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风格切换
 
  • 8302阅读
  • 15回复

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澄庄》作者:岑凯伦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9章


    彩云放学回来,在楼梯中段,碰见一个男孩子。他向她笑了笑,彩云诧异,这人是谁,他已经跑下楼梯。彩云走进高夫人的房间:“外婆,刚才我看见一个陌生人,他从我们家楼上跑下来,他是什么人,挺神气的样子。”

  “神气?英杰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你不是找人家麻烦吧?”

  “我才懒得睬他,他到底是谁?”

  “是不是个子高大、皮肤红红黑黑、大眼睛,高鼻子、厚嘴唇,很强壮的,穿一件白恤衫、牛仔裤的,他就是英杰。”

  “英杰又是谁?”彩云嘟起嘴,老是弄不明白。

  “他的祖父是你外公的弟弟,他的爸爸是你妈咪的堂兄,他是你的表哥。”

  “关系那么亲密,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年轻时,他的祖父豪赌,把你曾祖父分给他的家财,差不多都败光了,你外公忍不住劝他,兄弟二人嘛!谁知道,他祖父因此含恨于心,后来他们一家人搬到星洲,我们已经很少来往。十年前他祖父去世,我们再次联络,他的祖父已经把家产败光,而那时候,他的母亲也因为难产而死,环境很凄凉,我们是想资助他们,但是英杰的爸爸很有骨气,他找到一份工作,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也过得很好,直至半年前他的爸爸病重,还记得你笑我和外公度蜜月?其实是去探英杰爸爸的病。”

  “外婆,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我们有一个这样的近亲。”

  “你怪我呢!你大姑娘天天往外跑,人影不见,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

  “外婆,”彩云自知理亏,摇着高夫人的手撒娇:“后来怎样?”

  “英杰的爸爸病得很重,他唯一不放心的,是他的独生子,英杰也可怜,除了父亲,无亲无故。于是英杰爸爸死前托孤,请求你外公好好照顾英杰!唉!你外公只有一个弟弟,对英杰哪有不疼爱的道理?你外公还发过誓把英杰当亲孙儿。这样他爸爸才含笑而终,唉!很可怜。我们为英杰爸爸办好后事,回来马上为英杰办理来港居住的手续。他是今天中午乘飞机来的,你三舅舅和小舅舅接他回来的;今晚你外公请他上馆子、看电影。”

  “那我们呢?”

  “少了你那一份?大家都去。”

  “看样子,他应该还在念大学。”

  “不错!他在星洲念书成绩很好,是个高材生,他来香港继续完成大学课程,这些事,你外公早已安排好。”

  “他住在我们这边?”

  “是的,他住二楼的客房。彩云,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见了面,亲亲密密,可不准吵闹,更不准欺负人,英杰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就不是个好孩子?”彩云不服气:“外婆,你可不要偏心!”

  “彩云呀!你越来越刁蛮……”

  在宋彩云的眼中,高英杰是个怪人。别说和他吵闹,欺负他,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大家碰了面,他总是微笑点头,大伙儿吃饭,大家说得兴高采烈,他微笑聆听,从不插嘴,人家问他话,他很有礼貌的回答完了,就不再开口。他大部分的时间留在房间,彩云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偶然看见他在凉亭看书,他也会在露天泳池游泳,或到地下室健身,他身上的肌肉黑得发亮,挺结实的。这天彩云和贝儿坐在摇椅上吃雪糕。

  “贝儿,”彩云一口汽水一口冰淇淋地吃:“你有没有发觉那高英杰很奇怪,与众不同?”

  “啊!那个小男孩!”

  “什么小男孩,他跟你一样大,都快二十二岁了!”

  “我辈分高嘛!他是卡迪的侄儿,他叫我婶婶的!”

  “婶婶,”彩云努了努嘴:“都可以做人家男朋友了,还扮小。”

  “你好像不大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是不是见面太多吵架了!”

  “吵什么架?稀奇!”彩云冷哼一声:“我们根本没有说过话。”

  “他更没有称赞彩云表妹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人?”贝儿偷看她一眼:“他不像奇利那样,宠你、迁就你、赞美你,千依百顺,所以你生气啦!”

  “才不稀罕,大水牛,懂什么美?”

  “我倒觉得英杰很不错,沉默、踏实,有性格。”

  “对人不睬不理就算有性格?”彩云不服气地叫着:“你和外婆都一样,袒护着他,偏心!”

  “有些人,表面上你看不到他的好处,要深交才能发觉他的优点。”贝儿放下雪糕杯:“换了别的男孩子,看见你那么漂亮,早就来追你了!”

  “他不来追求我,是因为他高人一等?啧,他有什么了不起?”

  “别嚷了,你的冰淇淋都溶了!”

  “贝儿,最近你和小舅舅怎样?”

  “很好!我每天伺候他上班,而他每天中午也不会忘记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在台阶迎接他下班,有时我们一起在家里吃饭,有时候,我陪他去应酬,然后道晚安各自回房。”

  “分房睡对你们的感情有没有影响?”彩云似乎已很懂事。

  “一定有,由于我们相爱,彼此需要,所以我们才结婚,结了婚当然希望在一起,恩恩爱爱,没有人愿意做一对挂名夫妻。”贝儿感到心房隐隐作痛:“现在,我们不单只要互相抑制,还要互相逃避,比牛郎织女更可怜!”

  “逃避?逃避什么?”

  “逃避感情、欲望。我们现在只有拉拉手,拥抱一下,轻轻亲吻。夫妻间的热吻、爱抚完全没有了。我们不敢强烈的接触,那会控制不了对方,控制不了自己。”

  彩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们这样一定很痛苦?”

  “当然,我爱卡迪,不单只爱他的心,还爱他的人,现在相爱不相亲,怎会不痛苦!不过我是个女人,是可以抑制的,你小舅舅是个男人,他又比较……总之,他比我更痛苦。”贝儿不敢在彩云的面前说得太露骨,因为她还是个孩子。

  “要等多久你们才可以再在一起?”

  “不知道,现在我每星期去给周医生看两次,我又尽量争取休息和营养,为了你小舅舅,我急着要把身体弄好,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好了?”

  彩云细心看她:“又恢复以前的红润,人也结实了,其实你很健康,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毛病。”

  “我的毛病外表是看不到的,唉,都因为第一次小产。”

  “真不幸!”彩云摇着头,刚巧有个佣人经过,她吩咐她把雪糕杯和汽水瓶搬走:“我们去打网球!”

  “你功课做好了吗?”

  “现在清闲些,下个月又开始忙,快要期考了。”

  “大学考试比中学早,怪不得每次看见英杰他老拿着书本。”

  “大学考试早,放假也早,他们有四个月暑假,你看,他就坐在露台上看书。”彩云眯起了眼:“现在太阳还很猛,我们先到地下室打壁球,黄昏才上来打网球,如何?”

  “对不起!彩云,我今晚要和你小舅舅参加一个宴会,只能打一会壁球。”

  “没关系,我可以和奇利去看电影,”彩云挥挥手:“换上球衣在地下室碰头,看谁换得快!”

  彩云匆匆走进祖居,贝儿也回到别墅,卡迪不在家时候,就只有彩云能够给她快乐。

  这天,卡迪和贝儿手拉手的在海边漫步。

  卡迪低头看她:“不高兴?”

  “没有!”贝儿立刻笑一下。

  “为什么这样沉默?一路上没有说过半句话?”

  “彩云学校就快大考,大考之前有许多测验,因此,她由今天起,一直要忙一个月,平时,我们还可以聊聊,打打球,把时间混过去,她忙考试,我更孤独!”

  “你可以多睡觉,看书、听音乐、和家人聊聊天。”

  “老爷、二少爷、二少奶,一早就上班去了,三少奶差不多天天回娘家,家里就只留下奶奶,大姑奶和我。”贝儿暗里叹气:“也许是我心虚,自己小产过两次觉得对不起奶奶,我不大敢面对她,她也很少和我说话,也许大家根本无话可说。大姑奶一天到晚躲在花房,对什么都不大热心,你是知道的。其实,以前我也很寂寞,不过还有个心愿,等着怀孕,现在连这个希望也没有了,一个人待在家里,真的度日如年!”

  “英杰呢?你可以叫英杰陪你打球,玩游戏。”

  “他是个很沉默的孩子,他连彩云都不理,怎会有兴趣陪我!”

  “要是实在太闷,到市区来和我一起吃午饭,然后你去逛公司,等到我下班的时候,一起回家找节目。”

  “天天烦着你不大好,而且,你大部分时间要和生意上的朋友吃中饭,你们谈公事我夹在中间不方便。”

  “遇上这种情形,你可以吃过午饭到市区购物,公司里总有东西适合你!到外面走走,总比在家里闷着好!”

  “好吧!明天试试看!”

  自此之后,贝儿外出的时候多了,人也似乎开朗起来。

  然而相反的,卡迪却一天比一天暴躁,他常常对自己发脾气,诸多不满,幸而对人还能忍让,就连贝儿也不知道他脾气日渐变坏。

  晚上睡不着,或者午夜梦回,醒来看不见身边的贝儿,他就会扔东西,然后跑到楼下的酒吧间,一个人喝闷酒。

  贝儿不快乐,瞒住卡迪,卡迪不快乐,瞒住贝儿,夫妻俩已不再是一条心。

  他们之间的计时炸弹,已经点燃了药引,就等待爆发。

  彩云刚考完试,虽然学校还没有放暑假,但是,她整个人已经轻松起来。

  她跑到后花园,看见龙眼树和荔枝树,已经长出果子,荔枝仍很青。但是有一小部分龙眼已经呈现金黄,可惜在树顶,彩云跳上跳下,也摘不到。

  她正要去找花王,刚巧看见高英杰走过来,她马上叫住他:“喂!站住。”

  他停一下,继续向前走。

  “喂!喂!”彩云急得顿脚,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喂!你是个聋子,你没有听见我叫你?”

  高英杰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感情:“你叫我吗?”

  “我不叫你,叫谁,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我叫株树,叫朵花。”

  “树有名,花也有名。”

  “我不是叫了喂吗?”

  “我不叫喂!我是人,有姓名的!”

  “唔!”彩云发脾气,咬住牙:“好!高英杰,你马上替我爬上那棵龙眼树,把几串龙眼摘下来。”

  “真对不起,宋彩云,我现在没有空,不能为你服务!”

  宋彩云,他竟然叫她宋彩云?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敢对他这样没礼貌,也没有人敢拒绝她。

  “没有空?去打劫。大学已经放暑假,这儿的大学我比你更清楚。”彩云毫不客气,手指向上一伸:“马上给我爬到树上去!”

  “我有工作做!”

  “你不要告诉我,你去做暑假工赚零用钱。外公给你零用钱,足够你天天上迪斯科。”彩云冷哼着:“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等钱用,我也可以付钱给你,一块钱摘一串龙眼,你能摘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宋彩云,有两件事我请你听着。”高英杰的脸更红:“第一: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第二:我做事不一定为钱,有时为兴趣,有时候为别的原因。对于你,你的钱我不想赚,也没有兴趣,更没有原因要我为你做事。”

  “你……”彩云指住他说不出话。

  “失陪!”他绕路经过彩云的身边,推开后门,走进下人间。

  “喂!高英杰,喂……”彩云拼命顿足,又叫又喊,叫了一会,觉得很没有意思,转身便跑,在小桥附近,看见贝儿,她好像迷途羔羊,看见母亲,她奔过去,扑进贝儿的怀里哭了起来。

  “彩云,你不要吓唬我。”贝儿嫁入澄庄,从未见彩云哭过,也没有听过她哭,只有看见她撒撒娇。家里人人宠她,外面男朋友把她当女皇,她还有什么委屈?

  “贝儿,高英杰欺负我,他……他该死的,就会欺负女孩子……呜……”宋彩云放声大哭。

  “你向来不跟他说话,他怎会有机会欺负你?”

  彩云把刚才的事告诉贝儿。

  “彩云,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件事,你也有不对,你太不尊重英杰,你不要忘记,他是你的表哥,不是你的奴隶。”

  “我对他还不够尊重?我叫男朋友做事,一声命令,他们马上乖乖地去做,我对奇利更凶。”

  “奇利是你的男朋友,他不是,况且也不是每一个男孩子都像奇利。你小舅舅虽然爱我,但是,他替我拿杯茶我也说谢谢,人应该互相尊重。”

  “你在偏帮高英杰,你不公平!”

  “当然,高英杰也太不会体贴女孩子,语气太硬,太重,使人难堪,也许他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他不懂!”

  “我也不相信他会没有女朋友,摆着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星洲一定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别哭了,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跳进泳池里永远不起来,他这样欺负我,我还有面孔见人吗?”

  “我叫他向你道款,好不好?”

  “他是头野牛,他肯道歉,我才不相信,呜……”

  “让我试试,好吗?”贝儿替彩云抹去泪水:“他现在在哪儿?”

  “他跑进下人间。”

  “你先回房间休息,吃杯雪糕下下火,等我的好消息。”

  “你要替我教训他呀!”

  “知道了!”贝儿立刻走进后园,推开一扇门,走进下人间,佣人看见她,吓一跳,都走过来问道:“四少奶,你需要什么?”

  “祥嫂,阿宝,四少奶来了!”

  “我不是找她们。你们有没有见到英杰侄少爷?”

  “啊!侄少爷,他在厨房后面的空地上。”一个佣人抢着说。

  “谢谢!”

  贝儿绕到厨房后面,果然看见英杰和三个花王在大兴土木。

  “四少奶!”

  “四婶!”英杰也放下手中的木板。

  “英杰,你们在忙什么?”

  “爷爷说,空着这块地太可惜,想发展一下,刚巧我放暑假,他把这块地交给我处理。”英杰很有礼貌地说。

  “想到怎样发展它?正在动工?”

  “我想了一个星期,澄庄每天都要用很多鸡蛋,天天吃鸡、吃鸭、吃乳鸽。所以,我想在这儿建一个鸡栏,一个鸭栏,一个养鹅的,那两边靠墙造两个高高的白鸽笼,那边建一间小屋,一格格的,让母鸡在那儿孵小鸡。此外,我们还打算买些小鸭,小鹅回来饲养。”

  “这样,我们就不愁没肉吃。”

  “我发觉澄庄每日消耗的肉食、蔬菜及其他副食品数量很大,平时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成问题,而高家也不可能没有钱,但是一遇上台风,这儿与市区和菜市场距离又远,如果我们不能自给自足,就只好吃罐头,我相信叔叔婶婶对罐头都没有胃口。现在我们已种植了不少蔬菜,加上鸡、鹅、鸭,就算遇上十级台风,每个人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高英杰很耐心,很有条理地告诉贝儿:“就算是普通日子,我们自己可以生产,也省回不少钱。当然,海鲜、牛仔肉和猪肉,还是非要向外求不可!”

  贝儿很留心地听,对英杰颇为欣赏:“你来澄庄的时间很短,但是,你已经十分了解澄庄。”

  “身为澄庄的一分子,应该关心澄庄!”

  “老爷一定十分欣赏你!”

  “他总算批准我的提议。”他开朗地笑一下。

  “你忙着开工?”贝儿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高英杰看了看表:“太阳快下山,我想,今天的工作要暂停了。”

  “英杰,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当然,”英杰叫三个花王休息,他洗了手,和贝儿回到澄庄后花园去:“我很想听听四婶的意见。”

  贝儿两手合在一起,她很慢很慢地说:“我想跟你谈谈彩云。”

  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刚才,你们发生过争执。”

  “是的!”他直认不讳:“也许是我不对,我寄人篱下留在高家,我不该和她作对!”

  “你错了!刚才,你自己说,你是高家的一分子,你是姓高的,而彩云是姓宋的,如果一定要说寄人篱下,是彩云,不是你。但是彩云从来不会承认她寄人篱下,她和你的感觉一样,她是高家的一分子。因为她的外公、外婆爱她,等于爷爷、祖母疼你一样。”贝儿逐一分析:“你也没有错,你真的忙着兴建小农场,实在抽不出时间协助她。”

  英杰又笑了笑,很满意贝儿的话。

  “你对彩云的印象怎样?”

  “我不想背后批评别人。”

  “如果没有恶意,谈谈也于人无损,除非,你不喜欢我,不信任我。”

  “我对她没有好感。”

  “你不觉得她很美丽,很吸引人,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

  “如果品格不好,漂亮也没有用。”

  “英杰,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摇一下头:“我课余的时间都留给爸爸,我妈死得早,爸爸一直很寂寞。”

  “你没有女朋友,母亲早死,又没有姐妹,这些年来与父亲相依为命,难怪你不了解女孩子。”贝儿在果树下的石凳坐下:“女孩子的好处是漂亮、活泼、娇媚,惹人怜爱。她们的缺点是爱使小女孩脾气,要男孩子让着她们,撒撒娇,甚至有点刁蛮。不过,我并不认为这些缺点是不可饶恕的。女孩子总不能像男孩子那样干脆、豪迈。”

  “四婶,我同意你的话,如果她只是爱撒娇,甚或有些刁蛮,我是个男孩子,总不能跟她计较,我会忍着她。但是,她目中无人,气焰万丈,蛮横放纵,我可受不了!”

  “你很了解澄庄,但是,你并不了解彩云。”贝儿示意叫他坐下。

  “我来了这么久,实在看不到她有什么优点。”

  “我最初嫁进澄庄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天真无邪,对人友善,我以一个穷家女的身份嫁给你四叔,有人歧视我,看不起我,但是彩云没有,她对我很好,实际上,我们的关系是舅母与甥女,暗地里,我们是好朋友,她叫我的名字的,刚才你们的事,她也只有告诉我一个人。”

  “但是,我所看到的……”

  “我承认她最近大半年变了,不是对我们,是对男孩子,她对男孩子真的很凶,好像一点也不留情。”

  英杰望住贝儿,很感兴趣:“她是不是受了打击,所以心理变态?”

  “绝对不是,她小小年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会刺激她。”贝儿笑了起来,她觉得英杰也很孩子气:“你见过那叫张奇利的吗?”

  “见过,差不多每天都开着辆跑车来找彩云的,他还叫她彩云表妹。”

  “他是二婶的侄儿,也是你的表哥。彩云在未和奇利来往之前,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但是,自从认识奇利之后,她的男朋友越来越少,大概他们都受不住彩云的脾气,彩云可能说是被奇利纵坏的了!”

  “啊!怎样纵坏她?”

  “比如彩云测验成绩不好,情绪低落,他就叫彩云用东西摔他,甚至打他,好让彩云发泄内心的不满,有时彩云做错事,说错话,她妈咪或外婆教训她两句,奇利一定偏帮她,并且马上带她出外找节目,讨她欢心。无论彩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算是不合法的,奇利也一定会替她办到,奇利又灌输她一些思想,说她至高无上,人人都应该听从她,尊敬她,尤其是男孩子,更应该把她当女皇看待,日子久了,彩云学得很会欺负男孩子。有一次,彩云当众打奇利,奇利还说自己不对,彩云打得好!”

  “奇利为什么要这样做?”英杰听得傻了:“他自己受苦,又害得彩云黑白不分,叫人害怕。”

  “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他太爱彩云,爱情是奇妙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缺点,你也会看成是优点。第二:追求彩云的人太多,为了打败对手,他把彩云宠坏了,吓走那些男孩子,他就可以独占彩云。”

  “他这样做真卑鄙!”

  “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一句,情场如战场,这是奇利的一种策略。”贝儿一直不满奇利把彩云宠得蛮不讲理:“我想帮助彩云,正如你说的,她不能黑白不分,永远把自己当女皇。可惜,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很想请你帮忙!”

  “我能做些什么?”

  “我不想奇利独占她,她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英杰,我希望你跟她交朋友。”

  “不,四婶,彩云已经有男朋友,我怎可以插进去。”

  “奇利可以做彩云的男朋友,你也可以,彩云从来没有说过爱奇利,虽然,他们差不多天天见面,但并不是表示彩云除了奇利之外,就不再交朋友,你和彩云不也是天天见面?只要不影响学业,交个女朋友是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学校很多同学都有女朋友,不过,我并不喜欢彩云。”

  “她不够好看吗?”贝儿故意问。

  “她整天蹦蹦跳跳地走来走去,看样子应该是不难看的。不过,说句坦白话,我还没有真真正正地看过她。”英杰老老实实的:“我不喜欢她的品格。”

  “美丽是没有标准的,她外表怎样,有机会你好好地看一下。至于她现在的性格,我正要改造她,如果改造成功,那,她就是内外兼优的好女孩,你不想有个这样的女朋友?”

  “我还不打算要女朋友!”

  “好吧!我不勉强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贝儿点一下头:“我需要助手,你帮我好吗?”

  “既然四婶要我做,我不好拒绝。”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长辈,就可以用长辈的身份下压力,不要把我当四婶,就当是朋友,这样如何?”

  “这……”

  “你听着了,英杰。我求你,如果你肯帮忙,勾一下手指!”贝儿伸出尾指。

  英杰笑了,一种男性的骄傲在脸上掠过:“我尽力支持你,四婶。”

  “支持到底吗?好,勾勾手指。”

  英杰终于和贝儿勾了勾手指,他竟然有一点害羞。

  “刚才彩云和你吵过之后,她大哭一场,像受了伤的小老虎,我自进澄庄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么厉害!”

  “你要我向她道歉?”

  “你承认不承认当时你的态度也很不友善!”

  英杰想一下,点点头:“是的!”

  “她娇生惯养,你这样对她,她当然受不了,不过,你也不用亲口向她道歉,只要为她做点小事。”

  “给她打个巴掌发泄?”英杰已经一脸孔反对。

  “不,那岂不多造了个张奇利。”贝儿指了指树:“给她搞两串龙眼!”

  “可以!”英杰立刻爬树,很爽快的,他就是受软不受硬。

  “当心啊!”

  “这树很矮嘛!星洲的椰子树比这些树高多了!”英杰下来的时候,手上有六串龙眼。

  “那么多?”

  “不是全给她的,两串给爷爷和祖母,四婶,这两串你的!”

  “谢谢!”贝儿很开心地接过了:“你现在把龙眼送到彩云的房间,下一步计划有空再商量,去吧!”

  英杰向前跑,步伐轻快。

  “英杰,保持联络……”

  英杰回转头,用手势打了一个OK。

  英杰回祖居,把两串龙眼交给福嫂,高夫人吃水果,水果必要先清洁。

  他跑到三楼,在彩云的房门上敲敲。

  “进来!”是无精打采的声音。

  英杰不敢自己开门开去,再敲敲门。

  “进来嘛,又没有上锁!”

  英杰略一考虑,开门进去,彩云坐在窗板上,双手托着腮。

  英杰扬了扬龙眼:“给你的!”

  “你!”彩云大出意外,瞪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你进来干什么?哈!你竟然敢进来。”

  “你说门没有上锁,是你叫我进来的。”英杰不怕她,也不跟她吵:“这是你要吃的龙眼。”

  “你不是说很忙,没空吗?”

  “刚才忙,现在有空。”

  “奇怪!”彩云双手交抱胸前,瞄了英杰一眼,很瞧不起人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不会为我做任何事!”

  “也不一定,看我的心情,况且,我是为爷爷和祖母摘龙眼,顺便给你搞两串。”英杰再扬扬那金黄的龙眼:“你到底要不要?”

  “放下!”彩云从窗上跳下来,打开抽屉,拿出两块钱:“两串!”

  英杰本来很生气,但想到贝儿,忍住了,大丈夫,何必和小女人计较?他把钱扔向桌上:“我向来不要女人的钱,再说,我和你是亲戚,别忘了我也是你的表哥,对人客气些,我可不是来讨饭的乞丐。”英杰说着,走出去,拍上房门。

  彩云气极,抓起龙眼想扔过去,可是龙眼又圆又大,越看越舍不得,终于坐下来,把两串龙眼吃光了。

  快吃饭的时候,她跑去找贝儿。

  “怎样,很开心的样子,英杰向你道歉了?”

  “道歉?倒不如叫他去死还容易,不过他送来两串龙眼。糟糕,我忘了留几颗给你吃,贝儿,很甜的。”

  “彩云,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对英杰好一点!”

  “为什么?沙漠英雄!”

  “奇利追求你,你打他、骂他、折磨他,他又心甘情愿接受,那谁也管不了,但是,英杰并不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应该对他客气些。而且,英杰身世很可怜,自小死去母亲,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他怕父亲寂寞,下了课立刻回家和父亲作伴,因此,人人交女朋友,他却把时间全部交给父亲,现在,连他父亲也去世了,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举目无亲……”

  “他还有我们呀!外公和外婆不是很疼爱他吗?老说他勤奋、聪明,又懂得孝顺。”

  “问题是,他连一个可以说得来的朋友也没有,你不觉得他很孤独。”

  “大学没有同学吗?”

  “他刚来不久,他又不是一个很喜欢玩乐的人,交朋友不容易。”贝儿拍了拍彩云:“你们是表兄妹,大家年纪差不多,应该可以交个朋友,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大家有说有笑,多开心!”

  “跟他交朋友,对牛弹琴!”

  “他身世可怜,难免有点自卑感,怕别人看不起他,喜欢受人尊重。彩云,你一向善良,有爱心,我相信你会给一个孤儿,一点点的温暖。”

  “我也是个孤儿,我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可怜不可怜?”贝儿竟然想起自己的父亲,笑容都没有了。

  “当然可怜了,咦,贝儿,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彩云,我和英杰都一样,不单只没有父亲,连母亲也没有。”

  “贝儿,你不要难过,你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你有小舅舅,就等于我,我有妈咪。”彩云立刻安慰她。

  “你说得不错,那,英杰呢!”

  彩云皱皱眉:“我承认他比我们更惨,可是他人很凶,很难和他交朋友!”

  “就念在他是个孤儿,算是做善事,对他和蔼些,亲切些!”

  “如果他不接受呢!”

  “我保证英杰是个你给他多少,他还你双倍的人。”

  “好吧!我听你的话,试试看!”

  贝儿看见她穿了件白色T恤,紫色三个骨西裤,一双白皮鞋:“奇利没有约你出去吃饭吗?”

  “他来过电话,我心情不好,把他的电话扔了,他又再来电话,我索性骂他一顿。他今天不敢来了!”

  “你呀!越来越刁蛮。”

  “小舅舅呢?”

  “他和三舅舅要参加一个酒会,酒会散了,他立刻回来,最近他胃口不好,我炖了雪耳鲜奶给他吃,他不回来吃饭。”贝儿想了想说:“等小舅舅回来,我们开车去沙滩散步。”

  “好啊!散完步去吃消夜。”彩云高兴得拍着手掌。

  “小调皮。”贝儿捏一下她的脸,她走过去对英杰说:“等四叔回来,我们去沙滩,今晚的月色很美。”

  “我们三个?我不想做电灯泡。”

  “还有彩云。”

  “四婶,我不去了,我想留在房间看书,我买了几本外国名著。”

  “英杰,你答应过帮助我的!”贝儿举起了拇指。

  “那!”英杰用手按着发脚低下头:“好吧!”

  贝儿等卡迪回来,吃了雪耳,洗过澡,换了一套T恤长裤,由卡迪开车,四个人一起去附近的海滩。

  一路上,英杰和彩云没有说过一句话,贝儿忍不住说:“你们两个人为什么紧闭嘴巴,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应该特别多。”

  “四婶,我不会说话。”英杰和彩云虽然坐在后座,但每人坐一边,彼此分隔很远:“我怕说错话,开罪人!”

  “说错话大不了说声对不起,别怕我和你四叔,我们是人老心不老。”

  “你很老吗?”卡迪含笑看了贝儿一眼:“你和英杰同年,其实,你也是个大孩子。”

  “你也不见得像个叔叔,你才比我们大四年。”贝儿向他扮了个鬼脸。

  “所以我根本不怕小舅舅,贝儿就不用说了!”

  “那你开口说话呀!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我是不想说话!”

  “最近天气炎热,最好出海!”

  “卡迪,你已有了一只游艇,一只风帆,你不是说向美国订购了一辆水上摩托车,什么时候才能到?”

  “星期六。”

  “星期日我们一起出海。”

  “好!可以开开心心玩一天。英杰,你喜欢游泳吗?”

  “喜欢极了!”

  “风帆呢?”

  “我见别人玩过,自己可没有机会玩。”

  “星期日你有机会,水上摩托车你一定不会玩,到时我一并教你。”

  “你四叔最精于玩新玩意儿。”

  “小舅舅,你忘了我。”彩云撒娇,鼓起嘴。

  “出海少得了你,你通知奇利,星期日,我们一起去。”

  “卡迪……”贝儿想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事?”

  “噢!我说海滩到了。”

  英杰似乎比较喜欢户外活动,平时在澄庄,事无大小,他不单只很少发表意见,而且也不大热衷的,但是星期日到了海滩,大家换上泳衣他就兴致勃勃,第一个跳进海里游了一会儿。

  贝儿和彩云都换上今年流行的一件头泳衣,彩云的泳衣是红色的,耀眼得像火凤凰。

  贝儿穿了件黑色泳衣,配上他的粉红色皮肤,特别迷人。

  她俩的出现,引起了海滩泳客的注视,奇利显然很不高兴,常常用身体挡住彩云,卡迪呢,环着贝儿的腰,笑她:“引人犯罪!”

  “没那么严重吧!”

  “你和彩云,样子漂亮,身材又好。尤其你,太性感了,看——那边几个外国人,都偷偷给你拍照。”

  “你为什么不像奇利那样挡着我?”

  “有这样漂亮的太太藏起来,太可惜了吧!况且人家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来游泳,穿泳衣是应该的,你身材好,惹人注目,意料中事,挡什么?”

  大家开始玩风帆,彩云抢着要先玩,可是她平衡得不够好,冲了两个浪,风帆翻了,再来,又再翻了!

  “不来啦!”彩云拉下帽子在发脾气,奇利立刻把毛巾盖在她那湿淋淋的身上,还替她抹头发。

  贝儿也玩了一会,成绩比彩云好些。

  “英杰,你来!”卡迪招手叫他,他连忙跑下水去。“我扶紧木板,你攀上来,双腿分开些,身体要尽量平衡……抓住帆架,喂!两条腿要定,要稳——就是下盘稳定,不然你会翻下水里,好了,木板已经不再颠来翻去,现在,用力把帆拉起,GOOD!有两件事要特别注意,身体要永远平衡,同时注意风向,帆迎着吹来的风,风由东方吹来,你驶向西方,对,向前,不断向前,我放手了!”

  “英杰玩得不错!”贝儿望着英杰驾着风帆而去。

  “他四肢强壮有力,身体平衡很好,而且,他还算聪明,”卡迪搭着贝儿的肩膀。

  彩云也在看英杰:“你看他,小舅舅第一次教他,他已经玩得那么好,一帆风顺,你呀!小舅舅教了你两天,你比我还差,真丢人!”

  “前两次,我因为心里总是想着你,所以没有心学,等会儿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比英杰玩得还要好。”

  “啐!吹牛。”

  英杰突然驾着风帆回来。

  每个人都奇怪,卡迪问:“你玩得那么好,为什么回来。”

  “表哥还没有玩。而且,等会儿还要玩水上摩托车,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英杰安闲地由风帆下来,卡迪连忙扶住风帆:“奇利,快来。英杰,你帮帮忙扶那边,奇利平衡得不好!”

  奇利假装兴奋地走过去,其实是有点慌。英杰玩得太好,他怕比不上。

  奇利攀上风帆,鼓起最大的勇气,要在美人的面前显威风。

  可能心情太紧张,他一拉起风帆,便马上掉进水里。

  如此这般一连三次,彩云急性子,可不耐烦啦!

  “下来,别浪费时间,你这笨猪。我们还要玩水上摩托车。”

  卡迪骑着水上摩托车,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示范给大家看,卡迪乘风破浪,就像一个海上的铁骑士。

  “四叔真棒!”

  “是的!”贝儿含笑欣赏丈夫的英姿:“任何新玩意他都会,他是一位出色的玩伴。”

  后来卡迪把水上摩托车驶回来:“哪一个先来玩?”

  “我!”彩云跑过去,她也是个很活跃的女孩子。

  卡迪停了车,教彩云由水上摩托车的车尾爬上去,彩云终于坐在座上,卡迪把两个脚圈套在彩云的脚上。

  “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一种安全的设备,万一你开车到水深的地方,摩托车突然翻下来,你也不会被浪卷走。来吧!握着扶手,手煞车在右边,你要停下来,握紧手煞车,玩水上摩托车,同样要注意身体平衡,一、二,开车了!”

  彩云开着摩托车向前驶,她紧握扶手,心情有点紧张,第一次玩嘛,开了不远摩托车还来不及煞车就翻了。

  “第一次总算不错了!”卡迪过去扶起她,奇利也走过去,但是,他能帮什么:“再玩一次,试试转弯。”

  彩云玩了大半个钟头,女孩子,总算不错了!她很得意,跳下来时还拍着手。

  “贝儿,你来!”卡迪伸手拉她。

  “我连摩托车也不会骑,水上摩托车更不用说了。”

  “我下次再教你!”卡迪在她的耳边说:“你坐在后面,我载你玩一圈。”

  贝儿坐在后座,抱紧卡迪的腰,卡迪开动马达,水上摩托车就开得远远的。

  “好玩吗?”

  “唔!”贝儿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很刺激!”

  “等你自己会开的时候更刺激:下一次我们两个人来,我慢慢教你。”

  贝儿不断点头。

  绕了两个圈,卡迪回来了,停了车,扶贝儿下车:“奇利,你来!”

  “卡迪叔,我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骑摩托车,一样可以玩水上摩托车,大不了车子翻进水里。”

  “还是让英杰先来吧!”奇利想,这种新玩意,担保英杰没有玩过,让他先出丑。

  “英杰!你来。”

  英杰马上跳下水,从后面爬上水上摩托车。

  “会驾驶陆上摩托车?”

