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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是谁在说慌》作者:陈美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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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21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序幕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传来年轻女子的轻喘及交谈声:
  “咦?跑哪儿去了?明明看见他朝这里来的。”
  “又追丢了吗?讨厌啦,害人家跑这么快,流了一身汗。”
  “都怪你大呼小叫的,否则他也下会吓得拔腿就跑。”
  “还好意思说我,指着他尖叫的是你才对吧?”
  “总好过你一路上追着人家跑,活像个花痴似的,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我丢脸?那你呢?你不也迫不及待跟了上来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好不好?想让路过的人看笑话吗?”
  “谁会笑我们?我敢说这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对宋老师心存遐想。”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的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也不算夸张啦,毕竟这尼姑学校难得来个年轻老师,而且不论是身材或长相都足以媲美郭富城,想不造成轰动都很难啊。”
  “就是说嘛。”有人闭上眼睛并一脸陶醉地笑了,“你们想想,师生恋耶,简直浪漫毙了。”
  “我看你是痴呆了,女主角只有一个,凭你这副长相想雀屏中选?等大阳打西边出来再说吧。”
  “你什么意思?不是超级美女就下能有梦想吗?再说宋老师也下是那么肤浅的人,他绝对不会单凭外表来评断一个人的。”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可怜的是你不仅缺乏外在美,连内在美都乏善可陈。”
  两双眼睛对上了,火药味再次变浓,旁边的人只得又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老师人都下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们在这儿耗也没用,还是回教室准备上课吧。”
  五个女学生这才勉强转身离去,边走还边有人说:
  “好讨厌,为什么教我们英文会话的偏偏是那个老女人?”
  “换成宋老师的话就棒呆了,可以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盯着他看,听他用那迷死人的声音讲课,成绩一定会进步的,你们说是不是?”
  “成绩不是重点吧?”
  “重要的是要怎么做才能引起宋老师的注意。”
  “太难了,说不定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是敌手。”
  “就算扣除有男朋友的,剩下的大概也还有三分之二那么多。”
  “是啊,没有男朋友的都不会放过这么棒的对象吧,我想。”
  “这也不一定,是苏弄影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苏弄影?现任的学生会长吗?”
  “没错,就是那个以怪异出名的学姊,听说她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对美男子或黄金单身汉说不定也是这样喔。”
  “那就不是对手了嘛,那种怪里怪气的家伙,宋老师绝对看不上眼的。”
  “可是她长得不错,既纤细又清秀的。”
  “长得再美,个性古怪就玩完了,她不是对手的,用不着在意她。”
  几个人又一块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有人边走边说:“你们应该没忘记吧?说好了的,我们之中不管是谁得到老师的青睐,其它人都要全力帮忙,绝不嫉妒。”
  “你才应该牢牢记住,真可笑,说得好象自己已经稳坐师母宝座似的。”
  一行人打骂追逐着走远后,苏弄影拿着本书,无声无息地自排球场旁的大树后头走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些喳呼离去的学妹,然后将视线拉回脚边的矮树丛。
  树丛窸窣地动了动,头顶着两片树叶的宋观涛苦笑着站了起来,表情是为难中带着羞涩。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我和郭什么富城的一点也不像。”宋观涛恼怒说道。
  “被比喻为偶像明星是好事,宋老师应该开心不是吗?”苏弄影轻扯了扯嘴角。
  她的语气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给宋观涛某种特殊的感觉?她让人没有压迫感,不会让他想躲想逃,和那些女学生不同。
  “你……上过我的课吗?”他忍不住问。苏弄影摇头。
  “三年级已经没有英文会话这门课程了,”她说。
  “你是三年级的学生?”他又问。
  她点点头。
  “老师躲在树丛里应该也听见了吧?不瞒你说,我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学生会长苏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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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6-21
第一章

  “弄影!弄影!”秦悠悠碰的一声推开寝室的门,像阵风似的冲进了三一八室,鞋子一脱,三两下爬上了苏弄影位于上层的床铺,一把抓下她正在看的书,哭丧着脸对她说:“太过分了,弄影,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要不是我在宿舍的布告栏看见……”
  苏弄影伸手摀住她的嘴,在寝室恢复宁静后才又将手松开。“我不过倒霉了点和你住在同一间寝室,算不上好朋友。”她说。
  啊?好恶毒,说起话来就像以前同住在这寝室的古湘凝学姊。
  秦悠悠在心底嘀咕着,脸上则写满委屈。
  “这寝室就只住你和找两个人,我还以为我们亲如姊妹呢。”她喃喃道。
  “我怎么可能会有像你这种生活智能超低的姊妹?”这是苏弄影的回答,用词之残酷果然和已毕业的古湘凝如出一辙,见秦悠悠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苏弄影只能看了看天花板,“我究竟什么事瞒着你了?”她问。
  “咦?你还装?有了男朋友居然不告诉我。”秦悠悠鼓着双颊抱怨道。“男朋友?”苏弄影愣了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谁,于是以一贯的态度反应,拿起一旁的书继绩住下看。反正总是这样的,只要她不开口,人们都会当她是默认了。
  “你知道吗?宿舍里的人左一句你的男朋友、右一句你的男朋友,而我这个做室友的却像个傻子……”
  “你本来就傻,”苏弄影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指的一眼,“或者……你其实是装的?”
  秦悠悠抬高了脸。
  “是,我是在装傻,怎么样?”
  苏弄影盯着她瞧,数秒后又将视线移回到书上。
  “真是深不见底无法判断,究竟是真傻还是装蒜呢?”最后她这么说。
  “什么?”秦悠悠皱起眉,忽然喊了声:“啊!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目的就是在转移话题吧?”
  “什么话题?”苏弄影还在看她的书。
  “你怎么……我们刚刚还在谈的不是吗?”秦悠悠双手插腰怒视她,“原来郭富城是你的男朋友,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瞒我?”
  ※        ※         ※
  “咦?不是郭富城;这么说来是刘德华了?啊!难不成是黎明……”
  苏弄影把书往床上用力一盖。
  “挂在你脑袋两边的是什么东西?”她问。
  秦悠悠摸了摸,回答道:
  “耳朵啊。”
  “原来你带了耳朵,那么为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再说一次,郭富城也好,刘德华也罢。都不是我男朋友,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秦悠悠闻言蹙眉问:
  “都不是吗?那黎明呢?”
  “不可能是的嘛!”苏弄影忍不住吼道:“你这年纪就已经痴呆了吗?”
  “公布栏上是这么写的啊,说你正和本校的郭富城交住。”秦悠悠说着,歪了歪头:“有点怪耶,‘玫瑰’下是女校吗,怎么会有男学生呢?”
  苏弄影闭了闭眼睛,终于把书合上。
  “真想揍你耶。”她投降地软了口气:“本校的郭富城指的是新来的英文老师宋观涛。”
  “新老师?啊,我在行政大楼前头见过他,有一群一年级的学妹追着他跑。嗯,仔细瞧瞧是有那么点郭富城的味道。”
  “是吗?”苏弄影打了个呵欠。
  “原来你和‘玫瑰’新出炉的白马王子在恋爱,难怪大名会被贴上公布栏。”
  “她们爱贴就随她们去。”
  “还是撕下来比较好吧?被舍监看到的话怎么办?”
  “谁看到都没关系,我总有谈恋爱的自由吧?”
  “你当然有恋爱的自由,但对象是老师就——师生恋耶,听起来就好耸动。”
  “那很好啊,我终于也能跟‘耸动’这种字眼扯上关系了。”苏弄影扬扬手中的书。“如果你没有其它问题,可以让我安静看书了吗?”
  “看书、看书,书真的那么有趣吗?”秦悠悠噘着嘴,“你啊,怎么看都不像恋爱中的女人。”
  “哦?恋爱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呢?”苏弄影翻著书问。
  “就像……”秦悠悠努力回想曾经同住一个寝室,已经在去年毕业的学姊陶然及古湘凝她们恋爱时是什么模样,得到的结论却是没什么特殊不同,不论恋爱与否,她们看起来始终是那副怪样子,“算了,当我没说。”
  苏弄影于是继续埋头看她的书,秦悠悠则闷闷地爬下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古怪,绝对有什么古怪,她可以拿脑袋打赌。
  虽说不见得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傻笑发呆,但像她这位室友,一有空就捧着书猛看,提起正在热恋中的情人也不见她脸红一下,这么冷静,太不寻常了。
  真是恋爱吗?她愈来愈怀疑,即使是像苏弄影这种泰山崩于前犹能面不改色的家伙,坠入爱河也该有点小女人的样子啊。
  嗯,愈想愈觉得有问题,苏弄影绝对是瞒着她什么,她虽然老是被当成傻瓜,对某些方面可是敏感得恨,真的,她能嗅出哪儿藏有阴谋。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继续追问的好时机,或许先观察个几天再说。苏弄影极少大发雷霆,但那并不表示她就不会;这寝室室风不良,住在这儿的人个个看似温顺,实则恐怖,当然,她是例外的。
  就在这时候,寝室的电话响起,秦悠悠冲过去抓起话筒,嘻嘻哈哈地跟同学聊了起来,刚才展露的那么一丁点侦探本能于是就被远远拋开了。
  宋观涛走进回书馆,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找到正在看书的苏弄影,“抱歉。”宋观涛低声说,轻轻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回答了学生几个问题,好不容易才脱身,你等了很久吧?”
  “还好,反正有书可以看。”苏弄影将面前的书合上,转头看他,“找我有事吗?观涛。”
  宋观涛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对于他的愕然反应,苏弄影仅露出浅浅的笑。
  “作戏就要作得逼真,喊你宋老师的话,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她说。
  宋观涛闻言,略显腼腆地一笑。
  “请你帮这种忙,一定给你带来不少的困扰吧?”
  “总不好让老师成天往树丛里躲啊。”
  “真的很感激你,我已经有女朋友的消息传出后,那些小女生已经不再追着我跑了。”
  “那很好。”
  “你呢?还好吗?”
  “嗯,”苏弄影点头。“再多怨恨的眼神也砍不死人,用不着担心。”
  “还是觉得对你很过意不去。”宋观涛长叹一声。“虽然一心想担任教职,但女校对我而言实在很不合适,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考虑是否该递出辞呈或请调其它的学校。”
  “军校吗?”苏弄影扯高嘴角,“即使是军校,也有女军官,再不然还有福利社西施,而且在那种男性占绝大多数的环境,同性恋会特别盛行不是吗?”
  “别胡说。”宋观涛挑起眉责难地看她,脸却微微红了,“做学生的怎么可以开老师玩笑?”
  “老师的体力如何?跑得过三军健儿吗?”显然苏弄影完全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你——”宋观涛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苦笑着摇头:“你实在很特别,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学生。”他说,“是吗?”
  “你真的只有二十来岁?我愈来愈怀疑了。”
  “看起来不像吗?”苏弄影浅浅一笑。“糟糕,保养品得勤劳点用了。”
  “你误会了,我指的不是……”
  “说笑的,我明白老师的意思。”
  “那就好,”宋观涛松了口气,“真的,我绝不是说你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
  “如果年龄能够累积智能,老也不是什么坏事。”苏弄影看着宋观涛:“我们今天是来制造约会假象的吗?”
  “咦?”宋观涛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大概是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的事。
  “不是为了这个吗?那么老师约我在图书馆碰面是有其它的事了?”
  “这……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的现况罢了,毕竟我扔了这么大个麻烦给你。”
  “这种程度还称不上是麻烦,我轻轻松松就能应付。”
  “是吗?”宋观涛的笑带着强烈的不确定。“事情若是能这么逐渐淡化,最后告一段落是最好不过了。”
  苏弄影闻言。诧异地挑高了眉。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这事件还会有什么后续发展?”她问。
  “耶……”这会儿宋观涛笑得有些勉强了,“不,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圆满落幕,应该可以吧,我想。”他说着看了看表。“呀,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再一次谢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我也再说一次,不客气。”
  “你……你会帮我到最后吧?”这是什么问题?有点怪,苏弄影这么想,但仍点了点头。
  看着宋观涛走出图书室,苏弄影低头开冶思考。
  她是否因为一时心软,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呢?她这空前绝后的多事之举,又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做了各种假设,但世事就是如此,不到最后是不知道结果的,作太多的猜测假想都没有用;需要为这种事情烦恼头痛吗?
  苏弄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低下头继续翻阅赤川次郎的推理小说。
  ※        ※         ※
  日升企业办公大楼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内线电话铃忽然响起;黑色的高背椅缓缓转了过来,原本面对落地窗的高大男子伸手拿起话筒。
  “总经理,高小姐来了。”秘书小姐甜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男子沉默了会。
  “请她进来吧。”他以低沉的声音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高若苹便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她长发及腰、肌肤似雪,纤细的身躯娇弱可人,带泪的脸庞更是人见人怜。
  宋观浪不发一话盯着她看,直到她抽泣着朝他跑来。
  “宋大哥!”她喊了这么“声就不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哭着。
  宋观浪犹豫了片刻,才轻拥住她的肩,轻叹道:
  “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又哭了呢?”
  “阿涛他……他好过分。”高若苹离开宋观浪的怀抱,从手提包里拿出手帕擦拭着泪水。
  “你有阿涛的消息了?”宋观浪问。
  “我找征信社查的。”她说。
  宋观浪点点头。
  “我明白了。”
  “虽然我答应给阿涛一年时间,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知道他这会儿人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再怎么说我是他的未婚妻,这么点权利我总有吧?”
  “阿涛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宋观浪问。
  “在一所学校当老师。”
  “教书吗?”宋观浪蹙眉,“我不知道阿涛想当老师,他从来都没提起过。”
  “阿涛好象应聘在一所女校教英文。”
  “英文的话,对留美归国的他应该是不成问题吧。”宋观浪说着,转向高若苹,“怎么?你反对阿涛教书吗?”他问。
  “不是的。”高若苹摇头道:“既然答应给他一年的时间,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有第二句话,但是他……阿涛他……”她说着又开始落泪,边用手帕不断擦拭着眼角。“阿涛做了什么惹你伤心的事吗?”宋观浪开口问。
  经他这么一问,高若苹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只见她以手帕摀着脸,哭得说不出话来。
  “你……”宋观浪又叹息,“先别哭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若苹擤了擤鼻子,做了几次深呼吸,止住眼泪。
  “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宋大哥,阿涛他……他有了别的女人。”她话才说完,又泪如雨下。
  这消息令宋观浪吃了一惊,情况和他所预期的完全不符。阿涛向来很有女人缘,这点他是知道的;打从国中、高中到出国留学,听说都有数不清的女孩子积极追求他,典型的命犯桃花。
  但阿涛从来没表示过兴趣不是吗?他不管何时都非常专注于课业与学术研究,对于众多女子的追逐只觉得不堪其扰并且抱怨连连,经常皱着眉对他诉苦。
  据他所知,阿涛几乎不曾在女孩子身上不过工夫,会和高若苹交住进而订下婚事也全是听任父亲的安排;忽然听说他在一所女子学校教书,而且还拋下自己的未婚妻交了女朋友,实在教他诧异。
  “会不会是弄错了?”仔细想过之后,宋观浪还是只能这么问。
  “不会错的。”高若苹哽咽道:“征信社的报告写得一清二楚,对象就是学校里的学生,听说还闹得全校皆知呢,老帅居然和学生传出恋惰,这……这太可怕了,真是不要脸!”
  “别哭,你先别哭嘛。”
  “我该怎么办?”高若苹照哭不误,“如果阿涛为了那个女学生要和我解除婚约,我该怎么办?早点结婚就好了,真不该答应给他一年自由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
  她终于摀着脸大哭,令宋观浪有些手足无措。
  “这件事你对其他人提起过吗?像是我父亲,或是你父亲。”他开口问,希望能多少转移她的注意力。
  高若苹摇摇头:“告诉宋伯伯或我父亲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所以我看了征信社的报告就直接到这里来了,你会帮我吧?宋大哥,帮我想想怎么做才能让阿涛回到我身边。”
  “虽然有征信社的报告,这件事是否属实还有待商榷,你先不要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幸亏我找了征信祉。否则他们这么发展下去,等我发觉到不对劲时,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宋观浪静了静,问道: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管你怎么做,总之就是要让阿涛回到我身边。”她说着又掩面大哭起来。
  ※        ※         ※
  让阿涛回到她身边;这种牵涉私人感情的事他该插手吗?
