了金属转盘内,无法脱身。

  也许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暂时逃过了赫拉的猎杀。风照原苦笑一声,想起师暮夏和鹰眼,自语道:“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千年白狐冷笑一声:“何必还要管他们?刚才你们三个同时摔落,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只知道救自己,可曾留心你的安危?要不是你会异体同化秘术,早就粉身碎骨了。”

  风照原默然无语,过了片刻,低声道:“在那种危急关头,他们最先想到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所以人类是很自私的生物,其实大多数人和赫拉的玩偶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的灵魂,早就被各种欲望吞噬了。”

  千年白狐感慨地道。

  风照原心中一阵恍惚:“人类,与玩偶没有区别?”

  千年白狐长长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四周恢复了寂静,风照原的身体依然向前飘荡,无止无尽,在一条看不见的长河中飘荡。

  风照原沉吟了一会,道:“佛教中,有关于须弥纳于芥子的说法。一粒沙,蕴藏了一个世界。在这个金属盘中,难道也蕴藏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吗?”

  千年白狐道:“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放出妖火察看一下。”

  风照原点点头,体内脉轮摩擦,一点乳白色的萤火从鼻孔中倏地喷出。

  四周猛然震荡,妖火仿佛一根投入炸药桶的火柴,整个空间在刹那间狂潮汹涌。

  千年白狐惊叫一声:“小心,这里充满了某种不可知的力量。”

  风照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看不见的巨浪将他高高抛起,再落下时,似乎置身在一个漩涡中,周围气流乱窜,压力陡增,而他的身体却轻飘飘的,任凭摆布,使不出丝毫力气去抗拒。

  风照原甚至连张嘴叫喊的力量也消失了。

  隐隐的红光在眼前亮起,在红光中,风照原看见了一座岛,岛上森林茂密,花果累累,隐约还有富丽堂皇的宫殿和庙宇错落其中。红光越来越亮,那是一道道岩浆,从岛上呼啸的火山口喷射而出。

  风照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分不清眼前的是幻觉还是实像。

  浓烟滚滚,岩浆火海般地蔓延,岛上无数穿着古代袍服的人四处哭喊,奔逃,庙宇坍塌,小岛一点点沉了下去,被岩浆和四周汹涌的海水吞没。

  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风照原心头,自古以来,世界最著名的文明之谜,莫过于消失的岛国亚特兰堤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描绘了它的存在,但后人找寻了两千多年,却始终无法找到。曾经繁华富丽的岛国,传说一夜之间,在大西洋中神秘地失踪了。

  而这幅画面,却像极了柏拉图所描述的亚特兰堤斯!不等他深思,又一个看不见的巨浪冲起,将他卷入了另一个漩涡。

  黄色,无边无际的黄色,慢慢浮出风照原的视野。

  一座雄伟的金字塔耸立在黄色的沙海中,塔底跪倒了无数人,如同虔诚的奴仆,匍匐在不可一世的巨人脚下。风照原看见,在金字塔的塔尖上,伫立着一个奇怪的人类,他高举双手,耀眼的阳光照在掌心上,一只奇怪的石瓶闪着的梦幻的光。

  风照原惊呼一声,金字塔尖上的那个人,头颅慢慢裂开,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从里面钻出。在这一刹那,风照原突然想到了赫拉,想到了她裂开的头颅。

  眼前一黑,风照原又陷入了下一个漩涡。

  异象不断纷呈,风照原不由自主地被巨浪抛起、落下,一幅幅神奇的画面出现在视线中——洞穴中的猿人,荒漠的古城遗迹,不断接近的月球……,风照原来不及思考,只能震撼,震撼在奇异的景象中,完全身临其境。

  最后一幅画面,是从云层中落下的黑黢黢物体,它投入一座繁华的城市中,火光冲天,黑色的蘑菇云慢慢升空,城市化作了废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广岛!”

  风照原在心中狂喊,这一幅画面再熟悉不过,根本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在日本的广岛市投掷原子弹的情景。

  画面终于消失,翻腾的长河恢复了平静,妖火忽明忽灭,慢慢飘回风照原的鼻孔内。

  千年白狐惊异地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照原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湿透。尽管他刚才只是处在一个看客的角度,但肉体、精神却觉得十分疲劳,而疲惫中,又有一种说不来的舒服、遐意,就像激烈性爱之后的满足状态。

  “我好像明白了。”

  风照原喃喃地道,心中涌起“弹指千年”的玄妙感觉,他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次漫长的旅程——从远古到现代,人类历史的进程化作具体的景象,电闪而过。

  “明白了什么?”

  千年白狐焦急地问,它在风照原体内感同身受,一样被奇景震撼得心潮澎湃。

  风照原的眼睛闪着光,一字一顿地道:“这些画面,是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而我们,正在一条神秘的时间长河中漂泊。”

  话音刚落,轰然一声巨响,四周倏地光亮,环境迥然改变!

  身下转盘隆隆响动,风照原伏卧在金属转盘上,光亮从四周凸出的花纹上射出,照亮了他惊异的脸。

  他竟然奇迹般地脱身而出。

  “我的天啊!”

  千年白狐惊叫一声,立刻明白,正因为风照原意识到身处时间长河中,他才会脱困而出。就像人在做梦的时候,突然发觉是一个梦,便会自然惊醒。

  风照原爬起身,凝视着金属转盘,许久没有说话。转盘上面的每一轮花纹图案,是否都代表了一幅人类文明的画面?金属盘悠悠地转动,是否就是流逝的时间?

  似水光阴,生命只是水中的倒影。当那些辉煌的历史高墙荡然无存,当那些我们曾经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在水中被遗忘,又有什么,能永远停留在时间长河中?

  少年默默伫立,双目射出异样的光彩。永恒!在风照原的心中,第一次生出追求永恒,追求天道的渴望。

  沉吟许久,等他回过神察看时间时,却突然发现,手腕上的表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融化在时间长河中了吗?风照原心头一震,他的腕表是安全总署特别设置,内藏烈性炸弹,一旦私自解开手表必然引爆。可是现在,它却神奇地消失了。

  手表是记录时间的标志,是否正因为如此,它才会融化在时间长河中?

  脚下的金属转盘依然隆隆转动,许久,风照原沉声道:“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接下来,我们必需逃过赫拉的猎杀。”

  千年白狐怪叫一声:“臭小子,你的体质好像有些不同了。”

  风照原讶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千年白狐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感觉你整个人和从前有些不同,例如你的呼吸,轻柔得几乎听不见,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大大减慢,甚至连正常的新陈代谢,都好像处于静止的状态。”

  风照原心中一动,难道这也是因为自己经历了时间长河,而发生的变化?

  “不管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风照原察看了四周,上方三米处,有一条向内延伸的隧道,应该是鹰眼他们离开时挖掘的。风照原足尖点地,用力一跃,双手恰好攀住了隧道口,翻身而上。

  前方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丝毫光亮,鹰眼和师暮夏早已不知所踪。

  风照原迅速爬行在隧道中,他不清楚另两人是否已经落在了赫拉手中,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

  隧道犹如迷宫般纵横交错,不时分开几条岔路,风照原暗自赞叹鹰眼的机智,这样一来,就算赫拉找到了这里,也因为隧道的通路繁多,而难以识破他们逃走的方向。

  风照原深深吸了一口气,经过相龙大师的训练,他的五感练得敏锐无比,很快就嗅到了泥石中一丝淡淡的幽香,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师暮夏身上少女的体香。

  千年白狐忽然道:“你准备跟着他们的踪迹走吗?如果他们已经落在赫拉的手中,那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风照原微微一愣,不由停下了来。眼前的隧道,也许正是通向了危险之路,如果留在原地,可能更好。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赫拉随时可能找到这里,来个瓮中捉鳖。

  他必需做出选择,虽然这种选择近乎于赌博。

  他赌上的是自己一生的自由。

  “如果鹰眼和师暮夏已经落在赫拉的手里,那么,赫拉应该早就检查过地下隧道,而不会守株待兔地等在隧道出口。毕竟,干耗时间对她不利。”

  风照原沉思片刻,冷静地分析道:“所以,如果赫拉抓住了他们,那么这一条隧道反而是最安全的。如果他们没有被擒,说明赫拉还没有发现这条隧道,又何必担心?”

  定下结论,风照原毫不犹豫地向前爬去。

  隧道在地下蜿蜒了几公里以后,突然斜斜向上,方向直指西北面。风照原略一沉思,恍然道:“鹰眼好大的胆子,他们竟然选择了返回赫拉的宫殿。”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使以赫拉的神通广大,恐怕也难以预料到鹰眼他们的逃亡路径。想到这里,风照原精神一振,迅速向前窜去。

  光亮从头顶上方透了出来。

  风照原静静地潜伏在原地,等了一会,确定上方毫无异动,才轻巧跃出隧道。

  隧道外是一间幽暗的石室,没有光亮和声音。左角是宽大的石床,上面铺着绚丽的人皮毯。除此之外,石室内空无一物。

  风照原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是赫拉的卧室,而鹰眼和师暮夏在卧室逗留一段时间后,又离开了。他们可能意识到,只有不断变换位置,才能逃脱赫拉的猎杀。

  悄悄推开卧室的门,外面是赫拉宽广的宫殿。殿内静悄悄的,笼罩在一片灰暗中。风照原放慢脚步,贴着宫殿的石壁,悄无声息地向外移动。

  宫殿外的脚手架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时,鹰眼和师暮夏正在燃烧的岩浆之海前,与赫拉对峙。

  “没想到还是被你追上了。”

  鹰眼森然道,面部神经似乎也像他机械化的身体,变得僵硬。

  赫拉放声狂笑:“猎杀你们这些可怜的小老鼠,只要半天就足够了。”

  师暮夏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绝望,短短几个小时,他们就被赫拉发现,这样可怕的怪物,人力根本无法匹敌。

  鹰眼目光一闪:“你并没有完全胜利,至少风照原,他已经逃了出去。”

  “不可能!你们迟早都会落入我的手中,在这里,没有人能够逃出我的掌握!”

  赫拉像一只母兽般地低吼,似乎被鹰眼说到了痛处。自从三人离开宫殿,她就一直准确捕捉着他们的位置,可是片刻之后,风照原离奇地消失了,仿佛一下子从她的世界中蒸发,不留半点痕迹。

  鹰眼冷冷地看着赫拉,一言不发。身旁的师暮夏手捻道诀,美目一眨不眨,五雷轰顶的道术随时准备发动。

  赫拉慢慢地举起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古怪的图案。

  “等一等。”

  鹰眼漠然道,赫拉手势一停,眼中闪过嘲弄的目光:“怎么,害怕了?”

  鹰眼深吸了一口气:“何必动手?我们束手就擒就是了。”

  师暮夏娇躯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鹰眼,后者的声音出奇地镇定:“按照赌约,你必需猎杀到我们三个人,才能获胜。现在还剩下风照原,如果三天之内你找不到他,必需遵守规则,放我们离开。”

  师暮夏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是的,他们还没有输,只要风照原逃过了猎杀,他们依然算是胜方。难怪鹰眼如此镇定,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所有的希望,都被寄予在了风照原身上。

  “哈哈哈!”

  赫拉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四周,手掌在空中重新画出一个图案:“原来你们还心存侥幸,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神的力量!”

  随着赫拉手掌划动,一幅幅图像慢慢从空气中渗出,师暮夏一见之下,樱唇血色尽褪,只觉得心头最后一点希望,像肥皂泡般地幻灭了。

  玩偶国度的每一个角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图像中,森林、岩浆、地底、宫殿……,随着赫拉手掌挥动,尽显无疑。

  “邪术,邪术。”

  师暮夏绝望地闭上眼睛,心知风照原已经在劫难逃。难怪他们会轻易地被赫拉追上,眼前的怪物,就像是个侦察卫星,能够监测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他离开了。”

  许久,鹰眼冷漠的声音,像一柄匕首刺入赫拉的手掌,令它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师暮夏心中一震,猛地睁开眼。赫拉正失魂落魄地盯着一幅幅图像消失在空气中,在那里面,并没有风照原!

  “不可能的,他一定还在,一定在这里!”

  赫拉胸膛起伏,愤怒地叫道:“出口已经被玩偶们封锁,他逃不出去的!”

  鹰眼忍住心中的惊讶,慢条斯理地道:“听说神是讲信用的,希望你按照赌约,让我们离开。”

  赫拉眼中厉光一闪:“急什么?三天之后,如果找不到他,我一定会把你们平安地送出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二章 妖植秘术

  赫拉的宫殿前,竖起了两根十字型的石桩。鹰眼与师暮夏被反绑在石桩上,低垂着头,目光无神。

  虽然以他们的能力,要挣脱绳索轻而易举。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挣脱,他们也逃不出赫拉的魔掌,反而满足了对方猫捉耗子的戏弄心理。

  脚手架上,天工家族依然在疲惫地忙碌着,从早到晚,没有任何休息。偶尔有人从脚手架上失足跌下,摔成肉泥,族人们也不会看他一眼。每个人都已经麻木,在赫拉的重压之下,他们早就失去了自我的意志,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赫拉负手而立,眼中厉芒闪耀。几百个玩偶匍匐在她的脚下,像任人宰割的温顺奴隶。师暮夏看在眼里,想到自己今后也许会和他们一样,不由心中发悸。

  鹰眼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赫拉双眉一挑,脸上闪过暴戾之色,几百个玩偶随着她手掌挥动,血肉横飞,纷纷惨叫仆倒。几秒之内,地上已经血流成河,堆起小山般的尸体。

  风照原究竟躲在哪里?难道他真的已经逃出去了?否则为什么始终找不到他?

  赫拉眼中的怒火扫过满地的模糊血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转过身,面对师暮夏和鹰眼。

  师暮夏忍不住呕吐起来,赫拉的残暴令人发指,几百个人类的生命对她来说,似乎只是发泄的工具。

  “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盯着师暮夏,赫拉露出一丝森寒的笑容。

  “叱啦”一声,师暮夏的衣衫被撕开,露出洁白光滑的胸脯,淡紫色的内衣,几乎遮不住秀挺的双峰。

  “你,你想要干什么?”

  师暮夏颤声道,脸上羞愤欲绝。

  赫拉漠然拍了拍手掌,两个玩偶从宫殿内走出,他们穿着犊鼻短裤,上身赤裸,木然走到赫拉面前,跪倒在她的脚下。

  赫拉邪恶地笑了笑:“这个女人是你们的了。”

  两个玩偶转过身,盯着师暮夏,喉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步步向她逼近。

  师暮夏面如死灰。

  “真是一出刺激的游戏。”

  赫拉歇斯底里地狂笑,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四方震耳欲聋地回荡:“你们人类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吗?如果你的同伴只顾自己逃生,那么他和我的这些玩偶,又有什么不同?离开或不离开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鹰眼面色一变,终于明白了赫拉的用意。

  两个玩偶低吼一声,猛然扑向师暮夏,四只粗糙的手掌撕开内衣,娇嫩的乳房像受惊的兔子弹跳而出,粉红色的乳头因为恐惧,而变得坚硬。

  “住手!”

  一个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像一根逼人的利箭,破空射来,撕开压抑的空气。脚手架上,天工家族的人群中,一个坚挺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鹰眼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愤怒燃烧的脸。

  风照原!他竟然躲在了上面!

  赫拉瞠目结舌地望着风照原,望着他一步步走下脚手架。她搜查了无数个地方,独独忽略了这里,没想到风照原混迹在天工家族的族人中,匿藏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砰砰”,两个玩偶随着风照原的拳头飞了出去,他脱下上衣,罩在师暮夏身上,后者默默低下头,睫毛颤栗,一行清泪无声从眼角渗出。

  “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赫拉盯着风照原,闪动的目光中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风照原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浓:“我不是玩偶,我还有自己的灵魂。我不能看着我的同伴,遭受你的凌辱。”

  “遗憾的是,你很快就要失去自己的灵魂了,和他们一样。”

  赫拉淡淡一哂,指了指脚手架上一个个机械的身影。

  风照原心中黯然,这两天,他混迹在天工家族的族人中,悄悄跟他们攀谈,试图组织众人一起对抗赫拉。可这些人毫不理睬,就像是空洞洞的躯壳,完全麻木,只知道牲畜般地埋头干活。

  他们和那些涂满油彩的呆滞玩偶,已经没有太大的分别了。

  赫拉邪恶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有点害怕了?”