  “会!我有汽车和摩托车的驾驶执照,在新加坡领取的。”

  “那你一定会玩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要定,刚才我两次开车,你都见到。”

  “是的!我一直很留心看。”

  卡迪把水上摩托车的构造大致告诉英杰,英杰听着,记住,然后,卡迪叫英杰开车。

  最初英杰开得很慢,小心翼翼的,车在水面滑过,很定。

  “英杰领悟力高,适应力强。”

  “你可以收徒弟!”贝儿向他笑。

  英杰的水上摩托车越开越快,有一、两次很惊险,车几乎翻倒,车慢下来,英杰又继续前进。

  “他多么强壮!”彩云看着浪花前的他,喃喃自语。

  奇利看看彩云,又看了看英杰,心里酸酸的,很不是味道。

  英杰玩完回来,卡迪拍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

  “四叔,真好玩!”

  “下次有空我们再来。奇利,到你了,快来吧!”

  “卡迪叔,时候已不早,该出海了!”奇利知道自己比不上英杰,其实,他对任何运动都没有兴趣,想学,也难上手。平时为了彩云,他一定拼命努力,但是现在有了个英杰,他就不想比下去。

  “小舅舅,我肚子饿,上游艇吧!”彩云可没有耐性再等。

  “那只好下次再玩了,奇利。”卡迪把水上摩托车交给他的管理人。一行五人上了游艇,卡迪驾驶游艇出海,贝儿陪着他。彩云跑到船舱,奇利跟着她,给她拿了一只炸鸡腿,又开了罐汽水。

  “船舱有冷气!”奇利小心殷勤地为她穿上一件沙滩外套。

  英杰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套白色的运动装。

  游艇很快开出大海,那儿完全没有人游泳,游艇也少。

  卡迪校好了所有的自动掣——这是一只最新式的全自动游艇,不必人驾驶,它会依照雷达指示的航线航行。

  “我们去吃午餐。”卡迪拉起贝儿的手。

  贝儿把一条毛巾披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手牵手进船舱,贝儿一眼就看见英杰换上运动衣,她对卡迪说:“你也先洗个澡,换件衣服,舒舒服服地吃东西。”

  卡迪点了点头,到卧室拿衣服。

  贝儿对英杰说:“你可以帮忙吗?”

  “乐于效劳,四婶。”英杰自从来香港之后,今天笑容最多。

  他们在客厅准备一切,给餐桌铺台布,英杰到冰箱拿各种沙律,贝儿打开焗炉拿牛扒、猪扒、烧鸡和面包。

  贝儿到酒吧间,一面给卡迪调酒,一面问:“英杰,今天开心吗?”

  “好开心,四婶。”

  “不会怪我把你拉来吧!”

  “我感谢你肯让我来,今天我玩了风帆,又玩了水上摩托车,还可以乘游艇出海,”英杰环视一周:“游艇很豪华,很新式,是不是用玻璃纤维造的。”

  “你爷爷送给四叔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你三叔也有一艘,我对游艇不大熟识,等会儿你问问四叔,你要喝什么?”

  “冻啤酒!”

  贝儿用餐车盛着一大杯鸡尾酒,两杯橙汁,一瓶啤酒和两只酒杯,卡迪已经换了套黄色运动衣出来。

  贝儿从玻璃看见奇利和彩云在甲板上,奇利在伺候彩云一面晒太阳一面吃三明治,贝儿对英杰笑说:“麻烦你告诉奇利和彩云,午餐开始了。”

  “是的!四婶。”英杰爬上甲板。

  卡迪喝了一口鸡尾酒,吻了吻贝儿:“你也去洗个澡,我已经为你准备好衣服,我们一齐等你吃午餐。”

  “不要等了,大家都肚子饿。”

  “快去,我等你!”卡迪再吻她。

  贝儿甜甜地进去了。

  彩云由甲板下来,看见那些丰富的食物,叫着:“哗!好香。”

  “慢着!”卡迪轻拍她的手:“你知道午餐是谁准备好的吗?”

  “贝儿!”

  “贝儿和英杰,他们辛辛苦苦地弄好一切。”

  “我们不等她先吃是不合情理。”彩云抢着说:“可是,贝儿人呢?”

  “她在洗澡。”

  “她倒舒服,”彩云看了看卡迪和英杰:“你们都舒服。”

  “你忙着吃东西嘛!”卡迪把橙汁递给她:“先喝杯橙汁吧?”

  他们聊了一会,贝儿出来了。

  “哗!夫妇装,两个都穿一式的运动装。”彩云看见贝儿叫了起来,贝儿也穿了一套黄色的运动衣。

  贝儿看了丈夫一眼,笑道。

  “我给自己买一套,给她也买一套,她的泳衣也是我买的。”

  “怪不得你的泳裤也是黑色,前面有金扣的,贝儿,我好羡慕你,小舅舅对你真好。”

  “你和奇利也可以买情侣装。”

  “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彩云努起嘴,奇利可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女孩子怕羞的,”贝儿看了丈夫一眼:“吃东西吧!”

  卡迪不明白贝儿为什么这样看他!难怪他不明白,贝儿希望英杰成为彩云男朋友的事,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不过,她的确很喜欢英杰这男孩子。

  吃过午餐,船已到海中心,卡迪把船停下来,替贝儿和英杰拍照。

  奇利是专门为彩云一个人拍照,彩云一忽儿站在甲板的尽头,一忽儿坐在船顶,不断的听见彩云骂奇利:“快点嘛!慢手慢脚,我的笑容都僵了!”

  “是的!是的!”奇利更手忙脚乱,越急越慢。

  “你怎么啦,蠢猪,我不要你拍,小舅舅……”

  “彩云表妹,你不要生气,刚才相机有点毛病,现在已经全好了,”奇利又是道歉又是叹气:“拍一张人沙龙的!”

  “嘿!”彩云鼓起腮,奇利的相机“滴答”,相拍了。

  “喂!刚才我那样子你拍了,你要死啦,快把相机还我!”彩云跳下来,一手抓住奇利:“你胆子好大!”

  奇利连忙举起手臂,彩云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咬了一口,奇利痛得泪水渗出来,彩云才哈哈地笑。

  英杰一切都看在眼内,禁不住摇头。

  “英杰!”贝儿说:“替我和四叔拍张相片。”

  “四婶,我拍照的技术很差,你何不叫表哥?”

  “他?你没见他忙着,我们公主又生气了,他正在负荆请罪,我好意思烦他吗?”贝儿望向彩云那儿,彩云在喝汽水,奇利在后面合着双掌像参见皇上。

  英杰再一次摇头,他替贝儿夫妇拍了两张照片,拍照的节目就结束了。

  英杰看见船顶上绑着一只小型快艇。

  “比开汽车还容易。”卡迪跳上船顶:“要不要试试?”

  “好的!”英杰无论对什么事都那么有信心:“谢谢四叔。”

  “很轻的,你在那边接住。”

  “四叔,快艇后面有两条尾巴?”

  “还有一枝铁扶手,是用来滑浪的,拿着,这是滑浪板,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

  卡迪跳进水里,浮上来,接住英杰抛下来的小快艇,英杰把绳圈套在游艇的小杆上,快艇才不会被波浪冲开去。

  “快下船,我教你!”

  英杰下了船,对站在甲板上观看的贝儿说:“请你把绳套放开。”

  绳套一抛,快艇飞也似地滑过海面。

  彩云由船舱走出来。“小舅舅在开快艇?”

  “不!是英杰。”

  “他会吗?”彩云看看那越来越小的快艇感到疑感。

  “卡迪坐在他身边,这是第一次。第二次他不再需要别人从旁协助。”

  “平日见他土里土气的,想不到他还有几分天分。”彩云把滑浪板套在脚上。

  “其实他并不土,玩起来很投入,很棒。”

  “彩云表妹,你要滑浪?”一直跟在后面的奇利问。

  “问得真多余,我哪一次出海不滑浪的,笨蛋!”

  奇利马上蹲下来,为彩云套另一块滑浪板。

  贝儿摇手高叫,不一会,快艇驶回来,贝儿说:“彩云要滑浪了!”

  “英杰,你开快艇带她。”卡迪拍一下英杰的肩膀,十分欣赏。

  英杰还来不及拒绝,奇利马上走过去:“还是让我来吧,每次都是我开快艇带彩云的,我们配合得比较好,英杰,你也可以喝杯啤酒歇歇。”

  “好的!”英杰马上回游艇。

  奇利先下快艇,然后扶着彩云下去,英杰从船舱拿了罐啤酒出来,看见奇利在开快艇,彩云握着铁扶手,脚上踏着浪板,跟在船尾,在海面上滑行,一朵朵浪花,在她身后溅起。

  “好漂亮的美人鱼!”贝儿一直看着彩云,彩云最喜欢滑浪,半小时内,她不会倾侧或翻倒。

  英杰也在看,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她那美妙的身材。

  “很美丽,是不是?”贝儿问英杰。

  “应该是的,不过,我还没有真真正正看过她那张脸。”

  “为什么不看看,她的样貌和身材同样出色。”

  “也怕难为情,更可能是没有这个需要。虽然我们天天见面,但是,我们没有直接说过话。”

  “是你不肯主动接近她。”

  “她也不见得喜欢接近我。”英杰仍然在看彩云,红色的泳衣,白色的浪涛,好美:“有一件事我同意了,彩云这样蛮不讲理,表哥要负一部分责任。”

  “是全部。不是这样去爱一个人,宠得实在没道理,你既然明白,你应该相信彩云本质并不坏,我们应该帮助她!”

  “很难!没有人喜欢听不好听的话,我们这边纠正她的错误,奇利在那边加倍纵宠,结果我们白费心机。”英杰把空罐扔进废纸箱。“一个要打,一个愿挨,我倒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后果呢?奇利不会让彩云打一辈子。而彩云的脾气越来越猛,要收也收不住,到时,还不是悲剧收场!”

  “贝儿,我的鱼篓呢?”

  “卡迪!”贝儿转身,看见他已经穿了潜水衣,一切装备齐全,手上还拿着鱼枪。

  “四叔,你要潜水?”英杰很感兴趣,走到卡迪身边,看看这,看看那!

  “喜欢潜水吗?”

  “好喜欢!”

  “改天我带你去潜水会申请,完成了潜水课程,经过考试才颁发证书,有了证书才能潜水。”

  “还有。”卡迪补充说:“起码两个人一起才可以潜水。”

  “四叔,现在你只有一个人,违反规例。”英杰看着贝儿在卡迪腰间绑上一个尼龙软质有弹性的鱼篓。

  “那是安全问题,有人单独潜水溺毙,我会安全的。”卡迪拍了拍贝儿的脸,便跳进水里。

  “我崇拜四叔。”英杰看着一团水花说。

  “相处一天就崇拜?”

  “不!我已经留意四叔很久,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自卑还是自大,我很看得起自己,崇拜别人实在不容易。”英杰和贝儿坐在船边:“我常听爷爷说:四叔做生意凭真功夫,脚踏实地,绝不投机浮夸,在事业上,他是成功的。我也看得出四叔对你很好,你是个幸福的妻子,他是个成功的丈夫,今天,他不再是个本领高强的商人,他是个出色的运动健将,最难得的是四叔待人真诚,不摆驾子也不虚伪,而且平易近人,我实在喜欢他!”

  “他听了一定开心,”贝儿甜甜地笑:“你三叔常常说他年纪小,不懂做人处事。”

  “对了!我忘了一句,四叔年少有为,真不容易呀!”

  “你很会说话逗人喜欢,为什么不用这种方式和彩云交朋友?你会有一位很招人嫉妒的漂亮女朋友。”

  “她有男朋友的,况且,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好处!”

  “你真是……彩云他们回来了!”

  “小舅舅呢!”她一边解下滑浪板,一面问。

  “潜水去了!”

  “今晚又有海鲜吃了!”

  奇利请英杰帮忙,放好小快艇,他连忙用毛巾替彩云抹身上的海水。

  彩云推开他:“我去洗澡!”

  奇利马上跟进船舱。

  “英杰,喜欢钓鱼吗?”

  “喜欢,可惜我们没带鱼具来,连鱼饵也没有。”

  “我们的管理员很好,他知道你四叔喜欢潜水,我喜欢钓鱼,我们每次出海,他一定为我准备一切。在那边,看见没有,一小盆游水的小虾。游艇上有两条鱼杆,我们坐在船头钓鱼。”

  贝儿去拿鱼杆,看见奇利呆在船舱等彩云,英杰把小虾和鱼杆搬到船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11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英杰感到,鱼丝线向下沉了一点,英杰一面拉,一面叫:“四婶,有了,有了!”

  “啊!一条青衣,你真好运气。”

  不久,英杰又钓了一条红鱼。

  接着,贝儿也钓了一条小红斑。

  贝儿看了看鱼篓:“今天收获不错,你祖母看见有那么多游水海鲜,她一定很开心!”

  “虽然家里天天有海鲜吃,但,这是你们自己钓的,意义就不同了,四婶,又有一条啦!”

  彩云走出来,穿了套红色运动衣:“我要钓鱼!”

  “我给你钓!”贝儿马上起来,一面对英杰说:“加把劲呀!千万别泄气。”

  “放心吧!四婶。”

  贝儿进船舱刚巧截住奇利:“奇利,帮我开下午茶好吗?”

  奇利讨厌钓鱼,但是……

  他要陪着彩云。他顾忌英杰,不高兴彩云和他并排儿钓鱼,但是,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贝儿。

  英杰一连钓了几条石斑,彩云却一条也钓不到,鲜虾已用了不少,她不禁大发脾气:“喂,高英杰,你把我的鱼都钓光了!”

  “你的鱼?你在这儿养了鱼?怎样分:鱼的头上有没有写着宋彩云三个字?”英杰一听见她的尖叫声就不耐烦。

  “你……哼!”彩云用力踢着脚:“你跑来钓了我的鱼,还说风凉话。”

  “海里鱼多得很,你钓,我钓,一百个人钓都钓得到,看!我又钓了一条。”英杰瞄她一眼:“你看你,坐不住,不停地动,鱼来了,都给你吓跑。”

  “你竟敢教训起我来了!”彩云钓不到鱼,没有面子又不好玩,已经很不高兴,现在更火上加油的,她举起鱼杆打英杰的鱼杆。

  英杰向来吃软不吃硬,打架是家常便饭,他怕鱼杆冲走,先拿起鱼杆,再去抢彩云的鱼杆,彩云死不放手,他加点力把彩云推倒在甲板上。

  “你……”

  “哭吧!向你的奇利表哥撒娇吧!”英杰依旧坐在船头钓鱼。

  “该杀的,我死也不会为你哭。”彩云爬起来,用力向英杰一撞,英杰猝不及防,就掉进海里去了。

  他拚命握着鱼杆。

  彩云站在甲板上拍手。

  贝儿由船舱出来:“什么事?”

  “我把乡巴佬踢进海里。”

  “你真顽皮,英杰快上来。”

  英杰上来,用手抹着脸怒目竖眉,贝儿挡在他们中间:“英杰,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咸咸的不好受。”

  “我就只带了一套运动衣来。”英杰死盯住彩云,彩云向他翘起鼻尖。

  “你四叔有很多,你跟我来!”贝儿拉英杰进船舱,给他一套白色的毛巾运动衣。

  “小舅舅回来了!”彩云大声喊。

  贝儿连忙跑出去,卡迪已上船,躺在甲板上,身边是龙虾啦!一条几斤重的鲤鱼。

  “很疲倦是不是,把潜水衣脱下来,洗个澡,舒服舒服。”贝儿解下鱼篓交给彩云,一面为卡迪脱衣服。

  奇利把水箱拿来,把鱼篓里的海产全倒下去:鲜虾、带子、火点、三刀鱼、螺,还有几条青衣。

  彩云又叫又跳,把龙虾和鲤鱼也一起放进去:“小舅舅万岁!”

  卡迪脱下全副武装,人也轻松多了。

  英杰走出来,“四叔,你上来了!”

  “看看我的战利品!”

  “哗!各式各类,四叔,你真了不起!海底是不是很美!”

  “很美,就是找不到一颗珍珠送给你四嫂!”卡迪揽住贝儿:“下次我带个照相机去,拍些海底奇景给大家看!”

  “英杰钓了很多鱼!”贝儿把鱼篓的鱼倒进水箱里。

  “你呢?”

  贝儿举起一只手指。

  “才一条?”卡迪羞她的脸。

  “一条已经很不错,总比一无所获好!”英杰看了彩云一眼。

  “喂!高英杰!”

  “唏!宋彩云!”

  “你在讥讽我!”

  “我不懂得讥讽,我是实话实说,只不过你心虚。”

  “我为什么要心虚?你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

  “彩云!”贝儿知道彩云生气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会说出来:“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你吃东西吧!”

  “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也好!等卡迪洗了澡一起吃,奇利,你陪彩云进船舱,播放彩云喜欢听的音乐。英杰,麻烦你替我把鱼杆放好!”贝儿尽可能分开他们。

  张芬妮看了看表:“奇利早该下班回来了。”

  “他不回家吃晚饭。”张太太说。

  “公司有应酬?”

  “他……”张太太颇为难,不过,她向来不敢骗张芬妮:“他去约会!”

  张芬妮眼一瞪:“你不是告诉我奇利又和彩云在一起!”

  “他们……是在一起!”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禁止奇利和彩云来往?我们张家只有奇利一个男丁,我对他期望很大,我不要他守业,我要他创业,虽然我们张家也许一辈子赶不上高家,但是,我们仍然要向上。你看高卡达,高家那么富有,还要娶个富家独生女——余玛莉,令自己锦上添花。宋彩云能给奇利什么?她命硬、命苦,从小克死父亲,俩母女投靠无门,只好回娘家讨个温饱。宋彩云就是林黛玉,寄下篱下的苦命相,奇利要了她,自己也倒霉。”

  “唉,我劝过一百次一千次,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他说彩云像仙女一样迷人,他喜欢彩云。”

  “漂亮有个屁用,明天我介绍周立光的独生女给奇利认识。”

  “那女孩子漂亮不漂亮?”

  “当然没有彩云漂亮,她是红颜薄命,不管用的。周小姐就不同了,福气好又有钱,娶了她回来我们张家富上加富。到那时候,奇利在外面养个漂亮情妇,我不会反对。”

  “我的话,奇利不会听,他就只怕姑姑你一个人。”张太太摇着头:“都是我不好,从小就顺着他,唉!”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明天我回来吃晚饭,我一定要见到奇利,你通知他一下了班就回家。”

  “我今晚等他回来,告诉他!”

  “奇利不是傻孩子,他会想的,我把一切情形告诉他,他自然明白,现在,他只不过被彩云的美貌迷住了。”

  “奇利最怕姑姑,也最肯听姑姑的话,你肯当面跟他说,他一定听你的话。”

  “时候不早,我要赶回去吃晚饭,否则老太婆又会不高兴。”

  “你奶奶和你不同吃,不同住。”

  “她现在和我们一起吃晚餐,不单如此,还规定时间,八时开晚餐,谁也不等,没饭吃没关系,怕要看脸色。”

  “唉!做大家庭的媳妇真难!”

  “以前她对姓朱的死偏心,自从她两次小产,她失宠了,老太婆很少和她说话,现在两夫妇分房而睡,我看,这段婚姻很难维持下去。”

  “你少了一个眼中钉。”

  “她走了,还会来另一个。”

  “只要四少爷肯和姓朱的离婚,我们就有办法。”张太太胸有成竹。

  “有什么办法?以前还好,自从他娶了朱贝儿,简直不把我当大嫂,为了姓朱的,小迪骂了我几次,一提起那搬弄是非的女人我就生气。”

  “只要他们分手,我一定有办法。”

  “好吧!”张芬妮匆匆拿起手袋:“明天我来吃晚饭时,再商量大计。”

  张芬妮走后,张太太马上打了一个电话。

  这天深夜,高卡达由外面应酬回来,看见酒吧间亮了灯。

  他好奇地走进去一看,见到卡迪一个人在喝闷酒。

  “嗨!小迪。”高卡达坐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独睡难眠?”

  “三哥,何必明知故问。”

  “怎样?她还没有好?”高卡达压着声音问。

  “该快了吧!周医生说要半年,现在已经一年了。”

  “十二个月孤家寡人?别说你年轻,精力充沛,我一个月也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再小产,贝儿会没命,她又不能避孕。”

  “别忘了还有另外的日子。”卡达表现得关心又紧张:“你每晚喝酒也不是办法。”

  “我做过运动,做怕了,我也洗过冷水浴,毫无用处,喝几杯酒,反而睡得不错。”卡迪又倒了一杯酒。

  “四嫂不行,你有权去找女人。”

  “她也这样劝我,”卡迪摇一下头:“不可以,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长此下去,你会发神经。”高卡达想了想:“后天我要去韩国,你和我一起去,我带你去散散心。”

  “我们四个一起去?”

  “玛莉不去,除了欧洲和日本,她对哪儿都没有兴趣,何况,这一次我去韩国是为了公事,我们酒店举行一个韩国食品节,你是知道的。”

  “你带我去找女人?”

  “韩国的女人皮肤白,又温柔,不过,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小迪,我们在韩国也有生意,你应该去巡视一下。”高卡达加上一句:“为了面子,你最好不要带四嫂一起去,两夫妇各自一间房,会惹人说闲话,要是合住一间套房,你岂不更痛苦?”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你抛下四嫂,她会不会生气?”

  “她明白我们现在出门不方便,再说,她很信任我,她不会无理取闹。”

  “这就好……”

  由韩国回来,卡达大叹白费心机,一晚,他灌了卡迪几杯酒,然后推了一个漂亮的韩国女人进他房间,最初卡迪呼呼大睡,半夜他醒来看见一丝不挂的女人,竟然把她赶了出去。

  不过,高卡达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第一:他要报抢妻之仇;第二:趁他闹家变时,踢他出地产公司,省得他一天到晚,查来查去;第三:他要让贝儿知道他的厉害。卡迪抛弃她,卡达会要回她,但是,他一定要折磨她。

  卡达不明白贝儿现在为什么不能服食避孕丸。她跟卡达两年,吃了两年避孕丸,她根本没有事。

  这证明她和卡迪没有缘。

  没有缘就应该分手。

  卡达想了整整的一天,他想到伊丽莎白。

  她就是十二岁就游裸泳引诱卡迪的小表妹,前几天卡达碰见她,她刚由澳洲回来,仍然对卡迪念念不忘。

  她还是那样热情、性感、漂亮。

  卡达去找她,把卡迪和贝儿的事告诉她,两个人竟然商量了一整天。

  下午,卡迪独个儿在名流俱乐部吃午餐,这种情形是很少有的。

  因为卡迪一有空就约贝儿,可是吃早餐时,贝儿有点头痛,卡迪只好叫她在家里休息。

  前几天他们又出海,太阳猛,贝儿小产后身体已不如前,她大概感冒了。

  他正在低下头吃牛排,突然有人在后面轻声叫他“表哥!”

  他回转头,一个充满野性美的女人,正在向他媚笑。

  “你……”卡迪在想,似曾相识。

  “总该让我坐下来吧!”

  “噢!”他马上站起来,替她拉椅子,她穿了袭黑色真丝裙子,没有佩戴胸围,相当大胆,也相当性感。

  她双手托着下巴,凝视卡迪:“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你看我多傻,明明可以做高卡迪太太,但是一只吉他我就把你放走。毕竟,年纪太小,除了胡闹,什么都不懂。”

  “伊丽莎白!”

  “你现在才想起我,我很伤心。”她垂下头,打开银色的手提包在找手帕。

  “伊丽莎白,原谅我,我们很久没有见面,而且你长大了,又漂亮了,我实在认不到你,不过,正如你说的,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就是第一个女朋友那么简单?”

  “是情人,好了吧!”

  伊丽莎白破涕为笑,她看了看四周,喃喃的:“她大概不会来了!”

  “约了朋友。”

  “在法国认识的法国女郎,大概昨晚又玩到天亮,把我的约会都忘了。”

  “赏脸和我吃一顿午餐好吗?”

  “一顿午餐就够了吗?”

  “你要我怎样做?”

  “你应该负责,表哥,我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不会结婚了。”

  “别傻!”卡迪招手叫侍者来,为伊丽莎白叫了午餐。

  “都怪自己不好,我不应该和你吵架,让你一个人去了美国,等到我后悔,我去美国找你,你去了英国,我赶到英国你去了法国,十年来我们一直在玩捉迷藏。”

  “伊丽莎白,你知道吗?我已经结了婚,有了太太。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就算我想补偿,也太迟了!”

  “我知道,这次回来我什么都知道,你在英国,在法国,和那些金发女郎同居,后来不是一声拜拜就散了!”

  “但是贝儿是我的太太。”

  “你们已经分房,也不见得怎样恩爱?”伊丽莎白点了一根香烟。

  “你怎会知道?”卡迪愕然。

  “佣人多,嘴巴多,大家庭的秘密向来藏不住。”

  “你既然明白,你应该明白,我和贝儿分房是暂时性的。”

  “是不是暂时性,你也不能担保。”伊丽莎白低头在吃东西:“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破坏你和你太太的感情,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痛苦。”

  “伊丽莎白,你真好。”

  “假如当年我不是年少无知,现在高卡迪太太应该是伊丽莎白,不是朱贝儿小姐,唉!表哥,我好闷,今晚我请你上夜总会,疯狂一下。”

  “我也想消愁解闷,但是……”

  “不要拒绝我,”伊丽莎白两手握着卡迪的手,可怜兮兮地望住他:“你完全不念昔日情?”

  “好吧!等会儿我打电话给贝儿,告诉她!”

  “不,不,你千万不能告诉她。”

  “不用担心。”卡迪拍了拍伊丽莎白的手背:“贝儿很明白事理,她常常劝我到外面玩,她很了解我,知道我苦闷。”

  “其实,和表妹吃顿饭,跳跳舞,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两个心情苦闷的人走在一起。不过,你们现在分房,彼此之间,总有少许隔膜,她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会想得很多,甚至把事情想歪了。我问心无愧,就算我和你同在一张床上,我也不会有犯罪感,因为,我们相爱在她之前。可是,我自己痛苦过,我不想别人痛苦。我们的郁闷发泄了,却伤害了你太太的感觉,这样,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卡迪低头不断地吃他的生蚝,想了好一会,终于说:“好吧!我陪你吃饭跳舞,但是,我怎样对贝儿说?”

  “表哥,你除了我,还有不少女人,连怎样找借口向太太申请外出也不会?”

  “我和贝儿一向坦诚相对,她从来不瞒我,我也不瞒骗她。结婚快两年,我没有向她撒过谎,也已不懂撒谎。”

  “好吧!我教你……”

  吃晚饭的时候,只有高正安、高夫人、高卡达和贝儿。

  张芬妮陪丈夫应酬他的医生朋友,高丽薇患感冒,彩云和奇利吃晚饭,余玛莉回娘家打牌,英杰去看一个由新加坡来度假的同学。

  吃饭时,高卡达有意无意地看了贝儿几次!

  贝儿低着头吃饭,不理他!

  吃饭后,高正安陪太太到花园散步,只留下高卡达和贝儿在喝咖啡。

  贝儿讨厌和他单独在同一张桌上。

  她站起来,正准备离去。

  “四嫂,你想不想知道小迪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他在那儿。”

  “小迪告诉你,他请一位广告大客户吃饭,因为他刚做了一宗大生意,他会陪客人看了表演才回来的,他还说,他不喜欢你等他,要你早点休息。”

  “做生意,当然要应酬,你不是也常常应酬吗?”

  “他告诉你,他在云天夜总会吃饭,但是他并不在那儿。”

  “你撒谎!”贝儿很生气:“你休想挑拨离间。”

  “为什么不打电话去云天夜总会问问?那儿的经理,你也认识。”

  “你……”贝儿心乱了。

  “四嫂!”卡达看了那些佣人一眼:“我们到露台喝咖啡,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失陪,三少爷,我了解你的居心。”贝儿冷笑一声。

  “小迪下午在电话里,有没有告诉你,他和伊丽莎白一起吃晚餐?”

  贝儿皱了皱眉,背转身上楼梯!

  卡达跟着她,一面上楼梯一面说:“现在小迪和伊丽莎白在帝王谷吃晚餐,吃完丰富的晚餐,还会到‘曼克顿’跳迪斯可和新浪潮,伊丽莎白身材惹火,舞技一流,小迪今晚可开心了。”

  “喂!你别跟着我!”

  “谁跟你,我回房间换衣服去接老婆,今晚,你慢慢等小迪回来吧!哈……”

  贝儿打了一个寒噤。

  回到房间,冷冷清清,看一看表,才十点,卡迪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走进浴室,把自己沉在浴缸里,一面吃梨子,一面看杂志,但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眼里!

  她看了看壁钟,十一点,她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到云天夜总会。

  “请高先生,不,请高四公子听电话!”贝儿压着声音。

  “请等一下。”

  贝儿心房卜通直跳。

  一会:“四公子没有来。”

  “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四公子没有来,我查过订座簿。”

  “谢谢!”贝儿百感交集,要是卡迪来听电话,他一定很不高兴,他不喜欢那种步步追踪,分分钟钟查勤的太太。卡迪没有来,她更担心,因为,高卡达说的话可能是对的。

  卡迪为什么要向她撒谎?

  她躺在浴缸想了好一会,终于自己找到了答案。

  卡迪不是想骗她,只是在电话里说话不大方便,怕愈说愈糟。

  等会儿他回来,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伊丽莎白是谁?也许是外国的旧朋友,吃顿饭,跳跳舞并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光明正大,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卡迪一定会坦然相告。

  贝儿洗完澡,换上一件漂亮的粉红色睡衣,再加上一件睡袍。

  她到卡迪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还早,十二点半罢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喝了杯果汁,开了电视机,电视台正放映一部牛仔片。

  电视台广告,她又转台,唉!倒霉,是套几十年前的黑白国语片!

  两点正,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去“曼克顿。”

  “请高家三少爷听电话!”

  又等了一会!

  “三公子没有来,四公子正在跳舞,要不要请他听电话?”

  “谁认识什么四公子。”贝儿放下电话,卡迪果然在跳舞,高卡达没有撒谎!

  卡迪欺骗她,铁一般的事实,卡迪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应该知道,她是不会反对他在外面跟女朋友玩玩,那伊丽莎白又是谁?

  别胡乱猜测,对丈夫应该有信心,等他回来,他会告诉她一切!

  时间过得特别慢,很久,很久才到四点钟,自从她嫁入澄庄,卡迪从未超过四时回家。

  贝儿开始担心,明天,他还要上班啊!他不会通宵不回吧?

  四点半,好像有脚步声,她竖起耳朵,非常紧张,听,卡迪的脚步声,她连忙关上房门,熄了灯跳上床。

  她躺了一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她不是一直等卡迪向她坦白?

  贝儿马上起床,轻轻开了房门,蹑足走到卡迪的房间,门缝处,露出一条光线,贝儿想伸手开门突然又停住了!

  卡迪每天早上八时起床,现在回来,洗个澡,最快也要到五点钟才能上床,算他马上睡着吧,也只不过能睡三个小时。

  要是贝儿走进去,他向她一解释,两三个钟头过去,他根本无法休息,明天又哪有精神办公?

  她想了想,终于回到卧室。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进入梦乡!

  不到七点,她起床梳洗更衣,到祖屋向翁姑问好,回别墅看看今天的早餐,一直消磨到八点,她才上楼叫卡迪起床。

  卡迪烂睡如猪,怎样叫他,他也不愿起床。

  贝儿有点生气,跳舞弄至半夜三更,现在又不肯起床上班!

  她校好闹钟,放在卡迪的耳边,卡迪吓得跳了起来,正想发脾气,看见贝儿,收住怒火,问:“什么时候了?”

  “八时十五分。”

  “哗!”卡迪在贝儿的脸上吻了一下:“我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浓。”

  “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你的话,十二点就睡着了。”

  “我一点半回来。”他打了个呵欠。

  第一次撒谎。

  “云天夜总会昨晚有什么表演?”

  “是……”他开始下床,睡鞋在脚边还要找:“是日本歌舞团。”

  第二次撒谎!

  “可惜全是男士,否则可以跳跳舞。”贝儿希望他这一次招出伊丽莎白!

  “是嘛!真扫兴。”卡迪向贝儿笑了笑:“上班时间到了,我要快一点。”

  他进浴室去。

  贝儿伏在床边饮泣起来,卡迪骗了她,卡迪真的骗了她!

  如果他和伊丽莎白之间光明正大,没有做过不可告人之事,他为什么要骗她?

  脚步声,贝儿连忙抹去眼泪,替卡迪拿了一套粉蓝色的西装出来。

  在贝儿的协助下,卡迪匆匆把衣服穿上,贝儿拿了公文箱,卡迪挽着她的腰,一面下楼梯一面问:“你身体好点没有,请杜医生回来看看你。”

  “我没有什么。卡迪,下午我去公司接你吃午餐。”

  “你看你,”卡迪捏一下她的脸:“眼睛肿肿面青青,八成还没好,乖乖地在家里休息一天吧,反正后天星期六,我一下了班就可以立刻回来陪你。”

  “你下午到哪儿吃午餐!”

  “一个人,马马虎虎吃一餐算了!”到餐厅,差不多每个人都吃过早餐。

  “小迪!”高卡达看见贝儿,笑得怪怪的:“昨晚去哪儿风流,起不了床?”

  “别开玩笑!”卡迪喝了一口咖啡,拿着一块三明治就走。

  “住家饭越来越吃不下了,哈……”

  “神经病!”卡迪看了看表:“糟糕,今天要开董事会。”

  “老爷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别吃了。”贝儿接过三明治,替他抹抹手,然后拖着他跑出去。

  上车前,卡迪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一下:“我爱你!贝儿。”

  贝儿用力拥抱他一下……

  她已感到他的存在,于是她送卡迪上车,一直送到大门口。

  她一个人漫步走回别墅,边走边低头沉思,她还在为卡迪欺骗她而难过,由相识到现在,事无大小,卡迪从未欺骗过她,这是第一次,为什么?

  刚才的拥抱,她感到卡迪仍然是爱她的,他没有告诉她,他和另一个女人去吃饭跳舞,也许怕她有戒心,卡迪是一番好意,不想她因为误会而痛苦!