  夜已深了。宋观浪犹留在办公室里,桌灯微弱地亮着,点燃的香烟没放进过嘴里,就这么拿在手中任它们烧,看着白色烟雾缓缓上升,直到消失无踪。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在得知阿涛将和高若苹订婚时所留下的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在胸口上。
  宋家和高家算老交情了,双方家长既是旧识、又是商场上的搭档,他们兄弟俩和高家独生女高若苹虽还称不上青梅竹马,状况也相去不远;就因为如此,宋高两家会进展用联姻关系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但他没有想到两家联姻的事敲定了,新郎却不是身为长子的他,而是弟弟阿涛。
  他很疼爱阿涛,从小就是这样,因为他是个没有心机的孩子,即使是长大成人了也没有改变,所以,他并不介意弟弟早他一步成家,甚至可以收起对高若苹怀有的些许情愫,微笑着向他们道贺;唯一令他至今犹无法释怀的是父亲的心态。
  即使再怎么努力,在父亲心目中,他始终无法和阿涛相提并论。
  他的母亲是典型政策婚姻下的牺牲者,虽然温柔婉约、以夫为天,却是打从进了宋家门就不曾得到丈夫的心;母亲一怀了他,父亲就娶进了小妾,也就是阿涛的母亲。
  和母亲不同,父亲是因为喜欢才迎娶她进门的,对她的态度和对母亲有天壤之别;一冷一热之间,有若天堂地狱,据说母亲正为生他而受苦时,父亲犹毫不在意的带着小妈在欧洲快活。
  母亲在他十岁那年因病去世,结束了短暂又苦难的人生,年仅三十多岁的她,看起来有如六十岁般苍老,在她生命的最终点,守在一旁的依旧只有他;那个做丈夫的仅仅进来看了几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对于父亲,他已经不再怨恨,然而也抽不出丝毫的爱或尊敬。他顺着父亲的意思受教育,大学毕业后在公司里实习,多半时候他都极为孤单,会来找他聊聊天的就只有阿涛了;所以他对任何人、事、物都可以冷漠相对,唯独这个弟弟的事是绝对无法置之不理的。
  话虽如此,但要介入他人的感情事件,这对他而言太难了,对于爱情,他根本是一知半解,这样的他有能力去排解他人的三角恋情吗?
  宋观浪熄掉手中的烟,站起来看向落地窗外;不管情绪多么浮躁,只要看着夜景就能获得平静,一直都是如此,这回却完全行不通。
  小苹哭泣的恳求,又事关阿涛,不理会行吗?
  宋观浪仰望天上繁星,良久后终于皱着眉长叹了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6-21
第二章

  没有课的苏弄影窝在床上看书,寝室内的电话霎时响了起来。
  早上八点二十分,谁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她想着,并没有下床接电话的打算。一来她的电话极少,有时候大半个月也没有一通;二来她睡在上铺,急着下床接“别人”的电话,万一扭伤脚或摔歪了鼻子,岂不是太不值得?
  苏弄影冷眼看着桌上的电话,两道眉微微耸起,但仍没有下床的动作。谁这么死心眼,响了十几声还不肯放弃?
  就在她几乎要认输爬下床时,寝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从洗手间回来的“别人”喘着气道:
  “弄影,我好象……我好象听见电话铃声,是我们家的吗?”
  苏弄影拿起书继续看。
  “再不接就要断了。”她说。
  “你就不会接一下吗?我这么从走廊那头一路跑来,万一跌倒了怎么办?”秦悠悠拋给她一个白眼并喃喃抱怨,不过还是赶忙过去拿起了话筒。
  结果是通超级简短的电话,秦悠悠只说了“喂,三一八室……哦?这样啊……
  好的,谢谢”几句话就将话筒放了回去。
  “是找你的耶,”然后她就回头对苏弄影喊:“自己的电话居然还……”
  “我的电话吗?”苏弄影插嘴问。
  “是啊。”
  “是我的电话,你为什么没叫我听就把它给挂了?”只不过几句话,秦悠悠已经从一个质询者被贬为被质询者。
  “对不起。”秦悠悠低头道歉,随即又啊了声。“是舍监打来的,她要我转告你,没说要找你来听电话啊,为什么我要道歉?”
  “舍监找我什么事?”
  苏弄影又来一次转移话题的伎俩,秦悠悠则是再次轻易地上当。
  “对了,舍监说你有访客,要你马上到校门口去。”她说。
  “我有访客?”苏弄影放下手中的书,“搞错了吧?”
  “舍监是这么说的啊。”
  苏弄影爬下床开始换衣服,一边仍在过滤着访客人选。
  “舍监没说那人姓啥名啥吗?随便就要我到校门口赴约,完全不把学生的安全当一回事。”她边梳着头发边说。
  “啊!”秦悠悠发出可怕的惊呼声。
  苏弄影手中的梳子啪的掉落在地上。
  “你……你非得在这时候练嗓子吗?”
  秦悠悠立刻跑过来捡起梳子交给苏弄影,脸上写着焦急和忧心。
  “糟糕了,弄影。”
  “你才糟糕了,我的木头梳子缺了两个齿。”苏弄影看着手中的梳子冷冷道。
  “别管梳子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到校门口去比较好。”
  “为什么?”
  秦悠悠急得跳脚。
  “你成了宋老师的女朋友之后下是有很多人来找你谈判吗?这次可不妙,一定是学校外的女人找到学校来了,不是学妹,是涂兰蔻口红、穿香奈儿套装的时髦美女耶,说不定还会像连续剧里的泼妇,挥手就给你一巴掌,你应付得来吗?还是不要去啦。”
  苏弄影给了她一个白眼,不理会她的频频呼唤,径自走出了寝室。
  警卫室旁的会客厅里坐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貌,但由他的背影,苏弄影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名男子。
  她向警卫伯伯确认此人就是她的“访客”后,这才跨步走进会客厅“请问……”她开口,那男子倏地转过头并站了起来。
  “你……你就是苏弄影?”
  他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惹得苏弄影不怎么开心了。
  “我是苏弄影,您又是哪位?”
  苏弄影也把他从上到下仔细瞧了瞧,发现这男子身材魁悟、相貌刚硬,那双略带冷漠的眼睛及高挺的鼻梁使他看起来像极了电影中的冷血杀手!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用这种不甚客气的语气对他说话是否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里有点闷,我们能不能到外头去谈?”他没有做自我介绍。反要求道。
  到外头去?不会是想找个地方悄悄把她“收拾”掉吧?
  “对不起,我们似乎并不相识,有什么好谈的呢?”她说。
  “你认识宋观涛吧?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和你谈谈有关他的事。”
  咦?没搞错吧?真是为“郭富城”来的?
  “可以吗?”
  “什么?”苏弄影从诧异中回过神来。
  “到外头谈谈。”
  “可以,当然可以,”她点头。
  就这样,在苏弄影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客听,经过警卫室走出校门。
  “你想在什么地方谈?”苏弄影停下脚步问,“我等会还有课,可以的话请尽可能不要距离学校太远。”
  男子环视四周,最后指了指校门外那棵大树。“那棵树下如何?”
  “站着谈吗?”
  “我的车就在旁边,也可以进车里谈。”
  苏弄影盯着他看了会,回答:
  “还是站着谈吧。”
  两人在树下站定,但随即陷入沉默……对方似在考虑该如何开口,苏弄影则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终于,对方开口说话了:
  “你——”
  结果苏弄影采行了先声夺人的策略,硬生生打断他的话。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她问。
  “兴师问罪?”对方略显错愕,“这……虽说有点相近,倒也不需要用这么强烈的字眼来形容。”
  苏弄影闻言,忍不住在心里连声咒骂。
  不会吧?居然让悠悠那智障女给蒙对了,真有人因为她抢走“玫瑰”的白马王子而找上门来。最扯的是,来的还是个男的;虽然没有涂口红,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香奈儿套装,但如果他真要赏她一个耳光,她只怕会被打飞并黏贴在学校围墙上。
  男子见她白着脸不说话,轻咳了几声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和宋观涛……”
  糟了,他终于开始说明他和“白马王子”的关系了,这种状况她没碰过,得想想如何应付才是。苏弄影才想着,忽然被他拦腰一抱躲到了树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甚少惊愕的她几乎张嘴喊叫,虽然她终究是忍住了,气愤仍免不了。
  “嘿!你——”
  “嘘……”他把指头放在嘴前示意她安静。
  苏弄影冶眼瞪他,发现他的视线集中在一个正朝校门警卫室走去的美女身上。
  “该死,她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低声咒骂道。
  苏弄影看了看那纤细优雅的美女,又抬头看了看他,霎时想通了一件事。
  “你老婆?”她问,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卷入这样扑朔迷离的闹剧中。这家伙到学校来找她这个“情敌”谈判,他的妻子不知打哪儿得到的消息,随后也“抓奸”来了,老天!同性恋加上外遇。这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那人没回答她的问题,苏弄影就当他是默认了,他似乎忘了他一只手还箍着她的腰,只是密切注意着站在警卫室里的“妻子”。
  那美女结束了和警卫的谈话后就站在校门口,左顾右盼的似在找寻什么。
  “糟了。”抱着她的男人低喊,“一定是警卫告诉她你有访客,而且刚刚才走出校门。”
  她?关她什么事?
  还来不及问个清楚,苏弄影就被他一拉一扯并推入树旁的那辆黑色轿车里,慌忙中,随后挤进来的他下巴撞上她的鼻梁,她疼得掉眼泪,抬头想表达不满,却就那么不凑巧,唇居然碰上了他的。
  嘴碰上嘴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却造成车内数分钟的寂静无声,两人四眼相对,脸红的居然是男的。
  最后,受不了再这么定格下去,苏弄影说话了:“你不会刚好是AIDS带原者吧?”
  “AIDS?”宋观浪一怔,继而猛摇头,“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是什么带原者。”
  “你确定?抽血检验过吗?同性恋者可是高危险群耶。”
  “谁是同性恋者?”宋观浪睁大了眼,音量也提高了。
  “不就是你吗?”苏弄影瞄了他一眼,“我并不轻视这种事情,想要爱说是你的自由,不过……有一点我就无法赞同了。你既然是同性恋,又为什么要娶妻呢?
  娶了妻子却无法爱她,对她而言不是很残忍吗?”
  宋观浪盯着她看了半晌,开口道: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我不是同性恋者,也还没有结婚。”
  “咦?”苏弄影可真是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过去二十年她所受到的惊吓加起来或许还没有今天多,“误会?你不是为了‘白马王子’才来找我的的吗?”
  “什么白马王子?”
  “宋观涛啊。”
  “阿涛?”
  “就是你的阿涛。”
  “我的阿涛?”宋观浪蹙眉,“这是什么说法?好怪。”
  “怪倒也不会,以热恋中的情侣来看,这昵称还不算顶呕心。”
  “谁和谁是热恋中的情侣?”
  “当然是你和你的阿涛,我说过对同性恋没有歧见,你可以大大方方承认。”
  宋观浪看怪物似的瞪着她,半晌后道:“阿涛是我弟弟。”
  苏弄影转头看他,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
  “这话听起来还真耳熟。”宋观浪嘲讽地址了扯嘴角。
  苏弄影移开视线。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你不是同性恋,而且还未婚。”她说。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为什么把我推进车里?”经常被拿来对付秦悠悠的转移话题方式出现了。
  “什么?”宋观浪果然一愣。
  “我要下车了。”她说着就要打开车门,宋观浪见状忙伸手阻止;这么一倾过身子,嘴竟又凑巧地贴上了她的脸颊。
  车内霎时又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两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宋观浪黝黑的脸上又见潮红。
  “你是专吃女人豆腐的色情狂吗?”打破沉默的依旧是苏弄影。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宋观浪低头道歉,“请暂时不要下车,拜托。”
  “那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得躲着她?”
  “她叫高若苹,是阿涛的未婚妻。”
  又是一大冲击,幸而苏弄影已经逐渐习惯了,“原来她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她自言自话。“你似乎不怎么惊讶。”
  “嗯,我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适应力很强。”
  “你……不如道吗?阿涛没有告诉你他已经订婚了?”
  “这种事情不告诉我也无所谓。”苏弄影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
  “怎么这么说?”宋观浪扬眉,“你不是正在和阿涛交住吗?”
  “啊?”苏弄影有片刻的茫然,但随即点点头:“嗯,是这样子没错。”
  “那为什么还能这么镇静?”
  “其实我的心里在滴血啊。”苏弄影抬起头。“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呢?大概是帮着她来劝退我的吧?果然,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很少得到同情的。”她说着,长长叹了一声。
  面对这样的苏弄影,宋观浪有些不知所措。他预期的情况不是如此,或许是伤心哭泣,或许是气愤大闹,但绝不是像这样轻描淡写,偶尔叹叹气。
  这女孩这么年轻,相貌清秀,气质特殊,虽不似高若苹那般娇柔可人,却自有其吸引人之处,不难了解阿涛为何会和她坠入情网。
  然而阿涛和小苹毕竟早有婚约,而且还是双方家长竭力促成的,与一般三角恋情不同。真要毁婚,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至少他父亲那关就绝对过不了。
  这种状况阿涛应该也很清楚;当初他欣然同意父亲的安排,不就表示他对小苹颇具好感?为何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这女孩传出恋情?
  宋观浪无法不纳闷,他所知道的阿涛是不会欺骗女人感情的。
  “对不起,那怪阿涛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最后宋观浪这么说。
  苏弄影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死缠着他。”在和白马王子谈过之前,她无法界定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只好任由谎言愈滚愈大。无所谓吧?反正最后被压死的又不是她。“你……对阿涛用情很深吗?”宋观浪接着问。
  苏弄影皱起眉。
  别开玩笑了,她对赤川次郎或金庸用情远比较深一些;当然这种是没办法说出口的,于是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深,深不见底。”她回答。
  “这么一来可麻烦了。”
  宋观浪烦恼地轻叹,苏弄影则是看了看表,怕错过下一堂上课时间。
  “你不是受托来劝退我的吗?只管做就是了,何必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她说。
  “如果我开口拜托你,你肯退让吗?”
  求之不得,但还是得先问问白马王子啊,苏弄影仍皱着眉,“能叫我退让的只有你弟弟,如果他选择了未婚妻,我会诚心祝福他们。”
  宋观浪点点头。
  “你这么明理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当面询问阿涛的意思。”他说。
  “为什么?”
  “这……事情有点复杂,我就简单地说,因为小苹,就是阿涛的未婚妻,她是透过征信社查出你的事,所以……”
  “征信社?像在调查外遇耶。”
  “小苹担心阿涛会生气,所以雇用征信社这件事,她希望不要让阿涛知道。”
  “要我为情敌保密?”苏弄影看看犹在校门口来回踱步的女人,“我看起来像那种好欺负的傻女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口好渴,说话实在是件累人的事。”
  “那么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再慢慢谈好吗?”
  “很抱歉,我马上就要上课了。”
  “可是这件事情……”
  “我们两个就算在这车上躲一整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那么你和阿涛……”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他,暂时就这样了。”苏弄影再次伸手欲开车门,这回没有受到阻止,“那女人怎么办?你要替我去引开她吗?我和她还是暂时别碰面比较好吧?”
  宋观浪想了想,点头道:
  “我绕过去拉开她,你再趁机进学校去。”
  “谢了。”
  “我们必须再谈谈,请给我可以联络到你的电话。”
  苏弄影想呻吟。
  “一定要吗?”
  “拜托。”宋观浪坚持。苏弄影叹气,朝他伸出手。
  “纸跟笔。”
  宋观浪将纸笔递给她。
  她在上头写上宿舍的电话号码及分机,然后连同纸笔一起交给他。
  “我也拜托你,逢年过节联络一下就够了。”她说,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你的名字?毕竟我也有那么点机会成为你的弟妹,做弟妹的不知道大哥的名字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说着,指指纸笔要他写下来,宋观浪于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结果苏弄影一个没接好,名片掉落在脚旁,两个人都弯下身想去捡——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唇竟又一次贴上她,这回重重的一吻就落在她的额头。
  宋观浪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又发生了想起苏弄影那嘲讽的眼神及语气,他略显狼狈地推开车门道:
  “我……我这就去把她带开。”说着,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关上车门便往校门口跑去。
  宋观浪带着高若苹走向他的车子,当然,这时候苏弄影早已下车站得老远。等到车子缓缓驶离后才朝学校走去。
  车子里,高若苹已经自巧遇宋观浪的诧异中恢复过来,此刻正为没能见到情敌而恼怒不已。
  “为什么要拉我走?宋大哥,我想见见那个姓苏的女人啊。”车子离“玫瑰”愈来愈远,高若苹在车里噘着嘴抱怨着。
  “别说傻话了,你这么大大方方站在那儿,万一让阿涛给撞见了该怎么办?”
