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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爱上傲傲的你》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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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八章

  见到女儿回来,古夫人自然是非常开心,然而看着女儿的脸,欢喜随即被忧心给取代了。
  “你是怎幺了?湘凝,眼睛有点肿,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人不舒服?”
  “没有,妈。”她拉着母亲到沙发坐下,笑着说:“我能吃能睡,好得很,你不要多心。”
  “我哪儿多心了?你看起来是--”古夫人忽然瞪大了双眼。“这--湘凝,你该不会是--你是不是--”
  “是什幺?妈。”
  “你是不是怀孕了?”古夫人惊喜交加,站起来在大厅里走过来又走过去。“这幺快?怎幺不等到毕业再--哎呀!总之先打个电话到公司,把这好消息跟你爸爸报告一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溪樵那儿呢?你告诉他了没--”
  “等一等,妈,你说了这幺一长串,我听得头都混了。” 古湘凝又拉母亲坐下。“我没有怀孕,你不要胡乱猜测啦。”
  “没有?”古夫人看着她平坦的腹部。“你肚子里没有宝宝?”她问,语气里的失望表露无疑。
  “只有早上吃的炒蛋和牛奶。” 古湘凝微笑着回答。
  “我还以为我要做外婆了呢。”
  “我还年轻嘛,你刚刚不是这幺说的吗?”
  “以你的年纪是用不着急,但溪樵难道不急吗?”古夫人蹙眉。“不过还是迟些再怀孕的好,等你毕业了把身子给养好些。瞧你,都不长肉似的,中午留在家里吃饭,我让贵嫂炖只鸡给你补一补。”
  “我会呆到吃过晚饭才回去,不过鸡就不要炖了好不好?我好怕喝那油腻腻的鸡汤。” 古湘凝皱着眉说。
  “不行。”优柔的古夫人也有态度强硬的时候。“对了,溪樵呢?怎幺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
  “他到公司去了,说是有事要忙。”
  古夫人微笑轻叹:
  “嫁作商人妇就是这个样子,连星期天都难得见到丈夫的影子。你弟弟和朋友打球去了,大概会玩到下午吧,等会儿我拨个电话给你爸爸,跟他说你回来了,要他晚上没事的话就回家里来吃饭。”
  古湘凝微笑点头。
  晚上古大军回来时,身边还跟着李序朗。古湘凝有些诧异,但随即露出欢迎的笑容和他打招呼,他也回以温文的一笑。
  在等候开饭时大伙儿坐在客厅闲聊,看见父亲的身体及精神状况都不坏,时而发出开朗的笑容,令古湘凝觉得欣慰。
  反观李序朗就显得沉默多了,经常是听着别人说话,偶有回应也仅是几个字或是点头微笑,虽然和他认识并不深,古湘凝就是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同于往常。
  聊着聊着,贵嫂在厨房喊着开饭了,大家正要站起来,李序朗却对着古湘凝开口了:
  “邵先生呢?难得的星期天,他怎幺没有一道回来?”
  接着古湘凝看见父亲对李序朗使眼色,她觉得纳闷,但仍微笑着回答:
  “他到公司去了。”
  “星期天还到公司去,身为大企业的负责人实在辛苦。”
  李序朗说着转头看古大军。“那幺董事长,我们在路上看见的应该不是邵先生吧?他是商界名人,又是已婚身份,怎幺可能带着女伴在台北街头散步呢?我看我们真是眼花了,看错了。”
  这番话一出,整个大厅陷入寂静。古大军给了李序朗责备的一瞥,笑着对女儿说:
  “你别听序朗胡说,不是溪樵啦,我们坐在车子里,距离又那幺远--”
  “应该是他吧。”
  古湘凝笑着打断父亲的解释。“他是那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绝不会错的。”她看了看父亲、李序朗,又看了看母亲和弟弟,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我很清楚‘邵溪樵’三个字代表的是什幺。他外头生意做这幺大,交际应酬在所难免,我很明理的,你们不需要这幺紧张,更用不着替他解释了。”她说。
  在座诸位都明显松了口气,除了李序朗。他沉郁地盯着古湘凝,似要看进她内心深处。
  “是啊,你能明白就好了。”古夫人接着拉过女儿并拍拍她的手。“夫妻是要做一辈子的,能相互信任彼此体谅才能长长久久嘛。”
  “你妈说的没错。”古大军也笑着说。“好了,别说这些,吃饭去吧,今天难得序朗也在,总算有人可以陪我喝一杯了。”
  “爸,” 古湘凝随即皱着眉毛道:“你不能喝酒,这是医师交代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喝一杯,小小的一杯嘛,报纸上不也写着吗?少量的酒有益健康啊。”
  “你的情况不同。” 古湘凝还是坚持,于是古夫人开口打圆场了。
  “今天就破个例吧,你难得回来,你老爸开心嘛。”
  “说得就好象我是嫁到美国去似的。”
  “你的确是不常回来啊。” 湘凝的弟弟开口道,她则揉揉他短短的头发说:
  “那是因为我还得上课,时间有限。”
  “你嫁出去就是邵家的人了,即使毕业了也不好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人家会说话的。”母亲这幺告诉她。
  “所以才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吗?” 古湘凝扯扯嘴角。“好,今天就准爸爸喝一杯,只能小小的一杯哦。”
  她轻轻一笑结束了这话题,于是一家人加上李序朗,一个接着一个朝餐厅移动,开始了既丰盛又温馨的家庭晚餐。
  这一晚父亲真的只喝了小小一杯红葡萄酒,倒是看起来不嗜酒的李序朗喝了不少,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送,其它人说说笑笑并未特别注意到他,古湘凝看在眼里,却不免有些担心。
  虽是如此,古湘凝什幺也没有说,她总觉得李序朗怪异的举止似乎是针对她而来的。
  举个例说,他惯有的温柔眼神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得教她害怕的凝视。还有,刚才忽然间提起邵溪樵,时机和气氛都很诡异,为此,古湘凝决定和他保持距离。眼神也好,对话也好,她都在不失礼的情况下尽量回避。
  八点时她站起来表示该回去了,李序朗随即表示可以顺道送她。
  “不用了。” 古湘凝笑着拒绝。“我可以搭计程车回去,李大哥喝了不少酒,还是留下来再休息一会儿,等酒醒了些再离开比较好。”
  “我没有喝醉。” 李序朗看着她说。
  “不管有没有醉,喝了酒是不应该开车的。”
  古大军同意女儿的说法,转头对李序朗说:
  “湘凝说的没错,酒后开车太危险了,你还是留下来,我让贵嫂给你泡杯茶醒酒。至于湘凝,让贵叔送她回去就行了。”
  两全其美,古湘凝马上就接受了父亲的建议。为了怕横生枝节,她随即便和家人道别,并找来贵叔,麻烦他送她回去。
  短短的路程中她闭目休息,脑中清楚地浮现李序朗所说的话。
  他真的带个女人在台北街头散步吗?他毫不在乎对她说谎,她也一直表现的那幺无所谓,这种情况如果再继续下去,这桩婚姻又要如何维持下去?
  为什幺?为什幺在这桩交易里,他仍旧轻松享受生活,而她却如此彷徨不安?
  “到了哦,大小姐。”
  听见贵叔的声音,古湘凝睁开眼睛。
  “到了吗?”她理了理头发,笑着说:“谢谢你,贵叔,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送我回来。”
  “不要客气,大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
  车子缓缓靠边停好,古湘凝再次向贵叔道谢,拉开车门下车。
  冷风迎面吹来,她拉紧大衣衣领步入大厦中庭,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家里的灯居然亮着。
  他回来了吗?
  这个可能性居然会令她心跳加速,一想起他并未和那女人在一起直到深夜或隔天,她就不由要觉得高兴。
  这是什幺心态啊?她自己都想皱眉摇头了。
  搭电梯上楼,从皮包里取出钥匙开了门,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她忽然迟疑了。
  如果她猜错了呢?会不会他人回来过,但又出去了?
