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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苦茶》作 者 :子 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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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5-25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1节:宠着小皇上哪
作者: 子 乔

  1

  "小姐,请问您要饮料吗?"

  一句清晰悦耳的女声在我右前方传来。我从书上移开视线,转向那个甜甜的声音。她职业的微笑给人安宁欣慰的感觉。我一向对这样的女性抱有好感,于是,报以微笑道:"我要茶,谢谢。"

  我在视野里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空姐已转向那双光源,她收拢在脑后的发丝柔顺光滑,有一缕在耳边垂落,营造出一种不经意的别致。我随着她的视线注意到我的邻座,确切地说,是隔着一个空位的邻座。他正仰起头应对空姐,鬈曲的金发蓬松而舒缓。

  我把视线移回到书上,忽然心中隐隐一痛。

  "嗨,你好吗?"他很有礼貌地打破了沉默。我转向他,轻轻地说:"我很好,谢谢。"迎着他的目光,让我联想到海。

  "各位乘客,飞机就要着陆了。请系好安全带。巴黎当地时间是14点20分。有需要转机的乘客请注意……"

  我走出机场,叫到一辆Taxi。法国司机看一眼我递过去的地址,便发动了汽车。

  我轻轻敲了敲门。

  "Comein.(进来)"

  房间里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我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加剧了。

  "爸爸--"这一声被人类叫过了无限次的呼唤里,饱含了我的钦佩、依赖、向往和思念。

  "小雪?"爸爸的欣喜跃然脸上,"你是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呀!"

  "达到预期效果了吗?"我又还原到与生俱来的小女儿撒娇模样。

  "快进来!把东西给我,洗手间在那边,路上累不累呀?"

  我笑着把行囊交给爸爸。这是我可以把全部负担毫无顾忌交付给他的人。

  "这么重?带了不少书吧?"

  "不单是书,还有电脑呢。溜号是溜出来了,报告还得写出来。"

  "就不要来了嘛,在美国不见面,跑到欧洲来又何必呢?"

  "我在东部,您在西部,够远的。老板又天天把我关在实验室里。现在不在他眼皮底下,我想溜到哪儿就溜到哪儿。"

  "他有那么厉害?"

  "还行吧,"我接过爸爸递过来的茶,"您就不想我吗?"

  爸爸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想。你们翅膀都硬了,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我追得上吗?"

  "您骂我别把哥哥赔进去啊?爸,妈这次没跟您来?"

  "她宠着小皇上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巴黎都不来,太可惜了。"

  "不比你们年轻人喜欢周游世界,我们的心理你不懂。"

  "您们就是想不开。"我说。

  "是啊。钱挣得不容易,花起来也心疼。"

  "这次和谁见面?"

  "过几天两个法国人来,我在旅馆里订了会客室。你跟我一起去吧,公司的事你也该学一学了。"

  每逢爸爸提及此事我总是沉默不语。我不想让他失望,但又下不了决心。

  我走到窗边,红色的落地幔帐被金色的吊带左右拉起,透过一层薄薄的白窗纱望向窗外,罗浮宫的围墙近在眼前。

  窗边硕大的办公桌上凌乱地摆放着文件夹子和样品。

  "爸,您这笔记本可过时了,速度够快吗?"

  "哦,那是你哥淘汰下来的,查查E-mail还可以。小雪,你跟爸爸一起回家吧,到公司看看。"

  "再说吧。"

  两位法国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旅馆。爸爸在介绍我时说"这是我的助理"。

  法国人西服革履,体现了法国服装业剪裁技术的水平。他们身上远远弥散开来的淡淡香气,提醒他人切莫忽视法国香水的世界领先地位。法国人的语音温文尔雅。其中一位身材消瘦颀长,讲话斟文酌字,像个典型的洋书生。另一位年纪较大,头顶略秃,言谈精练利落,显得颇有权威性。

  交换名片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年轻者技术主管,年长者执行总裁。这在生意场上是"最佳搭档"。技术问题,商战技巧,两种智慧珠联璧合。

  简单寒暄过后,即切入主题,探讨合作方式。几个回合下来,双方意图已见明朗。

  法国这家公司从成为独家代理到意求技术转让,分别提出了他们的一系列设想,显然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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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8楼 发表于: 2007-05-27
跟着清风明月走◎~~◎^_^

只看该作者 97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8节:需要有人对他负责
作者: 子 乔

  嫂子说:"看下页。"

  我移动鼠标,对话原来并没有结束。

  言:小影?