  宋观浪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透过征信社才找到他的,这点让阿涛知道也无所谓吗?”高若苹闻言,不语,过不了两秒钟,眼泪就开始掉下来了。“我也知道不应该来,但是待在家里就会胡思乱想,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一想到阿涛和那女的在一起,我……”她说着,掩面哭泣。
  宋观浪手握方向盘,又要注意前方路况,对于她的哭泣也仅能轻叹;认识她这么人,一直认为她就像是水做的女人,非常惹人怜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这种感觉似乎变淡了些。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流着泪放声大哭,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太可思议了。
  这想法忽然就冒了上来,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他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遇见了一个极端冷静、似乎怎么样都不会流泪的女孩?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安慰,高若苹的哭声愈来愈小,终于只剩不断断续绩的啜泣,然后她想起什么,倏地拾起头。
  “宋大哥,刚才警卫说苏弄影和一个男访客出去了,是你对不对?”
  宋观浪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怎么可能?我一到这儿就看见你站在门口,真是吓了我一跳。”
  “真的吗?真的不是你?”
  “不是。”
  “那么你到这里来是来找阿涛还是那女的?”高若苹接着以焦急的语气说:“你可不能就这么直接跑去找阿涛啊,宋大哥,他在这所学校任教的事应该是个秘密的。”
  “亏你还这么说,刚才自己还大摇大摆在人家校门口走过来逛过去的。”
  “人家不如通该怎么办嘛?高若苹轻扯他的衣袖,“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宋大哥,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让阿涛离开那女人回到我身边。”
  “你……那么爱阿涛吗?”宋观浪把问过苏弄影的问题拿来问高若苹。“当然。”她则是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不能没有阿涛的。”
  宋观浪叹息。
  “怎么办才好呢?”他说。
  “当然是直接去找那女的,要她别缠着人家的未婚夫不放。”
  “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阿涛已经订婚了。”
  “你的意思是阿涛他……”高若苹拼命摇头,又开始哭了。“不会的,阿涛才不会脚踏两条船,一定是那女的对他纠缠不休,你也知道,他对于应付这种事很笨拙的。”
  “别哭了,先把情况弄清楚再担心也不迟嘛。”
  虽是这么安慰她,宋观浪心里其实已很清楚。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而且都说用情极深,再加上家庭方面的因素,演变为复杂的三角关系,要解开这纠缠的结并不容易。
  “如果不去找那个姓苏的女学生,事情不就永远弄不清楚了吗?”高若苹啜泣。
  “我还是去找宋伯父,请他把阿涛找回来,别让他继续在这学校教什么书了。”
  “不可以,被迫离开学校,阿涛绝不会开心的。”宋观浪靠诉她。
  “不能和那女的在一起,他当然不开心了。”她嘟着嘴说。
  宋观浪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决定直接切入至点。
  “小苹,你觉得阿涛爱你吗?”他问。
  “他当然爱我,只不过是受那女的纠缠勾引才会产生迷惘。”
  但……苏弄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纠缠勾引那一套的人啊,“他对你说过吗?”他又问。“说什么?”
  “说爱你啊。”
  “这……他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爱我的。”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高若苹低不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语带羞怯地说:
  “我们……我们牵过手,阿涛他……他也亲吻过我,而且还不止一次,就是因为爱我才这么做的不是吗?”
  男人是情欲的动物,没有爱也可以做许多事情,这样的话他不想对她说;对于这么一个把未婚夫当成全世界的人而言,打破她的美梦让她从云端坠落似乎过于残酷。
  两人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在车子遇上红灯而停下来时,宋观浪转头对她说:
  “我明白你很着急,但如果阿涛回来了,心却留在那女孩身上,你也不愿意情况变成这样吧?”
  高若苹直摇头,又开始抽泣了。
  “那么请依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伯父和我父亲,也不要再偷偷到学校去找阿涛和那女学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事情弄清楚,并且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21
第三章

  才送了高若苹回家,宋观浪的行动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便听见家里佣人王嫂的声音,说是他父亲有急事找他,要他立刻回家一趟。
  宋观浪几乎是以公司为家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父亲面而他总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起初他要自己忍耐并学着去适应,久了也就不再挣扎了,干脆以处理公事为由住进了公司。
  只要宋观浪能把公司上下打理好,按时将营运状况回报,父亲即使是几个月不见他也无所谓。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许他一整年也不会找他这个儿子一次。
  要他立刻回去?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宋观浪边想边将车子掉头。十分钟后车子已经停在家门口,这是他这三个多月来首次回家,上一次进这个门是为父亲的寿诞送上贺礼,他还记得很清楚。
  宋观浪开门进屋,王嫂已经等在那儿,一见他就迎了上来。
  “您回来了,大少爷,老爷人在书房。”
  “我知道了。”宋观浪就要朝书房走去,但又迟疑地转过身子:“王嫂,老爷还好吧?有没有听他说什么地方不舒服?”
  王嫂皱眉思索着,接着摇了摇头道:
  “老爷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啊,前一阵子染上的小感冒好象也已经完全好了。”
  “那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回来?”宋观浪问,能够知道点什么都有助于他的心理准备。
  王嫂又摇头。
  “老爷什么也没说。他接了通电话,然后就要我找您回来。”
  “电话吗?是谁打来的?”
  “听那声音应该是高先生吧。”
  小苹的父亲?
  宋观浪有不祥的预感,极想转身走出这追门。然而想归想,书房还是得去。
  “谢谢你,王嫂。”
  “别这么说,大少爷。”
  “我到书房去了。”他说着,朝大厅旁那扇紧闭的门走去,并且毫不犹豫地敲了门。“进来。”
  威严的声音传来,宋观浪推门而入。
  “您找我吗?父亲。”
  “嗯,过来这里坐下。”
  毕竟是六十六岁的年纪了,宋能远已不复年轻峙的意气风发,头发灰白,岁月的痕迹明显地写在脸上,唯一没有改变的大概就是那股傲然的独裁气势吧。
  “我有事问你。”
  宋观浪一坐定,便感受到父亲逼人的目光。
  “是公司的事情吗?”他问。
  “和公司无关。”
  “那么是……”
  “是阿涛的事。”
  “阿涛?”宋观浪的心跳漏了一拍。“父亲有阿涛的消息了吗?”
  “你呢?阿浪?”宋能远不答反问,“你有没有阿涛的消息呢?”
  “没有,父亲,阿涛根本就没有跟我联络。”由于多少有心理准备,宋观浪的声音还算平稳,脸上的表情亦无明显变化。
  “真的没有吗?你和阿涛向来很亲近的。”宋能远说,一双老眼似要看进宋观浪的内心。
  “我和阿涛是很亲近,但是这段时间我完全没有他的消息。”这么说也不算谎话吧?宋观浪想着。
  “这样啊。”宋能远似乎相信了他,移开视线并皱起眉沉思。
  “出了什么事吗?”宋观浪问。
  “是你高伯伯,他忽然问问起阿涛。”
  “为什么?阿涛要求结婚前给他一年自由时间,这点高伯伯也同意的不是吗?”
  “倒不是你高伯伯后悔了或什么的,问题似乎是出在小苹身上。”
  “小苹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阿涛,你高伯伯说她成天在掉眼泪。吃东西、睡觉都不正常了。”
  “小苹又怎么说呢?”
  “坏就坏在她什么都不说。”宋能远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我总觉得有点怪,阿涛去过他的自由生活都几个月了,小苹没道理这时候才开始‘想’他,你说是不是?”
  “也许根本就和阿涛没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说,但你高伯伯却坚称只有阿涛能让小苹这么哭个不停。”
  “是吗?”这点宋观浪可怀疑了,小苹根本就是个泪美人,动不动就是一副泪汪汪的模样。
  “我想小苹可能知道了阿涛什么事,却又不肯说,你和小苹也算亲近的了,她对你说过什么吗?”
  宋观浪摇头,宋能远见状失望地说:“还以为能从你这儿问出点什么呢。”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
  “算了,算了。”宋能远挥挥手。
  “现在该怎么办?把阿涛找回来吗?”宋观浪问。
  “你高伯伯亲自打电话来,咱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但是因为这样就要把阿涛找回……”宋能远衡量着情况:“阿涛的个性你也清楚的;平常虽然是温和没什么脾气,真拗起来可是谁都拿他没办法;说好给他一年自由时间,随忙想做什么或去哪里,时间还没到就要把他找回来,说不定他会有所反弹啊。”
  事情并不是阿涛回不回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宋观浪很想这么对父亲说。但阿涛爱上了别的女人,和小苹的婚事极可能发生变量,这样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吧。”宋能远接着道:“逼不得已也只好查查阿涛的去处,不过千万别让他发现了,那小子对公司的事一直没什么兴趣,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接管‘日升’,如果为了这么点小事又教他改变了主意,我死了都不会瞑目的,你听见了吗?谨慎点,别把事情给搞砸。”
  “我知道了。”宋观浪漠然回答。
  宋能远点点头,“你出去吧,我要看书了。”
  ※        ※         ※
  傍晚时,苏弄影再次来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旁,一眼就看见了倚墙而立的宋观浪。
  果然又是他,不是说好逢年过节再联络的吗?苏弄影想着,轻叹一声朝他走去。
  “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和你弟弟甚至还没有机会碰头呢。”她说。
  “实在很抱歉。”
  “算了,你会管这种闲事想必也是情非得已吧。”苏弄影说着,住校门外走去,宋观浪则跟随其后。但话又说回来,你就算再找我十次、八次也没有用,我能说的早上都已经说过了。”
  宋观浪静默不语,苏弄影于是回头看他。
  “怎么了?一脸凝重,难不成是为了将拆散一对恩爱情侣而良心不安?”她问。
  宋观浪没有回答,半晌后忽然抬头对她说。
  “陪我喝一杯吧。”
  “喝一杯?”苏弄影盛眉,“杯……你指的是酒吗?”
  “陪我去,拜托。”宋观浪低下头恳求。
  轮到苏弄影无语了。
  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而且是因为那么特殊的理由,他忘了吗?她是他弟弟的“女朋友”耶。
  尽管觉得错愕,但一直愣在那儿就像呆子似的,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自己看起来一副呆样,毕竟她是苏弄影,又不是秦悠悠。
  “你是不是搞错了,宋先生,我是清纯贤淑的专校女学生,可不是什么五月花酒家的陪酒女公关。”她以实事求是的语气对他说。
  “不。”宋观浪闻言慌忙摇头,“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宋先生,你打算把弟弟的女朋友灌醉,再趁机拐骗她在什么分手协议书上签字、盖手印吗?”
  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话,宋观浪怔住了。
  走出家门时他忽然有喝酒的欲望,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发觉时人居然已经站在“玫瑰”校门口了。老实说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告诉警卫他要找苏弄影。
  那时候他完全没想过她是阿涛的女朋友,事实上他把小苹、阿涛和他的三角恋情全给拋在一旁;直到看见她站在眼前,听见她说的话,现实才又回到他脑中。
  是啊,他为什么会来找她?如果不是为了小苹,不是为了阿涛,那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找个喝酒的伴,真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藏在心里,而是清楚说出口的。
  她显然也听见了,此刻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如果你找的是酒伴,应该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吧?”她问。
  宋观浪又是低头不话。
  好象没办法丢下这样的他不管啊,苏弄影忽然有这么个想法;接着便高高地耸起眉来。
  她是哪根筋不对了?一直都不怎么丰富的同情心近来简直就像淹大水似的四处泛滥,宋观涛也好,宋观浪也罢,这两兄弟原本都跟她八竿子打不在一块的,瞧她给自己找来什么而烦,真是,搞什么啊?
  别理会他,转身回宿舍去吧,苏弄影是这么想的,然而看着他站在那里,那么大个块头却有气无力的,她的两只脚就像钉在地上似的,居然走不开了。
  终于她看了看逐渐转为深蓝色的天空,轻叹道:
  “说起酒,我喝过的就只有调酒课时同学调的鸡尾酒,这样也可以吗?”
  虽然不是非常明白她的意思,宋观浪仍然点了点头。
  “你会负责送我回来吧?一定得叫出租车,酒后开车是很危险的。”
  宋观浪睁大了眼睛,忙又点点头。
  “还有,我可没带钱包出来喔。”
  “这你不用担心。”
  苏弄影点头。
  “那么就走吧,如你所愿去喝几杯。”她说。
  “你……你愿意?”
  “喝酒而已不是吗?”
  宋观浪盯着她看,半晌后道:
  “谢谢。”
  苏弄影挥着手往前走。
  “记得在十一点以前送我回来。”她说着笑了起来。
  “好象偷偷参加舞会的灰姑娘哪。”
  ※        ※         ※
  结果被送回家的是宋观浪。苏弄影简直是作梦都想不到。
  一上他的车她就问了:
  “想上什么样的地方喝酒?”
  “什么地方都可以。”他这么回答。
  于是车子驶向市区,在一家招牌醒目的啤酒屋附近停下。
  两人走进啤酒屋并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宋观浪要了两杯生啤酒,苏弄影则是点了许多自己想吃的小菜和点心。在等候服务生上菜的空档她忽然想,这或许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首次的自我放纵吧?因为对自己的酒量认知不深,苏弄影多半时间都在动筷子吃东西,口渴时才捧起啤酒轻辍浅尝,反观宋观浪就不同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根本就没碰筷子,也很少开口说话。
  “不谈我和你弟弟之间的‘不伦之恋’吗?”惯于享受寂静的她,这会儿却得扮演打破沉默的多话者角色。
  “不。”宋观浪抬头看她,嘴角嘲讽地扬起。“不谈那个,今晚我不想提起阿涛,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哦?”虽然感觉疑惑,苏弄影却没有多说什么,看看他那副拿酒当水喝的模样,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吧?
  这就是他们在啤酒屋仅有的谈话,如果他要的是安静,又何必找什么伴呢?一个人出来不是最好?
  苏弄影静静吃她的东西,看着他一大口、一大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
  几分钟就解决了这么一大杯啤酒,酒量不差嘛。瞧瞧她的杯子,还有八分满呢。
  苏弄影才这么想着,碰的一声,旁边的人已经趴在桌上了,碟子里的鱿鱼丝、花生米散了满桌,刚送上来的啤酒更是洒得整个桌子、地面都是。
  苏弄影急忙跳离椅子,但终究不敌啤酒的流速,米色的牛仔裤湿了一大片;但她连蹙眉咒骂的时间都没有,直觉的反应就是去拉显然已不省人事的宋观浪。
  接下来的情况就像是一场灾难,她忙着向服务生道歉,一边摇晃宋观浪试图叫醒他,除此之外还得面无表情承受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打他的脸颊、踢他的脚,又拉他的耳朵、掐他的鼻子,力气用尽,脸也丢光了,宋观浪终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
  “你再闭上眼睛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也许苏弄影的威胁真起了作用,宋观浪虽有些意识模糊,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的脸。“我们买单离开吧,你的钱包呢?”
  宋观浪只是看着她,苏弄影又问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
  苏弄影闭了开眼,无奈地伸手摸摸他西装两测的口袋,找到了汽车钥匙和行动电话,然后她摸了摸他的胸前,衬衫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站起来,拜托你使点力站起来好不好?”她咬着牙道。在某个热心服务生的帮忙下才将宋观浪拉了起来,他却是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又往苏弄影身上倒去。
  苏弄影以最快的速度从他西装裤后头拿出皮夹,身子一闪让他再倒回椅子上,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打开黑色的皮夹开始搜寻。
  感谢老天,里头有不少张千元大钞,他们总算不至于被留下来清理这一团乱。
  “请帮我们结帐。”她对身旁的服务生挤出个笑容。“还有,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叫辆出租车?”
  “好的。”太幸运了,他们碰上的是善良又具有同情心的服务生。
  “谢谢,真的很感激你。”苏弄影向服务生鞠躬,这时候就算要她跪地磕头她也不会有第二句话,“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等会还得请你帮我把这家伙给抬进出租车里。”
  ※        ※         ※
  翻遍了宋观浪的皮夹也找不出有关他居处的蛛丝马迹,苏弄影想了想,于是把他名片上的公司地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
  到达目的地后,幸运地发现他似乎经常住在这儿,于是苏弄影又在大厦警卫的帮忙下将宋观浪“搬”进了电梯。她边向警卫道谢,边喘着气想:为了这个家伙,自己今天究竟欠下了多少人情?
