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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幻羽喷泉》作者:岑凯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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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11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1章


    曾如把大红的平治驶过校门。

  余姗姗拿了书本,曾如握了握她的手,余姗姗看看附近,匆匆在他脸上一吻,跳出车门,回头再向曾如挥挥手,便跑进了医学院。

  今大曾如开车快,比平时上学早,她作了一个深呼吸,空气真甜。

  余姗姗是医学院一年级学生,功课还不算太多,但那些师姐说:升大二就知道味道了。

  她才不怕,她读书成绩一向好,聪明、领悟力与理解力又高,记性又好。

  她认为做一个医生是最神圣、对社会最有贡献、最伟大……总之最好。

  “姗姗!”沙明湘由后面追上来。

  “唏!今大那么早?”余姗姗等候沙明湘,她们是好朋友,但沙明湘对生物学兴趣不大,学了大半年,越来越乏味。

  “以后都同样会早一点。”沙明湘抿抿嘴:“不想和大嫂他们碰头。”

  “你真的想去加拿大念书?”余姗姗实在舍不得她:“能考进香港的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

  “能够考进温哥华的U.B.C大学才不容易,”沙明湘摆了一摆手:“其实,哪儿念书都一样,只要不和那班见钱开眼的在一起便开心。”

  “你真的那么恨你的大哥、大嫂和二哥吗?”

  “如果我有你一半幸福,我便谁都不恨了。”沙明湘羡慕:“你爸爸虽然死得早,但是,你妈妈嫁了个好爸爸。后父让你享福,给你自由,供你念大学,你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未婚夫!”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既顽皮又不尊重我,妈妈老是说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嘿!其实是偏心。”

  “但是你后父支持你!”

  “他对我是不错,特别是我和曾如订婚之后。”

  “当然啦!曾如家富有嘛,又有名望,真是有财有势……”

  “唏!”余姗姗马上制止她:“爸爸可不是这种人,只不过曾如爸爸和他是好朋友,曾如是爸爸一手一脚找回来的。爸爸见我乖,又听话,所以特别疼我。”

  “你会不会因讨好后父,和曾如订婚?”

  “当然不会,我爸爸一向不强迫我做任何事。”余姗姗打沙明湘一下头:“曾如不好吗?我选错他吗?”

  “好、好,白马王子……”沙明湘笑着避开:“真的,曾如富有、年轻、英俊、温柔、细心又体贴,他为了你连美国都不去,他比谢夫还要好!”

  “谢夫你还不满意?他陪你去加拿大念大学。”

  “我没说他不好,除了爸爸,谢夫对我最好了。他家虽然比不上曾如,人才也普通,但我已经很满足。喂!你为什么不陪他去美国念书?”

  “他大学已念完,只不过去美国念研究院。我考进来可不容易呢!”

  “他肯再等你六年?”

  “曾如没意见,就不知道他家里怎样?你知道,他一向是孝顺子,父母的话他没有不遵从的。”余姗姗看看手表:“快上课了,吃午餐的时候再谈!”

  余姗姗一直是称心如意的。

  曾如和余姗姗一起吃下午茶,曾如欲言又止。

  “你有话对我说吗?”

  他点了点头:“爸爸昨晚跟我说:我年纪太轻,他不希望我太早出社会,但这样子游手好闲也不好,他还是希望我能够去美国念研究院,有空看看那边的生意,一举两得。”

  “去多久?”。余姗姗早知有今日。

  “两年,或者留下打理那边的生意。”

  “我起码和你分开两年?”

  “不!爸爸说:他和妈妈年纪大了,又只有我一个儿子,他希望我们能早点成亲,”曾如握着她的手:“结了婚我们一起去美国。”

  “可是,我的学业……”

  “放心,爸爸会为你安排好,去美国,你仍然念书,而且还可以继续念医科。香港学生去美国念医科不容易,但爸爸办得到,你不会半途而废。再说,这儿的环境……我们迟早也要去外国,何不顺从老人家的意思?”

  话也不错,这儿不乱还好,乱起来好惊人,当然到美国安全又安定;不过,她还是舍不得这儿的学校。况且,这几年间,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变动吧!

  “姗姗!”曾如见她不语,担忧地问:“你不高兴?”

  “没有什么,”余姗姗知道曾如不可能反抗父母,他父母也是为他好:“真想不到,我和沙明湘都要走。只是,我们去美国,她去加拿大。”

  “乘飞机由美国去加拿大,一会儿就到了,你们可以常常见面。”

  “这应该说是唯一的好处。”

  “姗姗,我们提早结婚,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姗姗轻靠着他:“我本来是你的嘛!”

  曾如握着她的手,心是甜蜜的;于是,曾余两家,开始筹备婚事。

  有钱人娶媳妇,样样讲究排场,因此,要办的事很多。幸而,他们有很多会办事的人,所以,余姗姗不单只不用操心,反而可以照常上课。她和曾如说好,婚礼举行前一个星期才停学。

  她喜欢学校,喜欢校里的同学,特别是沙明湘。

  姗姗和明湘坐在校园的草地上。

  “我们真是好同学,我走,你也走!”明湘抚着软绵绵的草地。

  “我们还很有缘,你去加拿大,我去美国,要见面,买张机票,几小时就见到了。”姗姗问:“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国?虽然不同国家,但可同机。”

  “我巴不得立刻就走!”明湘下意识用手揪草:“大哥、大嫂、二哥,别说看见他们,就是听到声音也讨厌,但是,谢夫未办好手续,我得等他。”

  “你的大哥、大嫂、二哥真坏,你爸爸怎么一点儿都不管?”

  “爸爸不是不想管,是管不来,大哥大嫂、二哥在公司刮了不少钱,爸爸也知道,但是,爸爸没法找证据。”

  “你爸爸到各公司巡视调查,不就可以有证有据了吗?”

  “公司那么多,爸爸能去多少间?也没有人送他去,除了我,爸爸身边的人,都是大嫂她们的。”

  “你送他不就行了吗?”

  “我?”明湘指了指自己:“若我带爸爸去查数,第一个大嫂吃了我。”

  “你大嫂那么厉害?”

  “厉害。有三件事,她是不放松的。第一是我大哥,无论他有多忙,她也会追踪查勤,她说如果大哥敢变心,她杀了他,所以,我大哥真是三十孝丈夫一名,老婆的应声虫,他连半点外骛之心也没有;第二是沙家财产;第三是对付我,怕我分薄了沙家的家产。”明湘越说越激动:“若不是爸爸答应让我去加拿大,我会报复,不单是大嫂,还有大哥和二哥。这些日子,我受了他们不少乌气。”

  姗姗拍拍她的肩,她们是好朋友,明湘受了多少苦,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当然同情明湘,但同情又怎样?爱莫能助:“幸好你终于能争取出国,不必再面对那些你不喜欢的人。”

  “应该多谢大嫂,她趁此机会把我赶走,我去加拿大后,想回大屋就难了。”

  “她知道你爸爸买了一所房子给你,还有银行那一笔钱?”

  “不知道,给她知道了她可以和我爸爸吵一个月,屋子也会被她使计收回来。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有多狠。”明湘摇摇手:“不谈,不谈,去买雪糕吃。”

  姗姗走在她后面,很为她难过。豪门富户是不是都有争权夺利、漠视亲情的情况?人与人之间,是不是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姗姗生长在一个不算太富有的家庭,除了弟妹较顽皮,家庭温暖,父母慈爱。她没有在争夺与仇恨的漩涡中生活过,真的,她对明湘的家人不了解,也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姗姗非常同情明湘,她觉得,应该对明湘更好些。

  她自己没有姐妹,那同母异父的妹妹——莉莉,实在太难令人接受,她比明湘大些,就把她当妹妹吧!

  星期日,曾如陪姗姗去选首饰,过大礼用的。钻石,宝玉一套套。姗姗突然想起明湘,她手上一直戴着她妈妈留给她的名厂手表,太古老了,应该收藏起来作纪念。当他们到钟表部时,她看中一只名厂金表,没钻没玉,很实用,款式也名贵大方。在她来说,三万八千元是很贵了,但曾家富有,刚选的首饰几百万,曾如父母还会另外选购。曾如说:曾家会给她过千万元的首饰,那几万元应该不会太过份。

  “曾如!”她握住他的手臂,偎着他:“我和明湘快要分手各到一个国家,我想送一份比较名贵的礼物给她作纪念!”

  “好!就在这儿一起选。爸爸说过,五百万以下都由我,我们还没选到这个数目。”曾如连忙点头:“明湘喜欢表吗?”

  “我正想买个表。”姗姗可开心。

  “你也选一个,不过不要买钻石表。钻石和宝石都由妈咪送,你选个日常用的。唏,你何不选一对,你一个,明湘一个,上学用也好!”

  “曾如,你真好!”姗姗心花怒放,几乎想当众吻他。

  “这个漂亮,喜欢吗?”

  “哗!六万八,太贵了,可以买两个。我喜欢三万八的,这不错,对吧!”

  “只要你喜欢就好!”曾如看着未婚妻,他欣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有个仙女似的未婚妻,当然要宝贝些;何况这未婚妻温柔又讨人喜欢。

  曾如虽然对姗姗千依百顺,但姗姗不会恃宠生骄,她温婉动人,从不发泼大吵大闹。对曾如有什么要求,也是嗲嗲的,而且连要求也不多。

  哪一个男孩子不喜欢美丽、温柔、贤淑、大方明理的女孩子?

  当姗姗把手表套在明湘的手上,明湘看见两人的手表都是一对儿的,她拥抱住姗姗,感动得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送她这样名贵东西,父亲虽然富有,但要他逛店子就难了。谢夫也会送她一些花呀、糖呀……甚至香水。但由于他还是个学生,每月零用钱不多,那儿买得起几万块的金表?

  当天晚上,姗姗正在房间看美国地理参考书,佣人进来说:“沙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我请过了,她就是靠着门口,不肯进来。”

  “啊!”姗姗把书放下走出去,明湘果然站在门口:“明湘!”

  她抬起头,双眼红肿,左右两边面都有掌印。

  姗姗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进来,站在这儿不好。”

  明湘摇摇头,看了看屋子里面。

  “进来,不要怕!莉莉和乐乐都睡了,爸妈参加宴会,家里只有我和佣人。”姗姗拥着她:“到我房间来!”

  明湘一进姗姗房间,放声大哭,姗姗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拿了一盒纸巾。

  “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明湘抽抽咽咽:“今天大哥和二哥代表爸爸参加一个宴会,吃饭时只有我和大嫂。大嫂看见我的金表,就骂我骗爸爸的钱买名表。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忍不住反驳她,吵了起来,她还碟子掷我,又扑过来打了我两记耳光。”

  “她怎可以这样凶蛮?”姗姗轻抚她的脸:“你受苦了!”

  “我也打了她,别看她嗓门大,嘴巴刻薄,其实是个空囊子,我一回手,她就吓得抱头走。”

  “这就好了,这种人实在应该教训她。”

  “当时我很生气,没想后果,静下来一想,大哥二哥回家,大嫂一定会告诉他们,两个大男人向我夹攻,我还有命吗?我越想越怕,便跑来了!”

  姗姗想了想:“你大嫂那么紧张,也只不过心痛沙家少了几万元。表是我送给你的,我去向她解释,也许她肯原谅你?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明湘瞪着眼:“你敢去见她?”

  “我不是去找她吵架、打架,我只是告诉她金表的事,并且代你向她道歉。”

  “应该她道歉,是她先动手。”

  “你还指望她道歉?她肯不告诉你大哥、二哥,放你一条小命就好了!”

  “我家路远又僻静。”

  “路远不怕,我们坐计程车赶去,最重要的比你两个哥哥快,不然先给他们打一顿,再说道理也没有用。”姗姗看了看身上粉蓝色的运动装,换下拖鞋穿上一双粉蓝色运动便鞋就和明湘匆匆出门。

  路真是远,幸好还有时间,明湘两个哥哥十二点多才能回来,现在还不到十点。

  “你每天上学、回家的时间真不少。”姗姗心里有点焦急。

  “我早说过路远又僻嘛!”明湘呶呶嘴:“市区哪有那么大的房子?我家前花园单是一个喷泉,就像屋的一个单位。”

  “每间私人别墅都有一个名字如:龙苑、凤台……之类。”

  “我家叫幻羽喷泉。”

  “幻羽喷泉?好特别的名字,不像一幢房子,倒像名胜,真有喷泉?”

  “我刚说过你又忘了,我家的喷泉最大、最美、最突出,因此别墅就以喷泉为命名。”明湘一口气:“一大家家,我除了爸爸,最喜欢那喷泉了。我可以对着它大半天,特别是夜晚,等会儿你见了也会忍不住停下脚来欣赏。”

  “还有多少路?”珊珊看了好多次表,时间五分钟五分钟的过去。

  “拐了弯直上,也不会很远了。”

  计程车不能由正门进去,因为正门的大铁门是用电脑控制的。电脑又由护卫员控制,未得主人准许,他们不会开门。

  她们只好走后门,事实上,明湘一直都只能用后门,但计程车又不能把她们送到后面,因为那条私家路很窄。

  由计程车下来上了一条斜斜的私家路,再上梯级,少说也有五十级,看见一个铁闸,明湘用锁匙开了铁闸,前面竟是一扇钢门。

  “门里还有门?”真是重门深锁,姗姗看着那钢门:“怎样进去?”

  “变个戏法给你看。”明湘说着,在钢门左下方一推,那钢门好像有机关的,一个方格打开了,里面有个数字盘。明湘蹲着,一面按号码一面说:“密码每个月换一次,这个月是一五九零。”

  钢门打开,明湘拉了姗姗进去。

  “这是后园,我们先由后园绕到前花园,后园与前园间有个篱芭门,到前花园经过泳池、花房、花圃。喷泉在当中对正大屋,便能进大厅。”

  “走那么远,要花多少时候?”

  “屋前有条小径,也是捷径,不用经过喷泉,可以进屋子侧面露台然后进大厅,加快脚步,走二十分钟就行了。”

  “二十分钟?快走捷径,你两个哥哥回来,我们就麻烦了!”

  “跟我走。”明湘拖了姗姗。

  两人跑着进大厅,明湘对刚由大厅出来的一个佣人说:“大少奶呢?”

  “在大厅里坐着,等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

  明湘和姗姗对望一眼,姗姗安慰她:“既然来了,争取机会、争取时间。”

  两个女孩子一进去,一个女人霍然站起:“死丫头,你胆敢回来,啊!还带了个帮手。”

  那女人穿套灰色套裙,三十多岁,略瘦。结了婚的女人,略胖一点比略瘦一点好。因此她的皮肤有点干,和姗姗那粉红色而又充满水份的粉脸当然差很远;不过,她也实在长得不错,除了略瘦和生了双三角眼,样子还过得去。

  “大嫂……”姗姗刚开口,被明湘用手碰她一下,她转口说:“沙太太,我是陪明湘回来向你道歉的。”

  “我和她的事与你何关?”沙大少奶——容芳姿向姗姗打量一眼:“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余姗姗,是明湘的同学。明湘今天令你生气,因我而起,因为我请明湘带我来向沙太太您解释。”

  “我和她的事,没有人能代为解释和道歉。”她重新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茶,呷了一口:“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回事。”

  “关于那金表,我……”

  沙大少奶连忙望向姗姗,看到那金表又尖叫:“你这死丫头,原来还买了两只,老爷的钱快要被你骗光了。”

  “沙太太,手表不是明湘买,是我送给她的。她快要去加拿大了,我送份礼物给她留个纪念。”

  “啊!”她第二次向姗姗打量:“倒看不出你一口气能拿七、八万买金表。”

  “我没有那么多钱,是我未婚夫送给我,我转送一个给明湘。”姗姗早知道她口舌不饶人。

  “唷!我几乎走了眼。”她第三次向姗姗打量:“是有几分姿色,那些五六十岁的有钱男人会被你迷到。刚才不好意思,低估了你的能力。”

  这容芳姿尖酸刻薄,明湘说:“姗姗的未婚夫年轻、英俊又富有。”

  “那就不是未婚夫,是情夫。太难听了,或者应该是情人。”容芳姿干笑:“四姑娘,你有这样本领的好朋友,以后可以穿金戴银了,哈,嘿……”

  “你说话怎么这样下流?”明湘为姗姗感到愤怒。

  “对下流人说下流话,怎样?”容芳姿瞪起三角眼:“有胆量等你大哥回来动手打我!”

  “明湘,算了!沙太太喜欢怎样说便怎样说。”姗姗连忙按住明湘,她怕事,也怕明湘更吃亏:“沙太太今晚和明湘的冲突,无非为了一只金表。我是特地来向沙太太解释,金表是我送的,明湘没有花掉沙家的钱,希望沙太太不要误会和生气。至于我哪来的钱,沙太太喜欢怎样想便怎样想,如不嫌弃改天我送沙太太一张请柬。”

  “喂!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为了十万八万我会跟人冲突?沙明湘你在外面说了我什么坏话?”

  “她没说什么,她告诉我一时冲动,开罪了大嫂,心里不安。要我陪她回来向你道歉。”

  “她不能因为有只新金表就回来打我呀,长嫂为母,她对我一点都不尊重,太放肆了。”

  “明湘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不送她手表便没事了。沙太太,请你原谅她一次吧!今晚发生的事,请不要告诉明湘两位兄长,好吗?”

  “小姐啊!你对我们家四姑娘真好,人家不明白,还以为你俩闹同性恋呢!情人才会送三、四万的礼物,是不是?哈!”她站起来,又是干笑:“好吧!看在你面上,我饶她一次!”

  “谢谢沙太太。”姗姗推了推明湘:“还不向大嫂道谢!”

  “别强迫她,她大概还不服气呢。”沙太太的转变很快:“她服气了自然会道歉。呀!时候不早了,这儿没计程车来往,快一点儿大概还可以乘搭到公共巴士。”

  “我想替姗姗电召一部计程车。”

  “他们老半天才开车来,时候不早了,你大哥和二哥也该回来了!”

  “我还是听沙太太的话去坐巴士。”姗姗怕见到明湘的哥哥,一个沙太太已把她伤得很厉害。

  她们由小径跑出去,由后门走。

  因为,一方面,怕碰到明湘两个哥哥回来;另一方面大前门距离巴士站更加来得远。

  终于走到巴士站,差不多十二点,姗姗对明湘说:“你回去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两天不要和他们碰头,过两天你大嫂会忘记你今晚打过她。”

  “这儿又静又黑,我怎能扔下你回家?”明湘不肯走。

  “巴士不久会来的;不过,你大嫂知道你没向你爸爸拿钱,我又代你道了歉,相信她也不会对你怎样。”

  “应该是吧!他们眼中只有钱。姗姗,我大嫂刚才说的话,你不要记在心上,她一向最喜欢用说话损人。”

  “她真的很会侮辱人,又是情夫又是同性恋;不过我不会怪她,我只是和你交朋友,又不打算和她结交情。不久你去加拿大,我去美国,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我。”

  明湘终于等姗姗上了公共巴士,她自己才漫步回家。

  奇怪,第二天明湘没有上学。

  姗姗一个早上为她担心。

  吃午餐时,姗姗打电话到沙家,沙家那边的佣人说明湘不在,再问下去,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明湘曾告诉她,沙家的老佣人大部份被大嫂赶走,现在沙家差不多都是大嫂聘请回来的人。

  明湘不在家,又没有回学校,她到底去了哪里?

  吃过晚饭,姗姗不放心,再打电话到沙家去,那边的语气更难听了。

  为什么不问问谢夫?她和谢夫最要好,可能她在谢夫家。

  姗姗再致电谢夫,谢夫来接电话,很沮丧:“我也找不到明湘。”

  “你到她家看看好不好?打电话是行不通的了。”

  “我已经去过,护卫员不让我进去,我和明湘认识那么久,我从未进过她家门口。她家有个独一无二的幻羽喷泉,我都没有见过。谢夫叹气说:“我还在她家大门外等了半天,刚回来不久。”

  “我进去过了,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根本也没心清看喷泉。只见过她大嫂,她很不讲理,真不知道明湘怎样和她相处。”姗姗越来越为明湘担心:“打电话找不到她,是意料中事;但她为什么不上学,又不和我们联络?”

  “她和她大嫂吵过,她大嫂会不会对她不利?”

  “她大嫂会把她怎样?禁锢?”姗姗想起容芳姿的霸道样子,便不寒而栗:“我真为明湘焦急,她在哪儿?”

  “未超过二十四小时不能报警。”

  “她明天如果再不上课,后天我告诉教授,请他帮忙。”

  “好!谢谢你,姗姗,明天我会继续去沙家,希望能进去。”

  第二天曾如奉命,一早便去接姗姗。

  曾如打呵欠。

  “怎样?不高兴我那么早吵醒你?”

  “怎么?清晨空气好;可是,明湘会那么早回学校吗?”

  “照理不会,她家路远,但是我在家里呆不住,急着回来等她。”

  “她的家人太过份,不讲理又没有爱心。她爸爸不管的吗?”

  “她爸爸有病,又行动不便。谁像你爸爸那么权威,全家都要听他的。”

  “我们是尊重他,他在社会上有名誉有地位,外面的人都敬重他,何况我做儿子的,对不对?”

  “对!我就说你这孝顺儿子最乖。”

  “孝顺的孩子,通常是个好丈夫!”

  “知道啦!我有个最好的未婚未。”姗姗拍拍他的头,“在这儿停车吧。”

  “我陪你等明湘回来。”

  “不用等了,回去再睡一觉。”姗姗为他拉好他那绿色的手织冷外套:“况且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我会打电话给你!”

  曾如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才开车离去。

  姗姗缓缓走向校门,她索性在校门外等着,希望明湘一回来便看到她。

  但明湘连影子都不见,上课钟响了,她不得不回课室。

  下午,曾如接她吃午餐,她就是放心不下,再打电话到沙家。

  沙家佣人骂她电话骚扰,还恐吓她。

  姗姗真的生气了:“我真同情明湘,她在这样的家庭怎能生活?”

  “幸而她很快可以出国。”

  “谢夫的签证还没有批出来。”姗姗没有胃口吃她的午餐:“我跟爸爸说,把明湘接到我们家里来住。”

  “那不好,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明湘的爸爸可能不高兴。”

  “他又不尽能力保护女儿。”

  “他爸爸有苦衷的,先把明湘找出来再算。明湘也真是,起码给你个电话。”

  “连谢夫都不知道她行踪,好!我下午回学校把这件事告诉系主任。”

  系主任对姗姗特别偏爱,因此姗姗才敢找他说私事。可惜系主任下午要到医院巡视,姗姗决定明天回校马上办这件事。

  下课回家,佣人说:“小姐,谢夫先生请你给他电话。”

  姗姗怔了一下,又惊又喜,马上拨电话给谢夫,谢夫说:“明湘来了我这儿,下午她自己来的。”

  “她怎样了?”

  “她……”谢夫欲言又止。

  “我马上来,见面再说。”

  姗姗放下书本,立刻乘计程车前往谢夫家。

  谢夫已在等候,他把姗姗迎进卧室。

  明湘坐在床边,她的样子把姗姗吓了一大跳。

  明湘双目红肿如桃,头发东横西竖,左长右短像堆蓬草,样子怪极了。

  “明湘,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明湘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别哭!别哭!”姗姗坐在床边,接过谢夫递来的毛巾:“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那天走后不久,我的……两个哥哥就回来了!”明湘抽抽咽咽:“大嫂向他们搬弄是非,还哭了,说我把她打伤!”

  “你打她,她也打了你。而且,我已经代你道了歉,你大嫂说过不计较。”

  “她是骗我们。大哥说,打了人不能算数,二哥又骂我谋沙家的钱!”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手表是我送的?”

  “我说了呀!但他们都不相信我有一个阔气的同学,我的两个哥哥还说你是油脂妹和……太难听了,我说不出口。”明湘又再掩面哭泣。

  “你大嫂是个女人,妇人之见,想不到你两个哥哥也那么坏。”

  “他们坏死了,大哥怕老婆、二哥专玩弄女性,他们都是冷血动物。”

  “谁把你的头发剪成这样子?”

  “大哥和二哥,大哥按住我的头,二哥乱剪,大嫂在一旁呐喊……”

  “神经病!”谢夫愤恨地打着拳头。

  “他们说,要我没面见人!”

  “你为什么不跑出来?”起码给我们一个电话。我们好担心你,谢夫一连两天到你家。”

  “我这样子怎敢见人?只有躲在房间一个人哭,我两天没吃东西,今天忍不住跑出来,一跑,就跑到这儿。”

  “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

  “不行,谢夫的父母不会喜欢谢夫把我收起来,他们比较保守,我和谢夫一起去加拿大,他的父母也不知道。”

  谢夫点点头:“爸妈一定要我大学毕业才谈恋爱。”

  “你可以到我家住,我爸妈人最好。莉莉和乐乐顽皮些,你不要理他们就是了!”

  “我是不可以住在外面的!”明湘黯然摇摇头:“我不回去一晚,他们就不会再让我回去。前门当然不能走,后门改了密码,我也不能进去。”

  “不回去算了,那些坏人,见了生气。”

  “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但是,我答应一直陪爸爸,直至我去加拿大。我不声不响地走掉,爸爸会很担心。”

  “对了,你被剪头发,一定会大叫,你爸爸怎么完全不加以阻止?”

  “他早睡了。”

  “睡了也会惊醒,除非他呆了。”

  “我也发觉爸爸有点不正常,自从大嫂把原来的护士赶走,请来这个特护,爸爸变得很沉默,不管事。每天除了睡觉,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明湘抹把脸,谢夫把一杯热奶放在她手里:“我怀疑那特护会法术。”

  “那是没有科学根据的。呵!你爸爸吃药的吧?”

  “吃,吃好几种,天天吃!”

  “问题可能是你爸爸每天吃的药物有问题,把你爸爸吃的药拿出来。”

  “我对药物一点认识都没有。”

  “我有,你忘了我学医的?我不懂,还可以问教授。”

  “对,我为什么没想到。”

  “快把奶喝了,我陪你去剪头发。”

  “一头长发剪短了真可惜!”

  “也总比现在一窝草一样好,况且今年还流行短发,剪个MATCHYLOOK!”

  “我又不是他的迷,修好算了……”

  第二天上学,明湘说她拿不到药。

  “我根本没法接近,药全在特护房间内,她的房间一天到晚锁着,好像放了一房黄金。”

  “那就只能请你爸爸合作,每次特护给他药丸,他留一颗,存够了每一种拿来给我看。但你爸爸一定要小心!”

  “这个办法好!”

  明湘把药丸“偷了出来”,交给姗姗。

  姗姗一看,药不难辩认,她都知道,她一颗颗地数,“这是维他命,这是止痛片,这是安眠药,这是医治腿部神经,这是什么?”

  “爸爸都—一跟我说过了,他吃药,胃不舒服,这是胃药。”

  “胃药没见过,书本也没有,等儿我去问系主任再回复你!”

  下课后四人吃下午茶,姗姗已找到答案,药真的有问题。

  是什么怪药?会不会毒害我爸爸?明湘很恐慌,抓住谢夫的手。

  “它不是什么怪药,其实也是胃药;不过,外面的医生极少用,多数是精神病院用的。”

  “哦,精神病?”明湘眼神迷惘。有神精病的人,也会有胃病,姗姗解释说普通人吃一两天是没有大碍的,多吃了打瞌睡、乏劲、反应迟顿,久服会痴呆……

  对!我最近发觉爸爸反应迟钝,我说了老半天的话,他竟然不会懂!

  “精神病院的病人,是分开好几类的,比如有比较内向、忧郁,一些病狂吵闹的……那些难控制的病人,多服了这些药。人越来越训服,对病人和医院都好,但正常人服了就会变得又懒又颠。”姗姗加以解释,“你爸爸的医生怎会开这种药丸给病人服用?”

  “蔡医生看着我长大,他对我们一家人不知道有多好,他不会害我爸爸。”

  “一定是那特护暗中换了药,如果能进她的房间,一定会发觉两种外型相同的药丸。她用这方法骗了你爸爸和医生。”

  “哼!我马上回去揭穿她的阴谋,大嫂可能还是主谋呢,怪不得爸爸越来越变得昏庸。”

  “你不要冲动,听我说。”姗姗按住她:“你既然认为大嫂是主谋,就要不动声息,以免打草惊蛇。你那么一吵,若那特护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拉。什么,不小心,失责……你爸爸无损无伤,又不能证明她过去给你爸爸服过多少这种药。你爸爸除了把她开除,大不了报警,也不一定能牵连你大哥、二哥和大嫂。但她们却有了防范,你爸爸身体仍然很弱,你又快要出国,等你走了,你大嫂他们再出诡计对付你爸爸,你爸爸就求助无门。就眼看着她们谋害你爸爸不理?”

  “当然理,回家马上把药丸的事告诉你爸爸,请他老人家今后处处小心。为了不惊动他们,药丸照服……”

  “什么?”明湘沉不住:“再继续吃,我爸爸快要白痴了。”

  “药当然不再吃,每次特护把药送上,你爸爸假装服下。一方面,药丸留作以后证据;另一方面,在他们完全没有防守下,调查他们的阴谋,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姗姗,你真聪明,就佩服你!”

  “姗姗的确很聪明,而且有心思。”谢夫说:“幸而她生性善良,如果她走了歪路,她会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曾如用手指逗逗她的脸。

  姗姗微笑把他的手拉下来:“其实,明湘的家事,我不应该过问;但是,他们对明湘实在太过分了,对沙伯伯又不怀好意,我怕他们会变本加厉。”

  一个星期之后,这天明湘迟了回校,直至午饭时间才看见她。“搭不到公共巴士?”

  “唔!爸爸送给你的东西,我忘了带,回头去拿,巴土就开走了。”明湘把一只啡色真皮造的软皮夹子小心地放在姗姗手里。姗姗奇怪:“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明湘闪着眼,好神秘的表情。

  姗姗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皮夹打开:“啧!好漂亮的红宝石项链。”

  “喜欢吗?”

  “喜欢,送给我的?”姗姗的眼神打着问号。

  “家里也有一些现成的首饰,爸爸说款式太旧,年轻人一定不喜欢。因此,他自己设计,请珠宝店为他做了一条。”

  “你爸爸还会设计?”

  “你别以为我爸爸只是个富家子;其实,他也是个设计师,当年在法国留过学。我们家的幻羽喷泉便是爸爸亲自设计,那时候他精神好,那喷泉真是奇特无比,好美好美!”明湘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天到你家,很匆忙,没看过喷泉,真是大损失。对了!你爸为什么送我这样名贵的礼物?”

  “原因有两个:第一,你快要结婚了,爸爸送你结婚礼物,他说精神还不可以一下子恢复过来,设计不够精巧,请你原谅;第二,是答谢你!”

  “你爸爸?我们根本不相识。”

  “爸爸已经证实那药丸有问题。”

  “他告诉蔡医生?”

  “没有,他不会让第三者知道。但他停服那种药丸两天之后,虽然还很疲倦;但是,人清醒些,没有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今天早上,他说除了非睡午觉不可,其他时候,他都可以支持,不用躺床睡觉。所以,我爸爸很感激你,因为是你令他没有变了白痴。”

  “若特护知道他精神好,会怀疑。”

  “爸爸没有,他还是一副昏头丧气的模样,人家和他谈话,他也装打瞌睡。每次特护以为他上床大睡便去做她自己的工作,爸爸也偷偷去做他想做的事,他装得好,特护一点儿都不起疑心。”

  “这就好,你爸爸做事,可以通行无阻,加倍顺利;也可以出奇不意,反击他们。”

  “这都是你教的呀,爸爸说你冰雪聪明,有智谋、有才干,他很喜欢你,想请你回家吃顿饭。”

  “不行呀!你大嫂会怀疑,因为她认识我。”

  “我已经对爸爸说了,他也明白,所以,他托我送这礼物,祝你婚姻美满!”

  “谢谢!希望你爸爸很快回复一家之主的身份。”

  “到时他一定会请你回家吃饭。”

  “能吗?”姗姗看着表:“还有一个月我便结婚,第二天就去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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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2章


    明诚和姗姗在玩电脑棋。

  明诚突然说:“明天中午我去加拿大。”

  “加拿大?回家?”姗姗很意外。

  “那儿不是我的家?我去加拿大是因为生意,舅舅和爸爸都有意扩充加拿大的超级市场,爸爸在那边一向有生意,我去看看,可以投资多少?反正我们手上流动资金多,现在香港时局动荡,有钱没生意做,倒不如到外国投资,省得钱压着变死钱。我也顺便去看看舅舅和姨妈。”

  “说去就去,那么快。”姗姗停了手,心情也低落了。

  “我很快回来,前后才去五天。怎么了?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大老板出门公干是常有的事。”姗姗马上把心绪定下来,五天么,又不是五十天。五十天也不干自己的事,总不能因为家里少了个人,怕寂寞而干涉人家的自由。

  “姗姗,”他拉起她的手:“我一到加拿大马上给你长途电话,以后每晚我也会给你一个电话。我们约好香港时间午夜十二时通电话。加拿大时间比香港慢十六小时,我在加拿大早上八时便给你电话,好不好?”

  “不用了,你是去公干的,电话应该打给沙伯伯。”

  “我自然会打电话给爸爸,很多事都需要请示他。”明诚把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我自从回来香港,第一次和你分开,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很想念你。尽管你对我无意,但是,我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我……”

  “你又不是不回来,五天很快过。”姗姗安慰他:“就算真当我是女朋友,可是,事业重要。”

  “总有点依依不舍,姗姗,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你可以趁机探望明湘。”

  本来是好主意,但明湘自有谢夫陪伴,她摇摇头:“我不能离开,沙伯伯要我照顾,你出门后,他更忙了。明天你坐长途飞机,早点睡。”

  “我送你回房间。”

  “不用了,你睡吧!”

  “明天晚上我不能见你,让我多陪你一会儿。”明诚情深款款,他握着她的手下楼梯,眼睛不停地看她。到房门口,明诚的眼神依依不舍,双手抚着她的肩膊,眼睛凝视着她。姗姗并非铁人,被他看得羞怯心动,明诚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等我电话。”

  姗姗点点头,开了房门,明诚还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深深一吻才让她进房间。

  姗姗躺在床上,老问自己:“明诚真的爱上了她?”

  看情形应该是不会有假,她和曾如相恋四年,曾如从未用种眼神看过她,她还是在一些文艺片里看过。

  有一个这样可爱的男孩子爱上自己?怎会那么好运?不!不可能!哎!睡吧!别再妄想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已看不见明诚,沙皇说他必须早点上班把工作安排好。虽说中午飞机才开出,但十一时前已经应该在机场CHECKIN!

  栅栅无所谓,和平时一样,甚至吃晚饭只有她一个人亦属平常,就算明诚在,他偶然也会独自出外应酬。

  晚饭后她看过电视,料理一下家务,平时她差不多都是十二时睡觉。

  躺在床上,脑子里老是想着明诚说过十二时给她电话,看看床头闹钟,刚好十二时,他电话会不会打来?

  想想,脑就活跃起来,万一他打电话回来怎办?

  睡吧!别管了,但若他的电话来了把她吵醒,她还不是睡不安宁。

  转来转去,起床喝杯果汁,坐在起坐间,呆呆的。人疲倦了,上床去,一闭上眼睛,明诚那张可爱的孩子脸,便马上呈现脑际。

  她再看看钟,一点半,电话为什么还不来?他很少说过话不算数,他没事吧?他没事吧?

  开了电视机,想看新闻报告,电视新闻会报告海陆空的事。

  一想,深夜二时怎会有新闻报告?