  风照原看也不看她,猛然扬起头,手指着天工家族的族人们,厉声道:“两天前,一个家族成员为了救你们,惨死在赫拉手里。他说你们不是玩偶,还没有被赫拉夺去灵魂,所以他要救你们出去!”

  “可我看他说错了。”

  风照原冷笑一声,笑容中是说不出的悲哀:“他的族人们,根本就不在乎是否会成为一个玩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看一个白费力气的傻瓜!他们看着他死,恐怕在心里还会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四周一片寂静,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脚手架上传来。天工家族的族人沉默着,身躯佝偻,眼神呆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风照原的话。

  “你们的血性呢?勇气呢?你们还有没自己的灵魂?”

  风照原握紧了双拳:“像奴隶般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自己同胞的鲜血,只能为你们白流吗?”

  脚手架上,叮叮咚咚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一双双灰蒙蒙的,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无声地望着风照原。

  赫拉冷冷地道:“你不必煽动他们,没有用的。人就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当有一种绝对的力量震慑在他们面前,他们只会感到深深的恐惧,比狗还要驯服。你以为这里的玩偶,都是被我夺去灵魂的吗?”

  “为了生存,他们自愿成为我的玩具。”

  赫拉双手一挥,两个倒地的玩偶皮球般地滚向她的脚边,发出一声声惨叫。

  “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他们愿意脸上涂满油彩,扮演木偶,像狗一样地供我玩乐。时间长了,连他们自己也认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赫拉讥诮地道:“除了人类自己,谁能夺走他们的灵魂?”

  “你说什么?”

  风照原身躯狂震,不能置信地看着赫拉。

  鹰眼和师暮夏对视一眼,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这里的玩偶和天工家族一样,并没有失去魂魄,只是在赫拉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崩溃了做人的意志。

  成为玩偶,只是这些人逃避自我的扭曲心理。

  赫拉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不用惊讶,你们很快就会跟他们一样。”

  “暂时不会,你说过的,让我成为你的宙斯。”

  风照原忽然平静了下来,慢慢走过去,双手稳定地伸出,搂住了赫拉的腰。

  “在征服我之前,你不会让我做一个麻木的玩偶,你需要新的刺激。”

  “我最喜欢征服你这样的人类。”

  赫拉的眼中闪着光,舔着丰润的嘴唇,像是捕捉到猎物的母豹。

  “做惯了玩偶,做人就很难了。堂堂的天工家族,最终将变成一群苟活下去的玩偶。”

  风照原仰天大笑,一把抱起赫拉,大步向宫殿内走去。

  “咣当”,几件斧锤之类的工具从脚手架上落了下来,一些人的身影开始微微颤抖。

  师暮夏望着风照原的背影,花容惨淡。鹰眼低声道:“但愿他不会重蹈往日的悲剧。”

  迎着师暮夏不解的眼神,鹰眼脸色阴霾:“那个天工家族的人,就是在与赫拉做爱以后,一夜间衰老的。”

  一脚踢开石门,风照原将赫拉扔到了床上。

  赫拉吃吃一笑,扬起上半身,双臂舒展,令两座无比壮观的巨峰更为突出,左腿向风照原勾起,古铜色的大腿互相摩擦,犹如丝缎般闪着光泽。

  “来吧,我会让你享受到最大的乐趣。”

  赫拉轻轻喘息着,褐色的眼睛似乎要挤出水来。

  风照原慢慢走到她身前,目光中露出讥诮之色:“神也有生理欲望吗?”

  “和你们人类一样。”

  赫拉以一个优雅的姿态,扯去了胸前两片薄薄的金箔。她的胴体确实完美,双乳高耸饱满,小腹平坦,紧绷的肌肤充满油亮的光泽。

  风照原不动声色地道:“你难道不但心外面的玩偶逃跑吗?”

  “他们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就算离开这里,你以为他们还有重新生活的能力吗?”

  赫拉的大腿夹住了风照原的腰,诱惑地拧动:“何况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已经有了新的玩偶。”

  风照原冷哼一声,手掌在赫拉丰满的大腿上游走:“其实你也和玩偶一样。”

  “为什么?”

  赫拉呻吟着道,大腿合拢,将风照原的手掌夹紧,眉目春情荡漾,腰肢像蛇一般颤栗。

  “因为你也没有灵魂,你心中空虚,所以拼命地寻找乐趣,寻找刺激。”风照原跨坐在赫拉身上,揉搓着她茁壮的双乳,语声像针一般锐利:“只可惜,那些玩偶只会使你感到更空虚、更麻木。你操控他们,像一个大玩偶,操控一群小玩偶。”

  赫拉的身躯突然僵硬,她面色变得凶厉可怕,死死抓住风照原的脸,十指钢条般嵌入肌肉:“闭嘴,否则要你的命!”

  风照原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心中却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失态的赫拉,终于暴露了她心灵空虚的弱点。自己故意用言语刺激对方,就是要打击她的精神,既然不能在身体的力量上战胜她,那就从精神上!

  不到最后关头,他决不认输放弃。

  “真的和从前不同了。”

  千年白狐默默地沉思,从金属转盘中脱身的风照原,身上流露的气势,体内的生理机制,就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化蛹成蝶的蜕变!

  “如果你杀了我,就失去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玩偶。那样的话,你会感到更失落,更空虚。要想征服我,就不能靠暴力。”

  风照原咬紧牙,盯着赫拉的眼睛:“这对你也是一种新的乐趣,不是吗?”

  赫拉胸脯起伏,许久,手掌慢慢松开,膝盖突然向上一顶,闷哼声中,风照原双手捧着小腹,从床上滚落。

  “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拭目以待。”

  风照原静静地回答道。

  当天夜里,风照原被赫拉扔入了丛林。

  黑暗中,树影幢幢,妖异的植物互相吞噬,发出窸窸窣窣的怪声,令人不寒而栗。

  赫拉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打击风照原的意志。独自呆在这片恐怖的丛林里,面对野蛮而血腥的植物,面对黑暗,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惧感,使精神慢慢陷入疯狂,甚至崩溃。

  “她恐怕想不到,我还有聊天的伙伴,否则一个人在这里,也许真的会被逼疯。”

  风照原微微喘着气,他身旁的一棵大树裂开了个洞,粘稠的汁液像伸出的舌头,将附近的蕨类植物卷入树洞。

  “我不会跟你说话。”

  千年白狐淡淡地道:“这是磨练你意志力的绝佳时刻,你不是说过,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去奋斗吗?”

  风照原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燃烧起强烈的斗志:“好,那我就把它当作是另一种方式的修炼。”

  盘膝而坐,凝视周围的植物,风照原竭力保持超然的心态,摒弃杂念,像是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

  不远处,两棵色彩鲜艳的藤蔓缠绕在一起,顶端的锯齿状果实如同血盆大口,频频张开,互相撕咬。而在它们的根部,一丛刺猬般的球形野草猛然窜起,毛茸茸的尖针“唰”地抖出,紧紧裹住两棵藤蔓。

  藤蔓在茸毛中挣扎,发出近似野兽的嚎叫声。球形野草像妖怪般地变换形体,试图吞噬藤蔓。激烈的拼杀中,第三者悄然潜入,一片诡异的影子慢慢朝它们逼近。那是一棵章鱼般的植物,几十根长长的触角吞吐不定,作势欲扑。

  诡异的植物,诡异的搏杀方式,一一展现在风照原眼前。渐渐地,他被这一幕幕奇象吸引,完全忘记了心中的恐惧。

  植物之间的搏斗,和人与人的战斗又有什么不同?如果能将这些植物妖异的战斗方式,转换成相应的秘术……,想到这里,风照原身躯一震,猛然站起身来。

  就像闪电划过,照亮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每一棵植物的形状、动态、搏杀的轨迹,从不同的角度闪耀而过。丛林缩小成了瞳孔中的一点,又在视野中无限发大。

  风照原似乎变成了一个疯子,手舞足蹈,如痴如醉。他脑中时而一片空灵,时而混乱不堪,灵感像山泉般地喷涌。

  “秘术,就是打破平衡,并使物质达到新的平衡。”

  风照原扑通坐倒在地,仿佛又回到了爱琴海的孤岛上,相龙大师的语声如雷贯耳。

  双臂伸出,风照原将手掌贴在各种植物的茎叶上,感受着它们独特的生命力量。它们不再使他感到恶心,这些植物其实和他一样,内部都流动着大自然的血液。它们的声音,它们的呼吸,它们神秘的基因组合,山洪般冲击着他,与他水乳交融!

  刹那间,风照原仿佛又回到了时间的长河中,悠悠地飘荡。

  植物的搏杀、吞噬化作一幅幅图画,跌宕起伏。那是生命的火把,生命的飓风,生命的疯狂!——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在残酷的大自然法则中,轰轰烈烈地活下去!

  长夜飞逝,一线淡青色的曙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照在草叶尖的露珠上,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丛林中浮起了清凉的晨雾。

  风照原低喝一声,左手五指忽弹忽扣,结出一个无比怪异的秘术手印。“咯吱咯吱”,随着全身骨节爆竹般地响动,风照原的身躯不断扭曲,变化作千奇百怪的形状,就像丛林里妖异的植物。

  一拳击出,出拳的角度竟然是从腋下。运行轨迹忽左忽右,异常奇诡。拳到半途骤然变形,手的骨骼、肌肉凹陷弯曲,转换成一把巨钳,将对面粗壮的树干硬生生夹断。不等大树倒地,拳头再次变形,像一团刺猬,尖刺凸起,刺得树干犹如蜂巢。

  “轰隆”一声,半截大树缓缓倒地,风照原的手掌在一瞬间变成柔软的薄片,裹住树干。粗壮的大树在掌心不断分解,片刻,只剩下木屑四处飞扬。

  “成功了!”

  风照原兴奋得仰头高呼,汗水顺着发梢纷纷溅落,湿透衣衫。

  他终于创出了一种崭新的秘术!

  “在这些妖异植物的基础上,借鉴了一点鹰眼机械化秘术的原理。从而改变身体骨骼、肌肉的组合,并使运动的轨迹极富想象力。”

  千年白狐的声音幽幽响起:“风照原,你真是一个秘术的天才。”

  风照原微微一笑:“看来我还得感谢赫拉呢。”

  千年白狐暗想到,这恐怕与风照原在金属盘中改变的体质也有很大关系,何况他在跟随相龙学习时,充分理解了秘术精义,打下扎实的基础。

  风照原欢喜了一阵,自语道:“刚才所创的秘术,就叫它妖植秘术吧。嗯,从前我借鉴魔音秘术自创的那一招秘术,也取个名字,叫做音舞秘术。”

  千年白狐酸溜溜地道:“闻音而舞,这个名字倒起得不错。”

  风照原得意地摇头晃脑:“老妖怪,比起文采,你是比我差远了。”

  “OH,SHIT!”

  赫拉的冷笑声忽然从林外传来。

  “滋味怎么样啊?”

  林木齐齐向两边分开,赫拉天神般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晨晖,在草丛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风照原嬉皮笑脸,走到赫拉身前,拍了拍她丰隆的臀部,赞叹一声:“弹力惊人,实在是男人梦想的玩物。”

  赫拉又好气又好笑,面色数变之后,一把拎起风照原的衣领,向林外飞驰。

  风照原也不反抗,任由对方摆布,只是双手在赫拉全身胡乱摸索,大赚便宜,口中不时啧啧有声:“真够劲!超级丰满,一点也不下垂。好!的确是神,和凡人不同。”

  宫殿前,师暮夏和鹰眼仍旧被绑在石桩上。望见赫拉远远而来,神色古怪,胸膛起伏,显得呼吸有些急促。而被她手臂夹住的风照原却神采飞扬,一点看不出难受的表情。

  鹰眼淡淡地道:“看来他还没有和那个妖妇发生关系。”

  师暮夏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惨然之色:“不知道那个妖妇会怎么折磨他。”

  “砰”的一声,风照原被重重扔在地上。

  “怎么,改变主意,想要和你的宙斯亲热了?”

  风照原坐起身,懒洋洋地道。

  “哼,我要让你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赫拉厉声道,左手抖出一根绳索,毒蛇般缠住风照原的脚踝,紧接着飞起一脚,将他踢上高处的石柱。

  赫拉右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图案,绳索的另一端犹如活物,急绕石柱几圈,将风照原头下脚上,倒悬在石柱上。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受多久。”

  赫拉双掌一拍,立刻有两名健壮的男性玩偶抬出了一张石床。赫拉斜躺在床上,目光灼灼,盯着半空中的风照原。两名玩偶替她按摩肌肉,涂满油彩的脸就像是可笑的小丑。

  千年白狐低声道:“刚才为什么不突然出手?以我的力量,完全有机会的。”

  “她虽然一路抱着我,但全身的肌肉始终紧绷,显然有了戒备,我们未必能够偷袭得手。”

  风照原冷静地回答:“我要等待最好的机会。”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风照原眼前开始发黑,因为被倒悬,所以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压迫五官,令他感到头部血液乱窜,似乎要爆炸开来。

  望着风照原涨成猪肝色的脸,赫拉眼中露出一丝兴奋之色。折磨人类,能让她享受最高程度的快感。

  石柱旁的脚手架上,天工家族正握着斧、锤施工。碎石块不断落下,砸在风照原身上,犹如迅疾的炮弹,痛得他紧咬牙关。

  千年白狐担忧地道:“臭小子,还支持得住吗?”

  “就当作是另一场修炼吧。”

  风照原毅然道,左手悄悄结出妖植秘术手印。每当碎石砸落时,他全身的肌肉立刻向内凹陷,先化解下冲的势头,随后包裹住石块,将它们压成碎屑。

  由于风照原动作隐秘,肌肉、骨骼的变化又十分细微,所以下方的赫拉丝毫没有察觉。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风照原开始晕眩,呕吐,四肢不自禁地颤抖,在空中晃来晃去。

  “受不了了吧!”

  赫拉舔着嘴唇,浑身因为刺激而抖动,她忽然抓起身旁的一个玩偶,将他捏得头颅迸裂,鲜血狂喷。

  “向我求饶吧,跪倒在我的脚下,乞求做一个玩偶!”

  赫拉对着风照原放声狂笑,握紧的手掌里,玩偶黄白色的脑浆从指缝挤出,送入她的口中。赫拉舔着嘴唇,鲜血汩汩流淌。

  “疯子,她绝对是一个疯子。”

  师暮夏脸色苍白,颤声道。

  风照原一声不吭,心中叫苦不已。他的大脑再也难以承受血液的冲压,沉重得就像是一枚熟透的果子,随时会从颈部坠落。

  千年白狐恶作剧般地嘿嘿一笑:“放心吧,这么吊着死不了。蝙蝠在冬天往往倒挂在树枝上,据说可以使心跳减慢,节省体内的能量。”

  风照原翻了翻白眼,已经无力再和老妖怪斗嘴。昨夜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自创秘术,再加上几天没有进食,身体越来越虚弱。

  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微风吹过,连风也变得很沉重。下方,赫拉狞笑的脸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风照原脑中“轰”的一声,终于昏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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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三章 香艳搏杀

  醒来时,已是深夜。四周黑黢黢的一片,林木晃动,怪异的声响此起彼伏。

  他又被赫拉扔在了丛林里。

  “妈的,无休无止的折磨啊。”

  风照原怒骂一声,他四肢无力,甚至有些麻木,整个胃不停地抽筋,就像有一只恶魔的手,狠狠地在里面抓扯。

  饥饿、疲惫,看似平常不过,此时却成为了最可怕的敌人,一点点消磨着风照原的意志。当生理承受到极限的时候,精神是否也会同时崩溃?

  “实在不行,明天我们冒险动手就是了。”

  千年白狐长长地叹息一声:“其实依靠我的力量,完全有机会逃出去。关键是鹰眼和师暮夏,我知道,你是不会舍弃他们的。”

  “我要等待时机,除掉赫拉。”

  风照原有气无力地道。

  “以你现在的体力状态,再过几天的话,恐怕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千年白狐涩声道:“除非你的生理机能突然停止活动,没有任何能量消耗,也许能够撑到机会来临的那一天。”

  “没有任何能量消耗?就像过冬的蝙蝠一样吗?”