  小影:我在。

  言:你好。

  小影:我很好。你客气什么?(一个笑脸)

  言:我不是君言。

  小影:???

  言:我叫丁妮。

  小影:丁妮?

  言:我是黎总秘书。

  小影:你有什么事?

  言:我想告诉你,

  小影:告诉我什么?

  言:对不起。

  小影:对不起什么?

  言:我怀孕了。

  (时间停滞了很久。)

  小影:多长时间了?

  言:四个月。

  (长时间停顿。)

  小影:他知道?

  言:他让我打掉。

  小影: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言:如果我不打掉,他就开除我。

  小影:这是你的事!

  言:不,这是他的孩子。

  小影:你到底要干什么?

  言:我不干什么。我希望你能够说服他,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听你的。

  小影:不知羞耻!

  言:我不指望嫁给他,但是我需要这个孩子。

  小影: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言:我求你。

  小影:不,是我求你:离开他。

  言:我做不到。我需要他。

  小影:你无耻!

  言:你骂什么都可以。因为你什么都有了。可我什么也没有。我再讲清楚:我不会危及你们的婚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小影:离开他,你到哪里都可以生!

  言:我不能生下一个无名无姓的孩子。他应该姓黎!他需要有人对他负责!

  小影:无耻!无耻!

  言:请你考虑。

  ……

==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6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7节:信心回来了!
作者: 子 乔

  我正式主持了一次公司的例会。例会的主题是裁掉哪些部门。

  一位年轻经理首先提议:"研究部的工作应暂停。研究部耗资大,费时多,短期内改善不了公司的处境。"他的提议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研究部经理约翰主张:"应该大幅度削减销售部、计划部、广告部。"

  那位年轻经理说:"不,我们的销售广告不能减弱,应该把市场放眼到第三世界国家,虽然在北美SS势力强大,我们无法抗衡,但在其他地域如果速度快的话还可能抢占一席之地。"这番提议立刻得到更多的响应。

  约翰说:"研究部的人员现在已经启动NS-400系列产品的研究,如果有成效的话就会给公司带来转机。"

  年轻经理说:"转机,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结果出来了,公司已经没了。"

  与会者一时议论纷纷,人声嘈杂。约翰还要说什么,人们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大家静一静!"我开口了。

  众人停下议论,目光全部朝向我。我知道,他们对我充满了不信任。可是我要说的话,还是要说。

  "把开拓市场投向其他地域不错,但是最多只能暂时缓解公司的资金问题。SS势力那么强大,他们就不会放眼国际市场?他们一旦出手,我们又能抢占多久?不错,研究开发费时费力又费钱,但那是我们的长远实力,当初我们就是靠产品优势跻身强手如林的竞争市场,我们公司的未来还要依靠有竞争力的产品。其他部门都可以紧缩,NS-400的研究计划照常进行。"

  当众人离去之后,约翰走到我面前。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封信,对我说:"这是我今早写好的辞职报告,原想例会后交给你。"

  "你?"我十分紧张。

  他微微一笑,两手一撕,那封信在他手中变成两半。

  "现在没必要了。我得加速研究部门的管理工作。我对公司的信心回来了!"

  "谢谢!"我不胜感激。

  自从爸爸倒下以后,无数个夜晚我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电话在我手中突然铃声大作,我险些跳了起来。定定神,接通电话,那一端传来小影的声音。

  "爸爸有事吗?"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不,爸爸没事,你别担心。小雪,你,能回来一下吗?"

  嫂嫂的声音中有一种猜不出的味道。我知道,没事嫂子不会叫我的。

  "我立刻来。"

  嫂嫂已经在大门口等我。房子里很安静,显然爸、妈和小侄已经睡了。嫂子不说话,往自己的卧室走,我跟在后面。进了门,我忍不住问:"什么事,嫂子?你说吧。"

  嫂子走到电脑桌旁,把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抬起来。

  "小雪,你坐过来,自己看吧。"说完,她走到旁边,坐进一只单人沙发。

  我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坐在桌前,看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条条即时短信,发送人是"小影"和"言",时间是晚上八点,中国的中午十二点。我看一眼小影,她的眼睛黯然无光,避开我的视线。

  是什么使得嫂子向我公开她和哥哥的个人隐私呢?