  伊丽莎白是谁?

  做生意,会和男人交手,同样,也会和女人交手,也许她是个厂商,可能她比较年轻,所以高卡达大惊小怪。

  丈夫主外,妻子主内,做妻子的不应该事事管制丈夫,虽然他在外流连到半夜三更才回家,很不应该,但是,她自己身体有问题,不能尽妻子之道,卡迪的苦恼,她是知道的,她不是鼓励他在外面交女朋友?只要是逢场作戏,就算伊丽莎白是他的新相好又怎样?每一个人的需要不同,她不能那么自私,连丈夫偶然发泄一下,她也要加以压制!

  贝儿了解丈夫,体贴丈夫,信任丈夫,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当作一场梦。

  反正,今天卡迪下班会回家,明天星期六,下午卡迪会陪着她,星期日,当然也是贝儿的了。

  她笑一下,释然。

  高氏大厦。

  接近吃午饭的时间,卡迪正在整理好文件,他从来不把早上应做的工作,留到下午。

  这时候,他的秘书带了一位漂亮的小姐进来。

  “嗨!表哥。”

  “你怎会跑到这儿来?”看见伊丽莎白,卡迪有点意外,除了贝儿,从未有另一位女性来找他。当然,除了有生意来往的,那是公事。

  “来为你服务!”伊丽莎白坐在卡迪对面的椅子上,她把手袋放在桌上:“我要向你道谢。”

  “昨天你请我上迪斯科,我玩得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谢谢!”卡迪按一下墙上的按钮,一个小酒吧伸出来,卡迪给她倒了一杯啤酒。

  “我真那么小家子气,请人家跳舞就要上门讨谢?”伊丽莎白努了努嘴,打开皮包,拿出一张相片来,扬了扬:“昨天晚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这张相片吗?怎样,没弄错吧!”

  “对!就是这一张。”卡迪把相片接过来:“你看,多胖,多神气。我记得送给你的,我的记性不坏啊!”

  “当然神气,高级婴儿组冠军,才只不过十八个月就领了大银杯。对了,你为什么一直想要这张相片?”

  “我的太太想看,她对我小时候的事,也很感兴趣。”

  “你拿回去吧!一天后还我。”

  “伊丽莎白,我想……”卡迪有点为难:“我答应过贝儿,一定会把这张相片找到,然后再送给她的。”

  “没道理,你送给我已经十几年,我辛辛苦苦,当宝似的保存了十几年,你竟然要索回?”

  “等会儿我请你吃饭赔罪。”

  “一顿饭就想换取我心爱的物件?没有那么容易。”

  “你要什么?把条件开出来。”

  “三个条件:第一,今晚再陪我去跳舞。第二,星期日到我的别墅度假;第三,时间由你定,我们一起出海潜水。”

  “我可不可以带太太一起去?”

  “不可以。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想你太太不开心,也不想自己不开心,别提过去的一段情,就凭我们是表兄妹,加上你手上的相片,相叙三天不算过分,以后,可能你也不会再理我。”

  “不要这样说,我的心不是铁造的,好吧!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不过,今晚我要回家陪太太,跳舞改在星期一晚。”

  “好吧!我也不想你为难。一点了,我们去吃午餐吧!”

  卡迪不好意思再拒绝:“反正我一个人,你喜欢去哪儿?”

  “名流俱乐部,我喜欢那儿的情调。”伊丽莎白把手穿进卡迪的臂弯里。

  贝儿刚接到高卡达的电话:“你马上去名流俱乐部,小迪又和伊丽莎白去了那儿,他们刚到,你赶得及的,不过,小迪的脾气你知道,你不要过去大吵大闹,令他下不了台,否则,你连丈夫也会失去!”

  高卡达说完立刻挂上电话,贝儿呆在那儿,握着电话三分钟,偶然玩玩没关系,怎可以天天在一起?伊丽莎白是谁?名女人?歌星?明星?

  她忽然掷下电话,换上一件卡迪从未见过的新裙子,她完全没有化妆,戴一顶连着面纱的帽子,再加一个巨型太阳眼镜,遮住了她大半边脸,贝儿打扮成这样子,谁也不会认得出来。

  她马上拦计程车出门。

  到名流俱乐部,她垂下头。

  “小姐,找哪一位?”一位持者过来伺候。

  “我要一张桌子,高家三公子的。”

  “啊!四公子在那边!”

  “我不想跟他打招呼。”贝儿塞了一张钞票进侍者的手里,她一直用低沉的声音:“明白吗!”

  侍者果然合作,给她找了一个很僻角的座位。

  透过太阳眼镜,贝儿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是个相貌姣美的女郎,也许比不上贝儿,也比不上彩云,但是,她的胸脯很丰满,穿着件火红的低胸裙子,正如高卡达说的,她的身材惹火。

  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有说有笑,伊丽莎白不断用手轻按卡迪的手臂和手背,卡迪并没有推拒!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忽然两个人一起低声大笑起来。

  他们绝不是昨日初相识。

  他们像一双坠入爱河的情侣。

  贝儿实在看不下去,用高卡达的名议签了单,匆匆离开名流俱乐部。

  她拼命走,拼命走,气喘如牛,卡迪变心了,他天天和那女的在一起,他们有什么关系?卡迪在她身上得不到的,可能在那女的身上已经得到。

  想到那女的躺在自己丈夫的怀抱,她心房一阵阵绞痛,她再也走不动,她停下来,有点儿天旋地转。

  脱下眼镜,抹去一脸的泪和汗。

  中区,两点多,人来人往。

  “贝儿!果然是你!”

  贝儿什么也没有听进耳里,她想晕,靠在一堵墙上喘气。

  “贝儿!”一个人站在她的前面,用两手握着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贝儿吃力地举起手,用手帕抹了抹眼睛,她老同学的哥哥——卢占美。

  “你脸色很苍白,要不要见医生?”

  她摇了摇头。

  “我们找一间咖啡店,让你休息一下,好吗?”

  她点点头,卢占美扶着她走。

  突然,贝儿说:“要幽静人少的地方,我怕吵,千万别去名流俱乐部。”

  卢占美连声答应,以前,贝儿健康又活泼,四、五年不见,想不到她变了个病美人!

  卡迪用力扔下电话,大发脾气,他已经打了四次电话回家,第一次,祥嫂说:“四少奶一点钟就出门了。”

  “去了哪里?”卡迪奇怪,贝儿外出,事前一定告诉他:“四少奶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四少奶接到一个电话就马上更衣出门,她没有吩咐!”

  “阿祥把她送到哪里?”

  “四少奶没有坐家里的车,她是自己叫车的!”

  “莫名其妙!”卡迪扔下电话。

  “嘿!她到底去了哪里?”

  一直坐在卡迪办公室的卡达道:“你又不肯听我说话。”

  “好!”卡迪双手交抱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说,你说。”

  “四嫂不在家,她和一个男人去吃午餐,所以电话不用打了!”

  “三哥,你不要开我玩笑。”卡迪的声音是沉重的。

  “你听我说吧!差不多一点钟,我和几个地产经纪去吃午餐,看见四嫂正挽住一个男人走进‘金菲’,你猜那男人是谁,她好朋友,老同学的哥哥。”

  “卢占美!”卡迪冲口而出。

  “这王八蛋我一看见他就生气。贝儿未跟我之前,他们已经是情人,我就是为了他不让贝儿上学的。可是,我上班后,他还偷偷去找贝儿,有一天,被我捉着,揍他一顿,他才不敢来,想不到,他们现在又在一起,大概是旧情复炽。”

  卡迪看见卡达夸张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挑拨离间,他不满贝儿一声不响地出去,是一回事,但别人中伤自己的妻子,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这个人还是高卡达?

  “啊!原来是老朋友,嫁人又不是卖身,和朋友吃茶,吃饭,是平常的事。”

  “他拖着四嫂。”

  “那是礼貌!”

  “你一点不生气?你老婆在外面交男朋友,你戴绿帽子也不生气!”

  卡迪扑过去,一手抓住卡达:“不准你侮辱我的妻子。”

  “好!我道歉!正如你说的,结了婚的女人和老朋友喝茶吃顿饭是平常事,她为什么要瞒你?”

  “谁说她瞒我?”

  “但是,你打电话回家,她竟然一声不响地跟男朋友出去。”

  “我回家,她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们之间坦诚相对,没有秘密。”

  “如果她和卢占美之间是清白的,她当然会坦坦白白告诉你,正如你说的,女人结了婚,和男朋友喝喝茶是平常事,但是,如果她不告诉你呢?”

  “不会的,过去她和你……既然所有的事她都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何况和卢占美喝顿茶?”

  “婚前她做了坏事,你可以原谅她,婚后要是她对你不贞,你是不会原谅她的,她应该明白这一点。”

  “不贞?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忘记,她连丈夫都不能亲的,何况偷汉?”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不能容忍妻子在感情上对我不忠。”高卡达煞有其事,很严肃地说:“如果我不能满足我的妻子,她为了解决性欲上的苦闷,去偷汉,我可以容忍。但是,反过来,她人在我身边,感情已经变了质,心灵上她对我不忠。原因是,我有钱可以买到许多女人的肉体,但是买不到女人的心。”

  “你的话很有道理!”卡迪想着想着说:“贝儿自己也说过,她不能和我同房,如果生理上有所需要,我可以去找那些能用钱买到的女人,但不要惹良家妇女。”

  “她的意思和我一样。她不介意你去找别个女人,但是不容许别人抢走你的心。”高卡达摇一下手指:“我不骗你,如果四嫂隐瞒了今天的事,她可能早就和卢占美旧情复炽,她变了心!”

  “她为什么要变心?卢占美比我好吗?”卡迪捶着拳头,他非常嫉妒。婚前,贝儿做过什么,他可以不管。但是,贝儿既然做了他的妻子,就必须全心全意的爱他,像他爱她一样!

  “原因有三个:第一:卢占美和石浩泉,一个是她的初恋情人,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小冤家,她和卢占美单是谈往事,也可以说几天几夜。第二:自从她小产之后,爸妈对她已大不如前,她心里有了反感,不满的情绪急于找人发泄。第三:你和她分房睡,夫妻感情难免淡薄些,卢占美趁虚而入,一番花言巧语,四嫂自然觉得卢占美可爱,于是死灰复燃!”

  “不可能,太岂有此理。”

  “看你,耳根子都红了,何必这样生气,也许你一回家,她就告诉你。不过一定要她自己说,审问她,逼她,她随便找个借口,就太没有意思。”

  “她不说,我也不会问。”

  “这么大量?”

  卡迪握起拳头:“嫉妒得要死!”

  “你赶快打电话告诉祥嫂,叫她通知其他佣人,别告诉四嫂你曾经打电话找她,免她及早防备。阿宝没有接过你的电话吧?她是四嫂的人!”

  “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差不多都是祥嫂接的,我马上打电话回家……”

  卡迪嘴里嚷嚷,心里仍然对贝儿信心十足。所以,他一下了班,马上回家,还把那张婴儿照片,带回去给贝儿看。

  可是回到家里,就觉得情形有点不大对劲;绝无仅有,贝儿没有站在别墅的台阶迎接他回来!

  贝儿怎么了?她受了刺激、胃痛、心气痛,卢占美送她回来,她一直靠在床上,越想卡迪越感心痛。

  他和那个伊丽莎白?唉!也许是客户。客户要天天在一起?他俩亲热的情景,像生意上的朋友?

  卡迪进来,贝儿并没有马上来欢迎他,只是懒洋洋地靠着枕头。

  卡迪心往下一沉:“贝儿,你没有事吧?”

  “大概感冒还没有好,早上你不是说我的脸色不好吗?”

  “贝儿,对不起!下午我因为忙,所以我没有打电话回来。”卡迪试探她。

  贝儿心里想:“你现在心里就只有伊丽莎白,还会想得起我吗?”“没关系!你今天上班后,我一直睡,醒来不久。你打电话回来,我也听不到。”

  “你今天一直在家,没有出去吗?”

  贝儿又想:“始终是夫妻,不能告诉他。”她跟踪到市区,看见他和伊丽莎白在名流俱乐部。这种事若说穿了,大家都不好过:“我身体不舒服,出去干什么?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我一直睡觉?”

  卡迪冷了半截,贝儿果然骗他,为什么要瞒他?难道她和卢占美的旧情复炽,她变了心啦!

  他把手中的婴儿相片放回口袋里,他忽然厌恶面对口是心非的妻子:“你多躺一会!”卡迪转身出去,贝儿想叫住他,但是始终没有开口,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会去哪儿。

  卡迪回到房间,越想越气,他扪心自问,他深爱贝儿,虽然这些日子,他过着和尚似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贝儿的事:身心都对得起她,为了爱贝儿,他愿意等,为了贝儿,他愿意忍受一切痛苦和烦恼,他知道遥遥无期,可能守一年、十年……只要他和贝儿真心相爱,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如今,贝儿已经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她忽视他的痛苦,忽视他的牺牲,突然,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傻瓜!哼!谁愿做傻瓜,他一手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他告诉伊丽莎白,用不着等星期一,他今晚就可以和她吃饭、跳舞、大狂欢!

  那天晚上卡迪并没有回家,贝儿在自己房间空等了一个晚上。卡迪和伊丽莎白跳完舞,一起吃早茶,然后卡迪直接上班。年纪轻,精神好,一晚没睡照样工作。

  贝儿心里虽然不满卡迪。但是,丝毫没有改变她对丈夫的热爱,快下班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卡迪,秘书说他已经走了!

  今天是星期六,卡迪答应过星期六回家陪她,也许,他正在归途中。

  可是整个下午没有卡迪的人影,原来他去了伊丽莎白的别墅,他还约了几个表哥、表姐、表妹,大家在别墅里大吃大喝大唱又跳。

  这天晚上,贝儿在卡迪房间等他,她不会追究他为什么一天一夜不归,她只想亲近他,伺候他。

  卡迪一连两个晚上没有回家,贝儿多天未睡,心情烦躁,肝火上升,她不禁对卡迪又怨又恨!

  他太过分了吧!这算是逢场作戏吗?他不回家,连个电话也没有,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他不再爱她了!

  卡迪曾经说过分房而睡,可以考验双方的爱情。她还是这样爱他,但是只不过一年,他已经变心了!她并不怪责他在外面玩玩,但是,她不能忍受卡迪弃之不顾。

  她在地下室的健身室找到高卡达。“我有话跟你说!”

  “其实,你早就应该来找我!”卡达放下扩胸器,用毛巾抹着汗。

  “为什么?我们之间无话可说,我找你,是因为卡迪。”

  “当然是为了他。”卡达开了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我们去游戏室。玛莉几个小时后才起来,二嫂从来不会到那些幼稚的游戏室,那儿谈话方便。”

  到游戏室,门打开,卡达坐着喝啤酒,贝儿一面玩打牌子机,一面说:“承蒙你指示,我已经见过伊丽莎白。怎样,你的生死两难计划,开始了!”

  “你在说什么?四嫂,喝瓶冻啤酒醒醒脑。”卡达惘然不解。

  “从伊丽莎白的态度,举止,穿衣的品味,我知道她并不是欢场中的女人。”

  “好眼光,她爸爸是个太平绅士。”

  “你真有本领,找到一位这样好的千金小姐。舍风尘女人不用而选富家小姐,倒是可以赶尽杀绝。你一定告诉她,卡迪还没有结婚。”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没有你,卡迪会和那位小姐拉上关系?”

  “啊!哈!她一出世就和我们高家有关。”卡达笑了笑,却并不生气:“小迪十二岁就和一个表妹……这件事,你知道的,她是小迪生命中第一个女人。”

  “你……”贝儿停住手,骇然问:“她就是伊丽莎白?”

  “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爸妈。他们本来就有一段情,至于他们怎样分手,什么时候重拾旧欢,我一概不知。上星期我发觉他们在一起,就马上告诉你。贝儿,我是帮你,为你好,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这样说,卡迪虽然娶了我,可是,仍然对伊丽莎白念念不忘?”这一闷棍,几乎把贝儿打晕!

  卡达当然不会告诉贝儿,他请了私家侦探日夜在跟踪卡迪和贝儿,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据我了解,小迪和伊丽莎白在一起,是在你们分房之后。你知道吗?前些时候,小迪晚晚半夜三更在我们家酒吧喝闷酒。我不是偏帮自己的弟弟,他血气方刚,又有个漂亮太太,却偏要他孤枕独宿,的确是很为难他,何况他一向热情,又精力充沛,他耐不住,去找伊丽莎白,也不稀奇。最近小迪经常夜归,甚至几天不回来,他和伊丽莎白之间是否清白,我可不敢担保,不过我知道小迪仍然是爱你的。”

  “谢谢你安慰我!”贝儿垂下头。

  “小迪回来,不要跟他吵,吵开了,吃亏的是你,他一句你根本不能尽妻子的义务,你就哑口无言。”卡达很关心、很维护、很同情她的样子,说话也十分诚恳:“最重要的是把身体调理好,只要你们不用再分房,我担保你一定可以把丈夫抢回来,到底,伊丽莎白还不是你的对手,暂时,小迪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大家保持一段距离,免伤和气。”

  贝几点了点头,她很轻很轻地说:“刚才我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贝儿,我始终是关心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支持你。上楼吃早餐吧!时候不早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好吧!等会见!”卡达出去了,贝儿轻轻关上房门,傻傻地靠在房门上。那人是卡迪的初恋情人,他们必然已重拾旧欢,总有一天,她会进来代替贝儿。

  在这世界里,卡迪是贝儿唯一的亲人,她嫉妒,恨他另有新欢。但是,她认为不能全怪责卡迪,自己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何况,她心里仍然爱着卡迪,所以,她决定不离婚,她决定留下来,她决定要把丈夫抢回来,如果因此怀孕小产而死去,她也不怨任何人!

  她回到房间,换上一袭纯白的真丝裙子,腰间是一条黑色胶片腰带,她梳好了长发,戴了一对珍珠耳环,还涂了一点口红,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又喷了些卡迪最喜欢的玫瑰味香水。

  家里的人,甚至张芬妮也都赞她很漂亮、很迷人!

  贝儿痴痴地等,可惜卡迪并没有回家吃饭。贝儿大概失望惯了,也不介意,只是回到卡迪房间,继续等他!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0章


    十时半,贝儿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她走出去,果然看见卡迪回来,晒得又红又黑。

  卡迪看见贝儿,意外、喜悦,也有点难为情,他问:“你等我?”

  “等了三天。”

  “来!”卡迪牵起她的手:“到我的房间来。”

  两个人坐在床边,卡迪垂着头,弄着外衣钮扣,他是负疚的:“贝儿,这几天我和……”

  贝儿连忙掩住他的嘴,她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痛苦:“请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你不怪我,不想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情?”

  贝儿摇了摇头。泪眼在胀痛。

  卡迪翻口袋:“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喏,接着了!”

  贝儿双手捧着:“噢!一个银蓝色的贝壳!好美丽、好稀奇,我从未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关上灯,它还会发光,我一看见就喜欢,马上拾回来送给你,你喜欢吧!”

  贝儿点了点头。她本来想问这样漂亮的贝壳为什么不送给伊丽莎白?但她不想提这个人的名字。

  “贝儿,”卡迪凝视她一会,捧起她的脸:“你瘦了,一定几晚没有睡,都怪我不好,以后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跑出去,我也不会再在外面留宿。”

  卡迪温柔地把脸凑过去,当四片嘴唇黏在一起的时候,贝儿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画面,伊丽莎白赤裸地躺在卡迪的怀里,贝儿一阵恶心,连忙把卡迪推开:“我去给你放水洗个澡。”

  贝儿逃进浴室,躲在里面眠泪直流,卡迪待在外面,抚了抚嘴,一股寒意,由心里直冲而上!

  贝儿很想和卡迪亲近,甚至曾穿着睡衣躺在卡迪的床上,她冒死要抢回丈夫,但每当她和卡迪拥吻,那幅画面又再出现,每次,她总是情不由己地含着泪冲出丈夫的怀里。

  她嫉妒?是的!她虽然没有怪责丈夫另有新欢,但是,她心里始终无法容纳另外一个女人。

  “我送你回去。”奇利停了车,拉开车门,伸手去扶彩云。

  “为什么把车停在大门口?”

  “我想和你散散步。”奇利是怕张芬妮认到他的汽车。

  “散步?我们跳了一晚舞,我的脚都麻了,还散步,你知道由大门口到我家要走多少路?”彩云推开奇利的手,把车门关上。奇利没有办法,只好按门铃,请护卫员给他开门。

  奇利把汽车驶进澄庄,一面驶一面心惊,两个人容易藏,那么一大辆跑车,一千度大近视也看得到。经过别墅的时候,有人用电筒照射过来,奇利马上把车慢驶。一个人走过来,低叫:“停车!”

  奇利手足无措地把汽车停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彩云愕然。

  “马上给我下车!”有人在外面叫。

  奇利也乖乖地下车了。

  彩云坐在汽车里,看见有人把奇利拉过一边,那人不断说话,奇利垂下头,虽然花园有路灯,但那人背光,彩云看不到她,不过,倒像个女的。

  一会,奇利回来。

  “你扔下我算什么意思?你刚才跟谁说话?”

  “彩云,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求你宽恕我这一次,你自己下车回家好吗?我马上要开车走。”

  “什么?叫我自己下车回家?”彩云勃然大怒:“你发神经?”

  “我明天再向你赔罪,向你解释。”奇利急得几乎想哭。

  “不行,我命令你,立刻开车送我回家,否则,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彩云,”奇利看见彩云真的动气,他心慌,他马上上了车,一踩油门,车就开到祖屋的屋前。

  彩云也不道晚安,自己开了车门便下车,奇利也没有追上去赌罪,连忙开车离开澄庄。

  第二天,奇利打电话给彩云,约她去看电影:“戏院门口见面。”

  “戏院门口见面?你不开车来迎接,我会去吗?你以为我宋彩云是什么女人?嘿!”

  “啊!是这样的,我的汽车坏了,你叫你家司机送你一程。”

  “你的汽车坏了,坐你父母的车,家里的汽车全坏了坐计程车!”

  “但是,我不能再进澄庄半步。”

  “什么?谁说的,喂!你昨晚到底跟谁说话?”

  “是……彩云,我不能说。”

  “假如你坦自告诉我,我自己坐计程车到戏院门口和你会合。”

  “她……是我姑姑。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因为,因为……”

  “二舅母,”彩云想想,心里终于明白:“二舅母可能认为我是个寄人篱下,一无所有的孤女,所以,她认为我配不上你,是不是?”

  “她已经警告过我很多次,我没有听她的话,昨晚她很生气,我想……暂时避一避。”

  “你一直口口声声的说爱我,现在,是你证明的时候,如果你爱我,你马上开车来接我出去。”

  “可是……可是……”

  彩云讨厌听见他那惶恐不安的声音,她放下了电话,一直跑到下人间,打开狗屋,把黑宝石放出来。

  小狗像脱了绳的猴子,到处乱跑。彩云也不理它,徐徐回到秋千架。

  她荡着秋千,满怀心事,一面在等候奇利。如果奇利不顾一切赶来,这证明他真心爱她,虽然,她从未想过要爱奇利,但是,为了报答奇利,她会嫁给他。

  如果奇利不来,证明奇利根本不是真心爱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张芬妮。

  想起张芬妮,彩云就难过,以前,她一直很骄傲,认为自己是澄庄的公主,透过奇利,她才发觉自己是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甚至连奇利都配不上,自卑感油然而生。

  她伏在铁链上抽咽,突然有个人大声喝:“你马上跟我来!”

  她把眼睛擦向手背,抬起头,看见高英杰十分愤怒:“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来!”英杰抓住她的手,粗鲁地把她牵进下人间:“你的狗闯进鸡栏,吓死我几只小鸡。”

  “放手,”彩云甩开他:“狗犯事你找狗去,来烦我干什么?”

  “狗是你的,而且我问过了,狗是你放出来的,你明知我们这儿有个小农场,你怎可以放狗出来乱跑。”英杰指住她:“你马上把狗捉回狗屋。”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偏要把狗放出来,怎样?”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来白吃的,不过,你也只不过是姓宋的表小姐!”

  “你,连你也看不起我,好。”彩云自尊心再次受创,她好像发了疯,踢开了鸭栏的门,英杰猝不及防,制止不住,彩云再想踢鸡栏,英杰一个巨灵之掌,拍,一掌把彩云打倒在地上,及时制止住她。

  彩云重重地跌在地上,刚巧屁股压着一枝小竹枝,痛得她泪水直冒,放声大哭。英杰也不理她,先去赶鸭子,佣人、花王全部来帮忙,弄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把鸭子找回了。英杰随即把门修理好。

  他把黑宝石找到放回狗屋,死了的小鸡扔掉,还看见彩云坐在地上哭。

  “起来!地上又脏又乱。”

  彩云呜呜的。

  “起来吧!”英杰声音已转软。如果彩云冲过来跟他打,跟他闹,他不怕,就怕看见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哭泣。

  彩云死不肯动,英杰没有办法,他只好去找贝儿,把一切告诉她。

  “男打女,没出息。你为什么不让她一下?她从来不哭的,就只有你令她伤心!”贝儿随口教训他几句。

  到下人间,看见彩云哭得眼肿鼻红,心里大为不忍,连忙去扶她。

  “贝儿,他们都欺负我,看不起我。”彩云哭着,呛咳着,言语模糊。

  “英杰一时情急,打了你,他是无意的,你不要怪他。你不是一向很喜欢那些小鸡、小鸭的吗?那你就不应该放黑宝石出来,畜生都没有人性,它会伤害那些小鸡小鸭的,你不想它们全死掉吧!”

  “贝儿,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儿,人人都瞧不起我。”彩云哭得一塌糊涂。

  “别说傻话,你是我们澄庄之宝,乖,起来,哎唷!要赶快回去洗澡……”

  晚上,彩云没有来吃饭,贝儿立刻问高丽薇:“大姑奶,彩云呢?”

  “这孩子真顽皮,荡秋千摔下来整个臀部都淤了,正在房间休息!”

  贝儿和英杰交换看了一眼,英杰突然没有胃口。

  “让我送晚餐到她的房间。”

  “四嫂,不用麻烦,她什么都不肯吃,就是哭,这回是摔惨了,好像还被尖利的东西刺伤,她贪玩,应该让她受受教训。”高丽薇说:“小孩子,一会儿就好了,少吃一顿也没有关系。”

  “彩云也有十七八岁,今年考大学了,还快活不知愁的玩儿童游戏。”张芬妮翘翘嘴:“大姑奶不是我多嘴,彩云就是缺少一点家庭教育,你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花房,把教养女儿的责任全放在奶奶身上,奶奶没有理由为你一个人而操心!”

  “是的,二嫂!”高丽薇站起来,眼中含泪:“各位慢用。

  “二少奶,”贝儿忍无可忍:”大姑奶已经死了丈夫,难道她在花房怀念一下亡夫也算犯错吗?我倒不觉得彩云没有家教。

  “哎呀!我倒忘了彩云对你最好,她一直跟着你,本来呢,舅母教导甥女,应该。可是,四少奶你的教育似乎不成功!”

  “教导晚辈人人有责,你不是她舅母吗?”卡迪慢条斯理:“刚才大姐含泪离去,我认为二嫂应该立刻向她道歉!”

  “嘿!你们是门内斗个你死我活,门外一条心,卡泰!”张芬妮摇着丈夫:“你哑了吗?替我说句公道话啊!”

  “二嫂,安静地吃你的晚餐。”高夫人板着脸:“你再吵我请你出去!”

  张芬妮站出来,学着高丽薇的样子:“各位慢用!”

  “她哪儿像名门淑妇?简直是泼妇骂街。”卡达在她背后说。

  “也不能全怪她,她自小死去母亲,父兄对她只有宠爱,没有教导,她在娘家像女皇。嫁入我们家,已经很忍让。”高夫人轻叹着。

  此时,英杰也退出餐厅,拿了个电筒,绑在腰间,爬上龙眼树,把仅余的几串龙眼摘下来。

  他回到祖屋,到楼上,刚巧看见高丽薇眼睛红红的由彩云的房间出来,她一定把张芬妮说的话告诉彩云。

  彩云受伤,高丽薇受辱,都是由他而起,英杰感到一阵内疚。

  “姑姑!”他上前,想说些道歉的话,但是,他只是说:“我想去看彩云。”

  她点点头,用手帕掩住嘴,奔下楼梯。大概又到花房去追寻她的美梦。

  英杰看着那那纤瘦的背影呆了一会,彩云俩母女那样可怜,他实在不应该欺负彩云。

  他走到彩云的房间,敲门。

  “进来吧!”很浓浊的鼻音。

  英杰转了转门把,没上锁,于是,他推门进去。

  彩云伏在床上哭泣,英杰把一串串的龙眼拿到她的床头:“就只有这几串,若要吃龙眼,要等到明年。”

  彩云马上抹去眼泪,瞪着他:“你还来干什么?害我连躺着睡都不能,还想谋杀我!”

  “大不了我向你说对不起!我很少向人道歉。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一时心急,用力太猛,那么巧,你又插在竹枝上,对了,我应该马上请社伯伯!”

  “请杜伯伯干什么?”

  “替你疗伤啊!”

  “他来过了。”

  “杜伯伯怎样说?”英杰忙着问。

  “起码要躺床三天,幸而我刚考完大学入学考试。走,走,我看见你就生气。”

  “彩云,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如果我们再天天斗气,只有给人轻视,让人耻笑。”英杰说出心里话:“当然,你比我好,你起码还有一个妈妈。”

  这些话触动了彩云的心弦,她摇摇头,黯然说:“我妈妈还不是一样要忍泪吞声?是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是那么不幸。”

  “我们停战吧!就算不能做个朋友,但是,也不要做敌人。”英杰站起来:“你吃龙眼,我去洗澡。”

  “你!”彩云叫住他:“你没看见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像牢里的囚犯?”

  “你想要什么?吃晚餐好吗?”

  彩云摇一下头:“我只想有人陪我聊聊,时间过得好慢。”

  “你没有通知奇利?他知道你受伤,一定会马上来陪你!”

  一提起奇利就生气,中午叫他来,他到晚上还人影不见,彩云悻悻地挥着手:“张奇利已经死了,你要留就留,不留就滚!”

  “我明天还要考最后一科,明天我一下了课马上回来陪你,现在我要去温习,我已失去不少时间了,你也是学生,其实你应该了解的。”

  “好吧!你明天来,花园的李子和杏子可以吃了,明天来时给我摘几个。”

  “我答应你,明天见!”

  以后一连几天英杰都去陪伴彩云,最初的原意,是想补偿一下自己的过失,后来发觉两个人在一起也很快乐,彩云不刁蛮的时候,倒是很可爱。

  家里只有两个同辈的青年人,英杰也有寂寞的时候,其实他也需要伴儿。

  奇利每天都有电话来,还请人送花,知道彩云受伤百般慰问,彩云每次只有一句话,叫他马上来澄庄,他支支吾吾,彩云马上挂断,每天英杰离开她的房间前,她一定说:“替我把花扔了!”

  “小两口吵架了?”

  “谁跟他小两口?”彩云无限感触:“我总算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一直对你很好,宠你,迁就你,千依百顺。”

  “我不稀罕。”

  是奇利惊醒她的梦,她不是什么公主,她和英杰一样寄人篱下。张芬妮是因为彩云不是富家小姐所以不准奇利和彩云来往,奇利竟然屈服在张芬妮淫威之下,这是彩云深感痛心的。张芬妮还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地告诉高丽薇,奇利有了新女友,是位千金小姐,这令彩云加倍自卑。她为过去的骄傲和气焰感到惭愧,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条件颐指气使?

  况且张奇利不来,也没有人为她煽动气焰。

  彩云渐渐回复自我。当然,学坏三日,学好三年。她还是会禁不住发发小脾气,有时候她和英杰争吵,英杰就不理她。

  每次,都是贝儿做和事佬。

  这天,英杰跑步回来,看见彩云穿了条红色热裤,白色T恤,胸前有只彩色风帆:“你答应带我去拾贝壳。”

  高英杰一边用毛巾抹汗一边说:“我没有宾士,没有保时捷,也没有爱快罗密欧,我只有一部小小的日本跑车。”

  “我想坐你的摩托车。”

  “今天太阳会很猛,天气会很热,我的铁马既没有冷气也没有上盖。”

  “今天有风,我喜欢清新空气,太阳猛吗?”她把手从后面伸出来:“我有太阳帽。”

  “好吧!吃了早餐我们出发!”

  早餐后,彩云去拿饮料和水果,高英杰去换衣服,大家约好了在别墅门口集合,彩云用食物盒把吃的放好,走到别墅,高英杰已经在那儿等候。

  高英杰穿一条白色牛仔裤,白色T恤配上他那黑得发亮的皮肤,帅得很。

  他靠着摩托车,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很有型。

  高高壮壮的男孩,给人一种安全感。

  彩云走过去,英杰接了食物盒,拿掉彩云的帽子,彩云惊问:“干什么?”

  “戴头盔,驾驶者和乘客都要戴,这是法例,也为了安全。”英杰把彩云抱上车后座:“坐好,抱紧我,没有时速限制的地方,我会开得很快!”

  彩云没有骑过摩托车,连乘搭后座也没有,英杰驾驶技术好又快,车子又定,彩云既感刺激,又觉好玩,她用力抱住高英杰,不断发出喜悦的笑声。

  “那海滩叫什么?”

  “不知道。有一次一个同学带我去温书,那儿是很偏僻的,很幽静,人很少,连卖汽水的摊子也没有。”

  “真的有很多贝壳吗?”

  “很多,上次忙着考试,没有心情捡拾。”

  “快到了吗?”彩云把脸贴在英杰的背上,英杰和奇利不同,奇利满身古龙水香味,彩云不喜欢的,但是英杰身上发出了浓厚的男性气息,夹着肥皂的香味,彩云竟然有点陶醉,她闭上了眼睛。

  唔!他的背像弹簧床,伏在那儿好舒服,好想睡。

  “到了!”英杰下来,欢呼一声。

  彩云如梦初醒:“哗,好大的海滩,水很清,看那些海鸥,多美?”