  姗姗关了电视机,突然想到一个很有用的问题,就算明诚所乘的飞机依时在十二时开出,数一数手指,现在飞机还没有到达加拿大。

  在飞机上怎样打电话?

  人一松弛,马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下意识地按了按电话,好像要知道电话到底有没有响过。

  她起床,但把动作拉慢。

  吃早餐时,沙皇微笑说:“明诚应该到加拿大了!”

  “起码应该人在机场!”

  姗姗出门前吩咐阿金:“三少爷会有要事打电话回来。今天你在我房间内收拾衣物,若他电话来了告诉他我已经上班!”

  她玻璃办公室的电话,他知道。

  早上开会,她事前提醒自己集中精神,散会,便打电话回家找阿金。

  明诚没有电话来。

  下午,她还要去学电脑,下课后回总公司,看见沙皇很高兴。

  “明诚来过电话,他真能当机立断,超级市场旁边的书店已被他买下,两间店铺打通,变成一间大规模的超级市场……”

  姗姗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回家,阿金仍然说没有三少爷的电话。

  她有点闷,坐下来东翻翻,西翻翻,等着下班。

  回家,她连点心也没有吃,尽量多找工作做。

  吃晚饭时,她突然感到很寂寞,一个人,孤伶伶。

  明诚不在,一点欢乐也没有。她和明诚性格、喜恶一致,因此,他们说话十分开心,不单只从未在言语上顶撞过;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聊天聊得很开心。

  边吃边看明诚的座位,那儿只有张椅子,她又烦闷,连饭都不想吃。

  放下饭碗便窝在房间里,明诚一个眼神、一个可爱的微笑、让他拖着手、被他轻轻一吻,回想起来心里也荡漾……

  和他在一起,只觉得他是个很好伴儿,好朋友,但他离开才三十多个小时,她已经很不习惯。好像身体里少了什么似的。

  她放下饭碗去看电视,那是一套外国电视剧集,刚巧男主角轻吻女主角道别,令姗姗又想起了明诚走前一晚和她道晚安。

  她不开心,不想看下去。

  她去看沙皇,沙皇大概今天太累,儿子走了他要独撑大局,已经倦极睡去了。

  她无聊,看看表,才九点半,做什么好呢?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到图书馆,找了本书,平时她喜欢看文艺小说,今晚破例选了本武侠的,仍坐在她常坐的那张安乐椅上。

  她上图书馆必和明诚一起,平常明诚就坐在她的对面。现在那张椅空空如也,她感到图书馆又大又冷清。

  一边看对面空着的椅子,一边看书,十点半钟还是看第一页。

  没有吸引力,把书放回去,拿本世界奇观,不看文字只看图片。虽翻了好多页,可惜一张图片也没看清楚。

  她走出图书馆索性回房间洗澡,洗澡后发觉饭前才洗过一次。没关系,保持身体清洁是好习惯。

  她躺在床上,看看钟,哈,真开心,已经十一点半了,还差三十分钟明诚便会打电话回来。

  他会吗?今天他给沙皇电话,可是却没有提她。

  他不会说谎,她很有信心。

  电话铃终于响了,姗姗跳起来,一手抓住电话,一定是长途电话,高兴得忙不住地答话。

  “喂!姗姗。”

  盼望了两夜一天,但一听到明诚的电话,马上就显得懒洋洋:“明诚吗?”

  “我昨天已经到加拿大,我给爸爸电话。可是,我没有打电话给你,白天在公司谈话不方便。”他热情地说:“在加拿大住了十几二十年,回来竟然不习惯,大概你不在身边。我等着打这个电话,一夜没有睡好,你怎样?昨晚睡得好吗?”

  “不错,和平时一样,躺上床便睡着了。”她在抗拒他,人很矛盾。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才只不过去五天,又不是去了不回来。”

  “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听得出他好失望。

  “忙呀!你走了,沙伯伯上班忙,我也跟着他忙,哪有时间胡思乱想?”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睡觉啊!十二点多了,我的三少爷!”

  “对不起,把你吵醒,明天我早点起床给你打电话。拜拜……晚安!”

  “喂,喂!”她急叫:“明诚,喂……”

  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她日等夜等就是等这个电话,电话来了,就该好好的倾吐心事,起码说它个晚上。死人,摆什么款?明诚怕吵她,怕她不高兴急急把线挂了。

  好啦!又得伸长脖子等明天晚上。

  又怨又闷,双手把电话抱在胸前,就这样睡过去了。

  过了痛苦的第三天,十一点,她便坐在床上,守住电话。

  十一时半,电话没有响,十二时,一时,二时……她坐在床上睡着了。

  明诚竟没有电话来。

  什么原因?她一个早上坐立不安。

  明诚没事吧?

  下午去上电脑课,街上碰见霍安宁。“姗姗!”

  “你全家不是移民去瑞士吗?”

  “是的!瑞士风景很美,可惜清净些。我不甘寂寞,便回来了。反正我们这儿还有间洋行,可代理瑞士产品。”

  “是吗!”姗姗懒洋洋的,关她什么事?

  “我回来才两天,心想把一切弄妥后就去看你。我们真有缘,在这儿就遇到了。姗姗,我们去吃茶、吃饭。”

  “现在还是办公时间,我出来办点公事,还得赶回去,黄昏要开会。”

  “那明天,明天我接你下班!”

  “我不知道我明天是否有空,先通个电话吧!”

  “好!明天给你电话!”

  姗姗匆匆和他告别。

  以前为了对付明新,姗姗利用过霍安宁和赵乃康,现在显然已无利用价值。

  她和明诚赴宴,几次碰见赵乃康。赵乃康见对手太强,明诚又看得紧,便知难而退。

  霍安宁一家四月慌慌张张去了瑞士,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分手,姗姗便忘记他。

  回公司,沙皇便对她说:“明诚又买了两块地,他说,美国明年的地价还会涨;因为八五年会有更多人移民前往美国,他准备请人建十二幢房子。”

  “明诚还说了些什么?”她忍不住问,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她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沙家的事,除了明湘。

  “香港的建筑部门没有什么发展,明诚想申请一些人过去,谈的都是公事。”沙皇笑笑:“他好关心我,叫我不要太忙,多吃多睡,把工作留给他!”

  “啊!”显然明诚没有提过她,昨天没来电话,大概怕吵醒她,说不定他在生气。今晚他来电话一定要问清楚。

  姗姗心神仿佛懒洋洋,情绪低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什么,麻烦!

  晚饭后,霍安宁的电话就来了,姗姗一早就叮嘱了阿金,推说她还没回来。

  口不对心的说过不在乎明诚,但十点就回房间等明诚。coc1(由于原书印刷原因,此处漏掉一部份内容,请大家见谅!)coc2

  “虽然美丽,但太肮脏。”

  “肮脏?什么意思?皮肤还不够洁白?”姗姗不知道他嫌什么?

  “雪一样白!身材是没得谈了,可是,请问:这样美妙的肉体让多少个男人享受过?今晚,是第几百次?”

  “明诚!”姗姗愤怒:“你胡说什么?什么男人?今晚是第一次,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明诚仰头大笑:“你骗我是大傻瓜?连我也不是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十四岁时被一个鬼妹骗了。其实,过去你有多少个男人,我也不会介意,但是……但是你根本不爱我,你一直在撒谎,你要我,你……”

  明诚用手撑住墙低头又说:“人非草木,你温柔、美丽又善解人意。说良心话,我的确情不自禁的爱上你,但我不会娶你,因为我不会和你做爱。太可怕,不能,我们没缘没份。”

  “为什么?我糊涂了。你因为我不肯和你做爱而生气,如今又不要我!”

  “当我和你做爱的时候,想起我两个哥哥,我作呕!”

  姗姗越来越迷惘:“你两个哥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你是男女关系,跟我是兄弟关系。沙家三兄弟都和你……唉!你心里明白,还故意问?”

  “我不明白。”姗姗握着拳头。

  “你真会做戏,那我就告诉你:听说大哥大嫂和二哥,一贯对明湘不大好。不知道你是否受了明湘所托,竟然向大哥、二哥报复,把他们踢走,好等明湘独霸家产。首先我不想追究你为何为明湘卖命,但你用肉诱的方法对付我两个哥哥,我很看不起你。一个全无贞操观念的女人,根本就是下流无耻,而且,不用问,你已经是残花败柳,你竟然还敢用同样方式引诱我?我告诉你,我早有准备,不会上当!”

  “啊!天!我没有。”姗姗惊叫起来:“我发誓,我和你两个哥哥完全没有肉体的关系,我是清白。但我承认我用诡计踢走他们,我是报复,完全是出自我本意,与明湘无关,然而我发誓……”

  “发誓谁都会,但没有用的。”明诚对她的成见根深蒂固:“除非有证明!比如你立刻跟我去医院处检查,证明你根本还是处女,那二哥就是撒谎陷害你!”

  “我!”姗姗骨碌吞一下口水,哽住了:“我不是处女!”

  明诚面一变,他眼神也透露着失望,挥一下拳头,声音沙哑:“你根本就是下贱的女人,大哥、二哥……还有多少人?十八?三十六?嘿!只有一副好相貌!”

  “我不是处女与你两个哥哥无关,我是在毫无知觉下被色魔强奸……”她把一切一切都说:曾家两老、曾如、后父、乐乐、莉莉、明湘……“那不是我的错,在我的感觉中,我是纯洁的,我是处女。因为我没有和男人同床做爱的经验和感受,我不知道做爱是怎么一回事。”

  明诚初听也很愕然、感慨和难过,但想一想,他摇了摇头:“被人强奸了,不再是处女就可以随便和男人睡觉?”

  “我没有,我说过我从未有。”

  “那你脱光了衣服请我来干什么?哼!”

  “因为、因为,”她一急,眼泪终于流出来:“我要证明我毫无保留的爱你,我信任你,愿意为你奉献一切!”

  “你很会说话,但我不会上当,姗姗,我们到此也应该完结。我和我哥哥不同,他们可以有很多女人,无所谓,但我只想要一个。我们继续下去根本无结果,我不会娶一个三兄弟都分享过的女人,就算我爱你我也不能做王八!”

  “你……”她抽咽:“为什么不相信我?”

  “总得有个事实或理由让我相信!他们都反映出和你之间……唉!”

  姗姗拉紧薄被想了想:“刚才你看见我的身体?”

  “我说过你有很好的武器!”

  “不是这意思。在我身上你看见什么?如皮肤、痣、胎记等。”

  “你的皮肤很细致、很雪白。唔!你的肚脐……是左下方有一块红痣,圆的像颗花生米。”

  “你只不过看一两眼都见到,和我做爱的男人你认为他会不会看不到?”

  “不可能!红白分明,一眼就见到!”

  “那太好了!你两位哥哥大概和我结过不少缘,如果他们能说出我身上的红痣的部位及形状的大小。”姗姗一抹眼,十分冷静:“我死也瞑目。三少爷,你可以马上为我办这件事吗?”

  “好,你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今天是太高兴,我已经为你和大哥报了仇!”

  “怎样?怎样?”明新大感兴趣。

  “正如你说的一样,最初她摆款,拒绝我,说什么第一次留在新婚夜。我不理她,她就急了,乖乖地自动奉上。可是我不要,看都不看她,把她气个半死。二哥,她的身材是不是很棒?”

  “一流!劲!”明新竖起大拇指。

  “告诉我,怎样劲法?”

  “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标准身材。皮肤又白又滑,啧!迷死人!”

  “有没有满布黑痣、雀斑或胎记?”

  明新想一想:“没有!她是美得白璧无瑕,连颗雀斑也没有。”

  “姗姗说你是个急色鬼,你不会没看清楚吧?”

  “不会!第一、二次可能饿虎擒羊,可是她每晚来我房间陪我睡天光,她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清楚。她好淫贱,每晚都来缠我,没有男人她睡不着……咦!谁接门铃?”

  “是大哥,我出门时约他来的!”

  “小弟,你半夜三更找我有什么事?你大嫂说:若不是你求情她不放我出来。”明正冲进来说。

  “小弟今天为我们向那贱女人报了仇。”明新把明诚告诉他的转告明正。

  “二哥,你去拿瓶香摈我们三兄弟庆祝。”明诚说:“我肚子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明诚等明新进厨房,拉住明正低声问:“二哥说姗姗的身材真是没得弹,右乳下面还有颗黑色的销魂痣,是不是?”

  “姗姗的的确确有一副娇人身材,真是人见人爱,销魂痣?……”

  “你不是说大嫂不在就和她在二哥卧室幽会?原来是吹牛!”

  “没吹牛,她和我起码做了几十夜夫妻,销魂痣?对,她右乳下有销魂痣!”

  刚巧明新出来,明诚气极,蓦地起来指住他们:“你们撒谎,联合起来骗我,根本没把我当弟弟。其实,一切都是你们捏造的,姗姗既不是残花败柳,更不是淫贱无耻。她不是个清白、纯洁的好女孩,你们陷害她!”

  明正和明新相视骇然,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姗姗被强奸的事,还以为明诚已经证明她是处女:“不过,是她使计令我们被爸爸逐出来!”

  “不贪就不会中计。或者她也有错,但是你们更卑鄙,连亲弟弟也利用!”

  “小弟、小弟,你别走,你是不是被她迷了?你若是爱上她过去的事就算了,你坐下来,我们好好商量!”

  “我不敢,怕爸爸知道我又和你们在一起会把我踢走……”

  “姗姗,姗姗……”明诚进姗姗的房间,竟然看不见姗姗在床上,但床头柜上却有一封信——coc1诚:

  我终于真真正正尝到失恋的滋味,别忘了劝沙伯伯做手术。coc2

  很明显这是告别信,明诚心一抖,马上用姗姗的电脑传真找到阿金,但阿金坚持姗姗没出房门半步,明诚召她马上到。

  明诚先看看房间,衣服旅行箱等都在,再找另一面发觉浴室关上了门,明诚很高兴敲敲门:“姗姗,你在里面吗?”

  连叫几声没有回音,把鼻子贴近门好像有煤气味,明诚一边叫一边旋门球,但里面下锁,明诚知事态严重,回卧室按警钟,不久家里的佣人都涌了来。

  破门而入,姗姗穿一套纯白的裙子,半躺在一张蓝色的睡椅里……

  蔡医生说就是早送来那么一点点,否则姗姗早就没有了。中煤气毒并不深,主要是姗姗服了毒,蔡医生没保证什么,能醒来便是好了,若不醒来,那……

  姗姗原该死在幻羽喷泉。明诚偶然会开快车,但当他知道真相,心急着回家见姗姗,竟然不自觉飞车起来,幸而又没遇上交通警,只要稍有所误,姗姗早就没了。

  明诚回到病房,仍坐回床边的椅子,把姗姗冰凉的手放在掌中。

  “电话打了?”沙皇沉重的声音,他坚持要来看姗姗,他一直坐在床后。

  “明湘回学校去了,谢夫答应去找他,但学校那么大,打长途电话没用。”

  “我不明白你和姗姗到底搞什么。珊珊被强奸、被抛弃、被后父虐待都熬了下去,今晚竟然会自杀。她向你两个哥哥报复,你又代你大哥二哥向她报复,不是都拉平了吗?你别瞪着我看,如果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你便错了,我一直暗中看着你们,只要不太过份,我不会加以干涉。过去十几天你冷落她,已经令她够难过,今晚又出了什么花招?”

  “爸爸,本来我只想让她知道,被人报复,被人玩弄感情并不好受。但是大哥和二哥说她淫贱下流、人尽可夫,令我痛心、厌恶和鄙视,今晚我把她凌辱一番……不过,我终于证明大哥和二哥诬蔑她,姗姗是冤枉的,虽然她不是处女……”

  “啊!你和曾如都一样,她被色狼强奸,你们都向这受害者踩一脚!”

  “不!我怎会像曾如那么冷血无情?”明诚看着姗姗那苍白的脸。他把头伏在床边哽咽说:“爸爸,我错了!”

  “哼!我早就叫你不要和你两个哥哥来往。如果他们是正人君子,姗姗怎样对付他们也没有用;如果姗姗不是真心爱你,你复仇也不会成功。若她就此一睡不醒,看你以后怎样做人!”

  姗姗是个年轻美丽、聪明能干、温柔贤慧的好女子,她是全世界男人的理想妻子。虽然,她不应该报复,可是,你也报复了呀!不是拉平了么?

  她不能死,她死了往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完美的妻子?

  但她一直没有醒过,蔡伯伯每天来看她几次,总是摇头。沙皇受不住刺激,也晕倒了。

  生离死别的一刹,明诚紧拥着她痛哭。

  明诚发觉手好像被牵动了一下,他连忙抬头,他实在太累太困,竟伏在姗姗床边睡了过去。

  姗姗用惘然的目光搜索四周。

  “姗姗,你终于醒来了?这儿是医院,幸而我及时赶回家,否则……”

  “为什么救我?活着没意思!”

  “对不起,姗姗。我已经明白一切,都是大哥二哥害的,幸而你已醒过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明诚悔疚地说。

  “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家四分五裂。”

  “爸爸不怪你,只怪大哥二哥一错再错还冤枉你,爸爸也教训我一顿。”

  “沙伯伯还好吧?我不能侍候他。”

  “啊!他很好!”明诚不敢提他晕倒的事:“他来陪了你一个通宵,我怕他挨不住,已经把他送回家,蔡医生来了!”

  蔡医生为姗姗检查:“你暂时要吃流质:牛奶、稀粥。明诚,你两天两夜没睡,该回家睡一觉,不用担心姗姗,她情况令我十分满意,她会很快康复!”

  蔡医生走了,明诚说:“我打电话回家吩咐阿金为你煮粥。”

  “你回家休息,蔡伯伯也说我没事了。”

  “等阿金来交班,我回家洗澡更衣睡一觉再来陪你。要不要请个特护?”

  “请个人回来监视我?”

  “不、不,不请、不请,反正有我陪你。姗姗,那天晚上我态度很坏,说的话也难听,当时……我不好!我正式向你赔罪,你原谅我好不好?”

  “过去的已经完了,我报复,你报复,你请我原谅你,我也请你原谅我!”姗姗轻叹一口气:“我对不起沙伯伯!”

  “不要胡思乱想,过去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我叫护士拿杯鲜奶来……”

  明诚睡了一觉,人精神多了,他穿上件蓝白套头羊毛衣,白皮裤,白皮夹克,他叫阿国替他去拿鱼蓉粥。

  “厨房说还要多熬一下。”

  “姗姗不在你们便懒懒散散,昨晚我说过一早就要准备好粥我带去医院。”

  “三少爷,你吃点早餐吧!吃完早餐,粥也好了。”

  明诚到楼下,竟然看见阿金,他很意外:“你扔下余小姐回来干什么?”

  “余小姐说肚子饿叫我回来拿粥。”

  “是不是?快拿粥来……”

  到医院,上楼梯,在甬道碰见护士长:“沙先生,余小姐不见了!”

  “怎会这样?”明诚吓死了。

  “我们正到处找寻,也通知了蔡医生,我正准备到花园看看!”

  “我也去!”明诚和护士长找遍了花园、天台、垃圾房、各楼梯间,甚至连水箱,整个医院都找过了。

  再回到姗姗的病房,明湘和谢夫都在。

  “我们刚来就知道姗姗失踪了。连爸爸都听到风声,他要我们把姗姗找回来。我什么电话都拨过了,都找不着!”

  “她家呢?”明诚乏力靠在墙上。

  “余伯母哭晕了,她哪儿都不在。”

  继续寻找了一个下午,明湘突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姗姗是在圣贞德女书院毕业的,学校边有所修院,姗姗说修院的院长特别疼爱她,若有一天她一无所有,她就进那修道院做女修士……”

  “马上去,她真有可能做修女。”

  他们被请进会客室,那会客室有一扇用彩色玻璃砌成的彩色玻璃窗,里面没装冷气,但也十分阴凉、清静,令人心境平和。

  一会儿,一个穿黑袍、胸前挂十字架的年老修女由里面出来接待他们,并回答他们的问题:“……余姗姗还要静修一个月,经过我彻底观察,举行过仪式,她才可以成为正式修女。”

  “院长,你千万不可以让她做修女。”

  “余姗姗遭遇可怜,如今被坏人害了,无家可归又双亲已故。”

  “她骗你的。”明湘说:“两年前她和我哥哥结了婚,一年前生了个儿子。前几天她就是因为以前在大学的不幸,旧事重提和丈夫大吵后自杀,今天清晨又逃离医院已派人四出找她。她可以扔下我哥哥不理,但不能不尽母亲责任,忍心抛下小儿子不要。”

  老修女的面色转了又转:“真有这回事?余姗姗一向不撒谎。”

  “看,这就是我可怜的哥哥,她的丈夫,他的儿子在家哭病了,还有他家翁。我爸爸受不住刺激也进了医院。你不信,打电话到XX医院查问……”

  老修女一进去,明诚就责备明湘:“你怎能把姗姗说成这样子,那老院长不会放过她。”

  “三哥,若她同情姗姗让她做了修女,三嫂就没有了;她生气,把姗姗赶出来,她才会回到你的身边。”

  半小时,姗姗苍白着脸,拖住脚步由里面出来:“明湘,你何必把我迫成这样子?”

  “我迫你?我老远由加拿大回来迫你?你变了,本来你温柔又厚道,竟然会报复,自杀还想做修女?你不要我这老朋友没关系,我三哥可惨,你今天把他吓疯了。如果你做了修女,相信他也会去做和尚了。”

  “我配不上,他要一个身心清白的女孩子。我……不是!”

  “你是,求你忘记那次不幸好吗?”明诚把她拥抱入怀,让她那虚弱的身体,靠在他强壮的肌肉上:“我不是曾如,我以后会加倍怜惜你,补偿你过去的损失。”

  “但我们思想不同、性格不合!”

  “性格思想都同,我和你都重视婚姻,婚前绝不乱搅男女关系,那三次是二哥安排、教我,要我故意羞辱你。其实,你有错,我有错,大哥、二哥错得最厉害。忘记过去一切,回去做幻羽喷泉女主人好不好?”

  “我……”她心软,但犹豫。

  “爸爸说,如果你回家和三哥结婚,他马上接受手术。”明湘说。

  “真的?”姗姗开心地望住明诚。

  “真的,只要你一点头答应,爸爸就有机会站起来做我们的主婚人。你回去亲口告诉他你愿意,好吗?”

  姗姗点着头,明诚从谢夫手中接过那件貂皮大衣为她穿上:“虽然是冬天,但它能令你温暖。”明诚拥着她:“我们回去吧,幻羽喷泉绝不能没有你。”

  姗姗抬头看着明诚,两人相视甜笑,明诚把她的手握紧一点,她感到很充实!

(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1章


    考验自己

  姗姗在她的玻璃纤维办公室,接到明诚从他办公室打过来的电话。

  “今晚吃烧牛仔肉好不好?”

  “好!我吩咐厨房做,今晚吃西餐!”

  “不是厨房做,是我做。今晚我们在花园烧烤,你叫厨房给我准备就行了!”

  “知道了,照办。”

  花园的烧烤炉已准备好,炉旁放着一盆牛仔肉,还有一些下厨用品。

  一阵秋风吹过,明诚问:“凉不凉?”

  “还好!姗姗穿一套粉红的套裤,腰间一条今年流行的窄皮带,紫色的。”

  “我能帮你什么?”

  “等着吃美味可口的牛仔肉。”

  “天气燥,若吃牛仔肉会口渴,我去做个杂果沙律好不好?”

  “好主意!”明诚点着头,他已开始烧牛仔肉。姗姗不想坐着等吃,去做沙律。沙律好吃,又容易做。明诚烧好了几块牛仔肉,放在碟子里,把其中一块切开三小块,叫着:“姗姗,你的沙律做好了没有?”

  “差不多啦!”

  “你快过来!”

  姗姗放下东西走过来,明诚把一块牛仔肉叉进她嘴里去,一边问:“怎样?”

  “很香很滑,好吃,很好吃。”

  明诚很高兴:“我怕韧!看样子爸爸可以吃,我先叫阿巨送这两块牛仔肉给爸爸!反正你的沙律未做好,我们迟点吃。”

  姗姗替沙皇开心,他总算有个孝顺的儿子。明正和明新,有什么好吃好用,永远不会想到父亲。

  “沙律好了。”姗姗捧着盘子过来。

  “让我试试。”

  姗姗瓢一匙到他嘴里。

  “开胃,吃了舒服,多加一点沙律油会更滑些。”他吃得津津有味。

  姗姗去加沙律油,明诚已烧好几块牛仔肉,他们在附近一张有个伞子的圆桌下吃露天晚餐,边烧边吃边笑。自从明湘去加拿大后,姗姗第一次发出内心的欢笑。这些日子,她太寂寞、太孤独。虽然常有男伴在身边,但明正和明新是敌人不是朋友。

  他和明诚不同,完全没有利害冲突:“三少爷……”

  “你为什么老叫我三少爷?我爸爸聘请你的,你也叫他沙伯伯没叫他老爷。我替你煮咖啡、烧牛仔肉,总算为你做了点小事,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你是主,我是仆,是我配不上。”

  “没有这种事,除非你担心你男朋友不高兴。其实一男一女未必要做情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朋友?”

  “或者你不相信,我没有男朋友。”

  “我相信,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女朋友,条件高找异性朋友不易。”

  “你的表妹?她条件应该好。”

  “表妹就是表妹,不是女朋友。”

  “通常表哥多半娶表妹。”

  “我例外。虽然,外婆、舅舅甚至爸爸也以为我们感情好,但……可能我从小把她当亲妹妹,至今那份感觉还改不过来。”

  晚餐吃得很饱,明诚已关掉烧烤炉。

  “三少爷,喝杯中国茶舒服些。”

  “又是三少爷!”明诚装作生气样。

  姗姗笑笑走进去,不久她把茶拿出来,明诚喝了一口:“唔!这中国茶好,很香很甘,喝很舒服。加拿大的不好,我不喜欢喝。嗯!我忘了告诉你,今早上你爸爸已经到银行提款了!”

  “他不是我爸爸,是我后父。”

  “啊!”明诚神情好诧异,显然,沙皇并没有把她的私事告诉儿子。

  “我早就叫沙伯伯不要借钱给他,他什么都抵押掉了。他没有抵押品根本不可以到银行贷款。”

  “他虽然没有任何物业可以抵押,但是,他还有你!你在沙家!”

  “拿我做抵押?”姗姗失态地叫:“他一辈子没钱还,我一辈子要被押在沙家?”

  “我跟你开玩笑,”明诚忙说:“其实,爸爸早已嘱咐我,钱借出去就不要追,还不还由他。你对爸爸尽心照顾,算是爸爸对你的一点心意!”

  “那不公平,沙伯伯是每月付我薪金的,而且……”

  “好了!我们改个话题。”明诚放下茶杯站起来:“今晚月色多美,和我在花园走个圈好吗?”

  姗姗发觉人生存真的不可以没有朋友,以前有明湘,现在有明诚。

  谈恋爱就不必了,曾如令她害怕婚姻,谈情也属浪费光阴,她已不再相信这世界还有爱情。

  不过,和明诚交朋友也不错。起码明诚和明正、明新不同,他们迷恋她的美色,一直想占有她;明诚虽然和她同居一屋,一起吃饭,但他们并非像一男一女,而是像两个同性好朋友。

  沙皇经过一段短时间的观察,认为明诚相当聪明,有商业头脑,灵活而不狡猾,这是他和明新不同之处。由于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因此他比他两个哥哥勤奋、上进,而且反应敏捷又能干。

  虽然他刚在商界立足,但是,由于他有超人的条件,加上沙氏机构和银行制度完善,企业化、系统化,因此每个岗位都有专人负责。明诚只不过做个统帅罢了,其他工作都有人代办。

  不过,明诚不会像明正那样在文件上签个名,内容根本不理。明新一上马场,也是名字一个,至于文件内说什么他已无兴趣。明诚就不同,他知道普通文件自然有人签,交由他签署的,必须是重要文件。因此每份文件他都会看一遍,不明白的去找答案,不同意的马上提出来,特别是一些巨额的合同,他常亲力亲为。但交际应酬,他反而会派那些少年得志的高级职员前去。

  他偶尔会带些文件回家,请姗姗帮忙。姗姗也很乐意,于是,他们会在图书馆忙一晚。

  这样公事公办的情况也不多。

  不过,他们吃过晚饭也喜欢躲在图书馆;因为,姗姗和明诚都喜欢看书。

  他们也会一起欣赏古典音乐。

  甚至只是看电视、聊天;不过,也未必每晚如此,有时候,也会各忙各的。

  比如今晚,明诚要等长途电话,还要写几封信,他吃过饭便回房去了。

  姗姗到下人间办点事,又去护卫室看看,一大个家,不愁没有事做。

  然后,她来到幻羽喷泉,坐下来,静静地欣赏喷泉的幻变。

  她来幻羽喷泉已经一年多,但是,直到今晚,她才真真正正坐下来看喷泉。

  刚来幻羽喷泉,单是应付沙明正与容芳姿已经够费尽心思,跟着又应付沙明新,哪儿还有心情看喷泉。

  为了两个坏男人,浪费了一年时间,实在不值得。

  但是,如果她不把明正和明新弄出去,她早就被沙明正和容芳姿踢走;今晚,她还能够在这儿?

  池里的锦鲤,又大了,身又圆了。秋风掠过泉水,带来阵阵寒意。

  突然,肩膊暖暖的,她连忙回过头,明诚正为她披上一件外套。

  “这儿地势高,晚上特别凉。”

  “长途电话来了?”

  “来了,信也写了,我走出露台看喷泉。”他坐在她身边,一套深蓝便服,外面一件白色软皮背心:“我晚上好喜欢从上面看喷泉。”

  “你外婆好吗?”

  “我外婆今年春天已去世,电话是舅父打来,他问爸爸美国公司的事。”

  “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也要面对现实。”他还是轻叹一口气,姗姗也是头一次听到:“外婆最疼我,她在,我也不会和同学相约去欧洲的,可能还不会回来。外婆身体不好,我担心一走开她便去世了,结果,她还是老死了!”

  “有个人爱自己真好!”

  “你妈妈不爱你吗?”

  “爱又怎样?后父还有一双子女比我小。我一生就只有我爸爸爱我,可惜他一早就死了。我就是这样:没有人爱我,我也没机会爱别人,这是最悲哀的……”她几乎想哭,很感慨。

  “姗姗!”他那厚厚软软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她抬起头,刚接住他的目光,像触了电一样,她浑身发烫,心卜通卜通地跳。

  她连忙垂下头,手很暖,但有点抖。

  她和曾如及几个男人拖过手,但从未有触电的感觉。

  “你美丽又可爱,不会没有人爱。”

  “美丽?如果那男孩子只是爱我的美丽,同样是悲哀!”

  “还有可爱!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往哪儿找?”

  “你常常这样称赞女孩子?”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赞女孩子美丽。”明诚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说过我的条件很高。”

  姗姗两排睫毛垂低,就是不敢看他,他的眼睛会摄人的,她仍在心跳加速。

  明诚在她那俏丽的唇片上轻轻一吻,姗姗的心荡了荡,人飘一飘。

  他握紧她的手,身体移过些,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他把脸贴上去。

  彼此在互听心跳声。

  姗姗迷糊了一会儿,她咬咬唇清醒过来,她问自己:“我们在干什么?”

  她婉转的推开他:“我有点冷,想回房间休息。”

  他抚了抚她另一只手:“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进客厅,姗姗在适当时候把手抽出来,拉下身上的外套,交回给明诚:“谢谢你!”

  姗姗跑快点上楼梯,明诚跟着上去,到二楼他还跟她道晚安。

  第二天姗姗还以为明城看见她,会感到难为情。可是,明诚并无异样,就如平日一样,看见她有说有笑。

  姗姗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早已有一套计划:后父不用她还钱,她每月可多储些钱,加上容芳姿、明新、沙皇送的饰物,她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钱到加拿大留学。

  她仍然醉心于医科,希望终于能够成为医生。但是,回香港大学已经没有可能,所以,只要沙皇肯接受手术,不用再依赖她,她便离开沙家。

  至于昨晚明诚为何对她态度亲热,可能幻羽喷泉具罗曼蒂克气氛,年轻小伙子情不自禁。

  姗姗高兴继续和明诚做好朋友。

  这天一个意大利厂家请客,陪客还有两个法国人,本来明诚准备和姗姗一起去;可是那意大利人猛打听有美女陪酒的夜总会,明诚觉得这种宴会,姗姗不适宜参加。

  明诚回家更衣赴宴时,沙皇不断叮嘱儿子:“你不会喝酒,酒叫颜成康代你喝!”

  颜成康是公司公关部的副总经理。

  姗姗吃过晚饭,忙了点家务,看过电视,便回房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看看床头的夜光钟,一点了。

  她起来,穿上睡袍,到楼下,看见阿国:“三少爷回来了没有?”

  “快回来了,颜先生打电话来,叫派部汽车去。司机已经开车去了!”

  “他自己不是开了车出去的?”

  “颜先生说三少爷不适宜开车。”

  “他真的喝醉酒。”她记得后父每次喝醉酒,母亲都为他煎参汤。

  姗姗吩咐厨房为他准备参汤。

  汽车声、人声,不一会儿,司机和颜成康扶着明诚进来。

  “余小姐,”颜成康看见姗姗连忙说:“其实明诚没喝什么酒,那些欧洲人每人劝一口,大概喝了一杯半。他真是不会喝酒,喝了一杯已经只会笑,他醉了!”

  “颜先生,谢谢你送他回来。”姗姗和阿国接替扶明诚,又吩咐司机送颜成康回家。

  明诚又高又壮人又重,姗姗说:“到偏厅用电梯!”

  好不容易送明诚回房间,放他在床上,姗姗协助阿国为明诚更衣。

  姗姗呼口气叫阿国到厨房拿参汤。

  姗姗在床边,用热毛巾为明诚敷面。

  明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口里喃喃的叫着:“姗姗,姗姗……”

  姗姗拍拍他的脸:“醒醒!”

  阿国拿参汤进来。

  姗姗怕他酒后失言,对阿国说:“把参汤放下,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国一走,姗姗便要独自侍候明诚。

  明诚肌肉厚,人重,姗姗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好,喂他喝了一碗参汤。

  姗姗放下碗,扶他躺回床上,正想把手抽出来为他盖被。他突然半睁着眼,伸手抱着姗姗,往下一拖,姗姗便倒在他的身上。

  “姗姗……”明诚双手抱紧她,嘴在她脸上狂吻。

  “别这样……睡觉啊!”姗姗回避着,用手推他。

  他用一条臂便揽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头,嘴对着嘴,姗姗再也逃不了。

  他手一按,四片唇便紧粘在一起了,她的心又狂跳,身又有如触电,更有点醉的感觉,她不再挣扎,陶醉着。

  姗姗一共被三个男人吻过:曾如,因为是未婚夫妇,姗姗当作是例行公事,无所谓,没有意外的喜悦,也不讨厌;明正呢,事后总作闷;明新更令她厌恶,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吻了,还要装热情,真痛苦。

  只有明诚不同,他令她飘飘然。

  由热烈到和缓,最后他两片唇不动了。

  她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明诚已经睡着了,但他仍拥抱着她。

  姗姗拉开他的手,坐起来,看着他。他熟睡如婴孩,安详而宁静。姗姗为他盖上被,再看看他,他嘴角透着一丝甜笑,样子好可爱,大概在做梦。

  姗姗忍不住低头吻他一下,事后又十分后悔,马上离开他的房间。

  第二天明诚看见姗姗,拉了拉身上的杏色滚鹿皮的毛衣,样子很不自然。

  吃早餐时,明诚几次想和姗姗说话,结果又忍住了。

  直至餐厅没有佣人。

  “姗姗,昨晚我发了个梦,我好想告诉你,可是……怕你听了生气。”

  “发梦有什么好生气?大男人结结巴巴、吞吞吐吐!”