  风照原喃喃地道,猛然一个激灵,心中灵光乍现。

  冬天的蝙蝠,以倒吊的姿势悬挂在树枝上,心跳、血液流动同时减慢,从而减少了能量的消耗。这样的方式,近乎于冬眠。

  而在冬眠期间的动物,尽管不饮不食,但生命力始终在持续。风照原忽然想起,在中国古代,就有一种神奇的技能——龟息术。传说龟息术可以使人的呼吸、心跳消失,恰好等于进入冬眠的状态。如果自己能够像龟息术那样,控制心跳、控制血糖消耗,控制生理机能活动,不就可以保留住自己体内的能量了吗?

  苦思良久,风照原突然问道:“老妖怪,脉轮可以控制血液流动吗?”

  千年白狐有点迷惑不解:“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可从来没想过用脉轮做这种无聊的事。”

  “脉轮在体内转动,有点像水车,而血液就是流动的水。在古时的农村山区,人们用水车牵引水流,控制它的流向来灌溉农田。按照这个道理,脉轮应该可以控制血液的流动。”

  “听起来乱七八糟,不过好像有一点道理。臭小子,你的意思是?”

  “血液的流动被控制,就没有了血糖的消耗,新陈代谢也会因此停止,而心脏在失去血液循环以后,就会暂停跳动,呼吸随之消失,从而进入冬眠的状态。”

  风照原的眼神越来越亮,双足蓦地全力一蹬,竟然翻身上树,头下脚上,足尖倒钩在树枝上。

  千年白狐骇然叫道:“OH MY GOD!你有受虐倾向啊!白天吊得你不够惨,晚上还要来?臭小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一只冬眠的蝙蝠。”

  风照原神秘地一笑,体内脉轮在全力操控下,宛如十八只水车,以奇异的方式转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当赫拉走进丛林,见到了一幅令她无比震骇的画面。

  在枝叶茂密的大树上,风照原保持着一个倒吊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双目紧闭,嘴角兀自挂着一丝洒脱的微笑。而呼吸,赫然已经停止!

  难道这个人类发疯而自杀?赫拉不能置信地伸手扼住了风照原的咽喉,后者毫无动静,赫拉的手掌,仿佛握住了一条冬眠而失去知觉的蛇。

  沉默良久,赫拉忽然冷笑道:“你骗不了我的,你身上还有体温。想装死?我倒要看看你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一把抓起风照原,赫拉奔回宫殿,又将他倒吊在高耸的石柱上。

  “他没事吧?”

  师暮夏仰起头,呻吟着问。蓬乱的青丝垂落脸颊,遮住了疲惫的目光。

  鹰眼木然道:“他不会死,那个魔女不会让他轻易地死。”

  师暮夏心中打了个寒战,鹰眼说得没错,不将风照原折磨成失去灵魂的玩偶,赫拉是不会罢休的。

  “你们看着,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赫拉的狞笑声如同恶魔的吼叫,天工家族的族人们低下头,木讷地挥动着手中的工具,机械的叮当声冷漠回荡。

  在高处,在灰暗的天空中,少年悬吊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独。

  一个奇特的图案随着赫拉的手掌画出,挥向风照原。“唰”的一声,风照原的衣衫裂开,肌肤宛如被锋利的刀锋割过,露出殷红色的鲜血。

  “实在太可怕了。”

  师暮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鹰眼的脸上却露出惊异之色,风照原虽然受伤,但伤口的血液却完全凝固,仿佛冻结在肌肤上,没有一点血滴落。

  他就像是一尊沉睡的石像,不知道痛苦,不知道饥饿。以不变的姿势,在空中完全静止。

  连赫拉也目瞪口呆。

  “不可能的,不可能!”

  赫拉愤怒地咆哮:“你不可能失去知觉,你不可能不感到痛苦!为什么你不求饶?为什么你不恐惧?为什么你不跪倒在我的脚下?”

  一个个图案疯狂画出,风照原的衣衫化作翻飞的蝴蝶,四处飘散。肌肉翻卷,一道道伤痕深及骨肉,触目惊心。但无论伤口多大多深,就是没有一滴血流出!

  “赫拉有点慌乱失措了。”

  鹰眼的眼神突然闪亮起来。

  “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师暮夏的嘴唇微微抖索,眼泪软弱地流淌在脸颊上。那些玩偶野兽般撕烂她衣服的可怕景象,不断闪过她的眼前。

  生活在仙境般的蓬莱岛,远离凡尘的道术传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丑陋可怕的地方。

  就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猛然堕入地狱,师暮夏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崩溃。

  “不用担心,赫拉是不会让他死的。”

  鹰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赫拉终于忍耐不住,手掌画出图案,石柱上的绳索“嘶”地断裂,风照原陡然坠落。在即将摔落地面的一刹那,赫拉跨出一步,轻轻接住了风照原。

  “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赫拉浑身颤抖,盯着风照原嘴角绽放的微笑,感到一阵阵愤怒、惊慌,或者还有一丝的不知所措。

  抱起风照原,赫拉的背影消失在宫殿的石门后。

  鹰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宫殿,慢慢地道:“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师暮夏娇躯一震:“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逃出去?”

  “逃?我要杀了赫拉。”

  鹰眼瞳孔收缩,目光寒冷得就像是冰:“在我接受的杀人委托中,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你在开玩笑?我们,我们,”师暮夏颤声道:“我们怎么可能战胜赫拉,她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击败的魔鬼。”

  鹰眼沉默无语,师暮夏咬着嘴唇,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我们,也许我们可以逃出去,乘现在。你知道,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每天面对这些呆滞的玩偶,面对恐怖的赫拉,我真的快发疯了。”

  鹰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师暮夏,后者痛苦地低下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渗出:“我,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一个噩梦,一个地狱般的噩梦!”

  鹰眼低叹了一口气,仙子般的空灵美女,此时颤抖得就像是一片秋池里的残荷。

  “你走吧,我要留在这里,保持我杀人的完美记录。”

  鹰眼淡淡地道,手掌结出秘术手印,机械化成一把锋锐的匕首,割断了师暮夏手脚上的绳索。

  一个人表面的坚硬外壳,终有会被打碎的一天吗?

  目送师暮夏跟跄的身影,鹰眼转过身,望着脚手架上的天工家族,眼角闪过一丝悲哀。

  宫殿的卧室内,风照原平躺在石床上,毫无声息。嘴角的微笑,像是一个讥讽的符号。

  赫拉胸膛起伏,左掌按住风照原的小腹,右手疯狂地画着图案,汗水从她的额头滚落,在石床上湿成一摊水渍。

  她不能容忍风照原这样死去,她要他成为玩偶,她要打碎他坚硬的外壳,让这个自命顽强的人类永远在痛苦中挣扎。

  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她不能失败!

  奇异的能量从赫拉的左手,潮水般涌入风照原的体内。

  许久。

  仿佛从漆黑的深渊,一点点浮出水面,直到看见一线闪亮的微光。风照原从深沉的冬眠中,慢慢苏醒。

  一股奇异的能量在他的肺腑中穿梭,滚烫,充满了金属的质感,将沉睡的意识唤醒。

  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循环,呼吸从无到有。风照原睁开眼睛,望见赫拉有些疲惫的脸。

  “你终于醒了,想要逃脱我的掌握?你逃不了,我要用一种新的方式来折磨你,让你的精神彻底崩溃。”

  赫拉喘着气,眼中闪动着残忍的光芒,她轻轻扯去胸前的金箔,圆滚滚的豪乳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压在了风照原的脸上。

  风照原平静地看着她,猜测着赫拉的意图。

  腰肢水蛇一般地扭动,赫拉的手掌在风照原双腿间来回抚摸,喉中发出一声声呻吟,蚀骨销魂,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原始欲望。

  难道她想用肉体的性欲来奴役自己吗?

  风照原装作绵软无力的样子,躺在床上毫不动弹,脑中念头电闪。他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两人做爱的微妙一刻,一举狙杀赫拉!

  “来吧,看看我们谁会成为谁的玩物。”

  赫拉放荡地喘息着,手指一勾,拉掉了腰间的金丝鳞片裙,将它抛在风照原的脸上。

  闪耀着古铜色光泽的大腿,结实而灼热,有力夹住了风照原的腰,平坦的小腹下,金黄色的茸毛像一朵妖艳的花,慢慢湿润。

  “怎么,觉得害怕了?”

  赫拉像一头发情的母兽般低吼,乳头发硬,丰隆的臀部摇摆,厮摩着风照原最敏感的部位。

  在赫拉的刻意挑逗下,风照原起了男人最原始的生理反应。

  两人陷入了熊熊的情欲烈焰中。

  狂潮一次次冲击着,双方紧紧缠绕,剧烈动作。风照原这才体验到对方的不同寻常,赫拉力量惊人,坚实的大腿几乎将他的腰也夹断,她疯狂地挺动着臀部,猛力挤压风照原,大声嘶吼。汗水流淌在她古铜色的饱满肌肉上,仿佛渡了一层橄榄油,滑腻油亮。

  “老妖怪,准备动手!”

  风照原在心中狂呼,双手悄悄伸向赫拉的腰,猛力挺动下身。

  与此同时,赫拉高吼一声,胴体痉挛般地颤栗,高耸双峰上的两颗乳头,猛然喷射出古铜色的乳汁,淋了风照原一身。

  乳汁渗入肌肤,风照原的身体顿时像裂开的土地。乳汁流淌过处,一道道皱纹丛生,皮肤的颜色迅速黯淡,结实的肌肉萎缩干瘪,青筋暴露,失去光泽和弹性。

  风照原青春的躯体,竟然在几秒内迅速衰老!

  赫拉刚露出一丝狞笑,笑容倏地冻结。四周气流汹涌,银白色的光芒像排山倒海的巨洪,刺入她的双眼,视线中只有一片耀眼的银白。

  凄厉的叫声撕裂耳膜,风照原的十指伸出尖锐的兽爪,“噗哧”一声,插入赫拉的腰肢。惊人的力量顺着伤口,在赫拉体内火山般地爆炸开来。

  所有的变化几乎是在同一刻发生。直到此时,双方的下体还紧紧粘合在一起!

  赫拉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双手想画出图案,却被风照原的兽爪紧紧抓牢。满脸白毛的风照原翻身跃起,突出的尖牙一口咬住了赫拉的脖子,鲜血喷溅。

  “砰”的一记,赫拉的左膝顶中风照原肋下,将他击飞出去,撞在石室的墙壁上,骨头的碎裂声清晰可闻。

  赫拉的脸慢慢裂开,钻出了两只凶恶的头颅,头颅上的犄角鲜红得就像是火。

  风照原背靠墙壁,喘着气,浑身银环滚动,修复碎裂的肋骨。

  “你死定了!”

  赫拉浑身浴血,双目暴起骇人的异芒,两只血红的犄角甩动,在空中同时画出两个奇特的图案。

  “轰隆”一声,一股莫能沛御的力量横空出世,空气呈弧线振荡,又在一瞬间凝固。

  时间突然停止,风照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望着赫拉脚步不停,以窒息般的凌人气势向自己走来。

  “轰”的一拳,震碎了风照原全身的银光。时间恢复流动,后者惨叫一声,后背撞破了墙壁,直飞出去,摔落在宫殿的中央。

  尖爪缩回手掌,雪白的茸毛纷纷钻入肌肤。赫拉这一拳,竟然击碎了千年白狐的附身,将风照原打回原形!

  这时的风照原,外形上已经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臭小子,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千年白狐的声音异常衰弱,俨然受了重伤。

  赫拉的身影疯狂扑来。

  “砰砰砰!”

  疾风骤雨般的子弹从远处射来,将赫拉打得摇摇晃晃,鹰眼从殿外高速窜至,手臂机械化成了两柄喷射的重型机枪。

  赫拉连连怒吼,左手迅疾画出图案,鹰眼闷哼一声,仆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快点进攻,不要让她积蓄力量再使时间停顿。”

  千年白狐焦急地嚷道。

  风照原猛然跃起,左手结出妖植秘术,一拳划过诡异的角度,击向赫拉的小腹,同时拳头化作飞速旋转的荆棘状,切割对方的肌肉。

  赫拉手掌刚要划动,风照原的双腿倏地扭曲变形,化作两条长蛇,闪电般缠上了她的双臂,拳头毫不停留,钻入赫拉受伤的腰部,变成蠕动的薄片,将内腑器官包裹住,用力挤压。

  赫拉惨吼一声,一脚踢飞风照原,头上犄角疯狂摇晃,试图再次停顿时间。

  “嗖嗖嗖!”

  宫殿铺的石板突然一块块掀起,几千根锋锐的钢刺,闪电般破石飞出,赫拉凄厉地长啸一声,双足已经被钢刺穿透,她飞身而起,鲜血一路喷溅。

  地面上,几千根钢刺同时弯曲,调整方向,刺尖齐齐对准了赫拉,激射而出。

  鹰眼双手按地,苹果般的脸蛋,居然皱纹横生,黑发已经斑白,而整个身躯变高、变大。幼稚的男童,在一瞬间长成了老人。

  “过去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我在七岁时拥有的实力。”

  鹰眼一字一顿,盯着赫拉:“现在,才是五十岁的我拥有的力量。”

  风照原微微一震,鹰眼的机械化秘术,竟然可以对地下所含的金属元素发生作用,使它们凝聚变化,成为有力的攻击武器。而最神奇的是,鹰眼的身体状态似乎可以调节到任何年龄段。这样的秘术,简直闻所未闻。

  直到此刻,这个全球第一职业杀手才暴露了他的真正实力。

  赫拉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她满脸痛苦之色,双手在空中不断画出图案,疲于将钢刺融化,再也无力反击。

  风照原左手悄然结出封印秘术的手印,一颗星辰的光影倏地出现在掌心,无声无息,罩向赫拉。

  轰然一声巨响,赫拉的两只头颅如遭电击,变得几乎僵硬不动。她厉啸一声,疯狂向宫殿外窜去。

  宫殿的大门前,不知何时围聚了一大群天工家族的族人,一双双眼睛,无声无息地望着赫拉。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赫拉惊惶失措地停下脚步。

  没有人回答她,人群慢慢地围上来。一双双干涸的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焰。他们举起手中寒光闪闪的斧、凿,一个个瘦弱的身躯,像一堵堵坚定有力的墙,向赫拉步步逼近。

  赫拉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风照原的拳就在此时挥出。

  拳头像一个妖异的幽灵,准确击中赫拉的后背,拳锋处骨骼、肌肉倏地凸出,像一把巨钳,“咯噔”一声,钳断了她的脖子。

  赫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两只头颅从颈部折断,“扑通,扑通”,滚落在地。

  “轰”,赫拉的颈部喷射出一道血柱,高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沉重地摔落在地。

  鹰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天工家族的族人们突然齐齐惊叫起来,赫拉的无头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变成了一尊铜像!

  铜像坚硬而冰冷,躺倒在地上,腹部、腰、双脚上还有累累的缺口,一个刚刚还充满生命力的血肉之躯,魔异般地变成了金属。

  风照原震惊得说不出来。

  “你不会得意很久。”

  地上的一只头颅突然张开嘴,对着风照原狞笑。

  “他们会替我复仇的。”

  另一只头颅森然道,话音刚落,两只头颅闭上眼睛,慢慢融化成脓水,地上只剩下两只鲜红的犄角,触目惊心。

  他们,他们是谁?

  风照原拾起两只犄角,压抑不住心中的惊骇。难道赫拉还有同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赫拉一样,拥有惊人力量的人吗?

  难道世上真的有传说中的天神,而赫拉只是其中的一个?

  风照原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意慢慢爬过背脊。

  “你的样子!”

  鹰眼走到风照原身前,唏嘘不已地看着他。

  风照原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老树皮般的手臂,默默走了出去。

  高耸的脚手架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再也没有麻木的“叮当”声。

  终于胜利了,虽然代价如此惨重。

  风照原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而去。

  “请问,”背后有天工家族的人在问:“我们能不能知道您的姓名?”

  “你们应该记住的,是那个为了救你们而死去的族人的名字。”

  风照原停了一下,沉声道,又继续前行。

  “他叫风照原。”

  鹰眼走了过来,一向冷酷的脸上,露出了尊敬的神色:“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个名字。是他,用自己的青春,换取了你们的灵魂。”

  “扑通扑通”,一个个族人跪了下来,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跪倒了一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他们的感激,麻木的灵魂,终于被激起了血性。

  一路上,不断有玩偶们走出来,抹去脸上的油彩,扔掉滑稽的服装,对着风照原深深地鞠躬。

  当有一种力量击倒了人性,必然就有另一种力量可以将它唤醒!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鹰眼目送着风照原,尽管苍老枯瘦,但那个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像标枪般地笔直,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它弯曲。

  “老妖怪,我以后不能见人了。这个样子,很丑陋吧?”