  电梯在十二褛停下,苏弄影扶着步履蹒跚的宋观浪走出电梯;在开公司大门时又因为找保全卡和钥匙折腾了好一会儿,等她如愿进了门,打开电灯并把他住地上一放,汗水已径将她身上的衬衫给浸湿了大半。
  苏弄影替自己倒了杯水,瘫在一张椅子上喘息。她打量这颇为豪华的办公室,试图找出可以安置这大块头的地方。
  警卫说的是十二楼没错,但这儿有的就是一张张的办公桌,楼层尽头有两个房间,上头各挂着“会议室”及“总经理室”的金色牌子,完全的商业气息,找不出任何私人空间。
  如果他真知警卫所言经常夜宿此处,大概就是睡在他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吧。
  苏弄影又给了自己两分钟的时间歇息,然后拿着宋观浪那串钥匙朝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她只试了两次就顺利打开了房间,开了灯一看,宽敞的办公室里果然另有隔间,在那张大办公桌后面还有个门。
  那扇门没有上锁,苏弄影走了进去,发现房间并不大,扣除一问浴室的面积,摆上一个衣橱及一张单人床后,剩下的空间就是一条走道,约莫仅能容许一个人走过。
  苏弄影回到前头,宋观浪仍躺在原处,偶尔摇着头发出几声呓话。
  了不起,几杯生啤酒居然能醉成这副德性。
  她叹口气,倒了杯热水后回到他身旁,蹲下身子并拍拍他的脸颊道:
  “你喝点水醒醒酒吧,我已经没有力气扛你进房间了;如果就这么把你扔在这儿不管,明天职员们就要踩过你的肚子来上班了。”
  “……不行吗?为……为什么我就不行?为……”
  宋观浪喃喃说着什么,但能听得懂的仅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你总经理的威严可是会荡然无存喔,这样也没关系吗?”她扯扯他的头发道。
  宋观浪终于睁开了眼睛,苏弄影赶忙扶起他的头喂他喝水。谁知他只轻啜一口就皱着眉转过头,手一挥打翻了杯子,开水又洒了两个人一身。
  苏弄影扔开免洗杯站起来,宋观浪的头则碰的一声撞在铺有地毯的地面上。应该是很疼吧,因为他的两道眉耸得更高,还发出阵阵呻吟。
  “你可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宋先生,”苏弄影低头对神智不清的他说:“我不喜欢生气,不表示我就没有脾气,惹火了我,信不信我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在这儿睡到天亮;或者是干脆拍下裸照寄往各大报?”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她的话,宋观浪倏地坐了起来;不过苏弄影瞧不出他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只见他茫然地看着前方,随即眼一闭又要往后倒。
  真让他再倒下去铁定是叫不醒了,这么一想,苏弄影在他倒下前扶住他,并使劲拍打他的脸。
  “拜托你醒一醒,就算只有一分钟也可以,你知不知道?再这么跟你耗下去,我就要被关在宿舍外头了。”
  大概她真的打疼了他,宋观浪再次挣开了眼睛,苏弄影让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边对他说话,边用力支撑他站起来。
  真是太辛苦了,她想,这么大个块头又几乎没有行动能力,从这儿到床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公尺,对她而言却好比天涯海角。
  她在途中停下来休息了两次,但是因为有只“大象”挂在她身上,即使是停下来,也只能拼命喘气,肩膀上好象压着块石头,两只脚又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好几次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又都咬紧牙挺了过去。
  就说滥用同情心最要不得的,瞧她这一念之仁给自己找来了什么?披头散发、一身是汗,她长这么大可曾如此狼狈过?
  “就到了。就到了,你先别睡,再用点力好吗?”苏弄影扶着他走过办公桌,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房间。
  “我不睡,我不想睡。”
  这时候宋观浪忽然开口了;说出的话还颇为清楚,教她吓了一跳。“你嘴里说不睡,倒是一路上都不曾醒过嘛。”苏弄影的话气绝对称不上生气,毕竟她这一个晚上已经受够了,“你若醒了就帮帮忙,宋先生,叫点力气在你那双长腿上,别整个人都……”
  苏弄影才说着呢,宋观浪居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她倒了过来,以她的身高、体重要撑住这大个子已是困难,自然禁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只觉得空气全被撞出的胸口,还来不及呼喊出声,人已经被重重地压倒在单人床上,苏弄影眼冒金星、呼吸困难,宋观浪的头发不断擦过她的鼻尖。好痒,她想痛痛快快地打十几、二十个喷嚏。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这家伙究竟想在她身上赖到什么时候啊?
  苏弄影深呼吸,开始用力推他。
  “滚开,你快压死我了。”她咬牙低嚷,发现根本推不动他后,就改以拉扯他的头发,“我会让你变成秃头,我真的会喔。”
  宋观浪因她的拉扯而抬高了头,这么一来很不妙,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贴着鼻尖,尽管不能确定他那双半张的眼睛是不是真看见她了,这姿势始终是暧昧到了极点。
  “我……”宋观浪皱起眉直盯着她,“我的头好痛。”他说。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像你醉得这么快,宿醉自然也快。”她说。
  “好痛,头后面好痛。”
  “喔,那是因为我在拉扯你的头发。”
  “为什么?”
  “为了让你离开我的身体。”苏弄影蹙眉。“你不像会装傻的人,宋先生。既然你已经稍微清醒了,能否移开你庞大的身躯好让我起来?”
  宋观浪又将头埋入她的颈子旁。苏弄影深呼吸又深呼吸,她不喜欢发脾气,真的不喜欢。
  “宋先生,你——”
  “想洗澡。”他突然在她耳朵旁说:“衣服湿湿的,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简单,我离开后你想洗多久就可以洗多久。”
  宋观浪再一次抬起头:
  “你……帮我……帮我把衣服脱掉。”他居然这么说。
  “休想。”苏弄影继续推着他,“你的酒品真差,喝酒前后间出判若两人,还是你根本就是藉酒装疯?我不懂,宋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么装疯卖傻是无法让我离开你弟弟的。”
  “我弟弟?阿涛。”宋观浪喃喃低话,接着便哈哈地笑了,“别说,今天我……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谁都不许说,不许说。”
  苏弄影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已经厌倦陪他在这儿说傻话;再过一个小时宿舍就要点名了,不假外宿很麻烦的,弄不好的话爸妈就要被通知上台北来“观光”了。
  “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不和你谈论阿涛,能不能请你挪挪身子好让我起来?我必须回宿舍去了。”她说。
  “挪挪身子吗?”宋观浪低喃,真的试着移动他高壮的身躯。
  不动还好些,这么一摩擦,好似唤醒了他原本沉睡的欲望。宋观浪忽然间停下了他的动作,而被压在他身下的苏弄影则是清楚地感觉到他生理上的明显变化。
  “你——”苏弄影清清喉咙下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形她在各种书里都见过,却还是第一次碰上,要她说什么好?
  该死!她一定脸红了,她觉得脸好热,以前从来不曾如此,不过那也难怪,她毕竟是第一次让人压在身下,而且还是个男人。“呃……我说宋先生……”
  “可以吻你吗?”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我……我好难受,这里。”他摸摸头,“这里。”又摸摸胸口,“还有……”他的手往下移动,摸索着皮带钮环并开始解开它。
  苏弄影愣住了,两秒钟后她开始猛烈地挣扎……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21
第四章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象牙色天花板,转头看了看闹钟——七点整,正是他该醒来的时间。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宋观浪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睡了一个晚上还感觉累,头也有点重,除非是感冒了,否则他很少在这种极不清爽的情况下醒来。
  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宋观浪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这么一动,令他觉得更不舒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忍着不适,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动作做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是他的衣服,他身上居然穿著昨天的西装和衬衫……
  宋观浪说不出自己有多惊愕,他坐在床沿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静下心试着去回忆昨晚。
  他慢慢地想着,从昨天中午开胎一点一点地想,愈想脸色愈苍白,愈想呼吸愈急促……当忆起苏弄影在他身下挣扎,又看见枕头旁散落两颗浅紫色的椭圆形扣子,宋观浪呻吟着将脸埋入双手中。
  ※        ※         ※
  寝室的门被推开,秦悠悠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你做贼啊?偷偷摸摸的。”
  走了两步就听见说话声,秦悠悠吓得跳了起来。
  “你……”她拍着胸口朝上铺看…“你没睡啊?我是怕吵醒你才尽量安静的。”
  “已经醒了。”
  “醒了?在看书吗?看书的话把灯打开比较好喔,外头不着雨,没有拐然,室里就更暗了。”
  “我没有看书。”
  “是吗?”秦悠悠将手中的提袋放回桌上,回头说:“你一定很不舒服吧7连书都不看了,你总是在看书不是吗?”
  “我没事。”
  “没事的话就坐起来嘛,人家看不见你,好象在对空气说话。”
  苏弄影没有回答,秦悠悠于是向她靠近了些。
  “动都不想动吗?这么严重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有没有发烧呢?喉咙……”
  “你真是吵。”上头又传来这么一句。
  秦悠悠脆弱的心灵受了伤害,小嘴高高地噘着。
  “人家是担心你耶昨天不了课就不见你的人,宿舍要关门点名了才回来,样子又那么怪;还有,明知道已经没有热水了还非要洗头、洗澡,现在可不是炎热的七、八月,你就是这么说来才会感冒的。”
  “我说过我感冒了吗?”
  “你不是说你不舒服,要我跟老师说一声。”秦悠悠耸起眉。
  “你跟老师说了吗?”
  “当然说了。老师要你好好休息,改天再补请病假。”
  “谢了。”
  “用不着客气,我们是室友嘛。”秦悠悠已经忘了之前两人为什么争执,“对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回来吧,感曰的人还是别出去吹风的好。”
  “你自个儿去吃吧,用不着买我的。”
  “你又不吃饭?”
  “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不是吗?”秦悠悠嚷着。
  “肚子是我的,饿不饿我自己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电话铃飨起,吸引了秦悠悠的注意力:“电话声,这个时间的电话铃声最受欢迎了,说不定是有人想请我们吃饭哪。”
  秦悠悠蹦跳着朝电话跑去,上头则慢慢飘来那么一句:
  “已经响了一整天了,白痴。”
  秦悠悠接了电话,一脸失望地转头说:
  “弄影,你的电话,好象不是请吃饭的。”
  “谁?”
  “一位先生,但不是你爸爸。”
  “挂掉吧。”
  “咦?”秦悠悠低嚷,一脸不解。“把电话挂了,我不想听。”
  “连接个电话都不肯,你也太懒了吧?”
  上头寂静无声,秦悠悠瞪眼良久,也只好长叹一声。
  “呃,是这样的……”她对着话筒干笑道:“很抱歉,弄影她不在耶,我本来以为她在的,结果却找不到人。好奇怪,刚刚明明在那儿的,眨个眼就不见人影了,请问您是哪位?要不要留个电话……”
  “直接跟他说我不想接电话就行了,用不着编什么理由。”
  上头突然冒出这么两句,声音还不小,秦悠悠简直糗毙了,她对着话筒又是一阵陪笑道歉,挂上电话后气呼呼地跑回苏弄影床下。
  “弄影,你搞什么嘛?人家在替你打圆场耶,你却在那儿搅局。”
  “不想接电话就说不想接,打什么圆场?”
  “你……”秦悠悠跳脚,“你愈来愈怪了,简直要气死人。”
  上铺又没了声音,秦悠悠除了生闷气也莫可奈何,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拿这个室友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半晌后她再开口,声音里已经不见怒意。
  “我去吃饭了,你的晚餐我会替你带回来,你可要吃喝…”她说着,拿起钱包离去,在关上房门时听见轻轻的一声“谢谢”。
  秦悠悠出去后苏弄影就坐了起来。虽然这一天一夜几乎部窝在床上,但真正睡着的时间却相当有限,这令她觉得更为疲倦。
  静坐了半晌,她从枕头旁的一叠书里抽出一本来翻着,然而即使是书籍这样的多年好友,此刻也无法拉住她全副的注意力,就这么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十分钟后她又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寝室已经亮起灯,苏弄影推开被子坐起来,秦悠悠恰好拿着洗脸盆从外头回来。
  “啊,你醒了?”她把洗脸盆放下,抬头对苏弄影说:“我见你睡了就没叫你,先吃点东西吧,还是你想先洗澡?”她说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哎呀,我好像服侍千金小姐的佣人耶。”
  苏弄影看了看表,八点了。
  “先替我放洗澡水吧,小女佣。”她说,离开被窝爬下床铺。这是她今天第三次下床,前两次是为了上洗手问。
  听见她这么说,秦悠悠跳起来欢呼:
  “你又开始损人,病已经好了吗?”
  “谁病了?神经。”苏弄影拿起洗脸盆和换洗衣物走出寝室。
  她尽情洗了约莫二十分钟,觉得精神好多了,也有了吃东西的欲望。而那个小女佣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见她进门就捧着面包朝她冲过来。
  “快,快来吃点面包,我已经替你冲了杯牛奶,空着肚子赴约,在男朋友面前昏倒可就糗大了。”
  苏弄影看看她捧在手中的全麦土司,抬起头说:
  “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真想切开来瞧瞧。”
  秦悠悠拋下土司,捧着自己的头。
  “人家是好意,想让你吃点东西再出门耶,不要切我的头啦。”她说。
  苏弄影弯下腰捡起面包。
  “谁要出门?”
  秦悠悠指指她。“你那个姓宋的“郭富城”正在宿舍门口等你呢。一大票女生围在他身边流口水,你出去时小心点,会被丢鸡蛋也说不定喔。”
  “阿涛。”苏弄影站在宿舍大门的阶梯处微笑着招手,然后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穿过围观的十多个女生走向宋观涛。
  “你听,你听,什么阿涛?有够呕心的,真不晓得宋老师是看上她哪一点。”
  恶意的窃窃私语立刻就传来了。
  “就是啊,没道理嘛,瞧她,跩成那副德性,真想拿鸡蛋扔她。”
  苏弄影无视这一切,来到宋观涛身边,挽着他的手微笑道:
  “我们走吧,这里好吵。”
  宋观涛就这么被她拉着走,直到出了那群人的听力范围才开口问:
  “我们上哪里去?”
  “哪里都好过宿舍门口。”苏弄影收回挽着他的手,叹息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宋老师,居然到女生宿舍来找我。”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因为有急事找你,不得已才到宿舍去的。”
  “什么事?”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好吗?”
  苏弄影点点头。
  “请找个有东西吃、本校学生又不会去的地方。”她说。
  “那么就到学校外头的小面摊去吧,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不会有学生到那儿去的。”
  决定了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朝校外走去。苏弄影因为肚子饿,一到面摊就点了大碗馄饨面外加各种卤味。“太好了,真的一个学生也没有。”宋观涛道。
  “女孩子嘛,为了顾及形象多半不会在面摊吃东西,大概都会买回宿舍去吧。
  ”苏弄影拆开免洗筷的封套,一心只盼着面快点送上来。
  “苏同学……”
  “我叫苏弄影。”
  “那么弄影……”宋观涛看着她,“我大哥曾经找过你,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弄影闻言静了静。
  “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然后她问。
  “今天大哥突然打电话来,是他告诉我的。”
  苏弄影又沉默,恰巧卤味送上来了,于是她开始夹东西住嘴里送。
  “我真不懂,明明是他要我别告诉你的。”她咬着卤豆干说。
  “接到他的电话真是吓了我一跳,虽然怀疑这消息迟早会传到我无所不能的老爸耳中,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所谓这消息指的是我们的“恋情”吗?”
  宋观涛点头。
  “你们家似乎情况复杂,这我不想过问,不过老师,你既然已有了未婚妻,被追着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那群蜘蛛女?说了的话应该能遏止她们的纠缠,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冒牌女朋友了不是吗?”
  “这……我实在对你很抱歉,当初因为不想和家里扯上关系,对于家里的事我一概隐瞒,之后有你为我解决了最大的困扰,我也就乐观其成不去提它了。”
  “那么老师又是为什么极力要和家里撇清关系呢?”面送上来了,苏弄影开始对它展开攻击。
  “这就说来话长了。”
  “不能简单点说吗?”
  宋观涛想了想,浅浅一笑道:
  “就这么说吧,今年是我的自由年,我希望活得像我自己,不受老爸或任何人的左右。”
  “今年?老师只有一年的自由吗?”
  宋观涛点头,笑容中带着苦涩。
  “过了这一年,我就要成为棋子,任人摆布了。”
  苏弄影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馄饨面。
  “老师的父亲很可怕吗?”她边吃边间。
  “可怕?”宋观涛蹙眉,“也不能这么说,从小到大,他对我可以说一直很疼爱的。”
  “那么为什么不让你做想做的事、过喜欢的生活?”
  “这……”宋观涛叹着气摇头,“原因很多。不提也罢。”
  苏弄影点点头。
  “那么……我们合演的那出戏,可以落幕了吗?”她说。
  “啊,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宋观涛身子前倾,急切地问她:“假扮我女朋友的事,你对我大哥说了吗?”
  她摇头。“当时情况未明,我不确定该不该说。”
  “太好了。”宋观涛大大松了一口气,苏弄影则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以的话,能不能谓你再委屈一段时间?”宋观涛接着说:“拜托,请你继续扮演我的女朋友好吗?”
  苏弄影喝光碗里的汤,放下手中的汤匙和筷子。
  “可以问一下原因吗?”她说。
  “啊?当然我应该告诉你原因,不过……”宋观涛神情困扰地抓抓头发。“如果要从头说起,也许会是个很长的故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耐性……”
  “我今天的确是耐性有限,不如就由我来问你吧。宋老师,我继续扮演你的女朋友,目的依旧是为了帮你挡那群三八女人吗?”