  “我梦见我……我和你……热吻!”

  “你不是做梦,你昨晚喝醉酒强吻了我!”

  他一脸的红:“真的?怪不得……唉!真对不起,姗姗,我是无意的。”

  “我相信你是无意的,你又怎会随便吻一个条件不高的人呢!”姗姗用餐巾抹抹嘴,站起来走出餐厅。

  “姗姗,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诚扔下叉子走上前,捉住她的手臂。

  “请放手,三少爷,佣人看了不好!”

  “我们谈谈好吗?今天放假,我们出去找节目,嗯?”

  “今天我要回家,放假是我的时间!”姗姗皱了皱眉头。其实,她并非恨明诚,她恨自己。他无意,她失望,但她理应高兴,因为明诚吻她,是酒醉,无意识,那证明只是一场误会。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了送你回家,好不好?”他亦步亦趋。

  “算了!明诚,你不必道歉。我今天真的有事,我必须回家,昨晚的事,就当作一个梦好了。”姗姗站下来,平心静气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姗姗,”他拖着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怪我,留下来谈谈!”

  他的手好暖,令她很舒服,但她心跳,她终于摔开他走了!

  现在回家也颇为衣锦荣归,后父看见她总是怯怯缩缩,过去后父的威风尽失。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再也不敢吱吱喳喳,一见到姗姗便轻声叫。姗姗嘎的一声,他们就大声叫:“大姐!”然后一溜烟似的,奔回到他们的房间。

  乐乐已没有自己的房间,房间经装修后,已重新属于姗姗专有。

  母亲看见她,笑容一次比一次多,告诉姗姗后父的生意进展,常说姗姗是后父救命恩人。

  姗姗在家中的地位提到最高。

  姗姗回幻羽喷泉,穿过花径,上台阶,经过围住主屋的露台。

  “姗姗!”

  姗姗回过头,可能明诚穿了套黑夹克长裤,她没有留意他。

  他坐在螺旋椅内,身体窝进去。

  姗姗来到他面前,柔声问:“为什么坐在这儿?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等你!”

  “等我,有事吗?这儿风大,不能久坐,快进去吧!”

  “我已经在这儿坐了两晚和一个通宵。”他的眼神是生怨的。

  “通宵?怎会?”

  “昨晚我以为你会回来,在这儿等,等得太久,睡过去了,早上还是阿国叫醒我。”他苦笑:“白等一晚!”

  “你似乎等得很急,有事吗?”

  他抬头仰望她:“你不在,好寂寞!”

  “你可以陪沙伯伯聊天!”

  “爸爸要午睡,他每晚八时半便要休息,他睡了我便要一个人面对这幢大房子。太静,令人情绪低落!”

  “放假,为什么不出去玩?找男朋友、女朋友都可以;现在,你应该有许多朋友了!”

  “你知道我比较喜欢家庭,不是每天出外跑的人。偶然出去玩玩我也有兴趣,但是一定要有好伴儿,除了谈生意,我和男的都不大投契。女孩子嘛!我根本不愿意被她们惹上。”

  “明诚,你必须适应,适应香港生活,适应香港人,否则,我也对你爱莫能助。你精神不好,回去睡觉。”

  “姗姗!”他捉住她的手臂:“陪我聊一会儿,我已经等了那么久。”

  “我冷,这儿四方八面都有风。”

  姗姗看见明诚除夹克,她忙按住他:“好,我们聊聊!进偏厅好不好?那儿暖和,椅子又舒服,我还可以为你烧壶咖啡!”

  明诚终于跟她进去,姗姗要他先坐在皮椅里,她到酒吧把咖啡放进咖啡壶;然后才回房间换双便鞋,放下手袋和脱下外套。

  偏厅分两个部份,后面是玻璃室,前面是些皮椅、小几,还有个欧洲式的火炉。

  他们在前面喝咖啡,玻璃室凉一点,姗姗叫佣人都去休息。

  “明诚,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一辈子,是不会跟人谈恋爱的了。交朋友倒可以,我是说,像同性朋友一样。”

  “最初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刚回来,管理许多生意,忙都忙死,根本不是交女朋友的时候。一开始,我把你当男孩子,我相信我可以。我不是一样把表妹当亲妹妹,可惜……”

  “也许我长大了,需要有个女朋友,又或者,你太吸引我。再说,我们同居一屋天天见面,感情会不自觉产生。”

  “对不起,明诚,我不想谈恋爱。”

  “是不是受过打击,所以对感情没有信心,怕心再一次受伤?”

  “我的事,沙伯伯都知道,你可以去问他。总之,我不会涉足情场!”姗姗想起曾如就害怕。

  “姗姗,你坦白告诉我,你对我的为人评语是:普通、不错、颇好。”

  “颇好!”

  “那我整个人包括外表:讨厌、一般、可爱?”

  “可爱!”

  “你对我不错呀,就只是少了一份信心!”明诚很高兴:“我觉得你最好、最可爱,也有信心。姗姗,我们来做个实验,我把你当女朋友,你尝试去接受。如果你喜欢我,证明你对我有信心。”

  “如果我不能接受呢?”

  “一月为期,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认命了!”明诚握着她的手:“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接受,不用付出,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她便心软:“一月为期?不能加时!”

  “如果你不存心抗拒我,一个月已经差不多可以足够你考验我。怎样?”他软声求着:“答应我一次!”

  “好吧!”姗姗点点头:“只这一次,不成功,我们便永远做朋友!”

  明诚拉她的手过去,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也许因为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关系,明诚加紧追求姗姗。

  他尽可能想办法和姗姗在一起,星期六、日更缠住她,不让她回家。

  他们除了出外吃饭、看戏,明诚也会陪姗姗上的士高疯一晚。

  明诚对姗姗可算费尽心机,早上姗姗更衣后踏出卧室,会看见起坐间的地毯上有一个信封。她拾起来一看,粉红的书笺上写着:“早安,我爱你!”

  他一定是由门缝把信推进来的。

  晚上两个单独吃餐,她拿起餐巾便带出一朵有水珠的黄玫瑰,她握着花抬头刚巧接住明诚多情的凝视。

  在图书馆,翻开未看完的书,会见到一张ILOVEYOU!的书签。他送她一盒朱古力,她开了吃,一排排朱古力中竟然有一个心形的钻石别针……差不多每天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令她生活充满趣味性。

  明诚喜欢替她拍活动电影,拍好了,就在他房间放影,有些拍得很滑稽:比如姗姗突然吃了块辣椒,张口把舌头伸出来。

  “怎么这样难看?”姗姗坐在他身边抗议:“像只小狗!”

  “后面还有呢!”明诚在笑:“那天你拿咸柑桔错拿了个酸梅放进嘴里,你看,你吃酸的样子多好玩!”

  “都是你!在凉果盒里做了手脚,嗯!难看死了。关掉,把它剪掉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姗姗握住拳头捶他,明诚可开心,笑了一阵子,他突然握着她两个拳头,凝望她。房间没有亮大灯,影片还在放,他们在那一点点光下相视。

  明诚略低下头,侧起脸,嘴贴上姗姗的唇,姗姗的心又急跳,正想该不该接受,明诚已好像吃惊似地放开她:“对不起,噢!已经放影完了。下一次我们到海边拍,我准备买副摄影、录影两用机。”

  姗姗有点失落的感觉,假如他真的吻她,她应该不会拒绝。

  明诚关掉了放影机,亮了房间的灯,姗姗也控制了心情:“如果你不到公司当副总裁,可以去做摄影师。”

  “摄影师必须有好的模特儿,光拍风景没意思,所以我以前的作品都扔了,不满意。”

  “现在的呢?”她故意的问。

  “现在的就好,因为我有一个好的模特儿。”他看看她笑,他一笑就迷人。

  “时候不早,喝了热鲜奶就睡吧!”

  “对呀!明天地库的健身室可以启用了。”他从德国、美国订了很多健身器回来:“不停运动肌肉才能结实。”

  “要不要请些朋友回来开开眼界?”那些器械全是最新式的。

  “不要了!爸爸怕吵,也不是人人喜欢健身,有些人宁愿上的士高。”明诚喝了鲜奶:“我送你回房间……”

  姗姗和沙皇等明诚吃早餐,阿国进来,沙皇问:“三少爷还没有醒来?”

  “早醒了,三少爷在地库做运动,他说:请老爷和余小姐不要等他吃早餐,他玩够了才上来!”

  “这孩子就有这个嗜好!”沙皇笑从心里起:“那就别等他,我们先吃。”

  “健身是好嗜好!”

  “对呀!他一身结实的肌肉,多强壮。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他两个哥哥和他没得比。他不喝酒、不吸烟、不赌博、不过夜生活,又着重身体保养,这是最健康有益的嗜好。”

  一说这个儿子,沙皇就滔滔不绝,早餐也比平时吃得多。

  姗姗陪沙皇吃了早餐,便由停车场到下面的地库,经过泳池,便走进一个很大的健身室。

  明诚穿套白色背心的运动装,正从一副机器起来,那红红黑黑的皮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

  “嗨!姗姗!”

  “还没做够?”姗姗拿条毛巾,替他抹着肩背上的汗水。

  “器械那么多,每样玩玩,起码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明诚握着姗姗的手臂,反过来一看:“我六点下来的,现在才只不过九点半。”

  “玩了三个半钟还不够?运动衣都湿了,该停了!”

  “不!举重机,电动跳弹床……我还没试过。你看,那边发亮的二八运动机如何?”

  “很漂亮,也较小型。二八?很特别!你喜欢便行了!”

  “我喜欢没有用,我是特别为你订购回来的女子健身机。二八就是说它可拉高、平放、拉长、拉左、拉右,一副机可以做十六种不同运动……就是全身运动。你来,我们一起做运动。”

  “我刚吃饱早餐,怎能做运动?不过,我很感谢你为我买这副运动机。其实,我在学校也喜欢运动,改天,空着肚子做运动比较好。你也该吃早餐了!”

  “明天你陪我做运动,我就答应你去吃早餐。”

  “好吧!我答应你。”姗姗拿起他的毛巾运动外袍:“上面凉,出了一身汗会特别冷。”

  “谢谢!”明诚穿了衣服,拖着姗姗的手:“陪我吃早餐。”

  星期六,吃过早餐他们便去找节目。

  在GD俱乐部吃饭碰见沙国熙和他的太太,四个人还一起去跳舞。

  在的士高,沙太太笑着说:“我妹妹好迷三少爷,我鼓励她加油,因为她条件不错。想不到三少爷已经有一个绝色美人的女朋友,我回去劝妹妹别白费心机了。”

  “沙太太,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明诚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姗姗经过考虑,觉得还是不应该坠人情网。她认为和沙明诚交个朋友还没关系,但做明湘的三嫂是不智的。

  “嫂子,她害羞。”明诚连忙说,他握住她的手:“姗姗是我的女朋友!”

  姗姗想把手抽出来,明诚握得很紧,她挣扎两下就停住了。毕竟,她心里喜欢明诚握着她的手,她感觉既温暖,又舒服。

  “我应该听谁的话?”沙太太还是笑。

  “明诚的话没有错,他没和其他女孩子来往,和他一起的只余小姐。”沙国熙说:“至于余小姐嘛!追求她的人可能太多,她一时之间还决定不下来!”

  明诚望住姗姗:“看你多花心!”

  “没有!”姗姗摇头,明诚看得她笑起来:“没有人追求我,我也没有男朋友,我根本不想交男朋友,真的。”

  “不能说没有,三少爷不是在追求你?”沙太太说:“三少爷还不够条件做你的男朋友?别的女孩子已经妒忌死了。余小姐,你可要表明态度,看看我妹妹是否还有一线希望?”

  “沙太太,明诚是钻石王老五,欢迎任何女孩子追求,谁都有希望。”

  “你还说?”明诚把她拉出舞池:“你好无情,还出卖我呢!”

  “我是为你好,二十四五岁的人,又做了副总裁,事业基础什么都有了,应该有个女朋友!”

  “你就是!”

  “我不是,我不配。”姗姗皱皱眉头:“根本,我对爱情有恐惧症,我不相信有永恒不变、生死与共的爱情。”

  “我用行动证明我永远不变心。”明诚始终握着她的手:“你到底受过什么打击?有男孩子欺负过你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沙伯伯?”

  “假如我去向爸爸查问,表示我不信任你,最好由你亲口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反正是过去了的事。但是,你不能因为某一个男人不好,就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坏人。”

  他的话也对。可是,像她那样苦命的人,怎可能有一个像明诚那么完美的男朋友?连曾如那小子也抛弃她。

  “换个话题好不好?你再说我回家了!”

  “好!不说……”

  明诚一早醒来,换上运动衣,披件外套,到二楼,没看见姗姗,他到她房间按按铃,没回音。

  他用手旋了旋门球,姗姗的卧室竟没有下锁。

  明诚推门进去,经过起坐间,拨开拱门的水蓝珠帘,就进姗姗的睡房。

  姗姗躺在床上熟睡不醒,身上盖张娇黄的丝薄被。

  他走到床前,想叫她,但她睡得那么甜。长发散在黄色的枕套上,洁净的脸白里透红,皮肤充满水份,又润又嫩,两排睫毛扇子似的,两片玫瑰花瓣的嘴唇,性感而迷人。

  她为什么这样美丽?稍欠一点岂不好?这样标致的女孩子谁能不爱?就算明诚告诉自己不爱她,他也不会相信。谁都想一生一世留在她枕边,然而……唉!

  她表明态度不爱自己,她心里到底怎样想?她当然心中另有所属。

  他缓缓地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轻抚她那娇嫩粉红的脸。

  美丽的脸,是不是应该有一颗美丽的心?看见她的嘴唇边轻展出一丝微笑,那无意的挑逗令明诚控制不住吻下去。

  “嗯!”姗姗感到呼吸困难,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明诚,很诧异的从他脸下钻出来,喘口气:“你怎会在这儿?你……”

  明诚坐直了腰,拍拍她的脸:“你答应和我一起做运动,忘了?”

  姗姗闭了闭眼睛懒洋洋,娇慵无力:“现在是什么时候?”

  “七点了!”明诚点点她的鼻尖,她的神态实在可人。

  “唔,那么早?”她抿抿嘴,翻了个身,背向明诚。

  “先做运动,吃过早餐再睡。”明诚把下巴撂在她的肩膊上:“好不好?”

  姗姗掩着嘴打个呵欠:“你在起坐间等我!”

  明诚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拨开珠帘走出去,在起坐间看画报。

  不一会儿,姗姗穿套粉红色的运动装出来,长发束在脑后,看来精神充沛。

  “这么快?”

  “洗面、漱口、更衣、梳头发,很简单嘛!”

  “女孩子美丽就有这个好处,省了不少涂脂抹粉的烦恼。”明诚放下画报,拖着她的手出房间。

  “你表妹一定很喜欢打扮?”

  “她真麻烦,去骑马也要涂眼影膏,马又不会欣赏。”

  “你会欣赏呀!”

  “你别误会,我早说过了,她在我心目中只是亲妹妹。”

  “看你紧张成这样子,就算是你的女朋友又怎样?男孩子长大了应该有女朋友。”

  “我在外面另有女朋友,你也不妒忌?”明诚拉紧她的手。

  “为什么我要妒忌?我对恋爱没信心,但你就不同,你对爱情充满憧憬,因为你未受过打击。”姗姗轻叹一口气,明诚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应该有个好女孩去爱护他。自己固然不够好,况且,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明诚突然放开她的手,姗姗奇怪地发现他面色不对:“什么事?”

  “你的话令我很心冷。人是不是应该这样,我对别人好,别人也应该对我好,但是,你一点也不动容。”

  “我对你好,因为你是好人,而且,我一直也把你当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我有明湘和表妹,已经很足够了,不想要三个妹妹;而,我要的并不是妹妹是女朋友!”

  “好吧!我不把你当哥哥就是;反正你对我也不像妹妹。”姗姗进健身室:“不过,将来你一定失望的。”

  “我现在已经很失望,我哪一样不好?条件不够?你到底要一个怎样的男朋友?”

  “你已经很好,是我所见的、条件最好的一个。”姗姗数着手指头:“年轻、学问好、聪明、英俊、高大、健硕,仪表好、心肠也好,有才干又有上进心、有头脑又有干劲。谁做了你的女朋友,谁都有福气。”

  “那你还嫌我什么?”明诚望住她。

  “没什么了,”姗姗摇摇头:“只是我没有福气。”

  “我不明白,还好,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过去,我可以等。”

  “明诚,其实沙太太的妹妹很不错,出名的靓女。”

  “你不要向我推销,我自己有主意。”他拍了拍那发亮的二八运动机:“我教你怎样使用你的运动机。”

  幻羽喷泉那么大间屋子,男主人又整天关在房里,沉沉寂寂。如果没有姗姗,明诚不知道时间怎样过。同样地,家里如果没有明诚,姗姗一定寂寞死了。

  再说,他们有太多的共同嗜好,动的时候,在健身室可以消磨半天,也喜欢间中上上的士高。静的时候呢?两个人在图书馆各自一本书,又是一晚。他们也喜欢听音乐,但不是明诚爱听的劲歌,而是音律柔和,特别是钢琴与小提琴伴奏。他们也常会去大会堂听音乐会。

  明诚喜欢拍照,姗姗渐渐也喜欢做他的模特儿,因为她喜欢看见摄影出来自己的有趣样子。

  他们都真正关心沙皇,只要沙皇精神好,他们便陪沙皇玩纸牌,三个人可以玩得嘻嘻哈哈大笑。

  明诚虽然在外国长大,但他非常注重家庭生活,他甚少出外应酬,下了班总喜欢回家,没有节目就看电视。他和姗姗之间,永远没有性格不合四个字。去购物吧,大家会不约而同的选上颜色与款式十分接近的衣服和鞋子,大家不禁相视而笑。

  姗姗又旧事重提:“沙伯伯,你什么时候才去做腿部手术?”

  “我正在考虑!”

  “还考虑?这个问题我跟你说过几十次了,什么都应该考虑清楚。”

  “若是做手术,当初早就做了,如今年过六十,何必还找麻烦?”

  “过去你心灰意冷,只因为怀念明湘的妈妈,如今一切已成为过去。以前,你担心生意没人理,又不放心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有明诚在,你应该可以放心去料理自己。”

  “不一定要走路,坐轮椅也习惯了!”

  “话不是这样说,将来,明诚会结婚,明湘也会结婚,你要做爷爷,也要做外公,难道你将来坐在轮椅上和孙儿捉迷藏吗?”

  沙皇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己能自由活动,也不必再依靠别人,将来我离去,也无所牵挂。”

  “离去?”沙皇很愕然:“你要去哪儿?”

  “我不是说现在,我并非沙家的人,我不会留在这儿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要离去!”

  “你是我干女儿,只要你高兴,你可以在这儿住一世。而且你和明诚……”

  “我们是好朋友,真的,我和明诚之间,完全没有男女私情。”做明湘的嫂子,是永没有可能的事。况且,明湘一定也不会高兴。

  再说,她来沙家只有三个任务,第一、二个任务已完成,只要劝服沙皇,便大功告成。

  这天,父子俩在书房谈话。

  “明诚,外面的人传说你和姗姗拍拖,是不是?”

  “爸爸,什么话没有人说?”

  “不过,平时我看你们感情也很不错,大家有说有笑。”

  “平白无事难道吵架吗?爸爸,你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

  “旁观者清,你和姗姗不单只外型相配,连性情也是很接近。姗姗斯文、温柔,出外,是个好助手;在家,是位好贤妻。能有这样的媳妇,我很满足!”

  “人不可以貌相。”

  “听你的口气,你对她完全没有意思?她不可爱吗?”

  “可爱!”明诚点一点头。

  “你爱不爱她?”

  明诚轻轻叹气:“爱又怎样?”

  “爱就追求她,留住她。”沙皇突然问:“你有没有去看明正、明新?”

  明诚想了想:“那次之后,没有了!”

  “不要跟他们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好人,只想谋我的家产。你不要再去见他们,他们来找你,赶他们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0章


    一反常态

  “姗姗,姗姗,”沙皇很高兴地对她叫着:“明诚回来了!明诚终于回来了!”

  “他念完了博士学位了吗?”

  “念完了!本来和朋友约好去瑞士滑雪,知道我身体不好,明新又犯了事,他怕我独力难支,放弃去欧洲的计划回来父子并肩作战!”

  “那真是好消息。”姗姗淡淡地说。

  “姗姗,麻烦你,为他加工装修房子。三楼较接近我……不好,明诚喜欢清静,四楼最清静。”沙皇开心到不得了:“还是三楼好,三楼本来是留给明诚的嘛!姗姗,明天马上叫人动工,啊!”

  “但是,我对三少爷完全一无所知,比如颜色、品味……”

  “他的一切,我尽可能打听,然后告诉你。他自小便出国,他的爱恶,我知道的也不多……给我拨个长途电话,我找他外婆、阿姨……的她们谈谈……”

  由于沙明诚从小被他外婆带到加拿大去,幻羽喷泉还没到过。因此,沙皇请姗姗去机场接他。

  姗姗拿着明诚的相片,站在接机处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乘客出来,一个、一家几口、一双男女……一个男孩子举coc1(由于原书印刷原因,此处漏掉一部份内容,请大家见谅!)coc2

  “其实大嫂应该说,余姗姗很漂亮,真的,想都没想过我们家有这样美丽的助手。”他笑。他脸上有个圆酒窝,因此他笑起来很甜。

  “谢谢!”姗姗不想多说。敌人不做,但做朋友就不必了。

  贱男人见得多:曾老爷、曾如、后父、沙明正、沙明新……

  以后她一直没有说话,进幻羽喷泉,明诚好奇地到处看,嘴里频说好美。姗姗把他送进沙皇的房间,让他们叙父子情。

  沙皇已经很久没有到楼下饭厅吃饭,可能是爱子第一次回家的关系。因此,他由明诚推着轮椅到楼下,陪儿子吃饭。

  姗姗除了尽责照顾沙皇,她没有说什么话,明诚父子俩交谈,她从不插口。

  做完当晚工作,她便回房间看电视。

  明诚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她省了不少工夫。

  没有阴谋,用不着计算别人、讨好别人,她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沙皇当然还是要悉心照顾,沙明诚却不必理会。

  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她要恢复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有空和明湘通通信,看看医学参考书。星期六、日回家陪母亲。

  这天,姗姗出花园准备到下人间,在花园碰见沙明诚。

  “余小姐!”他叫住她,露出友善的微笑:“你总在忙?”

  “没办法,这么大间房间,主人不多,但佣人多。”

  “这房子真的好大好美,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处看看?”他仍然笑:“我一个人真怕迷路。”

  “我现在忙着到厨房,改天有空我陪你,好不好?”

  姗姗这样说,明诚哪能说不好?她又不是当向导,况且这还是他的家。

  现在的姗姗,没穿贴身旗袍、没梳髻、没梳古灵精怪的新发型、没穿性感诱人的衣服,当然也没戴眼镜。

  上班,她穿套裙,下班回来,一条长西裤或牛仔裤、T恤,长发随便披下来,就像以前在家里时一样。

  她也不会撒娇诈嗲;不过,人还是斯斯文文、温温柔柔——她本来的性格。

  这天姗姗替沙皇打针,沙皇问:“家里的工作很繁很烦?”

  “繁些,但不算烦!”

  “要不要多请个人帮你?”

  “已经是一大群佣人要我管理,还请,除非请个人管我!”

  “喜欢幻羽喷泉吗?”

  “喜欢!”

  “明湘在香港的时候,她有带你到处看看吗?”

  “她带我全部参观了!”

  “明诚去加拿大前,我们并非住在这儿。由于明湘的妈妈性格忧郁内向,因此,我亲自设计了这幢别墅送给她。她不喜欢出外,在家也不愁寂寞。”沙皇说:“因此,明诚从未见过这间别墅,对别墅内的一切都很好奇。我行动不便,又不能带他到处看看。姗姗,你有空带他逛个圈,讲解一下,可以吗?”

  “好的,沙伯伯,这个星期日。”沙皇的命令她一定遵从。

  “星期日你要回家陪妈妈,误了你的私事不好。”

  “沙伯伯,我也不一定要每星期回家的。妈妈有丈夫陪、有她自己的子女陪,只要我将薪金拿回去交给后父就是了!”

  “既然这样,我还有个要求。”

  “沙伯伯吩咐好了。”

  “明诚自小离开香港,对香港完全陌生。这儿又没有同学朋友,我又不大愿意他常接近他两个哥哥,他天天在家也无聊!”

  “沙伯伯为什么还不让他上班?”

  “他刚回家,父子俩难得聚聚亲情,我实在希望他多陪我。况且他对香港还是那么陌生,我希望他休息一月半月,顺便利用时间四处观光。”沙皇把明诚的相片放回原处:“一上了班,人就埋在工作里,除了假期、周末,根本不可能再有时间游山玩水。就算假期吧!玩乐的地方人山人海,因此,假如你不太为难,我希望你带明诚到处玩玩。”

  “但沙伯伯……”

  “由明天开始我想暂时由总公司的总经理接送我上下班!”

  “张伯仁——张伯伯?”

  “唔!直至明诚上班为止,如果你没有意见。”

  “我怎么会有意见?听从沙伯伯吩咐!”

  “谢谢!替我拨个电话给张伯仁好吗?……”

  “你喜欢先参观哪儿?三少爷。”姗姗和明诚并肩走。

  “我整幢别墅都想看一遍!”他穿条白裤、白色拉链袋袋背心,里面一件蓝白间条长袖T恤,蓝色意大利便鞋,白袜,十足大学生。

  “我初来时花了一个星期才欣赏完整间别墅,这样吧!我把整间别墅的主要部分先介绍一次,哪儿有兴趣,我等会儿带你去看,其他的留待明天或后天,好吗?”

  沙明诚点点头,完全同意。

  “先说这座主屋:共有四层,但屋的人口却只有几个。先说楼下,楼下面积最大的是大厅,大厅通常招待一般性朋友及宴客时用。过去是会客厅,会客厅是招呼好朋友。大客厅和会客厅上面:二楼是沙伯伯的卧室、书房、私人会客室和我的套房。四楼是大少爷和大少奶的,现在空放着,三楼是三少爷专有的。每层楼都有甬道围栏,可以看见大厅和客厅,客厅的左右两道楼梯直上各层。再过去,是偏厅,偏厅是不招待外客,多数自己人作休息及闲谈用。”

  “偏厅很特别,我们去看看!”

  姗姗带他到偏厅:“偏厅是全屋最特别,这儿有部升降机,给沙伯伯专用,这边放着一些很舒服的皮椅、小几、电话、电视机,象酒店的大堂。前面有六级云石台阶,上去又是一个天地,尽端不用砖墙,用玻璃作外墙,因此,可以看见后花园的景色。这儿里面,也种了不少室内花木,象个温室;那边的绿竹圆桌和绿竹椅子,最适合两对男女或一双情侣在那儿喝茶、欣赏花木、聊天。”

  “也适合独个儿静坐检讨自己的过失。”明诚说:“在这儿心境会很平静。”

  “是的!”姗姗继续说:“过去是图书馆,里面有各国文字的书籍,数百本之多。沙伯伯有时候会在里面开会,因为里面地方大。由这儿一直到屋的尽头都是单一层,旁边是酒吧间,里面除了酒吧外,还有大冰箱、温炉……方便佣人开餐。因主屋距离下人间太远,冬天菜送过来已经冷了,一定要有焗炉保暖!晚上我也要进来喝鲜奶。”

  “你房间有冰箱,冰箱内的鲜奶、鸡蛋每天都换,还有各式小吃!”

  “但是要喝热鲜奶,非要来酒吧不可!”

  “噢!沙伯伯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不喝冻鲜奶的!”

  “冻鲜奶我也常喝,但小时候外婆要我在睡前喝一杯热鲜奶,这已经成了习惯!”

  “我会吩咐佣人,以后每晚给你送一杯热鲜奶。”

  “用不着麻烦。”他忙说。三兄弟当中,他最没有少爷架子:“我下楼到酒吧间也很方便。”

  “不麻烦,应该的。家里佣人一大群还要少爷堡牛奶,太不象话了。”姗姗继续说:“由偏厅一直到酒吧间都有走廊,但由这儿开始便没有了。因为,主屋的尽头,有两个饭厅,一个是吃西菜的餐厅、一个是中菜的饭厅,两个饭厅都有外门。外门外面又有斜坡,斜坡方便沙伯伯的轮椅,因为饭厅后面是车房。车房旁边是客房,是给一些普通朋友及远亲留宿的。到此,主屋的部份完了,而围住主屋的,还有个圆圆的露台。假期或黄昏,可以在那儿吃早餐,吃下午茶,聊天看花园景色。”

  “吃过晚饭坐在那儿喝杯咖啡,真是一种享受。”

  “是的,至于花园,分前花园和后花园。前花园除了花圃树木,还有一个圆形的游泳池,和一个圆型的喷泉,从楼上看,就像个8字。”

  “那就是别墅以此为名的幻羽喷泉?那五条水晶鱼喷出的水听说有羽毛的,现在去看!好吗?”

  “晚上看更华丽壮观,白天灯光被太阳光盖住了,不能突出优点。”

  “吃过晚饭,你带我看!”

  “好的!”姗姗答应着说:“花园很大,除了两大水池,还有网球场、烧烤场,亦有足够地方开园游会。后花园有大厨房,佣人宿舍和许多果树,其中以木瓜和香蕉树最多。”

  “可惜没有健身室,我在加拿大有一个私人健身室!”

  “你在这儿一样可以有,何况,这是你的家。由车房下去,有个地库,美加的房子,大部份都是有地库的!”

  “你在美加住过?”他很意外。

  “没有,是明湘告诉我,她住的地方就有地库,这儿地库有个室内暖水泳池;但由于大少爷、大少奶、二少爷对游泳的兴趣不大,沙伯伯的腿又不方便,所以很久没有放水。如果你喜欢,天气冷了可以放水。”

  “我喜欢游泳。”

  “除了泳池,地库还空了很多地方,今晚我对沙伯伯说,为你做个健身室,从外国订些健身仪器回来。”

  “也好,在这儿没有朋友,很无聊。”

  “上班后,你很快就会认识许多朋友。”

  “生意上的朋友还不是互相利用!我不会珍惜!”

  姗姗笑笑,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我还有点事要办,晚上告诉你幻羽喷泉的幻羽……”

  吃过晚饭,明新拿了杯冻咖啡,姗姗先带他到露台。

  “我们坐在这儿看幻羽喷泉,坐远些看起来更美丽更诗意,那五条亮晶晶的水晶鱼喷出来的水,一会红、一会黄、一会蓝、一会橙、一会绿、一会紫、一会粉红。而喷出来的水,都好象有羽毛随水喷出,红的水,就有红的羽毛,紫的水就有紫的羽毛喷出,很美、很诗意、很浪漫。”

  “真的好美、好美!”明诚拿着杯子,看得入了神:“可以看一个晚上。”

  “现在我们走到喷泉旁看看。”姗姗领前走,她绕着喷泉:“整个喷泉围满了灯,白天你看到灯内有人造羽毛,亮了灯,灯光的角度刚打向水晶鱼的口部;而鱼口是不断有水喷出,水是从五条鱼底部的水压机供给,水压机下面有副电子仪器,自动调节控制灯光。……可以说,这个人造幻羽喷泉全部电脑操作,你看到由鱼口喷出的羽毛,其实就象看电影一样,只是重影象,但是,却很有真实感。人家不明白,还以为鱼口除了会喷出各种不同颜色的水,还会喷出不同颜色的羽毛!”

  “嘎!”明诚赞叹。

  “沙伯伯真的很聪明,很有头脑,富创造力。”

  他点点头后说:“爸爸也赞你很聪明能干!”

  “女人不必聪明能干,有幸福就足够!”姗姗感叹。

  “怎样的女人才算幸福?”

  “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是不是?我不能代表女人回答这个问题。”姗姗说:“这幻羽喷泉不断变化,足够你看半个晚上,我还有点事要做,失陪了!”

  “明天我们到哪儿玩?”

  “由你决定,我只不过是陪客。”

  整整十天,姗姗陪明诚到过不少地方:新界、大屿山、西贡、赤柱、沙少湾、长洲、山顶、地下车、电气化火车、过海隧道、东区走廊、香港仔和海洋公园。

  在水上乐园玩过历险池、浪涛湾、激流旅程、浅立流水、神奇涌泉和巨型滑水梯……他们换了衣服在露天茶座喝饮品。

  “想不到,香港也有个海洋公园,水上乐园蛮刺激。”明诚很开心:“这风景很不错,我替你拍照。”

  “风景美,拍风景好了,我很怕拍照。”姗姗知道明诚是摄影发烧友。

  “风景是静的,人是动的,我两样都想拍。帮帮忙,今天做我的模特儿。”

  “我上镜很难看!”姗姗认为陪他到处玩已经尽了责任,没理由还要充当模特儿。

  “不是你不上镜,必是那替你拍照的人技术差。”他柔声说:“求你!保证人和相片一样美。”

  开口求,就不好意思拒绝,姗姗很被动的由他拍。

  吃晚饭时,明城问:“明天我们的行程如何?”

  “今天已完成整个行程,香港只是这么小。”

  “地方小,但最美,我玩得很开心。明天去看电影,我们还没有看过电影。”

  “看电影是用不着导游的,吩咐司机买好票子,到时司机送你到戏院便行了,很简单。”

  “一个人看电视有什么意思?”

  “你下星期开始上班,上班后自然有朋友陪你玩乐,你由法国订的跑车周末也到了,以后出入更加方便。三少爷,我能陪你感到很光荣,不过我的工作是你爸爸的特别助理。”

  他看着她,圆圆大大的眼睛是那么专注、真挚:“假如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呢?”

  “那根本不可能,你是三少爷,我是到沙家打工的,我们的关系是宾主!”

  “但你叫我爸爸沙伯伯,又是我妹妹的同学,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三少爷,承蒙你看得起,但是由明天开始,我要继续我的工作——总裁特别助理,实在没有时间去陪伴你了。希望你体谅!”朋友,谁有兴趣交朋友,特别是异性朋友,明正和明新已经令她厌恶死了,她没理由再要讨好、应酬沙明诚。

  沙皇似乎有意把沙家全部生意交由沙明诚打理,因此,总公司有明诚的副总裁办公室,银行同样也有他的办公室。

  明诚早上到银行上班,下午便回总公司,而每天早上,他都和沙皇、姗姗一起出门上班。

  姗姗对于沙皇的安排,心里倒是没有意见,将来沙家的一切,都由沙明诚、明湘平分。如今明湘还在求学,生意暂由明诚全权打理,也很适合。”

  而且,姗姗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劝服沙皇接受一项腿部手术。由于他由出事至现在,都不肯施手术,因此由大腿引起了许多并发症。如果施行手术,再加上做一段长时期的物理治疗,他可能恢复行走,起码不用坐轮椅,而他的身体亦会随之健康。

  把工作移交给明诚,希望沙皇可以安心照顾身体,姗姗亦可功成身退。

  沙皇最近总是很高兴:“姗姗,这一个星期六,我想借用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回家可以吗?”