  “放心吧,臭小子,包在我身上。”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救治的办法?”

  “嘿嘿,我的枯木逢春妖术,到了该传授你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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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四章 脱胎换骨

  一年后。

  蓝天,白云,平静的日本海港。

  白色的豪华游艇破开波浪,驶入大海。七月的阳光闪耀在船舷上,水花像珍珠般地飞溅。

  甲板上没有人,只摆放着一张考究的餐桌。洁白的桌布上,澳洲龙虾、俄国鱼子酱、北海道的鲔鱼刺生、象鼻蚌色彩鲜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瓶酿制期达到百年的“路易十三人头马”,众星捧月般被四只高脚水晶杯围住,摆放在桌子中央。

  “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船舱里,妖蝎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的时钟,从真皮沙发上站起身,关闭马达,顺着舷梯走上甲板。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接近的迹象。洁白的海鸥贴着波浪飞翔,发出一声声清亮的鸣叫。

  飞天流邀请的四位客人还没有出现。

  妖蝎伫立在船头,遥望大海,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这次她受命伊藤照,重金邀请的四个人,可以说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叱咤显赫的风云人物。特别是其中一个外号叫做白狐的人,更是飞天流的首领——伊藤照亲自点名,要求妖蝎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请到的贵宾。

  能在一年之内彗星般地崛起,震惊全球黑白两道,被称为最神秘的秘术高手的白狐,就连妖蝎也充满了好奇,想亲眼一睹他的风采。

  “当”的一声,船舱内的时钟浑厚鸣响。

  约定的时间已过,为什么一个人还没有来?

  妖蝎皱起眉头,无意中转过身,娇躯蓦地一震。

  餐桌上,只剩下几个空盘子。鱼子酱、生鱼片、龙虾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那瓶昂贵的洋酒,也不翼而飞。

  妖蝎的心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当她走上甲板的时候,餐桌上的食物仍然原封未动。很显然,这诡异的变化就发生在刚才半个小时之内,就发生在她的身后。

  而拥有高超忍术的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游艇上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人影。干燥的栗木甲板上,甚至没有水滴湿透的痕迹,并不像有外人侵入。

  难道是一个幽灵?

  妖蝎微微喘着气,盯着桌上的三只水晶酒杯,心中惊魂不定。

  片刻,一丝醇厚浓郁的香气,随着海风,从下面的船舱飘上甲板。妖蝎目光一闪,以惊人的高速,旋风般冲入舱内。

  一个青年男子正倒悬在舱顶,双脚勾在横梁上,身影悠闲地一晃一摇,就像一只大蝙蝠。

  他右手拿着那瓶失踪的“路易十三人头马”,左手捧着水晶杯。尽管身形摇动,但杯中琥珀色的酒始终平如镜面,一滴都没有泼出来。

  “谢谢你的招待,不过龙虾的肉有些老了。”

  青年懒洋洋地看着妖蝎,打了个饱嗝。

  “你是谁?”

  妖蝎厉声叫道,这个男子无声无息地潜入游艇,盗走酒食。犹如魔术般的神秘手段,实在令人生畏。

  “你猜猜。”

  青年古铜色的英俊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双目灵动飞扬,充满了摄人的光彩。

  “我们,在哪里见过?”

  妖蝎狐疑地问道,青年灵秀的眼睛,让她涌起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陌生的脸庞,又使她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此人。

  “也许是在梦中。”

  青年向她睒了睒眼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究竟是什么人?”

  妖蝎脸上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机,微微蹲下身,握紧了双拳。

  “白狐。”

  “阁下就是白狐?”

  妖蝎心中一凛,退后几步,仔仔细细打量对方。白狐虽然大名鼎鼎,但没有什么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飞天流找到白狐的方式,也只是通过一个电子邮件地址。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青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放肆地在妖蝎的娇躯上游走。黑色弹力背心在胸前开叉极低,露出深深的乳沟。一条金色的宽皮带束腰,将胴体扭成一个“8”字。沿着水蛇般的细腰往下,运动短裙裹住隆起的臀部,丰满健美的大腿绷紧了黑色长丝袜,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怎么试?”

  妖蝎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冷冷地道。对方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勾起她对男人深深的憎恶。

  “女人试男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你喜欢哪一种,就用哪一种。”

  青年向她举了举酒杯:“即使是最原始的一种,我也乐意奉陪。”

  妖蝎愤怒得浑身发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豹子般猛然跃起,一拳快似闪电,击向青年。

  拳风呼啸,快得惊人,妖蝎一出手,就是亚音速,而且目标直取对方腹部,正是看准了青年倒悬空中,这个部位最难以防范躲闪。

  青年神色镇定,身体在横梁上摇荡,丝毫没有跳下来的意思。对他而言,倒悬的姿势,似乎比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更惬意。

  眼看拳头触及对方衬衣,青年的腹部陡然向内一缩,变成薄薄的一张纸,紧贴后背,恰好让过拳锋。妖蝎艳丽的脸上血色尽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人的身体可以这样扭曲变形的。

  “你选择的方式真令人失望。”

  青年淡淡地道,左手抛起酒杯,一拳击出。

  拳头由小变大,充斥了妖蝎的整个视野,她根本看不清对方何时出拳,从哪个角度出拳,只觉得拳头在空中不断变化形状,变幻轨迹,最后化作眼花缭乱的一团,轻轻碰上她的额头。

  眼前一黑,妖蝎闷哼倒下。刚才被抛起的酒杯,这时才从半空平平落下,青年左手从容接住,一饮而尽。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青年盯着昏倒在地上的妖蝎,狡黠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动手的。”

  “两年前在罗马,你费尽了气力,依靠对搏击的顿悟才苦战得胜。而今天,你击倒她只用了不到一秒。”

  一个妖异的声音在青年心中幽幽响起:“风照原,你进步得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而且还是在倒吊的姿势下。”

  风照原得意地扬扬眉:“老妖怪,你不是说我已经达到第一流秘术的上限,随时可能迈入秘能道的境界了嘛。击倒这个女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全靠一年来我对你这个臭小子的悉心栽培啊!”

  “栽培?你的枯木逢春妖术,把我弄得面目全非!”

  风照原不满地嘟囔道:“虽然恢复了青春,但居然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就像做了整容手术一样。”

  千年白狐心虚地放低了声音:“我也没想到啊,你们人类修炼枯木逢春妖术的效果,和我们妖怪略有不同。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张脸比从前更英俊嘛,况且飞天流的人都认不出你,你可以放心实行你的计划啦。”

  “但愿如此。”

  风照原目光灼灼,凝聚在妖蝎脸上,身体依然保持倒吊的姿势,左手结出一个崭新的秘术手印,右手中指徐徐点出,按上她的眉心。

  妖蝎“嘤咛”一声,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却茫然无神。仔细看,在她两只瞳孔内各有一圈小漩涡,怪异地转动着。

  “告诉我,伊藤照这次邀请白狐的目的是什么?”

  风照原柔声道,右手中指不停地在妖蝎眉心弹动。

  “去捉一个怪人。”

  “怪人?是什么怪人?”

  “浑身上下都是墨绿色的怪人。”

  妖蝎机械地回答,表情仿佛梦游一般,完全失去了意识。

  风照原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一年来新创的塔罗冬眠秘术,利用蝙蝠倒吊的原理,结合一种意大利占卜牌的神秘奥义,使对象处于半冬眠状态,从而暂时控制人的神智,类似于精神催眠术。

  沉吟片刻,风照原紧张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绯村樱君,是不是落入你们手中了?”

  妖蝎木讷地摇摇头:“我们也在追查她的下落,半年前有人在日本的北海道见过她,后来就失踪了。”

  风照原长长松了一口气,手指离开妖蝎眉心,对方眼睛一闭,又昏倒过去。

  分别已经快两年了,重子,你究竟在哪里?

  风照原一跃而下,伫立在舱窗前,遥望着远方苍茫的海平线,忧色浮上眉宇。

  一年前,他从玩偶国度离开以后,就直接返回纽约的安全总署。因为衰老的外貌使人无法辨认,他被留在禁闭密室,等待身份的核查。

  四面的墙壁金属制造,完全隔音,但以风照原惊人的听觉,仍然可以察觉密室外细微的声响。走动的脚步声,开门、关门声,甚至安全总署大楼外汽车的喇叭声,都在耳中呈现出清晰的立体感。

  这时,楼上房间隐约传出的一段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算这个人真的是风照原,以他现在老弱不堪的样子,还能担当异能组的任务吗?”

  “尤尔德署长,也许他……”

  第二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罕高峰。

  “安全总署不是慈善机构,不养老人和废物。”

  冷漠的声音打断了罕高峰的话。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察看一下,如果他还有异能力,那么继续留用。如果没有,就消除他大脑中的记忆,让他离开。”

  尤尔德的命令不容置疑。

  风照原的心骤然一沉,他突然明白了,对于安全总署,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工具。在别人的命令下出生入死、过期作废的工具。

  这样的生活,和被赫拉操控的玩偶又有什么两样?

  禁闭密室的金属墙上,映射出风照原苍老的脸。

  既然没有了腕表炸药的约束,既然相貌已经改变,既然拥有了一身超强的力量,他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自在地生活?

  安全总署的大楼外,正午的日光白得耀眼。当罕高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密室时,在走廊的窗户处,他看见一个衰老的身影一闪而过,像一线闪亮的阳光。

  窗外人海茫茫。

  三个月后,风照原的名字,被安全总署列入失踪者的名单。按照严格的纪律规定,当初设置的炸弹被引爆,风照原的有关档案全部封存。

  光阴流转,时光飞逝。

  一年来,风照原一边在老妖怪的帮助下修炼妖术和秘术,一边周游世界各地,寻找重子。期间,他做了几桩震惊全球的大事,他积累了足够的财富,他白狐的名头青云直上,如日中天!

  他唯独失去了绯村樱君的下落。

  重子就像从茫茫人海中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生是否就是这样无奈,最想要的东西,偏偏越是难以得到?

  风照原悔恨地握紧了双拳,如果不是在玩偶世界里遗失了手机,也许重子还能联络到自己。

  千年白狐忽然幽幽地道:“别太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风照原淡淡一笑:“你不用安慰我,我还没有这么脆弱。根据我这段时间的察访,重子一年前去纽约的安全总署找过我,妖蝎又说她半年前出现在北海道。很显然,重子在得知我失踪的消息后,只身前往日本,为绯村康前辈报仇。”

  短短半分钟之内,风照原已经恢复了冷静的神色,清楚分析道:“所以重子目前,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在日本。这也是我接受伊藤照邀请的原因。”

  风照原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飞天流,这一次,我要让你灰飞烟灭。”

  “嗯”的一声,地上的妖蝎已经悠悠醒转。

  “不要轻举妄动。”

  风照原头也不回,冷冷地道:“难道伊藤照没有教会你怎么招待贵宾吗?”

  妖蝎的眼中闪过恐惧之色,慢慢放下拳头。“伊藤照”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座寒冷的冰山,熄灭了她满腔的怒火。

  风照原转过身,恶作剧般地笑了笑:“听说伊藤照管理下属十分严厉,如果你对我的无礼,被他知道的话……”

  妖蝎娇躯一颤,在风照原逼人的目光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嘻嘻,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

  风照原对妖蝎眨眨眼睛,舒服地躺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能替我倒一杯酒吗,美女?”

  妖蝎默然拾起地上的酒瓶,斟满美酒,递给风照原。对方的态度忽硬忽软,力量又远在她之上,一时令她产生了只有服从的奇异感觉。

  沉默片刻,妖蝎低声道:“白狐先生,暂时失陪一下。我要去甲板上看看,还有三位客人没有到。”

  风照原耸耸肩:“他们不会来了,死人是不会前来赴约的。”

  “你说什么?”

  妖蝎骇然叫道。

  “全球职业杀手排名第十的马宁,南美黑道的秘术高手罗纳多,泰国的邪恶降头术大师塔信。”

  风照原扳着手指头,细数道:“三天前我就送他们去了地狱。”

  妖蝎呆呆地看着风照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独吞,总比三个人分钱要好,不是吗?”

  风照原晃动酒杯,欣赏着琥珀般闪亮的酒色:“告诉伊藤照,无论他需要我做什么,必需预付三百万美金。事成之后,再付我七百万美金的尾数。”

  “请,请稍等,我联络一下首领。”

  妖蝎匆匆忙忙地掏出手机,走到舱角,急急拨通了电话。

  甘醇的美酒入喉,风照原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网已经张开,只等鱼儿往里钻了。

  七月的日本,樱花已经谢了。

  列车呼啸着穿过长长的隧道,在京都车站停下。和风细雨中,千年文化古城像一团朦胧的水墨,在黄昏中徐徐化开。

  “想不到你们的总部竟然设在京都。”

  风照原走出车站,诧异地道。附近的住宅、店铺古色古香,林荫小道上铺满白色的粗砂,远处的青山笼罩在烟雨中,仿佛一点黛眉。

  这样风致宁静的古城,风照原实在无法和邪恶的飞天流联系在一起。

  “伊藤首领就出生在这里。他常说,京都充满了日本的古典之美。”

  妖蝎面无表情,望着一辆豪华轿车缓缓驶近。几个身穿黑色和服的大汉钻出车,向妖蝎躬身行礼。

  “白狐先生,请上车吧。”

  妖蝎冷冷地道。

  风照原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摆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肯定会可爱许多。”

  可爱?妖蝎呆了呆,心头倏然掠过一丝恍惚的感觉,这样的话,在多年前她还穿着学生裙的时候,好像也有人说过吧。学校,电单车,樱花树下羞涩的男孩,随着风照原的一句话,轻轻地,像细密的雨丝,从眼皮底下掠过。

  妖蝎茫然地闭上眼睛,雨顺着眼角滑落,冰凉,像蜷缩在东京巷口的少女,黑暗中,痛苦地挣扎,绝望的泪。

  “首领在等我们。”

  为首的大汉奇怪地看了妖蝎一眼,提醒道。

  妖蝎娇躯微震,狠狠地瞪了风照原一眼,钻入车中,用力拍了一下座椅,厉声道:“八格牙路!磨蹭什么?快开车!”

  游览胜地的平安神宫前,粉白色的樱花飘落了一地,花瓣沾了污泥,被车轮无情撵过,令风照原的心微微一颤。

  车在水池旁停下,不远处,一个身穿素色和服的青年男子正负手而立,神情专注,仰头凝视着一株婀娜多姿的樱花树。

  褐色的枝头,只有残红点点,滚动着雨珠的透明。

  “这就是我们飞天流的首领,伊藤照。”

  妖蝎向风照原介绍道,态度恭敬地走上前,鞠了一个躬。

  伊藤照回过头,目光在风照原脸上略一停留,微笑道:“白狐先生大驾光临,伊藤照深感荣幸。”

  风照原哈哈一笑:“我自作主张,替你赶走了另外三个贵宾,伊藤先生不会见怪吧。”

  “过季的樱花,就要凋零。没有用的人,存在也毫无意义。”

  伊藤照伸出雪白的手掌,接住了一片从树梢落下的樱花,姿势自然优雅,充满贵公子的气华:“飞天流能得到白狐先生的帮助,已经足够了。”

  风照原心中一凛,伊藤照在与他交谈时,背对樱花树,却能察觉从半空坠落的樱花,将它从容接住,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充满了奇异的节奏感。

  比起两年前,这个人更可怕了!

  伊藤照静静打量着风照原:“今晚是京都传统的节日——祗园会,如果阁下不觉得一路劳累的话,我想请你夜游赏景,顺便谈谈正事。”

  风照原爽快地道:“入乡随俗,听你的安排吧。”

  伊藤照目光一扫,两个坐在水池畔撑着雨伞,看似休憩闲聊的女子忽然站起身,踩着哒哒的木屐,走到风照原面前,向他恭敬地弯腰行礼。

  “这是春紫丁和夏杜鹃,暂时就由她们领阁下前往住处,侍奉你沐浴洗尘。”

  “伊藤先生想得真周到。”

  风照原耸耸肩,两个女人都算得上是一流的日本美女,长发漆黑,肌肤雪白,华丽的和服衬得身材摇曳生姿。

  “白狐先生请跟我们来。”

  春紫丁柔声道,声音温驯得像一只小鹿,夏杜鹃则亲热地挽住了风照原的胳膊,神色娇俏,目光火辣,和春紫丁的温柔相比,另有一种醉人的味道。

  伊藤照这个小子,挑选女人的眼光倒还不错。风照原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向伊藤照道别。

  一路上,林木青翠,草叶的清香夹着雨丝,沁人心脾。走过一座石拱桥,在繁茂寂静的杉树林中,春紫丁从和服的腰带里抽出一张支票,递给风照原:“这是按照您的要求,预支的三百万美金支票,随时可以去银行兑现。如果白狐先生喜欢现金的话,我们也可以为您立刻兑换。”

  风照原随手接过支票:“不用了,我信得过你们首领。”

  春紫丁神色妩媚地道:“伊藤照先生说了,您的任何吩咐,我们都会照办。”

  “包括让你们离开吗?”