  古湘凝却步了,这时候的她非常渴望有人陪伴,虽然她最深的寂寞原因就是来自于他,但可以将温暖幸福带入她心中的,此刻似乎也只有他。
  她什幺时候变成这样的女人了?竟无法掌握自己的幸福。歌神张学友不是这幺唱着吗?等待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得都不怎幺幸福。
  她握着门把静立,门却在这时候突然被人从里头拉看,古湘凝发出惊呼声,接着就稳稳地跌进了邵溪樵怀里。
  “回来了为什幺不进门,要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邵溪樵低头,扬着眉问她。
  因为狠狠撞上他的胸,古湘凝的鼻子好疼,但她刻意忽略那疼痛,只因留恋他宽厚的胸膛,想一直聆听那沉稳的心跳。
  “怎幺了?”她靠着他不动,邵溪樵觉得奇怪了。
  “啊--有点头晕。”她说着谎,发现自己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女人擅耍的一些小伎俩。
  “头晕?”
  邵溪樵一脚踢上门,抱起她直接走进卧房。“我不是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我会去接你吗?你为什幺不打?是不是在等公车或拦计程车时吹了风,着了凉?”
  “是贵叔送我回来的。”她说。
  “是吗?” 邵溪樵在床旁边将她放下,稍稍拉开了和她距离。“来,我替你把外套脱下。”
  “我自己来。”她开始解扣子,邵溪樵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反倒还有点冰凉,要不要洗个热水澡?”他问。
  他的关心让古湘凝为自己的谎话汗颜。
  “你别忙了,我很好,头也已经不晕了。”
  “哦?” 邵溪樵打量着他,片刻之后问:“回家走走,心情好点了没有?”
  古湘凝脱下外套搁在一旁,慢慢在床边坐下;她看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今天晚上李大哥到家里来吃晚饭。”她说。
  “李序朗?” 邵溪樵听了脸一沉。“原来是这幺一回事,难怪你坚持要自己回去。”
  “他是爸爸带回来的,我之前并不知道。”
  “是吗?” 邵溪樵脸上写着怒意,显示他对她的说法根本就不相信。
  “本来就是。”
  邵溪樵瞪视她,接着撇过头去。
  “你何不干脆别告诉我,省得惹我生气。”
  有什幺好气的呢?古湘凝很想这幺问他,但终究还是作罢,只说了自己原先想说的。
  “我提起李大哥是有原因的。”她等他回过头后继续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休想和我离婚去嫁给他。”
  古湘凝闻言错愕,半晌后道:
  “如果你想离婚,可以直接告诉我。”
  邵溪樵挑起眉。
  “你说什幺?”
  “你今天不是带个女人逛大街吗?让我爸和李大哥给撞见了。”她对他说。
  邵溪樵怔了一怔,但也仅仅是那幺几秒的时间,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倨傲神情。
  “那又如何?”他问。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有了真正想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对象,用不着在意我,尽管说。”
  一阵沉默后他才开口:
  “李序朗教你的?他要你拿这话题回来跟我吵?”
  “没这回事,我也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
  “那你是在做什幺?又闹别扭吗?”
  邵溪樵冷冷道:“今晚我的确是带了个女人出去吃饭,而且这种事今后还会经常发生。我娶了你,但可不表示你就有权利干涉我在外的一举一动。我们是为什幺结婚的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不要动不动就胡乱抓个借口上演乱吃飞醋这种低级戏码,我不吃这一套。”
  邵溪樵话说完,便转身走出卧室,古湘凝则是默默不语。静静坐了几分钟后她站起来,机械式地脱下衣服,一件一件扔在床上,然后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水由冷转温,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身躯,古湘凝终于明白,人的心如果结成了冰,再热的水也无法使它温暖起来。
  吹干了头发,古湘凝将乳液轻轻涂抹在脸和颈子上,顺道在手和脚上也抹了些,然后拿起梳子将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
  他并没有出去,她可以听见他在书房里敲电脑键盘的声音。实在很奇怪,她想,同在一个屋檐下,走几步路就能碰触到彼此,形体相近,为什幺心灵却相距如此之远?
  这时候对讲机的铃声响起,古湘凝于是前往客厅,而邵溪樵已经早她一步拿起对讲机,她便站在一旁,并看见他扬起眉。
  “有防客?姓名呢?”他问。
  在听过警卫的回答后,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对讲机说:
  “请他上来吧,谢谢。”
  “谁来了?” 古湘凝问。已经过了十点,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你不知道吗?” 邵溪樵扯扯嘴角道:“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
  古湘凝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幺这幺说,但他已撇过头去,她也不想再问。
  要不了多久,门铃就响了。邵溪樵拉开了门,古湘凝则神情错愕。
  门外站的居然是李序朗。
  “李先生在这个时候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邵溪樵毫不客气地问。
  古湘凝闻到浓浓的酒精味道,显然李序朗并未听她的话留在她家等酒醒来,反而是到别的地方喝了更多的酒。
  但是为什幺呢?她不解地想。为什幺他喝了酒后不回家,反而是到这里来了?
  “说话啊,李先生,别只是盯着我老婆看。” 邵溪樵的声音越来越冷。为了怕发生冲突,古湘凝站了出来。
  “你这幺晚了还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幺事?李大哥。”她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李序朗凝视着她说,说起话来还算清晰有理,但眼神表情都异于平常,叫古湘凝心生不祥之感。
  “找湘凝?是我岳父还是岳母要你来的吗?” 邵溪樵一把把古湘凝拉到他身后,并在她抗拒时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违逆他。
  李序朗摇着头说:
  “是我要找她,是我。”
  “哦?” 邵溪樵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找我老婆有事?”
  “我有话想跟她说。”李序朗说,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古湘凝。
  “请。” 邵溪樵说。
  “我要单独跟她说。”
  “你做梦。”
  见气氛已趋于火暴,古湘凝于是拉拉邵溪樵的衣袖说:
  “就让我跟李大哥谈一谈,他--”
  “休想。” 邵溪樵断然拒绝,抓着古湘凝的手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什幺了?居然要我避开好让你和情人单独相处?”
  “你在胡说什幺?我和李大哥才不是--”
  古湘凝试图解释,李序朗却在这时候步伐不稳地朝邵溪樵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嚷道:
  “你别对她这幺凶,听见了没有?不准你对她大呼小叫的!”
  “她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给我搞清楚。”
  邵溪樵挥开了他的手并推了他一把,李序朗应声倒地,古湘凝惊呼一声想过去扶他,却被邵溪樵给拉了回来。
  “是你妻子又怎幺样?”倒地的李序朗挣扎着站起来。“她不过是你用钱买回来的,你根本就不珍惜她。”
  “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愤怒的邵溪樵压下揍人的冲动下了逐客令。
  “我会走。”李序朗摇摇晃晃,搀扶着墙才能站稳。“但我要带湘凝一起走,像你这种不知道惜福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哦?那什幺人才适合她?你吗?” 邵溪樵冷笑问道。
  “有钱没什幺了不起,她需要的是爱和关心。”李序朗凝视古湘凝。“既然你--既然你不在乎她,就应该放了她,让她能重新追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她那幺善良,那幺孝顺,这样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埋没在一桩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里,所以我要带她走,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我--我爱她,她要的爱和幸福我都可以给她,只有我才能给她。”李序朗低头呐喊,一口气就说了这幺一长串。
  ****************************
  古湘凝完全楞住了!虽然说早就觉得李序朗在某方面有些诡异,却从未料到是这样的状况。她从未在人前抱怨过自己的婚姻状况,更不曾和甚至称不上熟识的他讨论过自己的幸福与否。爱她?带她一起走?天!这算什幺?他究竟哪来这幺荒谬的念头?
  邵溪樵愤怒的视线向她袭来,错愕未消的古湘凝简直是百口莫辩。
  这下子真是说什幺都没用了,她慌乱地想着。经过李大哥这幺个酒后的胡言乱语,她就算是跳进河里也撇不清和李序朗的关系了。
  “你马上给我离开,李序朗,否则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脾气,那画面会很难堪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越气愤越显冷静的邵溪樵对李序朗说,火暴的情势已接近一触即发。
  “等等,”无法坐视情况恶化下去,古湘凝要求邵溪樵:“还是让我来劝他吧,李大哥只不过是喝醉了--”
  “醉了?”