  “可以!”姗姗一口答应。

  “GD总会特地为明诚举办一个餐舞会,庆祝明诚加入总会,我希望你做明诚的女伴。”

  “这份差事应该交给三少爷的秘书,他一共有四个女秘书。”

  “他的女秘书个个庸脂俗粉,怎能跟你比?”

  “但是,几位秘书小姐,都是三少爷自己选的。”

  “他选秘书只选其才干,不重视样貌,当然才貌出众更好!”

  “三少爷也不愁没有舞伴,三少爷开始工作的前一晚,不是开了个酒会,把和公司、银行有生意来往的人都请到?我看有几位女强人和名门淑女,对三少爷都很有好感,他应该有女朋友了!”

  “刚才我也跟他提过,这傻小子,他连那些小姐们的姓都没记上。我一个个提出来他都说NO,后来我提到你,他终于肯点头了。”

  “但是,沙伯伯,我不想去!”

  “以前你也和明新参加过这一类的宴会。”

  “所以,我才发觉,我并不适合上流社会。”

  “姗姗,看在干爹份上,帮帮明诚。那种场合,明诚单枪匹马,不像样子。你跟了我这些日子,认识的人又多,明诚很需要你的帮助。”

  姗姗推无可推,只好认命。

  回家,阿金说有人找她。

  “找我?谁?”

  “姓陈的,斯斯文文的先生。”

  姗姗进大厅,果然看见个青年。

  “余小姐吗?我是皇室服装公司的服装设计师陈嘉力,沙老爷请我来为余小姐做几套晚服。”

  哈!沙皇想得真周到。

  “我画了几个图样,先看看然后再选料好不好?”

  “随便!”姗姗敷衍着。

  姓陈的大概见姗姗木无表情,他问:“余小姐一直穿意、法名家设计的衣服,对本地服装设计家没有信心?我一定会尽力!”

  “不!”姗姗很认真:“我始终认为香港的月亮比外国的圆……”

  姗姗穿一袭紫罗美色的晚礼服,线条简单,款式大方。长发黑漆漆、光亮亮,连朵小花也没戴。

  阿金进来:“余小姐,老爷请你出门前,去见见他!”

  “我已经可以了!”

  姗姗穿上白缎高跟鞋,银色金属晚装手袋,还拿了那一套的白缎子斗篷。

  到沙皇的房间,沙皇打量着她说:“公主一样,高贵、典雅!”

  “沙伯伯真会开玩笑!”

  “的确很美;不过,单独穿着这晚礼服稍嫌单调些。姗姗,你来看看,配这套钻石首饰,是不是显得更华贵?”

  “沙伯伯,这些钻石太……”

  “唏!说明白了,是借,不是送。戴上它,明诚的面子嘛!”沙皇为她扣上钻石表:“今年流行茶色钻石镶黄金,但跟你的斗蓬、鞋子,手袋都不配;我想了许久,这套首饰最配了!”

  明诚敲门进来,他穿一套和姗姗完全同色的三件头紫色西装。姗姗想过男人穿紫色西装一定很恐怖,但是明诚穿上了却不难看。特别是他那银白的晚服衬衣和丝领带,还有那白漆皮皮鞋,鞋地头有一对絮子,絮子的花头各有一颗水钻。

  他过去,搭住父亲的肩膊。

  沙皇由盘子里,在同一套首饰中,拿起一件饰物,他替明诚插在口袋里,原来是钻石袋口巾。

  “你们该出门了,七点钟有酒会。”沙皇看看姗姗又看看儿子。

  明诚低下头对老父说:“今晚你要多吃点,吃饱了休息,不要再费神看文件。”

  “好吧!”沙皇眼睛笑成一条缝,父子感情显然极好。和明正、明新,相差十万八千里:“你们快去,别为我担心,尽情享受,不准太早回家!”

  “那我们今晚不回来了!”明诚笑。

  “不行,又没说明开通宵舞会,你把姗姗带到哪儿?她可是好女孩,你也是好男孩,舞会散了就回来。”沙皇拍一下他的手,笑说:“你这孩子!”

  明诚关好父亲的房门,和姗姗下楼,到大厅刚要出花园,明诚接过姗姗手中银白的斗篷:“黄昏开始吹秋风了!”

  他小心地替她把斗篷披上。

  “谢谢!”

  汽车内,姗姗是有问必答,但,明诚的热、姗姗的冷,却是十分极端。

  到酒会,会长伉俪和他们的千金连忙上前迎接。

  绅士、淑女都围了上来。

  不久,便听一些呖呖莺声:“沙公子、沙公子……”

  沙明诚就被一些名媛、淑女包围了。

  现在的男人,只要年轻、富有、博学再加上长得好看,比钻石还受女人欢迎。

  姗姗溜开去,这儿的人她认识不算多,毕竟她不是这圈子的人。但是,像她这样的美人,同样受公子哥儿欢迎。

  有些还是因沙家关系认识的。

  因此姗姗也不愁寂寞。

  “姗姗!”他们正谈得开心,突然出现了个人。

  姗姗回头一看,是赵乃康。

  他很久没找她了,当他碰了一鼻子灰后。

  “好吗?”赵乃康殷勤地问。

  “很好!”门面话、应酬话、公式话:“你呢?”

  “去了一次美洲,为了公干。”他根本没有把其他男孩子看在眼内:“我以为你不在沙家了。”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上星期回来,听说沙明新被逐出沙家,是吗?”

  “是的!但沙明新和我有什么关系?”姗姗耸一下肩:“我又没有被逐!”

  赵乃康逐渐领她离开那班男孩子:“沙明新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就算是,我到沙家不是做沙明新的女朋友。你知道做那种人的女朋友没好结果;而且,我一直替沙皇做事,我是打工的,沙家的事与我无关。”

  “啊!”他释然地笑:“我弄错了,沙明新走了,听说他那小弟弟已由加拿大回来!”

  “沙家生意总得有人管。”

  “我们是世交,但我一直没有见过沙明诚。姗姗,你今天是谁的女伴?”

  “姗姗!”沙明诚走过来,交了杯鸡尾酒给她:“一转眼就看不到你,遇见好朋友?”

  “赵爵士的公子赵乃康先生。”姗姗为他们介绍:“沙皇公子沙明诚先生。”

  “赵世兄?”明诚和他握手:“上次爸爸开酒会你好像没有到?”

  “小弟?长那么大了。我出外公干,上星期才回来。”一番热诚寒喧之后,赵乃康看看姗姗:“原来你和明诚一起来的!”

  “受薪阶级,老板的话当然要遵从。”姗姗无奈地:“沙皇命令!”

  赵乃康看了看他俩:“我倒感觉得你们很相配,起码比和明新相配。”

  沙明诚笑得很甜。

  “相配?”姗姗不悦:“哪方面?”

  “衣服颜色、料子都一样;首饰,同一款首饰!”赵乃康酸酸的:“情侣装,由头配到脚!”

  姗姗没好气地笑:“衣服是沙皇请人做的,首饰是沙皇借给我的。赵公子,我是受薪女伴!”

  赵乃康似是明白,沙明诚握着姗姗的手臂:“有几位朋友想见你,赵世兄,我们待会再谈。”

  沙明诚把姗姗拖开去:“我替你把斗篷解下,收好。你等我!”

  沙明诚果然带她到几个小姐、少爷那儿:“我的女朋友,余姗姗小姐……这位是珠儿、嘉露莲、艾美、冯小姐……这是罗拔、亚当、山本健二……”

  女的当然失望,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竟然有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女朋友;男的也不开心,原来白雪公主已经有了白马王子,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姗姗,还有几位世叔世伯要见你。各位,失陪了!”

  走开去,姗姗马上缩回手臂,很不高兴:“三少爷,你怎么拿我开玩笑?告诉少爷小姐们我是你的女朋友。真笑死我,主仆不分!”

  “你没发觉有几个男孩子老盯住你。如果你不想他们骚扰你,你最好委屈一下。”

  “委屈?委屈的是你,不是我。三少爷,我凭什么?”

  “你能不能不叫我三少爷?明诚并不难叫。”明城问她:“我是不是很讨厌?哪儿令你看不顺眼请告诉我,好让我改过。”

  “没有!”姗姗摇摇头,他讨厌?明正、明新又怎样?不顺眼,还有人比曾如?想一想都要吐:“我不想交朋友,三少爷,男女都不想。你没有错,错全在我。别说了,我今晚的任务,只是做你的女伴……”

  舞会开始后,明诚一直在她身边,偶然应酬,但顶多跳两个舞又回来。

  一个活泼的小姐过来:“明诚,和我跳个舞好不好?”

  “好!下一个,我刚约了余小姐。”

  女孩子黯然走开。

  “我们根本没有约好,我……”

  “你不愿意也要委屈一次。如果你不肯和我跳这个舞,叫那位小姐如何下得了台?请吧!”

  姗姗无奈和沙明诚跳舞,她偶然抬起头,发觉沙明诚低头看着她。

  她连忙垂首。

  “你很美丽。”

  “谢谢!”

  “你是我所见的女孩子当中,最最美丽,应该说,最完美的一个。”

  “谢谢!”

  “为什么老说谢?是不是被男孩子赞得太多,麻木了?”

  “不!我根本很少和人接触。”

  “为什么不喜欢和人接触?”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难道说,因为曾如、曾老爷、后父这种人令她憎恨男人?令她对异性失去信心?

  她无语,默默地跳着。

  十二点一过,姗姗就说:“我先回去了!”

  “多玩一会儿,舞会是为我开的,我是主客,太早走就不好。”

  “三少爷,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你继续留下来玩。这儿有不少美丽的小姐,你也不愁没有舞伴。”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我总要送你回去,没理由回去了又回来!”

  “不用麻烦你,叫司机送我,回头再来接你!”姗姗拿起手袋。

  “司机已经走了,没人送你回去。”

  “走了?不可能,他一定要等我们。”

  “是我叫他走了!他已经把我的新车开来,等会儿我自己开车送你回去。给主人面子,多玩一会吧!一点钟再告辞,好不好?”

  姗姗根本无所谓,又不是小孩子,非要十时上床睡觉不可;不过,她觉得这些交际应酬很多余,一整晚的咧开嘴笑,像白痴。不过明诚的话也有道理,她不便太坚持,接受了命令就得合作。不过,她表明态度:“什么时候走无所谓;但是,我不想再跳舞,你去请那些小姐们,让人家快乐也好,做善事也好。”

  “你不舒服吗?那我就送你回去。”他倒还体贴。

  “不,我很好,就是不想跳舞。你请吧,不必理会我。”

  一点半,餐舞会为沙明诚而结束。明诚把一个金色的牌子交给门僮,然后他去拿姗姗的斗篷为她披上。

  几位少爷小姐和明诚姗姗订后会之期,大家分手还余兴未了。

  一辆紫色的跑车驶过来,停下,门僮出来,明诚扶着姗姗的手臂上车,跟客人挥手告别才坐上驾驶位。

  姗姗知道明诚喜欢在外国订汽车,沙皇说宝贝儿子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车。玩车比豪赌、玩女人……好多了,所以,沙皇是颇为支持爱子。

  但姗姗并不知道明诚到底订了多少部车。

  今天大家穿紫色开紫汽车,若明天穿黄色便开黄色的汽车了,是这样子吧!

  紫色,姗姗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紫色的汽车,也真突出特别。唉!公子哥儿,家里富有,要什么有什么。

  姗姗拨一下长发,她不要再想,反正人家与她无关。

  “很疲倦吗?”他关切地问。

  “怎会?”她微笑:“我又不是四十岁!”

  “喜欢我的车吗?”

  “很好,令人一新耳目。”

  “太标奇立异了,是不是?”

  “不,很适合三王子的身份。”

  “王子?”

  “沙皇的儿子不是王子吗?或者应该说太子,两个王子都没有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他的语气有点失望。

  “我没就不喜欢,我凭什么?其实,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了,汽车是你自用的。”

  汽车驶进车房,姗姗等车停下想开门下车,明诚轻轻按一下她的手。他绕过去为姗姗开车门,并且拖了她一把。

  他们由饭厅进去,经过酒吧,明诚问:“要不要喝杯什么?”

  姗姗摇摇头:“你的热鲜奶会在房间,我已经吩咐了阿忠。”

  “你想得太周到,谢谢!你呢?”

  “冰箱里什么都有!”她继续走,明诚跟随她,经过图书馆、偏厅、会客室,姗姗上楼梯,他陪着,或者不能算陪,明诚上三楼也可以用这边楼梯。

  姗姗房间在尽端,靠边楼梯,姗姗转过左边时,明诚说:“晚安,明天见。”

  “晚安!”姗姗开了房门进房间。明诚仍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继续上楼梯到三楼。

  自从那晚后,外面都传说,一个议员的独生女,猛烈追求沙明诚。

  但,盛大的应酬明诚仍然和姗姗出双入对,平时明诚极少出外。

  姗姗回家就发觉后父很不对劲,对她比平时诌媚百倍。

  乐乐去了打球,莉莉仍在睡懒觉。

  “姗姗,”他忽然结结巴巴:“我有话跟你说。”

  姗姗没好气,翻翻眼。

  “今晚吃鸡粥、炒星洲米粉。”余太太说:“我到厨房里预备。”

  “姗姗……”

  “你到底想怎样?你说我必须还你三十万,我每月还钱给你;而且,按月增加,我现在已经每月还你五千元,你还想怎样?一下子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姗姗,我……求你帮忙。”

  “找我帮忙?我这种女人能为余先生做些什么?嘿!”姗姗瞪大眼。

  “你们沙老爷开沙皇银行的,我想向银行借钱……”

  “啊!好,好,欢迎欢迎,去找贷款部,银行每天都借钱给人,用不着求我帮忙,拿些东西抵押就行啦。”

  “我根本没有值钱的不动产可抵押,无可奈何,才要求你。”

  “开玩笑,你有房子、股票、古玩、汽车,太多了,数不清。”

  “都押掉了,汽车卖了,司机和佣人都解雇,只是你没有留意。”

  姗姗一看,佣人不见,古董架也是空空如也:“怎么,马场失利?”

  “你知道我不赌钱,现在生意真难做,平时接不到订单,工资要发,工人都留不住。突然订单来了,请临时工赶货,那些工人算死你,开口就是双工……”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生意经,”姗姗怕看他那张脸,胃闷,她打开罐花生剥着吃:“你说了,我也不懂。”

  “姗姗,我快要破产了。如今有个好机会,我接了几份订单,货一赶出来,我的难关就渡过了;但是,我欠人家的材料钱还未清,人家不肯再供应,请工人,改机器都要钱。”

  “你没有不动产抵押,沙皇银行也不会借钱给你,银行有银行的规矩,你找我也没有用。”

  “姗姗,如果你肯帮我,我相信沙老爷肯破一次例。”

  “发梦!你休想我为你向老板贷款!”姗姗一口拒绝。

  “我不会要你开口,我知道那会影响你的面子,我只求你不要制止沙老爷借钱给我。”他苦苦哀求:“姗姗,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不用再拿钱回家,你也没欠我什么。”

  “不,不,绝对不行,欠钱大不了还钱。我一定告诉沙老爷,你既无抵押品,贷款也没能力还,我会叮嘱他千万不可借钱给你。”

  “你?你真的见死不救?”

  “你不会死,大不了屋和股票卖断,厨房有鸡粥,饿不死你的,你又何必求我这下贱、卑微的女人?”姗姗冷笑,桌面的花生一推:“见死不救?一年前我被色魔强奸,曾家退婚,曾如贪图家产弃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医院受人凌辱,遭人白眼,谁来救我?你连妈妈去医院看我都不准,又迫我停学,每天不是讽便是骂;还有你那两个宝贝,他们怎样戏弄我?欺负我?你竟然还帮着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要不是妈妈把你拉开,你早已把我打死。你还把我逐出家门,没钱供奉给你就不准踏入家门半步,那天我在街上走了整整一晚和风和雨和雾过了一夜,谁来救我?谁来救我?你吗?除了我爸爸和你一样姓余,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身心尽毁时,谁来救我……”

  “姗姗!”

  提起往事姗姗很激动,她全身发抖,声音都嘶哑了。

  但她眼中无泪,她是无泪之女。

  她突然拿起手袋往外便跑,余太太由里面冲出来,截抱住她:“孩子,他是该死,妈也不好,我们全都错了,我已骂了他几天,他已经悔过。姗姗,我和他都欠你,都没脸求你,请你看在妈妈十月怀胎的份上,就救他这一次,最后一次。”

  姗姗咬住唇,别转脸。

  “这是他生死存亡的一刻,他这一关过不了,他完了。若你帮他这一次,他翻一个身,以后会好好做人,不再贪图妄想,姗姗,妈厚着面皮求你一次。”

  姗姗心想,妈妈总是妈妈,她对母亲总是有责任。至于姓余的、曾老头的仇,报在明正的身上,曾如的仇报在明新身上,也该和这个臭男人算一算账。

  “好,看在妈份上我帮你。”姗姗一昂头:“但有两个条件。”

  “姗姗,你说,”后父扑过来:“什么我都答应。”

  “第一,我不再欠你什么,我和你姓余的各不相欠。”

  “现在只有我欠你了,姗姗,我早说过以后你不要拿钱回家!”

  “第二,你的两个宝贝子女,一向看不起我,常口出污言,我要你当着他们两兄妹向我细诉你的罪行,向我道歉;并且在他们面前向我叩三个响头,一定要响的!”

  “这……”他面有难色。

  “姗姗,他毕竟是你后父,养育你十几年,”余太太在女儿耳边说:“他已是几十岁的人还要他叩头。”

  “第一个条件已经表示抵偿了养育费,他除了和我父亲一样姓余,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能给曾老头托脚,叩头算得了什么?”

  “姗姗,道歉、叩头……我都愿意做,但可不可以趁乐乐他们不在时马上做?要是他们看见,我这个做爸爸的……”

  “我就是要他们看你的卑鄙小人相,让他们知道你是个不值得尊敬的坏蛋,你下流、贱格、卑鄙无耻,你做不做?不做我马上走,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来,每月寄上支票五千,足够三十万为止。你们也不用求我,姓余的,你完了。”

  “你别走,我照做……”

  “还不把乐乐找回来看戏?莉莉,你马上给我起来……哭什么?等会还有得你哭……”

  姗姗心情畅快,哼着歌回幻羽喷泉。

  回房间,扔下手袋,倒在床上越想越开心。

  突然,她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绿汕汕的青蛙,双目还会闪闪亮,她跳起床一看:“呀,不是青蛙,玩具吧!”

  她用手拿起它,下一半竟翻下。

  看清楚,原来是个无线电话。谁把这东西放在这儿?

  她伸手按电脑盘,约十分钟,阿金进来了。

  “这青蛙怎会在我这儿?”这房间,除了姗姗,阿金进出的时间最多,因为是她侍候姗姗的。

  “今天早上我在房间打扫,三少爷捧进来的。”

  “三少爷,他的东西怎会在我这儿?三少爷呢?”

  “好像在偏厅的玻璃室内。”

  姗姗穿上鞋子,到楼下,沙明诚果然在偏厅的玻璃室内。

  “三少爷,”她一面跳上阶级一面叫。

  “你回来了。”他蹲着,回头向她笑。

  “三少爷,我房间有新电话!”

  “是我放进去的,是不是很可爱、很有趣?”

  “是很好看,不过……”

  “前几天我不是有个同学来看我?他刚去完欧洲,也来香港玩玩,那电话他在法国买的。”

  “既然是同学送给你的,为什么不留为纪念?”

  “小玩意,不适合我,比较适合女孩子,我和爸爸都这样说,所以转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原来沙皇也知道,“谢谢,我不知道回送你什么?”

  “不用送,又不是圣诞节交换礼物。”他的笑容永远都那么可爱:“有没有兴趣种花?”

  “种花?”她看见明诚把泥倒在一个很精美的花盆内,姗姗今天心情特别好;否则,她会把电话退回,连话也懒得和他说:“种什么花?”

  “我同学去到荷兰,荷兰是花的王国。那儿的花市场,花真美,他最喜欢这种花;但又不能一盆盆带上旅程,因此,他买了许多花种籽,交我几包。”明诚指了指他脚旁一包包的花种:“这些花长大了,会开出一些又白又黄的小花,很美,像袋封的图画一样。我看可以放种子了!”

  姗姗剪开袋把种子拿出来,明诚叫她撒在泥土上,再盖上另一种泥。

  “这叫什么花?”

  “同学记不住,他一向粗心大意,花袋上写的字又全是意大利文。泥土及种植的方法全是他口授的。”明诚很开心,把种好的花看了又看:“等花出来了,你为它改个名字。”

  “我怎能为花起名字?”

  “为什么不能,花的名字,不全都是人改的吗?”他看看她:“多种一盆好不好?看哪一盆先长出花?”

  “好!种子多呢!”

  “我们一起种,怕不怕弄脏你的手?”

  “不怕,”她今天心情是好得出奇,开朗得如大学时一样:“弄脏了可以洗!”

  两个人齐心合力,一会儿就种了一盆花。

  姗姗看见还有空盆子,她说:“我自己也种一盆好不好?看看将来哪一盆的花先开。”

  “好。”明诚笑着鼓舞。

  “这些小花盆好漂亮,以前没有见过。”

  “我叫花王到处搜购,一定要名贵、美丽,烂缸我不会要!”

  种好花,他们把三盆花摆在最好的位置,有适量阳光可以照射。

  “我们去洗手。”明诚随意地拉起她的手。

  姗姗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可能心中根本没有那种念头。

  酒吧有个洗手间,洗手时,明诚为她把手背的泥洗去,又拿了条毛巾为她抹手。

  “如果不太疲倦,我们喝杯东西。”

  “热鲜奶?”她无所谓,心情那么好。

  “不,咖啡,睡前敢不敢喝咖啡?”

  “为什么不敢?”

  “有些人喝了咖啡睡不着。”

  “我喝什么都能睡,我来冲。”

  “不,由我来煮咖啡,你坐着看!”他拍拍酒吧的高脚凳。

  “你会煮咖啡?”她坐下来,很享受的舒口气。

  “留学生那一个不会?”他把咖啡豆放在咖啡壶内。

  “但你不是普通留学生,家里有外婆,一定还有人侍候。”

  “我不需要为吃喝操心;但是,看见其他侨生会做的事,自己也想做,心想,自己到底不是外国人。”他去拿两套咖啡杯:“我烧牛仔肉最拿手,外婆赞我比厨子功夫还深。”

  “外国长大的人都比较自立,这优点,这儿的公子哥儿就没有。唔,咖啡好香!”

  姗姗看见他在热腾腾的咖啡里加少许酒,又拿出一瓶鲜忌廉,在咖啡上喷了两大朵花。

  他想一想,拿了个银托盘,把两杯咖啡放上去:“我们到玻璃室喝咖啡。”

  “花不会一转眼开出来!”

  “那儿环境幽雅,情调好,喝咖啡是一种享受。”

  姗姗想接过托盘,明诚摇一下头,示意她领头先走。

  明诚把托盘放在绿竹圆桌上,坐在绿竹椅子上,舒舒服服在喝咖啡。

  “味道如何?”他问。

  “又香又滑,”姗姗看看那些花盆:“你的欧洲同学呢?”

  “我没有在欧洲念过书,是加拿大的同学。我们本约好去欧洲,后来我要回家,便退出了,今天他回加拿大。”

  “为什么不请他回家吃顿饭?”

  “爸爸怕吵,不喜欢热闹。我们在外面会面,我做向导,昨天去海洋公园。”

  “沙伯伯不会连你一个同学都容不了,其实家里太静了。”

  “不是一个,是七个,本来连我是八个,住酒店订四个房间。七个男孩子,你不知道,我们玩起来很疯,史宾沙还有个怪毛病,一开心便尖叫,笑声又大,一定吓坏爸爸。他们见我没去欧洲,给我买些衣服,碰巧星期六、日,我不用上班,昨天和今天大家聚聚。他们坐十时零十分的飞机走,送了机我便回来。爸爸还没有睡,我等他睡了便下来种花,今天过得很充实。”

  “应该休息,明天要上班。”姗姗把托盘拿回酒吧,明诚陪着她;然后一起上楼,在二楼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吃饭时,沙皇又闹胃痛。

  本来,沙皇午饭多半有应酬,要在轮椅吃,晚上便必须靠在床上吃饭,才会舒服。自从明诚回来了,一天几顿沙皇都陪儿子吃,终于闹出病来。

  明诚一定要他在卧室吃晚餐。

  沙皇感叹身体不争气,只好同意。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9章


    设计陷害

  明新今天心情不好,他等着赵乃康来,和他走进会客室:“你真的约会姗姗?”

  “真的。那天在俱乐部,我第一眼看见她,便被她吸引了;于是,我对自己说:‘我终于找到了!’我一直没有女朋友,就是遇不上一个像姗姗那么十全十美的女孩子!”赵乃康提起姗姗便满面笑容。

  “你没有女朋友?莎拉、安琪儿、波波……”

  “她们对我有意,但,我从未和她们单独出外,都是大伙儿一起玩。以前你也一起来的,怎能算是我的女朋友?说是你的女朋友还差不多,你跟她们都有约会。”赵乃康仍然面带笑容:“姗姗真是万中无一,就是太高傲。我约了她十几次,她昨天才答应。不过,高傲些好,我不喜欢太随便、太容易得到的女孩子。”

  “乃康,那天你看见我和姗姗在一起,她是我的女朋友呀!”

  “我知道!”赵乃康接过佣人送来的饮品:“明新,你不是说过许多次,凡是你的女朋友,只要我喜欢,可以约她,你不在乎,也绝不介意。因为你女朋友太多了,难应付。明新,我知道你想成全我和姗姗,谢谢你那天把她带去俱乐部!”

  “你……我……”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明新和赵乃康都回头一看,姗姗正由右边的楼梯下来。

  姗姗穿一件黑色美人鱼晚装,上身是亮身真丝料,下摆是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型凸花喱士和雪纺。

  V字领,胸前佩戴一条新式无扣钻石链,链坠是只镶满各色宝石和钻石的蝴蝶,链的另一端套进蝴蝶的肚子里,项链就会串紧,不会脱下。是沙皇送给姗姗的二十岁生辰礼物,比大嫂送的蝴蝶别针名贵多。因为蝴蝶肚子的钻石超过两卡拉,又是全美,因此十分瑰丽。

  姗姗梳了一只新潮髻,髻旁插朵红玫瑰,十分明艳;同时,姗姗穿黑色衣服,有一股很诱人的野性美。赵乃康连忙上前迎接,并送上一盒玫瑰花。

  明新一面惊艳;一面生气,和那小子出去,打扮得这样漂亮干什么?

  赵乃康扶住姗姗的手臂,向明新告辞。姗姗回过头,给他一个媚笑。

  明新一个晚上由楼上到楼下,姗姗不在,时间真是难过。连晚餐,也是食之无味。

  他恨赵乃康但不能骂他,因为他确曾说过、表白过,他全部女朋友,他的“老友记”看上的,都随便可以带去玩。他女朋友多,有时候的确要像皮球般传开去,否则他会被球压死。

  他恨姗姗打扮得又野又艳,但这小妞,就算不打扮,也自有诱人之处。那天赵乃康在俱乐部看见她,她不是完全没有化妆而且浑身的汗?哎!他从未为女人烦恼过,难道他真的堕入情网不成?

  不会,不可能,明新是个只有欲、没有情的人。别的无所谓,但姗姗决不能让人和他共享。更何况,他自己还没到手呢!

  十二点,还没回来,糟糕!前后门电脑锁门啦,姗姗,你这个花心的女人,和赵乃康一定玩得很疯了,否则,不会连“家规”都忘了。

  三心二意的小东西,也好,让你在大门口等天光。

  但是回心一想,赵乃康视她若天仙,哪肯让她露宿街头?万一带她回他家别墅,他那一往情深的样子,打动了姗姗的春心,被他骗去最宝贵的贞操,明新岂非损失重大。抛弃她又舍不得,还是要她吧,绿帽子就先戴上了。十二点半,他跑去求电脑控制室的护卫员给姗姗开锁。

  “我们会一直等候余小姐回来的!”两个护卫员正在玩纸牌。

  “不是十二时全部上锁不再开放吗?”明新奇怪了。

  “平时十二点我们休息了;不过今晚余小姐出外应酬,我们都在等门,阿林去了巡后门。”

  “若余小姐深夜二时回来,你们一样会开门?”

  “是的!二少爷,今晚我们加班有宵夜!”他们似乎很开心。

  “为什么余小姐特别优待?”

  “我们也不大清楚,阿巨哥传老爷的命令。其实,余小姐从未夜归,今晚还是第一次……”

  明新自己应该明白,宵禁,其实是为明新而设,沙皇不高兴他和女人鬼混,不喜欢他有夜生活。

  姗姗不同,姗姗来打工,她可以星期六晚上不回来睡觉,但明新一晚不回家便以后无权入幻羽喷泉。沙皇有权管儿子,但无权干涉员工的自由。

  姗姗终于回来了,满面春风:“明新,一点了,还没有睡?”

  “你也知道一点了?我还以为你睡在赵乃康那儿过通宵呢!”

  “啐!啐!好难听!”姗姗也不愠,穿住明新的手臂:“十一时半有一场SHOW,看完了回来,就是这个时候了。明新,我很久没看表演。”

  “下次不准你再和他出外。”

  “我倒无所谓,就怕干爹不喜欢。干爹说,女孩子年过十八,不结婚无所谓,但是,总该有个男朋友!”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但是我……”

  “你什么?对了,你为什么老不准我到你家接你?你家养了个男人?”

  “你真是!说话难听死了。根本是我妈妈,她……”

  “你妈怎样了?”明新拉她坐在露台的椅上:“你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我都为你好!”姗姗呶呶嘴:“我们感情没稳定之前我不想你见我妈。她……她会嫌你年纪大一点!”

  “我年纪大?”明新叫起来,幸而附近无人,沙皇的房间又不在这部分上面:“男人三十五岁最成熟、最安全、最稳重、最有魁力。”

  “我认为二十几岁的男孩才有活力;而且也比较适合我,我才二十岁!”

  “二十几岁的臭小子,思想未成熟、心智未成熟;甚至还有些发育也未成熟。我是比你大十五岁,年纪大一点的男朋友才懂得疼你。活力,活力我没有吗?哪一方面我比不上那些小子?”

  “但是,蜜祖儿二十五六岁,你已经说她老了,你三十五岁……”

  “哎!女人怎能跟男人比?女人易老,二十五六岁的确不年轻;男人就不同,三十五岁才是黄金时候。”明新呼口气:“你和赵乃康来往,就因为他比我小五岁?”

  “我没有比,我和赵乃康才第一次约会;我和你却天天见面,每晚在一起。虽然你不再是年轻小伙子,但是,你英俊,风度好,而且的确很有魁力。”

  “姗姗!”明新把她拥进怀里,香她:“你有思想,有远见!你知道吗?你今晚好美好野,我很妒忌。和赵乃康出去为什么打扮得那么漂亮?”

  “不漂亮!黑色怎会漂亮?”

  “你穿黑色最性感了!”明新吻她说,他等了一个晚上了。

  姗姗和他稍作亲热,她娇慵无力的说:“我好困,想睡!”

  “我抱你回房间……”

  “不!吵醒干爹,你和我都会挨骂。明晚我再陪你!”

  蜜祖儿在等计程车,准备去理发。

  “你不是蜜祖儿小姐吗?”

  一个女孩子走到她面前打量,蜜祖儿可以不用细看,一看就认出她便是明新说过的:沙皇的“大内密探”。

  “你也许记不起我了,但是,我见过你,你是沙明新的女朋友!”

  “你可不要乱讲,沙明新根本没有女朋友!”

  “你好像很怕我,以为我是侦探?沙皇的确叫我小心监视沙明新的,沙皇是我老板,我不敢不应承,但我不会做这种事!”

  “你?”

  “沙明新不错是有许多女朋友,但是在所有众多女朋友当中,条件你最好。沙明新很难专一,但他女朋友虽多,最爱的还是你!”

  蜜祖儿满面笑容,心内甜丝丝,可是又叹了口气:“可是,自从那次俱乐部分手,他一直没有找我,连个电话都没有!”

  “你也不能怪他,他也不是无心无情。第一,他只知道沙皇派我监视他,但他不知道我站在你们这一边;第二,他是个男人,干一番事业是很应该的,他还没有完全得到沙皇的信任,他又怎么敢找你呢?但他是个人,人是有感情,需要别人的爱护。蜜祖儿小姐,他不敢找你,你可以找他。或者先打个电话?”

  “他没有告诉我新电话,他答应过和我联络的。”

  “他怎敢和女朋友联络?除非是他恢复了昔日他在沙家的地位,若在那时他认识了一个比你更好的,那你岂非是白等一场,浪费心机?至于他的办公室私人电话,我可以给你;不过,你是要起两个誓。”姗姗见她同意,便说:“第一,你要发誓从来没有见过我,谈过话!”

  “我发誓!”

  “至于电话号码,你要说因为太想念他,自己千方百计打听到的。你们以后谈话,绝对不能提及我。他说,你也不能插口,怎样?”

  “我答应!”

  “不是答应,是发誓!”

  “我发誓!”

  “好!我给你电话。糟糕!我手上除了文件,连张闲纸都没有,我是来这边办公事的!”

  “我有、我有!”蜜祖儿拿出唇膏来,又拿了面镜子:“你说我写!”

  姗姗把电话说了,前面刚巧来了部车子:“假如你不太赶时间,我先坐这部计程车回总公司。”

  “我回家打电话给明新,不出去了,你请吧!真谢谢你!”

  “顺水人情。”姗姗笑笑,上了车。

  当天晚上,姗姗两条手臂绕住明新的脖子,把身体压住明新。

  他们一起看PLAYBOY。明新感到背上又暖又软,他心里的火又升起了。

  明新伸手往后一探,拉住姗姗的手臂一旋,姗姗便倒在他的怀里。

  姗姗痴痴笑。明新抱住她,边吻她边手不停,姗姗也像火一般热,明新突然抱起她,把她放在他的床上。他压上去,疯狂地吻她,姗姗的娇喘声令他兴奋无比。姗姗今天真好,穿了条针织短裙。

  明新气喘如牛,把手深入裙内,心想:你这小妖精,今天你逃不掉了。

  他的手不断探索,她的内裤也特别,并不是其他女孩子的比基尼型式三角形,是复古的:有少许裤筒,裤筒镶了花边,很紧。

  他吐口气,手向上移,找到裤头,用力拉,拉不动,再用力也拉不动,手却触到扣子和小钮扣。

  姗姗穿的长裤、运动短裙、内裤,全部都好像上了锁。

  他辛苦忙乱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姗姗,帮帮我的忙好吗?”

  “你要什么就说吧?你知道我什么都依你。”

  “明天我送你一打内裤,你每天穿一条。”

  “好呀!要最漂亮的。噢!”她打了个呵欠:“今天好累,想睡觉!”

  “现在还很早嘛,宵夜还没有吃!”

  “不吃了!”姗姗起床,拉好衣服,吻了明新一下:“我回房间,明天见!”