  “这是其一。”宋观涛回答。
  “意思是还有其二?”
  “其二就是帮我解除我的婚约。”
  苏弄影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对不起,宋老师,这个忙我不想帮。”她说。
  “请不耍马上拒绝,听我解释……”
  “你用不着对我解释什么,宋老师,帮你远离那群女人是一回事,牵涉到解除婚约就太严重了,这点我真的无能为力。”
  宋观涛闻言,颇为沮丧。
  “不能再考虑、考虑吗?如果你愿意帮我,也许有成功的可能。”他以要求的语气道。“搬出未婚妻就可以摆脱那群苍蝇般的女人,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就这么结婚两人都会不幸,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我……我已经没办法再置之不理了。”
  苏弄影没有反应,宋观涛急切地继续道:
  “如果见过我父亲,你就会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要违逆他需要很大的勇气,以前的我根本就做不到,即使是现在,没有你帮忙的话,叫我父亲那种强势的极权作风,我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
  苏弄影玩起桌上的筷子来了,而宋观涛见她以已软化,忙乘胜追击。
  “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忙,就请你好人做到底,继续扮演我的女朋友,等我一作好心理准备就会去兄我父亲,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这件事,我保证……”
  苏弄影倏地站起来,宋观涛则停下说了一半的话盯着她看。
  “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为什么?”她显然是生气了,声音听来很冷,音量也高了些,“你们兄弟俩都一样麻烦,净做些莫名其妙又教人为难的要求,很抱歉,我已决心不再管你的事,即使你是老师……”
  “你看,你看!”正当苏弄影严辞拒绝宋观涛,面摊旁传来了惊喘及嘀嘀咕咕的声音。“那丑女和宋老师吵架了!果然,我就说了,他们维持不久的,本来就不相配啊!”一个长相挺标致的女孩掩着嘴!说完还不忘哈哈轻笑了两声。
  “最不被看好的恋情破裂了,是大新闻耶!”另一个较胖的女孩也很兴奋。
  “我看我们面也别买了,快回去告诉其它人,一定会造成轰动的。”
  简直就像蟑螂一样无所不在,烦死人了,苏弄影瞥了她们一眼,转头给了宋观涛一个甜腻的笑容。
  “不是有句广告词吗7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她说。
  “是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吧?”不明所以的宋观涛皱着眉回答。“哦?是这样啊?”她点头并拉着他站起来。“我看咱们还是走了,这儿多了几盏高亮度的电灯泡,变得不适合调情斗嘴了。”
  ※        ※         ※
  “我大哥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在走往女生宿舍的路上,宋观涛略显迟疑地开口问。
  苏弄影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看你提起他,一副咬牙切齿的生气模样。”
  “我也生你的气,宋老师,这件事情已经超出我所能掌控的范围,再继续下去绝对会造成我的困扰。”
  宋观涛一听,苦着脸叹息。
  “大哥果然是说了什么吧?他很疼小苹,对你说话想必不会大客气。实在很对不起,苏同学……”
  “我叫苏弄影。”
  “实在很对不起,弄影,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大哥他人其实很好,很懂自制,我几乎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
  “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代他道歉,他会找上你都是为了我。”
  苏弄影又看了他一眼。
  “恕我直言,宋老师,你们兄弟情深,解除婚约这件事何不拜托令兄想办法?”
  “不,我不想把大哥扯进来。”
  “已经扯进来了不是吗?”
  “让我父亲知道就糟了,不管结果如何,责任都会落在大哥身上,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你对大哥这么关心,多少也替我这个学生想想啊,宋老师,我不过是个弱质女子,能够应付你那位可怕的父亲吗?”
  “你不行的话就没有人行了。”
  “别太抬举我,宋老师,我跟那些围着你的女孩子一样。再平凡普通不过了。”
  苏弄影看着他,“让这么善良的学生介入你们家族的复杂纷争里,你于心何忍啊?
  老师。”
  “你真的不肯再帮帮我?”
  “哦?不是因为相爱才订婚的吗?”
  宋观涛苦涩一笑。
  “和爱情完全扯不上关系。”他说,语气却不是那么肯定。
  苏弄影点点头。
  “不爱她却又无法违逆长辈的意思,是电视剧上常见的政策婚姻吗?”她问。
  “可以这么说。”
  “当初无法拒绝。现在能说要解除婚约吗?”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忙。”宋观涛苦着脸说。
  “如果一开始能拿出勇气表达自己的意见,现在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不是吗?”
  “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宋观涛苦笑。“我从小就扮演乖孩子的角色,一直都依照父亲的希望去做;继承家业也好,订下婚约也好,当时的我都觉得无所谓。然而这半年多来,我做着自己喜欢的教书工作,愈做就愈觉得活力充沛,愈做就愈觉得不想停不来。这时候我才发觉,从前的自己是多么被动而且缺乏主见,以这样的生活态度过日子,现在想起来……”他紧握双拳,“我不想再这么下去!我希望能有所改变。”
  “你的未婚妻怎么办?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曾试着去爱她,我真的试过了,但没有用,对她就是无法产生特别的感情。”宋观涛握着拳道。
  苏弄影沉默,半晌后开口道:
  “对不起,宋老师,还是得拒绝你,我不想介入这样的事件中。”她绝不再多事了,绝对要在此和宋家兄弟完全撇清关系。
  “是吗?”宋观涛颓然低下头,但仅仅数秒便又不死心地向她恳求:“拜托你,苏同学,我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勇气,以另有喜欢的人为由向我父亲表示要解除婚约,这么做的话也许可以成功的。”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观涛静静走了几步,叹息道:
  “抱歉,我太强人所难了。这件事情我会尽快解决,请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这不是所谓的拖延战术吧?宋老师。”
  “不是,绝对不是。”
  “那么好吧,我这众人厌的角色就再扮演几天。”
  “谢谢你。”
  “不过老师,一旦顺利解除了婚约,那群黏人的苍蝇立刻又会向你围来,关于这个,你可有心理准备?”
  “这个……”宋观涛苦恼地垂下肩膀,“说真的,我很头大,你不要提醒我就好了。”
  “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老师,还是抽空多练练跑步吧。晚餐谢谢了,再见。”
  苏弄影摆了摆手,朝还有一段距离的宿舍走去。
  宋观涛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之后才转身走开。
  实在是很特殊的一个女孩子啊,他想,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掳获像她这样的女人呢?一般男子是办不到的吧?这点他倒可以确定。
  ※        ※         ※
  刚刚才打开住所大门,电话铃声就准时刺耳地响起,这让宋观涛吓了一跳。他关上门冲过去抓起话筒,因为跑得大急,右脚踢到了桌脚,痛得他龇牙咧嘴直呻吟。
  “是你啊,大哥,你在我这儿装了监视器不成?我才刚进门,你的电话就跟着到。”他边揉着疼痛的脚,边对着话筒说。
  “电话我已经打了十几通了,你为什么不办个行动电话呢?”宋观浪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来。
  “我不过是个代课老师,要行动电话做什么?”
  “联络起来总是方便些。”
  “用不着,这一年我原本就没打算要跟谁联络。”
  “阿涛。”
  “是爸爸对不对?他要你查我的行踪?”宋观涛从冰箱里拿出鲜奶,打开盖子就这么对着嘴喝了一大口。“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到不是吗?找我做什么?”
  不能说出是高若苹雇用征信社的事,宋观浪只能顺水推舟。
  “爸爸只是关心你。”他说。“我希望这一年能够完全自由,尤其不希望被暗中监视。”
  “你别担心,阿涛,你的事我还没有向爸爸报告,我……我会尽量拖延时间。”
  “谢谢你,大哥。”
  “这个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你和那个女学生……”宋观浪停了停。“你去找过她了吗?她……她看起来怎么样?”
  “什么看起来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对人家说了什么重话?她不怎么开心哪。”
  “不怎么开心啊?那么其它的呢?她什么都没说吗?”
  “关于你们的谈话她什么也没说,她是那种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告状的女人。”
  话筒那端寂静许久,宋观涛开口喊了几声才又听见他大哥的声音。
  “你打算怎么办呢?阿涛,夹在小苹和那女学生之间,这件事让爸爸知道的话……”
  “你不要管,大哥,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爸爸那边我自己会处理。”
  “别忘了小苹,阿涛。你若是逢场作戏还可以,但爸爸他绝不会允许你解除婚约的……”
  “我对弄影绝不是逢场作戏。”宋观涛说。
  宋观浪又是一阵沉默。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然后他问。
  “事情总会解决的,大哥不用担心。”
  “可是阿涛……”
  “好了,好了,别谈那些烦人的事,约个时间咱们兄弟俩聚聚,一块儿喝几杯怎么样?在商场上磨练了那么久,大哥的酒量肯定进步了吧?现在能喝几罐啤酒呢?我只怕是望尘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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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五章

  隔天天候转差,天空阴沉沉一片,不见阳光,湿气也重,偏偏雨又不下来,令苏弄影一起床便情绪不佳;出宿舍时不仅面无表情眉头间更是锁着些许不耐。
  下课铃早就响了,老师还站在讲台上啰嗦个不停。几个在后头的学生趁老师不注意时一个接一个从后门溜走,其余的人转动原子笔或看窗外,真正在听课的只怕连一个都没有。
  苏弄影看了看表,忽然站了来。
  “老师,可以下课了吗?下一堂课的教室很远,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她道。
  老师是个戴着眼镜的胖女人,她热心的授课过程居然被一个学生无礼打断,脸色自然不好看,但是被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上课,有些恼羞成怒,她只得瞪了苏弄影一眼,扔下粉笔宣布下课。
  学生们抱着自己的背包匆匆离开了教室,苏弄影不急不躁的个性竟让她成了留在教室里的两个人之一,另外一个就是老师。
  “你是……”老师在学生名单上寻找她的名字。
  “苏弄影。”为了节省时间,她主动告知。
  “啊,是现任的学生会长嘛。”老师收起名单推了推眼镜。“我这门营养学虽是选修,但可不是随便混一混就能过关的,毕竟各类食物的营养成分对人体有很重大的影向,不认真点学,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如果营养学真那么有用,老师又怎么会胖成这副德性?苏弄影很想这么问,但为了几个月后能顺利毕业,还是忍了下来。
  “我很认真听讲的,老师。”她说。“是这样的话最好。”
  “真的就是这样。”她背起自己的袋子。“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态度稍嫌傲慢了点?”胖老师皱着眉看她,故意以肥胖的身躯挡住信道。“即使你真的和某个代课老师在谈恋爱,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虽然说现在已不是那么封闭的时代,但师生恋依旧惹人争议,没什么好得意的,你反而该觉得羞愧才是。人要懂得谦逊,像你这么恣意而为,说话、做事没有分寸,日后苦的是你自己,知道吗?我可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对不起,我赶着上下一堂课。”苏弄影扔下这么一句,转头从后门出了教室。
  事实上她今天就只有这么两堂课,原本应该是个挺轻松的日子,却莫名其妙的一点也不轻松,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那胖女人的一番话,她突然有揍人的冲动。
  “会长。”
  迎面走来个可爱的女孩,苏弄影认出是学生会的学妹,脸部表情柔和了些。
  “还在这儿散步,没有课吗?”她问。
  “是你男朋友的课啦。”学妹笑着说:“宋老师人很好,迟到几分钟不打紧的。”
  “是吗?”苏弄影扬了扬嘴角。
  “如果他骂我。我就搬出你的名号,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学妹。”
  学妹说完,笑着挥手跑开了,她则是哭笑不得更想揍人。
  苏弄影继绩往前走,在看见秦悠悠时躲到了树后头。那傻子接下来也没有课,被她缠上就可怜了,弄到后来她肯定是会揍那傻子一顿的,而那傻子会哭得整个学校无人不知。
  就这样,苏弄影漫无目的走到了校门口,这时候她才记起自己似乎已有好几天没出校门了,中午在学校餐听吃饭,晚餐就命令秦悠悠顺道替她带回来,所以她除了上课、到学生会去,其它时间几乎都侍在寝室里。这是自闭症的前兆吗?人变懒了,而且有暴力倾向?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往前走,就在要走出大门时被警卫伯伯喊住了。
  “什么事?伯伯。”
  “你是苏弄影吧?有人捡到你的东西,我打了电话到宿舍想请你来认领,可是没有人接。”警卫伯伯说。
  “我和室友都上课去了。”苏弄影蹙眉,想不起自己丢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伯伯,那个人把东西留下来了吗?”
  警卫摇摇头。
  “他说想亲自送还给你,还说会在校门外的快餐店等你。”
  “等我?万一伯伯根本就没联络上我呢?”
  “我也是这么告诉他,但那位先生说没关系。”
  “是位先生吗?”似乎有什么闪进苏弄影脑中。
  “嗯,是个个子很高的先生。”警卫伯伯瞇起眼睛。“你要去吗?会不会是什么骗局啊?”
  “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吧,我自己也会小心。”就算是骗局,她也能猜出那骗子是谁,百分之九十不会错的。
  向警卫伯伯微笑道谢,苏弄影举步朝对街的快餐店走去。
  ※        ※         ※
  所谓校门口的快餐店不是麦当劳也不是肯德基,只是间卖三明治、奶茶和锅烧面等等的小吃店,宋观浪在这儿坐了近两个小时,因为不好意思而点了两杯饮料、一个三明治和一份萝卜糕,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食欲,连饮料都喝不上两口。握在他手中的东西像在发热,他愈是紧握,那股灼热就愈像要穿透皮肤烙印在他的手骨上。刻不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号,然而他无法松开手,尽管痛苦,却无法不紧紧握住,他造成的伤口更大不是吗?或许比他更痛上千倍、百倍,是他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你捡到了我什么东西呢?宋先生。”
  宋观浪身子一僵,想象过无数次的声音真的响起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么慌乱的心情什么时候曾经有过?他就像初次约了恋人见面的小男孩。
  苏弄影在他封面坐不,看着那些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
  “可以吃吗?”她问。
  宋观浪愣了愣,继而道:
  “你想吃什么请老板再送过来,这些已经冷了。”
  “冷了有冷了的味道。”苏弄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眨眼间已经把三明治和剩下的两块萝卜糕一扫而空。
  面包噎住了喉咙,宋观浪还来不及伸手阻止,八分满的饮料已经半滴不剩全进了苏弄影的肚子,然后她拿超纸巾擦了擦嘴,将视线移回宋观浪脸上。
  “你喝了酒吗?脸好红。”她蹙眉道。
  “啊?没有!我没喝酒!”脸红是因为她用了他用过的吸管,天!他觉得自己好变态。
  “你……”苏弄影瞇起眼睛看他:“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不过宋先生,你这辈子还是别再喝酒的好,半滴都别喝。”
  宋观浪低下头,整个人都熟透了。
  “你究竟捡到什么了?我不记得自己遗失过什么东西。”她接着问。宋观浪沉默了半吶才开口:
  “是这个。”他摊开右手,手心上躺着两颗小小的钮扣。
  苏弄影盯着他的手心,有很长一段时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是这么静静看着,那视线既像火、又像冰,令宋观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问,苏弄影倏地站起来就朝外头走。
  宋观浪一怔,忙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留下一张千元钞票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我!”
  苏弄影自然不会等,事实上她连头都不回,反倒走得更急,前头就是大马路了,来来住住车速极快的车辆教宋观浪捏了几把冷汗,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在她穿越马路前拉住她的手。
  “危险!”他喊。“车子那么多,你停下来左右看一看啊!”
  结果苏弄影是停下来了,还转过身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人果然应该有适当的情绪发泄管道,打过人之后,苏弄影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感觉错愕,却也重拾了部分冷静。
  有段时间两人就这么站着,四眼相对默默无话,宋观浪仍抓着她的手,脸颊上逐渐泛起五道指印。
  “那件衬衫我已经扔了,那两颗钮扣你也可以扔了。”苏弄影瞧了瞧他的手。
  “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学校去了。”
  “我们谈一谈。”宋观浪没有放开她,但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谈什么?”
  “谈——”
  “我和令弟的事情马上就会解决,用不着再谈了。”
  “我们谈谈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我不想谈。”苏弄影用力甩着手,却在此时充分领悟到男女在气力上的悬殊,这令她非常恼怒。
  “一定要谈。”
  “你……你不要脸!”她甚少以这种极女性化的字眼马人,今天可真的是有些情绪失控。
  “不管怎么样都要谈。拜托你?”他说。
  苏弄影深呼吸又深呼吸。
  “你这像是拜托人的样子吗?”她举起自己被拉住的手。
  “你不逃走的话我就放开你。”
  “逃得了吗?我的腿只有你的一半长。”苏弄影寒着脸道。
  宋观浪则在心底叹气,难得她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的,这会儿却……唉!不该惹她生气的,但不去拉她她就会跑走,而且很可能会撞上车子,实在教他为难,现在虽然留下了她,但以她此刻的情绪看来,要好好谈一谈只怕也很难,两个人就这么杵在大马路旁,怎么办才好呢?
