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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 红颜江湖传》作者: 姗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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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8-13
    回到王府,蓝琼生怕惊醒别人,小心翼翼地跃上屋顶。蓝琼住在后院的大房子里,远远地透过灯光便见李荣正搂着柳柳,蓝琼不想看,将头扭向一边。可是李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至今她也不得而知,虽说李荣爱她,但是他依然敬重金妃、疼惜梅娘、欣赏柳柳,甚至于对罗红珠也甚是喜欢。对男人来说或许得到了就不再重要。她有些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着李荣,近日来对柳柳的特别关爱。蓝琼轻轻地走近柳柳的“柳舞苑”。
    柳柳一阵娇笑:“王爷——你真坏!”
    李荣笑道:“你可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呀!”
    柳柳道:“遇上你这位狡猾的冤家,奴家不聪明也难呀!”
    李荣道:“我可告诉你,我儿子的事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过几日又是你姑父的生日,到了那边可得小心说话……”
    听到此蓝琼甚是吃惊:我儿子不是已经夭折了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听柳柳笑道:“王爷放心,我当然不会告诉姑父,你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别人了……”柳柳在李荣的怀中尽情的撒娇,虽是显媚的言语但话中也有几分恐吓之意,“不过……”
    李荣道:“不过什么?”
    柳柳笑道:“不过,若是王爷待我不好,我可不敢担保会不会告诉我姑父哟。”
    李荣笑道:“本王近日对你疼爱有加,连蓝妃那儿可都很少去了,你还不满意?”
    言毕抱起柳柳往香帐奔去。蓝琼如当头棒呵,“原来他竟将我的儿子送与别人了?这……”只觉一阵头昏目眩,几欲倒下,她生怕惊扰到二人,缓缓地蹲下身子,她想再细听下去,柳柳是否会说出儿子被送何人家里,在凉风中静静的等候、思索。过了许久,并未听到二人的谈论,慢慢地调理思绪,她站起身,缓步回到房中。
    蓝琼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未料想李荣竟然如此欺骗他,在他的心里始终唯有杨芙蓉,自己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送给她,还有什么不可以送的。想到此,泪水如决堤的河流涌出。自幼就听母亲讲过皇室权势之争的故事,她原本不希望李荣会有多么的光明磊落,至少应该是一个正直体面的人,而今他竟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她可以容忍他的妻妾成群,但绝对容忍不了他的欺骗,儿子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是自己经历了生死磨难才迎来的小生命,他居然可以轻易地送与别人,自己算什么,难道连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也不如,还说什么爱,原来不过都是谎言。想到这些,蓝琼禁不住痛哭失声。他开始羡慕父母的生死相恋,或许当初她就应该在出嫁的途中自尽,而不仅仅是刺伤自己的双手……
    蓝琼的哭声惊动了翠柳,翠柳披衣起床轻声唤道:“三小姐!”
    蓝琼忙拭去泪痕。
    翠柳道:“你怎么了?”
    蓝琼道:“没什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身在这样一个充分虚伪的王府,她禁不住泪流满面:“翠柳,我是不是很傻呀?”
    翠柳被她的话问得莫名道:“小姐,怎么了?”
    蓝琼道:“我真不应该嫁进这王府……”
    翠柳道:“小姐,已经四更天了,别再想了,快些睡吧!”
    蓝琼道:“翠柳,如果你有了意中人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你找一个相爱的人……”
    翠柳扶下蓝琼替她盖好被褥道:“快些睡吧!”
    翠柳坐在床前默默地注视着蓝琼,看着睡梦中的蓝琼亦是满脸的愁容,心生怜惜,轻轻叹道:真是命苦呀!看来倒是我自己错了,嫁入皇族也并非幸事……怎奈你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次日,日上三杆,蓝琼才被翠柳唤醒。她缓缓地坐起身,想起昨晚之约,而今她都不知道罗红珠究竟被关在何处。有一段时间在地牢,可是她已问过马成,地牢并没有关一个人,不知李荣又将罗红珠带至何处。
    翠柳备好衣衫道:“小姐,你昨晚做了什么梦呀,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蓝琼轻叹一声道:“没什么,就是梦到过世的娘亲与爹爹了……”
    翠柳笑道:“你还真是,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你又何须再往心里去!”
    蓝琼道:“嗯!倘若当时我知道是在做梦也就不会如此伤心了!”蓝琼重又躺回道:“我身子乏力着实不想起来,你就让我安心再睡上一天吧!”
    翠柳道:“小姐,你有心事?”
    蓝琼道:“翠柳,我待你如何?”
    翠柳应道:“我自小便在蓝家长大,自然是小姐待我最好。”
    蓝琼道:“那好,你可否代我去做一件事情?”
    翠柳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蓝琼示意翠柳靠近:“你帮我去看看这王府上下哪里最隐秘?”翠柳不解,蓝琼道:“你只管去就是,随便替我问问,罗夫人关在何处,这王府里都是些不懂武艺的女眷,我想与她讨论讨论武功绝学……”
    翠柳明白蓝琼自幼习武,对武功有一种特别的喜爱,这王府规矩特多,虽说梅娘、柳柳身份在蓝琼之下,可她们都将蓝琼视作低人一等。见到蓝琼昨夜痛哭失声,必是心烦所至,听了吩咐便出了房门。
    直到黄昏,翠柳回来,一口气便列出王府十几处隐秘之所,蓝琼心里细细的琢磨罗红珠究竟会藏身何处。
    翠柳环顾四周,蓝琼斥走左右问道:“打听到了?”