  风照原微微一笑,瞧了瞧两人尴尬的脸色,心知肚明,对方一定还担任了监视自己的任务,当下转开话题:“还有多久才到我的住所?”

  “前面就是了。”

  顺着夏杜鹃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羊肠古道在杉树林中若隐若现,小道尽头,古朴的寺庙露出轻飏的檐角。以风照原的眼力,可以看见斑驳的庙门上,“修善寺”三个沧桑的大字。

  风照原微微一震,修善寺是京都著名的文化古迹,伊藤照竟然将它作为招待客人的私人场所,飞天流在日本的庞大势力,可见一斑。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五章 故友重逢

  迈入寺门,几个忍者装束的男子对风照原齐齐鞠躬。正殿内点着长明灯,袅袅的檀香飘过四周的佛像,更添一丝幽静的气氛。

  “温泉就在后面,白狐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两个女子轻轻贴了上来,丰满的胸脯挤压着风照原的胳膊,眼睛水汪汪的,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风照原毫不客气地搂住两人的纤腰,微笑道:“刚才你们好像说过,要对我惟命是从,不是吗?”

  吃吃的笑声中,两个女子替风照原脱去衣服,温泉氤氲的蒸汽,模糊了风照原若有所思的目光。

  温泉四周,竹林摇曳,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美妙声响,泉水中有几块桌面大的圆石,光洁滑润。风照原伏在圆石上,一面任由春紫丁为自己按摩,一面目光闪动,观察周围的动静。

  几十个人的轻微呼吸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自己果然被飞天流紧密监视,风照原皱了皱眉,加上身边的两个女人,修善寺里至少埋伏了六十二个忍术好手。

  “白狐先生,您的肌肉好强壮啊。”

  替他按摩腰背的春紫丁呻吟着道,纤纤十指,抚过他的大腿,反复揉搓着。

  风照原淡淡一笑,反手拍了拍她结实的臀部:“你也不差,腰肢柔软,肌肉弹力十足,恐怕是个忍术高手吧。”

  “我们姐妹怎么能和白狐先生比呢?”

  夏杜鹃的娇笑声从背后传来,她捧着满满一盘生鱼寿司,雪白的手指捻起一块,送入风照原的嘴。

  “都说白狐先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您真实的姓名。”

  春紫丁看似随意地道。

  想套我的底细?风照原不动声色地反问:“女人不是喜欢神秘的男人吗?”

  夏杜鹃娇媚一笑,樱唇含起一块鲷鱼寿司,香舌卷起,哺入风照原口中,春紫丁抱紧风照原,柔软的乳房在他后背慢慢摩擦,低声道:“听说白狐先生的秘术很厉害,不知道出自什么流派呢?”

  “我有一样本事,可要比秘术更厉害呢。”

  风照原嬉皮笑脸,霍然转身,一把将春紫丁抱入怀中,后者“嘤咛”一声,娇躯颤抖,双腿缠住了风照原的腰,夏杜鹃也伸出双臂,搂紧了他的脖子,舌头像滑软的小蛇,舔过他的耳垂。

  “可惜啊。”

  风照原嚼着寿司,含糊不清地道。

  “可惜什么?”

  春紫丁喘息着问道。

  “可惜我现在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和你们的首领谈正事。”

  风照原淡淡地回答,推开两人,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鼻中发出轻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春紫丁和夏杜鹃四目相对,不由愣在当场。

  温泉旁的树丛中,几个摄像镜头闪着微光,将发生的画面,准确传入修善寺一间禅房中的电视屏幕。

  伊藤照跪坐在蒲团上,平静地凝视着屏幕。

  画面中,春紫丁和夏杜鹃无奈地离去,只剩下风照原伏卧在圆石上,一动不动。

  妖蝎皱眉道:“白狐真是个怪人,刚才我还以为他要和春紫丁姐妹做爱呢。我操,他不会是个阳痿吧。”

  伊藤照笑了笑,伸手撕开妖蝎的衣襟,在雪白的乳房上用力捏了一把:“这个男人高深莫测,不是你能够对付的。”

  妖蝎沉默不语。

  “一年前,白狐只身潜入金三角,狙杀了泰国大毒枭昆龙的弟弟昆虎。九个月前,他成功地为巴黎博物馆取回失窃三年的名画《最后的晚餐》,半年前,白狐被美国政府临时雇佣,盗走了俄国最新研制的一艘核潜艇。一个月前,他出现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从那以后,数百年历史的黑手党家族宣告灭亡。”

  伊藤照淡淡地道:“白狐的神秘崛起,就像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

  妖蝎点点头:“我们动用了一切手段,也查不出他的底细。”

  “妖蝎,把你们会面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不要漏过任何枝节。”

  “是。”

  妖蝎瞧了瞧伊藤照的脸色,将详情复述了一遍,只是略去自己攻击风照原的那一段。

  “这个人,真的就是白狐吗?”

  妖蝎望着电视屏幕里的风照原,问道。

  伊藤照点点头:“应该是,高手身上流露的那种气势,是骗不了人的。”

  妖蝎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之色,伊藤照单凭眼力,就可辨出对方的实力,而自己却一定要动手过招,才能察觉。

  “玩过塔罗牌吗?”

  伊藤照忽然悠悠地问道。

  “塔罗牌?”

  “那是一种源自意大利的占卜牌。”

  伊藤照点燃一根香烟,淡蓝色的烟雾,袅袅飘散在他雪白的手指间:“塔罗牌中有一张叫做‘倒吊男’,牌面中的男子,倒吊在树上,虽然看来有点无助,但事实上,他掌管了沉思和精神面的力量。”

  妖蝎迷惑地道:“我不太明白首领的意思。”

  “你不是说在游艇上,白狐始终倒悬在横梁上吗?像白狐这样的高手,不会无聊得喜欢倒吊摆酷。所作所为,一定有他的用意。依我看,白狐可能擅长精神类的秘术,就像塔罗牌中的倒吊男。所以我们的人和他在一起要小心,不要被他利用秘术,控制了自己的意识。”

  如果风照原听见这段话,立刻会对伊藤照佩服不已。风照原的塔罗冬眠秘术,正是在动物冬眠的基础上,对那张“倒吊男”的塔罗牌有所感悟而创。

  不过有一点伊藤照算错了,风照原一开始就以倒悬的姿势出场,正是要摆酷!

  “首领信不过他?”

  妖蝎小心地问道。

  “人是可以相信的动物吗?”

  伊藤照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食指、中指轻轻一夹,掐灭红亮的烟头:“不过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那个怪人在京都露面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根据情报,法妆卿也对他动了心思,恐怕会横插一手。”

  妖蝎倒吸了一口凉气:“法妆卿也会赶来日本?”

  “所以我才会高价请白狐出手,没有必要,我们不会与法妆卿正面冲突。”

  伊藤照关掉电视屏幕,起身拉开木格门,慢慢走了出去。

  禅房外暮霭沉沉,一座褐色的木桥通向远处的温泉池。向晚的波浪中,萤火虫闪闪飞舞,在寺庙内燃亮一盏盏明灯。

  “咯吱咯吱”,伊藤照的木屐踩过年老的木桥,遥望着趴在温泉圆石上的风照原,萤火映在他的瞳孔中,闪烁不定。

  风照原倏地睁开眼睛,头也不抬:“伊藤先生已经到了吗?”

  “打扰你的休息,真是过意不去。”

  伊藤照彬彬有礼地道。

  风照原伸了个懒腰,从温泉中一跃而出,光着身子站着,慢慢穿好衣服。桥上的妖蝎忍不住转过头去,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

  “说吧,伊藤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风照原开门见山地道,木桥很窄,他故意从妖蝎身旁挤过,后者只能背过身贴住桥栏,丰隆的臀部以一个完美的弧线翘起,正对着风照原。

  “我想请白狐先生替我捉一个怪物。”

  伊藤照淡淡地道。

  “捉怪物?”

  风照原停下脚步,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个墨绿色的怪物,会变做人类的形状。”

  妖蝎恶狠狠地看了风照原一眼,将身体挪开。后者斜靠桥栏,享受着大腿上,妖蝎丰满结实的臀部摩擦而过的感觉。

  伊藤照目光一瞥,脸上不动声色:“两年前,在英国的伦敦,发生过一件离奇的强暴杀人案。死者萎缩成婴儿般大小,嘴里流着一种墨绿色的污垢液体。案发地点有个醉汉,声称见到一个墨绿色的怪人。可惜,警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的确是个离奇的故事。”

  风照原耸耸肩,走下木桥。修善寺外,灯火点点,人群摩肩接踵,喧闹的鼓乐声飘荡在夜空。

  伊藤照平静地道:“这两年,全球一共发生了十六起类似的强奸杀人案,受害者都是全身萎缩,口流垢物。”

  风照原的好奇心被勾起,沉吟了一会,问道:“你们难道认为这都是一个墨绿色的怪人干的?有证据吗?”

  妖蝎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风照原。

  照片的背景一片漆黑,显然是在深夜拍摄。正中央,一个墨绿色的身躯正背对镜头,扭过头,在白炽的闪光灯中,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绿色脸孔。在他的胯下,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雪白的肉体和怪人墨绿色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对比。

  整张照片透着一种极其诡秘的气氛。

  “这是三个月前,我们的人在台湾偷偷抢拍到的。”

  妖蝎冷冷地道:“拍照的人已经惨死在怪人手中,但照相机却保留了下来。”

  风照原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想让我活捉它?”

  伊藤照点点头,风照原有些疑惑不解,飞天流要活捉那个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是除暴安良吧。

  妖蝎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以白狐先生的本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需要关于那个怪人的更多资料,才有成功的把握。”

  风照原冷冷地道,敲锣打鼓的人群从他身旁经过,彩绘的吉符纷纷抛洒在地。

  为了对付飞天流,他只能暂时与他们敷衍。

  伊藤照看了风照原一眼,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案发地区当晚,都出现了月全食现象。”

  风照原心头一跳,深蓝色的天空中,一轮圆圆的月亮高悬头顶,散发出清朗的光辉。

  大街上辉煌的彩灯,也蒙上了流动的乳白月色。

  “后天凌晨两点十七分,京都市将迎来一次月全食。”

  伊藤照盯着风照原,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依我判断,怪人到时一定会出现。”

  “在月全食时出现的怪人。”

  风照原摇摇头,月全食只不过是一种天文现象,然而自古以来,它一直被赋予了妖异的色彩,和某种邪恶的力量联系在一切。

  “后天凌晨正式行动,具体的安排,妖蝎会通知您的。”

  伊藤照悠悠地道。

  风照原心中一紧,如果他不能在明晚之前摧毁飞天流,就只能被迫帮助他们捉拿怪人了。可要在短短的一天内,击溃势力遍布日本的飞天流,简直是痴人说梦!

  自己该怎么办呢?

  悠扬的鼓乐声打断了风照原的沉思,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一辆辆鲜艳的彩车缓缓驶过,彩车两侧用长刀装饰,挂满灯笼。车中央放置着一尊神像,左右各有一名童子,涂脂抹粉,头戴古时的乌纱帽,后面跟着骑马的侍从。

  “祗园会是日本传统的拜神仪式,颇具风俗特色。白狐先生请慢慢观赏,我先告辞了。”

  伊藤照向风照原优雅地欠了欠身,消失在汹涌的人海中。

  “这里很挤。”

  风照原转过身,对妖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白狐先生对捉拿那个怪人有几分把握?”

  妖蝎戒备地后退一步,目光森冷地问道。

  风照原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背负着双手,欣赏起四周的风土景致。每条巷道上,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放屏风、彩灯、或者绘画,用来迎接拜神的彩车。不时有一些居民走出来,参拜神像,烧香祈福。

  灯火阑珊处,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在风照原的视线中闪了一下。

  是他!

  风照原瞪大了眼睛,心头一阵激动,浑身的血液顿时热了起来。

  那个像剑气一般冲霄纵横的男子!

  “我想独自逛逛。”

  风照原扔下一句话,身形扭曲,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片,从人潮的缝隙中挤了进去,妖蝎微微一呆,想立刻跟上,可周围的人群就像一堵墙,将她牢牢挡住,不到片刻,便失去了风照原的踪影。

  “不会是个骗子,拿了三百万美金就想溜吧?”

  妖蝎额头沁出一滴冷汗,慌忙掏出了手机。

  人海中,风照原就像一尾滑溜的鱼儿,以一闪即逝的速度,不断向目标接近。

  灯火辉煌,将夜空染成一片彩霞的颜色。风照原仿佛又回到了沼泽地,他和那个人并肩站着,仰着头,旭日在他们眼前慢慢升起,目光中的豪情壮志,在刹那间被照亮!

  两年了,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风照原大声呼唤着,热血澎湃。

  远处的人似乎生出一丝感应,向风照原的方向望去。

  利剑般的目光,破空而来,凌厉射入风照原的瞳孔,后者微微一笑,放慢脚步,向他挥了挥手。

  对方皱了皱眉,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巡游的彩车调转了方向,驶向京都市南面的平安神宫,人潮跟随着彩车而行,很快在两人中间,留出了一块空地。

  对方忽然身形展动,倏地消失。地面上出现一条隆起的土龙,飞速窜向北山的郊外。风照原紧紧跟上,双方的速度几乎一样快。从远处看,就像一个人骑跨土龙,风驰电掣,似要飞扬而去。

  泥土的清香,从前方茂密的杉树林中传来。

  “蓬”的一声,土龙消失,一团火光从地里猛然喷出,火光摇曳,照亮了四周幽暗笔直的杉树。那个人冷峻孤独的脸忽明忽暗,在火光中慢慢现出。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对方沉声喝道,目如剑锋,眉如刀锋。

  风照原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好吗?尊将?”

  “你是?”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只喜欢看月亮,让孤独仰天长啸的朋友。”

  风照原微笑道:“离开英国以后,有没有再看过日出呢?”

  尊将雄躯一震,闪电般的目光,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风照原慢慢走过去,指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眼角已有泪光闪烁。

  “让我们一起握住,那闪亮的东西。”

  风照原一字一顿地道。

  “风照原!”

  “尊将!”

  两人同时大声叫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热血在血管里激情地奔涌,朋友!朋友!朋友!他们大笑着,流着泪,狂呼乱叫,你捶我一拳,我击你一掌,就像两个疯子。

  朋友!朋友!朋友!无论相隔多久,多远,无论青春或者不再青春,这个词,永远让人热血沸腾,泪流满面!

  牛乳般的月光洒在杉树林里,枝叶斑驳,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在炎热的晚风中闪动着光彩。

  “你的脸怎么?”

  “做了整容,还不算难看吧?”

  风照原嘻嘻一笑,将两人分手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尊将。后者听得悚然动容,时而惊叹,时而高呼,风照原这两年来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冒险电影。

  “没想到,物种基因库最终落在了法妆卿的手里。”

  尊将感慨地道。

  风照原淡淡一哂:“法妆卿,迟早我会让她栽一个大跟头。”

  “你成长了。”

  尊将用力拍了拍风照原的肩膀,满脸喜悦。

  “你的锐气依然没有改变。”

  风照原和尊将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赛玛还好吧?”

  风照原关切地问道。

  “她很好。”

  尊将点点头,沉声道:“逃离英国以后,我们设法摆脱了安全总署纪律执行队的追杀,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避风头。这次我来日本,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墨绿色的怪人。本来我以为它可能是多年前逃出安全总署的兽人,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不是。”

  “没想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我还以为怪人的出现是个秘密呢。”

  “怪人在月食的夜晚出现施暴,已经不是个秘密了。有消息说,安全总署也会插手调查这件事。”

  风照原微微一愣,昔日组友的脸庞,一一浮现在眼前。

  尊将叹息一声,目光掠过一丝黯然。他们都曾在安全总署工作过,尽管离开,但对于那里,都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沉默了片刻,风照原握住尊将的手,低声道:“我该走了。”

  “飞天流的事,你具体怎么打算?”