  “别跑!”英杰替彩云解下头盔,把太阳帽放回她的头上。

  彩云脱下鞋子跑到水里去:“可惜我们没有带泳衣!”

  “这儿连换衣服的帐幕也没有,我又没有开跑车来,下次我们向四叔借辆房车,我们可以在车上换衣服。”英杰也把头盔解下来,他脱下运动鞋卷起裤管。

  他们在海边追逐了一会,吃了些水果,然后开始拾贝壳。

  每人各占一方,不一会,彩云已拾了很多:“我们把贝壳放在哪儿?”

  “食物盒!我们把汽水喝了,盒子就有不少空余位置,啧!这儿的贝壳真美,有些形状还很特别呢。”

  “我喜欢银蓝的,贝儿有一个,她当宝一样收藏。”

  “我从未见过有银色的或金色的。”每一个浪退走,都带来不少贝壳。

  彩云埋头埋脑,突然英杰大声叫:“我找到了,我真好运,我找到了。”

  “什么,”彩云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贝壳一看,哗,扇形的,一半血红,另一半金色,美得像经过人手加工。

  “送给我。”彩云一手紧握贝壳。

  “这怎么可以,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儿应该还有的,你慢慢找,还给我。”

  “不行,我要定了,你自己另外去找。”彩云死也不肯把贝壳归还。

  “你为什么这样蛮不讲理?东西是我的,我不喜欢送给你,你就要归还我。”

  “你好小气,连一个小贝壳都那么吝啬。”彩云是有点失望,奇利总把最好的给她:“我偏不还,看你能把我怎样?”

  英杰见彩云硬来,他更硬,他抓住彩云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抢贝壳,彩云一面挣扎,一面尽全力紧握贝壳,贝壳的边缘是很锋利的,彩云感到手又麻又痛,但是她不管,越握越紧,而且用口咬英杰的手臂。

  英杰甩开她,彩云打了一个踉跄,英杰发觉她紧握的拳头,一滴,一滴的鲜血淌下来:“彩云,你……”

  彩云放开手掌,整个贝壳染满鲜血,她的手割伤了几处,满掌血液。

  “血……”彩云晕倒在沙滩上。

  英杰虽然惊慌,但是他临危不乱,首先拿出白手帕来,扎着彩云受伤的手,为她止血,然后收拾了一切东西,摩托车的车尾箱内,他永远放着一条绳,现在正好用得着,因为彩云晕了,不能抱着她,他只有背起她,用绳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然后他骑车出市区找杜医生。

  在公路上看见一辆计程车,马上截停,摩托就弃在路边,他把彩云抱进计程车,报上地址,然后加一句:“快!”

  坐定了,他拿起彩云的手一看,噢!上帝,那白手帕快染满鲜血,他看了看彩云,平时苹果似的俏脸一片苍白,两片玫瑰花瓣似的嘴唇,白如纸张,蹦蹦跳的宋彩云怎会变成这样,他喃喃地说:“对不起!彩云!”

  “请你开快一点?”

  “快,三十五哩了,不要命,你来开!”司机被他催得发火。

  白手帕全掩鲜血,他开始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他用手轻抚彩云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

  彩云的确很美,贝儿没有撒谎,她的样貌和身材都是一流的,但是,他无心欣赏,他唯一的希望是为彩云止血。

  到杜青云医务所,他扔下钞票抱彩云下车,杜医生正准备去吃午餐。

  “伤口怎会这样深?我要替她打破伤风针。”杜医生皱起眉。

  “我们到海边拾贝壳……”

  “彩云很顽皮,我早知道她会出事,现在好啦!她现在右手不能动了!”

  “杜伯伯!”英杰吓得心灵一震:“她残废了?”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伤口那么深,她多动几下也会痛得冒冷汗。”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才不会让她马上醒来,伤口深,真是很痛,何况她还是个娇娇女,她醒来反而不妙,我为她打针镇静剂,让她多睡一会。”杜医生起来洗手:“我叫司机送你们回澄庄。”

  回到澄庄,福嫂看见英杰抱着彩云回来,彩云动也不动,英杰身上血渍斑斑,她马上上前帮忙,开了彩云的房门,让英杰把她抱到床上。

  不一会,高夫人、高丽薇都来了:“彩云怎会这样的?”

  “我们去海滩拾贝壳,我们……”

  英杰本来想把实情告诉她们,但是没有人要听,她们只是围着彩云哭。

  “那你在彩云露台的兜椅躺着,能睡多久就多久,彩云醒来,我马上叫你。”

  贝儿望望他,笑了笑:“你很会体贴人,将来你对女朋友一定很周到,最初,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解温柔的蛮汉。”

  “是大水牛,彩云这样叫我的。”

  “这些日子她真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情不好,受伤又患病。”

  “今天奇利来,彩云不肯见他。”

  “彩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奇利,嘘!轻声点。”走进彩云的房间,英杰把贝壳项链挂在床头,梨子放进水果盆内,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彩云的床边。

  “你去睡觉吧!”英杰低声对贝儿说,他看见贝儿眼帘都黑了。

  “一点钟叫我,”贝儿在他耳边说:“彩云要吃药。”

  “外面冷,带张薄被。”

  “谢谢,别忘了替她抹汗,她退烧马上告诉我。”贝儿走出露台。

  英杰抚了抚彩云的额角,还热的,发鬓都淌着汗水,他拿了条毛巾替她轻轻抹汗,她的嘴唇果然焦,英杰用冰水抹在她嘴唇上。

  躺在床上的彩云又娇又弱,英杰怜惜之心油然而生。

  他轻抚彩云的脸,滑嫩而富有弹性的。

  虽在病中,仍然动人,英杰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包括电影、电视、杂志……

  如果她的性格像贝儿有多好?贝儿是十全十美的女人。

  他看了看钟,十二点十五分,距离吃药还有四十五分钟,他想到贝儿,到露台看看她,竟发现她仰望天空。

  “四婶,你还没有睡?”

  贝儿摇一下头:“也许还太早。”

  “你有心事?”英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四叔今晚没有回来吃饭。”

  “明天是假日,今晚他不会回来了。”贝儿闭一闭眼睛轻叹一声:“最近他每星期六都不在家,你没有注意?我们也很久没有出海了!”

  “为什么假期的前一天四叔要在外面留宿?”

  “他……”

  告诉英杰卡迪在外面有个女人,她原本是卡迪的旧恋人?她心痛,说不出口,而且,英杰一向崇拜卡迪,她不能破坏丈夫的形象:“他要应酬,生意人,身不由己。噢,彩云该吃药了,你留在露台,等她睡了我们再交谈。”

  贝儿走进房间,喂彩云喝牛奶。

  彩云吃了药,继续入睡,不很久,贝儿也疲极睡去。

  英杰替彩云抹好汗,靠在彩云的床头,打起瞌睡来。

  朦胧间,英杰听见彩云叫:“给我呀,痛死我了。”

  英杰连忙睁开眼睛,看见彩云在做噩梦,左手高举起来向前抓:“给我!”

  她大概念念不忘抢贝壳的事了,英杰把那红、金贝壳拿出来,正要放在她的手中,他回心一想,不行,贝壳边缘那么锋利,要是连她的左手也割伤,怎么办?

  “给我!”彩云梦里抽咽。

  英杰一时情急,用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彩云似乎很满足,握着英杰的手放到胸前。她安详地睡过去了。

  英杰从来没有和女孩子牵过手,彩云的手又软又滑,英杰害羞又有点兴奋,脸发烫,心跳得很厉害。

  英杰看着彩云,一脸的笑靥,甜睡的她,像个美丽的洋娃娃。

  英杰不是圣人,面对美女,两人又那么亲近,他怎能不动心,怎可能完全没有爱意?他真想低头吻吻她,到头一来还是制止住自己,他只是抚了抚彩云的脸。

  后来,他伏在彩云的身边睡着了。

  “……英杰,醒来,彩云要吃药了!”过不了多少时候,贝儿来推他。

  英杰马上起来,贝儿看见彩云握着他的手放在胸口,英杰很难为情:“她做梦,伸手乱抓。”英杰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彩云握得很紧。

  “怎么办?”英杰无可奈何地苦笑。

  “这样吧!等会儿我叫醒彩云,她手一松,你马上跑出露台。”

  “彩云,起来,吃药了!”贝儿拿了杯鲜奶来,推醒她。

  “嗯!”彩云松开手,撑着起来让贝儿喂奶给她喝,英杰立刻窜出露台。

  “贝儿,下一次吃药我想吃通心粉,牛肉通心粉,好吗?”

  “你有胃口了,只要你肯吃就好,咦!你退烧了,全身是汗,我替你换一件睡袍。”

  “贝儿,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看见有人把我心爱的东西抢走了,幸好我终于得回它,就在这时候你却把我叫醒了!”

  “真对不起!你快睡吧!看看能否再找回你心爱的那东西?”

  彩云笑了笑,退烧后,人更疲倦,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英杰进来,贝儿对他说:“她外公外婆晨运完毕,大概七点钟左右就来看她,你只能陪她到六点半,我现在去洗个澡,然后给她弄早点,你还有个半个钟头。”

  贝儿出去,英杰马上握着彩云的左手,彩云同样把两手按在胸前,英杰用另一只手为她抹汗。

  时间过得很快,六点半,英杰记起贝儿的话,他连忙把手抽出来,还是紧紧的,为怕引起高正安误会,英杰只好用左手轻轻把彩云的手拉开,这么一动,彩云醒了,她又气又惊:“你……你在这儿干什么?走!贝儿……”

  “彩云,你……”英杰马上站起来。

  “滚!”

  “什么事?”贝儿是特地来看英杰走了没有的。

  “贝儿,”彩云吃惊地叫:“他偷进来,还毛手毛脚。”

  “英杰,你回去睡觉,我会向彩云解释。”贝儿坐在床边。

  英杰黯然离去。

  “昨天晚上,我和英杰一起当值,你有病,我们要看守你,喂你吃药。不过,我整晚都睡在露台上,是英杰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你。”贝儿说:“你不是做过梦吗?你失去心爱的东西,你在梦中伸手乱抓,英杰把他的手,给你握着。你一个晚上捧着英杰的手甜睡。你找到心爱东西,其实是英杰的手。”

  彩云苍白的脸上透着红:“他为什么要来陪我?”

  “负疚,他是有良心的。你看那串贝壳项链,喜欢吗?”

  “哗!好漂亮,很多贝壳我都没有见过,看,银蓝的,贝儿是你的。好干净,一定洗过晒过,小舅舅给我拾的贝壳,你为我串的,我喜欢这份礼物,太美了,太美了,那么多贝壳,英杰是个吝啬鬼,他一个也不肯给我,贝儿,你和小舅舅对我实在太好了!”

  “你知道吗?拾那么多漂亮贝壳,要花多少时间?你小舅舅昨天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贝壳项链不是我们送的,银蓝贝壳也不是我的。”

  “那……”

  刚巧高正安夫妇和高丽薇分别进来,她们把话停住了!

  等所有的人走后,彩云拉着贝儿问:“项链是谁送的?”

  “英杰!昨天天未亮他就去拾贝壳,昨晚穿好了拿来的,他还为你摘了一些梨,你吃完通心粉吃一个,很甜的。”贝儿喂她吃完通心粉,看了看彩云的神情:“你还在恨他。”

  “我不知道!”彩云弄着贝壳。

  “英杰可能不是一个好情人,但是,他一定是个好丈夫。”贝儿替彩云洗脸梳头:“上次你跌伤了,他来陪你,这次你连手都不能动,没有人陪,时间一定会过得特别慢。”

  彩云想了想说:“他来看我,看在这条贝壳项链份上,我不会撵他走的!”

  “小鬼!”贝儿捏一下她的脸。

  “贝儿,小舅舅最近好像每星期总有一次不回家睡觉?”

  “去跳舞,去喝酒!”

  “一个人?”

  “你相信吗?”贝儿苦笑。

  “小舅舅太过分,他怎可以这样对你?”

  “也不能全怪他,他一直想跟我好,是我逃避他。我是个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唉!总有一天你会有个新舅母!”

  “我不要!我不要!如果小舅舅带另一个女人回来,我咬死她,英杰又高又壮,我叫英杰扔她出澄庄。”

  “怎么?联手对付新四舅母,不再恨英杰了!”贝儿心里是感动的。

  “唔!贝儿,”彩云踢着脚撒娇:“人家都为你好嘛!”

  “好好,杜医生来了……”

  贝儿把英杰推进门,英杰垂下头站在门边。

  彩云看他一眼,他还呆在那儿,彩云不肯开口叫他,他也不敢走向前,彩云口渴,她翻过身,吃力地去拿水瓶。

  英杰抛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为彩云倒了一杯水!

  “谢谢!”彩云垂下头说。

  “应该的,彩云,我为你带了新式水果来,你今年没有吃过的。”英杰壮了胆,不再那么着慌。

  “黄皮?我们家没有黄皮树!”

  “有!在下人间,昨天还青的,今天就转金黄,我已经洗干净,剥了皮就可以吃。”英杰把一颗颗黄皮送进彩云嘴里。

  “好美的贝壳,可惜,那个不见了!”彩云拿着项链感叹!

  “在这!”英杰伸手进口袋,把贝壳拿出来,交给彩云。

  “竟然没有失掉!”

  “我找了很久才在沙滩找到,当心,别割伤了手。”

  “都送给我?”彩云看着他。

  “当然,我是特地为你到沙滩的。”英杰轻轻拿起她受伤的手:“我很难过,真对不起,还很痛吗?”

  “没有那么痛了!”彩云看得出他真挚的关怀,“不过,杜伯伯说:我可能一连十天都不能拿刀叉和筷子。”

  “一天四餐,由我来喂你吃,祸是我闯的,这些工作应该由我担当。不过,今晚我不能来陪你,因为今晚是姑姑来看护你!”

  “我已经退烧,晚上不用吃药,所以,不必再轮班守着我,你白天来陪我,像上次一样。”

  “真惭愧,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贝儿常常提醒我,说我很蛮不讲理,我是不应该抢你心爱的东西,我实在太霸道了!”

  “才只不过是一个小贝壳,我自己太小气,啊!表哥昨天来看你,你为什么不肯见他,这次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我不要再见他,不是说气话,是真的,这人没主见,懦弱,怕事。”

  “他对你不是挺好吗?”

  “好?我告诉你……”彩云把张芬妮的手段,奇利的态度,全告诉英杰!

  “爱一个人,何必管她是干金小姐,还是一无所有的孤儿?表哥本人是不会在乎,他就是太怕事!”

  “他这样做,对我的自尊有多大的损害?是他令我自卑,令我情绪不好!怕事,连爱都不敢爱,还指望他什么?他下次再来,赶他走。”

  “他说过明天再来!”

  “你替我通知福嫂,别让他的人和汽车进来!”

  “如果他说来找二婶?”

  “他敢?二舅母在,他根本不敢来,哼!藏头露尾的,像乌龟。”

  英杰想想昨天奇利的情形,觉得彩云的话,也有道理!

  这天贝儿和卡迪进来看彩云。

  “贝儿,你看这花瓶美不美?”

  “很特别,”贝儿细心地看:“用什么做的,哪儿买得到?”

  “哪儿都买不到,用红萝卜做的,我每天睡午觉,英杰就用雕刻刀雕花纹,昨天才完成。”

  “这是很特别的礼物,不腐烂多好?果然是钱买不到的。”

  “不会腐烂,因为英杰在外面和里面都涂上防腐剂,刚好插一朵红玫瑰。”

  “玫瑰花也是英杰送的了!”卡迪说:“英杰,你似乎前言不对后语。”

  英杰好难为情,垂下头不敢看彩云。

  “小舅舅,英杰说过什么?”彩云连忙追问。

  卡迪看看英杰,英杰急得几乎冲口而出叫他不要说。卡迪笑笑说:“英杰说过,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他不是前言不对后语,是言行一致。”

  “小舅舅,你……”

  英杰松了一口气,同样,贝儿也松了一口气:“卡迪,奶奶不是要找你吗?”

  “对!”卡迪拍了拍彩云的脸:“我看你就快可以荡秋千了。”

  “杜伯伯说,伤口长了新肉,最好多休息几天。”英杰说。

  “有英杰陪你,我很放心,明天我来看你。”

  “明天你会来吗?”彩云看了看卡迪,又看了看贝儿:“明天是星期六。”

  卡迪望着贝儿咬咬唇:“星期六多半有应酬,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小舅舅,你和贝儿是不是吵嘴?”

  “我认为不是,你何不问问你四舅母?”卡迪的眼神是忧郁的。

  “贝儿人好,她不会跟任何人吵架,她当然也不会和你吵架,是你欺负贝儿,小舅舅,你可不能欺负好人。”

  贝儿眼中透着泪光,她含泪向彩云笑了笑:“等会儿我来看你……”

  彩云已经穿上一条水绿的裙子,她说:“替我把贝壳项链挂在脖子上。”

  英杰依从她的话,然后两个人,手牵手的走下楼梯。

  彩云整整十天没有下楼,一天四餐都是英杰喂她吃的。英杰怕她受伤的手碰到东西,因此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房间听音乐,看电视,或在露台上聊聊天!

  这天,彩云坚持要英杰带她到那贝壳很多的无名湾散步!

  “不准拾贝壳,也不能坐摩托车。”

  “我已经有很多名贵贝壳,我不是太贪婪的人。你怕我的手不够力,会把我抛出车外,这是为了安全,我都答应。”

  “你很乖!”英杰把她的手握紧一下:“我给你带些饮品和水果,带个冰壶,放些樱桃进去,等会你就可以吃冻樱桃。还要带条毛巾,让你坐在海边看浪花。”

  “我奇怪,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以前很凶的,”彩云握着他的手:“是因为可怜我吗?”

  “你并不需要别人可怜,你只是手受了伤,有病,我承认对你是抱歉和负疚。不过我对你好,因为你也对我好,你不发脾气,我怎能凶?”

  “如果我发脾气,你会打我?”

  “我不会打你,我发誓永远不再打你,不过,如果你蛮不讲理,我会教训你,或者不理你,我不会像表哥,明明是你不对,也迁就你,奉承你。”他们已经到花园,英杰让她坐在摇摇椅里:“你等我,我去拿东西,顺便把车开出来。”

  不久,英杰开着他的小跑车来了,他开了车门让彩云上车,交给她一只纸杯:“是芋头雪糕!”

  彩云很开心,她一面吃雪糕一面问:“我生病的时候,奇利一共来了多少次?”

  “三次。你们感情一向很好,真的就这样散了?”

  “你以为这种人,我还值得继续和他来往?一个懦夫。况且,由始至终,我没有爱过他。”

  “不相信!你不爱他会为他放弃所有的男朋友,你们还天天在一起。”英杰说话,有点酸酸的。

  “那是因为他能满足我的虚荣感,他令我感到自己是公主,现在,梦已醒了,我也不要做什么公主。我只要做个好学生,有个自己喜欢的男朋友。”

  “男朋友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

  车几乎停下来,英杰忙着问:“哪一个?”

  彩云低着头笑:“不告诉你!”

  英杰不说话,车继续向前驶,终于,海滩在望,英杰停下车。

  英杰扶她下车,彩云问:“吃的喝的在哪儿?我要一个苹果。”

  英杰摇一下头:“我不能给你,除非你告诉我,谁是你的男朋友?”

  “要挟!”彩云站在英杰的面前,两个人靠得很紧,彩云咬着下唇,好一会,用手指一下英杰的胸口:“你!”

  “我?”英杰出乎意料之外:“我凶、我牛脾气,我们几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会选中我?”

  “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你的确很大男人主义,但是你真诚,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连贝儿都说我们很配。”英杰张开两手,把彩云紧紧抱住。

  彩云伏在他的胸膛上:“我蛮不讲理,放纵骄横,你不觉得我很讨厌?”

  “你本质是好的,而且知道自己错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我会常常提醒你!”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1章


    张芬妮笑眯眯地由卡迪的办公室走出来,刚巧碰见卡达。

  两人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

  “小迪,”卡达走进卡迪的办公室,“二嫂什么事这样高兴?”

  “她几次请我吃饭,她说她大嫂的妹妹很漂亮,要介绍给我认识,我推了几次,今天她硬赖着不走,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去一次。”

  “噢!作媒。”

  卡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不妥当,如果张芬妮大嫂的妹妹,将来做了小迪的妻子,两个女的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卡达把伊丽莎白找回来,是想放个人在卡迪的身边,想不到张芬妮竟然敢跟他抢夺,那实在太岂有此理。

  他除了要伊丽莎白看紧小迪,还要想办法对付张芬妮。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先把她赶出高氏大厦。卡达马上到总裁室。

  “爸爸,你有没有注意大姐整天在花房想念姐夫?总有一天会出事。我只有一个姐姐,所以,我关心她。”

  “我和你妈妈天天劝她,叫她多到外面走走,她总是不听。”

  “她没事做,精神没有寄托,如果她有自己的事业,她就不会再那么空虚寂聊,大姐也是个大学生,她不应该浪费了学问。再说,我们生意越做越多,也没有办法代理姐夫的生意。”

  “宋家的两间珠宝店和超级市场,一向由二嫂打理。”

  “我们家的百货公司,一直是小迪兼任,你数一数,小迪的广告分公司越开越多,他要打理电子厂、酒店,还有地产公司,爸,小迪不是铁造的。”

  “女人打理百货公司的确比较适合,不过,十多间公司换一间百货公司,无形中是削权,二嫂可能会反对。”

  “二嫂嫁了二哥十多年,本应该留多些时间生儿育女。况且,我们没有理由不为大姐,只顾二嫂的权力。再说,她手上的东西,全是宋家的。”

  “好吧!今晚饭后我们开一个家庭会议,大家劝劝丽薇……”

  晚饭后,英杰和彩云匆匆赶去看电影,高正安认为这是大人的事,根本不应有小孩子在场。

  高正安齐聚各人到偏厅,大家一面喝咖啡、吃水果,一面听高正安说话。

  “丽薇!你知道吗?你整天把自己关在花房,总有一天,你会精神崩溃。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出外工作,打发时间。”

  “我能做什么?”丽薇迷惘而痛苦。

  “为家辉做事,你不是还很爱他?你应该继续他的事业。”

  “爸爸,你答应代我打理。”

  “家辉刚去世,你又伤心过度病倒,我不能不帮你。不过,事隔那么多年,况且我们高家也缺乏人手,你反正闲着,应该接管家辉的生意。”

  “爸爸,我……”丽薇惶然不安。

  “你好好地考虑,考虑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你闷在家里。”高正安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明白吗?”

  “我明白,爸爸,我太负累你了。”

  “别说傻话,回房去,躺着慢慢想,我不会逼你的。”

  张芬妮目瞪口呆,高丽薇一离开偏厅,她再也忍不住问:“十间超级市场,两间珠宝公司,都是宋家的?”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二嫂,你未免太糊涂了。大姐夫死后,留了许多财产给大组,除了公司,还有股票黄金。”

  “老爷,大姑奶自己接管一切,那我以后做什么?”张芬妮盯了卡达一眼,追着高正安问。

  “替我们高家管理百货公司。”

  “十二间公司换一间?那过年的红利,岂不……”

  “二嫂!我希望你少做事,留多点时间为我们高家生儿育女。”高正安安慰媳妇:“百货公司一直赚钱,你问卡迪,最近一直由他管理。”

  “是的,二嫂。”卡迪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既然是宋家的生意,为什么入高氏机构的账簿?”

  “二嫂,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卡达冷冷一笑:“高家和宋家的关系很微妙,不过,那十二间公司都叫‘辉煌’,而不叫高氏公司,你早该提出疑问。”

  张芬妮为了这件事,哭了一个晚上,由十二间公司变了一间,每年年尾分红利分十一间,权力也削减十一间,还有那十二间公司都是她的人,百货公司呢?以前高正安管的,后来交给高卡迪。她对百货公司一无所知。

  不过,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么一说,高丽薇和彩云并非一无所有,也并非寄人篱下。她们有多少股票、黄金、张芬妮不知道,单是那十二间公司,起码值几千万元。

  高丽薇的身家岂非过亿?她也知道来家颇富有,只是不知道宋家辉死后把一切全留给妻女。

  谁娶了宋彩云,就有近一亿元,漂亮加上富有,姓周的女儿怎能跟宋彩云比?奇利,她马上通知奇利,全力进攻彩云。

  “姑姑,是不是?”张奇利第一次反驳她:“我早就说彩云是个好女孩,你偏偏说她不好,现在彩云已经不肯再见我了。

  “这件事包在姑姑身上!”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张芬妮亲亲热热地拉着彩云的手:“下午我请你看戏、喝茶、吃饭,一点钟你换好衣服,我回来接你!”

  “二舅母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你是我甥女啊!舅母请甥女吃饭还要找理由,你不是常常和小舅舅、四舅母一起出去玩?就是不肯给我面子?”

  “好吧!二舅母,下午我等你!”

  彩云当然不知道张芬妮另有目的,她告诉英杰,英杰也不明白:“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奇利!”

  “下午再说。这件事说明白也好!”

  彩云换了套装裙在花园的摇椅上等张芬妮,英杰在露台看着。

  一点钟,奇利的跑车竟然驶来。

  “彩云!”

  彩云看见奇利马上向屋里走,张芬妮和奇利分别拦住她。

  “彩云,你千万不要错怪奇利,奇利对你,是痴心一片,是我,都是我,怪我不好,因为他刚由外国回来,他为了追求你无心工作,我怕影响他的事业,因此,我提议你们暂时不要来往,安心工作,搞好了生意。为了这件事,奇利对我心存怨恨,不过他一向孝顺,不想令我太难过,所以他咬着牙关答应我暂时不见你。现在,他打理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又天天要求,我认为奇利是对的,所以,我再也不会反对你们来往。”

  “痴心一片?那位周小姐呢?”彩云侧过脸没有看奇利:“不要忘记我一无所有,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彩云!”奇利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臂:“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别人在乎,你就怕了,你真没有主见,可怜。”彩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奇利,都是姑姑不好,你赶快跪在地上,代姑姑向彩云道歉!”

  “姑姑,在花园?”

  “整个花园都没有人,难道你想闹进祖屋,等奶奶出来,跪吧!”

  奇利卜通一声跪在彩云的面前,哭丧着脸:“彩云,是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起来,你怎么这样不要脸?”彩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露台等候的英杰,马上走出来为彩云解围,他拉起彩云的手便走。

  “喂!”张芬妮挡在英杰的面前:“你这算是什么?”

  “你不觉得彩云很难堪?其实表哥和彩云之间已经完了,表哥跪在彩云面前算什么?”

  “这是奇利和彩云的事,你无权管!”张芬妮逼着英杰。

  “彩云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有任何人骚扰她!”英杰并不害怕。

  “彩云的男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张芬妮仰头大笑。

  “配不配是我们的事,二舅母,你少费心,英杰,”彩云拖起他:“我们回家吃饭,二舅母,你要不要见见外婆?”

  彩云拖着英杰跑进去,奇利想追,张芬妮拉住他:“不要进去,奶奶很精明的,况且,老太婆很维护那小子。”

  “姑姑,我不明白,也不甘心,彩云一向很讨厌英杰。”奇利嫉妒又失望,眼泪都流了出来。

  “别担心,慢慢来,我会先对付那小子,我了解他的弱点,我会替你把彩云抢回来!”

  “姑姑!”奇利撒娇。

  “信我,嗯?”张芬妮搭着侄儿的肩膀:“我们去吃午餐!”

  贝儿独个儿在别墅吃午餐,她吃了两口龙虱鱼,就吞不下去。她和卡迪的感情越来越差,由于贝儿拒绝了卡迪一次又一次,卡迪自尊心受到损害,他私底下,连贝儿的手也不想拉一下。卡迪对她越冷落,贝儿越相信丈夫已经变心,彼此误会加深,距离越大。卡迪和贝儿除了做做表面功夫,不想家人知道他们的婚姻已接近破裂的边缘。所以,在父母兄嫂面前还是有说有笑。

  贝儿度日如年,很想到市区走走,逛逛公司,她既怕看见卡迪和伊丽莎白在一起,又怕对她仍未死心的卢占美,会跟踪上她。

  所以,贝儿每天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傻傻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卡迪呢!也在为贝儿而苦恼。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贝儿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们仿如陌生人。”

  “她大概怕生孩子,”卡达挺好心的:“做丈夫的应该体贴太太。”

  “我不是要和她同床,我只不过想吻吻她!”卡迪忍不住向哥哥诉苦。

  “你不要告诉我,四嫂不准你亲吻她,我不会相信。”

  “是真的!”卡迪很着急:“我想了又想,她可能不再要我了。”

  “不可能,除非她在外面有个男人,女人变心,都因为另有新欢。”

  “卢占美!”卡迪冲口而出。

  “他们还有来往吗?”

  “不知道,”卡迪摇一下头:“可能我很少在家。”

  “我替你查一查。”卡达站起来:“我马上就去。”

  他回到办公室,立刻打了一个电话给伊丽莎白。

  “喂!你和卡迪到底怎样?”

  “很好!每个周末他都和我一起玩,我们像初恋一样。”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有孩子?你有了孩子,才能把她赶走。”

  “生孩子?那么容易吗?拉拉手,亲亲嘴,不会有孩子的!”

  “什么?”卡达叫起来:“你和他还没有……你们小孩子已经做过了呀!”

  “今天的卡迪不是小孩子,他很能控制自己,而我,也长大了,失去小孩时的勇气,唉!三表哥,其实我也很苦恼。”

  “灌醉他,我要你一个月内办妥!”卡达放下电话,拿了一叠公文,表面上,是谈公事,最后,他就告了贝儿一状。

  “什么?连亲嘴都不准?哪儿像对夫妇,怪不得最近卡迪常常出去,真难为他!”高正安愕然。

  “所以,我很担心小迪,婚姻不美满,很难安心工作,爸爸,你想想办法,到底,小迪是你最疼的儿子。”卡达是希望父母去对付贝儿。

  “这件事很严重,我要和你妈妈商量,我们一直认为小迪两夫妇最恩爱的,四嫂到底怎样了?”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小迪亲口告诉我,贝儿冷落他,令他很痛苦。”

  “唔!通知大家,今晚每一个人,都要在家里吃饭。”

  “是的,爸爸!”卡达很高兴,他心里想:“朱贝儿,够你瞧的!”

  饭前,每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大家都知道,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卡达看了贝儿几次,一脸的奸诈和阴险,贝儿突然心慌起来,难道伊丽莎白要进门了?她忍不住望着卡迪,卡迪若无其事。不可能吧!这是他的事,他不可能毫无表现?起码……

  高正安夫妇来了,贝儿心跳得好厉害,她几乎有点支持不住了。

  “晚饭前,我要说几句话。”高正安看了看妻子:“我们有金钱,有地位,有名誉,有子女,有媳妇,也有外孙,感谢上天恩赐。遗憾的,是我们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自己的孙儿,所以,我和太太商量后,决定了一个奖励办法,谁能为我们高家产下男孙的,这小男孩除了可以得到一亿元,孩子的妈妈还可以得到一层价值五百万的房子。要是产下女孙呢,小女孩可以得到七十万,孩子的妈可以得到一栋三百万的房子,多生多得。最好每人能生十个,想想,孩子出世就是亿万富翁,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权利,说话完毕!晚餐开始。”

  贝儿整块心头大石放下,虽然,一亿元她永远得不到,但是,她还能保有丈夫,她已经很满足。

  高卡达更莫名其妙,不过,那一亿元好吸引人,他希望得到。

  张芬妮最开心,她过去不肯生孩子,拼命工作,不过为了钱,现在生孩子有一亿元,刚巧她在公司被削权,她索性什么都不管,年年生孩子,年年有一亿元,比管理几十间公司还要上算。

  “晚饭后我们马上回房间!”她在丈夫耳边说。

  卡泰反应冷淡,也没有反对。

  高正安吃过晚饭就和高夫人去散步,给年轻人制造机会嘛!

  彩云和英杰去游戏室玩游戏。

  高丽薇当然回到花房。

  伊丽莎白买了戏票请卡迪看午夜场,他吃过饭,换件衣服就出去了。其实,他留下来也没有用。

  贝儿是希望他留下来的。

  高卡达把余玛莉拉回房间。

  他拥着余玛莉,甜言蜜语:“宝贝,由今晚开始,我们不要避孕丸。”

  “为什么?”余玛莉耸耸肩。

  “为了一亿元,生个孩子有一亿元,多好!”

  “生孩子不是为了需要孩子,是为了钱,你是个怎样的父亲?”

  “我也爱孩子,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小孩,有了孩子家里热闹些,玛莉,我爱你!”卡达吻着她道:“为了爱,我们应该有个孩子。”

  “你忘了你的诺言?”

  “什么?”

  “你答应婚后五年,我们才要孩子,现在还不到三年。”

  “何必为了一、两年坚持,孩子迟早总要生的,况且,我已经三十几岁,年纪也不小。你为我生一个,我求你!”

  余玛莉不喜欢卡达为了钱逼她生孩子,她根本不在乎钱,一亿、两亿都一样,她推开卡达:“我坚持五年。”

  “我等不及。”

  “你可以出去找一个女人替你生孩子,反正是高家的骨肉都有奖金。”

  “这话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是我说的,有胆你出去。”余玛莉拿起睡袍走进浴室,卡达追上去,余玛莉锁上门。

  “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卡达晃一下拳头,拉开房门直走下楼梯。

  他开车漫无目的地向前驶,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樱花会所,他想起贝儿,决定进去喝几杯闷酒。

  几年了,领班还是娘娘腔的大妈。

  她还认得高卡达,当然,难得一见的阔客:“白先生,太太好吗?”她满脸笑容,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半跑着过来欢迎,殷勤之至。

  “太太?”

  “朱贝儿小姐!”

  “她?”高卡达一阵笑,没有人知道他是伤心还是自嘲:“她嫁人了,但是丈夫不是我,别提她了,一瓶X牌白兰地。”

  大妈亲自把酒送来:“白先生,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太太?”