    翠柳低声道:“我问过马成,他不肯说,后来我缠了他半天,才打听到罗夫人近半年来一直关在金妃的佛堂后院!”
    蓝琼心里暗道:这个地方自己可是从来没想过,金妃不善言语,面无表情,王府上下的人都惧她几分,再者又从不过外府中之事,一旦过问非死即伤。虽说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可是论心肠不比罗红珠差,一旦府中上下谁若犯事落在她手就是百般折磨。恐怕不光自己没想到这点,难怪紫龙、吴一剑百寻不见,谁会想到罗红珠竟会金妃的寝室呢?
    翠柳见蓝琼无语道:“小姐,你不会真的想和她讨论武功吧?”
    蓝琼笑道:“有何不可?”
    翠柳轻叹一声:“不是不可以,而是我听说罗夫人近一年来已被金娘娘折磨得不成人形,还听说她如今已经没有武功了?”
    蓝琼“啊”一声惊叹。没想到金妃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设法废了罗红珠的武功,怪不得近一年来风平浪静,突然没了罗红珠的任何消息原来却是如此缘故。虽说罗红珠有百般不是,但她也从未伤害过无辜女子,大都针对男人而言。
    蓝琼道:“翠柳,一会儿你到帐房去给支三百两银子来,如今已是冬天,我连一件像样的寒衣都没有……别人房里的丫头都是穿金戴银,唯独我的侍女们就是一等的穷酸样……”
    翠柳闻蓝琼要为她们置备物什甚是高兴:“是!小姐!”
    蓝琼道:“一会儿记得去,明早我们就到街上走走,我听说蓉城里来了些江南的商人。”
    待翠柳离去,蓝琼收拾好行李,此刻她已经下定决定离开这个地狱般的王府,离开这个令她伤心失望的金陵王。翠柳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侍女,现在绿草已经出嫁,不能累及到翠柳。
    夜渐深,翠柳从帐房回来将银票递与蓝琼,蓝琼拿出一百两银票要翠柳明日为自己添置新衣,并吩咐到书房等候金陵王,她想最后再给李荣一次机会,如果是天意让她离开,那么李荣今晚就别去书房。
    翠柳不解为何让她去书房等候,蓝琼忧郁地道:“如果你见到他,就说是你自己实在看不过去到书房等他的,你就把昨晚我梦哭泣的事告诉她,其他的话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如果等到四更天,你还未见到他,你以后就不用侍候我了,去照顾梅夫人吧……”
    翠柳不明白蓝琼为何会讲出如此伤人的话来,欲问。
    只听蓝琼缓缓道:“我曾经与梅夫人提过你的事,她已答应了……”
    翠柳甚是不悦。
    蓝琼看着翠柳,说她精明,可是她却喜欢事事挂在脸上,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可是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很后悔,当初为何没有让你早些出嫁,假若这样我也不用如此担心了。”后面的话她不能再说,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实情,那样她非但救不了罗红珠、帮不了二姐叶秋风,恐怕连自己也帮不了。
    翠柳没有言语,出了房门随手关好门。
    蓝琼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再去想,拿出一本书看起来。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仍会去想,便轻声地朗读着,等她把一本书朗读完毕,已近深夜。冬天的夜晚,如此的寒冷,外面寒风阵阵。她换好行装,收好行李,想到从此便可以离开王府,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见四周无人,轻轻地跃上屋顶。
    将行李藏匿在王府外的一棵大树上,仔细察看四周的地形后,又跃入王府大院内。经过金妃院内,绕墙来到佛堂,金妃跪在佛像前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木鱼,口里喃喃道:“南无阿弥驼佛!南无阿弥驼佛……”
    王府隐约传来“盗匪横行,小心门窗!”更夫报更的声音。
    金妃站起身轻叹一声:“终于到了三更天了!”
    一位老妈子扶起金妃道:“娘娘,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金妃回道:“王爷离开了?”
    老妈子回道:“还没呢,还在后院杂房里调教那小妖精呢!”
    听到此,蓝琼来到后院杂房,里面只见两个人影晃动,不时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只听罗红珠低声骂道:“畜牲!”话音刚落便只听“啪”一声,蓝琼绕到屋后,从剑轻轻地捅破木板,透过板孔往里看去,里面一幕不忍再看的情景。罗红珠被一丝不挂地绑在破木板上,浑身上下体无完肤,李荣手挥马鞭,蓝琼将脸转向一边,心里暗暗骂道:真是禽兽不如,一想到自己曾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心中就甚是羞愧,更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定。
    一老妈子道:“王爷,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李荣整整衣衫口里骂道:“小贱人,本王改日有空再来看你!”说完阴险地望着罗红珠慢慢走近,在罗红珠的胸前狠狠地捏了一把,只听罗红珠“啊”尖叫一声已昏死过去。
    李荣打开房门,便见金妃与老妈子站在门外。金妃冷冷道:“王爷,你近日是不是过来得勤了些?”
    李荣并未回话。
    只见老妈子走近李荣道:“王爷,这是娘娘近日替你赶做的披风,天冷带上吧!”
    金妃替李荣披上风衣,一脸的关切。
    李荣道:“我先回书房了!”
    蓝琼暗想:他要去书房,莫非自己与他的情缘当真未断,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所见,心里当即凉了大半,多想一下,便又凉透全身。暂且不管罢,先救出罗红珠再说。
    不一时,只见金妃进入杂房。
    老妈子关上房门,金妃厉声道:“今晚,你有没有就犯?”