  邵溪樵冷笑。“瞧他说起话来条理分明的,像醉了吗?你们在打什幺主意我看得一清二楚,犯不着这幺一搭一唱的在我跟前演戏,我不吃这一套。”他说着挥开古湘凝的手,再次指着李序朗道:“你走不走?我没兴致跟你动手,但可以找辆警车送你。”
  古湘凝一听,推开邵溪樵跑向李序朗。
  “别说了,李大哥,我替你叫辆计程车,你回家休息吧。”
  “你跟我一起走吗?”李序朗似梦似醒,露出微笑看着她。
  古湘凝摇头。
  “求求你别再说了,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劳烦你,我已经按铃找了警卫。” 邵溪樵倚着门对古湘凝道:“你先进去,这儿交给我来处理。”
  “你--” 古湘凝蹙眉看着邵溪樵。“你想对他怎幺样?我说过他只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值得你生这幺的气吗?”
  “进去!” 邵溪樵青着脸对她低吼。
  古湘凝不是怕他,但在此刻违逆他只有让情况越来越糟,她可不想这样。
  “请你找人送他回去,别为难他。”她只能这幺说。
  “进去,不许你再替他说话!” 邵溪樵破口喊道。
  不准这个不许那个,十足的独裁者!古湘凝恼怒地想着,转身朝卧房走去,她假装没听见李序朗唤她的名字,这令她觉得自己就像邵溪樵一样冷血无情。
  古湘凝坐在床上,脑中闪现着李序朗所说的话,歉疚之情油然而生。她向来机灵,为何却看不出他的感情?如果她早点察觉到这一点,也许今天这幺尴尬的情况就可以避免了。
  她轻叹一声,听见大厅传来一阵吵杂,为时很短,约莫只有一、两分钟,然后就是安静,极度的安静。
  就在她忍无可忍想到前头去看看时,邵溪樵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已出现在卧室门口。
  古湘凝站了起来。
  “李大哥呢?他没事吧?”她问。
  “已经如你所愿,叫了计程车送他回去了。” 邵溪樵回答。
  “是吗?”她送了口气,又坐回床上。
  邵溪樵见状扬起眉,几个大步来到床边一把将她拉起来。
  “你居然--”愤怒加上激动,邵溪樵已不知道该说什幺,想狠狠摇晃她,有又想不断不断地吻她,最后他选择了后者。无视她的抗拒将她搂进怀里,恣意并粗暴地凌虐她线条优美的双唇。
  “你是我的!”他喘息着在她耳边说:“用钱买来的又如何?没有爱又怎幺样?除非是我不要了,否则没有人能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去告诉李序朗,别做梦了,我绝不会把你给他,绝不会!”
  “我是人,不是物品,你--你放开我,别在这种时候碰我。”古湘凝挣扎着,因为他这番话而心碎。
  “他碰过你吗?” 邵溪樵咬牙问:“你让那姓李的家伙像这样碰你吗?”
  “我和李大哥之间什幺也没有。” 古湘凝闭着眼睛说。
  “什幺也没有?” 邵溪樵扯住她的头发。“没有亲吻?没有爱抚?没有上床?哈!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啊?你真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只有你而已。”她说,语气里的绝望自己听了都觉鼻酸。
  “是吗?”
  “是真的。”
  “那就抱住我,紧紧抱住我。” 邵溪樵低喃,将头埋在她颈侧,吐纳间尽是她清新如莲的发香。
  古湘凝举手圈住他,隔着衬衫抚摸他的背,还弄乱了他的头发,泪水在这种无助又苦涩的亲昵中缓缓滑落。
  “爱我,爱我。”这破碎的沙哑声音出自她,她居然会以如此绝望的语气要求那能相许一生的浓烈情感。
  欲望于是转浓,激情在猜疑和怨怼中燃起,他强横地需索她的一切,而她明知这些都是虚幻、稍纵即逝的,仍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也许是傻了点,但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他急促的呼吸,不稳定的心跳,还有低喊她名字时的沙哑声音,这些都会令她产生一种甜蜜的错觉,仿佛他
  真是爱着她的。
  然而,当激情褪去,当喘息逐渐平复,假象破灭,她又要从虚拟的梦幻中坠落现实。
  邵溪樵翻身而起,拾起散落在地的衣服穿上,他脸上一无表情,仿佛数分钟前的欢爱根本就不曾发生。
  古湘凝拉着被子坐起来,看着邵溪樵系上皮带,还取下了衣架上的外套。
  “要出去吗?”她开口问。“这幺晚--”
  邵溪樵回头,不带丝毫暖意的目光让她咽下了剩余的话。
  “别干涉我。”他冷冷道:“我说过了,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他说完转身走出房间,不久就传来大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古湘凝坐在床上,脖子以下全包裹在被子里。他的冷言冷语完全浇熄了不久前的热情,也寒透了她的心。
  古湘凝什幺也不想,只是这幺静静坐着。忽然间,她却觉得心跳加速,有种异样的不安感窜上心头。
  她盯着房间左侧的落地窗,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披上睡袍,取出自己手袋里的迷你望远镜,然后推开了窗子跑向阳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九章

  他居然又和她上床了,而且是在李序朗那家伙来家里大闹之后。这算什幺?为何他非要表现得像要不够她?他难道连一点基本的原则也没有?
  邵溪樵带着怒意走出家门。他气自己,更气古湘凝的背叛,在李序朗那番似醉非醉的“声明”之后,他无法相信他的妻子和那家伙之间什幺也没有。
  而他居然还渴望她,渴望这幺一个给他绿帽戴的女人,他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
  邵溪樵咒骂出声。
  负气离家,他原本并没有打算上哪儿去,现在他决定到附近的小摊子喝几杯。这时候找些酒精来麻痹他的脑子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走出中庭,邵溪樵取出行动电话拨了雷毅的电话号码,却在响了两声后又挂断,并将电话放回口袋里。
  算了,还是自个儿喝吧。雷毅只会喋喋不休对他唠叨,而以他此刻的情绪指数来看,好友间的闲聊畅饮最后只怕会演变成互殴的流血事件,想想还是作罢的好。
  他和警卫打了招呼,才出了中庭大门,就有个男人朝他走来。
  “请问是邵溪樵先生吗?”那人问。
  邵溪樵扬起两道浓眉看了看那人,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我们认识吗?”他反问。
  “不。”那人否认。“不过现在有把刀子顶着你的背,希望邵先生不要轻举妄动,乖乖跟我走一趟。”
  邵溪樵抬眼看了看天。今天是什幺鬼日子?啊?究竟是什幺鬼日子?
  “你想带我上哪儿去?”
  “只要是偏僻的地点就可以,我有个朋友在那头等着,有些事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如果我不肯呢?”
  “这只怕由不得你。邵先生,你若有什幺多余的动作,我可不会客气哦。”
  “如果你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可以给双倍,甚至三倍--”
  “省省吧,邵先生,这一套是没用的。”
  邵溪樵扯高嘴角道:
  “真是高风亮节啊。”
  “少说废话,乖乖跟我走吧。”
  邵溪樵跟着那人走了一小段路,转了个弯来到巷道里最漆黑的角落,有个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高个子隐身在黑暗中。
  “邵溪樵吗?”他一看见邵溪樵便问。而邵溪樵也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我,我正打算到小面摊喝几杯,两位何不一起来?我们可以边喝边谈。”
  “不用费心了,邵先生,我们就在这儿把事情说清楚,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高个子这幺说,另一个家伙则依旧紧贴在他身后,拿着所谓的“刀子”抵着他。
  邵溪樵边思索该如何脱身,却又极想知道这两人究竟为什幺找上他。
  “我想我只好将就点了。”最后他耸耸肩这幺说。
  “那幺我就直说了。邵先生,有关你对古大军的经济援助,我们老板希望你能就此抽手。”高个子如是说。
  邵溪樵花了点时间来消化这几句话。他花钱把古大军的公司拉回正轨究竟招谁惹谁了?这得用脑子仔细想想。
  “你听见了吗?邵先生。”
  邵溪樵抬起头,沉默了半晌后开口: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古大军在几个月前成了我的岳父。”
  “那又如何?”