  明新躺在床上可睡不着,每次那小妖精逗得他起火就溜走,令他好难过。突然脑海中闪过蜜祖儿的影子,下午她还来过电话。

  蜜祖儿是难以和姗姗比,但她也不错。起码,在姗姗那儿得不到的,可以在她身上满足。

  姗姗是非要得到不可,但这妞是奇人,分明春心荡漾,大家玩得如痴如醉;可是到最后关头,明新就是过不了那一关。

  不过,他有信心可以打动姗姗,他有信心终于会得到手。

  这个过渡时期,若天天忍,他担心自己会发神经。如果找个人代替姗姗,问题暂时可以解决。

  谁能代替姗姗?有人可以吗?反正是代用品嘛,上乘就是,也不能要求过高。

  他想一想,拨了个电话给蜜祖儿,叫她马上飞车,到幻羽喷泉最近的一间古老酒店见面。

  十二点前他还要赶回来……

  以后,明新会在姗姗放假回家时去和蜜祖儿幽会,或是公司应酬之前或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晚上呢,要视乎需要而定。

  近日明新满面春风,因为,他身心都得到满足。

  姗姗当然好,但蜜祖儿也不差。他一向就认为,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是不行的。

  这是最佳证明。

  唯一令他不开心的是赵乃康,他还是天天缠住姗姗,又送花,又送礼物,好讨厌!

  连霍安宁也加强了攻势。

  霍安宁刚由外国留学回来不很久,沙皇和霍安宁的爸爸是中学同学。沙皇见霍安宁才学出众,便高酬拉他到总公司做公关部的一个副总经理。

  明新是说过重友轻色,只要是他的好朋友,所有属于明新的女朋友,大家高兴都可以“玩玩”。但姗姗不同:第一,姗姗是处女,他没理由让人家先“玩”,这个亏他绝不肯吃;第二,样貌、年龄、身材、仪表、性情,姗姗最好。他已选定姗姗做他第一位生儿育女的情妇,那和老婆差不多。老婆怎能让人玩?

  “你不要再和赵乃康、霍安宁他们……出去!”他警告姗姗。

  “谁喜欢跟他们出去?可是,干爹说:选丈夫,赵乃康条件好……但霍安宁也不错,他学问好,有真才实料,能干,办事效率高,是醒目的世界仔,将来会是商界奇才,干爹很器重他。”姗姗说。

  “那叫爸陪他上的士高!”

  “赵乃康约我明天吃饭……”

  “答应了没有?”明新抢着问。

  “我怕他烦,他真有恒心、有毅力,没办法,答应了!”

  “我不准你去!”

  “我才不想去。”姗姗呶呶嘴:“明新,我怕干爹怪我,你去和干爹说,我不想再理赵乃康!”

  “我?爸不会听我的话,你自己说吧!”那是件苦差。

  “胆小鬼!”

  “胆小鬼!”明新捏了捏她的下巴,拉她过来吻她,姗姗趁机倒在他身上,两个人很快又缠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不穿我买给你的内裤?不够漂亮?再买。”

  “我想想还是不能穿,怕保不住……你知道,有时候我也糊里糊涂!”

  “那就不要保……你爱不爱我?爱我就放松防线!”

  “你到底爱不爱我?”姗姗反问:“如果你爱我,到今天为什么还不向我求婚?恋爱的终点不是结婚吗?”

  “你才二十岁,多玩玩,多过点自由生活,早婚对你不利。”

  “我不想玩,我只想做沙明新太太。我们结了婚,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那时,赵乃康和霍安宁,还有……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主意。”

  “你真的那么渴望嫁给我?”

  “唔!我要做沙家二少奶。我喜欢这儿,喜欢你!”

  “好吧!结婚吧!”这时候的沙明新,别说结婚,要他的命要可以奉送。虽然,结婚不在自己的预料中,但是,也并非绝无好处。第一:老头子喜欢姗姗,娶了姗姗,说不定可以马上回银行……现在最接近沙皇的人是姗姗,姗姗必会为丈夫争取一切。第二:结了婚并不等于不可以偷偷出外“走私”,或许没那么自由,但,针无两头利呀。

  “明新!”姗姗开心得跳起来,捉住他两只手:“明天你去对干爹说,干爹答应了,我带你回家见妈,后天就可以去婚姻注册处登记!”

  “看你开心成这样子。”明新捏捏她的面颊,她可爱得像洋娃娃。

  “当然啦!反正我们相爱,结了婚,就可以公然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常埋怨我。”姗姗愈说愈兴奋:“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开心,一万个都可以!”明新拉着她的脖子吻她。

  “结婚后,你不能和别的女人单独去吃一顿饭,或交谈约会!”

  “唔……”

  “到婚姻登记之前,我要干爹做见证人,我们签一张纸!”

  “一生忠于你。”明新说。

  “那当然,而且,如果被我发觉你和其他女人暗中来往,将来干爹给你的遗产,全转到我和孩子的名下。”

  “什么?”明新全身一抖,人和心都冷了。他这个人,是名利第一,女人第二:“你到底爱我,还是我的家产?”

  “当然爱你,如果你真心爱我,不见异思迁,你的财产我绝不过问。你为什么怕签这份合约?你爱我,我知道你除了我,绝不会爱别人。我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因为太爱你!”

  和姗姗结婚还可以,她条件好,但是,发誓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可办不到。起码,她生孩子时,他一定要找另一个女人……若因此而失去承继权,那就不划算。

  “明新,你面色不好,没事吧?”姗姗拨了拨他的头发。

  “有点头痛,公司的冷气太冷,现在又天气渐凉,下午已经有点不舒服。”

  姗姗跳下地,边拉衣服边穿鞋子:“我请蔡伯伯立刻来给你看病!”

  “不、不,”明新连忙制止她:“我们三兄弟一过了六岁就没有看过医生,蔡医生只是我爸私人医生,我只要睡一觉便好。”

  “那你早点休息!”姗姗为他弄好床,扶他上去,盖上丝绸被,柔声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不舒服,我真的要请蔡伯伯!”

  明新吐了一口气……这婚,不能结!

  其实,现在他也过得不错。精神上,他有一个出色的情人;肉体上,蜜祖儿令他很满足。

  而且,他深信总有一天能征服姗姗,她是个人,不是木头,人不可能没有欲念。他会逐步引导她的性知识。

  而且,一个蜜祖儿也不够,等他重振雄风,父亲对他撤除禁制,他会把一些新知旧爱拉回身边。

  如果不用签那要命的“爱的保证书”,他为了得到和整个占有姗姗,不让赵乃康他们碰一下,他愿意结婚。他的计划中,结了婚仍有足够机会和其他女人幽会。姗姗知道了顶多大吵大闹,如果玩腻了,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男人对女人,总有厌的一大,但因此而失去承继权,打死他都不肯。

  就让它维持原状,和姗姗谈情说爱,有需要便电召蜜祖儿!

  直到现在,他还不肯完全放弃蜜祖儿,这女人风情万种,令他很开心。

  “明新。”姗姗坐在他的膝上,用发尾搔他的脸:“赵乃康说:马季开锣了,我从未到过马场,赵乃康答应星期六带我去见识见识。他是马会会员呢!他叫我打扮得漂亮些,因为许多名流太太、小姐都喜欢在马场表演时装。”

  马场,听了心里一阵狂跳。

  以前,除了暑假,他每星期必去马场一次或两次,总之赛马日子他便去,有时候还会去看晨操试跳。他留在马场的时间,比留在办公室或家里更多。

  但是现在……

  “你答应了没有?”

  “马场我是非去一次不可,否则太土太没有见识。不过,我还没有正式答应他;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带我去马场亮亮相,到时我会打扮得好漂亮,为你增添面子!”

  “马场我不能去!”明新垂下头。

  “为什么?啊!我明白,你不喜欢赌钱,我们不要赌钱,只是看看,或在马场餐厅喝杯茶。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我也不喜欢赌钱!”

  “不赌钱也不能进马场!”

  “你不是马会的会员?你没领马牌?糟糕,看样子,赵乃康的约会我非要答应不可!”

  “不去不行吗?”

  “不行啊!曹小姐她们,连打字房的苏姗、玛利都去过马场。我还为了星期六马季开锣缝了套好漂亮的红白海军装,那些金钮扣镀金的,闪闪生光。”姗姗非常认真:“赵乃康早说过,星期六他运气好,可以带个漂亮女朋友到马场示威,又可以赢钱。他说有内幕贴士,他说一定赢。我还叫他省了吧!现在你不肯去,看样子我只好答应赵乃康!”

  “我不准你去,只要不进马场,哪儿我都可以陪你去。”

  “我哪儿都去过,就是没有到过马场,我只想去马场!”

  “你……”

  “咚!咚!”有人敲门。

  姗姗跳下去,拢好头发,去开门。

  “余小姐!”是阿金:“请听电话!”

  “谁?”

  “赵公子,他打电话到你卧室。”

  “我去听电话。”姗姗回头向明新说了,便扭着小腰离去。

  明新千万个不开心,自己的爱人,竟让情敌带去出风头!他到处告诉人姗姗是他的女朋友,那他自己算什么?

  他马上追出去,紧跟在姗姗后面,穿过拱门,进姗姗房间。

  姗姗倒在椅里,拿起电话筒:“我是姗姗……乃康……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你的请求。星期六十二点半你来接我……咭!你真会说笑,我已备好一套新装……是吗?……你说过你星期六好运嘛……情场战场两得意?哈……”

  明新忍无可忍,一手抢过电话:“赵乃康,祝你马场得意,情场失意!”

  “明新!”赵乃康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姗姗的房间,我又不是找你,我要和姗姗谈话!”

  “休想!我警告你,姗姗是我的女朋友,专用的,和过去的不同。你不要再找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明新猛的摔下听筒。

  “我没得去马场了!”姗姗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条手帕按按眼睛,忽地“哗”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要哭就哭,还流了一脸的泪水。明新认识姗姗那么久,从未见过她流过半滴泪,这么梨花带雨的,又是另一种美,令人看了心疼的美。

  “别哭嘛!你真孩子气,你一哭,我心就乱了。”明新想过去拥抱她,姗姗一退脚便避开,眼泪越抹越多。

  “好吧!好吧!星期六我和你进马场!”明新终了投降了。

  “真的?不骗我!”姗姗把手帕一扔,去抓了一把纸巾,纸巾抹几下,眼泪就不再急流。

  姗姗小肥羊似的,走过去依在明新的怀里:“明新,你对我真好!”

  “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唔。”姗姗不断点头。

  “马场,我只带你去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

  “去一次就够了,我只不过贪玩,你知道我一向贪新鲜,再去就没有意思!”

  “不要让你干爹和他身边任何人知道,包括曹小姐她们。星期六我会告诉爸参加校友会聚餐,你必须严守秘密,否则,一漏了风气,我就不带你去了。”

  “干爹不喜欢人家进马场吗?”

  “不要问,就是不能让他知道!”

  “我答应你,绝不让干爹知道我们到过马场。”姗姗忽然摇一下头:“赵乃康给我的内幕贴士,没有用了。”

  “为什么没有用?赵乃康的爸爸是大马主,他的消息很准确,有用的!”

  “你根本不喜欢赌钱,有什么用?”

  “赌钱是不好,但,偶然玩一次无所谓。反正已进马场,你不赌钱人家也不会相信,何不玩玩?赢钱事小,成功感重要。”明新一提到马场,立刻精神爽利:“自己买的马跑出,好开心,星期六你就知道了!”

  “你也赌马吗?”

  “赌!有必赢贴士为什么要浪费?明新拥住姗姗,逗逗她的下巴:“这样吧,赢了算你,输了算我!”

  “也好!不过,我只玩一次。妈知道我赌马,可能以为我学坏……”

  姗姗身上那雪白的时装,镀金的钮扣,配搭的海军蓝天鹅绒帽,由帽子到高跟鞋岂只像一道金光,简直是金碧辉煌。就算一个平凡女孩子穿上也令人注目,何况美丽出众的绝代佳人?

  许多艳羡与妒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沙明新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非常得意。

  沙明新是马场熟客,何止常客?简直是豪客。沙明新亏空公款,全把沙皇的钱拿到这儿铺草皮。

  开赛前,沙明新带姗姗到处参观,向众人示威一轮,然后和姗姗到餐厅。

  两个人谈得很开心。

  “沙少!”一个西装煌然的中年男人嬉着笑脸走过来:“终于见到你了!”

  “老廖,好吗?”

  “不好呀!上个马季,由头到尾。”他苦着脸:“你好久没有到马场,听说你去外国。银行家,总是到处的飞,像我,等着接小生意,加上又马儿歇暑。不过,昨天我就和高米说:“今天马季开锣,沙少一定到。”果然给我猜中了,米高要输我一顿饭。沙少,今天来个旗开得胜,刀仔割大树!”

  “今天不是来铲草皮的,专程陪女朋友来看看。她年纪小,还是第一次来。余小姐,廖先生!”

  “余小姐,认识你真荣幸,余小姐真是天仙一样!”老廖了解沙明新,沙明新一进马场,眼中只有马,女朋友根本不在眼内,因此他不想花太多时间应酬姗姗:“沙少,进马场光看,那不是浪费了赢钱的大好机会?”

  “玩玩,我们有份内幕贴士!”

  “是内幕贴士?沙少,”老廖笑笑嘻嘻:“可不可以让我赚顿饭吃?”

  “你拿去看,我可不敢担保必赢!”

  “噢!”老廖拿着马经,左看右看,眉头皱起:“这几匹马,说冷不冷,说热不热,骑师倒还不错,就是……”

  “没信心就不要买;不过,贴士是大马主送的。”明新把手伸到姗姗面前:“我们该进场了!”

  进会员席,沙明新又碰见几位马场老友,也有人问起沙明正。

  沙明新“重出江湖”,小心翼翼,他也很安份、安静。看见马虽然眉飞色舞,但态度仍很稳重。

  赛马完毕,明新和姗姗赢了一点钱,大家开开心心地准备去吃饭。

  老廖红光满面地飞奔过来。

  “沙少,恭喜恭喜,你真是旗开得胜呀!由头赢到尾,有一句话,对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你赢大钱,下一次赢得更多!”

  “我没有赢大钱,只够一顿饭!”

  “有钱人一顿饭,穷人一生粮,起码有六位数字吧?”

  “没有,才只不过四个位!”

  “几千块,沙少最喜欢开玩笑,我老廖也赢了两万多!”

  “你赢了两万多?”沙明新心里不舒服,他才只不过赢了七千多,老廖比他多赢四倍!

  “是我不好,不够信心。其实,沙少的贴士,准过御准。我下的注码少,赢的机会就少,其实,我可以赢它一、二十万,真是……”

  吃晚饭时,明新说:“想不到赵乃康的贴士真的那么准。”

  “贴士不准,他怎敢约我上马场?”

  “你赢了多少?”

  “二千一百多!”姗姗很开心:“我可以买了那件长袖衬衣,好有型的。”

  “我把我赢的给你,你还可以买套裙!”

  “不,不好!”

  “男朋友送女朋友礼物,平常事,何况还是赢回来的!”

  “就因为是赢回来的,听那老廖说,你很久没有去马场,今天是第一次,马季开锣第一场你便赢钱。这是幸运钱,你应该买一件物件留个幸运纪念。”

  幸运钱?难道他真的从此走好运?

  “好吧!下次我再送你便装、晚装、首饰,我一定会赢大钱。”

  “还有下一次?你不是说,只去一次马场吗?”

  “正如老廖说,注码下得大赢得越多。今天实在下注太小,连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廖也比我赢得多,下次我一定要重拳出击。”

  “本钱呢?”

  “你没听过烂船也有三分钉?本钱不成问题。”

  “财务公司的钱,你可动不得。现在干爹对你已经开始信任,你很快可以接管银行,其实你做得不错!”

  “我不会动用公款的,我又不是傻瓜,你放心好了!”

  “我也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姗姗婉转地说:“其实,如果用财务公司的钱,不要多,一百万吧!如果用一百万可以赢四百万,只要赢几次,就发达了。可是赌钱哪有必赢的?”

  “有的,多少人赌马发达。不谈这些,饭后我们还有节目……”

  星期三晚饭后,明新对姗姗说:“找机会向赵乃康要贴士。”

  “什么贴士?”姗姗愕然。

  “赛马贴士!”

  “赵乃康不赌马,上次是他向他爸爸要的!”

  “就叫他向他爸爸要,他爸爸是大马主,骑师朋友又多。”

  “上次你骂了他一顿,他几天没打电话找我了。”

  “他不找你,你可以找他,拿了贴士就不理他。”

  “他不来骚扰我,我刚松了一口气,你还要我去惹他?他以为我喜欢他,死缠不放,烦死人!”

  “好!好!他不给贴士,我自己有心水马……”

  那一晚开始,明新开始“刨”马经,姗姗也没有惹他。

  星期五晚,明新说:“明天你打扮得漂亮些,我们杀进马场,哼,真是情场战场皆得意。明天我要重拳出击,杀它个片甲不留!”

  “重拳出击?每月才赚几万?平日花钱又多!”

  “我有很多钱,”明新一拍口袋:“我有几只不常戴的名牌表,妈留给我的袋表、钻石呔针……你可放心,钱绝不会少。”

  “明新,马场我已经到过了,没什么好玩。我已经没有兴趣,我不想去!”

  “姗姗,你往我头上浇冰水!”

  “我没有!只是我对赌马没兴趣,而且我怕妈和干爹知道不高兴!”

  “你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唔!我自己也要小心一点。”他想着点了点头:“幸而他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欢到马场,只要我工作好,不动用公司的钱,他绝对不会发觉……”

  明新戴个大黑太阳眼镜,墨黑的,进了马场东张西望,一会儿,吐口气,人就风骚了。看场地,刨马经……不久,老廖和米高过来:“沙少,今天有什么贴士?”

  “贴士就没有了,不过,我倒有几只心水马。”

  “啊!”老廖和米高颇为失望,但老廖心里仍然相信,沙明新始终是幸运之神:“我和米高也有几只心水马,我们大家交换。”

  三个男人坐下来,吱吱喳喳,把姗姗冷落在一旁。

  “老廖,你的马太冷门!”

  “冷门有个好处,赔率高。虽说是冷马,但潜质好,有实力!”

  “沙少,这几只冷马一跑出,我们就发了。”米高说:“再加上你那半冷不热的马,今天我们实行替马会铲草皮!”

  “真的,哈哈……”

  一进跑马场会员席,沙明新就坐立不安。第一场开始,马一出闸,他马上除下黑眼镜,用带备的用具,如长短距离的望远镜等。

  最初只是一脸喜悦,一脸焦急,挥手、顿足,与老廖米高密议;后来马跑出了他竟忘形地大叫,沙明新给人的感觉,是换了一个人。

  姗姗两次走开上洗手间,他也不知道,完全把姗姗抛在身边。

  后来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开香槟,盛大庆祝。当然是沙明新请客;因为他倾尽所有下注,他赢了八十几万。老廖的冷马和他的半冷马都跑出,只是资本没有明新那么雄厚,赢的数目也没有那么大吧!不过,他们已粘紧了沙明新。

  第二天,姗姗收到明新送给她的一套蓝宝石首饰,姗姗马上退回去。

  “你为什么不要?”明新很不高兴。

  “那不是一千几百的礼物,也不是一万几千,这套首饰,超过十万,我怎能要?”

  “我赢钱送礼物给你,是因为太开心,幸运钱呀!你不要,分明是扫我的兴。再说,男朋友送礼物给女朋友,还计较价值多少?”

  姗姗终于收下了。

  明新自从赢了几十万,人就变了,认为从此交上好运,理应乘胜追击。

  他除了尽心工作,其余时间都是埋头埋脑研究马经,利用电脑计算,甚至未天亮便去看晨操。

  他忙得连蜜祖儿也抛诸脑后。

  姗姗也不会主动和他亲热,吃过饭,明新马上回自己的居室“努力”;姗姗则像从前一样,在客厅看电视。

  明新偶然会问她,要不要陪她到外面散步,或给她放场电影。

  姗姗婉拒了!

  明新更安心“努力”。

  星期五,明新又邀请姗姗和他一起进马场。

  “我两个星期没有回家,妈很想念我;而且,她身体又不好,我已经答应她明天回家,星期日晚再回来。”

  明新也知道姗姗对赌马没有兴趣,进了马场也没时间照顾她,不去也罢!

  星期日姗姗要回家,交代过家务又看过沙皇,沙皇可能过度疲劳,精神也不大好,蔡医生又给他加了药。

  姗姗到明新的房间,看见他头发乱,样子憔悴,看见姗姗,扑过去:“我上次赢的钱都输得一清二光了。”

  “那就不要再赌,赌钱总是不好!”

  “不!我不甘心把赢来的钱输出去,我下一次一定要翻本。”

  “还去?再输怎么办?不要去了!”

  “不会输的,老廖去找贴士!”

  “但赌本呢?你哪儿还有钱?”

  “我会想办法。我现在就睡觉,明天去看晨操……”

  又到星期五,沙明新看见姗姗:“你明天一定要陪我去马场!”

  “我不去了,妈身体还没有好,你也不要去了,免得……”

  明新马上截住她:“我已经想过了,上次我为什么突然输钱?是因为你没有和我在一起,你是我的幸运神!”

  “哪有这种事,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相信。我们也不用争论,只要明天你去一次,就可以证明。”

  姗姗无可奈何地去了。结果明新还是输,只是没输几十万。

  “我不是你的幸运神,你相信了吧?”

  明新不语。下一个星期六他一样赌,不过已没有强迫姗姗。

  沙皇开完董事大会,又疲倦得躺在休息室内,姗姗为他按摩。

  “干爹,永按财务公司你真准备不查数?”

  “在正常情况下,财务公司我预算半年才查一次数。除非明新出了事,但最近他也表现不错,财务公司的业务又好。况且财务公司内还有我四个人,如明新无心工作或迟到早退,他们会向我报告。怎样,你听到有关明新的坏消息?”

  “噢!没有。我又没去过财务公司,不过随便说说。”

  “最初一、两个月,财务公司的财政,我要他们天天监视。但一直下来,明新循规蹈矩,我看他是决心改过,应该给他一些自尊心和自信心!”

  “干爹说得很对……”

  “我把他的资料、相片放在你的邮箱内,当然还有首期服务费。”姗姗在打公众电话:“相片不要有戴黑眼镜的,而且要人家一眼看出便是马场……你们拍的相片若令我满意,我马上会付上其他酬劳,我的邮箱号码是……”

  这天明新去了总公司开每月一次的会议,吴达明、方一峰、狄青云、王辉四个人都收到明新的马场动态。

  四人惊惶失色,你找我,我找你,一看:明新戴着太阳眼镜进会员席,用望远镜观望,手指下面马匹,整个跳高,疯狂握拳叫喊的样子。

  “明新怎么又去赌马?”

  “沙皇知道一定气死!”

  “不能告诉沙皇,否则明新就完了。对方勒索不多,只不过是二十万,我们拿五万元出来救明新一次。”

  “奇怪!这个人为何把相片寄给我们,向我们勒索?寄给沙皇,还可以拿更多钱!”

  “不!沙皇知道了绝对不会付钱,明新再犯错大不了把他赶走,反正明正也赶掉了!这个人,一定很了解沙家上一次发生的事。”

  “现在该怎办?”

  “钱代付,明新回来教训他一顿,希望他真的洗心革面!”

  “每人五万元我愿意付。”方一峰说:“可是明新豪赌出了名,他每月月薪三万多,这点钱怎上马场?”

  “对!他赌本的来源?”

  “不会是亏空公款吧?”

  “五万元可以付,若亏空公款,我们便担当不起。因为,他连犯两项大罪:进马场,亏空公款。沙皇知道了,可不会宽恕我们。”

  “我认为最好等明新未回来之前,马上查数。如果他没有动用公款,这件事好办。马上请会计部经理进来……”

  “什么?他用李才的名义向财务公司借五十万,由明新签名惜出!”

  “他又用张家俊的名义借了三十万?”

  “上星期他借了五十万。”

  “前天刚刚借了七十万。”

  “哗!一共……二百万元整……不得了,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再不告诉沙皇,他可能把家财务公司都赌了出去!”

  明新被召进总裁室,他一看:老父面色难看,姗姗站在后面噤若寒蝉,财务公司四老都在,最奇怪沙氏机构的两名法律顾问也在。他的心房剧跳,看姗姗,她头垂到胸口,他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沙皇把手中相片,勒索信,财务公司来往账目,他用假名借的借据,全扔在他身上!

  明新拿起一看,大吃一惊。

  “爸!”他马上跪地:“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你已经有过一个机会,你犯的错比明正更严重,明正要走,你也要走!明正有家庭,我给他一星期时间。你回家收拾东西,晚上便要离去,以后不得踏入沙家半步。一小时后,你随我到律师楼办理手续,我们脱离父子关系,你一生无权享有沙家财产。”

  “爸!我上次亏空几千万,这一次才两百万……”

  “不提那两百万,你进马场,已经犯了滔天大罪,足以驱逐你出沙家!”

  “我以后靠什么生活?”明新不服气,在多明尼加的努力,回来为财务公司搏命:“大哥也有间酒店!”

  “好!看在过去父子一场,我把永按财务公司送了给你。以后财务公司与你的私有财产,你可以一夜之间,把它赌光!”

  “财务公司怎比得上一间酒店?”明新喃喃的,仍不服气。

  “你不要更好,有志气……”

  “爸!我要!我要……”

  “叫我沙先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哼……”

  明新收拾好东西,去找姗姗。

  姗姗由甬道走过来,刚要进自己的房间。明新截住她:“跟我一起走。”

  “走?去哪?”姗姗愕然。

  “先去住酒店,等租了房子便搬家,我们不能再在这儿逗留;否则老头子会召警拉我,说我入屋行劫或勒索,总之话由他说,我们还是离去好!”

  “啊!你是非走不可,干爹已经下了命令,今晚你八时前不离去便叫护卫员撵你走!”姗姗很认真:“不过,干爹可没说叫我走,目前我是沙家暂代女主人,主人怎能走?”

  “嫁夫随夫,你不是说爱我,要我和你结婚?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婚姻注册处,我答应娶你!”

  “真赏光,沙明新先生;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爱你,更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明新面色大变:“是不是老头子和我脱离关系?是不是我不能再承继沙家财产?原来你只想嫁进沙家,根本不爱我!”

  “嘿!我才不稀罕嫁进沙家。”姗姗冷笑:“以前我以为你是个有为青年,谁知你是个赌徒,又亏空公款!”

  “原来你担心我赌钱,姗姗,”明新握着她的手臂:“我发誓不再赌博,我再也不会进赌场。”

  “上一次你被逐到多明尼加,你也曾发过誓,签下悔改书,否则,干爹又怎会赶你走。可是,你还不是一样赌!”

  “经过两次教训,我害怕了;而且,我手上只有一间财务公司,再赌,恐怕我真要做乞丐。”

  “或者你不再赌,但是你玩弄女性的心态是不会改的。”

  “我?我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女朋友,否则我怎会向你求婚?”

  “蜜祖儿呢?”

  “她?啊!那天在俱乐部偶然碰到,我和她,早就已成过去。根本,我已经忘记这个人。”

  “啐!真无情,她还常来酒店和你幽会呢!”姗姗一翻眼摇头。

  “你……”明新惊愕:“你竟然知道?”

  “我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给人在马场拍照、有人勒索、爸查账……全部你都知道?”

  珊娜耸耸肩,也不说话。明新瞪眉怒目:“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帮我应付难关?”

  “他们四个查了数,知道你亏空公款来见干爹我才知道。不过,就算我知道,我也没有义务要通知你,更没有义务帮助你,你以前对明湘赶尽杀绝,谁去帮助她?”

  “你,你……”

  “请放手!”姗姗十分厌恶:“你再骚扰我,我只要大叫一声,惊动干爹,当心他踢你走。”

  明新不但不放手,还扯住她骂:“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我会记住你!”

  “忘了我吧!”姗姗不屑一顾,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站在镜子的前面,望住镜里的反影,感到很满意。

  一阵车轮声,她跑出露台,看见沙明新的跑车驶出幻羽喷泉,她挥手喃喃:“再见!曾如,你抛弃我,我也抛弃了他。我摔得惨,他比我更惨!哈……太妙!”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8章


    色诱二少

  沙明新再次踏入幻羽喷泉,他心里感到无比的兴奋。

  虽然,大哥大嫂被逐出家门的事,他已知道。原因呢?当事人却不愿提;不过他知道了也爱莫能助,他只会为兄嫂不安、不值。而他也没有能力为兄嫂争取什么,因为他在沙家也并不受宠。

  他坐在二楼走廊的椅子上,等候父亲召见训话。

  突然眼前一亮,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孩子,由沙皇的房间走出来。

  她穿一件白色的套裤水手装,长发全束在左边,上面缚了一只银蓝的丝绒蝴蝶,十分青春俏皮。

  她肤色粉红,皮肤富有弹性,脸儿很富挑逗性,样子似苏菲玛素,但身材却像波姬小丝,真是天生尤物。

  “是二哥吗?”她走过来,声音娇脆:“干爹请你进去!”

  “干妹子?爹什么时候收了个干女儿?”他一双眼在她脸上、身上打量搜索,一饱眼福,不离风流公子的本色:“这么大件事我竟然不知道!”

  “我叫余姗姗,我是来做沙皇的特别助理,后来沙皇见我做事勤力、忠心又听话,于是便认了我做义女!”

  “不是因为你美艳不可方物吗!”

  “干爹不注重这些。”姗姗向他笑笑,一笑勾魂:“你还不赶快进去!干爹等得不耐烦了。”

  明新低下头轻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吃晚餐的时候,我住在这儿的,等会儿见!”

  明新看着她下楼梯,圆圆的臀部,长长的腿,婀娜多姿,迷死人。姗姗失了踪影,明新才进沙皇房间。

  “你怎么老半天才进来?”沙皇果然很不高兴。

  “爸!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位干妹子,和她交谈几句。”

  “姗姗是你妹妹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我的精神、体力能够维持良好状态,完全是她的功劳。”

  “啊!她原来是个护士。”

  “不要插嘴!”沙皇低喝一声:“她是医科大学生。她放弃学业来这儿护理我的身体,协助我打理业务,管理幻羽喷泉,完全是因为和明湘感情好。她是来代替明湘照顾我,我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放心,她不是来分家产的,但希望你也把她当亲妹妹,我知道你有个毛病,看见美丽的女孩子便动心。我警告你,你不要玩弄她、伤害她,否则我会令你丧失在沙家的一切权利。”

  “爸!姗姗年轻美貌,我也长得不差。我没有结婚,她应该也没有结婚。如果我们感情好……”

  “正正经经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我看你也没有这份福气。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说女人?真是死性不改。女人说完了你可以回多明尼加!”

  “爸,对不起!”他马上垂首道歉。

  “永按财务公司暂时由你打理,要是你行为好,表现好,将来也许我也会让你管理银行。不过,如果你再犯事,你的下场会和你大哥一样,甚至更坏。”

  “爸,我一定痛改前非,勤奋努力的。”

  “我喜欢清静,未得我同意你不要带你的朋友回来。”

  “我保证不会!”

  “少在外鬼混,这儿一到十二点便会全部大门关闭。不过如果你不喜欢住幻羽喷泉,独自搬到外面住,我是万分欢迎。”

  “不会的!爸,我会多留在家里陪伴你老人家,现在就只有我们父子俩,我有责任陪伴爸和侍奉爸的!”

  “那倒不必,我喜欢静,不喜欢别人加人我的私人生活。你懂得检点,别破坏沙家家声便好。”沙皇挥了挥手:“你去梳洗一下准备吃晚餐吧!”

  明新走出沙皇的房间,马上松了一口气,唉!对着老头子真是活受罪,闷死人。还是去找那美女好,不说话,眼睛看看也享受。

  他找到姗姗,但她似乎很忙。

  “八点吃晚餐。”姗姗对他说:“先到饭厅喝杯餐前酒。”

  “饭厅?今晚吃中国菜?”

  “唔!”她笑笑,带着佣人从客厅上楼梯。

  明新到饭厅,女仆把餐前酒送上。明新一面拿酒一面打量那些女仆,全都是新人,他也听说以前大嫂请的人全部被明湘开除。其中一、两个女仆样貌不俗,明新风流成性,想去逗她们,可是个个反应冰冷,明新耸耸肩,坐下来喝酒。

  一会儿饭桌已经放好食具,他奇怪为何只有两副食具。

  难道那位小美人不能同桌吃饭?老头子真封建,唉!和他吃饭胃口怎能开?还是赶快把餐前酒喝了,否则又会受头子一顿教训。

  八点,姗姗走进来:“饿了吧?”

  “也不太饿!”明新一笑:“还要等父亲大人。”

  “他已经吃饱了!”

  明新讶然:“我一直在这儿,没见过他。”

  “他喜欢靠在床上吃,他嫌到楼下麻烦,而且坐在轮椅吃饭,他的胃会不舒服。除了大节日干爹都在房间吃,只有我们两个吃!太静了,是不是?”

  “不!情调更好!”明新坐下来,看着佣人送上个墩冬瓜盅。

  “今晚我选了中菜,我想,经过几个月在外生活,你会喜欢吃些巧手中菜。”

  “我在多明尼加连做梦也想着荷叶鸡、干煎暇碌……你好像看透我的心事。”明新吃着热腾腾的冬瓜盅。吃!全世界没有什么地方比香港更好。

  喝了餐前酒,父亲不在座,菜又合胃口,明新吃得很多很饱。

  “厨子还没有忘记我喜欢吃的菜,八个菜全是我喜欢吃的。”

  “厨子全都换了,他们连二少爷都没有见过。”姗姗好笑。

  “但是,都是我心爱的菜。”

  “平时我听大嫂提过,知道你回来,一个个的记出来,花了一个晚上。”

  “姗姗!”明新大为赞叹:“你不单只美丽,而且体贴周到!”

  吃水果的时候,明新问:“你每天晚饭后,喜欢做些什么?”

  “一个人能做什么?看电视。”

  “看电视太沉闷,只适合一些家庭主妇,你年纪那么轻,应该活跃些。”明新看看表:“看一场九点半?马上出门。”

  “住幻羽喷泉不能看九点半,干爹下了新命令,十二时便全部门都关掉。你有事应酬事前可别忘了告诉干爹,否则你只能在外面等天光。”

  “现在才九点多,我们又不是小孩,吃过晚饭便上床睡觉?简直像修道院。”明新不以为然:“姗姗,喜欢玩电子游戏吗?”

  姗姗点了点头。

  “到我那儿玩,我有副新电脑电视游戏机;不过几个月前买的,也许现在有更好玩的,明天我去打听一下。”明新又问:“你晚上还要不要看护我爸?”

  “不!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至下午六时;不过下班回家,我要照顾干爹的茶点,替他作一天简单的身体检查,晚餐我也会亲自照顾。八点钟后,使真真正正的是我的私人时间。”

  “那还好,我担心我们玩游戏时,爸会需要你。”明新又问:“爸吃过晚饭独个儿干些什么?他不喜欢看电视,除了新闻节目。”

  “看文件,那么大个机构,每天都有很多业务上的事必须由干爹决定;不过,他身体不好,最迟十时便要睡觉,专门侍候他的阿巨,会侍候干爹上床。”姗姗把一套镶金边的瓷器杯碟亲自递去:“今晚的菜有点腻,喝杯香片会舒服。”

  “谢谢!”明新意外又开心:“你还知道我吃得太饱要喝热茶,而且喜欢香片?”

  “别忘了我兼数职,我只不过尽责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最美丽、最年轻、最迷人的超级女管家,是不是?”明新愉快地喝着茶。

  “你先到游戏室去,我还有点工作要做,等会儿就来。”

  “你知道我的游戏室在哪儿吗?”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你回来,你住的那层房子我全新装修了!”

  “怪不得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姗姗,你真好,谢谢你!”