    罗红珠冷笑道:“老太婆,我是狐狸精,我和他又那个了,怎么样?你吃醋了……”
    金妃一怒走近就是一耳光:“狐狸精,我让你说!”
    罗红珠冷笑道:“李荣一直把你当作老妈子,对你没有感情的……哈!哈!”
    蓝琼没想到在这硕大的王府它的秘密亦如它的房间一样多,这样的地方着实无甚留恋。她此刻份外同情罗红珠,因爱成恨并未有错,也许她此生最大的错就是进了这王府作了李荣的侍妾。实在不忍罗红珠再受折磨。
    罗红珠笑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金妃冷冷道:“要死,没那么容易。待王爷对你没人兴趣了,更大折磨还在后面呢……”
    蓝琼一个飞石击中金妃,转瞬间,只见她挥动的着拳头不能落下,罗红珠惊异片刻急呼道:“紫龙!是你吗?是你来救我来了吗!”
    蓝琼从后窗跃入,很快地击断铁链。罗红珠见是蓝琼心中大惊,想起以往自己曾有杀她之念,而今昔相救之人竟会是她,愧疚与伤心一同涌上心头。
    蓝琼看出她的心事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快穿上衣服逃命要紧。”
    罗红珠四周一望,哪里有什么衣服,转瞬她看到金妃那身华丽的裘衣,心里暗道:这丑女人近一年来没让我少吃苦头,今日我也得让你出丑!走近金妃,金妃正欲唤人,怎知张开嘴却不能发音,一张一合许久,眼看着罗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一脱去。金妃无助地望着蓝琼,可是不知何时她已经消失踪迹。
    罗红珠着好衣衫,正欲从后窗跃出,怎耐自己身中软骨散,而今已无任何功力。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金妃见此一脸冷笑。
    蓝琼低声催促道:“你快些呀!”时间稍长一定会惊动府中其他人。
    罗红珠道:“我现在没有功力!”蓝琼手一伸拉出红珠。
    蓝琼本欲从高墙外跃出,怎耐红珠失去功力,唯有绕道来到王府后门。乱世中的王府,把守甚是严密,一路躲闪总算顺利出府。
    出得王府,一匹白马正在黑暗里缓步慢行,蓝琼大惊:李荣出府了?红珠见到白马,躲至石狮后面,半晌才见有人低声问道:“红珠,是你吗?”
    听到紫龙的声音,红珠所有的委屈一直涌出,奔出来一扑向紫龙哭道:“你怎么才来救我?”
    吴一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使听见老妇人大唤道:“快来人呀,罗红珠逃跑了……有人逃跑了!”
    紫龙拉住红珠跃上马背道:“快走!”
    蓝琼从大树上取下包袱与吴一剑往西边密林奔去。见身后并未有王府家仆,众人放下心来。
    吴一剑惊异地道:“女侠,你这是?”
    蓝琼道:“没想到李荣会如此卑鄙无耻,这王府我是如何也呆不下去的了,索性还是早些离开吧!”随后对紫龙道:“紫龙,罗姑娘她现在失去功力了,近一年来受尽折磨,身体极为虚弱,一路上好好照顾她!”
    罗红珠没想到蓝琼如此仗义,不计前程救她出来,还如此关心于她,心生感激道:“蓝女侠放心!我一定会劝吴大哥早些回到叶姑娘身边的!”
    蓝琼道:“希望罗姑娘遵守诺言,不要再伤害我二姐了。”言毕对众人道:“各位保重,后会有期!”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蓝琼独自行走在黑夜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她已曾为人之妇,而今与师兄再相聚已不再可能,回蓝家庄又怕令邱氏担忧。想到了孟影(百花谷主),她义结金兰的大姐,心中豁然开朗。过了一村又一寨,来到一家不知名的野外客栈,东方已经发白,天色即明,实在劳累得紧,她坐在客栈外的草堆里不一时竟已熟睡过去。
    不知何时,只听见有人唤道:“姑娘!姑娘!”
    蓝琼睁开双眼。一位陌生的店小二正关切地望着她道:“姑娘,真是抱歉,昨日我们店里的客房爆满,让你在这里委屈了。”
    蓝琼有些莫名,但转瞬即能猜到站起身笑道:“小二,你们这儿可以租马吗?”
    小二道:“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客店的生意特好,这租马的客官却是少了许多……姑娘租马,跟我来!”
    蓝琼随小二进到客栈,客栈的楼下挤满奇装异服的怪人,她心生好奇,但因此地离金陵王府不远,她不敢过问。来到后院,与店家谈好价钱,交了押金,蓝琼赶出一匹枣红烈马。
    客栈内一异装男子笑道:“姑娘,这马很烈呀,你一个弱女子,它能让你骑吗?哈——哈——”
    蓝琼并未理睬跃上马背往百花谷奔去。孟影是患难之中结交的大姐,无论何时她都是欢迎她的。蓝家庄成了她曾经停留的地方,弟弟去了少林寺,邱氏循入空门,那个家早已经不能给她安全感,曾深深地伤了她的心。以前没发现或许那时她不懂得什么是孤单,人只有在孤单的时候才会如此的伤感、脆弱。回想前程种种,孟影与穆尘空的爱恋当时三姐妹最不为看好,可是唯有他们却算如意;叶秋风与吴一剑,终因其间有了罗红珠,误会渐生,也至于现在叶秋风的双目失明;自己与师兄庄昭飞之间的恋情最应顺理成章,却因金陵王的介入,从此变得缥缈虚无。人的姻缘实在说清,也非人力可为,上苍只把相识的缘交到每个人的手上,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份会有怎样的结局。回想起前尘如梦,更羡慕穆尘空与孟影的那种隐居生活,猛然间想起这些来才觉得原来她是如此的脆弱,有时简直就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在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地方。
   
    在往百花谷的行程中,蓝琼四处行侠仗义,一晃三个月便过去了。
    进入百花谷,远远地便传来了阵阵琵琶声,叶秋风坐在那棵大梨树下弹着不变的曲子,一遍又一遍,多年来蓝琼已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就算偶尔在梦里姐妹相聚,也会梦到那首曲子,可是从来就不觉得那曲子难听,因为叶秋风确为一个琵琶好手,每一次听到它总是觉得那样的亲切。她没有将吴一剑的事告知叶秋风,叶秋风自从悬崖跌下之后,淤血集于脑颅,已经失明了。
    叶秋风听到轻柔的脚步问道“大姐,是你吗?”