  “要找一个像贝儿那样的人,也不容易!”

  “真巧,一个月前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比贝儿当年大一岁。

  “十七?”

  “唔,十七。她也是个女学生,环境比贝儿好,因为父母闹分居,她太烦,跑出来,在我们这儿做侍应生,寻求自立,她和贝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高卡达垂涎欲滴:“她也像贝儿一样漂亮迷人?”

  “唉!我在樱花会所做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朱贝儿这样的美人。”大妈摇一下头:“不过,她也长得不错,也是一头长发,很富野性美,这儿许多客人看上她,她就是不理。”

  “她也和朱贝儿一样,不陪酒?”

  “一样!”

  “噢!”高卡达马上没有表情。

  大妈笑一笑:“不过,她们两人的性格,却有很大的分别,朱贝儿高傲,不识抬举。她虚荣,老是幻想做名流夫人。”

  “她既然虚荣,为什么不陪酒?”

  “她虚荣,完全不是因为钱,她认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遇到她所喜欢的人所以她不肯陪酒,事实上,像白先生这样有学问,富有又风度翩翩,实在难得一见!所以,如果白先生有诚意,我相信她会愿意跟你交朋友!”

  高卡达很高兴:“马上请她来,领班,这五百元是你的,另外五百元,是给那位小姐的糖果钱。”

  大妈欢天喜地,不久,带了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长发姑娘到来,她的确比不上贝儿,不过,可以成为朱贝儿的代用品。

  她叫珍妮,一个早熟、性感、开放的女孩子,具有一定的魁力。

  她认识高卡达一个月,就离开樱花会所。

  “卡达,你向我解释,小迪进高氏地产公司的日子已经不短,他从来没有到过地产拍卖行,你说这是不是笑话。”高正安铁青着脸。

  高卡达心里一怯:“爸爸,是这样的!近年来,我们建筑生意好,在离岛兴建了一个度假村又一个度假村,小迪忙于设计,又要视察工程,加上他自己的公司生意好,他根本分身不暇。”

  “视察工程,派几个工程设计师去就行了,小迪又不是念土木工程的。”

  “对!小迪这孩子也真是,不喜欢去拍卖行看看,告诉我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和他谈买卖土地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那怎么可以?”

  “爸爸,你放心,一有土地出售,我马上就带小迪去见识。”高卡达最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高卡迪在父亲面前,告他一状。说良心话,他实在不愿意卡迪参与买土地的事。

  卡迪去了几次拍卖行,认识了几个地产经纪。

  这天,卡迪由办公室出来,看见一个叫彼得的经纪愁眉苦脸。

  “彼得,什么事?”卡迪搭着他的肩膀。

  “我妈进了医院,我向三公子借二万,他只给我一千元。”彼得几乎哭出来。

  “三哥怕你又赔钱。”

  “高先生,冤枉,如果我借钱做赌本,我会说明是借赌本。这一次,是我妈妈进了医院,她的胃要割切手术。我这个人,烂赌,连老婆都养不起,就只有一个年老的妈妈。”

  “你妈妈进了哪一间医院。”

  “××私立医院。”

  “我有事要出去,刚巧经过那儿,我送你一程!”

  “你送我去也没有用,我需要二万元,等着施手术的。”

  “彼得,如果你妈妈真的需要施手术,那两万元我替你付。”他们一同走进电梯。

  “高先生,你和三公子不同,我替他做事。但是,高先生,我并不是你的人,我可能没有机会还给你。”

  “就算是我孝敬伯母的,两万元救一个人,划算。救人要紧,快走吧!”

  半个月后,卡迪接到彼得的电话,约他在外面见面。

  “彼得,伯母没事吧!”卡迪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她好多了,家母要我向高先生谢恩,高先生除了送我两万元,还送了十几盒鸡精给家母,三个月内,我也不用为她买补品。”

  “小意思,就为了一丁点事约我出来,彼得,我很忙。”

  “对不起,高先生,不过有些事,我是非要告诉你不可。”彼得神情很凝重,“今天我已离开三公子,不再为他做事了!”

  “为什么?你是三哥最接近的人。”

  “高先生,你来评评理,我妈进医院,向他借钱,他不借,好,算我真的去赌钱,但是这些年来我为他赚了不少钱,送两万元给我,也不为过。”

  “彼得,你不应该为了两万元和三哥反目。”

  “我没有,是他逼我的。”彼得很痛苦:“我向他借钱,他不借,你借钱给我,救我妈的命,他把我骂了一顿,不停追问我,你给了我多少好处,你才肯借我两万元。又追问我‘爆’了他多少内幕。其实,高先生无条件给我两万元,你根本没有问我三公子的事。”

  “三哥太过分,我代你向他解释。”

  “没有用,高卡达多疑善嫉,阴险奸诈,你怎样说,他也不会相信,本来,我不想背叛他,既然他逼我,冤枉我,我索性做给他看。”彼得拿了一叠文件交给卡迪:“请收下,高先生,就算是我报答你救命之恩。”

  “这……”卡迪翻看文件。

  “我举个例,深水埗的辉煌超级市场,业主要八百万,但写收条时,高卡达要他写一千万,否则他不肯买那栋旧楼,这宗生意,高卡达的纯利是二百万。当然,也不是每宗能赚两百万。”

  “除了你,还有几个人帮三哥,是不?”

  “不错,我手上的,只是一小部分,最后一页,写有业主的地址,你自己可以去调查。高先生,为了高氏家族,为了你,你要小心高卡达,他贪婪又野心。”

  “谢谢你,彼得。假如你喜欢,你来帮我。”

  “暂时我想全心全意照顾母亲,”彼得心里明白,高卡达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将来,我希望有机会替高先生效劳,暂时,我……”

  “我明白!”高卡迪写了张支票:“我认为到乡间疗养身体,最为合适。”

  “这么多钱……”

  “保持联络……”

  卡迪把一份文件的副本扔向高卡达:“怎样解释?”卡达一看,脸色惨变,他站起来,抓住卡迪的手:“小迪,这是陷害,彼得借钱不遂,含恨在心他只不过想报复。”

  “我问过其中几个业主,他们所说的完全和彼得符合,难道那些业主也与你有仇?”

  “他们不会……”卡达突然停住了。

  “有人不会,但未必个个不会,我只要找到两个业主,加上彼得,你猜爸爸会对你怎样?他老人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会报警,或者交由ICAC处理。”

  “不,小迪,好弟弟,不要告诉爸爸。”他几乎要跪下来:“我把得到的一半给你。”

  “不稀罕!”

  “我给你三分之二!”卡达仰着脸,可怜兮兮的。卡迪却说:“钱对我没有用。”

  卡达浑身一颤:“你要告诉爸爸!”

  “我不要钱,也不会告诉爸爸,不过,从今天起,购买私人用地或私人楼宇改建,合约一定要有我的签名才有效!”

  “可以,这可以。”高卡达一万个答应:“反正我已经发誓改过,以后购买私地,由你作主。”

  “三哥,你不要恨我,我只不过保护公司的利益。”

  “应该!应该!”高卡达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想,高卡迪,好小子,你断了我的财路,你等着瞧吧:“小迪,爸爸面前,多多包涵!”

  周医生替贝儿检查完毕,很开心地对贝儿说:“你不用再和卡迪分房。”

  “可以吃避孕丸?”

  “也不用吃避孕丸,你现在很健全,很健康。本来,一个月前,你的身体已经很好,只为了小心安全起见,我多观察一个月,现在,你可以怀孕,生小孩,快回家告诉卡迪吧!”

  “啊!”贝儿开心极了,她又可以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她马上回家,祥嫂告诉她:卡迪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

  她有点失望。

  她想了半晚,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卡迪。

  刚才,她听见卡迪回来的,她穿上睡袍,走到卡迪的房间,里面亮了灯,但是,卡迪并不在房间里。

  贝儿记得卡达说过,卡迪半夜三更会到酒吧喝闷酒。

  酒吧只亮了壁灯,很昏暗。卡迪坐在高凳上喝酒,孤清清。

  贝儿一阵阵心痛,柔情蜜意全涌上来,她走过去,拿去他的酒:“卡迪别喝了,我陪你回房间去,嗯?”

  “伊丽莎白!”他捉住她,吻她一下:“干杯!”

  啪!贝儿掴了他一个巴掌,推开他,含泪奔上楼梯。

  “别走!哈……”

  张芬妮天天在家等怀孕,一天过一天肚皮就是不争气,她心情坏,再加上奇利不断地投诉,她不由得把气全往英杰身上放。

  这天,她看准英杰一个人,她用身体挡住他:“野小子,你用不着躲我。”

  “我不是野小子,我有父母生的,我爸爸是二叔的堂兄。”英杰不能忍受别人侮辱他。

  “是又怎样?你现在父母双亡,又没有钱,来我们家讨饭吃,还想打彩云的主意,真不要脸。”

  “我和彩云都是来你们家讨饭吃的,我们很相配,相反,彩云就高攀不起奇利少爷。”

  “废话!奇利和彩云才是天生一对,你配,配个鬼。”

  “你不是一直嫌彩云一无所有,寄人篱下,所以,你才反对你的侄儿和彩云来往。”

  “谁说彩云一无所有?她爸留给她十间超级市场,两间珠宝店,还有许多股票黄金。”

  英杰一愕,马上说:“你撒谎!”

  不信?去问彩云的外公?他不会骗你。其实,你懂什么爱,你追求彩云,还不是因为她家有钱,你别装模作样了。”

  不,爷爷……”

  彩云一整天已没有见过英杰,吃午餐时,福嫂说他出去了,到吃晚餐的时候,英杰还是人影儿也不见。

  “福嫂!”彩云找着了女管家问:“侄少爷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直没有出去,躲在房间,不肯吃中饭。”福嫂很担忧的样子。

  “侄少爷吩咐我的。”

  “我看他躲在房间干什么!”

  “表姑娘,他已去下人间,他连晚餐也不肯吃。”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彩云对福嫂说:“我也不吃晚饭了。”

  “表姑娘,你劝劝侄少爷,别饿坏了!”福嫂好心好意地说:“给你们煮碗蟹肉面,好不好?”

  “我们要吃的时候,再告诉你。”彩云走进下人间,听到传来轻轻的吉他声,她一直走进去,在工人宿舍后面的空地,看见英杰抱着吉他,在弹奏他自己作曲的民歌“褐色的田园”。

  好悲凉的调子!

  “英杰,”彩云走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你有什么心事?”

  “寄人篱下,孤儿的心事。”

  “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些,也不再为这些事情难过,你看我,这些日子多开心,过去的日子你也很开心。”

  “我和你不同,”英杰随便拨弦线,“所以你开心,我不开心!”

  “我们都是一样的,怎会不同?”

  “不一样!”英杰放下吉他站起来:“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我一无所有。你有妈妈,你有父亲留下偌大的遗产,你是位千金小姐。”

  “是的,前些日子妈咪告诉我,我爸爸的超级市场和珠宝行,令她很伤脑筋,我就知道我并非一无所有,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不重要。”彩云寸步不离地跟着英杰:“有钱没钱根本对我们没有影响。”

  “我不以为然。”英杰双手交抱胸前,轻叹一口气:“一个穷光蛋,一个千金小姐,我们根本不适合。就算你不介意,别人也会认为我喜欢的,不是你宋彩云,只是你爸爸的遗产。”

  “胡说!我们要好的时候,你和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有遗产。”

  “你不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贫富悬殊,很不相配?”

  “英杰,你到底怎样了?”英杰的态度很冷淡,好像要和彩云分手似的,彩云很害怕,抓着他的手臂。

  英杰皱皱眉,拉开她:“我心目中的女朋友,是个小家碧玉,你太富有,我配不上。”

  “你……”彩云颤着嗓门:“不是要和我分手吧?”

  “这是迟早的问题,我一向不喜欢拖拉,既然没有好结果,不如及早分开,再说,你还有一个奇利表哥那么爱你,你是不愁寂寞的。”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纯洁的。”彩云颓然坐在一张石凳上:“爱情里面没有杂质,也不受名利,财势,年龄的限制,想不到因为我有钱,你不要我了,有钱是犯罪的吗?有钱是犯罪的吗?”

  英杰不敢看彩云,他知道彩云难过,可是,他更伤心,伤心得吃不下,坐不住,不过,无论如何他已下了决心,宁愿心痛,也不愿意人家叫他癞蛤蟆。

  “英杰!”彩云抽咽了一会,又走过去,用两只手绕住英杰的手臂:“忘记那些财产,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不!”英杰甩脱她:“你何必苦苦缠我,有钱还会没有男朋友?以后你别再跟我拉拉扯扯。”英杰说完,转身便往澄庄的大宅走去。

  “英杰,英杰……”彩云拿起他的吉他,拼命打向石凳:“该死的,该死的高英杰。”

  彩云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第二天,奇利又来看她,本来彩云不想理他,刚巧英杰经过花园,彩云马上挽住他的手臂:“奇利表哥,今天,我一定要玩个痛快。”

  “只要彩云表妹高兴,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奇利以为自己的死缠烂打,终于感动了彩云,十分高兴,开了车门,牵彩云上车。

  英杰透过杨柳树,看着奇利的跑车离去,心房像被人插了一刀。

  过去他每天和彩云在一起,很快乐,现在彩云走了,他感到生命的空虚。

  他拖着脚步,懒洋洋地回到房间。

  彩云已回到奇利的怀抱,英杰的一生,再也不会有春天。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2章


    贝儿越来越孤单寂寞,卡迪在外面的时间日渐增加,不是有公事应酬,就是和伊丽莎白约会,最近,他更常常因公事出国,今天去美国,明天去意大利。

  彩云自从和奇利“旧情复炽”,她整天在外,英杰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和他们聊聊都不可以。

  相反,张芬妮在家的时间增加,她在等怀孕,她喜欢说刻薄话,经常令贝儿十分难堪。

  这天,贝儿再也忍不住,换了衣服出市区,坐在车上才想:“去哪儿?”

  突然她想起石茱莉,毕竟是从小认识的好邻居,她应该去看看她。

  石茱莉搬了家,幸而住在她隔壁的太太把石茱莉的地址告诉她,贝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茱莉。

  一间小小的洋房。“贝儿,看你一身打扮,简直像个贵妇。”茱莉看见贝儿很高兴:“听说你结了婚,嫁入豪门,生活过得很好。”

  “我嫁到高家,完全是因为我爱我的丈夫。那种豪门富户,不是我们这种穷丫头享福的地方,其中苦况,实不足为外人道。”贝儿摇一下头:“你怎样?脸色很好,几个孩子?”

  她指了指大肚皮:“连肚子里的,一共三个,这是最后一个了。”

  “你的先生呢?”

  茱莉给贝儿倒了一杯茶,她把两个女儿关在房间里,“他三年前已经离开警界,和朋友合资开了一间工厂,可能是上天保佑,只不过三年时间,一间厂变了两间厂,于是,他和朋友每人打理一间,他算是正正式式的老板。”

  “怪不得搬了新房子,这儿环境,地方比以前那间好多了!”

  “是分期付款买的。”茱莉突然笑了起来:“浩泉一直希望能见你一面,看样子,他能如愿以偿了。”

  贝儿吓了一跳:“浩泉怎样了?”

  “还记得我妈妈有个大哥在英国?”

  “记得,大舅父。他本来到英国一间餐室打工,老板的女儿看上他,后来他就做了那间餐店的老板。”

  “对!一晃眼就是十多年,我舅舅六十岁,还没有孩子,因此,他一直希望浩泉能够过继给他。况且餐馆生意好,也实在需要人帮忙,他求了浩泉几年,浩泉终于答应去英国。”

  “手续办了没有?”

  “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前天总算批出了,浩泉才会提起你!”

  “浩泉呢?我真要恭喜他!”

  “自从妈过世,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刚巧一个旧同事约了他出去。不过,他一定回来吃饭。”

  “浩泉什么时候走?”

  “贝儿,虽然说,有钱哪儿都有东西买,但是,我做姐姐的,也应该为他买些衣物,我又不是环境过不去,难道由他一条牛仔裤走天涯?我的意思,是想买一件最好的丝棉袍给他,买条金链做个纪念。还有,他自己买的皮箱太寒酸,不能用,我想送两个新式旅行箱给他。”

  “我也应该送一份礼物给浩泉,二十多年的朋友。”

  “贝儿,你要是能帮我一个忙就最好了,你看我,肚子那么大,出入不方便,他姐夫是个男人,粗心大意,你哪一天有空,陪浩泉买东西。”

  “反正我有空,浩泉哪天有空,约个地点见见面。”贝儿看了看表:“我要回家!”

  “不行!”茱莉拉住她:“一定要吃过晚饭。浩泉七点多就回来!”

  “大家庭规矩多,我不回去吃饭,又会有人针对我。”贝儿拿出一张纸,写下几个字:“这是我房间的电话号码,十二点钟我一定回房间,叫浩泉和我联络。路途远,我真的要走了……”

  “喂!小迪,你老婆刚刚和石浩泉通热线电话,互诉心曲。”卡达一接到情报,马上告诉卡迪。

  “不是卢占美余情未了?”

  “卢占美是旧情人,石浩泉是青梅竹马的小爱侣。”卡达耸肩而笑:“我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你今晚十二点十分左右,出奇不意往四嫂房间看看!”

  “哼!怪不得连跟我亲嘴都不肯,”卡迪用力拍台:“原来在外面有两个情人,幸好,她还不至于给我戴绿帽,可恶,真可恶!”

  “别太相信你三哥的话,也许我有意中伤,哈……”

  卡迪算准时间,开了房门,走进去,果然看见贝儿躺在床上讲电话。

  贝儿看见卡迪,大出意外,一愕,马上把电话放下:“卡迪……有事吗?”

  “我的银丝衬衣不见了,阿宝是不是放进你这儿。”

  “我也不大清楚,让我去找找!”

  “找找?太烦了,不要。”卡迪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很气,又嫉妒,跑到酒吧喝酒。

  酒吧间,卡达已在那儿。

  “怎样?三哥有没有搬弄是非?”

  “她变了,全变了,可恨。”卡迪拿过卡达手中的酒杯,咕噜地喝。

  “想不想知道进一步的情形?”

  “怎样?”卡迪烦恼透顶,整瓶酒拿着喝。满眼红筋。

  “星期日你去新加坡开旅游业会议。你告诉贝儿早上去,其实搭夜机。”

  “我才懒得跟她说。”

  “你一定要说,说了才有好戏看。”

  “我不明白,好烦……”

  “你听我说……”

  “浩泉吗?我是贝儿。对不起,明天我不能请你吃午餐,买东西。改在星期日十二点好不好……我先生去新加坡,我送完飞机立刻赶来……”

  贝儿已几年没有见过浩泉,看见他,既感慨,又高兴,浩泉久久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也不自觉。

  “贝儿,你长大了,更漂亮。可是,却瘦了一点,你先生待你好吗?”

  “很好!”贝儿忍不住流下眼泪:“他对我很好。”

  “我们一面吃午餐,一面谈谈,好吗?”

  “好,吃完午餐,我还要陪你买许多东西。”贝儿抹去眼泪,笑了笑:“茱莉列了一张清单,一天恐怕买不完。”

  “先买一些轻便的,省得负累。”

  “那,先买金链……”

  午餐后,他们先到珠宝店,然后再到钟表行,贝儿送他一个手表,第三站是百货公司,从百货公司出来,已经是吃下午茶的时间,于是他们又去吃下午茶。

  贝儿怎样也想不到,卡达和卡迪一直在跟踪她。

  “走吧!他们的节目还多呢!”

  “我想不到她会对我不忠!”卡迪眼中冒着炉火。

  “你一直以为我中伤她,其实,无论她跟我,或者跟你,她的心始终向着卢占美和石浩泉。”

  “那她何必跟我结婚?”

  “你有钱!”

  “贝儿不是一个贪钱的人。”

  “走吧!吃了晚餐你还要上飞机。”

  “幸而她没本领偷情,否则,我一定要跟她离婚。”

  “她的心背叛你还不够?”

  “唉!没办法,”卡迪长长叹了一口气:“谁叫我爱她,她不会太过分,也就算了。不过,我对她已经有芥蒂,不再是标准模范夫妻。那小子,我恨不得杀了他。三哥,我们走,省得看了心痛。”

  卡达由心坎里透出来一阵得意的阴笑,他拍了拍卡迪的肩膀:“小迪,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也可以在外面找女人。伊丽莎白对你痴心一片,你也不应该辜负她。”

  “三哥,我好烦。”卡迪闷闷不乐:“我们去吃饭吧!”

  卡迪由新加坡开会回来,没有跟贝儿说过半句话。

  贝儿有点奇怪,但是,她怎样也想不到,卡迪已经知道她和浩泉会面。

  不久,卡迪因公又去了一次加拿大,回来没几天,他又去欧洲一带拍广告片,他趁机会在欧洲逗留了一个月。

  最后一天,他在罗马遇见周医生。

  卡迪请她吃晚饭。

  “……你整天东奔西跑,怪不得一直没有你们的喜讯。”

  “就算我留在香港,我和贝儿是分房的,哪会有什么喜讯?”

  周医生一愕,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们现在仍分房?”

  “贝儿不能生育,周医生吩咐的。”

  “贝儿全好了,我不明白……”

  卡迪禁不住一阵兴奋,但是想起石浩泉,他冷了半截:“这个也许贝儿自己不知道,她从未向我提过。”

  “没道理,是我当面告诉贝儿的,让我想想,差不多是四个月前的事了。”

  “什么?四个月前。”卡迪也很意外:“她竟然不告诉我,我们仍然分房,为什么?”

  “你们小俩口,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又或者,贝儿不好意思告诉你,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正式通知你的。”周医生在怪责自己:“你们夫妻恩爱,千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事影响感情。”

  卡迪很勉强地笑了笑。

  本来他准备第二天乘飞机回家,结果他在罗马接了一宗生意,转飞美洲。

  秋天将尽,遍地黄花,贝儿常常独个儿坐在江桥上,望着水中的影子流泪。

  刚才,卡达告诉她,伊丽莎白自己乘飞机前往美洲,和卡迪会合。

  她决定等卡迪回来,和他详谈一次,如果卡迪真的和伊丽莎白旧情复炽,那,无论伊丽莎白是否已怀上卡迪的孩子,她都愿意自动退出。

  她不怪人,只怨自己命不好。

  她离开澄庄后,会用这几年在高家储蓄的零用钱。开一间小小的幼稚园。

  她不会再结婚,把人家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和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度过一生。

  可是,卡迪由美州回来,没有回家,卡达很技巧地告诉她,卡迪和伊丽莎白难舍难分,今晚不回来了。

  “没关系!”贝儿对自己说:“还有明天,明天自己主动找卡迪谈判。”

  不错,卡迪真的在伊丽莎白那儿。

  卡迪喝了一杯酒,伊丽莎白把他拉进房间。

  “别烦我,我要喝酒。”

  “到我房间喝!”伊丽莎白拿起整瓶酒,她把卡迪推在床上。

  卡迪抢过酒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伊丽莎白一手抢过酒瓶,整个人伏在卡迪的身上,紧抱住他吻个不停。

  卡迪厌烦地推开她:“别把我的晚餐都挤出来。”

  “卡迪!”伊丽莎白死缠不放:“我爱你,今晚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卡迪。”

  “别胡闹,唔,喝酒,伊丽莎白,干杯!”卡迪也拿过酒瓶,继续喝酒。

  “卡迪,你吻我!”

  卡迪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不是这儿,”伊丽莎白指着嘴唇:“是这儿!”

  “你要求真多,又不是我的老婆!”

  “老婆?”伊丽莎白又妒又恨,她愤然推开卡迪:“你有老婆吗?你老婆和你分居,她在外面有小白脸,你这个丈夫是有名无实的。”

  “哪儿听来的鬼话?你不要侮辱她!”卡迪打着酒噎。

  “除了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伊丽莎白恨他无情,故意刺激他:“自己想想,她不单只不让你吻她,连话也不跟你说,她讨厌你,因为你已经没有魅力,哈……哈……你老婆不要你,如果你现在我面前摆架子,那你去做和尚吧!”

  “混帐!”卡迪的自尊心果然大大受损:“谁说她不要我?她跪着求我跟她好,她没有我才活不下去。”卡迪说着,碰碰撞撞的下了床,走出睡房。

  “卡迪!”伊丽莎白疯狂地追出去!“你去哪儿?”

  “回家和老婆做爱,哈哈……”

  “不要走,卡迪,我愿意伺候你,我求你,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愿意!”

  “你不行!”卡迪打着踉跄,迷糊的:“你不是我老婆。”

  卡迪急按门铃,贝儿从睡梦中惊醒,她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马上爬下床,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门一开,卡迪冲进去。

  “你好?……”贝儿惊诧又意外。卡迪又一手抱起她,把她扔向床上,贝儿惊魂甫定,看见卡迪在脱衣服,她慌忙爬起来,卡迪又一掌把她推回床上。

  贝儿在圆床上膛目结舌,就在这时候,卡迪整个人扑倒在她的身上。

  他又吻又捏,贝儿左闪右避:“不要,不要,你抓痛了我!”

  卡迪抓住她的睡衣,用力一扯,嘶,睡衣前面少了一幅。

  贝儿拼命用两只手护住身体:“你疯了?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是你丈夫,我偏要!你这贱人……”卡迪用力拉开她的手,粗暴地把她身上的睡衣撕个稀烂。

  他压住她:“不要,求你……不……要……”贝儿哭叫的声音由强转弱,如暴雨打在梨花上。

  可怜的贝儿!

  卡迪从未睡得那么甜,过去酒醒总有点头痛,今天却是身心舒泰。

  他打了一个呵欠,睁开眼,这房间有点陌生,哪儿?

  他看看四周,这不是贝儿的房间?他怎会在这儿的,奇怪?

  他转过身,看见贝儿躺在他的身边,薄被盖着她赤裸的身体。

  她的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角泪痕未干。

  卡迪再看看自己,想一想,他想不起怎样进来,但是,他依稀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他移过身体,温柔地说:“早安,达令!”他正想低头吻她,贝儿推开他的脸,沙哑而震颤地叫道:“走,滚出去!”

  “贝儿,你……,你……”昨晚才恩恩爱爱,怎么今天就变得不认人。

  贝儿用尽所有气力,喝道:“你这禽兽,马上给我滚!”

  卡迪自尊心受损,他翻开被下床:“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他拿衣服的时候,看见地上贝儿睡衣的碎片,他感到奇怪,但是怎样也想不到,昨晚自己闹酒疯用强奸的方式,残害了贝儿的身心。

  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整天精神恍惚,无心工作,一下了班便马上回家。

  看不见贝儿,他拉着阿宝问:“四少奶呢?”

  “四少奶一直躺在床上,早餐没有吃,午餐没有吃,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不立刻请医生?她是不是着凉,感冒,今天早上她脸色很苍白。”

  “我早就要请医生,四少奶说她没有病,躺一天就好。”阿宝喃喃的:“四少奶昨晚不知道怎样睡觉的,一件新睡衣全破了,一只高跟拖鞋竟然会在床头壁柜上。”

  卡迪面一红,这些事,八、九与他有关:“阿宝,你去问四少奶晚餐喜欢吃什么,也许她喜欢吃中餐。”

  “四少爷在家里吃饭吗?”

  “今晚我不会出去,我要个海鲜汤,煎龙鱼,虾沙律。”

  “四少爷今天胃口特别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卡迪吃过晚饭,看见阿宝捧着托盘由楼上下来。

  他连忙走过去问:“四少奶又不吃东西?”

  “一整天不单只没有吃过东西,连水也没有喝,她好像受了惊骇,又好像受了委屈,唉,总之就是哭。”

  “我去看看她。”

  “四少爷,你一定要劝四少奶吃东西。”阿宝望住卡迪走上楼梯,她为贝儿担忧。因为贝儿的表现实在不寻常。

  卡迪按铃,门开了,卡迪进去,贝儿看见他,死命拉住被,双手在发抖:“出去,你出去!”

  “你哪儿不舒服?”卡迪按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贝儿拍开他的手:“别碰我,走!我不要再见你!”

  “你为什么这样恨我?”卡迪坐在床的另一边:“说明白,我不会来骚扰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你别在我面前演戏,我恨你。”贝儿一咬唇,突然说:“我要和你离婚!”

  卡迪的脸色由红转白:“我们高家向来不离婚的。朱贝儿,我劝你万事要适可而止,我对你已经够忍耐了!”

  “我对你也忍够了!你在外面怎样胡搞我可以忍受,但是你不能不把我当人。”贝儿身心受创,回忆昨晚的事,她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我是不会离婚的,澄庄不是你可以进来玩玩,腻了就走的地方,不过,你在外面也不要太过分了,否则,我会把你们全杀了!”

  “我们?你在胡说什么?”

  “自己做事自己知!”这一次,用不着贝儿赶他,他自己已经走了出去。

  贝儿想了一晚,始终不明白卡迪的话。不过从卡迪昨晚的态度失常(卡迪一向对贝儿温柔体贴、爱护有加,但是,昨晚他好像疯了)她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

  从那天开始,贝儿没有出房门半步,连高正安夫妇去瑞士旅行,她也没有送机。卡迪也没有进她的睡房,两个人,实际上已经分开了。

  卡迪很久没有去找伊丽莎白,这天,伊丽莎白的电话又来,他因为寂寞,所以终于答应去看伊丽莎白。

  “嘿!两夫妇恩恩爱爱,就不理我了。”伊丽莎白努起了嘴。

  “恩恩爱爱?”

  “那天晚上,你不是嚷着要回家和太太做爱吗?过了一年多的孤家寡人生活,现在开心啦!”

  “那天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伊丽莎白,请你告诉我。”

  伊丽莎白说了一个大概。

  “那天我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了怎能开车?不过酒倒是喝了不少,而且样子很凶,想吃人似的,吓死人。”

  “难道我真的干了过分的事?”卡迪靠在椅背上想:第二天,贝儿的面色很苍白,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还有地上的破睡衣,贝儿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能起来,难道,难道他真的疯了?

  贝儿说他不把她当人,贝儿恨他,甚至要离婚,难道……

  “卡迪,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担心那天晚上回家强奸了太太。”卡迪越想越可怕。

  “哪儿有丈夫强奸太太?”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我态度太粗暴,又未得贝儿同意,或者恃醉行凶……”

  “那就不稀奇,那晚你离开我家已经很凶,而且又疯疯癫癫!”

  “啊,天!”卡迪打一下自己的头。

  “卡迪,别烦,喝杯酒吧!”

  “不!酒已经够累事了。”卡迪用力摇头:“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也不会再喝酒。”

  “我们去跳舞,疯一下。”

  “我没有心情,改天吧!”

  “哼!……”

  卡迪正在开会,阿宝突来电话,她紧张地嚷:“四少爷,四少奶呕吐得很厉害,脸色都变了!”

  “是不是感冒?马上请医生,阿宝,我要开会,不要再打电话来。”

  “最近四少奶常常呕吐!昨天进浴室差点晕倒,她的样子,好像以前怀孕的时候,一天要呕上好几次。”

  “怀孕?”卡迪出奇的喜悦:“马上请周医生。”

  “医生我已经请了,但是奶奶不在,我好怕,四少爷,你回来看看四少奶吧!”阿宝求着。

  “好吧!我交代一下,马上回来。”卡迪挂上电话,对卡达说:“三哥,改期开会好不好?我要马上回家。”

  “好!改明天十点。”卡达走到卡迪身边:“我陪你回去!”“谢谢你,三哥。”

  卡达一面开车一面说:“我不明白你听见四嫂怀孕会那么高兴。”

  “我们一直希望有孩子。”

  “你们一直分房,哪来的孩子?”

  “三哥,有一天我喝醉酒。”卡迪难为情地转过脸:“我们曾经同床一次。”

  “同床一次就有孩子,那么巧?你相信吗?而且她已经提出和你离婚,如果她知道怀了你的孩子她还不偷偷跑去堕胎?除非那孩子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当然是她的旧情人,你想想,几个月前,周医生已经告诉她,可以过正常性生活,但是,她一直瞒住没有告诉你,而且没有停止分房。如果她不是有坏居心,何必这样做?”

  “你是说,她和卢占美,石浩泉他们……不可能吧!贝儿不是这种女人。”

  “你们夫妻不和,已经是很久的事,由冷战到互不理睬,可能四嫂心灵空虚,受不住石浩泉的甜言蜜语,不是人人有控制能力的。”

  “该死的石浩泉!”卡迪打一下拳头:“还有那卢占美,我要找他们算账。”

  “卢占美不用找了,三个月前他去了菲律宾,在那儿开分公司,相信这个孩子与他无关。”

  “我应该怎样做?”

  “一场好夫妻,好聚好散,你也不要为难他们,答应和她离婚吧,你没有理由替姓石的养孩子,人家会笑你傻瓜。”

  “唉!三哥,我们回去公司开会。”

  “快到家了!跟周医生打个招呼吧!家丑不外传,离婚事小,戴绿帽事大,你总得为高家讨个面子。”

  到澄庄,刚下车,就看见余玛莉送周医生出来:“恭喜!恭喜!这次担保母子平安!”

  “我送周医生!”卡迪热诚地说。

  “我已经吩咐阿祥送周医生回去。”余玛莉说:“你还是去陪四少奶吧。”

  “对!”周医生点一下头:“贝儿身体不错,就是情绪不好,她比前两次呕吐得更厉害,卡迪,快去安慰她!”

  阿祥把卡迪的劳斯莱斯驶来,卡迪为周医生开了车门,一直目送汽车离去。

  “三哥,我们回公司开会。”

  “四少爷,”余玛莉惊诧地说:“你回来了,也不去看看四少奶,她呕吐得好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她不快乐,如果继续下去,打了针,吃了药也没有用。卡达,你劝劝四少爷。”

  “小迪,你就去看看四嫂吧。”

  卡迪摇一下头,对卡达说:“你不开车送我回去,我的跑车又在公司,我只好用爸爸的。”

  “你看我这个弟弟。”卡达对着妻子,无可奈何地叹气:“钢一般硬!”