  “等会见……”

  第一天接任上班,要有个好开始。

  沙明新不单只起得早,而且还选了一套米黄色西装,在镜子前看看,觉得自己的确很英俊风流,比老爹年轻时,还要有男性魅力。

  选全港十名最有魁力男士,他一定可以得冠军。

  他比明正年轻,身材保持得好,当然没有中年发福的事。加上衣着讲究,外表比实际年龄年轻。

  他从小就被女人追求,他来者不拒,加上自己喜欢的又会主动追求,怪不得沙皇说他一天到晚在女人堆中打滚。

  除了赌马,他最喜欢女人。

  到楼下吃早餐,甬道上遇见姗姗。

  又是眼前一道光。

  姗姗穿一袭蓝白间条的裙子,上面一件白色海军装小外套,白色高跟鞋,头发束在脑后用一串白花围住。

  服装打扮很适合高级年轻职业女士,再加一副白边平光眼镜,显得高贵、秀气。和昨天的天真小女孩形象完全不同。

  明新暗自称赞:这小女人品味真不错,人又漂亮!

  “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明新凝视她:“一起吃早餐?”

  “我要陪干爹,干爹习惯九时出门上班,我正要上去接他。以前大少爷九点前已经在公司。”

  “谢谢你提醒我,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下午干爹多数有饭约,我要陪他。晚饭再见!”

  “晚上见,但我一下了班便会回家。”

  姗姗点头笑了笑,走向会客厅。

  明新第一天上班感到很兴奋,因为虽然是财务公司,但比一间银行分行规模大许多。至于总行,他知道父亲暂时不会让他过问。

  工作闲一点儿他不禁就想起姗姗:姗姗不单只美丽,而且风度仪态都很出众,特别是她的天生女性温柔,她会做个很贤慧的太太。过去,明新还未遇过一个对别人体贴得无微不至,令人如沐春风的女人。虽然,明新喜欢够劲、够野、够风情的女人,女人嘛!自己又不会对她一生一世,换一下口味,新鲜嘛!

  很想打个电话和姗姗聊聊天。

  他不敢打到总公司去,怕老头子会骂他工作还没有表现,又打女人主意。他又忘了问姗姗的私人电话。

  其实可以叫人去打听一下,但刚回来,还是检点些,表现勤奋些较好。因财务公司的几个头头,都是沙皇的人。

  下班回家,吃过点心,洗个澡换套便服。

  再下楼,姗姗和沙皇已回来,看见姗姗心里就兴奋,身边没有女人真难受!

  他去问候父亲,沙皇反应冷淡,极少说话,他不开口骂就好。其实明新问候他也只不过做做表面功夫。

  他想找姗姗,但姗姗似乎很忙,在沙皇房间进进出出。她工作时颇为严肃,和昨晚玩游戏机时的活泼、稚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一早就到饭厅等吃饭,其实是等姗姗。

  “你调的鸡尾酒不错!”他逗亚仪说话解解闷。

  “二少爷,我哪会调酒?酒是余小姐亲自为二少爷调好的。”

  “姗姗?她真本领。”明新呷一口:“很好,喝了胃口开,还解渴。”

  “好像有个名堂的,叫……”亚仪摇摇头:“我不会说,啊!余小姐来了。”

  明新回过头去,啊!来了个洋娃娃——姗姗把头发盘起散着发尾,发上结了条橙色带子,她穿了一条橙色的膝上娃娃裙,橙黄平底皮鞋,白短袜子。

  “在叫我吗?”她笑嘻嘻地走过来。

  “二少爷想知道他喝的酒叫什么名字。”亚仪说。

  明新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姗姗,像看鲜花一样。新鲜的,早晚不同,怎看得腻?

  “我名它‘名士风流’,二哥,这名字你说好不好?”

  明新看着她那双摄人魂魂、水汪汪的桃花眼,下了班她没有戴眼镜。

  “二哥!”

  “嗨!”明新从梦中惊醒,他连忙为姗姗拉开椅子。

  “你喝的酒我叫它‘名士风流’,你说好不好?”姗姗看着他笑。她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

  “棒!好棒!”明新面对美人心情极好。

  “今晚我们仍然吃中国菜,明天吃西餐。西厨是法国人,他煮的法国餐不错,我最喜欢他做的酥皮海鲜浓汤。”

  “我听了已经想吃!”

  “今晚的鲍鱼鸡丝翅也不错。”

  “姗姗,你年纪虽然小,但当家比大嫂还本领。”

  “我还不是向大嫂学习。二哥,今天早上我忘了告诉你,关于你车子的事。”

  “我一走,爸把我的跑车也扔了!”

  “不!他老人家没有。其实你的车还很新,出厂还不到一年,是我吩咐车行拿回去替你检查、清洁。几个月没开动了,我有点不放心,都为了安全;不过,车一小时前已经送回来,明天你可以开你的红色保时捷上班。”

  “姗姗,”明新由衷地赞赏:“你真周到,你知道吗?一向很少人对我的一切那么关心。”

  “你那些数以打计的女朋友呢?”

  “她们不管这些,只会玩、会享受。她们不喜欢动脑筋,车坏了她们便说:马上换一部呀,爸说得对,她们都是废物!寄生虫!爸不喜欢我所有的女朋友,其实也有道理。”明新说:“爸喜欢你,更有道理,你无论哪一方面都十全十美。”

  “我们只不过认识两天,我的缺点你还没机会看出来。”姗姗将薄饼放在碟子里,在薄饼上放些甜酱、芝麻油、大葱白、烤鸭的脆皮……然后卷好了放在明新面前。

  “谢谢!其实女孩子美丽已经够好,何况你又温柔体贴。”明新忽然很高兴地说:“今晚我们可以看电影了。”

  “明天再明天才是星期六。”

  “我知道不能出去看,但是在家里,时间是我们的,我们可以看两个钟头,三个钟头。我买了不少名片,你没有留意我有个放影室?”

  “还有跳舞房,就是没有书房。”

  “我不喜欢呆坐着看书,我喜欢动。饭后一起看戏,有色的。”

  “黄色?”姗姗瞪起了美丽的眼睛。

  “哈!我名声太坏了,是不是?一定有人把我说个一文不值。”明新笑:“不是黄色,是彩色,一会儿我在放影室等你。”

  姗姗进明新的私人放影室,明新已经准备好一切,正在把两个白色垫子扔在红色的厚地毯上。

  姗姗把手中的热茶递给他,一面脱掉鞋子,坐在垫子上。

  明新关上门,又关掉了灯,放影机已经打出了字幕,原来是时光倒流七十年。

  “珍茜摩尔演这套戏真的很美,现在已老了,上次她来香港过澳门,我看见她嘴角有小皱纹。”

  “哗!看得那么清楚!”

  “我去澳门主要看她,赌钱其次。”

  “你很喜欢赌钱吗?”

  “以前是的,没什么嗜好。但发生了上一次的大事,我真的有点怕,明湘没有告诉你吗?”他以为姗姗多少知道他被“放逐”的真相。

  “没有,明湘很特别,不喜欢提家人,最喜欢说谢夫,一天到晚总是谢夫好。她真开心,终于和她所喜欢的人在一起!”姗姗有些隐瞒。

  明新回复了心底的自尊:“你不好吗?我看见你挺开心的,你的男朋友一定对你很好。”

  “我和他已经分手。”

  “一个分手了,还有许多个,你这样漂亮,一定有数不尽的男朋友。”

  “应该是吧!”她笑得很俏皮:“但是,他是我未婚夫,订了婚,应该专一些,不大方便再去和别的男朋友来往。”

  “你为什么和他订婚?真是老士,而且还失去自由。”

  “那是我妈的意思,我妈一哭,我就什么都会答应,再说,订婚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怎么分手的?”

  “性格不合,他爱静,我喜欢玩,爱动;而且,他家里有钱,那公子哥儿脾气,连我妈咪也受不了,婚约还是我妈咪提出解除的。”

  “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另外找一个,其实不用找,亦会有许多人追求你!”

  “解除婚约,我就进幻羽喷泉工作,第一次出外工作,人不免紧张些,交男朋友的事,不急,我才二十岁。”

  “啊!原来你进来工作是为了避情。我正奇怪,像你这么活泼的女孩子,不可能会喜欢沙家这份枯燥无味的工作。”

  “唏!你看,我喜欢珍茜摩尔打着伞子回眸一笑,好美!好美!”姗姗换一下坐姿。

  “坐得不舒服?倦吗?”

  “一点点!”

  他坐后一点靠住墙角,拍了拍右面的肩膊:“靠在我这儿看,舒服些!”

  姗姗没拒绝,把背倚过去,明新用右手臂环着她,两个人就依偎着看电影。

  明新是情场老手,并没有得寸进尺,他只是轻轻拥住姗姗,让她坐得舒服些。

  “时光倒流七十年”,放影完毕,明新问:“还要不要多看一套?史泰龙你喜欢吗?”

  “喜欢!”她伸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明新戴的是夜光表:“差五分钟便午夜十二点了。”

  “哗!我们还没吃宵夜呢!佣人一定站得脚麻了!”姗姗跳了起来。

  “不看‘第一滴血’吗?还有洛奇ONE。”

  “明天吧,晚上好吗?我们去吃宵夜,别忘了明天还要上班。”

  明新开了灯,把姗姗那双橙黄色皮鞋拿过来,替她穿上,他伸手拖起她:“我们去吃宵夜!”

  只不过是几天的时光,明新和姗姗的感情已经很好,两个人的爱好、性格,似乎十分接近,所以在一起特别开心。

  明新天天一下班就回家来,晚上便和姗姗在屋子里找节目:玩游戏机、看电影、到花园谈心,很快又过一晚。

  明新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收双重效果。第一,他实在喜欢和姗姗在一起(他本来身边就不能缺少女人,何况是位美人);第二,他回来沙家,答应父亲痛改前非,如今的表现,不正是乖乖仔吗?

  “终于等到明天星期六了。”明新很开心,他和姗姗在花园,正准备走回屋子吃点心,明新有吃宵夜的习惯。

  “是的,明天我可以回家看妈妈!”

  “你要回家?”明新拉住她的手,站下来不走。

  “我每次放假都回家。”

  “我以为你会陪我的,平时要上班,家里又宵禁,想看场电影都不可以。我一直在等星期六和星期日,”明新很焦急:“放假我们有多点时间出外玩,你能不能不回家?”

  “但我妈妈……”

  “你陪了她二十年,陪我一次都不行?”明新求着。

  姗姗溜溜眼睛:“出外还不是看戏、吃饭、逛街?我们在家差不多晚晚看电影,有什么特别?”

  “分别好大,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令你玩得开心,你听我说。”明新用两手握着她的双手:“我下班回家先接你出外吃晚饭;然后我们去俱乐部打网球,或者壁球……你喜欢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然后我们在露天茶座,享受欧洲式下午茶,一起看日落,俱乐部的日本料理很不错,几个厨师都到过日本学师;晚上节目由你安排:看戏、上夜总会看表演、跳舞……”

  “听来还不错!”姗姗咬咬下唇:“我不回家妈会生气的,但是,我也很想去玩玩。唔……这样吧,星期六你早上要上班,但星期六干爹是不需要上班的,所以早上我便开始放假,我早上回家看妈妈。你下了班,约个地方你来接我!”

  “星期六我是十二点下班,我下班后马上到你家接你!”明新很开心。

  “不好!不好!我不想妈妈看到你,还是在外面的地方。”

  明新的笑容凝住:“为什么不想你妈妈见到我?”

  “因为……”姗姗摇摇头:“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难为情嘛!你公司附近有间俄国餐厅,我喜欢那儿的罗宋汤,十二时半我在那儿等你。”

  明新翻翻眼,还站着,姗姗牵牵他的手:“走呀,吃宵夜了,我明天不用上班你可要上班的。”

  “你不要找借口明天耍我!”

  “啐!我是这种人吗?你呀!心坏,思想也坏,你一定常耍女朋友。”

  “没有,我不耍女孩子的,我最尊重女孩子。”

  “那就走吧!”姗姗瞟了他一眼。

  第二天明新一到十二点便奔出公司,赶到餐厅去,姗姗还没有来。

  他呼口气,喝口咖啡。为什么不让他到她家去接她?为什么不能见她妈妈?她妈妈很势利?怕什么?他毕竟是豪门公子。

  姗姗会不会不来?或者被其他的狂蜂浪蝶勾引着?

  唉!一出了沙家就没有安全感。

  忽然,所有餐厅内的客人都往大门望,明新凡有新奇事物必不错过。他一看:一个模特儿标准身材的女孩子,穿一袭桃红裙子,腰间绕上最新式的金属银腰带,头上一顶白色围了桃红飘带的帽子,桃红鞋子、鞋头和鞋跟都镶银的,右面同一色系的挂肩手袋,左手拿了个银色运动袋。

  “姗姗!”明新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迎接她。

  明新喜欢摆大少爷架子:从外面的人看来,明新有一个极富有的父亲,他本人又是管理银行的少东,也可说是银行家,不必问,是理所当然的名公子。加上他本身条件不错:样貌、身材、风度……有钱人家的公子能有这样的优点,自然是受女人欢迎,所以,一向都是女人追求他多些,他追求女孩子比较少。他极少侍候女孩子,颇为大男人主义。

  姗姗向他笑笑,把手中的银色旅行袋交给他。

  “那是什么?”

  “你不是说打球吗?我喜欢穿自己的运动服装。”

  “对!俱乐部也有运动衣出售,但肯定没有你自己的好。姗姗,今天你艳光四射!”

  “不是说,女人年过二十六才有艳光吗?”姗姗不以为然:“我才二十!”

  “不是艳光,是美丽、青春气息四溢,对不对?”

  “那还差不多。”姗姗咭咭笑,他们边谈笑边吃午餐。

  明新带姗姗进俱乐部,那儿的公子、少爷,都对姗姗发出惊艳的目光。

  明新沾沾自喜,感到很得意。

  “明新!”突然一把娇得近乎尖的声音:“明新!”

  明新手扔握着姗姗的手臂,他回头一看:是旧情人——蜜祖儿。

  以前,在明新眼中,她是第一美人。

  “明新!”她走过来,看看明新,又看看姗姗。

  姗姗拿过银色运动袋:“两位慢谈,我先去换衣服。”

  “我陪你!”明新马上说,眼都不看蜜祖儿:“你第一次来,不知道那儿是更衣室。”

  “有眼睛有嘴巴,不会迷掉的!”姗姗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明新!”蜜祖儿叫住他。

  “有话快说!”明新反脸无情。

  “你由多明尼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蜜祖儿向他质询。

  不错!他被老父“充军”往多明尼加时,几个女孩子是依依不舍的,其中一个是蜜祖儿。本来蜜祖儿还要去多明尼加陪他三个月,但明新怕老父派人监视,他急于要争取老父的信任,绝不能为任何事、任何人放弃他在沙家的继承权;于是,他婉拒了蜜祖儿。

  但他答应过她们三个,一回来马上通知她们,在多明尼加,他们也间断通长途电话。

  “你为什么哑口无言?”

  “我刚才回来一星期。现在,我仍然要守行为,我下了班就要回家向爸爸报到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你为了前途,必须争取沙皇的好感,他一向讨厌你交女朋友。”

  “你知道就好了,还问。”明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漂亮小姐是谁?她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做梦。”明新悻悻然:“她是我爸爸的干女儿——大内密探,不相信?去问问余姗姗是不是沙皇身边的大红人?比太上皇还厉害。我就是花心好色,也不敢打老太爷宠臣的主意。那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蜜祖儿被他那么一骂,低首无语。

  “我的处境不知道有多险,步步惊心,你还来吃醋?”

  “我……”

  “你来这儿干什么?”明新反过来质问她。

  “今天星期六,我一个人无聊,来打网球!”

  “网球场来了个英俊教练吗?”

  “不,不,只不过是块黑炭头。”

  “我不能跟你聊,否则那太上皇回家向爸爸打个小报告,我连那间财务公司都失掉。”

  “财务公司?”蜜祖儿很惊异:“你没有打理银行?”

  “银行?开胃!我回来,爸爸让我管理一间小小的财务公司。他还声明,如果我再和女人胡混,便赶我去非洲森林,连那小小财务公司都没有。”明新诉苦又怨怼:“我在讨好太上皇,无非想回银行,我在为前途努力,也是在为我们将来努力,你却要破坏一切,你是想我在非洲森林不见天日?”

  “明新,对不起!”

  “知道错还不回家?下次再碰到你,太上皇还以为我们事前约好,你真坏事!”

  “我马上回去。明新,我们哪一天才可以见面?”

  “我自然会想办法和你联络。”明新拍拍她的背,软硬兼施:“太上皇等待得不耐烦,我不送你出去了!”

  明新飞进更衣室,换了衣服,一看表,还好,他BOOK了场地三时至五时。他不明白姗姗为何坚持要两个小时,她能支持得住?女孩子打网球一小时已经差不多。明新出去,姗姗已在更衣室外的小休息室等他。

  姗姗换了套红白网球衣,白运动鞋,红白运动短裤。帽子脱去,长发束成了马尾,额前红白发带的护腕是一套,由头到脚都是名牌。

  “哗!阳光灿烂、青春迫人!”

  “不再艳光四射了吗?”姗姗用手上的球拍,轻轻打一下他的头。

  “我们姗姗小姐,不同时候,散发不同魁力!”

  “我年纪小,还没有魁力。”姗姗眼珠子转一下:“你的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明新演技好,懵然。

  “刚才叫明新,又瞪了我一眼的那一位艳光四射的小姐。”

  “她艳光四射?老了!”明新洒洒手:“过去的女友,早不来往!”

  “她很老吗?”姗姗稚气的问:“她多少岁?”

  “起码二十五六岁,比你大得多!”

  “女人二十五六才有魁力。”

  “差在她又不是美人胚子。”

  “我看她不错了,蛮漂亮嘛!”

  “可惜跟你比,差远呢!”明新拖住姗姗:“别谈人家,还差五分钟,我们去打球……”

  球来球往,又远又近,又高又低,明新看扁了姗姗,几乎第一局就零分。以后勉强追上,到后来又被姗姗“杀球”杀得叫救命。

  他并不知道,姗姗在学校时,已是出色的运动员。

  这样手脚不停的消耗了两小时,明新呼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停下来?”姗姗跑到网前问:“输了就没趣?”

  “你等我,我过来!”明新绕到她那边,抱住两条毛巾:“我们还有三分钟便要交场。”

  “真没趣。”姗姗挥一下球拍:“我还没玩够呢!”

  “还没玩够?我的小姐,我们足足打了两小时。”明新把毛巾围在她脖子上。

  “我玩网球起码要玩足半天。”姗姗用毛巾抹抹耳鬓的汗水。

  “你打球真棒,可以去洛杉矾参加奥运会。不骗你,连波格也可能不是你的敌手。眼前是女人世界,唉!”

  “你在喘气呢!”姗姗咭咭笑:“你老了!”

  “谁喘气?我是来个深呼吸,去吃下午茶。”

  太阳照在姗姗的脸上,经过运动,姗姗那张洁净的脸儿充满了活力,双颊透着胭红,可爱极了。”

  “姗姗,你健康又美丽!”明新一面欣赏她一面说:“怪不得无论你到哪儿,你总把男仕的目光吸引住!”

  “是吗?”姗姗吸吮着杨梅奶昔:“我从来不注意!”

  话是真的,以前一心向着曾如,除了曾如,她眼中看不到别人。进沙家后,她极少出外,见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生意人。况且,她那时扮“老姑婆”,没什么吸引力。

  “明新!”这儿认识沙明新的人真不少,以前他一定常来。

  一个穿一套蓝黄间条运动衫的年轻人走过来。

  “喂!乃康!”明新站起来和他握手,看样子,这年轻人来头不小。

  “几个月没来,听说你去了外国,对银行界没有兴趣了?”

  “不是我没有兴趣,是爸爸有兴趣,让他老人家玩玩。你不是说要去瑞士开办一间最新式的俱乐部?”

  “迟些吧!只要有钱,在瑞士,想做什么都可以。明新,你所有的女朋友当中,这位小姐最漂亮出众!”

  “是吗?哈哈,我给你们介绍:余姗姗小姐,沙氏机构总裁特别助理。这是赵乃康,赵公子!”

  “沙伯伯的特别助理?”赵乃康一面和姗姗握手,一面毫不放松地打量姗姗:“我听说沙伯伯有位很漂亮的特别助理,但怎样也想不到是位能干又年轻的小美人!”

  “赵公子,我只是年轻,并不能干。沙皇有事业,我只参与,但从不作决定。我只是在一旁看看罢了!”

  “但沙伯伯没有你,一定不能重振雄风,真高兴认识你!”

  “幸会,你太过奖了!”

  “相请不如偶遇。”赵乃康无意放开她的手:“今晚我请两位晚饭。”

  姗姗含笑看看明新。

  “应该由我请客。”明新说:“不过今晚我们有公事应酬,我们代替爸爸出席。”

  “噢,真不巧,我们改约另一天。”

  “我会和你通电话!”明新看了看他的手:“一起吃茶!”

  “刚吃过!”他这才缩开了手:“余小姐,方便跟你通电话吗?”

  “欢迎!公司和幻羽喷泉都可以找到我。”

  “改天见!”

  赵乃康走开,明新说:“他真的会打电话给你。”

  “唔!他会。”

  “你好像满不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每天有许多人找我!”

  “但是,他想追求你。”

  “怎会?他只不过看看,大家都看看啦!而且,他还可能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我们天天在一起,感情很好!”

  “你想我怎样?他打电话来我把电话扔下算了!”

  “那不好,不要开罪他,他爸爸和我爸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爸爸是谁?”

  “赵国封爵士,生意做得很大,赵乃康是独子,只有几个姐姐,都出嫁了。因此赵乃康是赵家之宝,这俱乐部他是副主席。”

  “你刚才说我们有公事应酬,干爹有工作派给你吗?”

  “怎会有呢?只是我们第一次出外玩,不希望突然来个不通气的灯泡。这种人开罪他不得,便随便找个借口吧。”

  “但是,你说过在这儿吃日本料理,他既是俱乐部的副主席,他可能留下来不走!”

  “可能呀,所以,他不走,我们走。吃完饭,换了衣服便出外。”明新问:“今晚你喜欢在哪儿吃饭?夜总会好不好?可以吃饭、跳舞、看表演。”

  “夜总会的音乐不适合我。”

  “我差点忘了,现代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双跳正宗交际舞,因此,更没有兴趣去学。你不懂交际舞,对吧?”

  “谁说我不懂。”姗姗不服气:“探戈所有的花式,快华尔兹的旋转,慢弧步、五六十年代的牛仔舞、查查、阿哥哥、扭腰舞、凌宝乐……我全都会,我就不喜欢,太慢太闷,落后了。”

  “姗姗,”明新开心地拉住她的手:“我也嫌那些舞不够劲,太土,我喜欢的士高,够刺激。”

  “可惜不够新鲜!”

  “FRESHDANCE?”

  “也落伍了!”姗姗瞟一下眼:“BREAKDANCE!”

  “破碎舞?”

  “怎么这样难听?英译中,FRESHDANCE也译作劲舞,没有人叫新鲜舞吧?”

  明新耸了耸肩,他似乎落后了。

  “霹雳舞呀,就用BRAK的音,比劲舞更贴切,你不是对所有新玩意都精通的吗?BREAKDANCE四月在美国已经很流行,跟着是法国、澳洲,这儿五月底也开始流行了!”

  “四、五月间我还在多明尼加做‘苦行僧’,面壁思过,根本没有机会上的士高。”

  “其实跳霹雳舞和劲舞、的士高没有什么大分别,就是,BEAT更重些,花式多些。如果两个人能跳同一舞步同一花式,会好玩些、好看些,但是也可以各有各跳,你有劲舞根底,到的士高,跳几首音乐就习惯了。”

  “姗姗,我们有做好拍档的条件,我们同住一屋,每晚吃过饭,可以在我的跳舞室练舞。”

  “那是以后的事,今晚我们先去的士高玩个痛快。”

  “好极,我们马上去更衣……”

  姗姗一进的士高,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变得奔放、野性、劲道十足。

  明新以前也有过些十六、七岁的十三点女朋友,她们放纵是够放纵了,但缺少了活力和劲力。

  在多明尼加过了几个月“和尚”生涯的沙明新,遇上个既美丽又热力四射女孩子,怎能不疯狂?

  他玩得很开心,差点连幻羽喷泉的宵禁也忘记了。

  姗姗回母亲家,相约第二天改往九龙尖沙嘴东部的著名的士高,再玩个痛快。

  玩是够开心,又刺激,可是明新跳的BREAKDANCE还不够好。

  吃过晚饭,姗姗对明新说:“你到跳舞室等我。”

  明新点点头,他知道姗姗每晚饭后,都会向佣人有所嘱咐及打点家务。

  明新关上跳舞室的门,放上刚买的最新音乐唱片,并关掉一些灯,令房里的光线柔和一点。

  地是云石地,光光滑滑,四面墙都上玻璃,是跳舞的好地方,更是练舞的好地方。

  姗姗敲敲门进来,仍穿着那一件头毛巾质拉链直上的宝蓝色短裙,只是腿上加了双粉红色袜套。长发散着,用一条粉红色的阔头巾扎上。

  “我们练习BREAKDANCE的基本步法。”她脱下蓝色软皮鞋。

  他们对着镜子练习十二种基本步法和姿式,跟着音乐,两个人一小时后,几乎已经步法一致。

  “我给你示范几种舞姿!”嘶,她把拉链由上向下一拉,裙子就打开了。她脱去裙子,往墙角一扔,明新的目光马上被她吸引住。

  姗姗里面穿了套粉红色的贴身运动装,粉红色短短的运动裤,上面是一件背心运动装,背面露出大半雪白的背部,前面也露出小半截胸脯。运动衣里没有胸围,那粉白、丰满的圆球形乳房隐约可见。中国少女竟有如此饱满、美丽的乳房,几乎连鬼妹都比不上,应该有三十六吧?明新看女人的三围很准,应该没有错。再看那纤细的小腰,和那又圆又丰满的臂部,她应该有三十六、二十三、三十五,啧,比苏菲玛素劲多了。

  人靓,身材更靓!

  姗姗张开两条洁白、晶莹、圆润而修长的玉腿,开始向沙明新示范。

  TICK:双手用双腿作用规律的摇摆。

  FREEZE:全身像受寒般,打冷震。

  CALIFORNIAWORM:蹲下身,双手和双脚在地上跳扑。

  HEADSPIN:把头贴着地板,双手撑地,旋转又旋转,像要钻进地底。

  ELECTRICBOOGIE:配合音乐、步法、身体、手脚,甚至连面部表情,都像个突然触了电的舞蹈者,跳几跳,又呆僵了,很有趣。

  WINDMILL:她忽然一跳一蹲,仰躺地上,双手抱住双膝,背部在云石上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

  明新一直双手叉腰目不转睛地看住姗姗,注视她的示范倒不如说欣赏不同角度、不同姿态下,姗姗那骄人的身材。

  她双腿往地上一伸,上身落地来了一个“一字马”,明新居高临下,她的身材看得一清二楚。她又站起来,摇着上身,腰肢像蛇一样的扭,双峰几乎夺衣而出,明新看得血脉奔腾,心脏剧跳,他突然挨上前,双手紧抱姗姗的腰肢。

  “你干什么?我还没有示范完毕呢,让我跳完嘛!干嘛?……”

  “你太诱人……”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姗姗的头发,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

  姗姗很快便有了反应,并不是给他一个耳光,而是也伸出双手搂住明新的腰背。

  她的舌头,调皮地伸进明新的口腔里挑逗,明新浑身一颤,手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他的嘴唇由她的唇移到她的耳朵、脖子、肩膊、胸口,他的手不断地在她身上爱抚。

  两个人纠缠在地上,扭在一起,彼此拥抱、亲吻、爱抚。姗姗完全没有抗拒,只半闭着眼睛。

  她那样子,实在诱惑极了!

  明新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根本也无意控制自己,和女孩子做爱他太有经验,只是他现在拥着的这一个特别美丽、特别性感、特别迷人吧。

  他伸手去拉姗姗的运动裤。

  “噢!不要。”她娇柔地按住明新的手:“不能这样!”

  “我要!我受不住了,你太可爱,我爱你!”他用一点力。

  “不要、不要。”她握住他的手:“我还是处女呢。”

  “处女?”明新倒是有点意外,她刚才热得很,没有半点处女的生硬和羞怯。

  “你说我不是处女吗?”她不高兴了,呶呶嘴,推开明新的手,把运动衣拉好,运动裤倒是结实的在原位:“我不像吗?”

  “像、像,我知道你仍是处女。”他抚她的胸口:“如果不是处女,肌肉、皮肤不会那么结实富弹性!”

  “你知道就好了!还来?”

  “那有什么分别?……”

  明新的手忽上忽下:“为什么不可以?每个女孩子都是处女,但总有一次处女变成小妇人。”

  “是啊!但不是这一天!”

  “应该是哪一天?”明新又开始吻她,挑逗她。

  “新婚之夜!”

  “结婚?”明新忙缩回手,一呆,他最怕听这两个字。

  “唔!结婚。”姗姗霎霎眼睛,好纯真,陶醉:“洞房花烛夜,我把最宝贵的童贞送给丈夫,这是好浪漫、好浪漫的事。”

  明新实在很迷恋姗姗的美貌与肉体,她已经投怀了怎也不能放她走。逗也好,骗也好,一定要到手。他吻着她的嘴唇:“我很爱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也不大清楚,咭!……我们认识还不很久嘛!”她怕痒的缩着粉脖。

  “但是,你刚才对我是很热情,我感觉到你很爱我!”

  “那就爱吧!”

  “将来你会给我的,嗯?”

  “唔!呵!嫁啦!嫁啦!”

  “你的第一次是留给你的丈夫的?”

  她点头,半闭着眼睛。

  “我反正是你的丈夫,迟早并不破坏你的原则。宝贝,我现在就要!”他说。

  “明天!”她扭了扭腰。

  “明天?明天和今晚有什么分别?”明新务使姗姗动情。

  “明天我们禀告爸妈和干爹,然后去登记注册!”她迷糊,却说得一清二楚。

  “还是要结婚?”

  “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姗姗全睁开眼睛:“你爱我一定希望和我结婚,不是吗?”

  “我……”他停止了一切,他曾向他的所有女朋友、向他自己发誓:沙明新今生今世不会结婚的,他要玩尽所有各式各样的女人。他不喜欢家庭、不喜欢受束缚、不喜欢忠于任何一个。要他一生一世对着一个女人,他宁愿不要命。待他到五十岁,他会为了将来后继有人,和两三个女人生几个孩子。能生儿子的可以做他的情妇,可受他终身供养,亦永不会抛弃她。养女儿的可得一笔钱,但要女不要娘,女儿由能生儿子的情妇抚养;然后他继续和其他女人谈情、做爱,终其一生。

  在任何情况下,他不会结婚。

  姗姗趁他沉思,起来穿回蓝色裙子,脱下袜套,穿上蓝色皮鞋,边说:“我们应该多了解一些日子才结婚,是不是?明新?”

  “噢……”

  “我好疲倦,宵夜都不想吃,我去睡觉,明天再练!”她给明新一个飞吻便开门出去。

  明新本来是个每晚无女人不欢的人,但是这几个月在多明尼加,他已经强迫训练自己的高度控制能力。他其实无意占有姗姗,因为姗姗是老爸的人。

  可是,姗姗似乎不让他六根清静,常常会对他作不经意的挑逗。

  好像这天晚上,他们在玩电子游戏机,这本来是很健康的游戏(若不沉迷及荒废学业)。

  她穿了一件紫色的真丝直身及腰短袖恤衫,白色很多横直拉链的长西裤,很普通。她近来晚上不喜欢戴胸围也是平常事。

  她玩电脑游戏机赢了一局,整个人跳起来,又举手拍掌,这么一个动作,恤衫短而宽身,一条粉白的小腰露了出来,还有那丰满的胸脯也跌荡有致,令人看了全身冒火。明新抱着她又是狂吻、爱抚……控制不住的冲动。

  姗姗总是和他纠缠不清,从未试过一开始便拒绝,常引得沙明新欲火焚身,恨不得把姗姗吞掉。

  两个人玩得嘻嘻哈哈,电脑游戏机常被冷落一旁。

  明新把手伸进姗姗的衬衣去,她也没有拒绝。

  明新伸手去拉她长裤上的拉链,一条裤管脱下,变了白短裤,一长一短好滑稽,姗姗咭咭笑。

  明新又解她裤头的扣子,可是裤头的结构可复杂,又是扣子又是钮,还带裤带,前面又没有拉链。

  明新弄得满头大汗,那条白长裤像生在姗姗身上。

  “明新!”姗姗嗲声叫。

  “唔!”他千辛万苦只解了一颗钮扣,但还有其他钮子、扣子和裤带。

  “赵乃康天天打电话找我怎么办?”

  “不要理他!”

  “但明天他请我和干爹吃午饭,干爹答应了,明晚他请我上夜总会,干爹也代我答应了!”

  “什么?”明新停手,把脸上的汗揩在姗姗的衬衣上。

  “干爹跟我说,赵乃康的家庭背景好,学问不错,年纪不大;且有生意头脑,好算能干。干爹认为他对我很适合!”

  “老头子是什么意思?”明新心里烦死了,那条白长裤还有那赵乃康。他不是来跟他抢肥羊吧?

  “鼓励我和他拍拖,干爹说:将来做了赵家少奶奶,大权在握,赵乃康是独子,我一定得到翁姑宠爱。富贵荣华享不尽!”

  “混帐,你嫁给他,我呢?”明新放开姗姗,往桌面拍了一掌:“明晚你不要和他出去!”

  “那怎么行?”姗姗拉好身上的衬衣,裤管的拉链拉好,拨好头发,打开冰箱倒了两杯冻梨汁。

  “啊!我明白了,你老拒绝我,原来心里已经有了赵乃康,你那第一次是留给他的!”

  “你说到哪去了,我才见过他一次,他打了二十几次电话来,我都推了。今天是他自己去找干爹,我连见都没见他!”

  “我叫你明天不要和他出去,你都不肯。”

  “好、好,别生气,我肯。来!喝杯梨汁凉快凉快。”姗姗把一只杯子放在他掌中:“不过,你要代我告诉干爹,我明晚不赴赵乃康的约会了,好等他回约姓赵的。”

  “你要我对爸爸说?”

  “当然啦!是你不想我去,我听你的话,但我不敢拒绝干爹。”

  沙明新就更加不敢向他父亲提出,一方面,沙家和赵家有通家之好,沙皇不会容许儿子开罪赵乃康;其二,沙皇最讨厌明新提女孩子的事。若明新提出反对姗姗赴约,沙皇会问:“你是想改过自新、勤奋向上,还是回来追求女孩子?你既然对我的事业没有兴趣,又不知悔改,还是回多明尼加,由陈伯伯看管你吧!”

  他挨足几个月,脱离陈伯伯的“魔眼”,若再给遣回去,岂非前功尽废?他宁死也不会回多明尼加的。

  “明新,你明天早上就跟干爹说。”

  “你既然答应就去一次吧!”明新昂昂头,一副大男人的样子:“下次不要随便答应人家的约会,知道吗?”