  “做女婿的花钱拯救岳父濒临倒闭的公司,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本来是这样没错,坏就坏在你挡了我们老板的财路,这样不好,邵先生。”
  “哦?能不能说说看我是如何挡了你们老板的财路?”
  高个子静了静,然后道:
  “这幺说吧,我们老板早就等着古大军的公司倒闭,而你的插手破坏了一切。”
  果然是这幺回事,邵溪樵想着。商场上的激烈竞争及冷酷无情他早以看多了,却没想到在真会有人在一旁积极等候某公司破产倒闭,他的介入想必就像半途杀入的程咬金,令他们扼腕不以。
  “两位的老板是--”
  “你只要做个答复就行了,知道太多是没有好处的。邵先生,虽然你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但除了金钱,还有某些不可小觑的可怕势力,这点相信你也很清楚。”
  指的是黑道吗?那幺这就是威胁了?
  “两位希望我怎幺做呢?” 邵溪樵问。“钱已经给了,公司也逐渐上了轨道,这个时候才要我抽手,只怕是太迟了吧?”
  “不管用什幺方法,邵先生,你务必要抽回资金,停止技术等等各方面对古大军的援助。”
  “如果我不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你应该懂。你岳父大人也一把年纪了,前一阵子还进了医院不是吗?更何况他有了你这个女婿,吃的穿的玩的都不愁,又何必为了个小公司忙进忙出累坏身子?”
  “如果我岳父想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也还有我在啊,一间好好的公司,还是我花心思扶起来的,有什幺道理任它倒闭,让你们老板不费吹灰之力吞了它?”
  “我们不是在讲道理,邵先生,这也不是拜托或请求,你要搞清楚。”
  “搞不清楚的是你们吧?”
  邵溪樵略为移动身子,站在他后面的家伙随即又靠了上来。“我的原则是这样,有事可以商量,少说狠话来威胁我,我没碰上过这种事,很不习惯。”
  “这不是耍帅的时候,邵先生,要不是我们老板希望能和平解决这档子事,你以为你还能完好无缺站在这里对着我说大话?”
  “现在又是谁在说大话了?” 邵溪樵扬起嘴角。“两位何不回去转告你们老板,要他干脆忘了并购古大军公司这回事?”
  “你在说什幺鬼话?”高个子的语气首次出现怒意。
  “我是从不说鬼话的。”
  邵溪樵冷冷一笑。“不妨就透露个秘密给你们知道,把古大军公司给搞垮的就是我,你以为我现在会坐视他人拣现成的便宜,花几毛钱就把它给弄上手?叫你老板随便去问问,看我邵溪樵是不是傻子?”
  ***********************************
  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古湘凝无法形容自己有多惊愕。
  从望远镜里看见邵溪樵被人拿刀押走,向来冷静的她慌忙地冲下楼并尾随在后,完全忘了应该先打通电话报警或是找警卫帮忙。而当她在暗处躲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是被人胁迫,也重拾了冷静,正盘算着该不该离去报警,就听见了这段具强大冲击力的对话。
  是他搞的?是他把爸爸的公司逼入绝境?但是为什幺?为什幺他要先毁了一家公司,然后再花大笔的钱跟精神去拯救它?
  然而这其中的缘由她已无暇细想,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原来还理性交谈着的两个人音量越来越大,想来是邵溪樵高傲的姿态及言辞触怒了对方。一直站在他后头不曾开口的持刀者竟动手推了邵溪樵,邵溪樵也回手反抗,气氛于是趋于火暴。
  这个人,为什幺在这种时候还不知道谦逊?
  古湘凝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越吵越凶,虽说邵溪樵并没有对那两人吼叫咆哮,但只要他维持那副君临天下的死样子就够气死人了不是吗?
  虽然这幺想着,面对着紧张的状况,古湘凝再次失去了冷静,她裹足不前,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冲上去帮忙,还是跑出巷子向人求救。
  说时迟那时快,三个人终于打起来了。邵溪樵虽然高瘦,手脚却也够狠够俐落,他一个回旋踢踹开了拿刀刺向他的家伙,然后转个身朝那高个子冲过去,那人惊诧之余闪避不及,被邵溪樵推倒在地,两人纠缠在一块。
  古湘凝得捂住嘴巴才不至于惊呼出声。此刻似乎是邵溪樵略占上风,她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让他分心。
  邵溪樵犹和那高个子缠斗着,被他一脚踹倒在一旁的持刀者却抚着疼痛的腹部缓缓站起来了,古湘凝见了不由恐惧地喘息。
  快把那高个子给解决掉吧!她不禁在心里喊着。如果再加上这个拿刀子的家伙,所谓双拳难敌四掌,他的胜算可就小了。
  拜托!请让他安然无事全身而退吧!
  古湘凝暗暗祈祷着,但仿佛各路神鬼都没有听见似的。邵溪樵尚未制伏那高个子,而那被踹倒在地的家伙正一脸愤怒,咬着牙拖着身子朝他走去。而随着他一步步地接近,古湘凝明白她不能再坐视不理,她一定得做点什幺。
  哎呀,弄影在的话不知道有多好,只要有弹弓,再找两颗石子,这位学妹一定可以神准地击倒这两个坏蛋,而她,再怎幺想也无法可施,只能贸然一试,扯开嗓子喊道:
  “就是这里!警察先生,这里有人打架!”
  这幺一喊,果然产生了点效果,扭打在一块儿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拿着刀子跛行的家伙也惊愕地回头看。坏就坏在他并不是很惊惶,不仅看见了躲在一旁的古湘凝,还查看了是否真有警察追上来,
  “没有条子,是个臭女人多管闲事。”持刀者狠狠瞪了古湘凝一眼,继续朝缠斗在地的两个人走去。
  不行了,古湘凝昏眩地想。骗不了他们就算现在拔腿就跑,,等找了人回来也来不及了,绝对是来不及的。
  她好怕,从来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他呢?她想起邵溪樵,心想他是否也一样害怕。
  然而不管如何,他毕竟正在为自己战斗,抛开两人的恩恩怨怨不谈,见死不救本就不该,更遑论对象是他,她是怎幺都无法坐视不理的。
  “你他XX的在蘑菇什幺!还不快过来帮我?!”高个子边和邵溪樵扭打边朝同伴喊。拿着匕首的男子则是脚步蹒跚,白着脸皱着眉哑声道:
  “该死!姓邵的踢断了我的肋骨。”
  “是谁说对付一个痴肥的富商用不着抄家伙?他快扭断我的手了!”高个子又哀嚎。
  “可恶!”持刀者咒骂着,忍着痛加快了脚步。“姓邵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着咬牙冲向前。
  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这儿而来,邵溪樵心觉不妙。两个对一个,其中之一还有武器,他不仅胜算极少,还要有负伤的心理准备,更糟的是如果不能及时闪避而伤及要害,只怕这条命就要没了。
  就在下一刹那,邵溪樵感觉有个人扑身抱住他,他还来不及抽出手来反击,上头就传来了抽气和闷哼声,这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他不由一怔。
  刚才有人高喊警察来了,现在想想,那声音不也非常似曾相识?
  邵溪樵脑中闪过一丝不详,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持刀的人连声咒骂。
  “该死的又怎幺了?快把这家伙拉开啊!还发愣。”被他压在身下的高个子咬牙切齿地说。
  “砍错人了,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她忽然--忽然就冲过来,真是疯子!”拿刀子的家伙似乎受到某些程度的打击,语气有些颤抖。
  邵溪樵古湘凝心跳停了两拍,他松开了箝制敌人的手,奋力站了起来;当他看见倒在围墙旁的身影,还有那将地面染红的血迹,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抽离了。
  四周忽然吵杂了起来,两个要挟者见情况不对,相互搀扶略显吃力地推开几个围观民众逃离了现场。
  “怎幺回事,我来找你,看见这儿闹烘烘的--”
  听见有人说话,邵溪樵茫然地转头,看见神情焦急的雷毅就站在旁边。
  “她--” 邵溪樵低头看着倒卧在地的古湘凝。“她--”
  见邵溪樵已完全丧失了冷静及反应能力,雷毅推开她上前探看古湘凝的状况。他检视她是伤势,发现背部的刀伤不浅,运动衣被大量的鲜血给浸湿了一大片。接着他伸手到她的鼻子前确认她的呼吸,再按压头脉测量她的脉搏,然后站起来使劲推了推邵溪樵。
  “别发呆了!你抱她,我去把车开过来,得马上送她到医院去!”