  余玛莉用惶惑的眼光看着卡迪,卡迪刚上车,阿宝追出去:“四少爷,你回来了,还不去看四少奶?”

  “我要开会,你好好照顾她!”

  “四少奶一直盼望你回来。”

  卡迪关上车门,汽车开走了。

  “四少爷!”阿宝追上去,边追边哭:“四少爷,你不能走。”

  “三哥,我是否太过分?”卡迪回过头去,阿宝的影子越来越小。

  “阿宝?”

  “她说贝儿一直盼望我回去!”

  “别忘了她是四嫂的人,要演戏,四嫂是主角,她就是大配角。”

  “你认为阿宝撒谎骗人?”

  “对夫人尽忠,也不能算犯错!”卡达看了他一眼:“还是回家慰娇妻吧!省得回公司又后悔,你既然爱四嫂,就得爱她所有的,包括石浩泉的孩子。”

  “可恶,”卡迪咬住拳头:“我永远不能饶恕他们。”

  “谁?”

  “贝儿和石浩泉!”

  “为什么不离婚?省得大家痛苦。”

  “我会考虑,”卡迪猛点着头:“我一定会考虑。”

  卡迪三天没去看贝儿。

  这天,他一回家,阿宝就在别墅的台阶截住卡迪。

  “四少爷,求你去看看四少奶。”

  “她没事吧!周医生没有来看她吗?有事应该找医生!”

  “周医生说过,如果四少奶心情不好,打针吃药也没有用。四少奶根本不让我通知周医生,四少爷,你知道吗?四少奶不肯吃东西,她吐出来的全是水,她晚上睡不着,晚上吃了安眠药就做噩梦,她在梦中一直叫你的名字,醒来枕头都湿了,只不过三天,她脸上好像没有肉,头发都干枯了,四少爷,我好担心。”阿宝用手帕掩住脸:“四少奶变得……好怕人,求你做做好事,去看看她!”

  卡迪几乎被阿宝感动,马上跑上五楼去看贝儿。但是,当他一想到卡达的话,想到石浩泉,他的心,马上冷下来:“阿宝,别哭,我会和她谈谈!”

  “谈谈?”

  “唔!谈谈她就会开心。”

  “什么时候谈?”

  “马上。”

  “四少爷,真的?太好了!”阿宝抹着眼泪:“我去厨房煮燕窝粥,相信四少奶今晚一定肯吃东西。”

  卡迪一面上楼梯一面想,他并没有进贝儿的房间,却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靠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一会,才拨了电话。

  差不多三分钟,一个疲弱的声嗓:“哪一位?”

  “卡迪!”

  “啊!卡迪,”声音透着喜悦:“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们的……”

  “我经过考虑,决定和你离婚。”

  “离婚?”她的嗓门暗哑了:“我有了孩子,你和我离婚?”

  “就是因为你有了孩子,我成全你,所以才答应和你离婚。”卡迪忽然感到脑袋刺痛:“你向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感到奇怪,那晚我酒后糊涂冒犯了你,但是我们毕竟是夫妇,你没有理由那么恨我,竟然要和我离婚,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和石浩泉正在热恋,那天晚上,你认为我污辱了你,你就觉得对不起石浩泉,所以要和我离婚。”

  “石浩泉,为什么要提他?”贝儿声音颤着:“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亲眼看见你们吃饭,喝茶,那一次我去新加坡,不是上午,是晚上,你和石浩泉的一切我全看见。”

  “我和他一共见过两次面,他……”

  “见过多少次没有关系,结了婚的女人一样有权交男朋友,我不是那么没器量,但是,你们现在有了孩子……”

  “什么?”她叫着。

  “你和石浩泉有了孩子,孩子是姓石的,不是姓高的……”

  “你……好狠心……好狠……”电话啪的一声,但是仍然没有挂断线。

  “喂!你说话呀!”卡迪叫了几声,没有回音,他越想越不对劲,他连忙走到贝儿的房间,急急敲门:“开门!”

  一点声音也没有,卡迪旋转着两只门把,门没上锁,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贝儿躺在圆床上。

  卡迪走过去,床上的贝儿,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嘴角有一串鲜血。

  “贝儿!”卡迪摇着她,贝儿已经晕了过去,电话就跌在她手边。

  卡迪连忙打电话找周医生,周医生已离诊所,还没有回家,卡迪留下口讯,请她家的人马上找周医生。

  卡迪按了铃叫人,他把贝儿抱进怀里,用手帕替她抹去口角的血。

  她浑身凉凉的,他用力拥紧她,要把体内的热力传给她。

  卡迪忘了贝儿怀着石浩泉的孩子,他只要看见贝儿那枯槁惨淡的样子便难过。

  祥嫂和阿宝进来,卡迪立刻说:“祥嫂,四少奶晕倒了!”

  祥嫂马上去拿药油,阿宝站在床边哭,卡迪说:“阿宝你倒杯热茶来,漱口用的,四少奶口内有鲜血。”

  “鲜血?她不是掉了牙齿吧?”

  “别问了,快去拿热茶。”

  药油是专为贝儿头晕而设的,周医生虽然是西医,但并不反对贝儿用这种药油,这种星洲药油对贝儿特别有效,卡迪每次去星洲都带一盒回来。

  祥嫂替贝儿擦过药油,贝儿嘘口气慢慢醒过来,她一看见卡迪,便呛咳着叫:“赶他走……赶他走!”

  “你别叫,省着气,我马上出去。”卡迪怕她再激动晕倒,连忙轻轻放下她,临出门前还吩咐阿宝:“别忘了替四少奶漱口!”

  卡迪坐在近梯口的椅子上,心乱如麻,贝儿为什么骂他狠心?为什么听见孩子是石浩泉的,她就气得吐血晕倒?

  最初,她接到他的电话时,她很高兴,而且问他为什么不去看她?显然,她是盼望见他,阿宝没有演戏,是真的,贝儿盼望见他,她憔悴得令人怕。

  假如孩子真是他的,贝儿这样受苦,他会心痛的。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然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一看,原来周医生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周医生!”

  “贝儿发生了什么事?”

  “我……”卡迪垂下头,弄着楼梯的扶手:“我跟她……我说一些语气很重的话,她一气,就吐血晕倒。”

  “她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体贴她,还要令她受气。”周医生不客气地责备卡迪。

  “是我不好,周医生,你赶快去看看贝儿,求你!”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卡迪面一红,苦笑:“她把我赶了出来!”

  “活该!”周医生笑驾着,进贝儿的卧室去了。

  阿宝跟着出来,她交给卡迪两封信:“四少奶请你小心地看!”

  “亚宝!”

  “我要伺候四少奶。”阿宝不理他。

  卡迪无可奈何地坐下来,手中的两封信都是明信片,英国来的,收信人是朱贝儿。

  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贝儿:我来英国刚好一个星期,今天空闲些,马上写信给你。

  我很高兴离港前能见你一面,更谢谢你抽出两天时间替我购买衣物。

  初来英国有点不习惯,不过我相信慢慢会适应。舅舅,舅母对我很好,就是忙些,餐馆的生意真好。现在,香港就只有你和姐姐,我可以和你通信吗?等待着你的来信,舅舅催我睡觉了,下次再谈吧!祝福你。

  浩泉五月十八日

  “石浩泉去过英国?”卡迪想了想,再看第二封信。

  贝儿:我等了两个月,你的信始终没有来,是因为太忙,还是不想跟我通信?姐姐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她写信告诉我,她也没有再见你!

  我在英国很好,我会在这儿长住,生活和环境都不错,就是寂寞些,我真盼望你能给我写信。

  请代问候你的先生。

  浩泉七月十九日

  “他会在英国长住”卡迪喃喃的:“那是说,他一直在英国。”

  既然浩泉一直在英国,那,孩子没有可能是石浩泉的,因为他去英国的时候是五月十二日,而现在是十月二十七日,他刚巧去了英国五个半月,除非贝儿怀孕五个半月?

  他记得,他看见浩泉和贝儿在一起,也是他去星洲的同一天,是五月八日,这样说,他和贝儿见面四天后,就去了英国?如果他们有情,他不会扔下贝儿去英国,再说,他写信给贝儿的信很普通,一点也不像情人,他也没有叫贝儿去英国。

  难道,他错怪了贝儿?

  周医生刚巧出来,他连忙过去问:“周医生,贝儿怀孕多久?”

  “贝儿没有告诉你吗?大约四十天至五十天。”

  “连两个月都不到?”卡迪问,又惊又喜:“有没有可能有了三个月,或者四个月?”

  “四个月?”周医生好气又好笑:“你急着做爸爸是不是?不过,很对不起,贝儿刚怀孕,不超过两个月。”

  “太好了!孩子是我的!”卡迪笑了起来:“周医生,我不送你了,我去看贝儿,谢谢!”

  周医生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卡迪走进贝儿的房间,贝儿看见他,马上别过了脸。

  “阿宝,你出去,我有话跟四少奶说。”卡迪走到床边。

  阿宝出去,关上了门。

  卡迪坐下来,伸手抚贝儿的脸,贝儿一手甩开他:“不要碰我!”

  “还在生气?是我不好,我真该死,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贝儿,对不起,求你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谅我吧!”

  “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别看了两封信就相信了。信,可能是假冒的,石浩泉说不定一直在这儿,或者,石浩泉去过英国,不久前又回来和我有了孩子,除非可以证明近半年石浩泉都在英国。”

  “我相信你的话,信也不是假冒的,那根本不可能!”

  “相信我?”贝儿一阵惨笑:“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有一个很要好的远房亲戚在英国,他既然在那儿一住几十年,大家都在伦敦,他一定去过石浩泉工作的餐馆,你应该叫他为你调查石浩泉的行踪,不要找石浩泉,找别人打听他,还有,你们在办公室通长途电话,家里的电话我可能做了手脚。”

  “贝儿,不要这样说……”

  “请你出去,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进来,请!”贝儿按了叫人铃。

  卡迪被赶出来,想想,贝儿的话也对,于是,他马上打长途电话给歌顿。

  几天后,卡迪正在签文件,电话铃响,他把电话拿起来:“高先生,英国来的长途电话!”

  “快!搭进来。”卡迪非常紧张:“歌顿,事情怎样了?”

  “你说的那个石浩泉,我也认识的,他叫阿泉,不过,我也详细调查过了,他是五月十三日中午来伦敦的,他勤恳老实,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我每个月都去他的餐馆两三次,他每次都在。我又问过那儿的老板,他说阿泉很刻苦耐劳,他天天在店里工作,哪儿都没去过,别说回香港,连电影院都没去过。怎样?答案满意吗?”

  卡迪跪在贝儿的床前,已快半小时了,贝儿没理他,卡迪觉得自己太过分,因此也不敢哼一声。

  还是贝儿不忍心,她板着脸对他说:“我是你妻子,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高卡达,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要对付我们,闲话听几句还可原谅,我那么爱你,你竟然怀疑我和别人有了孩子。我自从嫁了给你,我连手也没让别的男人碰过。”

  “我该死!”卡迪用力掌自己的嘴巴,辟辟啪啪的,贝儿心都痛了,一手抓住他的手道:“不准打!”

  “贝儿!”卡迪握着她的手,贝儿没有拒绝,他站起来,坐在床边抱住妻子:“我是真的该打,我拉过伊丽莎白的手,吻过她。但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和她是清白的!”

  “谁知道你喝醉酒会不会乱来?那天晚上我到酒吧,本来想告诉你,我们不用再分房,谁知道你一看见我,就吻我,又叫我伊丽莎白,又要和我干杯!”

  “我承认我吻过她,不过,喝酒是一回事,我不会借酒胡来,只有一次,我喝了酒,伊丽莎白向我献身,我拒绝她,她很生气,还讥笑我,说你不要我了,你甚至不让我吻你,我妒火狂燃,跑回家……那次的事我也该死,我……”

  “你把我当妓女,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你失去了常性,粗暴地伤害了我。”贝儿鼓起了腮。

  “对不起,太太,真对不起!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你自己认为应该怎样惩罚自己?”

  “从今天起不再和伊丽莎白来往,不在外面度宿,一下班马上回来陪太太,不要再听高卡达的话,对太太加倍爱护体贴,伺候周到,每天回家罚跪半小时,直至太太气平为止。”

  “前面的我都接受,脆就不必了,我又不是有虐待狂。”

  “贝儿,你真好!”卡迪拥着贝儿狂吻,这些日子,他们俩也折磨得够苦了。

  高正安夫妇知道贝儿怀孕马上赶回来。张芬妮知道贝儿怀孕又急又气,立刻回娘家和大嫂商量。

  “……上次我向你提过的事,你又不肯接纳。其实,这十多年来,你应该明白,是二姑爷患了不育症。”

  “他不肯去见医生,老说没事,三个月前他和老爷去瑞士,回来说,他已检查过,一切正常。”

  “但是你们没有孩子,一直等下去,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你要我找那些男妓……”

  “不是男妓,男妓大部分是做了绝育手术的。那些男孩子。在电视台工作的,老是窜不红,所以要兼营副业!”

  “万一他们口风不密,而且陌生人,面对面,不好意思。”

  “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知道你是谁,他们也不会看清楚你的样子,”张太太拍一下胸口:“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安全、保险又妥当!”

  “好吧!再等一个月,要是我还没有喜讯,我就依照你的方法去做!”

  “这才对啊!生个儿子,有一亿元,一间房子,你只要生一个,就是亿万富翁,你看你们四少奶吧,一进门就怀孕,高家的财产别让她拿光了。”

  高卡达接到小公馆的电话,马上赶去看珍妮。

  她靠在床上,懒懒的,她很少这样。

  “宝贝!”高卡达吻她一下:“不是不舒服吧!”

  “刚去看过医生。”

  “医生怎样说?”

  “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的!”卡达一把抱住她:“我们真的有了孩子?”

  “祖利,”珍妮推开他:“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你一直说,你有办法说服父母,我虽然做过CLUB女,但是,我早就不做啦!我家境也不错,何况,我已经有了白家的骨肉。”

  “你放心,你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有了孩子就好办。”卡达马上想到那一亿元和那一栋房子,有了一亿元,他愿意放弃余玛莉。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珍妮在那儿撒娇。

  “我马上回去和父母商量,今晚等我吃晚饭,今晚我一定来!”卡达回到高氏机构,马上去见高正安。

  “爸爸,我有私事请教你!”

  “私事留待回家说。”

  “家里不方便。”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你说高家的媳妇,每生一个孩子,有一亿元奖金和一栋房子?”

  “不错!这是我鼓励你们夫妻恩爱,同时希望每个媳妇都做贤妻良母!”

  “假设,爸爸,我只是假设,如果孩子不是我和三嫂的,是我和另一个女人的,她有没有可能得到同样权利。”

  “不可能!”高正安肯定地摇头:“因为违反了我的原意,我希望你们夫妻恩爱,忽然跑来个女人,结果只有导致离婚,这非我所愿!高家人人婚姻幸福,我反对离婚,也反对我的儿子讨小老婆。一个整天在女人堆打滚的男人,还能做什么大事?卡达,你不是在外面金屋藏娇吧!”

  “不!我一天忙到晚,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刚才,我只是好奇问问。”

  “问过了,回去工作吧!”

  那天晚上,卡达不敢再回小公馆吃饭,他还吩咐秘书艾嘉,珍妮再有电话来,就说他去了日本公干。

  珍妮和贝儿不同,珍妮性刚烈,火爆脾气,她不高兴,连房子也可以拆了。

  他每天一下了班,立刻回家。

  他几乎和卡迪同一时间回家,卡迪慰妻,他回家骗妻,骗妻子为他生孩子。

  贝儿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早晚都在卡迪小心扶持下,在花园散步,经过两次教训,她不敢一个人离开房间。

  她又看见彩云和奇利在一起。

  她也看见英杰郁郁不欢。

  这天,她特地把彩云找到房间来。

  “怎样了?到底还觉得奇利比较适合你。”贝儿问。

  “和奇利做朋友,是愉快的。”

  “你爱他吗?”

  “以前也许有一点点。”彩云叹了一口气:“但是由于二舅母反对我们来往,他懦弱地屈服,我对他很失望,现在天天见面,似乎又有了感情。”

  “我眼光不好,我一直以为你爱英杰,而英杰也很爱你!”

  “贝儿,你没有看错,我的确很爱英杰,我相信英杰也很爱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一天到晚和奇利在一起?”

  “没办法,不是我不要英杰,是他不要我。”彩云愁容满面:“我和他感情一直很好,我以为一定会嫁给他。可是,自从外公说我爸爸留下遗产,英杰就说配不起我,不想人家说他贪图我的家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就这样和我分手,从此不理我。”

  “英杰可能有误会。”

  “我不管他有什么误会,我认为爱情应该彼此投入,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么都不必理会,现在他竟然为了怕人家说闲话,对我不睬不理。”

  “真可惜,彩云,我希望你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否则,你一生会受苦。”

  “我和奇利在一起虽然快乐。”彩云眼眶都红了:“但是,我每次看见英杰,心里都很难过,我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为了避开他,我可能嫁给奇利。”

  “大学不念了?你好不容易才考到大学。”

  “结了婚一样可以念大学!”

  贝儿为彩云和英杰感到担心,卡迪下班的时候,贝儿把一切告诉他。

  “你当心自己,不要为别人的事太操心!”卡迪拍了拍她的脸颊,现在的贝儿红润又饱满。

  “彩云和英杰不是别人,是自己人,我怎能不管。”

  “你想我怎样做?”卡迪对贝儿千依百顺,他还为过去的事负疚。

  “吃过晚饭,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我想和英杰谈谈,好吗?”

  “好!我叫他来看你!”

  晚饭后,英杰进来,两个人坐在起坐间,一面吃冰淇淋,一面谈天。

  “英杰,你四叔很富有但是我出身很穷,我们的结合,你认为是不是错误?”贝儿向英杰试探地问。

  “怎会?你和四叔很恩爱,是一对模范夫妻,是登对极了。”

  “但是有人说我嫁给你四叔,不是爱他的人,只是爱他的钱。”

  “你听了一定很难过。”

  “没有!”贝儿摇一下头:“因为我清楚了解自己,我只是爱你四叔,他有多少家财,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会为了闲言闲语,放弃心中所爱,如果我的爱是出自真诚,我就大胆去爱,要是我因为怕人家说闲话而和卡迪分手。那证明我心虚,我会怀疑自己真的为钱嫁给卡迪。只要无愧于心,我不会受人影响。”

  英杰想了想,顿首:“也许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穷女孩嫁个有钱少爷,似乎是天公地道,但是穷小子爱上一个千金小姐,好像很没志气的。”

  “怎么会?除非你自己没有工作能力,真的要靠有钱太太供养。有钱不是罪过,女孩子因为有钱而被抛弃,那是不公道的。谈恋爱何必计较对方有多少家财,重要是彼此相爱。”

  “四婶!我明白你今天说话的意思,但是,二婶骂我来高家讨饭吃,还不自量追求彩云,又骂我不要脸,说我配不上彩云,我追求彩云是为了宋家的钱,我很难受。”

  “二婶跟你说这些话,你根本不应该难过,因为,二婶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她自己的侄儿。”贝儿分析给他听:“最初奇利追求彩云,她因为彩云,‘寄人篱下’,逼奇利和彩云分手。奇利舍不得彩云,又不敢违抗他姑母,因此,偷偷摸摸约会彩云。彩云认为他懦弱,没主见,因此与他决裂。后来,你和彩云感情好起来,你二婶发觉到彩云并非一无所有,于是又极力催促奇利追求彩云。幸而彩云意志坚定,从此不再理奇利,一颗芳心向着你。彩云个性强,你二婶知道奇利很难再得到她,二婶看中你的缺点,从中破坏,你中计,主动放弃彩云,于是,奇利又趁虚而入。”

  英杰放下雪糕,垂下头。

  “只要你真心爱彩云,只要你从未计算过她的财产,人家说什么,你何必理会?自尊虽然重要,但是,如果因为自尊而失去心爱的人,一生痛苦,有自尊又如何?反正你一生不快乐。”

  “四婶,你的话很好,可惜,彩云已经回到奇利身边,我也厚不起脸,和奇利争夺彩云。”

  “据我所知,彩云对你仍然念念不忘。不过,我看算了吧!从你刚才说的话,你也并非真的爱彩云。还是自尊比彩云重要,”贝儿摇头笑一笑:“今晚我们只是聊聊天,你不要介意!”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3章


    珍妮一看见卡达便打,卡达一向知道她刁蛮任性,脾气又坏,可是,他偏偏迷上她,所以过了一段日子,他还是主动送上门去。

  “别打,别打,我有事,公干去嘛!你看,我给你带了许多礼物,”卡达满足她的虚荣欲:“钻戒项链,镯子整套的,还有,这皮大衣,啧啧,漂亮吧!你猜多少钱?吓坏人。”

  珍妮瞄一下那些东西,不喜欢是假的,不过她有更大的心愿:“这些礼物有什么了不起,我做了白祖利太太,什么都有了,你的父母该高兴了吧!”

  “唉!蜜糖儿,我就为了这件事头痛。”卡达肉麻地用双手捧住头:“那天我回家,刚想告诉妈妈你有了孩子的事,她就告诉我,我表哥的未婚妻有了孩子,婚事要提前举行,妈说表哥的未婚妻没家教,是个坏女孩,如果她是姨母,她决不让那个坏女人进门。达令,你说,我怎样开口?唉!”

  “你妈是老顽固,你爸爸呢?”

  “他更讲究面子,比妈更顽固。”

  “老而不死!那我怎样?”珍妮顿时大发脾气:“那我怎样?”

  “我已想过,一:你把孩子打掉,我们马上结婚。二:秘密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才结婚。”

  “我不堕胎,我喜欢孩子。”

  “那就先把他生下来,寄养在医院,等我们结婚,米已成炊再把孩子接回家,这是最好的方法。”

  “要我在这间房子待产?连花园也没有,又看不见海,你想虐待我们两母子,不行!”

  “你到底喜欢怎样?”卡达抱她进怀里,这女孩子辣,够味道。

  “唔,除非你给我买一栋别墅,背山面海,有花园有泳池的。”

  “这样的别墅要好几百万。”卡达哗然,卡达名下的财产,少说也有二、三千万,不过那些钱,余玛莉都知道,无缘无故,动不得,他的“私房钱”本来也不少,而且逐年递增,但是,自从买卖私地由卡迪掌权,他这一年来,“私房钱”已日渐减少,加上珍妮挥霍无度,这个小公馆支持不易,而且卡达除了珍妮,在外面还有几个旧相好,处处都是钱。“少过五百万的别墅我不住,”珍妮瞟了他一眼,“我有了孩子,出入坐计程车不方便,你给我买辆汽车,请个司机,还要多请一个女佣,随时在我身边伺候。”

  “你想买什么汽车?”

  “最好是劳斯莱斯。”珍妮见卡达面有难色,“宾士算了!”

  “汽车,司机,佣人,我先为你办妥,买别墅慢慢来,别墅呀,可不是普通房子,要选地区,位置,最重要还是风水,急不来的!”

  “慢一点没关系,”珍妮仰身躺在卡达的身上,娇媚地瞟他一眼,风骚入骨,手穿过卡达的衬衣伸进去:“你可不能耍我啊!”

  “不敢,不敢,嘻……”卡达被他骚得灵魂儿都飘上半空。

  “我最少要有六百万,”第二天,卡达在他的办公室踱来踱去,十分焦急。

  他的两个左、右手——小霍和东尼,交换看了一眼,东尼说:“三公子,其实不单只你等钱用,自从高先生主管买卖私地,我和小霍,才惨呢!我连个女朋友都养不起,嫌我没钱,跑了!小霍呢,欠了一身赌债。”

  “有何办法,我有把柄在他手里,都是彼得害人,若我见到他,我杀了他!”卡达恼怒地说。

  “办法不是没有,如果索性把他踢出地产公司,买私地,他根本没有权签名。”小霍胸有成竹。

  “把他踢出地产公司,你以为他是张芬妮?你们不知道老头子偏心宠他?说得倒容易。”卡达瞪大了眼,张开双手。

  “总裁宠高先生,我们知道,不过总裁不高兴有人犯错破坏他的计划也是事实。”小霍点着头。

  “对呀!轻者停职,重者开除!”卡达喃喃地:“要小迪犯错,而且一定要有关地产公司的!”

  “高先生犯错,总裁不会开除他,但暂时也不会让他再管理地产公司,我们就可以趁机发财。”

  “唔!”卡达打一下拳头:“这件事,我要好好安排一下。”

  “三公子,我们等着为你效劳!”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小迪这小子可不笨,没有十足把握,不能做。”卡达又叹一口气:“远水救不了近火,珍妮那一关,不易过。”

  “刚才三公子不是订了一部宾士,有一部二十几万的汽车,担保她开心两三个星期。”东尼说。

  “以后呢?”

  “我们对三公子有信心,你很快可以对付高先生。”

  “这小子天生聪明,但总不及我……哈……”老奸巨滑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三个人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对付的法子肯定有,但是,还要等候机会。”

  高夫人抱孙期近,她差不多每天都抽出些时间去看贝儿才能安心。这天,两婆媳正在闲聊——

  “上次你问我这儿为何叫澄庄?刚巧到吃饭时间我没说,现在你还想知道吗?”高夫人微笑问。

  “奶奶,我想知道,”贝儿连忙放下碗。燕窝羹是高夫人带来给她吃的。

  “差不多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高夫人靠在椅背上,望着露台外的蓝天回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二十岁不到,追求我的人可算多,自己认识的,家人作媒的,一大堆,在这些人当中,我比较喜欢两个男孩子,一个是你们老爷,另一个是赵仲廉,其实,当时我是比较喜欢赵仲廉多一点,因为赵仲廉对我千依百顺,你老爷虽然爱我,但是牛脾气,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很猛很容易发火,又喜欢跟人打架,大概因为他高大强壮,有一次他连赵仲廉也打了,我受不了他的脾气因此便和他绝交。”

  “赵仲廉就这样曾经一度赢取奶奶的芳心?”

  “是的,”高夫人微笑:“我差点做了赵家媳妇。”

  “老爷一定很伤心。”

  “我当众把他赶走的,你老爷自尊心一向很重,难过,是免不了,我也没有理他,因为当年的生活实在太多姿多彩,我和赵仲廉感情日增,正要订婚的时候,刚巧赵仲廉的外婆去世,我们把喜事压后一年,当时赵仲廉还在念书,一年后刚好大学毕业,他是在法国留学的,因此我们分开了一年。”

  “老爷一直没有去看你吗?”

  “没有,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几乎忘却这个人,后来赵仲廉留学回来,他再次向我求婚,这一次不是订婚,是结婚,结婚大事,我当然要考虑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一天早上,你老爷突然来找我,说要带我到一处地方,我们一年半没见面,我对于他的邀约,拒绝了,但是他不管,把我拉上他的汽车,一直把我带来这儿!”

  “澄庄!”

  “是的,他说,他爱我很深,他不懂得用话去表达,于是,这一年半来,亲自监工,用双倍的工资,兴建了这座庄院,庄院里的一切,全依照我喜欢的去造。而且为了想念我,纪念我,命名为‘澄庄’,庄是庄院,至于‘澄’字,我的名字叫李漪澄,只是叫我小澄,澄又与情字同音,他用这个庄院来表示对我的一片痴情,他没说把庄院送给我,他只是表示一生住在这儿,除了我,这儿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主人。”

  “奶奶,其实老爷是很爱你的。”

  “我也被他感动,而且我实在喜欢澄庆,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我一直希望拥有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你老爷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致的人。”

  “于是,你就答应和老爷结婚。”

  “没有这回事。”高夫人尽力摇头:“我被感动,我对他重新估计,我对他有好感,都是真的,但是,他的牛脾气,还有赵仲廉口头上的婚约,都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

  “啊,”贝儿听得津津有味,另一方面又为高正安焦急。高夫人说:“那时候,赵仲廉,我,高正安,三个人的局面很僵,高正安猛力进攻,相反,赵仲廉好像怕了高正安似的,显得有点畏缩,他的懦弱,令我反感,而在那半年来,高正安的脾气逐渐改变,起码,他从未在我面前发过脾气,这半年,我们又常常来澄庄玩,我每到这儿,必有一份难舍情,而且,我是这儿的女主人的感觉越来越浓厚,有一天,他在小红桥旁向我求婚,我竟然毫不考虑地答应了他,于是,我就做了澄庄的真正女主人。”

  “嘘!”贝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真为老爷担心。”

  “傻孩子,这四十多年来,澄庄整修好几次,每隔一年,粉饰一次,所以看起来庄院仍很新。”

  “主要是材料好,老爷亲自监工的,没有人会偷工减料。”贝儿望住高夫人,衷心地说:“奶奶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这几十年夫妻相处,你老爷对我很爱护,很尊重,他不单只始终如一,没有向我发过脾气,而且做到迁就体贴,反过来,我还常常向他发脾气。但是婚后几十年,我们从未吵过架,他更教导孩子尊敬我,孝顺我,”高夫人拍了拍贝儿的手:“小迪不是也很爱你,澄庄内对对夫妻恩爱。”

  “我和卡迪吵嘴,我甚至打过他,我们并不如老爷奶奶那样恩爱,”贝儿垂下头:“不过,我很爱卡迪,我知道他也很爱我。”

  “这已经很足够,小迪也像他爸爸,脾气猛,不过这孩子忠厚,重情,你没有选错丈夫。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可能会比我更幸福。”

  “是的,能够嫁给卡迪,其实我已经心满意足。”

  “女人能满足,就会快乐,”高夫人站起来:“吃饱了,睡一会。”

  现在的朱贝儿,的确是很快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点也不用担心,虽然,贝儿很害怕自己不争气,将来生个女儿,因为一连两个儿子都小产了,不可能第三个也是儿子吧,但是卡迪喜欢女儿,而婴儿室也已经在装修,全部是粉红色的,由于贝儿不方便上街,小迪吃午餐时,若是有空,他会跑到公司,买一大堆娃娃裙回来,他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也给贝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白天,高夫人爬五层高的楼梯来看她,陪她聊天,给她说些有趣的往事,卡迪公事完毕马上回家陪在妻子的身边,假期更不用说,自然是属于太太的。好像今晚,卡迪因为要参加同学会聚餐而不能回家陪贝儿吃饭的情形,毕竟很少。

  贝儿坐在房间里等丈夫回来,把梨子削了皮,拿到冰箱里冰,就算是冬天,卡迪还是喜欢吃冰冻水果。

  卡迪回来,看见贝儿坐着,吻她一下,又捏她一下:“不听话,你答应先睡,为什么又要坐在这儿?”

  “四少爷,我是刚睡醒的呀,”贝儿撒谎,其实卡迪不回来,她睡不着。

  她从冰箱把冰梨拿出来,用叉子叉了一块送到卡迪的嘴里,卡迪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膝上:“哗,好重。”

  “当然啦,俩母子。”贝儿整个人靠在丈夫的身上:“你以为我还是以前肥瘦适中的朱贝儿?”

  “是俩母女,一个大朱贝儿,一个小朱贝儿,”卡迪抱紧她,担心她摔下来。

  “为什么你的女儿姓朱?”

  “好调皮,还会拉我后腿呢?”卡迪又捏她一下,贝儿打他的手:“我又不是玩具洋娃娃,为什么老是这样捏我。”

  “脸圆圆的,红红白白的,可爱呀!放心,再过几个月我捏女儿。”

  “唔,你又喝酒。”

  “一两杯,老同学,一年才难得见一次面,我发觉我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一流人才,高氏机构等人用,真想拉他们过来帮忙。”

  “老爷也等人用,是人才,为什么不马上聘请他们?”

  “如果他们肯帮忙,我工作压力减少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你,等孩子出世后,我想陪你环游世界去。”

  “既然是老同学,一定靠得住,快聘请他们。”高氏机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多,贝儿也知道丈夫很辛苦。

  “哈!他们都是专门人才,一进来,马上就可以做主管,有些学酒店管理,有些学电子,广告设计,工商管理……各式各样,如果我把他们带进高氏机构,三哥马上翻脸。”

  “为什么?他不等人用?”

  “等人用是一回事,如果高氏机构的主管级人员,大部分是我的同学,他会以为我计划夺权!”

  “没道理,大家都为老爷做事。”

  “三哥一向不讲道理,讲权势,”卡迪摇一下头,忽然说:“我一直想问你,你未有孩子之前,我每次想吻你,你为什么老是拒绝?”

  “哎唷!半夜三更翻旧帐?”

  卡迪揽着她,用力吻她。

  一会,贝儿把他推开,她喘着气说:“我没气透没关系,别闷坏你的小朱贝儿,到时候你这爸爸又做不成!”

  “别让妈咪听见。”卡迪用手掩住她的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三天三夜没有回家,高卡达告诉我,你一直和伊丽莎白在一起,”贝儿笑容都收住了,提起往事,她还心痛呢:“你们旧情复炽!”

  “三天三夜,啊,对了,我是三天没有回家,你知道为什么?”

  “去陪伊丽莎白!”

  “因为你,我心痛,你第一次向我撒谎,我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撒谎?我什么时候撒谎?”

  “你和卢占美去吃午餐,我打电话回来,祥嫂说你一接了电话就出去了,我回家问你,你竟然说一直没有出去,和卢占美吃饭,也不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和卢占美吃过饭?”贝儿站起来,愤愤地,卡迪双手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贝儿继续说:“我差点在街上晕倒,卢占美遇见我,把我带到餐厅喝了一杯热牛奶。”

  “你人好端端的,怎会在街上昏倒,还老远的在中环。”卡迪躺在她身边。

  “中午高卡达打个电话回来,他说你和伊丽莎白约会,叫我马上去看,又叫我不要惊动你,我放下电话赶去,果然看见你和伊丽莎白不知道有多亲密,还有说有笑,我越看越气,跑了出来,在街上走,当时,我身体不好,又受了刺激,所以便几乎晕倒街头。”

  “那天我和伊丽莎白吃饭,是答谢她把我获得婴儿冠军奖的相片归还给我,那天下班我把相片带回来,本来要交给你的,可是你对我冷冷淡淡,曾经出去和卢占美在一起,又骗我说一直在家里,我一生气,就和伊丽莎白去跳舞,第二天约了一班表姐弟妹在伊丽莎白的别墅玩,第三天我们去潜水打鱼,我还拾了一个最漂亮的贝壳给你,那贝壳伊丽莎白好想要,软硬兼施想把它抢走。”

  “你为什么不送给她?”