  “知道,去吃宵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11
  沙明正和姗姗的见面和相处时间随着增多。不过,他们只能在屋里偷偷会面,姗姗不肯再和他出外。

  本来,她是奉旨和沙明正出外看戏吃饭,甚至跳舞,因为大少奶把丈夫交由她看管。可是,她就是不肯,更不会让沙明正知道,还表示很害怕大少奶。

  这天,星期六下午。

  大少奶到百货公司开会,开会前打个电话回家,知道丈夫没出去,很开心:“对不起!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又只留下我一个人!”沙明正假装很愁苦的样子。

  “老爷不是在家吗?”

  “你知道我们两父子无话可说。”

  “你到底想怎样?”大少奶开始不耐烦,几百件工作等候她处理。

  “芳姿,你回来陪我!”

  “陪你?我的工作谁做?”

  “留给其他人做,你以前没出外做事,在家做大少奶,酒店还不是一样开?”

  “啊!你这算是瞧不起我,认为我可有可无。”

  “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你很能干。但是,太太,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做什么?你一天到晚就只会想那回事,真没出息。好!你有本领,我什么都不做,你来打理沙皇酒店,看你能维持多少天?”大少奶突然压低声音。一会儿,她向丈夫发脾气:“你看,要沙国熙的秘书来催我开会。因为你,我变成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我劝你少唠叨,放假睡大觉!”

  “你不在,我睡不着,而且大白天,太太……”

  “你睡不着就去死吧!”大少奶掷下了电话。

  沙明正抚住耳朵,翘起嘴在笑。

  沙皇在睡午觉。沙明正把姗姗拉到明新卧室旁的会客室。

  “来这儿干什么?”

  “看看你,谈心。在你那儿不方便,这儿好,老二走了,平时佣人都不来。我调查过了,她们一星期来清洁两次,我们在这儿最安全。”沙明正说:“到你房间,虽然隔音设备好,但是总担心爸爸偷听。”

  “他不会的,沙伯伯不是这种人,况且,他根本行动不便。”姗姗接过沙明正为她准备好的冻饮料:“好静,佣人都看不到一个。”

  “我事前经过缜密调查,他们聚合在他们的小屋谈天说地。”

  姗姗比他还清楚,因为由姗姗控制佣人,她房间有闭路电视,阿金又为她把风。但是,她还是显得不大自然的样子。

  “姗姗,你怎么了?”他走过来,用手搭住她的肩膊:“你的精神不大好。”

  “我正在担心,万一大少奶撞进来,见我们关在房间里,还以为我们做坏事,我好怕!”

  “不要怕,她不会撞进来,她正忙着她的霸业,她根本没空理会这些。”

  “如果她对你不关心,上一次,她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那不是关心,是自私。她可以天天出去,我出去一会儿都不行,她这个人一向专制霸道。”

  “明正,我们还是不要偷偷会面。我进来沙家是照顾沙伯伯,可不是破坏人家的家庭,我更不能忍受人家骂我勾引你。”

  “不!是我勾引你,我敢对爸和芳姿说,事实也是如此。至于我和芳姿的姻婚,这样聚少离多,她爱权力多过爱丈夫,我们结果一定分开。有没有你,我的家庭都会惨淡收场。”

  “大嫂是为事业而忙,你不能怪她,如果你们两个一起忙,问题就不会发生。真的,我怕大嫂迟早会知道我们常暗中会面。虽然我们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但,大嫂会往坏处想。”

  “她怎样想由她,我已经说过,我乐意为了你而和她离婚。”

  “不行,大嫂真会宰了你,况且,沙伯伯也会不高兴,他注重沙家的家声,不会容许你离婚。”

  “无论我离婚不离婚,爸爸都不会喜欢我。我知道,假若我离婚爸爸会反对,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再婚的对象是你,他必须会高兴。因为爸爸一向对芳姿印象也是极坏,他喜欢一个像你这样的媳妇。”

  “也未必,如果他误会我是个专勾引人家丈夫的人,他对我的好感马上会改观。明正,我们是不应该再在一起的。”

  “你说过你喜欢我。”沙明正把她拥进怀里,贴住她的脸:“我真可怜,四十岁了,如果我不认识你,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和大嫂不是彼此相爱结合的吗?”姗姗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怀里。

  “没有人迫我娶她,我们也经过所谓恋爱。当时环境很复杂,妈妈去世,小弟又小,家里来了个后母,我不想回家,但又担心小弟被人欺负。当时容芳姿并不像现在这样凶蛮,年轻样子也好看些,我在家里是大哥,要保护二弟和照顾小弟,结婚有个太太,可以为我减轻负担……这样就结婚了!”

  “大嫂很疼惜三少爷!”

  “她带过他,有感情。”

  “她也算是个不错的妻子。”

  “以前我也这样想,但是有了你,就知道她由头到尾都没半分贤妻良母的条件。女人对丈夫应该温柔、体贴,可是她对我又打又骂,只有我侍候她,她从来也没有侍候过我,人又粗枝大叶,又不爱家,她根本就不像个妻子。”沙明正把妻子说个一文不值:“她也不是个良母,结婚十多年,女孩子都没生过一个,儿子就休想了,她没这个福气,看她的相就知道了。老人家总喜欢孙儿,若我有个儿子,爸爸对我会好些。将来分遗产,就算我那一份小,我儿子是长子嫡孙,他的一份一定多,比拿间酒店在手里好!”

  “好相才能生儿子?”姗姗大起反感,这男人没出息,什么都往钱眼钻,男人竟像女人那样喜欢说是非。

  “当然啦!好相就好命,好命才会生得出儿子。你看她一副三角眼,面又干又瘦没有肉,哪来的福气?”

  “啊!原来你会看相。”姗姗很开心,很兴奋地拉着他的手:“你看看我将来有没有福气养个儿子?”

  “有,当然有!你年轻貌美,有许多时间生儿育女。不像你大嫂已经老了,不中用了。”

  沙明正乘机香她的脸:“你身材好,腰围、臀部丰满,将来你会有很多儿子,是个贤妻良母。”

  “若我嫁给你就不可能有那么多儿子,你和大嫂同年,不可能会有什么孩子了,是不是?”

  “不同、不同,男女根本不同,男人六、七十岁也可以生孩子。”沙明正的手在她腰肢处移上移下:“你嫁给我担保你一定生个儿子。”

  “你真想和大嫂离婚?”

  “唔!我有妻等于无妻!”

  “你和大嫂离了婚,酒店不可能属于你,你手上只有几间小超级市场,大嫂会耻笑你的!”

  沙明正突然停下手,望住她:“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中用?”

  “大嫂说你没有才干,人也……总之是不好。看来大嫂是比你本领。”

  “她本领?她以前还不是坐在家里天天找麻将搭子,串门子,说是非。我没有才干?我是因为娶了个不贤妻,又没有子女,所以才灰心。如果我和你结婚,我一定会争取,会发奋向上。不单只把酒店抢回来,百货公司、银行我都要沾手。男人发奋要有个目标,我为了你,一定全速前进,我绝不是没有出息的丈夫,我要你妻凭夫贵,有权有势!”

  “大嫂说你有钱便赌,我不喜欢赌博的人。”

  “我赌是因为精神无所寄托。”沙明正强辩:“家无贤妻,又无子女,完全没有家庭乐,妻子又凶狠,只好出外找找消遣。不过,我发誓为你我一生一世不再赌钱。我赚的钱全部交给你,我有了你便满足!”

  姗姗嘟嘟嘴:“大嫂说男人未结婚之前,都喜欢说甜言蜜语,结了婚就不是这回事,骗人!”

  “你别听她说,她那张乌鸦嘴,好事都被她说成坏事。其实,我娶了她,对她一直很好,是她不肯克守妇道,冷落丈夫。”

  “你不会因为大嫂少陪你,你心灵寂寞,所以才会喜欢我?”

  “姗姗!”沙明正蛮认真的:“我不是跟你玩玩,我是很真诚的。就是容芳姿肯回来天天陪我,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你!”

  姗姗满足地笑笑,突然看看腕表,叫了起来:“糟糕!晚餐单子我还没有发下去呢,佣人快要来找我了。”

  姗姗起来,沙明正拖住她不肯放人。

  “我到厨房一转,马上回来!”姗姗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乘沙明正陶醉之际,她已溜了出去。沙明正在房间痴痴地等,房间还荡着姗姗身上的幽香。

  一等,一个半小时。虽然,由这儿往下人间要走一段路,但是,也不可能去了那么久?

  他忍不住去看看,穿过拱门,便看见阿金由姗姗房中走出来。

  “阿金,余小姐呢?”

  “大少爷找余小姐有事?”

  “没事,只想知道今晚吃中菜还是西餐?”

  “中菜,几味可口小菜。余小姐亲自下了餐单才出去的。”

  “出去?”沙明正好愕然,姗姗怎么悄悄地走了?

  “余小姐接了家里的电话,便匆匆忙忙回家,其实,余小姐今天放假。”

  啊!原来家里有事,本想问阿金余姗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张口,又怕阿金生疑。大少爷没理由关心余小姐。

  沙明正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怎样过?太太不回来,他不怒反喜,因为可以和姗姗躲起来聊聊。姗姗不在,他便六神无主。

  看样子,回房间睡大觉,时间会快一点儿过去。说不定醒来,姗姗已回来。

  拖着脚步上楼梯,心情不好,举步也烦,四楼好高好高,回到房间,全身倒在床上。

  刚脱掉皮鞋,电话铃便响,他心里想:老妻真烦,又打电话回来查勤,幸而没开车去追踪姗姗。

  “喂!”沙明正懒洋洋,装得迷糊梦中的语气,想避开老妻。

  “明正……”

  “姗姗!”沙明正跳坐起来,精神为之振奋:“你一声不响走了,我好担心,你家里没事吧?”

  “我是来道歉的,接到家里电话知道妈妈不舒服,便失魂落魄地赶回来,你知道我只有妈一个亲人,”姗姗歉意地说:“我侍候妈妈睡觉马上想起你,害你一个人关在那房子,你一定闷坏了。”

  “没有、没有。”这女孩真好,起码心里有自己,和老妻相比,容芳姿简直没有人性,不回家睡觉也不会打个电话回来:“伯母没事吧?看过医生没有?”

  “老毛病,不用看医生,我为她按摩按摩就舒服多了。你在房间看电视?”

  “你不在家,什么兴趣也没有,电视也不想看。”他在诉苦:“我已经上床了,唉!寂寞啊!”

  “都怪我不好,不能陪你。把你吵醒了是不是?真对不起!”

  “不!我还没有入睡,睡了你来电话我一样欢迎。因为这证明你心中有我、关心我,我好高兴。”明正说的是真心话?“你今晚大概不能赶回来了?时候已不早。”

  “我星期一晚上回来,在家里多照顾母亲一天。把你一个人冷落在家里很难过。”

  “别担心我!容芳姿天天不在家,如果没有你作伴,我早就闷死了。一两天算得什么,不要为我难过,好好照顾伯母。”

  “那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去看看妈。”姗姗软声的:“晚安!明正。”

  “晚安!”明正抱住电话,心内蜜糖一样甜。这女孩子实在是好,关心又体贴,对自己又真心真意。别说等一天、两天,等一、二十年也乐意。这样的女人才会是好妻子,就别提年轻貌美。容芳姿是什么东西?沙明正的一颗心已全向余姗姗。

  明正思前想后,考虑了一晚,决定向姗姗正式求婚,姗姗答应了,马上和容芳姿离婚。她要杀要宰,婚是离定了。

  平时谈心事,不大方便,他打算留到星期六,窝在明新那边最安全。

  这几天,明正心中有喜,和姗姗眉来眼去,对容芳姿则视而不见。

  星期六,姗姗由沙皇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平台上,明正一把将她拉住。

  “唏!楼下有佣人呢!”姗姗压低声音,把身体往后缩。

  “到明新那儿,我等你!”

  “那儿已经不安全了,上星期我由那儿出去,竟碰见阿仪。她看我的眼光怪怪的,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她是大嫂近身女佣呢!不能再令她有疑心,否则我处境很困难。”姗姗忧心地说。

  “姗姗,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我很喜欢听你说话,但再不能在这屋子里了!”

  “那怎么办?出去!出去说。”

  “你怎能出去?大嫂吩咐,星期六日和公众假期,全日不得出去。星期一至星期五,你晚上不能出去。”

  “别管她,现在就去!”

  “她管我,她会打死我,我怕她!”

  “晚上不能去,白天就不怕。白天她以为我去了上班,不会注意。你白天由写字楼溜出来也挺方便的。”

  “但不能在外约会!”

  “在家里担心佣人监视,在外又怕遇到相识的人,那我们怎么办?”

  “最好暂时疏远,少说话,保持一定距离,看准情形再算。”

  “吓!还要疏远?我们根本没机会亲近。”沙明正叫苦连天:“少说话,我们说话还不够少?只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姗姗,我真受不住。”

  “你以为我就好受么?嘘!亚仪,真的,亚仪上来了!”姗姗着慌推他:“快回楼上去,少爷,我求你……”

  身边没有恶妻,沙明正只是寂寞,但和姗姗疏远简直痛苦。

  他近来看惯了姗姗的笑脸,是他的享受,听惯了姗姗的软语、娇笑,更是享受……唉!一下子仿佛什么都没有。

  再讲,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非办不可———向姗姗求婚。他对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姗姗不亲口答应他的婚事,他不敢向老妻提离婚!她虽低劣,但总不想两头空,到底自己已是中年人。

  姗姗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连到花园散步都被婉拒。不过,明正自己,似乎也看得到屋子里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他仍会和姗姗一起看电视,正想偷偷握她的小手,亚仪来送茶送水;想跟姗姗说句悄悄话,阿金又来问宵夜吃什么……亚仪又送水果来,天!她幽灵似的,难道这丫头是恶妻的女密探?她在监视他们?对呀!还是姗姗够机警。

  家里,真不是谈心之所,更不是求婚的好地方,不能把希望寄在这儿;出外吧,姗姗说过不能在外约会。她这样说,是怕遇到熟人。他知道姗姗并不想和他一起外出,在外面,如果有一处地方永远不会碰到外人——啐!上得山多终遇虎,他不怕,姗姗怕呀!除非那个地方是私有的,哪儿最安全?哪儿最安全?他急死了!看见姗姗就想亲她,他要向她求婚,他要娶她,把她据为己有,哪儿最安全?

  这几天沙皇的精神又不好,好容易疲倦,他一边讲电话,姗姗在后面忙着为他按摩,真是苦乐一齐来。

  沙皇扔下电话,叹口气。

  “二少爷又嚷着回来?”

  “他投诉吃不好,又没人照顾,一个人孤伶伶,瘦了十磅。”

  “三个月已经早过去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他老求我,但我认为他还没有受够苦,他太贪图享乐,嫖、赌、饮、荡、吹都精,就是不求上进,看了就生气。”沙皇又皱眉头。

  “沙伯伯最讲信用,说好三个月让二少爷回来工作怎可以赖账?而且经过上一次,二少爷一定痛改前非。”姗姗在沙皇肩上加一点内力按捏。

  “痛改前非是不可能了!等我一死分了家产,他恐怕比以前更狂。我有一口气他们表面是很听话,不过诺言是不该不遵守,但他回来让他干什么?”

  “二少爷一向管银行,沙伯伯也认为他在这方面有才干。”

  “银行?他是会管,但也容易把我银行的钱吞光,这时期会搞出挤提。银行我再也不放心由他主理了。”

  “沙伯伯。”姗姗忽然停了手:“银行不是刚收购了一间财务公司?这财务公司没银行规模大,也不太小,由二少爷管理,万一搞不好大不了关掉。它独立的又不影响整个机构的财政!”

  “唉!”一提起就头痛,我名下生意已经够多,还添间财务公司,现在生意真难做。以前永按财务公司一直赚钱,最近一年被地皮、楼宇压死了,唔!让明新打理也不错,可以考虑。”

  “让它独立,不要归纳银行辖下管理。二少爷若真从头再起,他会把财务公司打理得很好,将来楼宇卖出去,肯定赚大钱。如果他还执迷不悟,财务公司弄垮了也与银行无关!”姗姗说:“若二少爷干得出色,像现在一般勤奋,银行还可以交回他主理,沙伯伯就不用天天忙个不停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过,一定要我派人过去接管,他才可以回来,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姗姗走出花园,经过大榕树,突然有人轻声叫:“姗姗,我在树后,快过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姗姗四周打量,然后绕到树后。

  那儿很静,周围都有花圃,又有矮树丛,但姗姗还是很担心:“你的胆子也真大,这儿随时会有人经过。”

  沙明正伸手把她揽过去,拥住她说:“我们小声点,说几句不碍事!”

  “有话快说嘛,我怕大嫂……我的心跳得好厉害。”姗姗蛮可怜的。

  “心肝,别怕,”沙明正抚抚她的胸口,姗姗含羞拉开他的手,明正一本正经的:“我真的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宝贝!”

  “改天才到适当的地方……”

  “我已经找到了,才敢把你拉来告诉你,以后我们还可以自由自在在一起!”

  “真的,哪儿?”

  “去年我见地价低,用公款在新界买了一幢小别墅送给容芳姿。以前我们每个月去住几天,可是自从她做了女强人,早就忘了那别墅。那儿离市区远,我们躲进屋内不出去,担保没人见到。”

  “别墅内的佣人呢?”

  “没有佣人,只有一个花王,他看屋兼清洁,你放心,他最不喜欢开口说话。”

  “明天星期六,但白天、晚上你都不能出去,有地方也没有用。”姗姗叹气。

  “假期我们不去,免惹亚仪疑心。星期一中午我在别墅等你,每个下午只要不用开会,你可以自由活动,你一有空马上乘车去和我会面。”

  “星期一你不用上班吗?”

  “我就利用上班时间开溜!”

  “不!那不好!万一大嫂找你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假期她管得紧,上班时间,她极少找我,我会向秘书交代一声,我去巡另一些超级市场,她往哪儿找?”明正求着:“姗姗,地方都找妥了,不要再拒绝我,我真的有许多、许多话要告诉你!”

  “如果,星期一不开会,我……好吧,我们在别墅见。”

  “姗姗,你真好。”明正拥住她狂吻:“你明天坐车来粉岭……”

  “我记不住,你写下来找机会把地址、时间定在纸上交给我!”

  容芳姿看见姗姗进来,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向她笑笑,匆匆说完电话便开心地叫道:“难得来酒店看我,今天放假没回家?你来了就好,看看我把夜总会装修得多华丽,法国的‘丽都’,根本和我没得比!”

  容芳姿说呀说,觉得没有反应,她看了看姗姗,愁苦满脸,双目茫然。

  “姗姗,你不舒服?”容芳姿走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脸:“你不是闲着没事来酒店玩玩吗?”

  “我妈的老毛病发作,其实我应该回去给她按摩。”

  “啊!原来伯母不舒服,老人家总有点小毛病,我没出来做事前,还不是这儿痛,那儿痛。如今忙得连看病都没时间,身体反而好了!就是睡眠不足。你看我,皱纹一天加一条,哎!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容芳姿安慰姗姗:“有你护理,伯母很快没事,看样子她是运动少,不用那样担心嘛!”

  “母亲的身体我心中有数,我不是为她担心。我、我……”

  “啊,我明白了,快秋天了吧!天还没凉就想换季,女孩子对时装最敏感。想添一批衣服,但手上又现款不足,当然不会向老板要,面子呀!大个女啦,又不好意思回家拿……来,大嫂这儿有。”

  “不,不要。大嫂,你误会了,我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用钱,积蓄下来也有一小笔……其实,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大嫂,因为,大嫂听了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打……”

  “与我有关的?”容芳姿三角眼一瞪:“有人在老头子面前陷害我?我是炒了买办的鱿鱼,他买入的带子不新鲜……”

  “大嫂,这件事和大少爷有关。”

  “明正,他出了什么事?”大少奶可紧张了:“我托你监视他的,他出了事你应该马上通知我!快说呀!”

  “你这样冲动我不告诉你!”

  “好,我不冲动!”容芳姿想想,坐回原位:“你说吧!”

  “你先要答应我,只解决这件事,但不能骂大少爷,更不能打他!”

  “哦!他犯了事我也不能骂他?”

  “那我就不说,我不是来搬是非,拆散人家夫妻的,我早担心你会这样,所以我才烦闷。”

  “好了,好了!我的乖妹子,我不骂他不打他还对他好,求你告诉我吧!”

  姗姗靠在椅背叹口气:“大嫂自从接管酒店,每次我们谈话,你总是叫我监视大少爷,尽可能照顾他。我既然答应了你,对大少爷就不能疏忽。比如晚饭,吃橙时我顺替他切个橙,问他喜欢吃什么宵夜;我每晚习惯在客厅看电视,大少爷过来,我吩咐佣人为他弄杯饮品,大家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他常说你不在家,他寂寞又闷,有时候我也会陪他到花园走走。”

  “他的确很寂寞,我不在家,父子感情又不好,话也不多说一句。他在家,像个无依老人,谢谢你照应他。”

  “可是好心没好报呀,我是遵照你的命令照顾他,他误会了!大概以为我对他有意,最近我发觉他态度越来越怪,说话也越来越奇。又问我嫌不嫌他是个有妇之夫,真惊人……”

  “吓!他这死色鬼,他有没有向你动手动脚?”大少奶跳起来。

  “没有,我发觉不对劲马上避开他,连话也不跟他多说。他怪我不再关心他,又说有许多话要告诉我……他真烦,若不是怕你生气,早就告诉你。大嫂,你看,昨晚他还塞给我张字条,我真没了主意……”

  “这是粉岭别墅的地址。”

  大少奶手颤颤接过纸条:“心肝宝贝,星期一下午你一定要来,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最近你老避开我,我伤心死了。星期一见,我爱你……正。”“哼!这死人,死人,”大少奶把信拍在桌上:“我马上回去杀死他,我要他的命!”

  姗姗连忙把信取回去:“杀死他你要终身监禁,犯不着!”

  “一命填一命好呀,他竟然背叛我勾搭女人,他太对不起我!”

  “幸而当初你要我陪他吃饭、逛街、看戏我未答应,否则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

  “我想不到那杀千刀真的色胆包天。”

  “也不能全怪大少爷他三心二意,有妻子还打小女孩子的主意,他可以做我的爸爸呢!那就是他不对。但是,我早劝过你不要因为事业、向上爬、做女强人便冷落了丈夫,男人寂寞就容易变心!”

  大少奶呜呜地哭:“我又不是去串门子、打牌,我辛辛苦苦,也是为了我们将来打好基础,老了也可以享福过好日子。”

  “幸而大少奶选中的目标是我,我和大嫂情同骨肉,做妹妹的当然不会抢姐姐的丈夫。换了另一个女人,今天你的丈夫已经被抢走了!”

  “走呀!这种男人我才不稀罕!”

  “他真的跟人家走了,你会怎么办?他搞离婚沙伯伯是不高兴,但他娶个女人回来生个孩子,儿子他不高兴,孙子总是沙家骨肉吧!他就得势了,新太太、有儿女,又可争回父亲的好感。可是你呢!有一天年纪大了,没冲劲、没野心,一个怎样过?再结婚,担保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大少爷更好的吗?”

  大少奶一想,条条道理,哭得更伤心。毕竟,丈夫是她心爱的,若他娶了别人又生儿育女,她一定受不了,她会自杀的。“我怎么办?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保全夫妇关系!”

  “不、不,那怎么行,你放任不理,岂不鼓励他再加紧追求我?”

  “你说过你不会要他;那么,他就不能娶你,我还是沙明正夫人。”

  “大嫂,你真坏,只顾自己不理我,我以后还敢留在沙家?”姗姗一脸怨恨:“好!我走!我走了让他去追求别人。”

  “哎唷!妹妹,你走不得,你走了,我马上会变弃妇。刚才我心慌意乱忘了形,你不要怪我。”大少奶扑过去抱住她:“我们合力想个彻底办法,求你帮帮忙!”

  “你一向有头脑、有主见、见识广、经验丰富,我这黄毛丫头又是十三点,根本无法可想。昨晚接到大少爷的纸条,慌了一晚,也想了一晚。唉!你和大少爷十多年夫妻,他一向又怕你,感情应该还有,及早制止他,应该来得及吧!”

  “对!我马上回去,斥责他不该追求你,叫他别再向你打主意;并且答应他如果他痛改前非我便不再和他计较。我这样优待他,他应该感激!”

  “你没凭没据骂他追求我,他不肯认,你怎么办?”

  “但是!他写了一张纸条给你,那便是最好的证据,他的字迹最容易认。”

  “纸条是他给我的,怎会在你那儿?这还不是告诉他,我和你早串通的吗?你听过恼羞成怒没有啊?”

  大少奶点点头。

  “他表面上向你认错,心里恨你又恨我。为了报复,在外面换个女人,生个孩子,你不肯离婚,沙伯伯也不会容你。除非你由明天起锁住他,他也要上班呀,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

  “对!我怎么没想到。平时我主意多多,真是智多星,今天事情落在我身上,竟没有了主意。”

  “我倒有个办法,不过,我一向想法幼稚,也许你会取笑我!”

  “说出来,你幼稚,我不幼稚,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星期一,我依时去赴约,被你在门口捉到。随便用什么借口,你跟踪我也好,有人通风报讯也好,但是,你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唔!这方法好,不过他会守住露台等你去,露台又对正花园大铁闸,他看见我马上会溜。”大少奶沉吟:“或者我比你先溜进去……那花王……唔!我先去找那花王的老婆,收买了花王就容易办……姗姗,为了逼真,我可能会对你破口大骂!”

  “我最怕做内奸,为了表明我不是和你串通害他,你甚至可以打我!”

  “姗姗,你真好,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更忠诚!”大少奶又拥着姗姗痛哭:“我感激你……”

  姗姗神不守舍,拿个听筒为沙皇量血压,又撞倒一杯茶。“姗姗,你没事吧?”沙皇看呆了。

  “嘎!”姗姗按住胸口跳起来。

  “你为什么惊成这样子?又看了恐怖剧?那些电视片骗人的,都是人扮。”

  “唉!干爹,你相信不相信,做好事有恶报?”

  “当然不相信,于天理不合!”

  “但事情来到我身上,我不能不信。”

  “你到底受了什么闲气?大嫂不会对你像对明湘那样吧?”

  “就因为她对我好,否则我不会答应她。不答应她,事情不会落在我身上,我便不用心惊。”

  “你答应她什么?”

  “答应代她监视大少爷,如果他晚上去喝花酒通知她,但大少爷没去吃花酒。答应她不在时,替她多关照大少爷,以免大少爷过份孤独,对她产生反感。幸而她叫我和大少爷去吃饭、逛街、看戏,我一口拒绝。”

  “理应拒绝!”

  “但我答应和少爷做朋友,照应他,不让他太孤独。”

  “有一个朋友总好过有一个敌人,况且能关心人,给别人多些快乐,那是好事。同在一间屋子生活,应该相处融洽,时间便容易过。”

  “但我实践对大嫂的诺言,却被大少爷误会我对他有意!”

  “哈哈!”沙皇竟笑了起来:“他年纪不小,又有太太,人又笨,没钱没才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对你大献殷勤?”

  “唔!他献殷勤我可以不理,但是……但是,干爹,你看。”姗姗把纸条交给沙皇。

  沙皇看过字条,又只是笑:“自作多情,男人大事不做,只会谈情说爱,笑话!哈!竟学他的风流二弟。”

  “你还笑,人家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他写明爱你,又没说要宰你,有人爱总是好!”

  “干爹!”姗姗顿足撒娇:“他约我去别墅,单身一个人,我到底是女孩子,我可没这个胆。”

  “这种不自量的人,你大可置之不理,当看个笑话好了!”

  “接到这张纸,我就对自己说:有什么话好讲的,我才不会去。但回头一想,能避这一次,可不能避下一次,事情也非要解决不可。我想去向他说明白,又不够胆。我对男人不了解,干爹,男人是不是追求一个女人,要追到才甘心?”

  “当然,除非他不爱你!”

  “唔!若是他再这样的纠缠不清,我大不了辞工不干。”

  “辞工不干?”沙皇可动容了,事情来到他的头上呀:“你又不是来为他做事,你是我请回来的人。儿子追你,要老子受罪?星期一下午……”沙皇忽然声音好细,喃喃的:“他竟然利用上班时间约女孩子幽会,真不长进,没用的,不争气,真不争气……”

  “干爹,你在说什么啊?”

  “啊!我自己说,我不喜欢明正,不是没有原因,他实在太不长进。”沙皇说:“星期一你可以依时赴约。”

  “我不去!送羊入虎口。”

  “要是我也去呢?有我在,老虎狮子都不敢吃你!”

  “干爹,你也去,好啊!”姗姗忽然又摇头叹息:“他知道我告诉干爹,我小命就不保了。明湘说,她大哥打人好凶的。算了,干爹,你不能去!”

  “你以为干爹是白痴?我会去告诉明正和大嫂,姗姗来向我求救,我来保护她?哈!”

  “他约我,我不说,你怎会去?”

  “你不要忘记我是沙家一家之主,我很应该知道自己子女的所作所为!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还要别人通知才知道,那沙皇岂非变了沙包。”沙皇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前去,我绝不会让你吃亏,否则我就太对不起明湘了。”

  沙明正好开心地驾车前往别墅。

  他太得意忘形,根本没留意花王笑得十分牵强,像哭一样。

  因为容芳姿比他先到,正在花王的工作间等候“审夫”。

  沙明正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等姗姗来一起好好享受。

  他脱下西装外衣,解去领带,洗把面,梳梳头,喷些古龙水。

  啧!香啧啧。

  他跑到二楼房间的露台,等候姗姗。

  过了不很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一会儿,走出来个穿粉蓝色喱士旗袍的美人儿。

  他拍一下手掌,走下楼梯,出甬道,跳下台阶直奔花园外迎接姗姗。

  容芳姿已闪身躲在楼梯底下。

  “心肝!”明正一把拥住她:“你把我想得好苦。”

  “别这样!”姗姗看着花王推开明正:“我慌得要死,这两天担心得吃都吃不下。”

  “你担心什么?”明正轻拥她的秀肩,他们边谈边走。

  “当然是大嫂!要是让她知道我来这儿见你,她一定杀死我!”

  “不用管她!”明正一挥手:“我已经决定和她离婚!”

  “离婚?”姗姗站定下来,“好好的干嘛离婚?”

  “她好?她又凶又恶又薄情,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所以我也不要她了!”

  “你跟她说了?”

  “还没有!不过,你一点头答应嫁给我,我马上通知她上律师楼。”

  姗姗惊讶地瞪着眼:“我怎能答应嫁给你?我和大嫂情同姐妹。”

  “可是,你对我那么好……”明正也感到意外。

  “我是对你好,也喜欢你,可惜相逢恨晚。”姗姗垂头轻叹,“你是个有家室的人,对你好就不该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麻烦,难得你处处为我设想周到。只要我离婚恢复自由身,不必叹相逢已晚。”

  “我不会破坏人家的家庭。”姗姗摇头,黯然走向屋里:“我不是这种女人!”

  “姗姗,姗姗!”明正追进来。

  “你纸条上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我,是什么?赶快说,我听了便走。”姗姗一进屋脸色便冷淡:“今天沙伯伯脾气不好,我要赶回去!”

  “我约你来,是全心全意求你答应……”

  “答应和你做什么坏事?”容芳姿幽灵般地闪出来,她不会让丈夫把离婚两字说出口,因为她根本不要离婚。

  “芳姿……”明正吓得就像看见鬼一样。

  “你来这儿干什么?”容芳姿又转身迫向姗姗:“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姗姗抖着唇片。

  “太太,”明正总也不忍心姗姗受惊,挺起胸膛:“我请姗姗来参观我们的小别墅。”

  “参观?这小野猫来勾引你吧!”容芳姿指住姗姗:“她刚来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我以为她对老头子有兴趣,想不到她来抢我的丈夫。”

  “大嫂,我没有。”姗姗委屈得眼泪直流:“你对我好,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还敢花言巧语,拆散我的大好家庭,你知道我和明正是恩爱夫妻,你还敢打他主意?他会为了你和我离婚让外面人讥讽他负情薄幸,临老入花丛?四十一岁人娶个小孩?”容芳姿越说越气,举手就是一巴掌:“你想陷我丈夫于不仁不义?狐狸精……”

  姗姗双目含泪望了望明正,低头饮泣不敢反驳。

  明正痛在心里,忙过去向妻子求情:“芳姿,你错怪了姗姗,她常在我面前赞你又好又能干。你不在家她怕我寂寞心生向外,还主动陪伴我,她说代你补赏你因工作而不能陪我,给我作伴,她关心我全都是因为你。”

  “真的?”容芳姿看了看丈夫:“姗姗无意勾引你,你呢?”

  “我?我有这样能干的太太,心满意足了。姗姗的确很讨人喜欢;不过,正如你说的,我年纪那么大了,还是收拾情心吧!”

  “那你今天约姗姗来干什么?”

  “我?啊!”他咽了一下,突然好高兴地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纪念日,我知道你没空,不敢烦你,请你妹妹做陪客,自己庆祝一番。”

  “我们结婚纪念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我记得秋天,要穿羊毛衣,现在天气还很热。”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明正是乱碰,见太太既没半点生气的样子,胆子就大。

  “你连我们哪一天认识都记得?真难得,我还骂你竹织鸭。”大少奶假装高兴,姗姗说得对:今天的事,自己也有责任,若真离婚,自己一把年纪,实在也不容易找到一个比明正更好的丈夫。

  “我早就忘了,我才没心肝。嗳!明正,你好周到,有红玫瑰,你还记得我喜欢红玫瑰。还有香摈、醉虾、芝麻鸡、冻蟹和酥杏仁。来!喝杯香槟……”

  “芳姿,你冤枉了姗姗,又打了她……”明正虽然知道不可以得到姗姗,但心里还是疼她。

  “哎唷!我的好妹子,我手真重,把你的脸都打红了。”芳姿过去一把揽住姗姗,偷打个眼色:“刚才你大嫂发了神经。工作多,睡眠不足,你大哥说我肝火旺真没说错。还有那多嘴鬼说你来和明正幽会,我想都没想便摸来了。冤枉你,大嫂真该死。”

  “太太,谁告诉你我和姗姗来幽会?”明正在奇怪恶妻怎会来。

  “阿……”容芳姿忙改口风:“来!先敬姗姗一杯香槟!”

  “明正!”沙皇突然出现,令大家都颇感意外。

  沙皇挥手叫替他推轮椅的司机出去。

  “沙伯伯,你怎么来的?”姗姗揩去眼泪走过去。

  “这间别墅是我儿子偷取公款买的,屋契的名字是容芳姿,但,钱是我的,屋也等于是我的。我喜欢来,便来。”沙皇看了看姗姗:“你不是说回家看你妈妈?她病好了吗?你怎会在这儿?”

  “爸!今天是我和芳姿认识纪念日,我们请姗姗来喝杯香槟算是庆祝。”明正为姗姗解围。

  “明正生日不庆祝,大嫂生日也不庆祝……庆祝认识纪念日?庆祝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为何不能等到晚上?可以请客、开舞会,为什么偏要在大家工作的时候去浪费时间,阻碍工作?”