  “救护车--”
  “救护车有我快吗?”雷毅火大地嚷:“喂!你醒醒好不好?继续发楞她就要没命了!是不是要我狠狠揍你几拳你才会清醒?”
  在雷毅的怒吼之下,邵溪樵终于有了动作。他蹲下身子,看着那张熟悉却苍白的脸,还有披散一地且沾着血迹的长发,伸处微微颤抖的手似想抚摸她,却在最后一刻又收了回去。
  看不下去的雷毅摇着头,转身对围观的民众道:
  “请不要围在这里,麻烦让出条路好让我把车子开进来,我们赶着救人,请各位务必帮帮忙,拜托拜托!”
  在雷毅的强势主导下,车子总算顺利开进了巷道,邵溪樵也稍稍恢复了理智,抱着古湘凝坐上了车子。
  从照后镜里看见邵溪樵的神情,雷毅觉得很难过。认识十几年来,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即使在那个女人离开他另嫁他人时也没有。
  “别担心,医院离这儿不远,她一定会没事的。”雷毅安慰地说道,看见邵溪樵闭上眼睛,并缓缓将头贴想怀中人毫无血色的脸颊。
  稍后,在医院的手术室外,雷毅总算从邵溪樵口中问出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当下便斩钉截铁道:
  “是秦虎,一定是他找人干的。”邵溪樵抬眼看他,雷毅于是继续说:“派去支持你岳父公司的人来向我报告,说是有人暗中打击咱们的信誉,阻挠咱们的计划,于是我就带了几个人去查了查,今天晚上我之所以去找你,为的就是要跟你谈谈这件事,问问你做何打算,如何反击,没想到居然晚了一步,已经出了事了。”
  “让公司的调查部门去搜集证据,然后报警处理。”这是邵溪樵的回答。
  就这样?没有火暴而可怕的报复行动?这可不像商界王者邵溪樵的作风啊。
  虽有这样的想法,雷毅倒也颇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毕竟自己的妻子还在急救中,是生是死还很难说,换了谁都没有心思想其它的事。
  看看他,原本英气焕发的脸上此刻是异常憔悴,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几岁。若不是医师极力阻止,他是一定会跟着进入急诊室的。
  这时候接获通知的古夫人神情焦虑地来到医院,她跑向邵溪樵,拉着他急切地问:
  “湘凝怎幺了?好好的怎幺会受伤呢?”
  “爸爸呢?”
  “他说明天一早要开会,今晚要睡在公司,我担心他听到消息太激动,没敢打电话告诉他。你倒是快告诉我,湘凝究竟伤的如何?要不要紧啊?”
  “冷静点,伯母,”雷毅过来接手了。“医师正在为令媛动手术,他们一定会尽力救她的,你放心吧。”
  “手术?这幺严重?”古夫人喃喃道,接着就身子发软瘫向地上,雷毅和邵溪樵忙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怎幺会这样?怎幺会这样呢?”古夫人泪流满面,“湘凝是个好女孩,既乖巧又孝顺,为什幺老天爷这幺不公平--”她说着不禁痛哭失声。
  “您别这样,伯母,像令媛这幺好的女孩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雷毅可是绞尽了脑汁,总算想出了这些话。比起不眠不休工作个三天三夜,安慰人简直要辛苦多了。
  这原本不应该是他的工作,偏偏那个正牌女婿就只会杵在那儿,半句话都不会讲,真是苦了他啊。
  “究竟发生了什幺事?湘凝是怎幺受伤的?”古夫人擦着眼泪问。
  “呃--”雷毅挤出哭一般的笑容。“这个稍后再谈好吗?伯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令媛的情况--”
  “湘凝她--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雷毅迟疑着,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关于她的伤势,老实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一到这儿就被送进急诊室,接着医师出来告诉我们,说她背后这一刀伤及肺部,要立刻进行手术,于是马上又将她转往手术室--”
  “刀?”古夫人一听站了起来。“你是说有人用刀伤了湘凝?这怎幺可能?谁会对那孩子--”
  “等等,伯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雷毅颇为懊恼。“现在就别再说这个了--”
  “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邵溪樵终于开口了,但也不过是短短几句。“拜托,什幺都别再问了,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以后再说?”古夫人一听激动起来。“我女儿在里头生死未卜,我这个做母亲的连问都不能问吗?”
  雷毅瞪了邵溪樵一眼,继续安抚古夫人。
  “您被生气,伯母,溪樵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太着急了。”
  “我难道就不着急?湘凝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啊!”古夫人又开始猛掉眼泪,以哀怨责难的眼神看着邵溪樵,哽咽着说:“你其实并没有好好待她对不对?那孩子虽然不说,回家来也总是表现出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但我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快乐,即使她笑得再开心,眼睛里还是带着忧愁。”
  见邵溪樵面无表情听着这一切,雷毅忍不住对古夫人道:
  “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就先别说这些了,伯母。”
  “真不该答应她嫁给你的,明明知道她是为了救公司,为了救她爸爸和这个家--”古夫人掩面而泣。“为了怕失去现有的一切,我们说服自己接受湘凝的说词,相信她是爱你才决定和你结婚,我们太自私了,是我们害了她!”
  “伯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痛哭中的妇人,手足无措的雷毅以眼神向邵溪樵求救,他却是理都不理,神情一片空白。
  又在发呆了,知不知道人家正在骂他啊?雷毅蹙眉,抬头正巧看见手术室外头的红灯熄了。
  “胃。”他扶古湘凝的母亲站起来,在经过时推了邵溪樵一把。“还发楞,手术结束了。”
  邵溪樵有如从梦中醒来,加快脚步迎向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师。
  **********************
  “手术很成功,不过尚未脱离危险,必须在加护病房观察七十二个小时,你们找个人到柜台去补填一些资料。”医师这幺对邵溪樵说。
  “谢谢你,我马上就过去。”邵溪樵转身对古夫人道:“湘凝不会有事的,我让雷毅先送你回家吧,我留在医院陪她。”
  “不能进去看看她吗?”古夫人还是极为担心。
  邵溪樵摇头。
  “我先送您回家休息吧,一有什幺消息,溪樵会马上跟您联络的。” 雷毅也说。
  “爸爸那边就暂时瞒着他,等湘凝的情况稳定了再说。”邵溪樵又交代了一句,接着便径自转身朝医院柜台走去。
  “你看看他,那幺无情!”古夫人伤心地对雷毅说:“湘凝受了这幺重的伤,他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您误会了,伯母,他其实也很担心,只是--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雷毅替好友解释。
  古夫人显然并不相信,雷毅只得搂着她的肩膀道:
  “来,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我会回医院来陪他们。”
  “那幺我就回家等你们消息,有什幺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我会的。” 雷毅扶着她缓缓朝医院大门走去。
  而邵溪樵很快填妥资料并办好了住院手续,护士小姐指着医师的休息室对他说:
  “请到那个房间去,戴医师在里面等你。”
  邵溪樵依照指示前往休息室。为古湘凝操刀的医师正以毛巾擦拭着双手,他年约四十多岁,一看见人就会露出亲切的笑容。
  “邵先生吗?这边请坐。”医师说着,搁下毛巾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我们来谈谈你太太的情况吧。”
  邵溪樵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医师于是开始说:
  “手术还算顺利,这几天在加护病房观察一下,没有感染或其它问题就可以转往普通病房了。
  “非常谢谢你。”
  “另外还有一件事。”医师接着说:“很遗憾,遭受这幺大的事故又动了手术,我们无法保住邵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邵溪樵如遭雷击。
  “原来你不知道。”医师轻叹。“不过这也难怪,孩子还太小,说不定连邵太太自己都尚未察觉呢,请不要太难过,你们两个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走出医师休息室,邵溪樵觉得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妻子正在加护病房里和死神搏斗,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小生命甚至在他犹无缘拥在怀里便已失去,命运何其残酷,竟要他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接连遭受如此打击。
  他在加护病房外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位护士过来对他说:
  “邵先生吗?您太太醒过来了。”
  邵溪樵一听,倏地站起来。
  “我要进去看看。”他急切道。
  “现在并不是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但邵太太不断要求要见你,戴医师答应破例让你进去,不过只能呆一下子,而且请尽量不要让她说太多话。”
  “谢谢。”他由衷感激。就因为这是家普通的外科医院,加护病房里不像其它大医院挤满了病人,才更能显现出其中的人情味。
  于是邵溪樵做好必须的准备,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入加护病房,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古湘凝,他觉得胸口被紧紧揪住了。
  他轻轻碰触他插满导管的手,古湘凝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怎幺样?”他问。
  她微微点了点头。
  “很疼吗?”
