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掂不起它重量的河边
在母亲内疚的遗体不能安息的水旁
在中国西部穷贵州的那个穷山村
那个农民的20岁的儿子
那个六岁就随父母远赴广州打工的寒门学子
他哪儿知道十年寒窗求来的不只是一纸入学通知
他哪儿知道以刻苦学习回报父母的夙愿适得其反
他哪儿知道高考试卷的背后有一双绝症妈妈流泪的眼
如果可以不参加高考
如果在把那道关于和谐社会的考题错答而上不了录取线
如果在填报志愿时高高地报而最终落榜
甚至如果在得到录取通知书后含泪撕掉
像哥哥那样扛起出门打工的行囊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有的只是脚下这条冰冷的家乡的河
这条家乡的罪恶的河以及手里这罪恶的通知书
当母亲用最残忍的方式表达她的无私
当生命用最快捷的方式结束她的痛苦
死者或许会漾起一丝解脱后的苦笑
而生者却加倍地延续了她的痛苦
在城里的人们喝状元酒摆谢师宴的时候
在更多的母亲为孩子兑现关于手机或手提电脑的承诺的时候
在那些烫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喜庆的鞭炮欢快在一起的时候
脚下这条流淌着少年血泪的河
把孩子心中一切的美好化为乌有
那紧咬的牙关
真看不出是悲多还是恨多
那模糊的眼镜
透出的到底是深邃还是冷漠
如果大学要以失去母亲为代价
那么这所大学的校徽就只能叫罪恶
早知道如此,真愿意永远守在妈妈身旁
因为母亲才是孩儿真正的大学
中国西部穷贵州穷山区那个呆坐在河边的少年
在那个村民们打捞起母亲尸体的水边
他收到了史上最沉重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在收件人那个栏目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农民的儿子!!!
高考前夕,为了不影响儿子考试,她隐瞒了病情;得知儿子被大学录取后,她不愿再拖累家人
妈妈选择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