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
2000年9月6日 天气:多云转阴
到扬州的第二天了,天气不如来的时候那么好,状态也有点下沉,主要是两天来,连着几次给伤口换纱布都出了很多的血,虽然没什么其他的后果出现,但毕竟消损了体力和心情。我现在犹如电玩中的主人公,屡经征战,“血”不多了,几次突如其如的大出血,弄得我只觉得少了输送氧气的工具,这一阵子时常感觉到的缺氧怕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
血啊、氧啊,这些东西对健康人来说,虽然知道它们的重要,但几乎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但对病人来说,那是真要命的东西。
算了,不写这些了,写多了,人就容易消沉,而现在的我,少了很多弹性,一往下沉,往往要化很大劲才能使自己状态反弹,跟最近的股市不一样,这就是我的日记为什么爱谈风月的原因了。
想到明天要录制《实话实说》节目,心里感觉有点焦虑,说不清为什么,不是担心自己的体力和智力应付不来,就是心里觉得不踏实。
吃了早饭没多久,我的不安得到了应验。莫名其妙地开始腹泻,一连两次,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然后就是虚弱的感觉,虚弱到迷糊。
半梦半醒之间就到了下午,妻子终于不顾我的反对找来医生,给我打上了点滴。此时已是下午2点多了。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作好了一切准备。拍摄的现场放在了室外,一片绿意喜人的大草坪,一座小山坡,俨然一个天然的演播室。我们都觉得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实话感觉会很好。
但好事多磨,除了该上场说话的我却还躺在床上犯迷糊以外,连老天爷也来热闹一下,飘了几丝小雨,让电视台的摄像们又是一通忙。
所有人都在焦虑地等待,上百位观众也赶到了现场,散坐在小山坡上。
是等待还是改期,节目组的崔永元他们犹豫不已。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时而醒过来,并且想起还有这么件事在等我,但总是在我没作出第二反应的时候又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么折腾到四点多,我猛然从床上惊起,脑子里十分清醒,就像跟刚才比换了个人似的,我飞快地开始穿衣。等节目组的编导上来通知我准备改期的时候,他们惊讶地看到了站起来的我。
节目很快开始,借着老练的主持人的帮助,我比较轻松地和家人一起完成了这次录像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大功终于告成,草坪复归于宁静,天又下雨了,小雨,像江南那种小雨。
晚上,躺在床上,我回味下午发生的一切。
多日来积下的劳累怕是在西园这样的舒适里发作了,人就是这样奇怪。曾经有富翁突发妙想,让对面的公园里睡长椅的流浪汉睡到自己五星级的宾馆的床上来,结果流浪汉一夜失眠。
人是动物,而动物对环境的敏感比我们愿意承认的要大得多。
还有就关键时刻的清醒,我不愿把它理解成心情一类,我倒是真心看重《实话实说》,但它不至于能治好我的腹泻,我想,这可能是几年的教师生涯使然,当老师的人知道有人在等着是无论如何会醒过来的。
至于天气,则是老天爷不落言诠的一种暗示了:
我的日记本就是风雨间隙的产物,或者,就时间而言,它的预算从来就没有宽裕过,我有机会完成它的,不是在两次日出之间,而是在两场风雨两次日落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