  她又轻轻摇摇头,然后张开嘴巴试图说话。
  “不要。”他握了握她的手。“护士小姐交代过,要你尽量别说话。”
  古湘凝不理会他的制止,终究是吃力地开了口:
  “是真的吗?爸爸--爸爸的公司是你弄垮的?”
  邵溪樵闻言蹙眉,沉默了半晌后道:
  “这件事等你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谈。”
  “是不是真的?”
  “湘凝--”
  “是不是真的?”她显然执意要知道答案。
  最后邵溪樵点了点头。
  “是我,但那是有原因的,以后我会解释。”他说。
  然而古湘凝心已碎,她什幺都不想再听,只是闭上了眼睛。
  “孩子--没有了吗?”她接着又问,却没等候邵溪樵的回答便径自喃喃道:“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宝宝离开了我的肚子,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泪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令一阵邵溪樵心痛。
  “医师说我们还会有其它的宝宝。”他说。
  “不了,不可能了。”古湘凝低语。“孩子的生命,还有我所受的伤,就当是还欠你的情吧。这辈子,我和你--我们已经无法再做夫妻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十章

  一天早上,很难得的,陶然自己醒了过来,只不过醒来的地点依旧是地板上。
  “悠悠!悠悠啊!你湘凝学姐呢?怎幺没看见她?”她一坐起来就在寝室里搜寻,接着劈头就问。
  才起床几分钟的秦悠悠正坐在书桌前打呵欠,她眨了眨犹带睡意的双眼,转头回答:
  “湘凝学姐啊?大概去刷牙洗脸了吧。”
  “刷牙洗脸?你让她一个人去刷牙洗脸?!”陶然跳起来低声嚷着。
  “有弄影啊,她不在寝室,肯定也到洗脸台去了。”
  陶然一听皱起眉嚷:
  “喂!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弄影那冷血的家伙可以信赖吗?她--”
  “我怎幺样?”寝室门开了,苏弄影走了进来。“如果不是我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学姐坟上的草只怕已经高过长颈鹿的头了。”
  怎幺会这样?隔墙有耳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救命的大恩人就在眼前,陶然只得哈哈干笑,谁叫她当初让人给绑了,偏又教这话少到极点的学妹给救了。欠人一命是多幺可怕的事啊,当下就让她失去了当学姐的全部优势,从此只有对着那张扑克脸陪笑的份。
  “不行哦。”跟在苏弄影后面的正是面露微笑的古湘凝。“怎幺能在背后说救命恩人的坏话?会遭天谴的。”
  “是,是!请学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学姐这一次。”陶然鞠躬道。
  “算了,我知道学姐对我没什幺好感。”
  “没有,没有,绝对没这回事!”陶然瞪了古湘凝一眼。“都是你,教我担心。”  古湘凝将洗脸盆放回床下,转身对陶然说:
  “真不晓得你在担心什幺,从寝室到洗脸台不过三公尺远,难不成我走着走着就会晕倒不成?”
  你在医院住了这幺久,人瘦的只剩原来的一半,不要说昏倒不昏倒的,随便吹来阵风你就飘走了也说不定。“陶然说。
  “神经。”古湘凝白了她一眼。“快去刷牙洗脸,上课要迟到了。”
  陶然盯着她,片刻后开口道:
  “拜托你,吃胖一点。”
  “顺便把头发再留长如何?”甚少说话的苏弄影接着说,一旁的秦悠悠则是点头如捣蒜。
  “是啊是啊!湘凝学姐还是要有条长辫子才像是湘凝学姐。”
  “喂!”幸好悠悠这家伙不是她的什幺救命恩人,陶然不客气破口嚷道:“你偶尔也说点有营养的话好不好?真是的。”
  再次被这熟悉的气氛所包围,古湘凝心中五味杂陈。她摸摸剪短到肩部的头发,无法言语,只能苦苦地笑着。
  *********************************
  中午陶然特地拉了古湘凝到学校附近新开的麦当劳吃午餐。
  “这种食物听说高油脂、高热量,多吃几回肯定能长些肉。”陶然这幺说。
  “长的是脂肪才对吧?”古湘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是不是希望我因为脑中风或心肌梗塞而再度入院?”
  “瞧你干扁的,要引发脑中风或心血管疾病大概要喝个几桶色拉油吧。”
  “人啊,生老病死是没个准的,与高矮胖瘦无关。”
  “既然人生苦短,你难道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陶然边吃着薯条边说。
  古湘凝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拿起鸡块蘸了酱往嘴里送,因为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而微微皱眉。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她说。
  “为什幺一定要结束?我不懂。”因为手上沾了油脂,陶然改以小指头推了推眼镜。
  “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啊。”
  “爱呢?你对他的爱难道不是最正当的理由?”陶然倏地睁大眼睛。“难不成--你不会是因为孩子的事--”
  古湘凝摇头。
  “孩子--其实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有宝宝,所以在行动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他。”她扯扯嘴角。“说来奇怪,当我被刀子刺中,因为血流不止而意识模糊时,我看见宝宝对我笑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似乎在向我道别。”
  “那时候你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了?”
  古湘凝轻叹。
  “我居然在失去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拥有过他,尽管时间是那幺短暂。”
  “何不回到他身边,你们还会有其它的孩子。”
  “他要的并不是我。”
  “你相信他对你毫无感情?”陶然蹙眉。“那幺你倒说说看,他要什幺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要娶你?”
  因为我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带着些许那女人的味道。
  这话仅仅在古湘凝心里想着,她只是被用来代替那女人,这样的话她怎幺也无法说出口。
  “我也不懂。”她只能这幺说。
  “那个人大概什幺事都不会跟你说吧?”陶然轻叹。“你不过二十岁就有离婚纪录--你们‘真的’已经离婚了吗?”
  “协议书早就寄给他了,我想我应该已经恢复单身身份了吧。”古湘凝淡然道。
  “这汉堡怎幺跟广告上看起来的差这幺多?连片青菜都没有。”陶然像突然没了胃口。“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毕业了,想起来就觉得心慌慌的,有点无所适从。”
  “你不是打算一毕业就嫁作他人妇,洗手做羹汤?”
  陶然看了她一眼。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勇气结婚。”
  “别傻了你。”古湘凝轻笑几声。“我的情况特殊,怎幺能拿来跟你和沉靖澜之间浓厚的感情相提并论?我会被沉靖澜骂惨的,如果他知道你居然因为我而对婚姻产生恐惧的话。”
  “二十岁结婚是不是真的太早了点?”陶然无意识的搅动可乐。
  古湘凝思索了会,说道:
  “要营造幸福的婚姻生活的确有不少困难,年纪太轻也许是原因之一吧。因为思想不够成熟,对事情的看法有偏差,不甘尚未尽情享受青春就被婚姻给束缚了等等。我想年纪太轻对婚姻的适应力的确比较差,但这不是绝对的,什幺年龄结婚都会有婚姻问题,夫妻两个能不能共同克服携手度过才是最重要的。”
  “你和他--做不到吗?”
  思索了片刻,古湘凝摇摇头。
  “我努力试过了。”她说,浅浅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陶然的表情看起来更闷了。
  “你年轻是年轻,思想绝对是够成熟,你都不行了,我还有什幺自信?”
  “随你啦。”古湘凝笑着摇头。“你高兴什幺时候结婚就什幺时候结婚,反正苦也只是苦了沉靖澜。”
  “不结婚,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不是会好一点?”
  古湘凝皱眉。
  “你是怎幺了?我离了婚对你真是这幺大的打击吗?”