    蓝琼道:“二姐,是我,蓝琼。”
    叶秋风站起身喜道:“我听说你做了王妃娘娘,怎么有空到百花谷来了。”
    蓝琼坐在一旁道:“二姐,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也可以理解了。”
    叶秋风失明之后更能从人的语气之中听出情绪笑道:“你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蓝琼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里说起……”
    叶秋风道:“比我还令人动容吗?”
    蓝琼想到叶秋风近年来为吴一剑所受的委屈与坎坷,相比之下自己还是幸运得多:“金陵王为了得到我,买通杀手与师兄比武,还在杀手的剑上涂上剧毒……原本我以为师兄死了,谁知道在我出嫁那天他回来了,金陵王连我与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后来,我有了金陵王的骨肉,我仔细替孩子检查过身体,他很健康,可是他们却告诉我孩子死了……我不相信,他会死……”
    叶秋风道:“还有谁帮着照顾孩子吗?”
    蓝琼道:“还有一位新请的奶妈,与一个叫碧叶的丫头。”
    叶秋风道:“你问过她们吗?”
    蓝琼道:“她们在孩子死的当夜便突然失踪了,我找过一阵子也仍无音讯。”
    叶秋风道:“如此说来当真奇怪,我看孩子很有可能没有死,如果当真死了,按金陵王的性情,他绝不轻饶她们。”
    蓝琼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蓝琼没有告诉她,其实李荣将儿子送与别人了,因为她现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别人究竟是谁,更不明白儿子对别人还有更重大的意义。
    叶秋风道:“既是如此,你更应该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蓝琼道:“我想在谷中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打听到线索再查也不迟……”
    叶秋风道:“这倒不是你的性格,没想到你出嫁之后性情改了不少!”
    一个人又怎能不变,以往蓝琼不知天高地厚任由自己的个性行事,那是因为就算出错有师兄在,他一定会替她办妥,可是如今师兄已经在百草峡潜心修道再也不愿过问江湖之事,况她已经出嫁还有什么理由再由他来照顾自己。蓝琼苦笑道:“是吗?”蓝琼伸出双手在叶秋风的一晃,有些失望,她的病情依然,丝毫未见好转。
    叶秋风道:“其实,对于我来说失明也好,这样或许更好一些,否则我早就出去找我的儿子与罗红珠了……”叶秋风慢慢展开愁容道:“失明的这些日子我什么都想通了,一个人只要平平淡淡的比什么都好,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争风吃醋,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爱就爱了,不爱就放开……”
    二人正说着,只听穆尘空道:“三妹来了!”
    眼前,一位中等身材,体魄强健的青年男子站在身后,蓝琼站起身道:“大姐夫!你手里拿的什么?”
    叶秋风道:“大姐如今又有身孕,大姐夫担心胎儿,这几日正在给大姐进补呢。”
    穆尘空道:“起风了,回去吧!”
    叶秋风应道:“嗯!”蓝琼扶住叶秋风往阁楼走去。
    书房内,一位柳叶眉、丹凤眼、高鼻梁、樱桃嘴的少妇正在看书,远远的便听得蓝琼的笑声,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一望喜道:“三妹,有两年没见你了。”
    蓝琼快奔几步拉住孟影的纤手笑道:“恭喜大姐,快做母亲了。”
    孟影有几分神伤道:“你们说我这身子骨按理比你们两人都健康,不知为何总是保不住胎儿,这几日,你姐夫连门都不让出,还派了许多丫头过来侍候照顾。”
    叶秋风道:“大姐,你不用担心。这前几月多多呆在房中,过了五个月应该无甚大碍,你便可以四处走动了。”
    蓝琼坐下身来,孟影道:“听说安禄山占领了皇宫?”
    蓝琼笑道:“那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如今郭元帅的大军已经打近开封了,过几日应该便到洛阳了。”
    穆尘空道:“百花谷处在荒山野岭,倒也没听说外面的事。前几日有几位江湖朋友来访,说是军中将士闹得厉害,要杀了杨贵妃呢。”
    蓝琼大惊道:“那圣上如何舍得?”
    孟影道:“你们别光顾说话,倒吃些点心。”
    蓝琼道:“姐夫,你应该叫人每日给大姐补些骨汤?”