  “如果安全总署介入,反而对我有利。局势越混乱,我就越有机可乘。”

  风照原沉吟着道,智慧的光芒在眼中闪动:“杀了伊藤照也许不难,但要想将飞天流从日本连根拔起,不是几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我想先不必急着对飞天流下手,利用怪人的出现,制造飞天流与安全总署的冲突,等待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小子,果然厉害!”

  尊将哈哈大笑起来:“别忘了算上我一份。”

  风照原惊讶地道:“你也要对付飞天流?”

  “废话!”

  尊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风照原的话,沉声道:“你与飞天流作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很久没有与人动手,我的拳头都痒了。”

  风照原没有说话,默默地凝视着尊将。从对方锐气飞扬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必再说。就像他当初帮助尊将,现在尊将也同样肝胆相照!义无返顾!

  风从两人身旁静静吹过,尘埃流逝,总有一些东西不会被更改。像英雄,像朋友,像未冷的热血。

  像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纵横锐气!

  “说真的,好想再看一次日出呢。”

  尊将抬起头,遥望着深不可测的夜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风照原长啸一声,用力握了握尊将的手,两人目光交聚,壮志豪情,在胸怀中久久地激荡。

  回到修善寺,门口的忍者大汉看见他,纷纷齐声叫了起来。

  妖蝎匆匆赶来,脸上惊魂不定:“白狐先生,你去了哪里?”

  “请放心,我不会卷款私逃的。”

  风照原耸耸肩:“随便逛逛,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吧?”

  妖蝎胸膛起伏,瞪了风照原一会,无奈地道:“时间不早了,白狐先生请休息吧。”

  跟着妖蝎走入一间禅房,榻榻米上早就铺好了细密的竹席。室内很凉爽,晚风吹得烛火摇曳。木几上,乳白色的日本清酒瓶反射着烛光,忽闪忽闪。屋角,一盘蚊香袅袅飘散着淡蓝色的烟雾,映上墙壁。

  妖蝎轻轻拉上纸门,跪坐在竹席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风照原看了看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妖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隔了半天,才低声道:“今晚由我陪伴阁下。”

  风照原惊讶得大跌眼镜:“你要陪我过夜?我没有听错吧?”

  妖蝎眼中厉光一闪,又立刻黯淡下去。她慢慢脱去外套,里面的内衣是半透明的肉色,薄得就像丝,丰满的胴体清晰凹凸,在暧昧的烛光下闪动着丝缎的光泽。

  风照原心中一动:“是伊藤照的吩咐?”

  妖蝎咬咬牙,拿起桌上的清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清澄的酒顺着她雪白的脖子,一直流到深陷的乳沟里。薄薄的内衣被浸湿,粘在高耸的酥胸,紫褐色的乳头又大又圆,清晰地凸了出来。

  “来吧,你不是很想要吗?”

  妖蝎发出一阵放浪形骸的笑声,随手扔掉酒瓶,挺起了颤颤巍巍的胸膛。滚烫的呼吸喷到风照原脸上,酒气扑鼻。

  风照原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的神色。

  “还等什么?难道想让我为你脱光?来吧,来操我吧!”

  “我……”

  “不敢操我?还是你喜欢玩更刺激的花样?用皮鞭、用手铐、用滚烫的烟头?”

  妖蝎脸上发出红艳的光芒,仿佛很兴奋,又很痛苦。她揪住了风照原的衣领,丰满的胯部扭动着,急促喘息。

  “噗”的一声,风照原吹熄了蜡烛,禅房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很累了,只想休息。”

  黑暗中,风照原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你说什么?”

  “我想休息。”

  风照原打了个哈欠,轻轻推开妖蝎,和衣躺下。

  “你!你有病!你,你硬不起来?”

  妖蝎冷笑着,单手撑住榻榻米,伸出另一只手,向风照原的大腿间摸去。

  “妖蝎,我们都是人,不是工具。”

  风照原猛然抓住妖蝎的手,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为了你自己,爱惜你自己吧。”

  妖蝎雪白的肉体猛地一惊,在瞬间变得僵硬。

  爱惜?他说的,是爱惜吗?

  颤抖地望着身下的男子,望着那一双在黑暗中充满异彩的眼睛,妖蝎呆了半天,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声。爱惜?这样的自己,这样麻木残破的肉体,还有爱惜的必要吗?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六章 绿色婴儿

  风照原醒来时,寺院的晨钟已经敲响,窗外鸟语清脆,夏日的阳光射入禅房,将妖蝎伫立的背影映在雪白的榻榻米上,拉得很长。

  风照原伸了个懒腰,随口道:“早上好啊。”

  妖蝎鼻中哼了一声,没有理睬他。

  风照原耸耸肩:“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在这里等候首领的安排。”

  “你昨晚没睡好吗?”

  风照原走到妖蝎身边,后者的脸色有些憔悴,眼角布满了血丝。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您随时通知我。”

  妖蝎冷漠地道,扔下风照原,头也不回地离开。

  沉思了一会,风照原起身关上门、窗,目光在房间内仔细浏览一遍,又在墙面、屋角、地板各处轻轻敲打,确认没有安装监视装置,才掏出手机,发出了一组短信息。

  按照昨夜他和尊将商定的计划,由尊将把飞天流捕捉绿色怪人的消息传出去,吸引安全总署介入,他就可以乘势利导,浑水摸鱼。

  半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OK”的信息,表示尊将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松了一口气,风照原盘膝坐下,转动体内的脉轮。今天他要养精蓄锐,以应付十几个小时之后的一场恶战。

  十八只脉轮以每秒钟一周圈的速度,飞快旋转。一道道奇异的力量从体内生出,浑厚激荡,渐渐形成了十八只深深的漩涡。

  血液、心跳、新陈代谢,所有的生理机能活动都随着漩涡而自由调节,要快则快,要慢就慢,任由风照原全盘操控。

  “和过去相比,你脉轮转动的速度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千年白狐发出一声幽幽的感慨。

  风照原故作谦虚地道:“哪里,比起你老妖怪每秒钟六十周圈的速度,我还差得很远。”

  千年白狐得意地哼哼哈哈起来,风照原眼中异彩一闪,十八只脉轮不断收缩,在体内有节奏地跳跃。

  外表随即开始变化,古铜色的肌肤一点点发黑,光滑弹性的肌肉也绽裂开来,暴出一道道皱纹。很快,年轻健康的躯体就变成了一段腐朽的枯木头。

  “噼噼啪啪”,风照原的皮肤不停抖动,十八只脉轮由收缩改为膨胀,跳跃的节奏也截然改变。

  衰老的肌肤开始钻出一丝丝细微的光,像枯木逢春,绽放新芽,渐渐覆盖了全身。皱纹像冬雪般地融化,肌肉一点点还原成古铜色,越来越饱满,焕发出亮闪闪的光泽。

  千年白狐怪叫道:“臭小子,枯木逢春的妖术你竟然可以倒着练?”

  风照原嘿嘿一笑,十八只脉轮倏地围聚一团,互相摩擦,“嗤”的一声,一团乳白色的妖火从他鼻孔中射出,大约有珍珠般大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

  一吸气,妖火钻入鼻孔,再呼气,妖火又从鼻孔里喷出。这样来回吞吐妖火,风照原只觉得浑身精力弥漫,脉轮与妖火互相感应,“轰”的一声,力量化作有形的物质,在身体内狂潮般暴涨开来。

  “哗!”,妖火像一朵雪白的花,倏地盛开,绽放层层光瓣。整间禅房,竟然起了一丝轻微的颤动。关闭的门窗“啪嗒”作响,似乎随时要被震开。

  风照原仰起头,将妖火缓缓吸入,在体内化作十八道细流,重新纳入各个脉轮中。

  房间的颤动慢慢停止。

  突然,一丝滚烫的类似金属质感的能量,从风照原小腹倏地升起,在体内蹦蹦跳跳,东窜西游,丝毫不受约束。

  唉,它又出来捣乱了。风照原摇摇头,无奈地停止了脉轮的转动。

  这一丝奇异的能量,原本是赫拉为了使风照原苏醒而输入他体内的。离开玩偶世界以后,它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每次风照原转动脉轮,修炼妖火时,它就钻出来,像一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在风照原体内乱窜。

  就连千年白狐也只能对它干瞪眼。

  推开窗,风照原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四肢,做了几个柔软的体操动作。

  时值正午,外面的阳光白得耀眼。一条鹅卵石的小路沿着墙根,蜿蜒通向寺庙的偏殿。迈向殿门的石阶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枫树林,妖蝎扶着一棵树干,正向禅房的方向望来。

  还在监视自己吗?风照原挥挥手,挤眉弄眼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又指指自己的肚子。

  妖蝎转过身,木然拍了拍手掌,几个忍者立刻从藏身处纷纷现身。不一会儿,精美的酒菜流水般送进禅房。

  风照原也不客气,大吃大喝一顿以后,倒头就午睡,直到日薄西山,暮色溶溶,才悠悠醒来。

  天际被晚霞染成了玫瑰色,禅房内,反而显得黑黢黢的一片。

  风照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修炼完毕,又饱睡了一觉,这时的他思维清晰,精气弥漫。无论体力、脑力,都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

  房门被缓缓推开,露出妖蝎冷艳的脸:“走吧,首领正在等你。”

  肃穆的佛堂正殿里,伊藤照雪白色的和服一尘不染,笼罩在佛像的阴影下。

  “白狐先生昨晚过得还满意吗?”

  伊藤照若有深意地问候道。

  风照原眼角瞥了一下妖蝎,哈哈一笑:“我现在腰酸背痛,差点爬不起床。”

  伊藤照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凌晨的行动,白狐先生还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吗?”

  风照原装模作样地道:“关于绿色怪人的资料,还不够详细。”

  妖蝎冷哼一声:“这个怪人来历神秘,行踪诡秘不定。我们能够发现他的存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风照原耸耸肩:“怎么引诱那个怪人出现,具体的计划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伊藤照淡淡地道:“我已经做好了安排,白狐先生请放心。”

  风照原心中暗骂一声,伊藤照显然不信任自己,不到最后时刻,他决不会透露任何部署。

  这时,一个忍者匆匆走进佛堂,向伊藤照鞠了一躬,又看了看一旁的风照原,欲言又止。

  伊藤照欣然道:“白狐先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忍者恭敬地禀告:“从今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开始,我们发现有不少外地游客陆续进入京都。现在,暗忍组长正派人对他们分别监视。”

  “恐怕都是来观赏月食奇景的吧。”

  伊藤照秀美的脸上深不可测。

  风照原不动声色地问:“难道还有其他势力对绿色怪人虎视眈眈吗?”

  “以白狐先生的本领,对付一些跳梁小丑应该不在话下吧。”

  伊藤照反问道。

  风照原哈哈一笑:“我会让伊藤先生的三百万美金物有所值。”

  妖蝎看了看表,对伊藤照道:“时间差不多了。”

  “祝白狐先生马到成功。”

  伊藤照信步走到殿门口,眯起眼睛,赭红的落日映在他眼里,更像是锐利的寒光。

  轿车急速驶出修善寺,一群鸟儿惊叫着从树梢上纷纷飞起,搅散了漫天火红的晚霞。

  车上只有两个人,妖蝎亲自驾车,带着风照原一路疾驰。

  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风照原隐隐觉得有些担心,他仍然对伊藤照的计划一无所知,几个小时后,他要如何通知尊将,配合自己的行动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轿车依旧在京都市来回打转,不透露一点目的地的方位。

  晚上八点三十分。

  轿车在一座秀丽挺拔的青山前停下。

  “下车吧。”

  妖蝎钻出轿车,直接往僻静的山路上走去。

  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山巅,夜空被月色染得微微泛白,山路上非常幽静,偶尔从路旁的野草丛中,传出一两声夏虫的鸣叫。

  风照原压抑住心头的疑问,跟着妖蝎走上山顶。

  一座废弃的平台出现在前方,朦胧的月色下,一架直升飞机静静地立在那里。

  最新型的阿帕奇战斗直升机!

  风照原目瞪口呆,直升机里没有任何人,从机头到尾翼,都呈完美的流线型构造。除了发射炮口外,机腹下还装着四枚小型的空对地导弹。看来飞天流这次是下了血本,对那个绿色怪人志在必得。

  妖蝎靠着平台的栏杆,遥望远方的点点灯火,沉默不语。山风吹得超短裙紧紧贴住臀部,勾勒出饱满圆润的弧线。

  风照原试探着问道:“我们就等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吗?”

  妖蝎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十点四十五分。

  妖蝎依然沉默着,风照原眼珠转了转,走到她身后,妖蝎立刻警觉地偏过头,风照原暗骂一声,摸向手机的手缩了回去。

  “不要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嘛。”

  风照原笑嘻嘻地道,昂藏的身躯刻意地靠近妖蝎,左手扶住她柔软的腰肢。

  妖蝎娇躯一颤,下意识地向前避让。风照原的手也跟过去,口中说道:“你很讨厌我吗?难道我和你之间,只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吗?”

  妖蝎一动不动,但呼吸声明显粗了。风照原的左手在她腰肢间轻轻一捏,右手却悄无声息地伸入怀中,掏出手机。

  “你是个出色的美女,而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难以抵挡你的诱惑。但我并不愿意强人所难。”

  风照原在妖蝎耳边柔声说道,胸膛用力顶住妖蝎的背,不让她转身,右手手指跳动,拨出“我在京都东面的一座山顶”的短信息。

  妖蝎挣扎了几下,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风照原的左手立刻一紧,箍住了她紧绷的小腹,右手同时按动手机上的发送键,手指轻弹,将手机送回衣袋。

  “我希望你能够心甘情愿。”

  风照原含糊不清地道,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妖蝎突然厉声叫道,双手沐浴在清寒的月光下,筋脉暴起,握得栏杆“咯吱”作响。

  “看来我在你眼里,也只是一件工具罢了。”

  风照原故作遗憾地放开手,从容走到妖蝎身旁。

  午夜十二点。

  四周忽然起雾了,重重的白雾,幽灵般地飘荡在黑压压的山林中,除了浓雾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凄冶的月光透过浓雾射下,显得苍白而妖异,迷离的浓雾在月光中就像是烟云一样,又像是一大匹的白绫,散作了千丝万缕。

  这一轮月亮,和刚才所见到的不太相同。仿佛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异物。风照原和妖蝎静静地站在平台上,仿佛溶化在月光下,迷离在浓雾中,骤看起来,也像要散成丝丝缕缕。

  一股妖异的感觉涌上风照原的心头。

  “跟我来。”

  妖蝎大步向直升机走去。

  机舱的显示屏幕,随着妖蝎按动的手指慢慢亮起来,一幅京都市的鸟瞰地形图清晰浮出。

  地图中,有四个发亮的小点,正在慢慢移动。屏幕左下角,随着移动的光点,不断显示出它们具体的方位路标。

  妖蝎沉声道:“这四个光点,分别是飞天流的四名属下。其中有两个人你也认识,是春紫丁和夏杜鹃。”

  风照原心头一震,隐约猜到了伊藤照的计划。

  妖蝎接着道:“她们的任务,就是不停地游走在京都最荒僻的角落,将绿色怪人引出来。通过这架直升飞机上的GPS全球定位系统,我们可以准确找到她们的位置。一旦怪人出现施暴,光点自然会停止移动,我们就立刻赶往事发地点。接下来,就要看你白狐阁下的了。”

  风照原眼中闪过一丝鄙意的神色,声音冷得像冰:“原来她们都是供怪人强暴的诱饵。”

  妖蝎的手抖了一下,屏幕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眼角微微抽搐着。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浓雾中的月亮,突然被一小块黑影遮住。黑影仿佛是一个恶魔,正一口一口地吞食着月亮。周围越来越黑暗,一连串发光的亮点在月亮的边缘一闪而逝,整个月亮终于被黑影完全淹没,天地间已经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好,月食提前了!”