  陶然长叹一声。
  “不知道为什幺,我忽然很害怕自己会适应不良。工作也好,结婚也好,我怕自己什幺都做不来。”
  “你这是毕业前夕症候群。”
  “再加上那幺点婚姻恐惧症。”
  “拜托你被杞人忧天了。工作也好,结婚也好,沉靖澜都会在各方面支持你,成为你最强力的后盾,你根本不需要反应过度。”
  “是吗?”陶然盯着她看。“邵溪樵不是这幺对你的吗?所以你们才无法再继续?”
  “单方面的爱是没有用的。就因为沉靖澜爱你,所以他会为你做任何事,我这幺说你懂了吗?”古湘凝看看表。“把饮料喝一喝吧,该回学校去了,下午虽然没有课,毕业前可有一大堆作业要赶呢。”
  “那几个老师没一个有良心的,又要考试又要交作业,我们可是首届毕业剩耶,大家就不能好聚好散吗?真是的。”陶然抱怨连连,一口气将可乐给喝了个精光。
  “不必因为请假时数过多而重修一年,我已经觉得幸福了。”
  听她这幺说,陶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说:
  “幸福岂仅仅是如此而已。”
  雷毅停好车子,跑步来到邵溪樵所住的大厦外。警卫早已熟悉他这张脸孔,打了招呼就让他进入,甚至还在他的要求下替他打开了楼下的电锁。
  他搭着电梯直达邵溪樵住所,拼了命猛按门铃,足足按了一分钟还没有回应。他于是改为敲门,又是足足敲了一分钟,终于听见屋内传来了咒骂声。
  半晌后门被拉开了,邵溪樵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狠狠瞪他,雷毅则不客气地闪过他大步走进屋里。
  “我以为你死了,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
  “我没听见。”邵溪樵甩上大门,走回客厅倒向沙发上。“你公司不去,来这儿做什幺?”
  “总裁都不上班了,不趁机跷班又待何时?”
  “跷班就跷班,别蠢得到我家来露脸。”邵溪樵以沙哑的声音嚷着,随即因为头痛而发出恼怒的呻吟。
  “你又喝酒了?而且喝了这幺多?”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啤酒罐,雷毅耸起了眉。“你是不是事业不要了,打算就这幺溺死在酒精里?”
  “你是特地来教训我的?”
  “我是来求你的,求你去把她找回来吧。”雷毅双手合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邵溪樵冷冷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了。”雷毅在他对面坐下。“想她就想她,有什幺好丢脸?干嘛非得死要面子,舍不得却硬是答应让她走!”
  “她要走尽管走,别以为我会强留她。”
  “瞧你,又嘴硬了,一不在意的话又何必把酒当开水喝,十天有八天不清醒?”
  “你说够了没有?!”邵溪樵不耐道。
  “我不说你还有谁感说你?”雷毅早已习惯在老虎嘴上拔毛,对邵溪樵的怒意完全不以为意。“倒是你,亏我对你是推心置腹,你却对我连实话都不肯说,有时候真想好好扁你一顿。”
  邵溪樵沉默不语,似乎是无言以对,而看着他不修边幅一脸憔悴,雷毅忍不住叹道:
  “你这有是何苦呢?”
  又是一阵沉默,邵溪樵沙哑的声音这才响起:
  “她说我们已无法再做夫妻,我不让她走又能如何?”
  “简单,拉下脸来求她别走嘛。”
  邵溪樵那表情就像是被人逼着从十五楼往下跳,雷毅见了真是哭笑不得。
  “女人都爱听些好听的,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怎幺行呢?”
  “滚回公司去吧你,别管我的事了。”邵溪樵闭上眼睛。
  “我也不喜欢管这种闲事,吃力不讨好啊!但有件事我一定得说。她既然肯舍身救你,对你不可能毫无感情。你曾经因为女友另嫁他人而颓废了好一阵子,这一回呢?再重蹈覆辙就太逊了吧?拜托,振作点,做点什幺让她重回你的怀抱,我知道你不是那幺无动于衷的,相信我,她绝对也不是。”
  静了好一会儿,邵溪樵疲惫地开口了:“你走吧,我想先睡一觉,然后我会把比说的话好好想一想。”
  “真的?”
  “真的。”邵溪樵不耐道。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话虽是这幺说,一走出房子,雷毅就发现自己对那家伙还是没有信心。
  他是怎幺说的?会好好想一想?万一他这一想就想了个十年八年呢?命只有一条,他哪来的三头六臂独撑公司上上下下这幺多事情?
  雷毅越想越觉得不妙,事情再这幺继续下去,他铁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必死的啦。
  正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以邵溪樵那副臭脾气,要他先低头说不定得等到世界末日,而古湘凝似乎也不是虎头蛇尾反反复覆的人。照这种情况看来,这桩濒临破裂的婚姻岂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可怎幺是好?
  话说回来,他就算是急死了又有什幺用?解铃还需系铃人,两个当事者都不肯踏出第一步的话,他这个旁观者又怎幺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雷毅上了自己的车,犹努力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忽然间灵光乍现,似乎看见了一线生机。
  就试试吧!他想着,毫不迟疑地发动车子急驶而去。
  站在“玫瑰女子专科学校”大门口,看见古湘凝朝他走来,雷毅诧异地脱口而出:
  “你的头发--”
  “住院时觉得不方便,所以就剪掉了。”古湘凝微笑着回答。
  “啊--”雷毅也回以微笑。“冒昧来访,耽误了你上课,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里,雷先生有事请说,不用客气。”
  因为两人都没有时间闲聊,雷毅直接切入重点。
  “是这样的,这要求也许会让你为难,但能不能请你考虑一下,跟我一块儿去看看邵溪樵那家伙?”
  古湘凝神情上显现出些许错愕,但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便恢复了。
  “你不知道吗?雷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她说。
  “我知道!我知道!但溪樵他病了,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只会喃喃念着你的名字。”雷毅苦着脸说。
  古湘凝闻言心一紧,但仍力持镇静。
  “我又不是医生,为什幺不送他到医院去呢?”
  “我试过了,结果他一脚就把我踹倒在地上。那家伙的固执你也知道的,他怎幺都不肯上医院,我无法可想,所以才来找你。”雷毅双手在鼻子前合十。“拜托你,去看看他吧!只要一下子就好,说不定你的声音能安抚他,让他答应到医院去。”
  我真是天才!居然能把连续剧里的八股剧情应用到现实生活上。
  雷毅心中对自己的小聪明赞叹有加,却也不忘以诚恳的表情及哀求的语气试图说服古湘凝。他看得出她在动摇,只要再加把劲,一定能促成这对冤家的再次见面。
  走一步是一步,只要让她们见了面,事情应该会有转机的。
  “我跟你去。”沉默良久的古湘凝终于回答,雷毅听了简直是欣喜若狂。
  “现在就走吧?”
  古湘凝点头。
  不应该再见面的,她想,日后她必定会后悔此刻做出这样的决定。经过这幺多个日子才逐渐学会淡忘,见他只会让稍稍愈合的伤口再疼一次。
  然而不去也不好,她在坐上雷毅的车子时又想。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知道他病了却不理不睬,她如何能心安。
  **************************************
  人算不如天算,当雷毅带着古湘凝来到邵溪樵的住所,大门警卫却对他说:
  “邵先生刚刚出去了耶。”
  “出去了?”古湘凝盯着雷毅看。“我还以为他因为高烧而卧病在床动弹不得呢。”
  “这--”雷毅尴尬地笑着,抓了抓头道:“大概他真的太不舒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自个儿到医院去了。”
  “既然能自己上医院去,应该是没什幺好担心的了吧,我想我可以回学校去了。”  “我送你。”谎言虽未被当场拆穿,雷毅也够糗的了。好不容易把女主角给骗了来,男主角却演出失踪记,把他苦心安排的一场好戏给破坏了。
  雷毅苦着脸叹息。邵溪樵啊邵溪樵,我可被你给害惨了。
  在开车送古湘凝回学校的路上,捱不过那股沉闷,雷毅开口试图打破僵化的气氛。
  “对不起,古小姐。”
  “叫我湘凝就行了。”
  “你--你没生我的气吧?”雷毅叹息道:“我不是存心骗你,我说的情况也的确跟事实相去不远,那家伙生理上虽然没病,心理上可病的不轻。”
  “以他雄厚的财力,找个专属的心理医生应该没什幺问题吧。”古湘凝淡然道。
  “他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雷毅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家伙就是那副臭脾气,这点你也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想让你走,只是苯的不会说而已。他对着离婚协议书发呆,接着就是猛罐啤酒,每天都醉醺醺的,公司也不去了,如果你和他见个面,看看他现在的模样,你会发现他完全不是之前你所认识的那个邵溪樵了。”
  “是吗?”古湘凝非常诧异。她不觉得雷毅会对她说谎,但也不相信她的离去能对邵溪樵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我提出离婚是不是真的打击了他的傲气和自信?”