    叶秋风道:“我听老人说过,有身子的女人多喝骨汤,生下的小孩身子结实。”
    穆尘空点头道:“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去。”
    三姐妹坐在一块儿又叙了起来。这一年多来,孟影托人在江湖四处寻访名医,可是叶秋风的眼睛仍未她转,孟影怀有身孕,穆尘空连武林盟主之位也推托,希望自己可以多一些时间照料妻子。蓝琼又谈起自己这两年来的变故,姐妹三人都为之感叹。
   
    第六回偷梁换柱瞒娇妻
   
    〖简介:蓝琼产下麟儿,王府上下沉浸在喜庆之中。李荣暗中偷梁换柱,蓝琼以为爱子夭折,而对李荣心生愧疚。〗
    天色即明时,蓝琼在石桌旁已沉沉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听到有人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她睁开双眼一看,却是流玉与几个小丫头们在园中浇花。
    “什么时候了?”蓝琼问。
    “回娘娘,已经已时了。”小丫头回道。
    蓝琼站起身道:“流玉,你回去快些收拾行李与哥哥一道离开王府。”
    流玉正欲说话。
    蓝琼道:“因为我的事,王爷一直忌恨你哥哥,你们走是越早越好,再不走怕是王爷要改变主意了。”
    庄昭飞走了过来,望着数丈外的蓝琼,一阵心酸。
    蓝琼道:“趁他现在还没有醒你们兄妹俩快些离开!”
    庄昭飞心里暗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会出尔反尔呢?想必是师妹而今嫁为人妇实在不愿见到我尴尬罢。想到此庄昭飞点头道:“嗯!”又望着流玉道:“小妹,你快去收拾行李!”
    流玉应道:“那些衣物都是做舞伎时穿的,从今后与哥哥隐归山野,这些都是些用不着的物什……”
    蓝琼道:“即是如此,师兄与流玉这就离开王府。”
    流玉惊异。
    蓝琼知道这些年她一直跟着金妃,想必是想给金妃娘娘告辞,道:“流玉妹妹,你们也不用给谁辞行了。我送你们出府吧!”
    蓝琼送走庄昭飞兄妹二人,便见翠柳过来道:“小姐,王爷正找你呢?”
    蓝琼道:“找我有何事?”
    翠柳低头面露羞涩之状,笑而不语。
    蓝琼道:“有何事?快说。”翠柳道:“你去了便知!”
    蓝琼来到中院房中,见李荣仍躺在床上道:“冬日天凉,多睡一会儿,今日也无甚大事,我不出去了,在府中陪你——”
    蓝琼并未言语,坐在床边,李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琼儿,看来我真不应该拿你与那贱人相比,你果真冰清玉洁……”
    李荣说着放蚊帐道:“上床来,陪我说说话!”
    蓝琼想到昨日已经如此,坐入床上,李荣疯狂而温柔地吻着。
    李荣又小睡一觉,醒来看蓝琼正沉沉地睡着。心里道:这个美人终于是我的了,庄昭飞你如今再怎么跟我争,也是争不走的了。想到此,小心地替蓝琼盖好被子,轻轻地下床着好衣衫。李荣天天伴着蓝琼,一晃便过去两月。
    这日蓝琼为绿草备好嫁妆,又派人将绿草送出王府,回来后便觉浑身无力,又无胃口,躺在床上一睡便睡了数日也不见好,李荣传唤郎中。
    郎中一诊脉喜道:“恭喜王爷,娘娘这是有喜了!”
    李荣高兴地道:“没诊错?”
    郎中道:“王爷,这喜脉甚是明显,想必已有两月,等得明年秋天,娘娘便该产下娇儿了。”
    翠柳与众丫头喜道:“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李荣乐道:“有赏!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
    翠柳道:“谢王爷!”
    李荣坐在床边道:“翠柳、碧叶,往后你们便细心照顾娘娘与腹中的胎儿,若有不是我定拿你们试问。”
    翠柳道:“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倍加细心。”
    蓝琼份外高兴,自己就快做母亲了,有孩子相伴她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数月后便从营帐传出杨芙蓉已身怀六甲,正好与蓝琼一样也在秋季临产。这个时候侍女、老妈子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奇怪的是杨国忠竟不远千里来到蜀中,还特别关心蓝琼的事。
    这个时候过得极快也极慢,蓝琼在侍女、老妈子们的照顾下,每走一步都有人搀扶着,这令她很是难受,李荣整日陪在身边。
    秋季终于来临,离临盆的日子逾加近了。这几天来,蓝琼明显地感觉到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希望自己会有一个男孩,因为男孩在他将来长大以后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就如同自己一般,所以情愿他是一个傻子,那么他就不会去伤害任何无辜女子了。
    深夜,蓝琼只觉得腹部突然疼得厉害,一阵疼过一阵。不由轻唤道:“翠柳!”
    翠柳与碧叶近日来特别小心,夜里一颗心总是揪着,一听到蓝琼的叫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道:“娘娘,你喝水吗?”
    蓝琼道:“我肚子疼得厉害,快去叫产婆!”
    碧叶打开门唤醒一旁的三位老妈妈,又急急地去敲梅娘的房门。李荣一听敲门声道:“怎么了?娘娘要生了么?”
    碧叶道:“王爷,你快过去看看,娘娘如今疼得厉害。”
    李荣骂道:“你们做什么的,不是让你们好生侍候着,如今疼得厉害了才能告诉我……”骂毕披身起床。
    梅娘见此也急急地起来,跟去蓝琼房中。
    这一夜似乎不是蓝琼临产,而是整个王府的人在迎接即要出世的郡主或小王爷。蓝琼躺在床上任由老妈子们指挥,不知昏了多少次,醒了多少回。天已渐渐发亮。
    李荣在门外团团转道:“怎么还没生呀?”