  “我要送给我最爱的人,”卡迪转过身去,耳朵贴着贝儿的肚皮:“她才没有资格。”

  “你由开始到现在,从未爱过她吗?”贝儿曾经把伊丽莎白视为情敌!

  “以前年纪太小,不懂得什么叫爱情,结了婚,心里只有一个朱贝儿。”

  “我们曾经冷战,那段时间,你心灵寂寞,难道就没有想过暂时寄情于一个女人身上?”贝儿轻抚他的头发。

  “冷战是一回事,我始终最爱你,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唏!我们的女儿用脚踢你。”

  “他还会打拳头,是个很顽皮的儿子,我看,一定很像你!”贝儿伸出了手:“快把你的婴儿照片给我,我要每天看他十次,这样生出的儿子,就会跟爸爸一模一样。”

  “要是生个女的呢?你不觉得妈咪比爹哋更漂亮吗?”

  “不会的,快把相片给我!”贝儿信心十足地说!

  “重男轻女,”卡迪点一下贝儿的鼻尖,然后下床去拿相片。

  贝儿抚着肚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中午十二时,卡迪正在看一幅广告设计图,突然高卡达走进来。

  他坐在长椅上,直喘气。

  “什么事?小老婆追上了门?”有一次,卡迪在卡达的办公室,刚巧珍妮打电话来,卡达脸色都变了,卡迪亲耳听见他对着电话又哄又求,如果不是等着卡达的签名,卡迪也不会留下来,看高卡达出洋相。由那天开始,卡迪就知道卡达在外面又有小公馆。

  “头痛,”卡达捧着头叫嚷:“小迪,给我一片头痛药。”

  “我向来不购买成药。”卡迪看他一眼:“你早上还是好好的。”

  “早上?我刚才还是好好的,我打个电话。”卡达坐在台上:“艾嘉,你有没有头痛药?快替我找两片来,我在高先生的办公室。”

  卡迪站起来,高卡达一手抓住他:“你不能走,我是来找你的!”

  “我要去工程部,下午有几个广告要拍,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好不好,反正你头痛,要休息!”

  “好,我等你!”

  卡迪回来,看见卡达拿着水杯,显然,他已吃了头痛片。

  “小迪,还记得赞臣吗?”

  “那个后花园里有个油井的美籍富商,你的朋友!”

  “我刚才接到一个长途电话,他今天乘飞机到香港。”

  “特地来探望你?”

  “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

  卡达笑笑继续说:“他的钱越来越多,准备来香港投资,大展拳脚,他想买下我们刚落成的商业大厦!”

  “三哥,恭喜你。你又可以为爸爸赚大钱。”

  “恭喜?才烦呢?今天一早,爸爸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去拍卖行买下一栋旧楼,小迪,你说,我一个人,怎分得开两份,简直要命!”卡达唉声叹气。

  “时间刚巧碰在一起?”

  “我知道赞臣下午来,可不知道准确时间,因为他原订后天才来香港,拍卖行下午三时半开始拍卖,三时正就要到拍卖行,所以我分身乏术。”

  “我替你去接机,你去拍卖行,大家分工合作!”

  “你从未见过赞臣,你们互不相识。再说,赞臣这个脾气古怪,如果我不亲自去接机,他会误会我对他不尊重,那栋商业大厦可能卖不成!”

  “怎么办?”卡迪摊一下手!

  “你去拍卖行买那栋旧楼。”

  “我从未单独去过拍卖行,而且我对那栋旧楼一无所知!”

  “这儿的文件,是有关那栋旧楼的资料,你看完了,自然明白。”

  “那么一大叠文件。”小迪看看表,叫了起来:“现在已经一时十一分,两个钟头不到,就算不吃饭,也很难一下子弄清楚。”

  “这种旧楼,小霍最清楚,我叫他陪你去,他会把一切告诉你,我马上把小霍找来。”卡达拿起电话筒,忽然拍一下头:“我真的忙昏了,小霍昨天请假去了澳门找他的女朋友。不怕,找东尼,虽然他知道不多,但是,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东尼这个人挺醒目的。”

  卡达拨了电话:“马上把东尼找来,什么?他腹泻?腹泻也得来。马上!”

  卡迪开始看文件,半页还看不到,根本也看不到什么,东尼就来了。

  他面色苍白,额上冒着汗。

  “三公子,我实在熬不住,我想请假回家!”东尼哭丧着脸。

  “不行,下午你要陪高先生去买东区那栋旧楼,吃几颗止泻丸吧!”卡达对卡迪说:“这栋旧楼,可以交易,底价大约一千五百万,最多一个双倍,三千万就可以买回来!”

  “如果另一个集团出价超过三千万?”卡迪问。

  “那栋旧楼面积不大,又要拆卸,多过三千万划不来,最高的数目三千二百万,你记住了,不能乱开价,否则,我们公司会破产,别忘了!”

  “高先生,我又要去洗手间,我熬不住啦!”

  “窝囊……”

  “爸爸,请你走快一点!”卡达催促父亲,他把高正安找来拍卖行!

  “小迪怎么搞的?”

  “他抢着单独去买那栋旧楼,但是,他对那栋旧楼一无所知,我派东尼跟随他,他竟然给东尼放假让他回家。他还坚持说那栋旧楼地方不大,地区又不怎样好,他说最多出价三千二百万。”

  “我的天!他不知,那栋旧楼左右两面我们都已买下,只要一买下旧楼,我们马上可建酒店。”

  “他说没有人会和我们争购。”

  “哼,单是曾氏集团已虎视眈眈,他们的酒店在东区称王称霸,如果我们在那儿兴建一间更新式的酒店,肯定对他们有威胁,为了阻止我们,他们肯付四千万,三千二百万,哼,什么都完啦!”

  “可不是!如果我们买不到那栋旧楼,不单只建不到酒店,有左有右少了当中,什么都做不来,损失惨重!我根本不赞成小迪一个人作主的,我派东尼去,是想东尼提点他,因为,旁边两块地,买进的时候,东尼都知道,他偏跟我斗气,连东尼也遣走!小迪,少不更事!”

  “这小子自作主张,不顾公司利益,如果他把事情弄垮了,我再也不让他过问地产公司的事。”高正安非常生气。

  卡达开心得几乎笑出声来。轻轻推开拍卖行的门,卡达高声说:“最后叫价啦!”

  “三千五百万,如果没有人出价,我们就卖给这位先生!”拍卖行主持人指住一个小胖子,他是曾氏集团的人。“三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万,最后一次,三千五百万……”

  高正安正要提高嗓门开腔,突然高卡迪举起手叫价:“四千五百万!”

  一片哗然中,四千五百万成交。

  高正安老怀大慰,卡达呆住了。

  卡迪看见父亲并不诧异,高正安狂喜地把儿子拥进怀里:“孩子,你真出色,真棒,不愧是我高家的儿子。”

  “恭喜你,爹哋,不久将来,我们又多一间酒店。”

  “回家开香摈,你终于成长了,你妈咪一定很高兴。”

  突然有人叫高正安!

  “我过去跟朋友打个招呼,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卡迪看着高正安走开,他对呆若木鸡的高卡达说:“我多付了一千三百万,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你做得很好!”

  “我根本不知道那栋旧楼的重要性,这一次,全靠彼得帮忙。”卡迪把身后一个男人拉出来。

  “彼得真傻,他不肯回来帮我的忙,他说:怕三哥你不会放过他。我向他保证,三哥不会这样做的。人人都知道他和三哥有点过节,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嫌疑最大的是三哥,我们三哥不笨,是不会做这种事,对吗?三哥。”

  “啊!当然,你也需要有个好帮手。”把柄全在卡迪手上,卡迪没有拆穿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他哪儿还敢说个不字。

  “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三哥不会反对你。”卡迪拍一下彼得的肩膀:“看,爹哋回来了,我担保他也喜欢你!”

  从那天开始,高正安更信任卡迪,卡达虽然是总经理,但实际大权是在卡迪的掌握中。

  卡达埋怨,但无可奈何,因为他心虚,他甚至连彼得也不敢对付!

  他要重新估计他的小弟弟。

  高英杰由外面回来,跑上楼梯,看见彩云和奇利牵着手由三楼下来,边说边笑,彩云看见英杰笑声停止了一会,她一咬唇,又和奇利嘻嘻哈哈跑下楼。

  英杰逃回房间,锁上了门。

  心房的绞痛令他满额是汗,鼻酸口涩的怪不是味儿。他告诉自己,他是失败了,因为直到今天,彩云仍然活在他的心里,他不能够停止爱她。

  晚饭后,高正安把他召到书房。

  高正安上下打量他:“听说你已经在外面找到工作?”

  “是的,爷爷!就是去年实习的那间工厂。”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等人用?”

  “我知道,不过,我……”

  “说下去,别吞吞吐吐。”

  “我怕外面有人说闲话,爷爷供书教学还不够,连找工作做也得依附爷爷。”

  “你很在乎人家的闲言闲语,你在外面找工作是表示没有我这爷爷一样可以自立赚钱!为了表示有志气有骨气,就忽视了我的困难!”高正安很不高兴:“我公司人手不足,急需人才,我以为你会助我一臂之力。”

  “对不起,爷爷,我……”高英杰垂下头。的确,他自私,太为自己设想。

  “谁都知道我高正安不是人才我不用,哪怕是亲生儿子。我肯用你,表示你有才干,你付出劳动力,我付你酬金,谁沾谁的光?谁依附谁?”

  “爷爷,是赵老板喜欢我。早就说好了我一毕业马上到他的工厂,其实,我还没有正式答应,既然爷爷用得着我,我明天谢拒赵老板。”

  “这才是我的好孙儿,明天下午你去高氏大厦见四叔,他会为你安排工作。”

  “谢谢爷爷!”

  “我找到了一个好助手,谁该谢谁?”高正安面上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高英杰开心地微笑着。

  来了一个高英杰,跑了一个张芬妮。

  这些日子,张芬妮根本无心工作,经常迟到早退,神不守舍,有时候索性不上班,这天,她还亲自去见高正安。

  “老爷,辉煌属下所有的公司,我实在不能兼顾了。我只能打理一间酒店。”

  张芬妮见高正安没有反应,“其实,一间酒店的工作也不少,管理不易。”张芬妮没有说出,最近她忙于“借种”,经常要和张太太往那些地方跑,最糟的是一个多月还没有好消息!

  “我认为你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你还是暂时代替丽薇吧!做惯事,闲下来很闷。”高正安不想来了一个又走一个,张芬妮不是什么天才,总是人才吧?

  张芬妮心里好笑:“老爷,你不是说过,高家的媳妇,责任是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我不能老顾着事业,我也想做个好媳妇,好妈妈。”

  “但是,你……”高正安马上笑着点头道:“好!我批准。那你以后要多多伺候卡泰,要做个好妻子了。”

  “谢谢老爷。”张芬妮很高兴,又去找她的大嫂。

  当天回家,高正安关上门和女儿彻底的谈谈。

  “……爸爸不是不帮你,我们生意实在多,丽薇,十一年了,你还要爸爸帮你多久?如果二嫂不向我辞职,那无所谓,现在公司没有人管呀!你不想家辉的生意都结束吧!”

  “不,爸爸,”丽薇抽抽咽咽:“我答应家辉继续他的事业。”

  “那就接受他的生意呀!”

  “我担心管不住。”丽薇双目惘然望住父亲。

  “你未结婚前也做过我的助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就算我肯努力,恐怕也难于适应。”

  “放心,我会叫二嫂协助你,”高正安拍了拍女儿的背:“我们高家每一个人都愿意帮助你,同时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适应。爸爸从来没有看错人,对吗?”

  高丽薇终于复出工作,高正安见张芬妮不大热心帮助她,于是派高英杰助她一臂之力。

  高丽薇一向不大注意高英杰,合作多了,英杰经常为她解决难题,她渐渐对英杰产生了好感。

  这天,高丽薇把高英杰请到办公室,商量辉煌珠宝公司参加珠宝展览会的事!

  刚开了头,张芬妮敲门进来。

  “二嫂,你来了刚好,给我们一点意见。”丽薇十分高兴,她忙昏了,巴不得多几个帮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张芬妮坐下来,一脸的笑容:“你不知道奇利有多焦急,他向彩云求婚,已经第二十一次了!”

  英杰听了奇利的名字心里很不是味道,再把彩云拉在一起,他不由得一阵心跳,翻计划书的手,忽然停下来。

  “二嫂,你在说彩云?”丽薇有点失望:“她和奇利一直是好朋友。”

  “不再是了,奇利每次向她求婚她总是摇头,昨晚奇利又再向她求婚,她已经没有拒绝,只是说问我妈咪去。所以我今天特她代奇利来征求你的同意。”

  “二嫂,我认为儿女的婚事,应该由他们自己作主,不过,彩云还没有念完大学,现在结婚,是不是早了一点?”丽薇一向是温柔有礼的。

  “其实彩云结了婚一样可以念大学,这应该不是问题。”

  英杰把计划书盖上,对丽薇说:“姑母,我还有很多工作,你有空随时叫我,我先回去了,再见二婶!”

  “英杰,你别……”丽薇不想英杰离去,难得找到他帮忙嘛!因为英杰自己也有很多工作!

  “大姑奶,奇利和彩云的事,今天无论如何要解决,公事上的事,我可以帮忙,你的意思……”

  英杰走出去,关上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丽薇的秘书说:“高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

  “是的,我有点头痛。”英杰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倒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神未定,两个电话都在响,每天的事都有那么多,但是他一直胜任愉快,今天,他心烦气躁,索性吩咐秘书,外来电话一律不接听,省得无意中开罪了别人。

  贝儿说得对,生存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只要问心无愧,何必畏惧人家的闲言闲语?快乐是要自己找的!

  他看了看表,翻翻日历,彩云该放学回家,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拨电话回澄庄,找到了彩云。

  感谢上帝,他拿了车匙马上出去,吩咐秘书,如是重要事,可利用电话传呼器通知他。

  他焦急如焚,开快车回澄庄,一直驶入祖居,彩云已在那里等候。

  英杰停车,红着脸看了看彩云,然后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彩云一直没有说过半句话,面孔冷冷的,英杰心里着实有点怕,他担心彩云真的已经移情别恋。

  不管怎样,他要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他把汽车驶到那不知名的海滩,这儿有纪念性,英杰自己也常来。

  “下车走走好吗?”英杰柔声问。

  彩云没有说话,但是下了车。

  来到海边,英杰偷偷看彩云:“还记得这儿吗?以前我们常来。”

  她干涩一笑:“好几个月没来了!”

  “是的,我们……”

  “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有话请快说,今晚我也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不能在这儿呆太久。”

  “约了奇利?”英杰的心是酸酸的,苦苦的。

  “不错!”彩云直言不讳。

  “听说你考虑和奇利结婚?”

  “也不错,谁告诉你的?”

  英杰没有回答她的话,痛心地问:“奇利跟你适合吗?”

  “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非常非常的爱我。”彩云翘一翘鼻尖。

  “你忘了有个时期他因为二婶的反对,连约会你都不敢?这是爱吗?”英杰不服气!

  “圣人也有错,只要他现在爱我就够了!”彩云耸一耸肩:“我不在乎过去,也不在乎将来,现在他令我快乐!”

  “你爱他吗?”英杰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一环。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彩云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人是有感情的,只要他真心爱我,我相信,我也会爱他。”

  英杰又气又急:“你简直拿自己的婚姻当游戏。”

  “我和奇利结婚,你好像不高兴,为什么?”她淡然问。

  “因为……”英杰真想说,因为他爱她:“我不希望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我在关心你!”

  彩云冷笑一下:“这几个月来,你不是对我不闻不问了吗?你怕跟我在一起,不再清高了!”

  “彩云,我……”

  “我明白的,我不会做你的绊脚石,我会让你昂起头做人的。现在请你送我回去!”

  “彩云!”英杰拦住她:“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奇利。”

  “不爱!”彩云摇一下头:“明天可不敢担保。”

  “但是,”英杰握一下拳头:“你曾经说过爱我。”

  “你值得我爱吗?一个怕我一无所有,一个嫌我家里钱太多。”彩云笑出了眼泪:“天晓得!”

  英杰垂下头,轻叹一口气。“如果我肯道歉呢?”英杰知道今天不能留住她,就会永远失去她。

  “道歉?为什么?”

  “我不应该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和你分手,只要我问心无愧,我根本不必理会别人的想法,过去我太幼稚,现在知道错了,希望你原谅我!”

  “如果你一个月前向我道歉,甚或一天之前,我会接受,如今已经太迟了!”

  “太迟?”英杰慌惶地拉着彩云的手:“你已经答应了奇利的婚事?”

  “你是因为知道我要嫁给奇利,你想争回我,才向我道歉,你没有诚意,我不接受。”

  “不!彩云,我是诚心诚意的,不要冤枉我!”英杰着急地叫。

  “对不起!我约会的时候到了。”彩云拉开英杰的手,走过去,上了车,端坐着,眼睛望前。

  英杰跟了上车,声音低沉,轻轻的问:“你要我怎样做你才相信?”

  “时候真的不早了,高先生,请你开车,行行善。”彩云厌恶地一闭嘴:“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何必苦苦相逼,过了今天,我就属于张奇利。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是君子吧!那就请开车。”

  “你意气用事,会后悔的!”英杰紧握方向盘,好像要把它握碎似的。

  “如果你再不开车我走路回家。”

  英杰终于发动引擎,汽车驶回澄庄,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过半句话,回澄庄,驶进花园的小路,已经看见奇利等待着,彩云马上喊停车。英杰放下彩云,把汽车驶回车房,停好车,无精打采地步向祖居,却看见奇利和彩云手挽着手,彩云娇滴滴地依偎在奇利的身边。

  “高英杰!”彩云叫着他,一面对奇利说:“告诉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奇利款款情深:“没有你,我会死的!”

  “听见了没有,高英杰。”

  英杰压制住自己,向奇利点了点头:“失陪!”然后他匆匆回到屋里去。

  “我们上夜总会!”彩云跳上奇利的跑车,走了。

  英杰几乎想放声大哭,但是一咬牙,什么都忍住了。他不是英雄,不过,他知道流泪也没有用。

  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再一次分析他,彩云和奇利。

  他无法否认深爱彩云,男孩子第一次恋爱都很投入,他也知道彩云爱他,但是由于那一次他伤害彩云太深,她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奇利爱彩云,可惜懦弱没主见,加上彩云根本不爱他,就算她一气之下嫁给奇利,两个人也不会有幸福。既然不能挽救,就让她碰一次钉子。

  他用便条写了几行字,用信封套着,从门缝里推进彩云的房间,然后他开了汽车出去。

  晚上彩云舞罢回家,打开房门,马上看见英杰的信。她翻开一看——

  张奇利爱你,我更爱你!但是我不会死,我等你,等着有一天你重归我的怀抱。

  彩云倒在床上用便条掩脸饮泣起来,其实这些日子她也不好受,她是用笑容来掩饰她的痛苦。

  她痛恨英杰,是否应该原谅他?她惘然,她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高家没有传出彩云和奇利的婚讯。不过彩云也没有因此而和高英杰重修旧好。

  一切仍如昔日。奇利天天来等着她!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4章


    余玛莉逛完公司,还不到四点钟,想着回家无聊,而且很久没去公司,她决定去看看卡达,接丈夫下班,夫妻恩爱一下,下班后,去享受一晚。

  艾嘉看见余玛莉很高兴:“三少奶,你很久没有来公司了。”

  “我不是那种喜欢查勤的妻子,今天买东西路过,来看看卡达,他忙着?”

  “三公子?他……刚巧有事出去了。”艾嘉突然显得浑身不安。

  “去了哪儿?”

  “和总裁,高先生他们……”

  “我一来先去看老爷,在走廊上碰见四少爷,卡达不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三少奶,你误会了,我是说,三公子和总裁他们一样忙。”

  “他和谁出去了?”

  “他和……和张绅士出去了,他想在青衣岛建度假村。”

  “张瑞祥伯伯?我正想见见他,他们在哪儿谈生意?多半在俱乐部,是吧?”

  “三公子,他……”艾嘉脸色全变了,高卡达刚接了电话去看了珍妮,他根本没有和张瑞祥在一起。她怎样说好呢?

  “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没关系,陈伯母和我妈咪是好朋友,我会查出来的。”

  “不,三少奶。”艾嘉脸色惨变,抓住余玛莉的手:“别找张绅士,是我不好,刚才我偷懒,去了洗手间化妆,我根本不知道三公子去了哪儿。”

  谁都知道艾嘉是高氏机械的老臣子,勤奋、负责又忠心,没有人会相信办公时候,艾嘉会溜去洗手间的,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人。而且,她已三十一岁,两个孩子的母亲,爱漂亮的时间已经过了。

  艾嘉一向为人大方,今天神态特异,言词闪烁,余玛莉不由得产生阵阵疑云,何况艾嘉还求余玛莉不要去找张瑞祥?

  “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找张伯伯,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三少奶请吩咐!”

  “别通知卡达我今天已经来过。我知道你一向对卡达十分忠心,不过这一次不同,是我求你,答应吗?”

  “我答应,三少奶。”

  “我相信你会守诺言,再见……”

  卡达下班回家,马上回房间慰妻,一轮亲吻攻势之后,余玛莉拉好衣服,坐直了身体:“今天我逛公司经过高氏大厦,真想去看看你!”

  “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可以在外面找节目。”

  “我怕你出去了,不在办公室。”

  “今天忙死了,早上开会,下午要处理一大堆文件。”

  “下午你没有出去吗?”

  卡达摇一下头:“一直忙到五点钟,我们实在人手太少。”

  余玛莉点一下头,胸有成竹。

  卡达还在说公事,又埋怨高丽薇工作能力低,老找人帮忙。

  高丽薇工作能力的确比不上张芬妮,自从接管生产,她本人瘦了八磅,还得张芬妮和高英杰从旁协助。

  最近张芬妮精神很差,很少回高氏大厦,丽薇想找她帮忙也不容易。

  有天张芬妮去巡视百货公司,几乎晕倒在储物处。

  张芬妮心中有数,于是去看医生。

  看完医生,马上回家,躺在床上,软弱得像个病人似的。

  贝儿知道张芬妮不舒服,马上由阿宝扶着去问候她。

  “二少奶,你哪儿不舒服?”

  “坐吧!”张芬妮的态度冷淡而带点骄矜:“我丈夫是个医生,你不必为我担心。”

  “是的!二少奶身体一向好,最近可能工作忙,过劳了!”

  “我的身体真的好,嫁入高家从未真正病过,基础好嘛!小时候我每天不是吃鸡,就是燕窝,雪耳……”

  张芬妮瞄了贝儿一眼:“不像你,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容易小产,这一次该不会小产吧!”

  贝儿垂下头:“有什么意外,顶多是早产。”

  “还有多久到产期?”

  “二十五天,三个星期多一点。”

  “我看你一个月后才能生得出。”

  “一个月?”贝儿愕然:“二少奶,你怎会知道。”

  “我大嫂教我的,如果生儿子,会提前,生女儿就拖后,拖后十天八天不稀奇。你看你,肥得像猪一样,肚子又大,人又笨笨的,一看就知道你将来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女儿。”

  贝儿下意识地抚了抚清瘦的脸,心里像压下了千斤重担:“二少奶,怀了男孩子,产妇样子会怎样?”

  “产妇的样子比以前漂亮,会丰满些,但绝不会痴肥,不会像你这样。”。

  张芬妮昂一下头又说:“肚子也不会一大团,尖尖的,很潇洒,不会像你这么难看,不用问,你八九是生女儿。”

  “奶奶一定很失望!”她自己何尝不失望,泪珠已在眼中打滚。

  “对你当然失望,你也不会为高家添第一个男孙。”张芬妮神神秘秘地一阵笑:“不过,奶奶很快会有长子嫡孙!”

  “二少奶,你不是怀孕吧?”

  “你这样开心干什么?”张芬妮诧异:“我也没说过我怀孕。”报告书未到手之前,她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奶奶一直抱孙心切,如果二少奶能生个儿子,奶奶一定很开心,奶奶开心,我们做媳妇的也开心。”

  “我是否怀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张芬妮骄态毕呈:“不过,除非我不怀孕,我第一胎一定会生个儿子,我算过命、看过相,我命中注定有四个儿子。”

  “恭喜你,二少奶。”

  张芬妮打个呵欠:“我好倦,想睡。四少奶,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还年轻嘛!年年生,我就不相信十年也生不出个儿子,十女一男,好命啊!”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麻烦了,我身壮力健,上帝保佑,我什么事也没有。不送了!”

  贝儿和阿宝离开四楼,阿宝说:“吹牛,谁担保第一个就生儿子。”

  “唉!”贝儿叹了一口气。

  卡迪回家,手中拿着礼物,拥着贝儿吻了一会,又贴着贝儿的肚子留心地听,然后是一阵得意的笑:“我们的女儿好调皮,她在你肚子里跳芭蕾舞。”

  “连你也认为我怀着的是女儿。”

  “女儿不好吗?我喜欢女儿。”

  “卡迪,”贝儿握着丈夫的手:“你看我是不是很丑?”

  “丑?”卡迪哈哈地笑:“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孕妇!”

  “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谁开玩笑?人家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美的。”卡迪用两手环着她的腰:“你本来是美人,现在是美上加美。”

  “你不觉得我又胖、又笨、又丑,简直像个大冬瓜?”

  “我不觉得,有了孩子胖一点是正常现象,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漂亮。尤其你为我怀孕,受苦,我感激还来不及。”

  “我好担心!”贝儿皱起了眉。

  卡迪留心着她:“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

  “我的预产期快到了,我担心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奶奶白费心机。”

  “贝儿,你并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生孩子的,你是为我高卡迪生孩子,我喜欢女儿,你早该知道的。”

  “奶奶呢?她年纪那么大,还没有一个男孙。”

  “明年给她添个男的!”

  “要是我一连五、六个都生女儿?”

  “女儿乖、女儿听话,越多越好。”卡迪捏一下贝儿白脸,圆圆的脸,有弹性的:“让二嫂、二嫂去为妈咪生男孙人人有责任。”

  “奶奶会不再喜欢我。”贝儿出身低微,自卑感重,很在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现在高夫人宠爱她,她不想打回原形。

  “我喜欢你就够了!”卡迪亲她一下:“来!看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担保你看了会喜欢。”

  “你为什么天天送礼物给我?我又不是小孩。”贝儿捧着礼物,心里甜丝丝,也带点好奇。

  “我要你天天快乐,你快乐,孩子也快乐,这是胎教。”卡迪轻按她的肚子:“我不希望有一个忧郁的女儿。”

  卡迪把礼物拆了,里面是一只盒子,拉起盒子的盖,哈!原来是个小舞台:“你喜欢看美女表演或是动物表演。”

  “美女!”贝儿好兴奋。

  小舞台下面有一排钮,卡迪按下第一个,马上有两个洋娃娃跳着康康舞走出舞台,贝儿看得眼睛都呆了。

  “要不要看小狗翻跟头。”

  “有吗?”

  “多着呢!以后我上了班,你一个人无聊,慢慢玩。现在有我陪着你,用不着它,怎样?这些都喜欢吧!”

  “喜欢,好喜欢!”贝儿靠在丈夫怀里,仍然捧着那小舞台:“哪儿买的?”

  “我托朋友在德国买的,我还订了一批婴儿玩具……”

  吃晚餐的时候,张芬妮看了贝儿一眼:“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你说吧!也许连我也不懂。”

  “很多人说,孕妇怀了孩子,肚子又圆又大,走路又笨,多半是生女儿。”张芬妮不满高夫人宠爱贝儿,一口怨气她已忍了很久。

  “老人家才流行这一套,年轻人相信机器。”高夫人笑了笑说:“我这老顽固不喜欢胎儿拍照,不让四嫂去照预测男女胎儿的机器,你们老爷笑我是千年古董,老人呀!麻烦。”

  “奶奶眼光比机器还准,一看便知龙与凤。奶奶,现在还流行长子嫡孙吧!”

  “大户人家多半流行,但是我们家特别些,第一个男婴出生,就享有特别权利,长子,幼子都一样。”

  “恭喜你!”余玛莉衷心对贝儿说。

  贝儿还来不及道谢,张芬妮马上抢着说:“三少奶先别恭喜,四少奶的肚子又圆又大,走起路来……总之,八九不离十,担保你生的一定是女儿,不信问奶奶,奶奶经验丰富。”

  “我老眼昏花看不准。”

  “用不着麻烦妈咪,贝儿怀的是女儿,贝儿心肠好,儿子留给二嫂。”卡迪握着贝儿那冰冷的手道:“二哥是长子,二嫂生的正是长子嫡孙。我们贝儿只会生女儿,起码要生半打,二嫂,这个你满意了吧!”

  “四少爷真会开玩笑,谁敢担保,说不定下一胎四少奶就添个男孩。”

  “芬妮!”卡泰的声音很沉重:“你为什么老说话不吃饭。”

  “高兴嘛!难道你就不想要儿子。”

  “够啦!吃吧!”

  “你凶什么,莫名其妙……”

  贝儿偷偷看家姑,心里卜通卜通直跳,连胃口也没有。

  卡迪把一只肥乳鸽腿放在贝儿的餐碟上,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英杰盯着张芬妮,对她的反感越来越深。

  “四舅母喜欢吃鲜忌廉冰士多卑梨,我给你做一份。”彩云站起来。

  “你这小顽皮,坐下。”高夫人柔声对贝儿说:“孩子快出世了,别吃太多冻品,嗯!消夜吃雪耳糖水。”

  “是的,奶奶。”贝儿挤着一脸的笑:“谢谢你,彩云。”

  “彩云,要是我是你,就不会这样高兴。”卡达是存心找麻烦的:“多了个小表妹,你马上被人打入冷宫。”

  “三少爷。”张芬妮可得意:“你也看准四少奶生女儿?”

  “想生儿子,要积许多阴德,小迪人好,不过……我不说啦!”

  “三哥,不过什么?有话为什么不说下去?”卡迪满面通红,他真的火啦。

  “没有什么嘛!我又没说你!”卡达笑嘻嘻的。

  “你在说贝儿,”卡迪站起来:“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我怎么知道?”高卡达笑得更怪,张芬妮也在笑。

  贝儿抓住台布,她担心自己会晕倒。

  卡迪扑过去,一手揪住高卡达,高卡达一面招架着,一面呼救:“妈,爸爸,小迪疯了!”

  “小迪,放手,你别吓坏了四嫂,卡泰,英杰,你们快把小迪拉开,唉!”

  高正安走过去,抱住儿子,拉开他:“静一下,孩子。”

  “你当心,高卡达,”小迪指住他大叫:“你可不要后悔。”

  高卡达打了一个寒噤。

  第二天,贝儿送卡迪上班,说了声拜拜,看着卡迪离去。一转身,看见卡达。

  贝儿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到那边!”卡达压低声音:“我有话跟你说。”

  “我喜欢在这儿!”贝儿提防着。

  “叫阿宝走开。”卡达瞪着阿宝。

  阿宝反瞪他:“没有四少爷的吩咐,我不会离开四少奶半步。”

  “好!朱贝儿,你听着:我有把柄在你丈夫手里,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如果你丈夫想害我,你朱贝儿也不得好死!”

  卡达说完,匆匆便走,朱贝儿头顶上起旋风,身体摇摇欲坠,阿宝连忙扶住她:“四少奶,你怎么了?”

  她能告诉阿宝,卡达将会在翁姑面前揭穿她的底牌?她摇一下头,扶住阿宝:“我想回房间躺一会。”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想着想着,觉得隐瞒自己的丑事骗翁姑,实在问心有愧。

  傍晚彩云来看贝儿,见她坐在椅上编织毛线:“你不舒服为什么不躺躺?”

  “谁说我不舒服?你千万别嚷,要是又劳奶奶来看我可麻烦,我连你小舅舅也瞒着,否则他也不会去参加酒会,早就跑回来了。”

  “那么说,你是不舒服了。”

  “孕妇毛病多,见惯不怪,我也没当一回事,是阿宝自己紧张。”

  彩云坐在贝儿身边,拿起毛线说:“蓝色!你还是希望生一个儿子。”

  “我自己喜欢女儿,但是你外公和外婆,他们喜欢抱男孙。”

  “外婆昨晚已表明态度,就算你生个女孩子她一样开心。”

  “她是安慰我,一番好意。”贝儿摇一下头:“两位老人家对我越好,我的心理负担越重,越希望生儿子,好让两位老人家一偿心愿,还有你小舅舅……”

  “他喜欢女儿,百分之一百。”

  “你又错了,彩云。卡迪说喜欢女儿,无非怕我担心,给我送定心丸。他所买的婴儿用品,也全是女孩子的。别说你,我也几乎被他骗倒。只有一次,他做了几套西装,他说,将来他做西装,一定要一式两件,大的自己穿,小的给儿子。我就知道他心里想着儿子。”

  “想不到小舅舅也这么老土。”

  “不能这样说,像我们这种豪门富户,生意做得大,种类又多,真的要有好几个儿子去继承祖业的,老爷不是一直嚷着人手不足吗?”

  “贝儿,你心理负担真的很重!”

  “是的!我好担心,好惊慌,这几个月,我真的是对人欢笑背人愁。”

  “幸而孩子快要出世了。”

  “难说。二少奶告诉我,生儿子提前,生女儿拖后,谁知道还要拖多久。”贝儿看了看彩云:“穿得那么漂亮,和奇利去约会?”