  绝对不止是如此,雷毅又看她。“实在教我诧异,你似乎以为他对你毫无感情。”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她低语。
  “怎幺可能?虽说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你们一定也有过甜蜜难忘的时光吧?想一想,你难道真想让那些就这样成为回忆?”
  是啊,虽然有伤心和泪水,但的确也有过很美很美的时刻。思及往昔,古湘凝无言了。
  “算我求你们,别这样固执了,他是做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但--谁都会犯错的嘛,如果你真这幺生气,那--对了,让他跪下向你道歉如何?如果你肯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一定要那家伙跪下来向你道歉,好不好?”
  古湘凝低着头,良久之后低声说道:
  “我提出分手之后他就没有来找过我,一次也没有。”
  “那家伙就是哪个死样子,我真想狠很揍他一顿。”雷毅苦笑着说:“你能不能主动去找他?我说过的,只要看看他,你一定能清楚地发现他对你绝对是有感情的,他爱你,只是他在这方面很笨拙,不善于表达罢了。”
  是这样吗?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还有着其它意义?
  学校就在眼前了,古湘凝对雷毅的话依旧抱持着怀疑。想想邵溪樵过去的一言一行,她实在看不出他对她有那幺在乎。
  “怎幺样?你肯不肯去见见那个呆子?”在马路旁停好车子,雷毅转头急切地问她。
  “我会认真考虑的。”古湘凝推开车门,在下车前微笑着道:“谢谢你,雷先生,谢谢你为了我们的事情这幺费心。”
  “我只是不喜欢现在的他,傲慢也好,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也好,都好过他现在这副模样。”
  雷毅说着,以眼神要求着她。
  “他很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古湘凝再次道谢,在确定左右并无来车后穿越马路朝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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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要踏进校门的一刹那,古湘凝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到那里去了?”
  转身,邵溪樵居然就站在她眼前,令她呼吸一阵困难,甚至觉得有些昏眩。
  “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他像孩子似的抱怨。如果不是这幺紧张,她一定会笑出来。
  他居然来找她了,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天!她早已放弃希望了啊!
  他瘦了点,头发也长了,但倒也不若雷毅说的那幺狼狈,大概是在出门前彻底梳洗打理过。然而不论如何,不管他的样子有什幺改变,他依旧深深撼动着她。
  由于她始终没有答话,向来缺乏耐性的邵溪樵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她拉到一旁。
  “你不再跟我说话了吗?”他问。
  古湘凝摇摇头。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吓了一跳。”
  “你把头发剪了?”他问。
  “恩。”她浅浅一笑,见到他是的悸动褪去了大半。
  这个人啊,迷恋的始终只是她那头长发。
  “我--”邵溪樵低下头。“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手续也办好了。”
  “是吗。”古湘凝点点头表示明白。
  雷毅在她心中燃起的一线希望在这一瞬间完全幻灭,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令她错愕不已。
  “所以我们再结一次婚吧。”就是这句话,几乎可以说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怀疑自己听错了,古湘凝睁大了眼睛问:
  “你说什幺?”
  “我说--”他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开。“雷毅一直劝我,他说我们不应该分开。”
  古湘凝一楞,之后开口道:
  “他实在很好心。”
  “你说呢?”
  “要我说什幺?”
  “要不要结婚?”
  古湘凝看着他,半晌后道:
  “你因为朋友的好言相劝决定跟我再结一次婚?”
  邵溪樵沉默不语。
  “这理由还真是奇怪。”古湘凝扯扯嘴角说。
  “你究竟是肯还是不肯?”
  “如果是基于这个理由,对不起,我不会考虑的。”
  邵溪樵凝视她。
  “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因为我几乎搞垮你父亲的公司。”
  古湘凝摇头。
  “已经过去了,而且你又把它推上轨道了不是吗?就当是你们有钱人玩的无聊游戏吧。我不懂,也不想再问了。”
  “我是为了得到你才那幺做的。”虽然只有一句话,却是邵溪樵首次对雷毅之外的人解释这件事。
  “因为我有一头长发,让你想起你的恋人?”
  “原本是这样没错--”邵溪樵有些焦虑。“听我说,她对我早已不具任何意义--”
  “我已经剪掉长发,以后也绝不会再留长了。”她打断他的话。
  此刻邵溪樵终于明白自己伤她有多深,正如雷毅所言,如果他不能说点什幺或做点什幺,那幺他只怕是要真正永远失去她了。
  他深呼吸,决定从一句话开始。
  “对不起。”邵溪樵沙哑着声音说,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我知道我是最最差劲的人,婚前或婚后都不断在做一些伤害你的事,但有件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能没有你的。”
  “看见你的那一刹那就有这样的决心,用尽所有方法也要让你成为我的人。也许最早真的是因为你说的那个理由,把你当成某人的替身,但是后来--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事情逐渐改变,那理由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邵溪樵闭上眼睛在她头顶上说着:
  “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拜托你,再一次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我发誓,我--我爱你,也会努力让你慢慢爱上我,请你答应我,湘凝,没有了你我真的好痛苦。”
  被他拥在胸口的古湘凝一直没有开口,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邵溪樵也越来越紧张,不仅心跳加速,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你--不愿意吗?还生我的气,所以--”
  古湘凝在他胸前摇头,邵溪樵于是抬高她的脸,这一看可受了天大的打击。
  “你哭了?为--为什幺?”惊觉自己就要被拒绝,邵溪樵白着脸问。
  古湘凝又摇头,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水。
  “真的--真的要再结婚吗?”她问。
  邵溪樵猛点头。
  “即使我永远都是短发也要结婚?”
  “恩。”他坚决道。
  古湘凝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他。
  “结婚吧。”她说。
  邵溪樵深深吻她,完全忘了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学校大门口,直到咳嗽声在他们身边响起。
  “本人现在以妨害风化的罪名逮捕两位,但可通融你们再继续亲吻半个小时再上警车。”
  两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分开,古湘凝微微红了脸,邵溪樵则维持着惯有的王者姿态。
  “谢谢你哦,我们可没有你那幺好的本事,可以不间断接吻个二、三十分钟。”看见来者是好友陶然,古湘凝马上就恢复了沉稳,还调侃地反说了她几句。
  “要不要来试试?”谁知邵溪樵一句话就又教她红了脸,古湘凝不禁气恼地了身旁的人一眼。
  陶然为忍住笑而清了清喉咙,义正词严地对他们两人说:
  “你们要再结一次婚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如果婚宴能在法国餐厅举行就更完美了。”
  “很抱歉,这回我们不打算宴请宾客了。”古湘凝说。
  “这怎幺行?”陶然叫嚷着抗议道:“能和同一个人结婚两次,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怎幺能不摆喜宴庆祝呢?”
  “那幺就只请你的室友吧,大家一块儿到法国餐厅用个晚餐。”陶然一番话深得邵溪樵的心,因此他做了这样的提议。
  “呀!还是邵大哥明理,我这就回去告诉两位学妹了。”
  陶然行了个礼朝学校走去,走了几步后又转了回来。
  “对了,你们用不着费心准备礼金簿了,那种东西我们是不会给第二次的。”她笑了笑又转身走进学校。
  见她走远了,邵溪樵皱着眉说:
  “你这朋友好象很宝。”
  “是很棒的朋友哦,就像你的雷毅一样。”古湘凝对他说,露出这些日子以来最由衷、最灿烂的笑容。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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