    传来雄鸣一声紧接一声的鸣叫。蓝琼在房内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声,令李荣心急如焚。正欲进去,梅娘一把拉住道:“王爷,产房是不能有男子进去了。先门外候着,我进去看看。”言毕推开房门自己走了进去。梅娘抓过毛巾替蓝琼拭去汗珠道:“娘娘,你要先撑着些。”
    蓝琼正欲说话又昏了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东方渐露明色,一声婴儿的啼哭,整个王府从紧张的气氛中热闹起来。
    李荣在门外道:“生了!是小子吗?”
    梅娘在屋内大声道:“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
    李荣深深的舒了口气,金妃一睡醒便听说了急急地赶了过来,远远地便听见孩子的哭声。李荣推进房门刚迈进去,梅娘道:“王爷,你不要进来!”
    李荣道:“我有些不放心,让我看看琼儿吧!怎么没声了。”心中甚是欢喜,没想到蓝琼进王府时间不长,便为自己生下一子,他与蓝琼骨血,有了这个孩子蓝琼必定会安心对待息,再也不会想入非非。
    翠柳抱过婴孩道:“王爷,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有福气。”
    李荣接过孩子欣赏着,看看鼻子,再看看眼,儿子的模样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的确这孩子很像自己,而眉宇间也能看到蓝琼的影子。“琼儿,你看这孩子他长得多像我,这鼻子,眼睛简直像极了。”心里面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孩儿,我做父亲了。
    蓝琼没有回话,李荣走近床旁这才看清她已经熟睡过去。李荣对老妈妈们道:“让你们找的奶娘呢?”
    老妈妈道:“回王爷,小王子前两日是不吃奶的,今日便令人去找——”
    李荣道:“不吃奶,那他吃什么?”
    老妈子笑道:“前两日让小王子喝些温水就可以了,两日后再吃奶。”
    李荣道:“我不管,我的儿子从今日起就要吃奶!”他可不能饿了自己心爱的儿子。
    梅娘笑道:“王爷,娘娘有些累了,让她好好歇息,都出去吧!”
    金妃面无表情,如今蓝琼生了位王子,李荣说不出的高兴,自己进王府数年也未生一男半女,心中竟莫名的有些苦涩。
    翠柳接过孩子,将婴儿放在蓝琼身旁。走出房外,翠柳对老妈妈道:“你们这几日好生照顾娘娘,多熬些上等补品来。”
    老妈妈们一一应承下来。
    蓝琼一觉醒来,看见儿子躺在身边,相貌是那样的清秀可爱,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涌上心头。“他是我儿子!”蓝琼告诉自己。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婴儿的小脑袋动了动,蓝琼笑了。但此刻又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或许当年的母亲也如这样经历过出生入死后迎来了她的生命,而今她已做了母亲。蓝琼想了许久,决定给儿子取名叫“杰元”
    又过了两日,郎中过来给蓝琼瞧身体,替杰元诊脉道:“娘娘放心,小王爷脉象平和,身体健康。”
    蓝琼道:“这孩子倒是可爱,除了饿了哭上一阵子外,平时倒也不闹。”
    郎中道:“娘娘怀小王爷进补的营养丰富,小王爷的身体很好。我再替娘娘开了些补养身子的中药与煲汤之药,每日按照这几个方子配上熬煮饮汤,出不了半月娘娘的身子便能恢复……”
    李荣坐在床前细细地看着儿子的模样。“碧叶,带郎中到帐房去领十两银子!”梅娘道。
    “是!”碧叶应道,“先生,你跟我来!”
    梅娘看着杰元可爱的模样,想到自己前前后后小产的三个孩子,悲从中来。
    蓝琼道:“梅娘,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你也会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先把身子养好要紧,这几日嬷嬷们忙着炖补品,你也跟着我多吃些。”
    李荣道:“琼儿,如今你安心调养身子。那几个若能生,早便生了,可至今未见一男半女,想必没有作娘的命。”
    梅娘听李荣如此讲,更是难过。
    蓝琼忙道:“看你,说什么。等杰元大了,他也管梅娘叫娘,别说伤心话。”
   
    独孤氏的到来将杨芙蓉本来可以为后宫之主的梦想破灭。因为独孤氏的端庄与才学更能让李豫着迷。临盆的日子渐渐靠近,杨芙蓉希望自己能为李豫生一个儿子,那么自己就能稳坐中宫。其实这一点杨国忠早就想到了他,告诉杨芙蓉不管她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稳坐中宫。杨家始终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而杨贵妃依是唐明皇最爱的女人。
    深夜,李荣刚到柳柳房中,便见马成来报道:“王爷,杨相爷到!”
    李荣心里暗思天色已晚,他这个时候是何道理,莫非宫中有变?道:“快请杨相爷到我书房叙话!”
    马成应道:“是!”
    柳柳心里暗想:安史之,民间都在传言乃杨家所为,都到这关键时候了王爷还与杨家人来往甚密。想到此,着衣来到书房。
    李荣进入书房与杨国忠寒喧了一阵。李荣道:“杨相爷国事繁忙,到此不知有何要事?”
    杨国忠一脸忧心道:“前日深夜,芙蓉在行宫内产下死婴……我们杨家的将来原本全指望这孩子,怎知……”言罢面露难色。
    李荣不知道杨国忠为何要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杨国忠看看四周低声道:“进来吧!”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婴儿走进书房。
    奶妈脸色苍白:“叔父!”