  “呃……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宋观浪开口说,马上就招来一个白眼。
  “你真好意思说。”苏弄影冷冷道:“我和你谈了两次,两次都没什么好下场。”
  宋观浪低下头。
  “我一直想道歉,但你不接电话,也不见你出校门……”
  “你这几天都守在校门口?”宋观浪点点头。
  “有没有毛病啊你?”苏弄影蹙眉低嚷。
  “你不要生气。”宋观浪忙出言安抚,怕的就是她怒气再起。“我只是想向你道歉,顺便……顺便……”
  “顺便什么?”
  “这……我想问问你那天的情形……”
  “你变态啊?”苏弄影踩他的脚。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宋观浪忍耐着不去揉疼痛的脚趾。“那天我醉得不省人事,除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其它的全都不记得了,所以……”
  “你真幸福,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想问你……”
  “那种丑事我忘掉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拿出来说?你休想。”
  “丑事?”宋观浪睁大眼睛喃喃道:“这么说来我果真是对你……”
  “不许说,不许你再说了。”苏弄影用力踩他的脚,然后转身穿过马路朝学校走去。“等等,你别走。”宋观浪看了看左右来车,跨着脚追上她。“你都这么过马路吗?很危险的。”
  苏弄影忽然停下来转过身。
  “你是来还东西的吧?”她伸出手。“诺,拿来。”
  “什么?”
  “钮扣,那两颗钮扣。”
  宋观浪将手中的扣子递给她,苏弄影收下后将它们随地一扔。
  “我已经拿回失物,也接受你的道歉,没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就在这儿说再见了,不过“再见”只是句客气话,依我看,我们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观浪没有再追上去,她那番毫不留情的话着实令他却步,就这么目送她消失在校门内;他弯下腰捡起被扔在路旁的两颗钮扣。
  该怎么做呢?忘了它,就当作事情根本不留发生,然后永远承受良心的谴责吗?
  看着再次躺在手中的两颗小扣子,宋观浪无语了。
  ※        ※         ※
  心情前所未有的慌乱,苏弄影于是在校园里闲晃了许久,但是即使走遍了校园,向来鲜少有波纹的心却寻不回往日的平静。
  她为何变得这般易怒?
  对任何事都能够冷眼旁观,又和悠悠那傻子住在一起,接受了长达两年多的“磨练”,这样的她却轻易为了个人、为了他所说的话动怒。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即使那家伙曾经碰过她的身子,他终究只是个男人,她已经决定要把那件事给忘了不是吗?那么就应该确实把它给忘了,这种事她向来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对他又为何会例外?
  愈想就愈觉得心烦,苏弄影结束她的校园之旅返回宿舍,此时已过了午餐时间,她却丝毫不觉饥饿,而这种反常的反应更加恶化了她的情绪。
  推开寝室的门,秦悠悠正在里头来来回回踱步,一看见她就像狗见到出门多时的主人似的,摇着尾巴兴奋地朝地冲过来。
  “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耶,浴室找过了,厕所找过了,床下、衣橱也都——”
  “找我什么事?”再不打断她。绝对会说连脸盆里都找过了。
  “好事情,有好事情喔!”
  秦悠悠在屋里蹦跳着,苏弄影则走到桌子前将自己的背包放下。
  “捡到钱了吗?”她问。
  “才不是呢!是这个,这个耶!”秦悠悠挥舞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什么?”
  “是邀请函,邀请我们两个参加舞会的邀请函。”秦悠悠说着,又开始在寝室里蹦跳。
  “舞会?”苏弄影冷然道:“你自个儿参加吧。我没兴趣。”
  “不行,不能不去的。你瞧,这上头写得很清楚,悠悠和弄影务必出席,否则后果堪虑。”
  苏弄影静了会后开口问:
  “你确定这是邀请函?听起来像是挑战书,究竟是谁寄来的?”
  “是湘凝学姊啊。”
  “拿过来我看看。”苏弄影看了手绘的精致邀请卡,转头白了秦悠悠一眼。
  “什么舞会?上头明明写的是家庭餐会,要我们便装出席即可。”
  “舞会也好。餐会也好,反正就是有得吃又有得玩,很棒不是吗?”秦悠悠露出作梦般的神情。”最近课业好忙。老师们不是给一大堆作业,就是考试考个不停,烦死人了。你的心情也不好不是吗?所以湘凝学妹就像仙女一样,在这个时候寄来这么张可爱的邀请函,解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助我们脱离苦海。”
  “神经。”
  “你怎么可以骂仙女似的湘凝学姊?”
  “我骂的是你。”苏弄影将邀请函还给她。“有没有泡面?我饿了。”
  “都快两点了。你还没吃饭啊?”
  秦悠悠同情地看着她,看得苏弄影直想骂人。
  “你到底有没有?”她压下莫名的怒气又问。
  “有没有什么?”不怕死的秦悠悠也问。
  “泡面。”苏弄影深吸了一口气。“你究竟有没有泡面?”
  “啊,应该有,我找一找。”秦悠悠开始在一个空着的衣橱里翻东翻西的,但只维持了三秒钟就停了下来。“对了,弄影,你会跟我一块儿参加学姊的餐会吧?
  我这么怕生,一个人去很寂寞的,而且学妹也说了不是吗?不去的话会有可怕的后果,后果堪虑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还是一起去比较好,学姊会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你也就用不着吃泡面了……”
  “我现在就要吃泡面。”
  苏弄影拍着桌子道,终于让秦悠悠暂时闭上嘴巴,不过那也仅仅维持了三秒钟。
  “已经在找了嘛,这柜子里东西好多呀。”她嘀咕着又回头翻找。“啊,找到了,你要牛肉面,还是排骨面呢?牛肉面是大碗的那种,里头有牛肉包和调味包,牛肉包得另外用热水烫过,然后再倒进泡热的面里,排骨面就是简单的邸种了,因为一包只卖十二元,所以里头半块肉也没有,只要把热水倒进去,等个几分钟就能吃了,对了,弄影,你还没告诉我吧?你究竟想吃牛肉面还是排骨面呢?”
  秦悠悠手举泡面笑着问,苏弄影则是仰头看着天花板,深怕视线一对上她的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        ※         ※
  才回到车上,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就响了,宋观浪取出电话按下通话键,宋能远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爸,是您。”
  “我打电话到办公室,他们说你一早就离开了,而且这几天都是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这……因为有一点事情要办。”
  “有什么事比公司还要重要?最近不是在和香港一公司洽谈合作事宜吗?你这个总经理老往外跑成什么体统?”
  “对不起,爸爸,合作的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
  “最好是这样,我对这合作案相当重视,这点你傍该很清楚。”
  “我明白,爸爸。”
  “还有,阿涛的事你查得怎么样?有消息吗?”
  “没有,还没有消息。”
  “一点眉目都没有吗?这孩子究竟是躲哪儿去了?”
  “我会继续找,应该马上就会——”
  “不如找家征信社吧,他们是吃这行饭的,找人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他们,对了,就交给征信社去办,这么简单的事我早该想到的。”
  “爸……”
  “好了,阿涛的事交给我,你就专心打理公司吧,我希望交给阿活的是更具规模的“日升”,你明白吧?”
  “是,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了。”电话喀的一声断了线,嘟嘟的声音在宋观浪耳边不停响着。
  ※        ※         ※
  周末午后,秦悠悠在寝室里蹦跳着。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漂亮的上衣,也没有漂亮裙子,连鞋子都是旧的,这样怎么能参加学姊的餐会呢?唉,好烦恼,真的好烦恼啊。”
  “你可以穿泳衣去,是今年刚买的,很漂亮,又不用搭配鞋子。”在上铺翻着书的苏弄影看都不看地回了她这么几句。
  “可以穿泳衣吗?”秦悠悠一听皱起眉问。“不行吧?邀请函上头又没说这是化妆舞会。”
  “上头写的是家庭餐会,用不着穿旗袍或礼服。”
  “但还是穿漂亮点比较好不是吗?”
  “那就把你衣橱里最漂亮的上衣、裙子给穿上,别在那儿嘀嘀咕咕、啰哩叭唆了。”
  “你呢?弄影,别窝在上头看书。该下来换衣服了。”
  “换衣服需要五个小时吗?神经。”
  “两个人一块儿烦恼比较有气氛嘛。”
  “你这笨蛋在说什么?”
  “我们是室友,这种时候就应该一起讨论该穿什么衣服啊,快下来,弄影,如果你还没决定做什么打扮,我可以替你拿主意喔。”
  “不需要,你自己都拿不定主意了,还想帮我?”
  “所以才要参考你的意见——”
  “闭嘴,你要嘛就躲在一边安静地烦恼,要嘛就滚出去,再捞叨个没完,小心我揍你。”
  秦悠悠畏缩了下。
  “你……你最近好凶耶,恋爱中的女人不都是特别温柔的吗?对了,你要不要带男朋友一块儿去?邀请函上写了几个很大的字,说欢迎携伴参加,唉呀,又多了件要烦恼的事了,都这个时候了上哪儿去找伴呢?咱们学校根本就没有男学生啊,真是的,为什么快乐之前总有这么多教人忧郁的事?怎么办?弄影,你替我想想办法啊。”
  苏弄影放下手中的书。
  “我马上就下去。”她说。
  “真的?谢谢你。”
  “我马上就下去揍扁你。”
  秦悠悠眨眨眼,接着把手中的衣服住空中一扔。
  “救……救命啊!”她尖叫着夺门而出。
  为什么她得和这种吱吱喳喳的麻雀住在一起?而且一住就是三年?苏弄影很想这么喊,但终究只是把书拿起来继续翻阅。
  ※        ※         ※
  下午四点,苏弄影准时爬下床,拿起洗脸盆打算洗澡去,就在这时候接到古湘凝打来的电话。
  “弄影吗?是我。”
  “你好,湘凝学姊。”
  “晚上会过来吧?算一算咱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耶。”
  “我哪来的胆子拒绝?”
  “好,很好。还有,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我和陶然说好了晚上聊个通宵,你们两个记得到舍监那儿签一下外宿簿。”
  “咦?”
  “就这么说走了。”
  “学姊……”
  电话到这儿就断了,苏弄影瞪着嘟嘟飨的话筒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怎么了,弄影?”刚洗好澡的秦悠悠推门而入。“拿着话筒发呆,难道是想打电话却忘了电话号码?”
  苏弄影将话筒放回去,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是你啊?”
  因为之前差点就被揍了,秦悠悠被她这么一瞪,给吓得缩在一旁。
  “是……就是嘛。”她干笑道:“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可能会忘记电话号码呢?那种事是我才会做的啊,哈,哈哈。”
  苏弄影蹙眉。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杀人魔王吗?”
  “因为你最近脾气不怎么好——”
  “再怎么脾气不好也不至于打你吧?”
  “是吗?”秦悠悠低喃。
  “你还怀疑?”
  “怎么能不怀疑?你刚才明明还说要下床来揍我。”
  苏弄影闭了闭眼睛。
  “你……你真是那种一吓就死的人。”
  “什么意思?”
  苏弄影白了她一眼,走过去拿起洗脸盆。
  “我要去洗澡了。”
  “啊,快去,快去,今天是星期六,而且时间还早,浴室里人很少,就算在里头唱歌也不会挨骂。”秦悠悠哼着歌,开始擦拭潮湿的头发。
  苏弄影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并拉开门。
  “刚才是学姊打电话来,你记得把睡衣带去。”她说。
  “吱?”秦悠悠停不手中的动作大嚷:“可以穿睡衣去吗?不大礼貌吧?”
  苏弄影碰的一声把门摔上……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六章

  在苏弄影和秦悠悠抵达目的后二十分钟,陶然和男友沈靖澜也相偕而来,大家的衣着果然都以轻便舒适为主,即使是为此烦恼许久的秦悠悠最后也选择了一件长袖的碎花洋装;苏弄影则更简单,浅蓝色衬衫加黑色牛仔裤,另外拾了个背包就行了。
  对于这个被迫参加的餐会,苏弄影原本并没有大大的兴趣,她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交际,独处的宁静对地而言才是享受,然而到了这里,见到阔别多日的两位学姊,看着她们拌嘴说笑其乐融融,时间彷若回到从前时同住寝室的两年光阴,她也不禁因忆起往事而露出浅笑。“你们两个真不象样,电话、住址都留给你们了,大半年的也不见你们联络一下,亏我们在宿舍里对你们是百般照顾、疼爱有加,到头来你们根本没把我们这两位学姊当一回事。”陶然推着眼镜对她们说,秦悠悠一听,则又开始蹦跳起来。
  “人家很想念学姊你们的,尤其是被弄影欺负的时候,我就深深觉得有学姊们在真好。”
  她急急地说,自然招来苏弄影警告的一瞥。
  一旁的古湘凝听了露出微笑,转头对苏弄影说:
  “看来你把她整得很惨。”
  “还不及学姊们的十分之一。”苏弄影扯着嘴角回答。
  “那你可要再加油了。”陶然说。
  “好过分。”秦悠悠一听扁着嘴。”大家好象把我当成出气筒似的,欺负我真的这么好玩吗?”
  “不错啊。”陶然点头。
  “挺有快感的。”古湘凝依旧微笑着。
  “可以做为无聊时的消遣。”苏弄影则是面无表情地说。
  秦悠悠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噘着嘴道:
  “你们是黑心的巫婆三人组。”
  她说着撇过头去,其它三个人则相视而笑。
  两位男士正在一旁闲聊着,古湘凝于是对女孩子说: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来帮我把东西端出来吧,因为是家庭便餐,来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吃的、喝的我就自个儿准备了,这可花了我一整天的时间哪。”
  “好期待啊,湘凝的手艺很俸的。”陶然这么说,抓着两个学妹随同古湘凝住厨房走去。
  苏弄影和古湘凝在厨房里将食物做最后的处理及装盘,秦悠悠则在陶然的监督下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往客厅。
  在忙碌中隐约听见了电铃声,身在厨房的古湘凝朝外头喊道:
  “老公,麻烦你去开个门好吗?”
  将切好的水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餐会的前置工作终于完成,古湘凝松了口气,递了张纸巾给刚洗好手的苏弄影。
  “谢谢你的帮忙,全都OK了,咱们到前面去吧。”
  古湘凝说着,推开厨房的门道:
  “人都到齐了吗?晚餐要开始了喔。”
  “人都到齐了,不过在用餐之前我先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家伙吧。”男主人邵溪樵这么说。
  才将纸巾扔进垃圾筒的苏弄影意兴阑珊地拾起头。
  有陌生人?这下子就更难熬了,她想。
  “这位是我的好友宋观浪,他虽然块头大,看起来一副凶恶的模样,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用不着害怕的。”邵溪樵拍着那人的肩笑着说,苏弄影脸上则覆上了一层寒冰。
  对于居然能在好友家中巧遇苏弄影,宋观浪除了惊愕诧异,还感觉到些许欣喜。他依然想和她好好谈谈,这就像老天爷给他的另一个机会。
  然而尽管他是如此希望,她的神情却写着相反的意图,看都不看他一眼,令他不知道该不该言明自己和她其实早已相识。
  “好巧喔,你的名字和弄影的男朋友只差一个字耶。”结果向来迟钝的秦悠悠忽然间灵巧了起来,一句话引爆了可怕的逼问战。
  “咦?”首先开打的是陶然,“弄影有男朋友了?什么样的男人这么有勇气?”
  “弄影毕竟也是个大女孩了。”脸带微笑的古湘凝接着问:“对方是怎么样的人?多大年纪?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居然强力地带动了现场的气氛,秦悠悠简直是惊喜交加;正想开口回答大家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却被苏弄影两道极冷的目光给吓停闭上了嘴。
  “今天不是专程来讨论我的男朋友吧?”苏弄影说。
  “顺道说说也未尝不可啊。”陶然回答。
  “就是个男人,没什么特别的。”学姊家应该有杀虫剂吧?绝对要找出来毒哑那个姓秦的长舌妇。
  “多少说一点嘛。来,先从他的名字开始。”
  “这肉酱再辣一点一定会更好吃。”
  “他的话多不多?跟你一样少的话就麻烦了,约会时两个会一块儿睡着也说不定。”
  “苹果派倒是绝顶好吃,西点名店做的也比不过。”
  苏弄影就以这种一问三乱答的手法耗尽了两位学姊的好奇心,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移往桌上的美食。
  当大家端着盘子自由取用食物,宋观浪不时将视线投注在苏弄影身上,她虽站在几个女孩子身边,却似乎不曾感受到她们那种轻松热络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吃着她盘子里的东西,偶尔聆听一下同伴们闲聊说笑。
  是怕破坏了她的兴致吧?宋观浪想,该怎么做才能稍减她对他的气愤与厌恶呢?