  “沙伯伯,”姗姗惶然:“我……”

  “现在是你的自由活动时间,你喜欢做什么我管不着,今天亦不用开会。”沙皇一挥手转向容芳姿:“酒店闲着闷得发慌?不过,只要酒店没弄垮,你有权分配时间,我也不管。唯独是你——沙明正,今天是星期一,放假两天,今日你应该有很多事做,但你老毛病又发,无心工作,只顾吃喝。你还在监管期间呢!你应该知道我分派人监视你一举一动,看看你是否痛改前非?你太不长进、不成材。你扔下超级市场来喝香槟、吃鸡,是向我挑战吗?”沙皇说着,由轮椅拿出一份文件扔向沙明正,沙明正和容芳姿立刻面色苍白。

  “爸,我……”

  “老爷,明正该死,求你……”

  沙皇冷漠地摇头。姗姗惘然望住大家。

  “这份文件在法律上完全有效,里面有你的签名,我的签名,沙家法律顾问,沙氏机构两位律师为见证人,律师楼内签署,政府打了厘印。”沙皇说:“你犯了其中一项:办公时间内擅离职守,由早上十一时半离开超级市场,现在三时三十五分你仍在此别墅喝酒庆祝。你胆敢犯规是表示甘愿与我脱离父子关系,放弃沙家全部财产离开沙家。”

  大少奶身体摇晃,这些日子以来,拼了老命地干,看来完了。她怎能不轻飘飘。

  “爸,”沙明正色迷了心,已想不起这份文件:“我知道错了,请你看在我们父子情份上……”

  “当初你和沙明新,亏空公款、出卖公司利益、因豪赌而不理事业,害我在名誉上、金钱上损失惨重,你们还收买护士想置我于死地吞掉我的财产。又陷害明湘迫她离家,怕她分薄了家产……你们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若你们不是我儿子,我为何跟你们签这种幼稚、可笑的悔过书?亏空公款吗?报警;无心工作?开除,干手净脚。我是看在你们母亲份上,好意给你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希望你们可以做一个有用之人。如今,事发才几个月你便重犯,你还好意思求我?你听着:沙明正,我离开这儿马上去律师楼办手续,到时律师楼会通知你签名。你不肯签名我便登报公开,并限你一个星期之内,搬出幻羽喷泉。”

  “爸,我和芳姿以后……”

  “这间别墅也值一百几十万,我不会收回。这些日子你们也储蓄了不少金钱,你们又无儿无女,晚景应该无忧。你一向讨厌超级市场,你在一星期内交回总公司,我会派人去接收。”沙皇看了容芳姿一眼:“大嫂若和明正离婚,酒店那份工作可以继续做;不过情况会有点特别,你不能参加高峰会议,也永不能入董事局,因为你只能做普通雇员。若大嫂随丈夫离去,酒店便要交还给我!”

  “我辛辛苦苦,把时间全献出来。若不是因为酒店冷落丈夫,明正也不会有今天。”大少奶呜呜咽咽:“说没有便没有……太不公平。”

  “芳姿!”沙明正也情不自禁过去拥住妻子。

  “沙伯伯!”姗姗用恳求的口吻:“我想说句话!”

  “你说,我还要赶去律师楼。”

  “或者,今天是大少爷犯了规……”

  “他是犯了规,而且他已不是大少爷,起码不是沙家的。”沙皇更正。

  “沙明正犯了法是沙明正不好,但今天的事,显然与沙太太无关。沙太太管理酒店很尽力,况且她几乎因为酒店失去了丈夫。”姗姗顿了顿:“请原谅我放肆,父子情完了,但是彼此间还有血缘。沙伯伯也希望沙明正先生能够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所以我认为酒店应该送给沙明正夫妇。”

  “不行!关系脱离不得再有任何连系,让他们在酒店,那算什么?”

  “酒店可以独立,完全脱离沙氏机构,沙伯伯可以登报公开声明,酒店业务好坏与你无关;并且改掉沙皇酒店的原名,另外注册登记。”

  芳姿看着丈夫展露笑颜,能拥有间酒店可真不错。

  “唔!”沙皇沉吟:“可以考虑一下,现在先送我去律师楼。”

  姗姗推动轮椅,黯然回头一望,容芳姿向她感激地点点头。姗姗推着轮椅,经过树丛把手中一小瓶白花油一扔,嘴角牵起了胜利者的微笑,心里说:“曾老爷,你走着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7章


    “沙伯伯,下一个月是海沙酒店十周年纪念。如今酒店又改名为沙皇酒店,要不要在那天开个酒会,宴请社会各界人仕,把大嫂介绍给大家,乘机联络感情?”

  “主意不错,你吩咐她筹备,要最好的,至于宾客名单,我们会送过去。”

  姗姗只需打个电话,容芳姿便要拼命地干。她还很感谢姗姗为她争取这个机会。

  “你有没有收到明湘的信?”沙皇问。

  “昨天收到,”姗姗一提起明湘便笑:“她还送给我三张相片,沙伯伯一直担心明湘挨瘦,她重了六磅呢!看相片,她的脸真的圆了。”

  “我刚收到她的录影带,今晚你吃过晚饭,到书房看!”

  “真开心……”

  姗姗吃过饭,送沙皇上楼。沙明正去准备饮品,等姗姗来一起看电视。

  等呀等!人影不见,他不能怪姗姗,事前他又没有和姗姗约好。

  冻饮都变暖了。沙明正也无心看电视,回房间去了。回到房间,换上睡衣,躺上床,转来转去,好像有一件事还未办妥。

  今晚容芳姿又不回来睡觉了,搞那个盛大酒会,马上开紧急会议。

  他想了好一会儿,原来今晚没和姗姗道晚安。

  他肯定姗姗没有出去。

  她呆在房间干什么?没事吧?

  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起床穿上晨褛,梳了梳头发,便到楼下。

  来到姗姗房间,轻轻敲门。

  姗姗开门,穿件白睡袍。

  沙明正像触电一样,心竟然跳了。

  姗姗可能匆忙,或已上床休息,她没有戴眼镜,露出一双好美、好迷人、会发电、水汪汪的桃花眼。沙明正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眼睛,他的妻子是三角眼的。

  没有眼镜的那脸,真是绝色佳人。

  “大少爷,有事吗?”

  “你……没有事吧?”他魂飞天外,好一阵才想得起前来的原因。

  “我?”

  “我方便进来坐一会儿吗?我怕在门口说话吵着爸爸!”

  “请进来!”姗姗让他进去,在会客室让沙明正坐下:“我进房间穿件衣服。”

  沙明正坐下来,蓝色配娇黄,看起来很舒服,很温馨。

  姗姗再出来,已架上眼镜,外面加上了件晨褛。

  “要喝点什么吗?”她打开冰箱又笑笑说:“晚了,睡前不要喝太多水,吃个苹果吧!”

  他看着她用那双洁白的玉手在削苹果皮:“吃完晚饭,我调了冻饮在客厅等你,一等,一个多小时,后来我回房间去了。上床想想,怕你不舒服,所以来看看你!”

  “真对不起,我和沙伯伯在书房内看明湘寄回来的录影带。”她把一碟苹果送上:“事前我应该先跟你打声招呼;不过我也有看过客厅,见没有人,便回房间更衣睡觉。”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我刚换好衣服。”

  “屋子冷清清,日子真难过,芳姿又整天不在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节目?看场电影或和朋友去喝咖啡。”

  “过去有太太作伴,况且,太太也不喜欢我和过去的同学、朋友来往;因此,我结了婚便没有了朋友。”沙明正边吃苹果边说:“看电影吗?悲剧吧,没有人共鸣;喜剧呢,一个人笑也没有意思。没办法,只好困在家里。”

  “我也有这种感觉。”

  “明天公众假期,我们都不用上班。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我们一起看场电影,去吃顿饭好不好?”

  “好,我很久没看电影了,”娜娜突然又摇摇头:“我倒无所谓,我是个单身女郎,你是有妇之夫,大嫂可能不高兴。”

  “她自己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时间心情管我做什么事?况且,我们只不过去看场戏,又不是做坏事。”

  “我和大嫂感情好,我不想因为这些事令她对我产生误会。”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万一她知道呢?一同出去,一起回家,沙伯伯不觉,佣人也知道。”

  “这样好了!你放假多半回家,就说回家好了;然后我们在外面约好地方见面,一起结伴去看电影。若她发觉,追问起来,我绝对不提你!”

  “这……”

  “就这样决定,我先买好票子,我在荃湾的玫瑰餐厅等你,那儿不可能会碰到熟人。”

  “大少爷……”

  沙明正已一溜烟地走出姗姗的房间。

  沙明正喝了两杯咖啡,心里那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姗姗会不会来?

  他怕姗姗赶不到,路远;因此,他买了五点半的票子,现在已经五时十五分。

  突然艳光一闪,餐厅的人客都望向门口,沙明正一看,姗姗穿件粉红色厘士全身裙来了。

  “姗姗!”沙明正迎过去,又为她拉开椅子:“我担心死了,以为你不来。”

  “我真的不敢来,但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我又喜欢看那套电影,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来了,是你前晚说过的那套金像奖名片吗?”

  “是的,因为你曾说过想看!”

  姗姗看看表:“我不喝东西了,差不多要放映,我们走吧!”

  “进戏院,我再给你买饮品、买零食……”

  沙明正和姗姗的友谊进展得很快,因为大家是同居一屋,天天见面。

  加上沙明正处于空虚寂寞的状态,而姗姗的温柔婉顺,常令沙明正如沐春风。别说姗姗的优点有一千个,就算是个很普通的人,能做个伴,也比一个人冷清清的好。

  所以,姗姗最初来时对她的恶感,全都变了好感,觉得姗姗无论内外,都也是十全十美。

  他们饭后一起看电视,要时候遇上电视节目不好,姗姗会提意到花园散步。

  沙明正是喜欢姗姗,可是却不敢妄想,别的还没有什么:沙明正是位豪门公子,样貌、外型都不错,大学毕业也总算有自己的“生意”,生活无忧。独是年纪的问题,沙明正已经四十岁,比姗姗大一倍有多,还是个有妇之夫!像姗姗这样的绝色佳丽,又怎会爱上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另外,沙明正畏妻如虎,十年来习惯以妻子的命令为做人目标。虽然姗姗比老妻好一万倍,但是沙明正却没胆量背叛她。

  因此,沙明正与姗姗之间的关系,真是一清二楚。

  这天,星期日,他们吃过晚饭,到海边散步。

  “听说总公司有几个高级行政人员追求你?”沙明正笑着问。

  “几个年轻的副总经理。”

  “他们当中,你比较喜欢谁?”

  “一个都不喜欢。否则,每个人约我去玩,每个我都答应一次,我一个星期起码有五天不在家吃饭。”姗姗摇一下头:“你看见的,我天天在家吃饭,除了假期回家看妈妈,或者和你去吃饭。”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来往来往,大家了解一下?”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全都不是我的理想对象。外表已经不适合,又何必花时间去了解内在?”

  “你的理想丈夫是怎样的?”

  “基本上,家庭环境要好,我自己也出身于小康之家,我怕不能挨苦;我是个大学生,没理由找个中学生;五官端正,风度好;最重要的是疼我,能保护我,年纪比我大些,会得到更多的宠爱。”

  “比你大三、五年?”

  “不!最好超过十年,年纪大,人稳重,有安全感。”

  “超过十年?”沙明正好意外,心里暗喜:“你不是喜欢白马王子?”

  “以前是,现在观感不同了。可能我的思想比较成熟,太年轻的小伙子,性情还没定下来,不可靠的。”

  “不过,年纪较长的人,大多已经成家立室。”

  “所以,我只好耐心等待。姻缘是急不来的,嫁了个轻薄少年,一生都完了。”

  “你想得很好,成熟的男人有成熟的身体、成熟的思想、成熟的情怀。”他忽然问:“你介不介意有妇之夫?”

  “我当然介意,他有妻子,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爱我!”

  “离过婚的男人?”

  “那倒不介意,不少人第一次婚姻失败,第二次便会得到真正幸福。”

  “是的!”沙明正点了点头:“有过比较,便能分出好坏。”

  自此,沙明正常发白日梦,因为那晚海边散步,姗姗给了他不少鼓舞。

  姗姗的择偶条件是:要家境好,他自问出身豪门。姗姗要大学生,他自己就是商科毕业。

  至于样貌五官,他年轻时被称为“靓仔小生”,年纪大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风度一向不错。当初他以为姗姗要年轻英俊的白马王子,因容芳姿是这样告诉他。年轻,他就谈不上,但姗姗亲口说要大她十年以上,他大她何止十年,差不多是二十一年,他也十分成熟稳重。

  姗姗要人疼她、爱护她,有一个这样的妻子,怎么会不疼,不加以保护?把她捧上天空都可以。

  但是,姗姗却是不喜欢有妇之夫,而他已经有了容芳姿。

  姗姗又不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唔……那么说,沙明正机会很高。

  沙皇酒店在酒店大堂开酒会。

  差不多上流社会的知名人士都出席:有成功之人士、女强人、少年得志的小开、美男美女、名人之类……全部出席。

  容芳姿以主人的身份,穿梭于各宾客之间。乘机大打交道,十分忙碌。

  沙皇在柳姗姗同下也来了。

  那些少年得志的小开,纷纷向姗姗献殷勤。

  姗姗穿一袭高雅大方的奶茶色钉珠鸡尾酒礼服。

  沙明正穿着黑礼服,人在和几个世交聊天,心却飞向姗姗那儿。

  容芳姿乘沙皇与一个橡胶大王大谈政治与经济时,她把姗姗拉到一角。

  她交给姗姗一杯酒。

  “敬你!”

  “敬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啊。你看?这间沙皇酒店多辉煌,真是令人耳目一新。我应该恭喜你,你真本领。”

  “真在感激你,没有你的努力,今天我只能悄悄站在一角,自己连块砖都抓不到。姗姗,你真是我的恩人!”

  “别开玩笑,大嫂。我祝你前途无量,酒店业务蒸蒸日上。”

  “我祝你早日获得如意郎君!”

  大家干了杯,姗姗凑在她耳边说:“可要是白马王子啊!”

  “一定是王子,骑黑马行不行?”

  “啡马也可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这个酒店怎样?”大少奶问。

  “不错,热闹,有气氛。”

  “服务呢?”

  “很好,比前更进步。”

  “为了这酒店,我真的弄得筋疲力尽,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好像力不从心似的。”

  “乱讲,你还要多加油,做到万人之上,无人之下。”

  “咭!咭!”大少奶又开心地笑。这是她的目的,被姗姗说中了,她连疲劳都抛诸脑后。

  “不要停止啊!女强人。”姗姗拍了拍她的手臂:“沙伯伯好像要饮品!”

  大少奶仰视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是甜蜜的。

  这间酒店值得她花掉一生的时间,因为将来必然是她的!

  沙明正和姗姗去看电影,当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姗姗偶然回过头,看见沙明正正凝视着她,姗姗向他浅浅一笑。

  沙明正觉得她的笑容甜如蜜。

  他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狂跳,他突然想试探一下。

  他把手轻轻伸过去,盖在她的手上。姗姗又向他笑笑。

  沙明正的胆子壮了,他索性握起她的手。虽然,姗姗似乎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强烈的反对。

  沙明正握着她的手,放在怀里,一只手指又一只手指的玩着,根本无心看戏。

  他再偷偷看她,她脸上并没有不愉快的神色,正在全神贯注着银幕。

  他握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她垂下眼皮,又抬头看银幕。

  刚巧散场。

  沙明正堂堂正正地拖着她的手出去。

  “放开我!”姗姗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讨厌我?”

  “不!要是给大嫂的人看见了,我们都没命。”

  “我们看了六、七套戏,从未碰见过任何一个熟人。”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听话,嗯?”

  沙明正这就乖乖地放开了手。

  上馆子吃饭,刚点了菜,姗姗说:“我打电话回家——你家。看看有没有事。”

  “今天你放假,根本不用管。”

  “但,我是个兼职高级管家。”

  “公事公办,总之你放假。”

  “沙伯伯是我好朋友的爸爸,这与公事无关,我担心他又忘记服药。”

  姗姗打电话回家,吩咐了阿巨几句,又叫阿金听电话。

  谈了两句,突然阿金压低声音说:“大少奶知道是你的电话,要和你说。”

  “大少奶回来吗?好,我和她说。大嫂,你今天那么早回来?我不知道你回家吃晚饭,没给你准备什么好菜,真对不起!”

  “现在有龙肉我也吃不下。”

  “酒店发生了什么事?”

  “酒店没事,就因为酒店没有什么事,我想,好多天没回家吃饭,于是便赶回来。”

  “你过度疲劳,也应该好好睡一觉。”

  “睡觉?一肚子气,睡得下才怪。”

  “大嫂,到底谁令你不开心?”

  “那死人!你大哥。我回来,他影子都不见,不知道他死到哪里去?”

  “说不定大哥和朋友或老同学出外喝杯咖啡谈生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喝咖啡?HAPPYHOUR也过去了!”

  “可能生意上的朋友,拉了他去吃饭!”

  “他晚上怎可以随便出去?他回来,我剥了他的皮。”

  “大嫂,我正在陪妈妈吃饭,我赶快点,吃完饭回来陪你!”

  “不!不!今天你放假,好好享受假期,不要理我。我现在等他回来,哼!他回来就没命。”

  “大嫂,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吵架。沙伯伯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笨。不过,老爷对他们两兄弟已经不闻不问,采取放任态度。其实,明湘妈妈去世后,老爷心里就有成见,总觉得明正和老二是凶手,还有我。我好运,有你帮忙,老爷对小弟最好,小弟的事他才紧张……哎!我真是说到哪里去了,你快去吃饭,代我问候余伯母。”

  “谢谢!大嫂,你不要生气,相信大少爷很快会回来。大少爷一向尊敬你,他不敢作反。”

  “你说得对,明正是好怕我,作反他就不敢,但混水摸鱼就难说了。不讲,不讲,玩开心些吧,拜拜!”

  沙明正见姗姗回来,面色不对。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奶回来了!”

  沙明正面色一变,马上又昂一昂头:“回来了就回来了!工人没铺红地毯欢迎她,她不高兴!”

  “她不是生佣人的气,是生你的气,她回家看不到你,很不高兴。”

  “她天天不回家吃饭,甚至不回家睡觉,我差不多每天下班回家都看不见她,我怎样?我也不高兴呀!”

  “你还是快回家吧,迟了她更生气。要是她因此骂你,打你,虽然不是我拉你出来;可是,我心里总会不安!”姗姗说:“你一向怕大嫂,我们都知道。”

  他是怕,但在美人面前不可以完全没有男人的尊严,“我不是怕他,是懒得跟她斗,好男不与女斗呀!菜来了吃菜!”沙明正夹了个百花酿蟹箝给姗姗:“吃吧!冷了不好吃!”

  “明正,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姗姗好害怕地在求他。

  “既然菜已来了,我就索性陪你吃完晚饭才回去。我主意已定,不要再提她,你喜欢吃的纸包鸡也来了!”

  姗姗也不再多说,吃饭了。

  吃过晚饭,姗姗说:“我坐计程车回去,你自己赶快回家。明正,千万记得,不要提我,对大嫂要忍让些。嗯!”

  “放心,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连累你。不过我不放心你自己坐计程车。我先送你回家,我才放心回去。”

  沙明正拖住她,不久门僮把他的汽车送来,沙明正连忙扶姗姗上车。

  “你再送我,回去就更晚了!”

  “我求你别提她了,好不好?”

  汽车到余家门口,姗姗正要下车,沙明正握住她的手臂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星期日我还放假,今晚我不回去了,明天吃过晚饭便回去!”

  “明天我在家等你,”沙明正握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明天见!”

  “明天见!快回去,记着,凡事要忍!”姗姗下车,向沙明正摇摇手,看着他开车离去。

  姗姗还没举手按铃,余先生已经开了大门,笑嘻嘻:“男朋友送你回来?”

  “我有那么好命吗?我这贱人还会有人要?”

  余先生没生气,还是笑:“你喜欢吃什么宵夜?我给你准备。”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下一个星期才发薪金,今天没带钱回来!”

  “这是你家呀,喜欢就回来,干吗一定要带钱?”

  “这是我家吗?我除了和你一样姓余之外,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姗姗瞪他一眼:“妈,我回来了……”

  沙明正一推开房门,一个垫子飞出来,刚打中沙明正。

  幸而只是个垫子。

  大少奶伸手出来,拉住他的耳朵,把他牵进房间,关上了门。

  “如果我不是怕惊动老头子,我扔个大花瓶给你,看你怎样得了。”大少奶在房间的声音,尖得几乎震动天花板:“你这死人!”

  “太太,你最近睡眠不足,肝火旺盛,还是赶快上床休息吧!”沙明正把垫子放好。

  “什么?什么?自己做了坏事,还说我肝火旺?你胆子倒也不小。”

  “我做错什么事了?太太?”

  “还问?你竟背着我在外面胡混!”

  “我没有啊,是不是回来看不见我就不高兴?我只不过无聊出外看场电影。”

  “看电影看了大半天?我回来已经三个多小时,你以为我是白痴?”

  “看完电影,自己在外面吃了个晚餐。”沙明正在背台词。

  “家里没有饭给你吃吗?”

  “你常不回家,爸爸又喜欢回房间吃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寂寞!”

  “我今天回来了呀,我今天回来是准备陪你吃饭的,谁知道你都溜了去混水摸鱼。”

  “太太,你事先又没有说过今天回家吃饭,我怎知道你会回来?”

  动气的是大少奶,明正一直慢条斯理如闲话家常。

  “事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你天天在家等我,不就会没事了吗?”

  沙明正口里不说话,理亏的样子,心却在反叛。天天在家等你,我是你金屋藏娇的情人?

  “喂!”大少奶提着他的领带,把他牵起来:“从实招供,今天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太太,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吃饭。”

  “一个人看电影,发神经?和哪一只狐狸精?和哪一个男人?”大少奶直瞪三角眼:“别以为两个男人走在一起便没有事,现在流行同性恋!”

  “太太,我没有狐狸精,我对男人没兴趣。”

  “人家对你有兴趣,人家勾引你,你急巴巴地就扑上去……”

  沙明正在想姗姗那雪白、嫩滑、柔软的小手。

  “喂!”大少奶拍他一掌:“是不是真的有人勾引你?”

  “没有,”这女人多凶多蛮,一点女性的温柔都没有,和姗姗真有天渊之别:“没有呀!”

  “好吧!今天我放过你,”大少奶把他推回椅里,指住他:“你听着,由明天开始,以后每天晚上不准出去。假期、周末连白天也不准出去!”

  沙明正心慌:他已经习惯了假期和姗姗出外玩,晚上也会到海边散散步,何况,他对姗姗正产生爱意。

  “不!不能的!”

  “不能?反抗我?大少奶两手出动,给他两记耳光:“好大胆!”

  沙明正一向畏妻如虎,虽然心里对妻子的一万个不满,但是,已经习惯了一打便求饶,吃了两记耳光,马上乖乖地说:“你别生气,我依你的话就是。”

  “贱骨头,不打不酥。你再敢偷偷出去,下一次我宰了你!”

  虽然丈夫乖乖听话,大少奶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她特意从百忙中抽空找姗姗。

  “大嫂,你今天好早啊!”

  “到你房间去,我有事求你!”大少奶伸手把她一拖。到姗姗房间,大少奶乏力地坐下。

  姗姗倒了杯茶给她。

  “最近工作好忙?”

  “忙,酒会后便一直忙,但稍后会安闲些,我就怕这段日子。”

  “怕?”娜娜坐在她身边:“怕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死人,我常不在家,他便往外跑。现在还可以控制,以后就难说。他四十岁还很有吸引力,我就比他老得快,特别是这些日子,忙得我皱纹都冒出来。我真怕套不住他,万一他遇上个年轻貌美又会心计的,丈夫就没有了。”

  “大少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况且,年轻貌美的,也未必容易遇到。”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已经够年轻貌美,你一不留神,未婚夫不是被个小妖精抢去了吗?”

  姗姗低垂下头,一副黯然的样子。

  “对不起!妹妹。”大少奶拍拍她的腿,说:“我相信你最了解我,所以,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和老爷在家的时候最多,我当然不会麻烦老爷,老爷也不见得会帮我,所以,就靠你了。你要替我留意你大哥的举动。如果他晚上出去,你马上通知我!”

  “那不好,像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而且我一天到晚专找大少爷的错处,大少爷一定会恨死我,对付我。”

  “他敢,我杀了他。你帮我就行了,不必理会他。”

  “大嫂,我一向亲你,和大少爷没有什么交往。但是,我必须说句老实话,你一天到晚把大少爷关起来,对他等于虐待。他一个人在家,遇上假期你又不能陪他,家里没有孩子,叫他怎么过?”

  “其实,他去看戏,吃顿饭,我是不会反对。我也知道他寂寞,可是放他一个人出去,我就是不放心。”大少奶敲敲头,沉吟了一会儿:“姗姗,听说很多人追求你,你是不是常拍拖?”

  “大嫂,我的事情你最清楚了,伤痕未过,暂时我也不敢再踏足情场。”

  “那就好了!反正你不用忙拍拖。顶多回家陪爸妈,你有空陪你大哥去看场戏、吃顿饭。”

  “不,不!”姗姗几乎跳起来:“要是给人知道了,误传我勾引大少爷,和他拍拖,我一生就完蛋了!”

  “你勾引他?他又不是白马、黑马、啡马王子,而且他的年纪可以做你爸爸,他凭什么配你?”大少奶翘翘鼻子:“人家喜欢传,由他好了!只要我心中明白,根本不必理会别人。就算有人传你和你大哥上酒店,我先打那人一个巴掌。传明正无所谓,你可是个大姑娘啊!”

  “大嫂,不行的,根本我和大少爷连话也没多说一句,我情愿为你留意他的行踪,他有什么变动马上报告你。”姗姗毅然说:“我不可能和大少爷出双入对,毕竟男女有别。”

  “那好吧!要你陪个比你大一倍的人,实在很为难你。你大哥我就拜托你多留意,如果想我们夫妻长久,不妨做个长舌妇。”大少奶也明白这是强人所难。

  “我答应你一定会做,不过,你有时间要多陪大少爷。”

  “我知道了,再过一、两星期,我相信会比较空闲。别说是明正,我爸妈也埋怨我不要娘家了。有空我会和明正回我家,他喜欢我妈亲自下厨煮的小菜。也陪他看看电视、逛逛公司。总之我会抽时间陪伴他!”

  “那就好……”

  姗姗由家里出来便看见明正的车,她担心后父看到,忙过去拉开车门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先上车好不好?”

  姗姗心想,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不能让后父知道她的事。

  “姗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这几天你为什么老避开我?”

  “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就不应该不理我,我心里好难过。”

  “你太太下了命令,你晚上不准出外,假期也不准出去。如果我和你偷偷溜出去,结果还不是害了你?”

  “我不怕她,她打打骂骂我已经惯了。”沙明正不以为然。”

  “但是我呢?我和你在一起,她会对我怎样?”

  “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明正,算了,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顾我?我是外人,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辞工不做;但你们是两夫妻,可不能为了我而吵架。”

  沙明正把车驶进一条小巷,熄了火。他转过身来,面对姗姗:“我越来越发觉和她无法相处,我想和她离婚。”

  “你怎么这样想?你们结婚超过十年,大家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比较,觉得她还不错。自从你来了,我才真正看到一个可爱的女性。我也不是嫌她的年纪大,但温文的举止、温柔的性格、体贴入微……她哪一样有?她只会发脾气、破口大骂、伤害人家的自尊、野蛮、泼辣、任性……她根本是没有资格做个贤妻良母。姗姗,”沙时正握着她的手:“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好快乐、好享受!”

  “可惜太迟了,是不是?”姗姗垂下眼皮。

  “你不喜欢我吗?”他轻轻地问。

  “使君有妇,喜欢又怎样?”

  “只要你真的喜欢我,我马上回去和她离婚。”

  “不,不要,我完全没心理准备。如果你向大嫂提半句离婚的事,我马上离开沙家。”

  “不要走,姗姗,”沙明正把她拥进怀里,姗姗并没有反抗:“或者你需要考虑,根本,你还不太了解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很爱你、很疼你,我什么都顺从你……”

  沙皇由早上开会到下午三时,精神实在难于支持,姗姗便送他回家。姗姗替他打过针,沙皇靠在安乐椅里,姗姗为他按摩。

  “现在生意真难做,顾客数量多,但消费低,百货公司的盈利额一直下降。”

  “高级消费者仍然是有的,至于低消费者,在短期内可能还会减低,这是受到政治与社会经济的影响。”姗姗说:“商场是要作定期性的刺激,广告、宣传还是很重要。最近百货公司取得了几份产品代理权,公司应该搞个展览会或慈善餐舞会等等!”

  “唔!”沙皇沉吟。

  “场地方面,可以借用酒店的大堂和夜总会。最好百货公司和酒店联合做个宣传,一举两得。”

  “这倒是两全其美,互相利用又不必求助外人。不过,最近听说明正与大嫂感情不好,如果酒店和百货公司合作搞宣传,又会有好一阵子忙碌,会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影响,肯定是有的。每一个男人都希望下了班后,太太等着侍候。大少奶常在外少回家,夫妻感情怎会好?问题是,大嫂热衷于酒店,沙伯伯又实在等人用,百货公司营业不理想,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姗姗说:“我认为这件事应该由大少奶自己去处理,她甚至可以辞去酒店的职务,如果她家庭至上的话!”

  “对!她自己决定,免得他们夫妻以后怨我。”

  “沙伯伯最好向她陈以厉害,免她名利薰了头。虽然,若大少奶真的辞工回家做贤妻良母,我们也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更找不到代替他的人。”

  “你认为她真的做得那么好?”

  “在世界经济不景气下,不可能一下做到全酒店大爆棚。但现在也颇稳定,最重要是大少奶有兴趣而又全身投入工作,问题只是她事业与家庭,是否能够兼顾?”

  “唔!我明白,我会和她作一次长谈。”沙皇长叹一口气:“明正这孩子真窝囊,他根本一无是处,连他媳妇也比不上。”

  “夫妻同心,倒不必分彼此,女人比男人能干的例子也不少,而大少爷毕竟是沙伯伯的儿子。”

  “也心冷了,现在就只剩下父子名份。可以说,我对明正已经放弃。明新嘛,如果他决心戒赌,还可以做点事情,他比明正是聪明些;不过,他若不痛下决心改过,他遗害更大!”沙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拍拍姗姗的手:“我好多了,你手也酸了。你替我打开抽屉,右面第一个,里面有封加拿大的信。”

  “明湘又有来信?”

  “不是明湘的那一封,是另一封。对,就是这一封。”

  沙皇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相片:“给你看看!”

  “沙伯伯,他是谁?我从未见过。”一张甫士卡,里面有个英俊男孩的相片。

  “明诚,我第三个儿子。”

  姗姗看了看床头,那儿有两幅照片,一幅是沙皇和第一任夫人;一幅是沙皇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胖嘟嘟的,谁看见他都想捏他一下。

  明湘和她妈妈合照的相片,在书房内。

  “三少爷长大了和小时候不大相同。”

  “更英俊、更好看了,是不是?”沙皇提起这小儿子便甜丝丝:“我很喜欢这相片,改天你有空替我买个精致的相架,把相片放进去。”

  “我明天就去买。”姗姗把相片交回给沙皇:“很奇怪,三少爷不像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完全不像沙伯伯。”

  “他像他妈妈。我第一任夫人很漂亮、活跃、很健美……很吸引人、很迷人。她常笑,笑起来像明诚一样的甜蜜。”

  “沙伯伯一定很爱沙夫人!”

  “是的!她是我第一个最爱的女人。第二个是明湘的妈妈,她也漂亮,但是太内向太忧郁。我本来是为了怕明诚没有人照顾所以才会再婚,但是,他们相处并不好,我是说两个大儿子和明湘的妈妈。明诚太小,他是天真无邪的!”

  “沙伯伯很喜欢三少爷?”

  “是的,我最爱他,其次是明湘。”沙皇一直没停过笑容:“一方面,他自小便失去母亲,缺少母爱。另一方面,他和他两个哥哥完全不同,他聪明、有才智,不会像明正那么昏庸无能;也不会像明新整天在酒色财气中过日子,把聪明都埋没了。而且,他虽有才干但绝不会像他两个哥哥那样争权夺利,整天就想着谋我的家产。我两个大儿子对我不孝顺、不尊敬,阳奉阴违,他们表面对我唯命是从,都为了遗产。明诚爱我,他对我的财产没兴趣,他才是我真正的儿子。”

  姗姗心里想:“沙皇的遗产将来明湘非要和这三少爷分不可了,算了!这三少爷没害过明湘,而且沙皇有那么多钱,明湘一个人三辈子都用不完。”

  “姗姗,你在想什么?”

  “我?”姗姗连忙展开微笑:“有一个爸爸真好。可惜我爸爸死得早,我后父……”

  “我早知道你会有感触,过去的事算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想做你的干爹!”

  “真的呀?”姗姗高兴得拍着手掌:“以前明湘提过,沙伯伯根本不愿意讨论下去。”

  “相处了一段日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关心,照顾又周到,你比我亲女儿还体贴,明湘这孩子是个大头虾。而且你十分聪明伶俐,思想敏捷又擅于策划。在公事上,你暗中帮了我不少,我已经习惯依赖你,想用个干爹名义套住你!”

  “我照顾你是责任,我每月拿钱的,沙伯伯几乎每月都给我加点薪金津贴。我快要成小富婆了!”

  “你做的工作,比你所拿的多。姗姗,你老说对生意没兴趣,但是我觉得你很有生意人的头脑,又反应快。做商人一定要反应快、当机立断,快半拍就吃亏,慢半拍大好机会便失去。你为什么不正式加入我的生意?反正你一直在后面协助我,你对什么有兴趣?珠宝钟表店?银行?”沙皇很认真:“我给你一个高职!”

  “暂时我只想做好我本身工作,生意我仍然不想急急插手。还是做个永远没有权分遗产的干女儿好了!”

  “分不分家产无所谓,只要你出嫁,干爹送你一份礼物,好大一笔的啊。我要你夫家知道你有才有貌又有财。”

  “沙伯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男人,就好像看见毒蛇一样。”姗姗垂下头,这是她心里话:“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谈恋爱。”

  “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那色狼一样禽兽不如?你以为人人像曾如那样懦弱无情?你以为天下间每一个老年人都像曾老头那样黑白不分、顽固封建?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后父那样无耻下流?”沙皇靠在椅上,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真有点力不从心,他顿了顿说:“你受了那么多苦,应该有人好好爱你。你年轻貌美、温柔、贤淑、聪明能干,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内外兼顾的贤妻良母。谁能娶你为妻,谁就有福气。”

  “我不会,沙伯伯,我是个有污点的人。”

  “这也算污点?太不公平。好吧,算你有污点,现在的年轻男女,哪一个没有污点?我的第二个儿子搞得一塌糊涂。以前我身体不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他还带一些妖怪一样的女孩子回来,真气死我。你等着瞧吧!大嫂贪心又凶恶,二嫂一定是个好吃懒做的十三点……唉!一想起就心烦。”

  “三少奶好就够了!三少奶一定会十全十美,这样才配得起三少爷。”

  “听说明诚和他表妹感情很好。”沙皇打量着姗姗:“其实我觉得你和明诚真的很登对,他虽然比你大四岁,但他孩子气,你们两个必然会投契,实在很适合!”

  “沙伯伯,你忘记我……”

  “污点是不是?哎!你有一百个优点,小小优点就盖过了。明诚也有不少洋女孩追求,他有没有污点我可不敢担保,世界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三少爷已经有一位很好的表小姐了!”姗姗拍了拍沙皇的肩膊:“你答应我饭前睡一觉的,别再伤神聊下去了,我叫阿巨侍候你上床。”

  大少奶口口声声说要多腾时间陪丈夫,但一听见沙皇要她和百货公司合作做一个宣传,她马上眉飞色舞,一口就答应了。她见沙国熙的时间比见沙明正多十倍,她又经常开会,不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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