    杨国忠将李荣拉到一边轻声道:“王爷,我知道你爱芙蓉,可是如今她已经进宫成为妃子,你我都不希望芙蓉作不成皇后……怎耐芙蓉身子单簿,胎儿又无福份竟然胎死腹中……”
    李荣道:“我与芙蓉的事那已经过去了,相爷不必再提。”
    杨国忠注视着李荣道:“王爷应该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你比我明白,这个局面应当如何挽回。”
    李荣心里暗道:杨芙蓉胎死腹中,与我又有何关系,他怎的连夜奔波到此,难道……猛然间,他想到了出生才几日的儿子——杰元。“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的儿子……”李荣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天动地得不知所措。
    杨国忠示意地点头道:“王爷,你想想看,如果芙蓉成为皇后,那么小王子就理所应当是储君,这是何等好事……再怎么说,这小王子也是皇家血脉……难道你希望看到别的皇孙登上皇位?”
    李荣摇头道:“相爷,这等欺君犯上之事不能做。况杰元是我与王妃的命根子,如果你将他换走,就是爱妻那边我也难以交待。”
    杨国忠道:“这个好说,我在来的路上正好捡到一个死婴,初生小孩本难分辨,到时你就告诉王妃说婴孩夭折……”
    李荣道:“不行,我近而立之年才喜获麟儿,怎舍得将他送与别人!”
    杨国忠冷笑道:“王爷,这可是一个成为江山之主的大好机会呀……”
    李荣道:“不行,这等欺君之罪绝不能做的!”
    正说着柳柳推门而入道:“王爷,相国说得很对,倘若杨妃成为正宫,将来必定是皇后,她当了皇后,杰元便是储君,这等好事哪里找去,你就答应吧!”柳柳继续道:“王爷不被圣上、太子器重,所为何故,不就是因为王爷乃庶出吗?广平王李豫向来颇受圣上、太子疼爱,将来皇位非他莫属,假若让小王爷送入宫中,这天下之君的位置就指日可待……”
    李荣仍摇头道:“杰元乃是嫡长子,我虽有妻妾几房,但都不曾生养,绝不可行!”“倘若日后你要其他孩子,我倒不可吝啬,只是这杰元是不会给你的,是我李荣的长子,又是如今唯一的儿子……”李荣说得极为绝决,自古以来皇帝重长子,这皇族自然更是看是嫡长子,这可是将来继位之人——世子。
    杨国忠怒道:“鼠目寸光!”杨国忠见此无望,对奶妈道:“咱们走!就算是天意要难芙蓉……芙蓉啊,你可莫怪父亲,这都是你的命呀!”
    柳柳忙道:“相爷,且慢!”
    杨国忠道:“柳夫人就不必相留了,我这就速速回去,也便让芙蓉有个心理准备!”
    柳柳走近杨国忠低语道:“相爷,万事总得给人一点思谅的时间,还请相爷饮杯清茶!”杨国忠见柳柳言之有理,坐下身。
    柳柳心里却道:这件事让我遇见,以后王爷再不敢对我轻视于我,蓝琼没有儿子也逞不了威风……柳柳走近李荣道:“王爷,儿子还依是你的儿子,只不过他是换了另外一种身份而已,待得将来拥有江山,你再细述他的身世告知实情……到那时,大唐的江山就是你们父子二人的……”
    李荣听到此,有些心动,但想到这等欺君之罪,又有几许胆怯。
    柳柳朝杨国忠微微一笑,示意他趁此催促,杨国忠将死婴放在桌上道:“你快去把你儿子抱来!”
    柳柳道:“王爷,快去吧!”李荣犹豫地从桌上抱起死婴,向蓝琼房中走去。
    来到蓝琼房外,李荣停住脚步,生杰元蓝琼险些丧命,而今却要将儿子送与外人,心里实有太多的不忍。他将死婴放在花丛中,沉思片刻,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极轻,连吸乎的声音也压得极低,生怕惊醒沉睡中的蓝琼与爱子。翠柳等已经歇息,碧叶爬在桌上打盹,李荣一进屋,碧叶便迎上前道:“王爷!”
    李荣道:“我有些想念杰元,过来瞧瞧!”
    碧叶道:“蓝妃刚刚入睡,我去给你抱来!”
    碧叶来到房中,见蓝琼睡得正沉,产后虚弱,蓝琼竟未半点察觉。碧叶轻轻地抱过小王爷,就像捧着一个美丽的水晶,再轻轻地走出房间。
    李荣从碧叶手中接过婴孩口里喃喃道:“我的好儿子!”
    碧叶望着李荣期待着他能将婴孩再还给她,可是李荣去径直往门外走去,碧叶忙道:“王爷,外面天寒,还是我让我把小王爷送回去吧!”
    李荣道:“我想抱着他出去走走!你先睡吧!”李荣抱起杰元急急地出了房门,一路上小心地望着儿子,有许多不忍,心里暗道:杰元,不是父王狠心,你若进宫也是被千万人侍候着,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父王更会助你夺得天下。琼儿,我对不起你了,日后定当加倍还你。
    柳柳从李荣怀中接过杰元,看了几眼道:“这孩子当真生得有福气!”
    杨国忠接过婴孩仔细地打量着笑道:“这婴孩还真有些与芙蓉相似,眉宇之间实在清秀!”
    李荣知道这孩子哪里是与杨芙蓉相似,不过是他长得太似他的母亲蓝琼。
    杨国忠身后的奶娘道:“日后小皇子就交给你了,他可是我们杨家的子孙,切不可坏了杨家的大事?”
    奶娘点头道:“叔父放心,我定当好生照料小皇孙!”