  就这样,长达两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眼见时间愈来愈晚,宋观浪心里也愈来愈焦急,对于另外两位男士说的话有一大半都没听进耳里。如果不能把握今天的机会,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因为父亲的不悦,他已无法经常到她们学校门口守候了。
  当时针指在八的位置,漂亮的咕咕钟里跑出啼叫的木制小鸟,悦耳的音乐随即跟着响起。这时候男主人邵溪樵站了起来,古湘凝地放下手中的盘子来到丈夫身边,然后男主人拍了拍手,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转到了他们夫妻身上。
  邵溪樵看了妻子一眼,微笑道:
  “谢谢各位今晚抽空光临寒舍,我老婆的手艺一流,相信你们此刻都已吃饱喝是了吧?”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邵溪樵接着说:
  “今天请各位来,除了用餐,事实上还有重要的事宣布。”
  “重要的事。”秦悠悠忧心地低嚷:“难不成今天的晚餐是要收费的。”
  陶然敲她的头。
  “怎么会是这种事情?一阵子下见,你好象愈来愈慢了。”
  在哈哈的笑声之后,邵溪樵再次开口:
  “湘凝怀孕了,这就是我们要宣布的事情。”
  秦悠悠的尖叫声率先响彻大厅,然后欢呼和道贺紧接而来。
  “谢谢。”古湘凝双手放在腹部,微笑着说:“曾经有一个孩子在我肚子里死去,那种痛真可以说是刻骨铭心,我想大概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吧,而令这伤痛逐渐淡化的是各位的真心关怀;在那段最难捱的日子里,我们夫妻在友谊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我说不出对各位有多么感谢,如今神赐予我们第二个孩子,我们简直是欣喜若狂;在此之余,我们定是深深相信,拥有各位的祝福,这个孩子的生命力必然强劲,能在我肚子里健康成长,然后带着温暖善良的心来到这个世界,任各位的疼爱下快乐地长大。我们夫妻俩的感激难以用言语形容,但我相信各位一定能够明白我们的心意,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在这么感性的一段话之后是短暂的寂静,最后是陶然出言打破了沉默。
  “真不像是湘凝会说的话啊,我们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她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们为这个好消息再干一杯吧。”沉靖澜接着说,众人纷纷附议。
  古湘凝拿着装有果汁的杯子看向丈夫。
  “雷毅也能来就好了。我们俩还能够在一起,他可是大功臣。”她说。
  “他人在香港出差,等会打电话给他吧。”
  “嗯。”古湘凝微笑点头,两人相视而笑,在干杯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桌上的食物已一扫而空,女孩子们开始收拾杯盘,男士们则坐在大厅里继续喝酒聊天。向来高傲的邵溪樵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后话也多了,滔滔不绝地向两位好友诉说他的得意。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宋观浪越发感受到机会不再,他握紧双拳,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挤在厨房里的女孩子们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推门进来的宋观浪,他则是按压下逃走的冲动走向苏弄影。
  苏弄影停下手边的工作,以眼神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宋观浪则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道:
  “听说你男朋友的名字只和我相差一个字,我正好在找我弟弟,有点事想问你请教。很抱歉,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女孩子们更显惊讶,而最先恢复过来的是女主人古湘凝,她接过苏弄影洗碗的工作,并对她说:“你去吧,书房可以借给你们。”
  苏弄影瞪了宋观浪一眼,擦干手道:
  “不用了,我和这位先生到外头去走走。”
  “那好,顺便买今晚要吃的零嘴回来。”秦悠悠蹦跳着说。
  苏弄影脱下回裙塞入陶然手中。
  “别让孕妇做太粗重的工作。”
  她说着率先走出厨房,宋观浪则跟随在后。
  “你们两个要上哪儿去?”经过大厅时邵溪樵诧异地问。
  “啊,我陪这位小姐去买点东西。”宋观浪回答,在两位男士错愕的神情中走出大门。
  他们在数秒钟的等候之后进了电梯。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中独处,几秒钟的时间忽然间就像几十分钟一样长,最后宋观浪被令人窒息的沉默逗得开口说了句:
  “你穿围裙的样子很好看。”
  “谢谢,说不定你穿起来也一样好看。”苏弄影冷冷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宋观浪脸一热,拿她莫可奈何。
  电梯到达一楼,门一开,苏弄影就头也不回地朝中庭走。
  宋观浪一怔后忙追上去,却发现她已经在外头找了张长椅坐不,似乎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既然你如此坚持,今天我们就把事情全说清楚,你想知道的是那天的事吧?
  坐下来,我告诉你。”苏弄影说。迟疑了会,宋观浪在她身旁坐下。
  “你……请你不要生气。我真的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所以——”
  “所以你就这么冲进厨房来找我谈?”苏弄影看了他一眼,“你究竟在想什么?宋先生,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把那些长舌女的注意力从我男朋友身上带开,你这么一搅和,今晚我肯定是不得安宁了。”
  “这……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
  “你说得倒容易,我却得接受永无止境的盘问。我不是爱说话的人,那对我而言是酷刑,你懂吗?”
  “我很抱歉,真的非常——”
  “算了,算了。”苏弄影挥挥手。”你是不是除了“抱歉”和“对不起”之外什么都不会说?”
  宋观浪还是想道歉,但总算在最后一秒钟将话咽了回去。
  “我可以开始了吗?”苏弄影问。
  “什么?”宋观浪不怎么明白的样子。
  “你想知道的事,我现在就要开始说了。”
  “喔,好的,麻烦你。”
  “你在啤酒屋喝了一杯啤酒就烂醉如泥了,我是不是应该从那里开始说呢?”
  “不,不用了。”宋观浪红着脸,“请跳过那个,直接说重点。”
  “我对人卑躬屈膝、百般恳求,使尽吃奶的力气才将你搬回办公室,这些委屈和辛苦都不用说吗?”苏弄影点点头,“你指的重点是什么?”
  “是……”宋观浪深吸了一口气:“请告诉我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苏弄影默默不语,半晌后才抬起头说:
  “你很坏,什么都做了。”
  这回答之后是更长的寂静,宋观浪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见这样的答案仍不免受到打击,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好差劲啊他,居然真的对弟弟的女朋友做出那种事,而她既无力反抗,也不能把这事情告诉阿涛,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底,那种煎熬可想而知,她还能如比冷静面对他实在是个奇迹;以他的所作所用,她砍他几刀都还算仁慈的了。
  苏弄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进了办公室之后我扶你回房间,忽然间你把我压倒在床上,对我又亲又摸的,接着就拉扯我的衣服。”
  宋观浪呻吟着将脸埋入双手中。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细节方面应该不需要找多加描述了吧?”
  “对不起,除了道歉,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宋观浪说。
  “别再道歉了,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会慢慢把这件事给忘了。”
  “就算是不记得,我毕竟做了对不起你和阿涛的事情,我……我该做什么才能弥补……”
  “我说算了,你一再提祀这件事只会让我觉得更尴尬。”
  “我伤害了你吗?我指的是身体上,我是不是太粗暴而……”
  “喂,不是叫你别说了吗?”
  “请一定要告诉我,拜托。”
  什么拜托?又不是说故事那么简单的事?这个人是怎么搞的?对某些事简直顽固得令人咬牙切齿。苏弄影撇过头不理会他,但宋观浪仍不死心。
  “我一定要知道,求求你告诉我。”
  苏弄影深吸了一口气,并且咳了几声:
  “那个……胸口和脖子上有点瘀血,就是这样。”该死!即使是她,要说出这种事情也会脸红啊,他到底有没有替她想过?
  宋关浪一听脸色更难看……从来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着如此旺暴的欲念,对于苏弄影的歉疚在他心里愈堆愈高。
  “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阿涛吗?”他问。
  苏弄影耸起眉。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吗?”
  “不,我很感激你对阿涛隐瞒了这件事;但是身为女性,被……被强暴了却只能默默承受,这岂不是……”
  “强暴”两个字令苏弄影倏地转过头瞪视他。
  “谁被谁强暴了?”她问。
  此时连宋观浪都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问?你又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做……做那件事,那么不是强暴又是什么?”
  苏弄影静了静,在几次深呼吸之后,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对他说:
  “我们没做过“那件事”,宋先生。”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宋观浪也静了几秒钟。“没……没做过?你刚刚明明说了,我把你推倒在床上,对你又亲又摸的,还撕扯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说的,你说我很坏,什么都做过了不是吗?”他愈说声音愈大,心跳也在加速中。
  “你是除了“那件事”之外,其它的什么都做了。”
  “那你就该解释清楚,不管是谁听儿你那么说都会误会的。”
  苏弄影闻言瞇起了眼睛。
  “你好象松了口气是吧?听说我们没做过那件事居然反过来指责我,怎么?没做那件事是我的错吗?”她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原本正因为欺负了弟弟的女朋友而良心不安,这下子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强暴犯,觉得沉冤得雪了吧?只要最后那件事没做,之前怎么样都无关紧要,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等一等,苏小姐……”
  “叫我弄影就行了。”苏弄影站起来。“对男人而言是这样子的吗?重点就在于有没有做那件事,听起来实在教人生气。”
  宋关浪站起来想说些什么,苏弄影却手一伸推他坐了回去。
  “对女人来说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算我最后逃过了一劫,没有遭到强暴,但你之前的行为在我看来跟强暴没有什么不同,我想忘了那些事,真的很想,忘了衣服被扯开、忘了你的嘴和手在我肌肤上游走。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神努力去遗忘,但你不断出现在我眼前,不断问着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逼得我不得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
  她看着他继续道:
  “你或许不知道,你是第一个那么对我的男人。我几乎不认识你,你却吻我、抚摸我,扯开我的衣服对我——”宋观浪站起来摀住她的嘴。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第一个?”他诧异地问,“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阿涛他?”
  她拉开他的手。
  “男朋友也得看交情深浅,我和令弟恰巧尚未发展到那种程度。”无视于宋观浪的震惊,苏弄影接着说:“你应该庆幸我不是那种传统内向的女性,否则初吻被一个认识两天的人夺走,还被扯开衣服吃足了豆腐,连清白都差点不保,换了是别人……换了是别人的话……”
  “你……”宋观浪的声音出现了慌张和不稳。“你……别这样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我……”
  “谁哭了?”
  宋观浪伸手轻触她的脸颊。
  “偌,你这不就是在哭吗?”他举起湿润的手指对她说。
  这时候苏弄影才发觉自己真的掉了眼泪。她沉默了,因为惊讶及错愕。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她问自己,却没有答案,而打从那天压抑至今的情绪却仿佛因此有了宣泄管道,随着泪水不停地滑落。
  “喂,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宋观浪开始手足无措,两手在空中挥了半天,不知道该住哪儿放,最后他轻轻拉过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里。
  “别哭,求求你别哭了,是我的错,我很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说。
  苏弄影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乖乖待在他怀里,但不断落泪的她似乎变得脆弱,极需要一个可供依靠的强壮肩膀。
  “我还是处女,所以你一点错也没有。”好奇怪,她眼泪掉个不停,声音却能如此平静。
  “别这么说,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他将她拥得更紧。“是价值观的差异吧,女人重视的东西男人未必会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你在意什么呢?后悔不该酒后乱性,侵犯了弟弟的女朋友。觉得对不起他,为此而愧疚不已?”
  “你快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们没有……你还是处女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是这么想的,并不是要推卸责任。”
  “是吗?”
  “本来就是。”
  “那么你想想办法吧。”
  “又怎么了?”
  苏弄影指指自己的眼睛:
  “我不想再哭了,怎么样才能停不来?”
  两人又坐回椅子上,在宋关浪用完一包面纸之后,苏弄影的泪水总算停了不来,她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他则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也会哭,他可是让她吓得慌了手脚。由此就能看出那天他虽是及时煞车未铸成大错,但对地依旧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是的,不论结果为何,他终究是难辞其咎。
  “我再次为吼大的事向你道歉,非常诚心地道歉,希空你能原谅我。”宋观浪低着头对她说。
  苏弄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是喝了一杯啤酒,又不是春药,为什么会突然兽性大发?套句书里经常看见的话,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女人了?”
  宋观浪瞪大双眼看着她,黝黑的脸上又泛起红潮。
  “你怎么能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来?”他问。
  “我说的话比你做的事下流吗?”宋观浪无言以对。
  “怎么样?是不是太久没抱女人了?”苏弄影重提旧话,“你……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这种问题。”他红着脸撇过头去,“之前你还坚持耍我描述那天晚上的实况,现在却说没有必要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太狡诈了你。”苏弄影冷冷道。
  “这……这是不同的事情——”他苦着脸回答。
  “哪里不同?”
  宋观浪又无言以对。
  “究竟是多久?”苏弄影继绩逼问。
  “啊?”
  “多久没有女人了?”她转头看他。“一个星期吗?”
  宋关浪再次红着脸撇过头去。
  “那么是两个星期了?”苏弄影探过头去,宋关浪只得把头再住后转。
  “一个月?”由于一直无法看见他的脸,苏弄影干脆站了起来,跟着他的头转动,“三个月?半年?难不成有一年了?”
  “拜托!”已经到了极限,他的颈子再也无法往后转了。“别再问了,这种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是你情欲爆发下的受害者,怎么会没有关系?”
  “才不是什么情欲爆发,你——”
  “你醉了,我才是对实况一清二楚的人。”
  宋观浪闭上眼睛叹气。
  “我已经一再道歉了,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他说。
  “又不是要你切腹,只是要你回答个问题而已。”
  宋观浪看了看她,还是只能红着脸撇过头。
  “我忘了。”他说。
  “什么嘛。”苏弄影蹙眉。
  “怎么可能刻意去记那种事情?早就已经忘了。”宋观浪一直没有将头转回来。
  苏弄影闻言,沉默良久,然后开口道:
  “你的记性这么差,跟你同床共枕的女人未免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几年以前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宋关浪终于忍不住朝着她喊。
  “几年?”瞪大双眼的苏弄影喃喃道:“你已经好几年没有性生活了吗?怎么可能?很多书上都写着男人是情欲的动物,性对他们而言是不可缺少的……”
  “你说够了没有?疯女人。”恼羞成怒的宋关浪站起来:“虽然我酒后乱性对你多所冒犯,那也不代表你就有权利这么探人隐私。”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苏弄影并不害怕,只是有些讶异。
  “原来你也会发脾气的。”她说。“让人这么尴尬,你觉得很开心吗?”宋关浪转身背对她。
  苏弄影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道:
  “这样就尴尬了?那时候你还拉着找的手去摸——”她忽然停了下来,久等不见下文的宋关浪则回头看她。
  “我去买东西了。”数秒之后,苏弄影说的却是这句话,然后她就直接走向大门。
  “等等!”宋关浪拉住她。“你话不要说一半,那时候我还做了什么?你说我拉着你的手去摸——”他盯着她,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那个地方……”苏弄影将视线住下移,“听说用力踢它的话会疼死人的。你该庆幸我是慈悲的佛教徒。”她说着甩开他的手跑了。
  宋观浪足足在原地愣了三分钟。他反复思索,终于确定她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不由呻吟着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他真的做了那种事吗?他真的拉着她的手强迫她去碰他的——天!就算是醉死了或就算是好几年没有性生活,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根本就是天理不容、死有余辜。
  是啊!他为什么不干脆死掉算了?好不容易脱离了“强暴犯”的阴影,这会儿又成了“变态狂”,怎么会这样呢?他从不知道自己个性里有这阴暗的一面,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师好好谈一谈?
  时间在他的自我厌恶中一分一秒过去,等他记起这不是呆坐的时候,才去追已不见踪影的苏弄影。
  宋观浪有点慌,但随即就想起她说要去买东西。而在距离此处不远就有家便利超商,她一定去了那里吧,他迈开脚步朝那儿跑去,到达超商门口时恰巧碰见她提着一袋东西走出来。
  他稍微调整了呼吸并走向地,苏弄影却是不等他开口就说了:
  “拜托你别再道歉了,我原本没打算说出来的。”
  “可是——”
  “是我说话激怒了你,却又不满你对我生气,我也有错。”
  这哪里算什么错?和他那“该死的”行为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苏弄影急步向前走,宋观浪忙追了上去。他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她则是说了声“不用了”继续住而走。
  忽然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两人不由都停不脚步。
  “那是什么?”苏弄影耸起眉毛问。
  宋观浪检视上下及四周。
  “闪电吧!奇怪,天上一片云都没有。”他说,然后硬是拿过她手中的提袋。
  “我来帮你。”
  “只是一些零食而已。”她说着便往前走。
  宋观浪自然是跟了上去,近来不晓得为什么,似乎他总在后头追着她跑。
  “那个——”
  “如果你想说的是那件事,拜托,放过我,我真的不想谈,太“尴尬”了。”
  宋观浪才开口就被她断然打了岔,她在“尴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对不起。”宋观浪红着捡说。
  “算了。”苏弄影也觉得双颊着了火般的热。
  然后一路上都是寂静无声,宋观浪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话一到了嘴边净是些“抱歉”、“对不起”的;他说得已经够多,想必她也听烦了。
  宋观浪轻叹,另一件事忽然跃入脑中。“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苏弄影回答。
  “不是你想的……跟刚才的话题没关系,是你和阿涛的事。”
  “这我也不怎么爱听。”
  “你非听不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宋观浪拉她停下,以慎重的表情及语气对她说:“我父亲决定请征信社代为寻找阿涛,我没办法阻止他,以征信社的办事效率,你和阿涛的事瞒不了多久了。”
  “那又如何?”