  言:爸爸好吗?

  小影:还好,你别担心。

  言:你辛苦了。

  小影:我没事,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言:太忙了,真的抽不开身。

  小影:自己当心身体。

  我又看一眼嫂嫂,说:"嫂嫂,到底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嫂嫂头也不抬说:"往下看。"

  言:孩子听话吗?真想摸他的小脸蛋儿!(一个笑脸)

  小影:我替你摸吧。他也想爸爸。

  言:我也想你。(一个恶作剧笑脸)

  小影:中午吃的什么?

  言:盒饭。一饭三菜。

  小影:那么简单?别吃太油的东西。

  言:放心。等等,我接个电话。

  小影:你忙吧。

  (屏幕显示"言"暂时有事。)

  言:小影?

  小影:我在。

  言:有人找我,在会议室,我去去就来。

  小影:好的,你去吧。

  (屏幕显示"言"暂时有事。)

  这是屏幕上的最后一行。

  我又看看嫂子,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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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6节:对不起,爸爸!
作者: 子 乔

  在警察的协助下终于把那个年轻人抬出汽车。这时救护车也到了。年轻人总算睁开眼睛,一看到救护人员就大声说,我的背痛!脖子痛!腰痛!哎呀我的腰动不了了!轻点儿,你们轻点儿!

  一阵忙乱之后,救护车开走了。警察记录了我的全部驾照情况和联系地址。最后对我说,等候传票。

  我的宝马已经凹进去一大块,不过还能开。我拒绝了警察用拖车拉我回去的好意,一个人沮丧万分地开回家。

  妈妈嫂嫂都在家等我。听完我高速公路上事故的陈述,嫂嫂说,看来你遇上茬口了。这回少不了给人诈一把。我心里想,挨罚挨敲眼下都得算小事了。今天TT的事情,我的决策对不对呢?

  我坐在父亲的办公桌旁,羞愧和屈辱压得我抬不起头来。刚才彼尔的一番话犹在耳边回响。他在父亲面前扔下一份寥寥数语的辞职报告,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我对公司的前途没有信心。"

  不但他没有信心,我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爸爸是被迫提早赶回来的。TT公司已经被SS高价买走。

  在彼尔走后的三天内,有四位高级管理人员相继辞职。他们都是商场上的精兵强将,他们敏锐的嗅觉已预知灾难即将来临。公司上下议论纷纷,草木皆兵。一向沉着稳健的父亲此刻也是愁眉紧锁,望洋兴叹。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父亲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忧心忡忡。

  程澈和谢馨夫妇要回国了。我送他们去机场。谢馨更瘦了,但精神还算可以。她戴着一顶可爱的帽子,那是我给她买的。谢馨对我说:"你很憔悴,这一段时间为我们奔忙辛苦了。以后回国了一定要来北京我们家里。在美国多保重吧。这里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

  我说:"祝你早日生下一个小可爱,一路当心。"

  程澈深情地望着我,只简单说了一句:"谢谢你梦雪。"

  我望着他们的飞机升上高空,自己心里无比失落。

  SS公司在全国各大媒体上大肆宣传:一项划时代的新产品即将登陆全球,其优势比当今市场上具有垄断地位的NS-300更胜一筹……

  SS本来的显赫地位再加声势浩大的宣传机制,使本行业对他们的新产品家喻户晓。黎氏的订单明显减少。连长期老客户也断然终止了订货。黎氏的资金周转已陷入困境。

  父亲老将当先,率领尚未离职的一队人马东追西赶填补漏洞。短短几个月里,父亲去过阿根廷、新加坡、墨西哥。银行账户上的资金像走马灯似的进来又出去。公司的支出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填也填不完。

  我带着一颗悔恨的心,追随父亲四处奔忙。半年过去了。公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紧。

  这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降临。

  安德鲁,父亲多年的好友,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提出要卖掉25%的股份。我得到消息时父亲已经被送往医院。医生的诊断是长期劳累加上强烈精神刺激引起的突发性心脏病。

  我赶到医院时,父亲躺在病床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拉着我的手说:"雪儿,你要记住:商场上的朋友不是靠友情维系的。是利益!彻头彻尾的利益!当共同的利益不复存在时,友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我含着眼泪说:"爸爸,雪儿现在该怎么办呢?"