  妖蝎紧张地道,目光紧紧锁住屏幕。

  风照原的心也骤然一紧,月食比预定出现的时间,提早了大约半个多小时。

  屏幕中,四个光点仍然在缓慢地移动。

  直升机的照明灯束倏地射出,妖蝎的手握住驾驶操纵杆,随时准备启动。

  平台上的浓雾,突然哗地向两旁卷起。

  一阵腥风扑面刮来,直升机透视窗前凄迷的浓雾倏地散去,妖蝎惊叫一声,一个墨绿色的躯体正趴在直升机头上,隔着玻璃,面对面地盯着她,双目闪动着邪恶的光芒。

  狰狞的绿色怪脸,和照片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怪人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呲呲”,怪人嘴里流出墨绿色的液体,滴在透视窗上。钢化玻璃冒起了丝丝青烟,迅速融化。

  风照原大吼一声,结出妖植秘术的手印,拳头划过眼花缭乱的轨迹,狠狠击向怪人。

  拳到中途,拳锋两侧扭曲变形,犹如巨钳,猛地夹向怪人的脖子。

  怪人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声,风照原的拳头触到对方粘滑的脖子,猛然一阵刺痛,仿佛被火燎一般,忍不住缩手后退。

  “砰”的一声,透视窗炸裂开来,怪人幽灵般地扑入机舱,邪恶的脸孔在妖蝎眼前不断放大。

  妖蝎一声尖叫,根本来不及躲闪。此刻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蝎尾忍术没有了光,完全无法施展。

  千钧一发之际,风照原猛然搂住妖蝎的腰,一脚踢开舱门,急速滚了出去。

  怪人的双手抓在舱座上,牛皮的座椅像是被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浸泡,迅速融化。怪人凄厉地啼哭着,慢慢飘起,悬浮在半空,盯着平台上的风照原和妖蝎,双眼流出腥臭的污垢。

  风照原挡在妖蝎身前,瞪着怪人,暗中施展枯木逢春的妖术,修复双手。他的手背几乎腐烂,连白骨也露了出来。

  怪人的身体具有可怕的腐蚀性,根本不能触碰,而当着妖蝎的面,他既不能施展雪鹤秘术,也不能借用老妖怪的力量。

  这一仗,风照原已经毫无把握。

  一阵狂风压下,眨眼间,怪人已经逼到风照原头顶,妖异的啼哭声回荡在重重浓雾中。

  一颗柔和的星辰出现在风照原的掌心,封印秘术全力施展。

  怪人惨叫一声,四肢颤动,身躯在空中停滞,无法扑下,似乎被封印的力量镇锁住。

  风照原刚松了一口气,怪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形,扭曲成墨绿色的一团汁液。几秒后,一张诡秘的婴儿脸从绿液中挤出,红艳艳的嘴唇蠕动着,身躯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啊!风照原心中狂呼道,这张恐怖的婴儿脸,在他被法妆卿打入异度空间时,曾经亲眼目睹!

  这个怪人原来是来自异度空间的生物!

  婴儿脸慢慢蠕动,硬生生突破了封印的力量,一寸一寸向风照原的头顶压下。

  妖蝎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一时僵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封印的星光越来越黯淡,风照原满头大汗,此时再也无暇考虑利用怪人对付飞天流的计划。体内脉轮急速转动,一年来存储的日月精气迅速释放,不断加强封印的力量。

  婴儿脸桀桀地叫了一声,突然向上窜起,在空中绕过一个弧线,避开风照原的封印,直扑背后的妖蝎。

  它的目标只是女人!

  一个念头突然在风照原脑海中闪过,婴儿脸要的是妖蝎,而不是他。妖蝎是飞天流的忍者,是和自己敌对的女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保护她。

  反正他有的是对付飞天流的机会,就算这次失手,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伊藤照也不会因此而翻脸。

  风照原几乎就要抽身而去。

  黑暗中,妖蝎脸色惨白如纸,婴儿脸闪电般地将她扑倒,躯干、四肢从墨绿色的汁液中伸出,将她牢牢缠住。

  墨绿色的垢物滴淌,妖蝎的衣服立刻融化,雪白的肌肤被不断腐蚀,她痛苦地叫着,全身痉挛般地抽搐。

  婴儿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哭,扳开妖蝎的双腿,下身一挺,就要长驱直入。

  妖蝎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幽深的目光在风照原的瞳孔中闪动。凄凉,无助,黑夜般深深的绝望。

  一滴泪水从妖蝎的眼角滑落,东京的小巷,强暴的兽性,命运再一次的轮回。

  “砰砰砰”,一连串子弹的声音响起,风照原咬着牙,高速冲上。手中的左轮手枪喷吐火蛇,枪膛内的所有子弹,一发不差地全部射了出去。

  千年白狐惊叫道:“臭小子,你要帮她?”

  婴儿脸凄厉地啼哭着,子弹穿过墨绿色的脸,出现了几个深深的洞孔。但只有几秒钟,墨绿色的汁液重新融合,洞孔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照原扔掉手枪,深深吸了一口气。婴儿脸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表情。

  凄迷的浓雾在夜色中激烈翻涌。

  婴儿脸从妖蝎身上慢慢浮起,它似乎被风照原激起了戾气,要先解决他之后,再享用胯下的美餐。

  风照原与它紧张对峙,左手悄悄地再次结出封印秘术。

  绿光一闪,婴儿脸红艳艳的嘴唇张开,倏地喷出一道腥臭的液体。绿汁在半空中炸开,像网一般罩向风照原。

  电光火石之间,风照原一跃而起,身体拧成了一根面条,高速扭动,绿色的液体从他肌肤上纷纷擦过,传来一阵刺痛。

  一道又一道绿液喷向风照原,后者狼狈不堪,身体频频扭曲变形,忙于躲避婴儿脸的攻击,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管你自己逃吧!”

  妖蝎忽然挣扎着爬起身,嘶声叫道。

  “闭上你的嘴,老子没空跟你说废话!”

  风照原怒吼道,略一分心,一道绿汁就在他胸前炸开,厚实的胸肌顿时塌下去一块,鲜血狂标溅出。

  妖蝎一咬牙,跟跟跄跄地向直升机奔去。

  风照原眼角一瞥,稍微安下心来,只要妖蝎逃离,他就可以使出所有的技艺,和婴儿脸放手一搏。

  妖蝎钻入机舱,拉起操纵杆,螺旋桨“嘟嘟”高速旋转。

  “你快过来!”

  妖蝎颤声叫道。

  “管你自己逃啊,真他妈笨蛋!”

  风照原气急败坏地怒骂起来,他急于施展雪鹤流的秘术,这是防守秘术,又不用与婴儿脸肢体接触,本来是最佳的作战策略,可是当着妖蝎的面,偏偏无法施展。

  “我操!你不逃,我也不逃!”

  妖蝎声嘶力竭地吼道,她趴在驾驶座上,雪白的胴体布满墨绿色的污垢,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风照原几乎要当场绝倒,一连串的“SHIT!FUCK!”脱口而出。

  这时的场面极为搞笑,一方面风照原与婴儿脸殊死搏斗,一方面他和妖蝎两人对骂,从双方的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生殖器官,脏话精彩纷呈,层出不穷,用词的新奇丰富,足可收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激战中,婴儿脸突然调转方向,直扑直升机中的妖蝎。人未到,腥臭的液体已经喷出,准确击中旋转的螺旋桨。

  “咯嚓”一声,螺旋桨立刻被腐蚀,断裂开来。

  妖蝎的一句“我操得你精尽人亡”刚刚脱口,便面如死灰。

  婴儿脸的双爪瞬间搭住了她的肩膀。

  风照原体内脉轮急速摩擦,乳白色的妖火从鼻孔中喷出,快似流星,直射婴儿脸。

  平台上骤然一亮,妖火所到之处,四周的浓雾纷纷向外翻卷。婴儿脸惊慌地啼叫一声,顾不上妖蝎,匆忙向空中飞逃。

  妖火转了一个圈,继续向婴儿脸追去,对方似乎对妖火极为惧怕,左躲右闪,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啼哭。

  乳白色的妖火在黑暗中,盛开得异常艳丽。

  突然,风照原心头一阵急跳,涌上力竭的感觉。他修炼妖火才满一年,还不能长时间地用脉轮遥控妖火攻击,一旦脉轮支持不住,就只有挨打的份。

  一线光亮倏地从漆黑的空中射出。

  一轮弯弯的淡红色月影缓缓出现,在它的周围散发着一圈光环,耀眼的光芒冲破黑暗,月亮一点一点,出现在夜空中。

  月食的时间已过!

  明朗的月光驱散浓雾,驱散黑暗,四周的景物在月色中层层浮现,山峰上洒满一片银白色。

  婴儿脸呆了一呆。

  风照原猛然吸回妖火,闪电般冲入直升机舱。妖蝎软弱地斜靠在舱角,浑身抽搐,眼睛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受了重创,已经快不行了。

  风声逼近,婴儿脸凄厉的啼哭声从背后传来。

  来不及犹豫,风照原一把抱起妖蝎,翻身跃起,肩头一顶,从机舱的另一边撞了出去。

  前方一片空旷,落脚处空空荡荡,脚下竟然已是万丈悬崖。

  风照原惊呼一声,向下急速坠落,耳畔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唰”地往下直掠。

  婴儿脸飘浮在半空中,刚要追去,一根耀眼的金色光箭突然从远处射来,劲气锐不可当,四周的空气“嘶”的一声,犹如绸缎般裂开。

  尊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上。

  “怎么会是它?”

  尊将顿时吃了一惊,异度空间的一幕在脑海中闪过。

  望着空空荡荡的四周,尊将暗道自己来晚了,怒啸一声,金箭在空中化作几十根小金箭,暴雨般穿过婴儿脸,将它射得千疮百孔。

  腥臭的绿液涌动,立刻弥合了洞口。婴儿脸怪叫一声,向山下疾飞。月食消失,它似乎急于离开这里,不愿再与尊将缠斗。

  “轰”的一声巨响,婴儿脸倒飞而回,浑身绿汁激溅,口中发出负伤般的凄厉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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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七章 完美基因

 从山下慢慢走上来一个青年男子,一步步逼向婴儿脸。

  太阳般闪亮的金发,比蓝宝石还要深邃的眼睛,脸上的轮廓就像是大理石的雕像,阳刚而又不失柔和。身材高大英武,肌肤雪白如玉,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绝对的完美。

  尊将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见过俊美得这样毫无瑕疵的男人。就连身体各部分的比例,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和谐得无可挑剔。

  “强酸性,PH值大约在0到1之间,近似于王水的腐蚀强度。”

  青年男子凝视着婴儿脸,他的手掌流满绿液,但鲜血很快凝固,伤口开始愈合,直到生出新的肌肉。

  再生体的异能力!

  尊将心中一震,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完美无暇的男人,一定和法妆卿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而这个人,显然也是为了绿色怪人而来。

  “蓬”的一声,婴儿脸忽然炸开,化作四处激射的绿汁。绿汁在空中纷纷凝聚,像是在分裂后重新组合,墨绿色的液体污垢不断扭曲,慢慢变成人形。面目、身躯,竟然和青年男子一模一样!

  尊将和青年男子都愣了一下,绿影一晃,婴儿脸闪电般消失在半空中。速度奇快,两人根本来不及追击。

  青年男子露出思考的表情,自语道:“会模拟人类的形状,细胞的组织结构呈完全液态。质量比空气轻,所以可以自如飞翔。活捉它的可能性,大约在百分之三十七左右。”

  尊将眼中厉芒一闪:“你是什么人?”

  “英罗翩。”

  青年男子的声音极富磁性,好奇地打量着尊将:“你的心跳突然加速,内分泌产生变化,脑细胞也开始剧烈活动。这说明你现在的心情很紧张,或者你对我有敌意。”

  尊将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惊讶无比。他觉得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超级电脑检测器。自己身体所有的生理变化,在对方面前暴露无遗。

  “你的心跳又加快了,证明我刚才说的没有错。”

  英罗翩的目光就像是尖端扫描仪:“根据我的判断,你拥有异能力或者秘术,力量的等级很高。如果与我为敌,胜率大约在百分之四十二左右。”

  尊将傲然一笑,除了法妆卿和几个秘术达到一流上限的高手之外,他几乎可以算是天下无敌。现在这个英罗翩竟然说自己和他比斗胜少负多,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你不打算攻击我,那么我就走了。”

  英罗翩平静地道,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忘记说再见了。”

  “英罗翩。”

  尊将望着对方谜一般的背影,默念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既像一台超级电脑般深不可测,又仿佛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小子。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英罗翩——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高手。

  沉思了一会,尊将拨通了风照原的手机。

  “您所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应答,请稍后再拨。”

  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声音,尊将不禁担心起风照原的安危来。四周凌乱不堪,到处都洒满了腥臭的墨绿色垢物,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激战。

  风照原,你现在在哪里?

  尊将握紧了拳头,在心中焦急地呼唤着。

  青黄色的灯焰,和着风,在修善寺的佛殿内闪烁不定。

  地上扔满了烟头,伊藤照仰头望着铜塑的佛像,徐徐吐出一个淡蓝色的烟圈。

  一大批忍者跪倒在他的脚下,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比面对庄严的佛像更加畏惧和虔诚。

  天色已经泛白,接近黎明时分。直到现在,飞天流还没有妖蝎和白狐的任何消息。

  “难道他们都飞到太空去了?”

  伊藤照冷冷地道,灯焰的光影在脸颊上幽幽闪动。“噗”的一声,长明灯爆出一个白亮的灯花。

  春紫丁低声道:“禀告首领,暗忍还在找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请首领放心,不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扑通扑通”,一只火红色的乌鸦挥动着翅膀,忽然从大殿外飞入。

  伊藤照脸色微微一变,掐灭了指间的烟头。

  “伊藤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火鸦桀桀怪叫着,缓缓飞到伊藤照的身前。

  漆黑的山洞深不可测,洞壁上倒悬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一双双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古怪的光。四周臭气扑鼻,到处都是蝙蝠的粪便。

  风照原盘膝而坐,将昏迷的妖蝎抱在怀中,脱掉她的外衣,与自己紧紧相贴。

  从悬崖坠落时,他恰好抓住了一根结实的藤木,攀附在山腰上,继而发现了这个蝙蝠洞。洞口他已经用杂草和粗藤掩盖住,以防婴儿脸找到这里。

  “臭小子,你真的要救她?她可是你的敌人啊!”

  千年白狐怪叫道。

  风照原低下头,无声地叹息。蜷缩在他怀中的妖蝎,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更像是一个沉浸在甜美睡梦中的女人。

  “我操,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个声音嘶哑、狂野甚至粗鲁,却又透着倔强的坚决!一个邪恶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吗?能够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为了别人留下来吗?

  沉默了很久,风照原涩声道:“刚才,她不是也没有丢下我独自逃生吗?”

  千年白狐嘟囔了一句,不再说话。

  体内的脉轮有节奏地跳动起来,风照原的身躯与妖蝎全面重叠,运用枯木逢春妖术,开始修复妖蝎受损的肌体。

  “怦怦”,脉轮的跳动越来越快,透过风照原的身体,带动妖蝎。就好像对呼吸微弱的病人,采取心脏起搏的急救手术一样。

  半个小时以后,妖蝎的皮肤开始颤动,墨绿色的液体一丝丝褪去,腐烂的肌肉愈合新生,肌肤开始变得雪白嫩滑,富有弹性。

  风照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渗满了汗珠。用枯木逢春妖术治愈别人,远比治愈自己要费力得多。

  呻吟了一声,妖蝎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风照原欣慰地笑了笑,“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脸上,笑容顿时僵硬。

  “你在干什么!我操!”

  妖蝎柳眉倒竖地厉吼道,用力推开了风照原,双臂环抱住高耸的酥胸。除了胸罩、内裤,丰膄的胴体赤裸裸地呈现无疑。

  “哗啦啦”,一大群蝙蝠受惊飞起,在洞中到处乱窜。妖蝎惊叫一声,不自觉地向风照原靠近。

  “啪”的一声,风照原毫不留情地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我操!你说我在干什么?救了你反而挨揍?”

  妖蝎被他打懵了,呆了一会儿才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颤声问道:“你,你救了我?”

  “废话,不然你早就被那个怪物操了!”

  风照原狠狠地瞪了一眼妖蝎,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他偶尔学妖蝎那样骂一些粗鲁的脏话时,心中觉得非常爽快。

  妖蝎怔怔地看着风照原,忽然低下头,漠然道:“冒死救我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至少你还是人,我不能让你被婴儿脸那样的怪物强暴。”

  “人?哈哈哈哈!我还是人吗?”