  “到奇利家吃饭,他的父母去了日本,家里清静多了!”彩云看了看表,拍一拍贝儿的肩膀:“他早该来了。开心些,我相信就算你生个女儿,小舅舅一样爱你。我明天再来,拜拜。”

  彩云走出去,到花园,奇利的汽车果然在等候着。

  “好漂亮!”奇利啧啧称赞:“伸长脖子等也值得。”

  “你在暗示我迟到?”

  “不,你没有迟到,是我早来了,彩云,总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答复什么?”

  “我向你求婚,上次你说第二天答复我,一拖就是十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说过你本人不反对……”

  “当心驾驶!”彩云喝住他:“我已经跟你说好了,我要考虑!”

  “如果考虑后你不答应?”

  “也有可能。如果一定答应,就不算是考虑。”

  奇利全身颤抖了一下,像吹进了一股寒风,张芬妮说得对,这妮子刁,非要好好套住她不可。

  晚饭时,奇利喝了一杯威士忌。

  彩云讶然道:“你向来不喝酒的。”

  “有人说,会喝酒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小舅舅也喝酒。”

  “嗤!”彩云冷笑。

  “我知道比不上你小舅舅,但是,我会做个真正的男人。”

  彩云耸耸肩,不断地吃菜。

  晚饭后,奇利说:“到我的房间,我买了两盆很别致的盆栽,你喜欢,我送你一盆,来!”

  奇利的房间,彩云以前也来过,没有什么大不了,房间满是彩云的相片。

  “盆栽呢?”彩云到处看。

  “彩云!”奇利突然一把抱住她,奇利的白脸透着酒红。“我爱你!”

  “干什么?”彩云被酒气熏得好惨:“放开我!”

  “我爱你,我爱你!”奇利疯狗似地吻她,吻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他把她推倒在床上,压着她,空开手去拉她肩膀上的带子。

  “你借酒行凶,滚开!”彩云拼命挣扎,又打他又捶他,一面又用手保护身上的衣服,奇利疯狂如旧,彩云吓得全身冒汗,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奇利听了哭叫停了一下,彩云马上推开他,奇利立刻一手把她抓住,彩云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彩云马上逃出房间,拼命地走,到花园,刚巧奇利的汽车停在台阶的前面,她跟上车,一发动,当即把车开出。

  “彩云,别走……”

  奇利开了另一部车,随后追上。

  彩云一直开车回澄庄,几次几乎被奇利追上,彩云吓得失了魂,用力踏油门,汽车去得像一阵风似的。

  回澄庄,彩云一直把车驶到祖居,她下了车跑上二楼,在英杰的房门上,敲着,敲着。

  好一会,英杰一面穿晨褛一面来开门,看见气喘如牛的彩云,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奇利也追了上来。

  彩云马上躲到英杰的身后。

  英杰看了看彩云,又看了看奇利,两个人衣衫不整:“你们干什么?”

  “他……”彩云还喘着气:“他想污辱我,我是从他家逃出来的。”

  “不!英杰,请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彩云掩住耳:“赶他走!”

  “彩云,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我那么爱你,怎会……”

  “英杰我求你赶他走!”彩云拉着衣服,裙子的肩带都弄破了。

  “彩云……”

  “轻声点,你们想吵醒祖母和爷爷?姑姑明天还要上班。”

  “你马上赶他走。”彩云低叫。

  英杰看一看高正安夫妇的房门,他说:“奇利表哥,夜深了,明天你再来向她解释,好不好?”

  “但是……”奇利死赖着。

  “要不要我通知警卫室送你出去?”

  奇利看了看彩云,“明天我再来!”

  “他走了!”英杰冷冷地说:“你也可以回你的房间。”

  “不要赶我走!”彩云扑进英杰的怀里,紧紧揽抱着他:“我好怕!”

  英杰垂下手,冰柱似的,彩云在他的怀里抽咽,怪可怜的,英杰的心又不是铁打的,何况是自己曾经爱过,如今并未忘怀的女孩子?他缓缓举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刚才你和奇利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相信这是阴谋,奇利向我求婚,很多很多次,本来我想答应,后来又改变主意。昨天,他的父母突然去了日本,今天奇利请我回家吃饭,他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但是今天竟然喝了一大杯,晚饭后他说带我回房间看盆载,我一进房间他就抱住我,他好像发了狂,我拼命挣扎,我们像打仗,他几乎……后来我咬了他一口,开了他的汽车逃回来。啊!好险,好吓人,他简直像禽兽!”

  英杰没有表示什么,他只是说:“你的衣服破了,全身是汗,回房间洗个澡,早点休息。”

  “我是要洗澡,洗掉他的肮脏,你陪我回房间。”

  “我看着你上楼,明天我还要上班。”英杰的反应未见热烈。

  “我求你陪陪我!”彩云用两只手拉英杰的臂,满面泪痕的哀求:“我怕!”

  英杰拒绝不了,陪她一起上三楼,进彩云的房间,彩云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我去洗澡,你在这儿等我。”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不要走,英杰,我求你。”

  英杰终于点一下头。

  彩云洗澡去了,英杰已很久没有进彩云的房间,看见她的床头还放着他和彩云合拍的照片,他内心不由得阵阵甜蜜。

  一会,彩云穿了件粉红色的睡袍走出来:“真好,你还没有走!”

  她很高兴地,在英杰身边坐下。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彩云拉着他:“我心里还在急跳呢,你多陪陪我。”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惊慌,你早晚是奇利的太太。”

  “谁说的,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嫁他,他简直不是人。”

  “如果你不喜欢奇利,你不会天天跟他在一起。”旧事重提,醋意马上升起。

  “都是你,都是你!”彩云一想就心痛:“那天你在下人间要和我分手,你知道我有多伤心?无聊又寂寞,恰巧奇利天天来,我只好答应他的约会,散散心。”

  “也用不着要嫁给他。”这时候英杰可不愿意走:“二婶向你妈咪提亲,我也在场,二婶还说你答应了!”

  “我承认几乎答应奇利求婚,他一天说几次,烦嘛!而且,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反正失恋,嫁谁都一样。但是接到你的信,我马上改变主意,否则不会发生今晚的事。”

  “为什么改变主意?”

  彩云去拿日记本,把便条翻出来:“你说过比奇利更爱我,怎么?不爱了?”

  英杰见她那么紧张,笑了起来。

  “笑!”彩云用两个拳头捶他:“我几乎被你害惨了!”

  英杰握住彩云的粉拳,把她拖进怀里,拥着她,吻一下她的发顶:“只要你肯回到我的怀抱,就算你做过奇利太太,我依然爱你!”

  “真的呀!早知道我不逃回来,做一晚奇利太太。”

  “你真淘气!”英杰捏一下她的脸。

  “英杰!”彩云把脸贴住他的胸膛道:“我不想再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想再见到他,你帮我赶他走。”

  “其实我也不放心你和他再在一起,能防便防,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大方?发生了的事没办法,现在连他碰你一下我都不高兴。可是,他若是要来,我们总不能赶他走,我上了班,想替你挡一下都不行。”

  “我有办法!”彩云忽然很高兴地叫:“大学已经放暑假,很多同学去做暑期工。我每天跟你一起上班,替你料理文件,做女秘书也好,做文员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无机可趁!”

  “真的?那太好,你还可以帮助你妈咪打理辉煌公司的业务。”英杰很高兴:“明天早上见!”

  “英杰!”彩云靠在他的怀里仰起了头,那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吸引着英杰,他低下头轻轻一吻,谁知道这么一接触,好像两块磁铁吸在一起,不能分开。

  英杰用手按着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脸,喘息着:“不要再离开我。”

  彩云用手臂绕住他的脖子不断点头。

  英杰如释重负,心里兴奋到了极点,他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上班。”

  彩云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房门口:“晚安!”

  英杰轻抚一下她的脸,扬扬手,轻轻步下楼梯。

  第二天,英杰醒来一想到彩云就由心坎直笑出来,他匆匆梳洗,换了一套新做的奶油色西装,他赶着去叫彩云起床。

  谁知道一开门,彩云已经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套蛋黄的套装,同色高跟鞋和手套甚至那顶黄色小帽子,都是整套的。

  “我像不像白领丽人?”彩云抚一下她那优美的短发,从小到大,她没有改过发型,永远清新可爱。

  英杰吻了吻她的脸颊,由衷地说:“最美的白领丽人。”

  那天,彩云可真忙,大部分时间做母亲的特级秘书,高丽薇看见女儿肯帮手,不知道有多高兴。不过,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彩云在英杰那儿。

  分开了一段日子,彩云和英杰,才真正发觉对方的可爱。

  下班后他们去吃饭,跳舞庆祝,快近十二时才回家。

  彩云老远看见奇利的汽车,他一早已在等待。

  彩云冒火,下车,走到奇利的面前:“你来干什么?”

  “彩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奇利惊喜交集:“昨晚我真该……”

  “旧事别重提,”彩云手一扬:“我没有怪你,所以也不必原谅什么?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你是二舅母的侄儿,以后请你别再来祖居,因为我不想再见你,明白了没有?”

  彩云说完,转身便走。

  “彩云,”奇利追上去,英杰拦住他:“你应该知道彩云的脾气,她说过不见你,就不会见你,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她甚至考虑答应我的婚事。”

  “一切都会有改变,她的改变,昨晚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你不尊重她。算了,回去吧!晚安!”

  奇利蹲在那儿,哭了。

  第二天英杰和彩云回家,奇利又站在祖居的门口。

  “喂!我说过你不能再来这儿,找二舅母请到别墅那边。”彩云毫不客气。

  “我……”奇利说:“我是来看黑宝石的!”

  “你等一等!”彩云走进下人间,一会,她连屋带狗的把黑宝石提出来:“还给你,你以后可以天天对着它。我没欠你什么了吧!那你以后不要再来,否则我吩咐护卫员撵你出澄庄。”

  “彩云,我求你一次……”

  彩云拉起英杰的手:“别管他,神经病,我们回去!”

  “啊!原来你仍然没有忘记高英杰!”奇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他。”彩云深情地看着英杰:“下个月我们订婚……”

  奇利去找张芬妮投诉,张芬妮正为自己的事,开心得发狂,她根本没有时间理她的宝贝侄儿。

  高卡泰打开房门,看见张芬妮靠在床上,右手一瓶酸瓜,左手一盒话梅。

  “从四嫂那儿拿回来的?”卡泰问。

  “唔!我正要去找她。”张芬妮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拿着酸瓜到贝儿的房间,她指住自己的肚子说:“真命天子在此!”

  “你说什么?二少奶。”贝儿惘然地看着她。

  “卡泰是长子,我生的儿子是不是正正式式的长子嫡孙!”

  “二少奶……”贝儿站起来:“恭喜你了!”

  张芬妮瞪大眼:“有什么好笑,你不慌张,我生的是儿子,你生的是女儿,我身体比你好,又没有小产过,我的儿子一定又胖又壮,你的女儿一定又瘦又弱!”

  “老爷、奶奶一直希望抱男孙,现在二少奶怀了龙胎,高家后继有人,老爷奶奶这回开心,我也开心了!”

  “我生了儿子,你在高家就没有地位,你没想过?”

  “我一向都没有什么地位,穷媳妇但求生活平静安稳,还敢争什么地位?二少奶,我真替你开心,奶奶知道没有?”

  张芬妮上下打量贝儿,看样子她真的很开心,张芬妮越来越不了解她。

  张芬妮回到自己的卧室,大呼小叫:“阿珍,死阿珍,给我倒杯茶,唉!咸死我了,真难受。”

  “谁叫你吃这些零食,多吃了还会胃痛。”卡泰摇一下头。

  “需要嘛!阿珍,喂,”她叫高卡泰:“倒杯热茶给我。”

  “你不是吩咐阿珍去炖鸡?茶来了,喝吧!你看你,整个床头都是零食。”

  “你以后每天下班,还要送我一份礼物,慰劳我。女人生孩子真不容易。”

  “你在说什么?”卡泰一愕。

  张芬妮瞟了丈夫一眼:“你快要做爸爸了!还傻傻的,我替你生儿子,争光彩,我为高家添第一个男孙!”

  “你不要胡言乱语!”高卡泰很不高兴,板着脸。

  “胡言乱语,你才发神经,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产期在明年中。”

  “不,弄错了!不可能!”

  “弄错了?周医生的报告书,你自己看。我以为你会高兴得流泪。”

  卡泰一看报告书,脸色惨变。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卡泰歇斯底里在叫:“你偷汉!”

  张芬妮心虚地倒退一步,马上冲过去揪住卡泰:“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孩子不是我的,”高卡泰张开两臂高叫:“我不能令任何女人怀孕!”

  “神经病,你可以……”

  “我可以做个丈夫,但是我不能令你怀孕,你明白了没有?”卡泰抽抽咽咽。

  “我不明白!你发神经!”

  “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活泼的男孩子,那时候,我还在美国,我们一伙人去爬安地斯山脉,我出了事,由山腰滚下来,奇怪,我只是受了皮外伤,住了几天医院,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至我们结了婚,几年都没有孩子,你检查过身体也没有事,于是我偷偷去检查,才发现那次堕山的后遗症,我的输精管断了,我……总之,我不可能做爸爸!”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害死我,你……”张芬妮伏在床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很对不起你,所以,我处处顺着你,迁就你,弥补我的缺憾。”

  “不!”张芬妮抓住卡泰:“那医生弄错了,你为什么不多看几个医生?”

  “全世界的医生我都看过了,”卡泰开了锁,把厚厚一叠文件扔向张芬妮的身边:“这些报告书足够你看一天。还记得去年爸爸陪我去瑞士?他带我去见一个退了休的专家,他的报告书在这儿,我的身体没有能力产生精虫。”

  “老爷也知道?”

  “爸爸,妈妈都知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替大姐打理生意,他本来还要交一间酒店给你管理,弥补你的损失。”

  “啊!怪不得。”张芬妮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卡泰的手:“怎么办?”

  “离婚!”卡泰嫌恶地甩开张芬妮。

  “离婚?”张芬妮尖叫:“就因为我有了孩子?”

  “这原因还不足够吗?”卡泰走到窗前,看见卡迪扶着贝儿散步:“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你。这十多年的婚姻中,你没有真真正正尽过妻子的责任。你一天到晚争名争利,完全忽略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我只不过是窝囊废,你不关心我,只对金钱有兴趣,我有妻等于无妻,既然如此,何不索性离婚?”

  “你想不要我,没有那么容易。”张芬妮实在不愿意离开高家:“卡泰,其实,我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替你生个儿子,领取那一亿元奖金!”

  “你是为了自己,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钱,否则我早已回公司争地位,争权力。就算我真的视钱如命,我也不能忍受妻子偷汉,你已经背叛了我。”

  “没有,没有!”张芬妮摇着十只手指:“我根本不认识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卡泰气得闭上眼睛:“你竟然和一些不认识的男人杂交!”

  “卡泰!”张芬妮跪在床上,双手掩住脸,呜呜咽咽。

  “两条路任你选择,明天我把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告诉全家,由爸爸出面替我们办理离婚。另一条路,也是最容易走的路,我明天和你去律师事务所办理分居手续,你回娘家,然后我回美国,两年后我回来和你正式办理离婚手续。这样,对你的声誉,我的面子都有利无损,你自己作出决定。”

  “我嫁了你十几年,没有孩子生养,是你的错,你说离婚就离婚,”张芬妮不甘心:“我不要离婚!”

  “爸爸、妈妈知道你怀了个杂种,不离婚你也难以在澄庄立足,何况你平时待人尖酸刻薄,单是三弟也不会放过你。”

  张芬妮想起刚才在贝儿面前耀武扬威,她马上打了一个寒噤,她不禁对大嫂怀恨起来,都是她出的鬼主意,本来她可以在高家好好享一下福。卡泰有缺憾,她可以尽量欺负他,骑在他的头上。老爷为了代替儿子弥补,说不定会让她进地产公司,没有孩子,她一样可以享福。

  “你也不用太难过,你虽不义,我不会无情,离婚前,我会送你一笔钱。”

  “多少?”张芬妮从床上爬下来,那种金钱万岁的样子,令卡泰恶心。

  “一千万!”

  “一千万?”张芬妮翘了翘嘴:“我生个儿子一亿元,单是房子也有五百万,一千万,大巫见小巫。”

  “那随你的便,明天我向大家宣布你肚里孩子的来历,到时婚还是要离,但是一个钱也没有。”

  “好吧!”张芬妮马上一口答应:“我明天一早要离开澄庄?”

  “你有勇气留下来,我不反对。”

  “该死,该死!”张芬妮放下东西走到卡泰的面前:“如果我肯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芬妮!”卡泰按着她的肩膀:“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一定要回美国,你明白吗?”

  “这,这……”

  “别忘了带你的皮草。”

  芬妮倒在椅子里:人像棋盘里的棋子,真的不能走错一步。

  高卡泰和张芬妮离婚,除了高正安夫妇,每个人都大感诧异,因为表面看起来,高卡泰夫妇一向夫妻恩爱。

  尤其是贝儿,他们离婚前,张芬妮还表示过已经怀孕,声言明年就可以为高家添一个男孙。

  她为翁姑不安,长子嫡孙没有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6-11
第15章


    珍妮午睡醒来,佣人进来通传,有一位高太太要见她。

  “高太太?”珍妮耸一下肩:“我不认识什么高太太,八成是找错人。”

  “那位高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坐劳斯莱斯来的,人也像个贵妇。”

  “八、九是祖利的朋友,少爷认识的都是社会名流。”珍妮马上换一件漂亮的衣服去见客人。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了一会,珍妮问:“高太太,我们见过吗?”

  “没见过,今天冒昧登门拜访。”

  “请坐!”珍妮吩咐佣人倒茶:“也许你认识外子,最近我怀孕,人很懒,因此很少和外子一起出外应酬。”

  “我是高卡达太太。”余玛莉微笑。

  “高卡达?”珍妮想了想,摇摇头。

  “你先生呢?”

  “白祖利!”珍妮诧异:“你不认识外子的吗?”

  “根本没有白祖利这个人,谁会认识他呢?”

  “高太太!”珍妮盯了余玛莉一眼:“你怎可以这样说,外子就是白祖利,他也是殷商。”

  “珍妮小姐……”

  “叫我白太太!”珍妮马上更正。

  “好,白太太。”余玛莉为她摇头:“你讨厌欺骗吗?”

  “当然!甚至没有诚意,我也不能忍受,尤其是夫妇。”

  “万一你发觉被人欺骗了一年多,他对你完全没有诚意,他欺骗你,玩弄你,你会怎样?”

  “高太太,你不是在暗示我丈夫吧?”珍妮忽然不再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他似乎怀有目的而来,难道她是白祖利的新情人?不会,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自己年轻、貌美,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的:“你放心,外子对我忠心一片,他很老实,连谎话也不会说。”

  “真令人羡慕,卡……白祖利生长在一个大家庭,你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你到过他家吗?”

  “当然到过,祖利每星期带我回家一次。”珍妮昂起了头。

  “澄庄?”

  “澄庄?”珍妮反问。

  “白祖利生在澄庄,活在澄庄,现在也住澄庄。”

  “啊!澄庄,就是澄庄嘛!”

  “那你对他家的情况一定很熟识。”

  “当然熟识,他有父有母,是个独生子。”珍妮开始不耐烦:“高太太,你干嘛问来问去?”

  “珍妮小姐,我是来告诉你,你受骗了。不错,他是有父有母,但他不是独生子,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排第三,人称三公子。”

  “三公子?”珍妮仿佛记得有一次他们上夜总会,有人叫白祖利三公子,珍妮追问他,他连忙顾左右而言她。

  “你还知道什么?”

  “他们一家四兄弟姐妹早已结婚,而这几天内,他就要做伯父了,”余玛莉补上一句:“他们没有分家,一家人都住澄庄。珍妮小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和白祖利一定没有正式结婚。”

  “你……我……”珍妮脸都红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容易明白,他早已有妻子,结婚四年多,重婚是犯法的。”

  “他……”珍妮瞠目结舌:“他早已有了妻室?”

  “有了妻室还是小事,我认为他最对不起你的是对你根本没有半点诚意,他是一心一意玩弄你,还有,你将来为他生的孩子,他父母也不会承认,真可怜,你只能活在黑暗中,埋在谎言里。”

  “撒谎!”珍妮气得挥手:“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为什么中伤祖利,他跟你有什么过不去!”

  “我对你说真话,不想你受骗,你偏不信,他是真骗了你,告诉你吧,他连名字也是假的,他并不叫白祖利,你看这个人,连姓也可以改。”

  “他是白祖利,他不是白祖利是谁?你说。”

  “高卡达!”

  “高……高卡达。”珍妮面孔发青,声音都颤了:“那……这……这不是你丈夫的名字吗?高太太?”

  “不错,我是高卡达太太,也是自祖利太太,不过我最近才知道我的丈夫竟然在外面改名换姓。由于他从不在外留宿,所以我疏于防范。”余玛莉把一张相片拿出来:“这是澄庄的全家福,我是他的正式太太。”

  珍妮拿着那张相片,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退过一边:“今天来,是要拆小公馆?”

  “我一个人来,怎样拆?”余玛莉始终语调温和:“况且我由始至终,没有对你说过半句责备的话!”

  “你不恨我?”

  “你本身已是个受害者!”

  珍妮含泪点一下头:“你今天来,要我和祖利,不!高卡达分手?”

  “要不要和他分手,由你自己去决定,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卡达无论答应过你多少,都不会实现,他甚至连真姓名也不告诉你,别的就不必说了!”余玛莉站起来:“我要告辞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你会……和他离婚吗?”珍妮很小心地问。

  余玛莉摇一下头:“我还没有决定,毕竟,我们曾真心相爱,那要看他的表现了。不过,就算我和卡达离婚,他也不可能娶你,是吧!”

  余玛莉离开珍妮那儿,马上钻进汽车,她用手帕掩住脸,哭了起来。

  澄庄。

  高夫人在贝儿的房间,陪媳妇聊天。

  “你的产期就在这几天,你不要再下楼,这些日子,老要吃人参,你不腻吧!人参补气,对生产很有帮助。”

  “奶奶把收藏多年的野山千年人参拿出来给我吃,我感激还来不及。”

  “你的肚子果然比普通人大,孩子一定又白又胖。”

  “奶奶,我怕……”贝儿的精神压力和心理负担很重,她担心生下女儿令高夫人失望。

  “怕什么呢?”高夫人温柔地问。

  “假如我生了个女儿……”

  “女儿就女儿,你还年轻,明年再生个男的,先开花,后结果,岂不好!”

  “奶奶,你不怪我吗?”

  “这种事我能怪谁?傻孩子,别忘了我第一胎也是生个女的。”高夫人慈爱地抚着她的头发说。

  “奶奶,很对不起,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我不够坦诚,”贝儿垂下头,鼓足了勇气:“我知道说出来奶奶会生气,但是,我不想再瞒下去,我要向奶奶坦白——我不单只出身穷,为了支付父亲的医药费,我还做过CLUB女,我……对不起,奶奶。”

  “我早就知道了!”

  “奶奶,你……”高夫人平淡的反应,吓了贝儿一跳。

  “做CLUB女医治父亲,你是个孝女。虽然不大体面,但你自从进了高家,能够克尽妇道,做个好媳妇,好妻子,很快还会做个好妈妈。这已很足够,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谁人胆敢再提,我必定面斥,毫不留情。”

  “奶奶,谢谢你!”贝儿开心得流下眼泪,这几年的惊惶,总算完结。

  “你心里一定想着报答我,那,多替我生几个孩儿!”

  高夫人笑了笑。

  珍妮穿起新作的孕妇装,梳了个贵妇髻,薄施脂粉,打扮得非常漂亮。

  她把所有的工人打发走,放他们一天假。然后她准备好一切,等高卡达到来。

  卡达匆匆赶来了:“你打电话找我找得那么急,有事吗?”

  珍妮挽着他的手:“达令,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我不是说过了吗?”卡达有点不耐烦:“等生下孩子,我马上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如果家里已经有了一位很高贵大方,人又贤淑的太太,你会不会和她离婚娶我?”

  “我根本没有太太,别开玩笑。”

  “我是说假如,你要说真话啊!”

  卡达想:余玛莉答应过婚后五年就为他生孩子,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还差几个月就到了,那时候,余玛莉会为他赚一亿元又一亿元,他本能地冲口而出:“不会!”

  “你说什么?”珍妮心碎,但是还要证实一下。

  “我根本没有太太,别烦了,爸爸有事找我,今晚我要回家吃饭。”

  “我再问你一次,由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共跟我说过多少假话?”珍妮直盯着她,逼着他。

  卡达避开她的眼睛:“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你说的。好,我就和你无理取闹到底。”珍妮揪住他:“我要你马上带我回家。”

  “那怎么可以,你简直想害我!”

  “我害你?谁见不得人?谁大着肚子?你把我害得那么惨还反过来咬我?”

  “只要等孩子出世……”

  “我不听,谎言,全是谎言!”珍妮掩住耳:“你不带我回家也可以,你告诉我你住哪儿,是大厦,还是别墅?”

  “我改天带你回家。”

  “我明天跟你回办公室!”

  “不!”卡达可慌了,父亲看见准没命:“等生下孩子。”

  “又是这一句!”珍妮辟辟啪啪打了卡达几个巴掌,她火爆脾气,何况心中有恨?

  “你怎么了?”卡达推开她,他对珍妮感情冷了,只觉得是一种负累。

  珍妮握着双拳,咬住下唇,好一会,她噎了一下:“对不起!来,喝杯酒。”

  她早已倒满两杯酒,她随手拿起一杯,递给卡达:“我敬你的!喝了,表示原谅我!”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你一口喝下它,表示你不再生气。喝吧!嗯!”卡达果然整杯酒倒进嘴里:“味道怪怪的?”

  “你终于喝了,高卡达。”

  “你怎会知道?”卡达吓了一跳。

  “我全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个大骗子,你玩弄我,我还可以原谅你,但是,你竟然改名换姓?为什么?你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是个魔鬼。我说过你欺骗我不得好死,你快要死了,高卡达,因为酒里放了氰化钾,哈!哈……”

  卡达用手捏住咽喉:“好狠毒的女人,我杀……死你。”

  珍妮拿起另一杯酒,高举酒杯:“再见,可怜的高卡达太太。”

  每个人都知道高卡达的劣行,但是,没有人想得到,他竟然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自从高卡达和珍妮双双服毒去世,澄庄一片愁云惨雾。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余玛莉不施脂粉,双目红肿。

  “多住些日子。”贝儿拉住她的手。

  “我本来想等孩子出世,我送他一份礼物才是。但是,我实在待不下去,每晚闭上眼睛便看见卡达。是我间接害死他。”余玛莉说着,眼泪又流下来:“看见那女孩子年纪轻轻,大腹便便,我是想成全他们,谁知道那女人竟然那么狠……”

  贝儿拍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只有她才能了解珍妮的心情。

  “这是卡达的日记,我看过,我觉得,还是应该交回给你,贝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再见,生了孩子我会去看你,卡迪,送三嫂回去!”

  余玛莉向贝儿挥挥手,泪眼都迷蒙了:“珍重!”

  她终于离开了澄庄。

  “真的是高卡达推我下楼,造成我第一次小产。”卡迪俩夫妇看完了日记,不禁叹气!

  “第二次也是他怂恿二嫂放炮竹。”

  “伊丽莎白被他利用了,我们因此而冷战。”

  “他还口口声声说你在精神上背叛了我,又说你怀着的孩子是石浩泉的,这都是他的诡计。”

  “他想借拍卖私地的事赶你出地产公司,结果他失败了。”

  “他一直想办法报复,真的想我们婚姻破裂,你知道吗?到死前他仍然希望得回你!”

  “唉!他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结果又得到些什么?”

  “他真是死有余辜!”

  “啊!别说死人的话!”

  “我们改说别的,你的预产期过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唉!二少奶没说错,早生子,迟生女,这一胎九成是个女儿。”

  “好啊!我喜欢。”

  “我不喜欢。自从二少爷和二少奶离婚,二少爷去了美国,不久高卡达身亡,奶奶不知道有多伤心,福嫂说她偷偷哭了几场,如果我生个儿子,一定会令奶奶开心些。”

  “我又不能不再说三哥,我们冷战的时候,三哥竟然告诉妈咪你做过CLUB女,怪不得你那天告诉妈咪,她一点也不惊奇,原来她早就知道,幸而你自己先说,否则看了三哥日记后,你再向妈咪请罪,就显得没有诚意。”

  “奶奶真好,并没有因为我是CLUB女把我赶出澄庄。”贝儿是衷心地感谢:“所以,我希望能生个儿子,报答她老人家。”

  卡迪的工作越来越多,除了他自己的业务还要兼顾卡达的,虽然英杰是个好助手,他能干,也肯干,无奈高氏机构生意多,又做得大,英杰也只有一双手。

  在高正安催促下,他终于把他的专业同学全部聘请回来,来了一班有用的生力军,卡迪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高夫人刚睡醒了午觉,福嫂走着进来。

  “福嫂,秋天啦,你忙什么?满额是汗。”高夫人把头发梳好,放下梳子。

  “四少奶肚子痛,大概是快生了。”

  “啊!”这时候轮到高夫人手忙脚乱:“马上送四少奶去医院,赶快帮我穿衣,还是我亲自送四嫂。通知了周医生没有,叫阿平,不,叫阿祥准备车……”

  忙乱了一轮,终于由高夫人,福嫂,祥嫂,阿宝送贝儿进医院。

  周医生正在等候。

  贝儿送去病房(应该称喜房吧?)

  周医生对高夫人说:“我要替贝儿剖腹产子。”

  “动手术?她又不是难产,让她自然生产吧!”老人家思想总是保守。

  “头一胎,一连生两个,产妇会很辛苦。”

  “你是说,双胞胎?”高夫人低叫:“你早就应该看得出来。”

  “当然,我已经告诉贝儿,她担心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你和卡迪太失望,她求我事前不要告诉你们。”

  “这傻孩子!”

  “我到手术室准备!”

  一会,贝儿躺在轮床上被推了出来,头上套着白帽。

  “四嫂!”高夫人走过去握着贝儿的手:“是双胞胎!”

  “奶奶!”贝儿泪凝于睫:“如果我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你不要怪我。”

  “我就怕你第一个不生女儿,我很迷信的,我要先开花,后结果,下一胎才抱男孩,记着我的话,为我添个女孙。”

  “贝儿!”卡迪奔跑上前,一把抱住妻子:“别怕,我陪着你!”

  贝几点点头,眼泪一串串流下来。

  卡迪吻她的唇,千般爱,万缕情,尽不在言中。

  贝儿被送进手术室,卡迪叫着要跟进去,好不容易才劝住他。

  高夫人和最后一个进手术室的护士说了几句话。

  不久,高正安,高丽薇,高英杰,宋彩云全来了。

  卡迪坐在一角抽烟,高夫人走过去,轻抚他的头发:“安静点,孩子。”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贝儿是想我陪着她的,她多可怜,痛得全身冒汗,她的眼神是迷惘而痛楚的。”

  “记住,她曾经为你受苦,以后加倍疼爱她,嗯?”

  “妈!”卡迪伏着母亲怀里啜泣。

  “恭喜高夫人!添了位小姐。”

  是刚才高夫人和她说话的护士:“母女平安!”她微微笑的进去了。

  高夫人木然,喃喃说:“四嫂猜对了,果然是个女的。唉!”

  “妈咪!母女平安就好了!”卡迪用手背擦去眼泪:“等会儿你开心些。”

  “我虽然希望抱男孙,但我不会令四嫂难堪,她是个好媳妇。”

  彩云母女和英杰恭喜卡迪:“我终于有个小表妹,她一定像贝儿一样漂亮。”

  卡迪正要道谢,那位护士又出来了,高夫人马上对儿子说:“我忘了告诉你,你有两个儿女,贝儿怀的是双胞胎。”

  “两个?双胞胎,哈……”

  “高夫人,恭喜你,高太太又添了位小少爷。”

  “什么?”六个人拥上去!

  “高太太产下一女一男,恭喜了!”

  “妈咪!”卡迪整个抱起高夫人:“我有个儿子,终于有个儿子。”

  “阿弥陀佛,高家有福。”高夫人高兴得流下泪来:“正安,打电话通知卡泰,叫人送香槟来,送几箱。”

  “还有雪茄和糖果……”

  周医生出来,卡迪冲上前:“贝儿太辛苦了,她没事吧!”

  “一切正常,只是麻醉药未过,她还没有醒来。”

  “我好想见贝儿,求你让我进去。”

  “好吧!”周医生含笑点了点头。

  卡迪立刻跑进手术室!

  “周医生,真谢谢你!”

  “我接生几十年,第二次接到龙凤胎,第一次错过了机会,这一次,我要做这双婴儿的养母。”

  “求之不得,生龙凤胎,不容易,我们四嫂真了不起。”高夫人拉着周医生的手:“活了快七十岁啦!今天最快乐,我愿意把我的所有一切都送给贝儿。”

  “她需要爱,多关心她!”

  “外公,这次你要给四舅母两份奖品。”彩云对刚由外面回来的高正安说。

  高正安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以后有两个娃娃叫我爷爷,哈!真棒!男的女的都来了。”

  每一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包括忠心的阿宝。

  五年后。

  贝儿再度产子,都是双胞胎,她已是三男一女之母。

  彩云和高英杰婚后,也生了个儿子。

  高夫人所有疾病都霍然而愈,因为贝儿和彩云都要到公司帮忙,那五个小东西就全部交给高夫人,虽然有护士,保姆,佣人,可是,高夫人还是要当个总指挥,每天照顾五个小顽皮,够她乐的了。

  现在最受欢迎的,不是那些小男孩,而是贝儿的大女儿,物以稀为贵啊!

  卡泰已再婚,卡迪夫妇三度蜜月时,去参加卡泰的婚礼,在华盛顿还碰见余玛莉和她的丈夫。每人都有个好结局!

(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快速回复
限100 字节
友情提醒:谢谢您的回复内容,这是对楼主者莫大的尊重。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