  "辞退员工,关闭分厂,出售机器厂房。舍弃再多,也要把这25%的股份买回来。决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到SS手里!只要公司能保住,就能有一天东山再起!抓紧其他产品的开发、生产,调整原料进货,降低成本。安德鲁那老家伙我可以再跟他较量较量,力争能缓他个一年半载。"

  "爸爸,我明白了。"

  "还有,什么分部都可以卖,就是不能把中国的分公司卖了!那是我们的老家,是我们的根!"

  这时护士小姐冲了进来,"病人心跳过速,请你离开。"

  我仓皇退出门外,泪眼朦胧望着被众人围拢着的病床上的那个老人。我在心里哭喊着:对不起,爸爸!

  这期间,最伤脑筋的是总部的裁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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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5节:我会负责一切后果
作者: 子 乔

  "爸爸手术后那段时间很虚弱,我整夜陪在他病床前,醒来的时候,谢馨总是在对面微笑着凝视我。我有的时候,恍惚中觉得她就像妈妈一样,看顾着父亲,看顾着我。

  "爸爸手术后的情况并不好。临终之前他流着泪对我说,'爸爸等不到你结婚办喜事了。你弟弟还小,只能靠你了。我很希望你找个心性贤良,能善待你弟弟的女孩子成家。'当时谢馨就在我们身边。我拉住谢馨的手对父亲说,我会的。

  "我一毕业就结婚了。我把弟弟从亲戚家接到北京来。谢馨如我所料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和弟弟。那时候我还在中关村打工,谢馨鼓励我自己开公司,并且介绍她医院里认识的老总投资给我,后来真的越做越大了。如果没有谢馨,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我心灵深处充满感动。我说:"我真羡慕你们。谢馨这么好,上帝会保佑她的。"

  手术从早一直做到晚,我去买来吃的东西给程澈,他滴水不进。我默默地望着他,望着这个直到今天我还深爱着的人!我在心中不停祈祷:"天上所有的神灵,请你们保佑他,保佑他妻儿无恙,一家平安!"

  程澈说过,谢馨的舅舅在美国,坚持要他们到美国来做手术。奇怪的是,那位舅舅一直没露面。

  谢馨的手术难度很大但是非常成功。主刀的医生是全美闻名的脑外科专家。我在程澈和衣睡着之后离开了医院。

  我坐在汽车里开启手机,一下子看到七八个来自艾玛的voicemail(留言)。我打亮车灯,直奔公司。

  公司顶层居然还是灯火通明。我快步冲进电梯直奔顶层。还未走进爸爸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推门一看,艾玛和几个公司主管都在。

  "出什么事了?"我问。

  "你去了哪里?我一天找不到你?"艾玛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追问。

  艾玛递给我一份文件。我接过来飞速阅读,那是一份买卖合同。甲方是我公司,乙方是TT公司。

  "谁起草的?"我问。

  "是彼尔今天电传过来的。让你立刻签字请律师公证。"

  我的视线越过一行行条款,直落金额总数。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彼尔疯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我说:"现在联系得上彼尔吗?"

  艾玛说,"他留了电话,叫我们随时可以打过去。"

  "帮我接通。"

  电话的那一端彼尔非常不耐烦。我克制自己再三追问,他说怀疑SS公司在和TT联系。SS是美国此类公司中实力强大的公司。彼尔说如果TT被SS买走将对我们十分不利。

  我说:"有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有迹象。"

  "那会不会上了TT的当呢?"

  "有这个可能,但是TT现在傲慢至极,我估计很有可能是事实。"

  我沉默了。这不是一个区区小数。单凭彼尔的猜测我认为太过鲁莽,再说,彼尔现在一人在TT那里,我怎么能完全相信他呢?

  "彼尔,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彼尔提高嗓门,"雪儿,我在等你的联邦快递!一旦收到,我就立刻同他们拍板!"

  不知为何,彼尔越是急我越是没把握。我意识到几个高层主管都在关注着我。我调整心态,强装镇定地说:"彼尔,他们开的是天文数字,我认为现在就签字太过草率。"

  此话说出后,电话那一端出乎意料地沉静。我耐心地等待着彼尔的反应。过了许久彼尔说,"你决定了?"