  妖蝎歇斯底里地狂笑道:“谁把我当人看?我不过是男人满足性欲的工具!我是人?我是被操烂的婊子!是一摊任人发泄的烂肉!”

  妖蝎的眼泪慢慢地流出,雪白的肌肤轻轻颤栗着:“我还是人吗?很多年以前,人便已经将我抛弃了。”

  洞中死一般的寂静,黑色的蝙蝠在头顶上无声飞过。风照原呆呆地看着妖蝎,忽然觉得有一阵罪恶感。自己,不也是把她当作利用的工具吗?

  妖蝎扭过头,慢慢拾起地上的衣服。

  “你还有眼泪。”

  风照原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泪珠滴在手背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那是不甘心被抛弃,不甘心被利用,不甘心被发泄的眼泪吧。就算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但你自己,还没有完全抛弃自己吧。”

  妖蝎的背影猛地一抖,手里的衣服散落在地。

  “哗嗒”,洞口的枯草藤被推开,一线光亮射了进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

  暗忍平凡乏味的脸出现在洞口,妖蝎下意识地闪到风照原背后,匆忙穿好外衣。

  暗忍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平淡地道:“这位是白狐先生吧,首领很担心您的安危。请稍等,我与首领联系后派车来接您。”

  通完电话,暗忍的脸色有些异样。风照原的心中却掀起狂涛骇浪,以他超人的耳力,手机里伊藤照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法妆卿已经派人正式介入了捕捉婴儿脸一事!

  “白狐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另外安排了住所。很抱歉,首领要事缠身,暂时不能与阁下会面,请您谅解。”

  暗忍礼貌地欠了欠身。

  风照原故意装作一副疑惑的表情,点头同意。

  十几分钟后,暗忍安排了专车,将风照原送到京都市中心的一家豪华宾馆。

  暗忍传达伊藤照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风照原暂住宾馆,等待后续的指示。

  风照原不用查也知道,这家宾馆一定是在飞天流的控制之下,否则暗忍和妖蝎不会放心地离开,任由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走出宾馆电梯时,正巧一个高大的男子和风照原擦肩而过,走入另一部电梯。

  男子华美灿烂的金发,亮得就像是眩目的阳光。一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风照原霍然转身。电梯门正在慢慢合上,越来越小的门缝中,挺拔完美的背影消失成一条线。

  好像在哪里见过,风照原皱了皱眉,掏出磁卡,打开宾馆房间的门。

  房间的号码倒是很吉利,十八楼八座。从这个小细节可以看出,伊藤照是一个思虑很精密的人,所以充分考虑了中国人的偏好。风照原在房间里反复搜查了几遍,确认没有安装监视装置以后,才拨通了尊将的手机。

  “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尊将沉默了一会,道:“这次对绿色怪人虎视眈眈的势力有不少,你要小心。”

  “无所谓,这样更刺激。”

  “安全总署的人已经到了,异能组全部出马,目前大概正在京都警视厅。”

  “看来这里是越来越热闹了,法妆卿,安全总署,飞天流,还有我这个浑水摸鱼的白狐。嘿嘿,真不知道那个婴儿脸是什么宝贝,值得这么多人兴师动众?”

  “它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无论卖给哪个超级大国做研究,都可大赚一笔。你别忘了,它来自异度空间,等于是一个外星人。”

  风照原深思道:“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

  “嘟,嘟”,低沉的敲门声忽然传来。

  风照原立刻结束通话,闪身到门旁,轻轻转开门锁。

  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阳光穿过白色的薄纱窗帘,照在金属的半圆餐罩上,泛着亮光。

  “您预定的午餐来了。”

  对方低着头,慢慢掀起餐罩,一丝乌光冒了出来。

  “嗖嗖嗖”,一连串子弹无声射出,疾雨般击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凹坑。

  风照原的人影倏地消失了,服务生大吃一惊,背后传来“砰”地一声,房门忽然自关上。

  服务生显然经验丰富,并不急于回头,枪口闪电般调转,穿过腋下向后就是一阵扫射。

  子弹再次落空,背后也没有人!

  服务生惊慌失措,频频转身,头顶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风照原的脸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鼻子、嘴巴在上,眼睛在下,与他四目相瞪。

  “还好我的鼻子很灵,没闻到餐车上有食物的香气。”

  风照原倒悬在门梁上,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服务生怪叫一声,急忙要举枪再射,风照原的双目中突然爆出异彩,如梦似幻,像两个不断旋转的深深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告诉我,你是谁?”

  风照原屈起中指,在对方眉心处轻轻弹动。

  “斯特拉。”

  服务生机械般地回答道。

  风照原皱了一下眉,斯特拉的名字他听说过,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职业杀手,绰号白眼狼。很显然,斯特拉是受人雇佣前来刺杀自己的。

  “告诉我,你想刺杀的人究竟是谁?”

  “白狐。”

  “你怎么知道白狐住在这里?”

  “雇主告诉我,白狐被飞天流邀请到了京都。只要盯住飞天流名下的产业住所,就能找到他。”

  看来并不是伊藤照想要杀自己,风照原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雇主是谁?”

  “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神秘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的姓名。”

  身穿黑袍的女人?

  风照原心头剧震,法妆卿绝世的容姿缓缓浮现在眼前。
[ 此贴被清风明月001在2007-05-20 22:32重新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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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05-20
第八章 人为刀俎

  “法妆卿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聘请白狐的事了。”

  伊藤照轻轻弹去烟灰,不动声色地道。

  窗外,夜色深沉。一棵绿荫茂密的枫树上,枝叶摇曳,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鸣叫。

  暗忍依然用他乏味的声音道:“这件事安排得这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伊藤照伸出手指,慢慢抚摸着通红的烟头:“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她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们的行动。火鸦前来拜访,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女人,确实可怕。”

  暗忍淡淡地道:“看来不把我们飞天流吞并,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妖蝎沉默了一会,咬着嘴唇道:“那白狐不是很危险?我们要不要通知他?”

  “不必。”

  伊藤照漠然地看了妖蝎一眼:“法妆卿肯定会对付白狐,以此作为对我的警告,不过她决不会得逞。白狐的实力我很清楚,除非法妆卿亲自出手,否则绝对杀不了他。”

  暗忍皱了皱眉:“白狐真的这么厉害?”

  伊藤照轻轻一笑:“站在他面前,我时常会产生一种妖异的感觉,就好像他是我的同类。”

  伊藤照目光闪动,秀美的脸上仿佛闪过绚丽的彩虹,变幻色泽,光怪陆离,看得暗忍心中一阵寒意。

  “所以借用白狐,我们反过来打击了法妆卿。哼,真怀念法妆卿失败时的表情。”

  暗忍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玩得出这么高明的权术手段,不愧是统一日本黑道帮派的飞天流首领。可笑的是声名赫赫的白狐,竟然成了法妆卿和伊藤照暗自较量的工具。

  “暗忍,你去查一下,下一次月食发生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国家地区?”

  伊藤照淡淡地道,猛然拉过妖蝎,撕开她的衣襟,在雪白滑腻的乳房上用力揉捏着。

  妖蝎娇躯一颤,微微向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

  伊藤照目光一寒,妖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绿色怪人。”

  “哈哈哈。”

  伊藤照右手抓起妖蝎短裙,向上一提,手指深深陷入她丰满的大腿中,左手夹紧了紫褐色的乳头:“放心吧,有我在,没人可以动你。只有我能保护你,只有我才能让你安全,只有我,只有我。”

  妖蝎扭动着身躯,喘息声越来越响,暗忍知趣地拉上格子门,告退而出。

  门外的老枫树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影子闪出树荫。麻雀依然毫无所觉,蜷起脖子,尖嘴梳理着羽毛,热闹地啾鸣不停。

  修善寺的戒备,比几天前森严了许多。暗忍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在互联网上查询下一次月食出现的时间。

  关闭的移拉窗,忽然自动向两边滑开。

  一记重拳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袭到,拳锋两侧化作巨钳,牢牢掐住了暗忍的脖子。

  不等他挣扎,尾椎骨又被迅猛顶中,清晰的骨裂声传出,暗忍的五脏六肺,在一刹那被震碎。

  然后他看见了风照原懒洋洋的脸。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风照原眨了眨眼睛:“可惜,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暗忍双眼死鱼般地鼓出,喉中发出“嘶嘶”的声音。风照原笑了笑:“想问我杀你的理由?第一,你的追踪术太厉害,留着你很危险。第二,如果你死了,可以栽赃到法妆卿头上。你们想利用我,我也利用你们。第三,”风照原的笑容倏地敛去,眼中闪过了悲愤的厉光,一字一顿地道:“绯村康前辈,让我向飞天流问好。”

  “咯噔”一声,暗忍的脑袋从脖子处折断,滚落在地。鲜血从颈腔直直喷射,激溅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风照原足尖一点,猫一般轻巧跃出窗外。一路施展异体同化秘术,在夜色的掩藏下,避开修善寺的所有暗卡明哨,悄然返回宾馆。

  这时的心情真是愉快之极,从法妆卿雇佣杀手一事,风照原已经隐隐觉察出,法妆卿和飞天流并不完全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深思之后,他立刻潜入修善寺,一探究竟。

  以风照原得自相龙大师的和谐能力,他躲在枫树上,竟然连伊藤照这样等级的高手都没有察觉。房间里三个人的对话,自然也瞒不过他敏锐的耳朵。

  而狙杀暗忍,更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嘿嘿,想要和全人类智商第一的白狐比计谋,你们还差得远。

  想到这里,风照原得意地哼起了小调。不出意外,几天后,伊藤照会通知他前往下一次月食的地点。而这段时间,大吃大喝的一切开销,自然算在伊藤照这个冤大头身上。

  拨通服务电话,风照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1808号房间,一瓶XO人头马!外加按摩服务!”

  八月十六日的篝火会,是京都一项古老的风俗。最早人们将松明火把抛向夜空,纪念死去的亡灵。如今古老的习俗依然延续,只不过形式改成了在山上点燃篝火。

  风照原站在山脚下,遥望着夜色中“大”字型排列的一堆堆篝火。晚风拂面,带来了一丝夏末的凉意。

  背后的京都市区,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按照惯例,所有的霓虹灯和广告灯全部熄灭,居民的家中也刻意地不点灯,使这满山遍野的篝火,愈发灿烂明亮。

  将近一个月,伊藤照还是按兵不动,并没有主动联系风照原。风照原也不着急,表面上每天四处观光游览,豪爽消费。暗地里委托尊将,替他查找绯村樱君的下落。

  “啪啪”,夜空中亮起了一道道灿烂的焰火。风照原抬起头,正要观赏的那一刻,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石后,淡淡地道:“别躲了,半个小时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你了。”

  “我是来通知你的。”

  妖蝎的身影从暗处现出,冷冷地看着风照原:“下一次月食,将会在秘鲁的首都利马市出现,时间是九月十四号。”

  风照原耸耸肩:“原来是你,怎么找我也要偷偷摸摸的吗?莫非伊藤照有什么顾虑?”

  妖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动身?”

  风照原转开话题,故作轻松地问道。远赴美洲,他就无法在日本继续追查重子的下落。不过好在有尊将帮助,而且这一次捕捉婴儿脸,相信伊藤照很可能会亲自参予。

  法妆卿毫无疑问地也会赶去,精彩的好戏,就要在秘鲁上演了。

  “你现在就跟我走。”

  妖蝎肃然道:“二十六分钟以后,将有一班列车离开京都。我们先赶往东京,再从那里直飞秘鲁。”

  风照原点点头,忽然目光一闪,旋风般冲向妖蝎。

  妖蝎微微一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被风照原搂在怀中。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火舌闪耀,呼啸的子弹从刚才站立的位置射过,打得地上溅起一阵阵烟尘。

  十多个人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黑色西装,黑色皮鞋,手执无声手枪,行动敏捷有力。

  “自己小心!”

  风照原对妖蝎低声喝道,迎着枪雨,闪电一般冲了上去。

  如果对方是矫健的羚羊,风照原无疑就是凶猛的猎豹。身躯在空中眼花缭乱地扭曲变形,时而薄薄一片,时而拧成细长的面条,速度之快,令出手达到亚音速的妖蝎也瞠目结舌。

  枪林弹雨从风照原身边纷纷擦过,偶尔有一、两发子弹击中了他,枯木逢春的妖术也在瞬间止血愈伤,再生肌肉。

  即便是十多个一流杀手,双方的强弱悬殊依然遥不可及。

  血光炸开,一个个头颅在风照原的拳脚下爆裂,结实的头骨,被打得粉末飞扬,和着脑浆、鲜血一起溅洒空中。以妖蝎的杀人如麻,这时也不免心惊胆颤,充分见识到风照原冷酷的一面。

  “砰”的一声,最后一名杀手的脑袋开花。风照原收起拳头,左脚横移,猛然向右后方的一棵大树撞了过去。

  不等风照原靠近,一条人影倏地从树冠上飞出,腰肢在半空中一扭,反身向风照原扑下,同时左手结出一个秘术手印。

  一团土黄色的气体从对方掌心透出,带着窒息的刺激化学味,射向风照原。这个杀手无疑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似乎擅长一种能够放射有毒气体的秘术。

  风照原不敢轻敌,立刻屏住呼吸向后疾退,双眼微合,防止毒气刺激眼睛。

  “噗,噗!”

  杀手频频结出秘术手印,四团土黄色气体呈十字形状,急速射至,气团牢牢凝聚,丝毫不被夜风吹散。

  风照原猛地倒立而起,身体扭曲着闪过四团毒气。同时脉轮急速转动,利用塔罗冬眠秘术,令血液暂停流动,以免被毒气侵入皮肤,顺着血液流动而伤害内腑。

  妖蝎厉啸一声,双手在胸前迅疾交叉三次,猛击地面,一根蝎尾般的阴影贴地飞速窜行,无声无息爬到杀手脚下,陡然一跳,迅速缠向他的双腿。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刚要挣扎,两条黑影突然逼近,风照原倒立在地,双腿向前弯曲成锁链状,倏地拉长,毒蛇般绞住对方的脖子,用力一拧。

  “轰”,风照原双腿发力,却仿佛绞在了空荡荡的气体里。杀手的身体化作虚幻的影子,倏地消失了。

  “小心!”

  妖蝎尖声大叫道,杀手幽灵般地从风照原背后出现,一团土黄色毒气喷射而至。

  风照原刚要闪避,一个身影毒蛇般破土而出,从倒立的风照原下方窜起,手中掠起一道寒光,直插他的脑袋,距离不到八厘米。

  手指戒指上的雄鹰标记映着篝火,在风照原眼角闪过。

  两名杀手绝妙的配合,瞬间已将风照原逼入死角!

  “好!这一手至少可值一百万美金!”

  风照原朗声大笑,脉轮激烈摩擦,身躯拧成一条细长的直线,毒气团堪堪从他的腰侧擦过。

  寒光闪迫眉睫,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一厘米。

  厉哼一声,乳白色的妖火猛地从风照原鼻孔喷出,瞬间包住寒光,将它熔化成一团汁液。

  妖火去势不停,击在对方的脸上。

  诡异的画面出现了,对方的头发忽然变得近乎透明,接着是头,手臂,身躯,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变得透明,进而在空气中逐渐消失。

  他就像是一个蜡人,被妖火无声无息地融化。

  妖蝎看得目瞪口呆。

  风照原轻巧地一个翻身,正立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将妖火吸入鼻孔。

  放射毒气的杀手怪叫一声,向远方亡命逃窜。

  “看在鹰眼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吧。”

  风照原在心中暗道,法妆卿并没有放弃对付自己的计划,还雇佣了鹰巢的杀手。看来不杀死他,法妆卿是决不死心了。

  说来奇怪,他和法妆卿似乎注定就是生死对手。无论他的身份是安全总署异能组员,还是白狐,结果都一样。

  妖蝎微微气喘,脸上惊魂未定:“好险,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藏在地底下。”

  风照原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妖蝎惊异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周围的环境让人感觉不和谐。”

  风照原看了看手表,轻松地道:“走吧,现在我们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了。”

  妖蝎点点头,双手在脸上一阵揉搓,变成了个黄脸暴牙的中年妇女。

  风照原看得直摇头,法妆卿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飞天流的关系,而飞天流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双方都不点破,暗地里阴谋斗狠,表面上还要装作和他白狐毫无关系,实在令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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