  “你别说得这么漫不经心,我父亲绝对不会同意你和阿涛在一起,他会想尽办法拆散你们,这样也无所谓吗?”如果真无所谓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宋观浪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躲起来让征信社找不着吗?”苏弄影朝古湘凝住的大楼走去。“走快点,我们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了。”
  “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阿涛,让他想想办法,但是你……你似乎一点都不烦恼。”
  “烦恼也无济于事,等他找到我们再说吧。”
  “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他又不是大恐龙醋斯拉,总有办法应付的。”又有道光闪了下,苏弄影皱起眉,“那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是萤火虫打这儿飞过?”宋观浪也皱着眉喃喃遇,“怪了,这附近明明连根草都没有……”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21
第七章

  那天晚上的外宿是个恶梦,苏弄影因为“男朋友”和“男朋友哥哥”的事被严刑逼问,一直到清晨三点钟都还无法清静,好不容易终于能上床睡觉了,睡在旁边的秦悠悠又因为喝了点啤酒而咯咯笑个不停。新仇旧恨,她真想拿个枕头闷死这个连在梦里都静不下来的傻女人。
  结果她只睡了几个小时,生理时钟让她准时在七点醒来,苏弄影看了看旁边,铺了木板的和室里已不见陶然的踪影,只有秦悠悠还抱着枕头沉睡。
  这家伙,吵得别人不得安宁,自己居然睡得跟死了似的,真想狠狠踹她两脚。
  最后苏弄影是把大棉被住秦悠悠脸上一盖,自己则站把来走向盘洗室,梳洗过后的她稍稍恢复了精神,心情也跟着好转了些。
  已恢复整齐清洁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厨房却飘来阵阵杏味;苏弄影正想朝那儿走去,厨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位学姊手端盘子笑着走出来。
  “你醒了?”怀有宝宝的古湘凝连笑容都变温柔了,“几乎是闹到清晨才睡的。我以为你不睡到中午是不会醒的,怎么,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惯?”
  “没那回事,只是习惯在这个时间醒来。”苏弄影回答。
  “你的生活还真是规律,我若不是饿醒了,说不定会睡到下午。”陶然扬了扬手中的盘子,“早餐由我负责,你要火腿吗?鸡蛋要全熟还是半熟的?”
  “昨晚吃了大多东西,还不觉得饿。”
  “那么就喝杯牛奶吧。”古湘凝放下手中的盘子,“知道我怀孕以后,我老公就在冰箱里堆满了鲜奶,什么高钙脱脂的啦,营养强化的啦,多得根本就喝不完,只得偶尔奢侈一下,把它们拿来泡澡,弄影,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呢?也有调味乳喔。”
  “啊,学姊,你别忙,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说着,到厨房替自己倒了杯鲜乳,然后回到餐桌上和她们共进早餐。
  “学姊夫还在睡吗?”苏弄影问。
  “什么学姊夫?叫邵大哥就可以了。”古湘凝笑着说,“他一早就到公司去了,说有点事情要处理。”
  “连假日都住外跑,你不担心啊?”陶然将柔嫩的煎蛋送入嘴里。
  “人心是管不佳的,会变的话就是会变,再怎么挖心也没有用。”古湘潮回答,脸上依旧带着笑。
  “你是对自己信心十足才这么说的吧?谁不知道你老公简直是爱惨你了,被誉为商界一大美谈。”陶然伸手想推推她,又因为记起她有孕在身而缩了回来。
  “沉靖澜才真是爱惨你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嫁给他?他昨晚要离开前拜托我的,要我找个机会替他问一问,顺便催催你。”
  陶然推了推眼镜道:
  “这种事能到处拜托人家吗?那家伙是不是想结婚想疯了?”
  “有可能,谁叫你让他等了又等,恶意考验人家的耐性。”
  “才不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本来就应该慎重考虑。”
  “你考虑的是时间,还是人选?我没想过你会嫁给沉靖澜以外的人耶。”
  “我也没想过啦。”
  “那就快点决定吧,别折磨人家了,虽然那似乎也是一种乐趣。”
  “的确是挺有趣的。”陶然居然还点着头说。
  对这话题,苏弄影可以说兴趣不大,继续听下去的话也许会开始打瞌睡,于是她开口问:
  “可以拿报纸过来看吗?”
  古湘凝点头。
  “就在大厅的桌子上,你自个儿去拿吧。”她拿了报纸回来随手翻着,看见自己感兴趣的新闻就详细阅读,一边喝着鲜乳。
  忽然间陶然大喊了一声,古湘凝和苏弄影都停下手边的动作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吓了我一跳。”古湘凝皱眉说。
  陶然则指着苏弄影手中的报纸。
  “看看背面!弄影,上头那女人不就是你吗?”她说。
  斗大的照片和耸动的标题占据了报纸的一个挺大角落,不仅是苏弄影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位学姊也搁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围了过来。
  “说真的,角度不是拿捏得很好。”
  “嗯,感觉上没有本人漂亮。”
  “眼睛和鼻子还可以,嘴巴就不够美了。”
  “她肯笑一笑的话会好些。”
  “就是啊,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像要吵架似的。”
  “气氛有点僵,你说是不是?”
  “随该拍正面的,弄影面对镜头的话多少会挤出点笑容吧?”
  “那可难说,她很不喜欢照相的。”
  “这倒也是。”
  “你瞧,郎才女貌不是吗?报社为什么不用彩色照片呢?”
  “而且你看这标题,居然用了“灰姑娘”这种字眼,挺有创意的。”
  “不过弄影一点也不像灰姑娘,她根本不可能为了参加舞会去拜托巫婆。”
  “是仙女。”
  “是好心的巫婆才对吧?”
  “巫婆还有好心的吗?那人家干嘛还喊她巫婆?”
  两个人当她不存在似的热烈讨论了起来。
  苏弄影冷眼旁观,直至忍无可忍了才敲敲桌子。
  “我还没死呢。”她寒着脸说。
  两个学姊看了看她,然后互看了对方一眼。
  “你好象不怎么开心。”之后古湘凝这么说。
  “学姊用的形容词还稍嫌含蓄了点。”她指着报纸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宋大哥啊?他是我老公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这个我知道。”苏弄影扬起眉来。
  “那你问的是“灰姑娘”了?”陶然推推眼镜。“你没听说过这个童话吗?很浪漫的,灰姑娘在好心仙女的帮助下参加了皇室的舞会,在离开时留下一只玻璃舞鞋……”
  苏弄影瞪着陶然又敲敲桌子,这回用的劲道大了些。
  “拜托,学姊,别用悠悠那一套跟我说话。”她努力压下吼叫的冲动。
  “你不喜欢?”陶然耸耸肩。“太可惜了,我可是用了心学的。”
  苏弄影不理会她,转而向古湘凝寻求答案。
  “这姓宋的是什么人物?为什么只是跟他走在路上就会上报?”
  “这个啊?”古湘凝坐回她的位子上,“宋大哥在商场上很有名,名气听说跟我老公不相上下,啊,现在应该已经胜过我老公了。”
  “怎么说?”陶然吃着火腿并问道。
  “很简单,一个已婚,一个未婚嘛。”古湘拟微笑。“就因为宋大哥尚未结婚,而且在任何场合都是独来独住,不曾见他带过女伴;再加上他个性正常,不像我老公那么高傲自大,相貌堂堂,为人又温文有礼,被许多女子当作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原来兄弟俩都一样招摇。”苏弄影蹙眉低语,头隐隐疼了起来。“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走在路上都会有记者在后面跟踪。”
  “听我老公说他前一阵子婉拒了和某位高官女儿的婚事,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特别受到媒体的注意。”
  “这么说来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了?”仔细想想,这一个月来她什么时候不无辜?
  又有哪一次不受害?
  苏弄影因为头痛而蹙眉,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开始阅读报导的内容,里头净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揣测词汇,内容可以说一点营养也没有,这种报导真的有人看吗?还登了这么大一篇。
  看着看着,苏弄影的头愈来愈疼,而这个时候另一头传来秦悠悠打呵欠的声音,三个人都转头住那儿看。
  “你醒了?悠悠。早啊,睡得好吗?”古湘凝微笑着对她说。
  “嗯。”秦悠悠揉着眼睛。“早安,湘凝学姊、陶然学姊还有弄影,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她说着走向餐桌,对早餐没什么兴趣,却把注意力放在苏弄影手中的报纸上。
  “有什么重大新闻吗?”她问,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什么也没有。”苏弄影冷冷回答,将那张报纸揉了揉——扔进桌下的垃圾筒。
  ※        ※         ※
  整个上午苏弄影都若有所思,直到正午将近,陶然和古湘凝进厨房去准备午饭,闲着的她愈想愈觉心烦,忽然就站起来,脱下拖鞋扔向坐在地板上看电视的秦悠悠。
  “哎哟!”秦悠悠摸着后脑转过头,“好疼喔,什么东西打中我的头?”她哭丧着脸问。
  “我有事要先走,吃过饭以后你自己回学校去。”
  “咦?”
  “帮我跟学姊们说一声。”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要进电梯时才听见她那傻瓜室友鸡猫子喊叫的声音。
  走出大楼时阳光正强,苏弄影瞇起了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正想迈开步伐向前走,前方却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我正想找你。”苏弄影走向宋观浪,无视他一脸的歉意,寒声问。“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吧?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事实上他一看见报纸就赶了过来,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个早上了。
  “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可不希望明天又在某本杂志的封面上看见自己的脸。”
  她生气了,真的很生气。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隐藏在那纤细身躯中的怒气却令宋观浪沮丧,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不停地道歉,而这一回,他担心即使是说破了嘴地无法求得她的原谅了。
  “那……先上车吧。”宋观浪指着那一头,“我的车就停在那里。”
  “请带路。”苏弄影闻言,示意他先走,自己则远远地跟在后头。
  “你用不着这么害怕。”等她上车坐稳后,宋观浪发动引擎并对她说,“我在外头待了大半天,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把闪光灯当作闪电和萤火虫,你的观察力能相信吗?”
  怎么办呢?她果然相当生气。
  “对不起,”唉,还是只能由这句话开始。
  “我老爸最关心国家大事了,家里的报纸少说也有两、三份,一大早就看见女儿的脸印在上头,稀饭都会从嘴里喷出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么让我打个电话跟伯父解释……”
  “你唯恐天不不乱啊?”苏弄影瞥了他一眼,叹息道:“如果我们不再见面、不再联络,这件事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吧,是不是?”
  宋观浪转头看她,胸口有点紧。
  “不可能不联络的,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讨论。”
  “你那宝贝弟弟的事吗?”苏弄影闭上眼睛,“还是不要联络了,如果报上刊登我同时跟一对兄弟交住的消息,我老妈会哭个不停,我老爸则会连夜搭飞机北上!到时候我也要跟着哭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宋观浪忙安慰她。
  “是吗?”苏弄影有气无力的,她觉得“助人为快乐之本”这句话应该彻底改写;她这阵子根不就不知道快乐是啥东西。
  “我已经警告过那家报社,如果他们再做这种不实报导,我绝对会诉诸法律。”
  苏弄影看了看他,半晌后开口问:
  “如果你不是同性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未婚男人这么多,总不会都是同性恋吧?”宋观浪苦笑着说。“没机会又没条件结婚的男人当然也有,但你不同吧?被誉为商界的黄金单身汉,想跟你手牵手踏上红毯的女人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
  “等等,这些……这么夸张的说辞你究竟是从哪儿转来的?”“报纸上写的,你没有看吗?”
  “那种不负责任的报导怎么能相信!”宋观浪恼怒地说。
  “就算他们估算的数目有误,想嫁给你的女人毕竟不少吧?难不成你一个都看不上眼?”
  “虽然有不少人表示要替我介绍对象,但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见过,我根本没有时间……”
  “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也许你真的有那么点同性恋倾向。”
  宋观浪深吸了口气。
  “我不可能是同性恋,这点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他说着,看了看她。
  他若有所指的一瞥让苏弄影回想起被他压在身下的情景,虽然很想再回他几句,但双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热,她只得闭上嘴看向窗外。
  宋观浪再转头,却只能看见她的后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紧。
  “我不是有意重提那天的事,但我喜欢的绝对是女人,这点我非常肯定。”
  苏弄影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车子在寂睁中继绩朝前驶去,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来时!宋观浪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刺耳地响起了。
  接起电话,只简短地说了几句,宋观浪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变得严肃阴沉,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车速则是愈来愈快。
  感觉到异状的苏弄影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并开口问:“如果你打算在市区飚车,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下车?我对云霄飞车那类太快的东西有点恐惧。”
  宋观浪闻言看了她眼,才踩煞车降低了车速。
  “对不起。”他说。
  “坏消息吗?你接了电话以后就一副郁闷到了极点的样子。”
  宋观浪扯高嘴角道:
  “也可以说是坏消息吧。”
  “哦?”
  “电话是我爸爸打来的,他也看了报纸。”
  “是吗?”
  “他要找立刻带你回去见他。”
  苏弄影耸起眉。
  “我才不去见你父亲。”她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难不成你真要带我回去?”苏弄影颇为诧异:“报纸的事只是一个误会,你跟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我不想再认识你们家族中其它的成员了。”
  “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那要怎么办?照我跟你弟弟的秘密关系,就这么跟着你回家不也很奇怪?”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先去见我父亲,我们再见机行事。”苏弄影瞪了他良久,最后冷冷道: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听话的乖孩子。”
  就这样,尽管再怎么不愿意,苏弄影还是被带往宋家,她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过话,脸上神情漠然,充分显示出她的不悦。
  这一切是否该说是她咎由自取?善意的谎言愈滚愈大,逐渐变得难以收拾;夹在宋家两兄弟之间,又踩进他们复杂的亲情爱情关系,她要何时才能由这种失控中走出来?
  车子停妥,在进屋前宋观浪对她说:
  “听我父亲的话气,似乎还不知道你跟阿涛的关系,等会你——”
  “我什么话也不会说,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苏弄影打断他的话。
  语气平淡,但隐藏其中的怒意却是宋观浪无法忽视的,认识她几天,就见过那么几次面,他发现自己对于她的喜怒哀乐非常敏感;每回惹她不悦,他心里都极为紧张难受。
  除了母亲,他这辈子何曾对其他女人这般在意?即使是一直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小苹,这阵子也极少占据他的思维,他甚至已经无法想象自己曾为了她和阿涛的婚事黯然神伤。
  是的,小苹的影像已在他脑中逐渐淡化,然而他的烦恼却转向了其它地方,他开始担心是否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对阿涛有着强烈的不满和嫉妒,否则为何净想着要他的女人;先是小苹,现在又是苏弄影。
  他因为这种可能性而厌恶自己,却无法压下想见她的欲望。他以种种理由制造和她见面的机会,虽然他们之间的谈话总离不开阿涛,他仍在无奈的苦涩中寻得了些许满足。
  “你究竟要不要进去?”
  苏弄影的声音令宋观浪回过神来。从她不耐的神情看来,他大概已经在这里呆站了许久。“我们这就进去。”他挤出个笑容道。
  苏弄影看着他。
  “你就不能放轻松点吗?在里头等我们的不过是你父亲。”她说。
  “和我父亲见面本来就不是件轻松的事,你马上就会明白。”
  “还没进屋你就吓成这个样子,我岂不是像入了虎口的羊,既无生机也没了依靠?”
  “我不会让父亲伤害你的。”他对她说,眼里写着严肃和决心,“虽然不知道进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伤害,这点我一定会做到,请你相信我。”
  苏弄影也看着他,数秒后才撇开头并且说:
  “我们走吧。”她走在他前头,毫不犹豫伸手按了门铃。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感受她坚强的精神,忽然,宋观浪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涌起一股想拥有她的渴望。
  为什么?为什么呢?在他生命中首次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掳获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撼动了他缺乏生气的心灵,令他终于意识到何谓爱情,但是为什么这女人就永远地无法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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