  "这是我的看法。我们应该再做些调查。"

  "我可以再查下去,不过,我希望你清楚事情的后果。"

  我的背后似乎有无数只咄咄逼人的眼睛盯着我,强烈的自尊心已经让我无法后退。我说:"我会负责一切后果。"

  在艾玛她们走后,我一遍又一遍拨打爸爸在法国的电话。终于打通了,爸爸说立即返回召开董事会。妈妈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我心烦意乱地离开公司开车上了高速。一天的疲惫和六神无主的慌乱使我在调道时忘记打灯,嘭地撞在一辆车上。我只感到一次巨大的冲撞,但是神志反而清醒了。我忙把车停到高速边上的肩线内,冒险穿过车流跑到同我相撞的车前。那是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老式汽车。车里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头歪向一边一动不动。我更加慌乱,连忙打手机报警。没多长时间,警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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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3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4节:相信会有好结果的
作者: 子 乔

  我知道他的泪水已经在心中聚集很久,只是熬到这一刻才涌出来。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男孩子在我面前掉过眼泪。每一次看到他的泪水,我都心如刀割。

  那个晚上,我们几乎没再说什么,语言已经无法表达程澈的哀伤了。我不能相信,像程澈这样人,为什么不幸总是与他纠缠不清。

  我开车送他回旅馆。临走时我说:"早点休息。明天我接你们去医院。"

  那一夜我没有入眠。我为程澈太太和她腹中的孩子担忧,也为程澈对我的信任感到庆幸。我发誓要帮助他们,尽我最大所能。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程澈夫妇的旅馆。我敲开他们的房门,再次看到了程太太。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我对她最大的感受是嫉妒,此刻我对她最大的感受是怜悯。

  她似乎瘦了很多,薄薄的衣服下面隐约可以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最令人心痛的是她头上围着一块头巾,与室内温暖的氛围极不相衬。我可以想象得出,如果摘掉那块头巾露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

  谢馨朝我微微笑了一下,她站了起来。我忙走过去扶她坐下。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她说。

  "这是什么话,只要我能帮上的。"我拉着她的手说。

  "程澈说你都知道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也没有必要来美国。我不能接受化疗。我不能眼看他们伤害这个孩子!"谢馨哽咽了。

  "我理解,谢馨,孩子不会有事的,你也会好的。"我也哽咽了。

  "我希望至少能够熬到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别这样说,不但要把他生下来,还要把他抚育成人。谢馨,不要这么悲观。"

  谢馨还是落泪了。那是一个母亲的眼泪,绝境中的眼泪,无比凄凉。

  我送他们二人去医院,在他们等待之际,我回到公司。面对艾玛疑惑的目光,我说:"我一个朋友病了,我要帮帮忙。"

  体贴的艾玛问我:"我能做些什么?"

  "谢谢你艾玛,不必了。"

  我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

  中午时分我冲到停车场启动汽车直奔医院。程澈说,已经做好检查,也给预约了手术时间。我送他们回到旅馆。

  程澈说:"谢谢你,明天我们自己打车过去,别再麻烦你了。"

  我说:"程澈,谢馨,你们第一次来美国毕竟不熟悉,我真心想尽一点力,希望你们不要客气。"

  之后的日子我都在公司、旅馆、医院之间穿梭。短短几天内我挨了两次超速罚款。公司的部门经理们开始对我流露不满,可是这一切和谢馨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手术的日期到了。我关掉手机,和程澈坐在医院里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度日如年。

  程澈说:"谢谢你小雪。"

  我说:"就当我是你妹妹,没什么好客气的。"

  程澈看我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年了,真像梦一样。"

  我说:"我也是。"

  我们沉默了。四周静得出奇。程澈低垂着头,我望着他浓密的黑发,望着他绞在一起的双手,突然意识到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一个我曾经多么深爱的人!一个在我生命中曾经多么重要的人!曾经?仅仅是曾经吗?当我以为我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的时候,命运又把他推到我面前,而命运是借着谢馨的双手把他推来的。

  我说:"程澈,我真心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你们三人圆满回去。"

  程澈说:"小雪你别说了。现在我觉得人生既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如果她们两个人走了,我的一部分也跟着走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心中一痛。

  我说:"不会的,你要相信会有好结果的。"

  程澈抬起头说:"小雪,这些天我总回想我和谢馨的过去。我想,你也一定很想知道。"

  "程澈你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的!"

  "其实,我和谢馨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医院里。那时候我还在清华,我爸爸病了,我接他到北京看病。爸爸就住在谢馨当时工作的医院。那段日子,我在学校、医院之间两边跑。谢馨就像天使一样照顾我父亲,安慰我。爸爸做手术的时候,谢馨就像你现在这样跟我说'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会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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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2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93节:见到他还会如此心动
作者: 子 乔

  "你让开!"我高声说。

  "在你没有清楚事实的真相之前不能走!"他蛮横地说。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我冷笑着:"谢谢你出乎我意料的坦率,我已经很清楚了!"

  "不!你不清楚!"他以突如其来的速度抱紧了我,在我的胳膊本能地反抗的同时,我的口中也感觉到陌生的入侵物。我以最快的速度用牙齿回击它。入侵物立刻逃走了。

  "艾玛!"我的嘴巴自由之后立刻放声高呼。与此同时他迅速放开了我,背对大门望着窗外,他用手背在嘴角上擦拭一下,红色的液体消失在我的视野的余光里。

  当房门打开,艾玛的身影出现时,他在我身后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我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

  17

  这之后的几天,我躲在爸爸的办公室里没有出去。我反省自己的行为是否曾给他错误的暗示。然而最令我头疼的还是彼尔说的"我们都是你父亲棋盘上的棋子"。我的父亲,他真会这样吗?他当然有足够的智慧创造出这样的氛围。可是他会吗?凭他所了解的彼尔?为了公司的利益?

  艾玛的突然闯入打断了我的反省。她匆匆忙忙地说,"彼尔在发脾气,你要不要过去?"

  我和艾玛一起来到彼尔的办公室,里边已经有了几位公司的高层人员。彼尔正在有失风度地大发雷霆。我们走进去的那一刻,他刚把一沓文件摔在办公桌上。所有的人把视线转向我和艾玛。我沉住气问,"发生了什么事?"

  彼尔转向我,一脸怒气确凿无疑。"TT公司又抬价了。"

  我也皱紧眉头,"多少?"

  "增加30%。"

  "他们怎么会这样?"

  "我担心有其他的公司在和他们联系。否则不会这么嚣张。"

  "我们怎么办?"

  "把他们统统买下来!一年之后再统统让他们滚蛋!"

  "彼尔,你先冷静些。再想一想。"

  "不能再想了。我要去一趟。"

  一时众人无话。片刻之后彼尔说,"艾玛,我离开期间公司事情由密斯黎全权。她还不熟悉,大家要尽量协助她。"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扫视众人。各位高层管理人纷纷点头回应。

  彼尔第二天就离开了。临走时他和我说,有任何重大决断他都会事先与我联系。彼尔一走,压力立刻降临到我身上。虽然艾玛和各位主管尽心为我分担,但还是时时感到力不从心。每天十四个小时的工作量,仍然落在预期进度后面。

  就在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天傍晚,艾玛进来跟我说:"有个人说要见你。"

  我说:"你代我招待吧。"

  艾玛说:"他说他是从中国来的。"

  哥哥回来了?

  "他在哪里?"

  "楼下接待室。"

  我乘电梯下到底楼,匆匆走进接待室。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正背对我看着墙上巨大的公司标志。他在我犹疑的刹那间转过身来--那是我以为今生今世永不再见的程澈。

  我好久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令我自己感到惊奇的是,事到如今我见到他还会如此心动。

  我克制着内心的激情坐了下来。他也在我对面落座。

  "你,怎么会来美国?"我说。

  程澈苦笑了一下,他说,"是啊,我也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来美国。"他两只手臂支撑在大腿上,上身的重量支撑在手臂上。他的神色很疲惫。

  "我这次来,是陪我太太来看病。"

  "谢馨?她在哪里?"我张望。

  "她没有来。已经在旅馆里住下了。"

  "什么病?"

  "脑瘤。"

  我们坐在一家意大利餐馆里。这是离公司最近的餐馆。以前我和爸爸招待公司的访客来过。餐厅里浪漫的装潢气氛和我们的心情很不协调。我挑了角落里的位子,点了葡萄酒。下意识里我觉得程澈此刻需要它。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个月。"

  "确诊了?"

  "确诊了。"

  程澈喝了一口酒。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模样令人心碎。

  沉默了很久之后,程澈说:"我太太谢馨,她怀孕了。"

  说完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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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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