    杨国忠对李荣道:“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赶紧离开,以免引起他人生疑。”
    杨国忠将婴孩递给奶娘道:“王爷,告辞了!”
    李荣望着杨国忠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他不知道儿子这一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听到杰元唤他一声“爹爹”。而孩子的将来是否又会如杨国忠所说的可以成为江山之主。
    柳柳注视着李荣,欲言又止,两人都沉默了。柳柳明白李荣的心情:毕竟二十多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易呀。看看其他皇子、皇孙谁不是不到二十便儿女成群,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不尽人意,想要的未必得到,不想要的却偏偏出现。柳柳轻声道:“王爷,咱们回房歇息吧!”
    李荣看看窗外,远外传来了四更的声音,他猛然想起:那个死婴还在花丛里。“我去去便回!”快步奔往蓝琼房中。
    来到蓝琼的房前,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碧叶依扒在桌前熟睡,他轻轻地走近蓝琼,望着那一张妩媚与憔悴的面容。奶娘的床在蓝琼的一侧,两床距离很近,蓝琼说孩子饿了,奶娘方便抱送,他轻轻地将死婴放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柳柳在外面等候,见到李荣娇笑道:“王爷,我又不是不会生王子,你多陪陪我定能为你生下一个比杰元还可爱百倍的小王子。”
    李荣道:“你?能生早就生了,还能待得以后……。”
    柳柳正欲发火转而娇笑道:“今晚到我房中陪我如何?”
    李荣道:“哼!”
    次日清晨,奶娘一觉醒来天已大明,心里正纳闷:这些日子有些操劳,睡觉沉了些,这小王爷怎的昨晚也未哭闹。从蓝琼身边抱过孩子,宽衣将乳头喂入婴孩口中,竟不见婴孩吸吮,再摸孩子的小脸竟已冰冷惊叫道:“小王爷,你快吃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了过来:“小王爷!小王爷!”
    蓝琼被众人都被吵醒,蓝琼起身道:“奶娘,出了何事?”
    奶娘道:“回……娘娘……小王爷……”
    蓝琼道;“杰元,他怎么了?”众人围了过来。
    翠柳用手一摸婴孩脸蛋惊道:“小王爷……”
    蓝琼惊异地望着众人急道:“出了何事?”
    奶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我对不起你……”
    蓝琼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儿子,将脸贴近儿子的小脸呆住了——杰元这是怎么了,小脸如此冰冷,她不敢再往后细想,唤道:“翠柳,快去生火,杰元冻着了,他好冷!”
    翠柳明白小王爷已经夭折了,可是她不敢说,怕蓝琼承受不住,自怀杰元以来,蓝琼就一直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与幸福之中,而今突然遭此变故,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得来。
    奶娘走近蓝琼低声道:“娘娘,小王爷已经仙游了!”
    蓝琼呆呆地望着奶娘道:“别胡说,孩子只是冷着了!碧叶,快去,快去暖一壶水来……”
    翠柳走近蓝琼道:“小姐,你看着我!”
    蓝琼望着翠柳:“孩子冻坏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生暖炉呀!”
    翠柳道:“小姐,孩子已经死了!”
    蓝琼望着翠柳肯定的眼神惊哭道:“杰元!杰元!你快醒醒呀,快给娘亲哭一声,快哭呀……”
    哭声惊动了王府所有的人,李荣与柳柳也奔了过来。
    李荣道:“出了何事,杰元怎么了?”抱过孩子。
    柳柳一摸鼻孔道:“这孩子没气了!”
    奶娘跪在地上道:“我一觉醒来想喂小王爷吃奶,谁知他与往常却不一样,居然不衔奶头,我仔细一摸浑身已经冰凉了。”
    柳柳一脚踢向奶娘道:“定是你熟睡过头,将小王爷用身子压死了?”
    奶娘摇头道:“夫人,没有的事儿,我自己已经生养过三胎孩子,向来挺有经验,睡前我还仔细看过小王爷,他睡得正香呢?再说昨晚一直是娘娘抱在怀里入睡的……”奶娘仔细审视着死婴,这孩子的眉宇并没有那一股清秀之气,继续道:“也不知是哪些歹人,居然将一个死婴放在我身旁,小王爷却不知何处去了?”
    柳柳道:“你说什么?小王爷被人偷走了?明明是你贪睡,饿死了小王爷,居然还敢嘴硬!”
    碧叶走近柳柳,仔细打量着,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孩并不是杰元,杰元的后脑勺有一块姆指大的红色胎记,可是这个孩子却没有,王爷还笑说:他的胎记长在背上,这个孩子的胎记长在脑勺,一定比他有能耐。想到昨日黄昏到现在,这房中除了侍奉的丫头、婆子,唯有李荣来过,难道是他……可他如此疼爱蓝琼,不会做出这等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做出这等事,明摆着不要众丫头、婆子的命吗?
    柳柳的眼神引起了奶娘的注意,片刻间奶娘也明白了。奶娘忙道:“王爷,这不是小王爷呀!”
    李荣情急,怕被蓝琼知道原由,他再看蓝琼,她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心里暗道:当然不是小王爷。转而,他开始担心会被蓝琼发现端倪,依她的性情一定会追查杰元的下落,这样一来,必定会毁了整个金陵王府。对左右大喝道:“来人,将奶娘与碧叶关进柴房好生看管。”
    碧叶惊叫道:“王爷,冤枉呀!冤枉呀!”
    李荣扶起蓝琼,轻声道:“琼儿,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生,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蓝琼呆呆地望着李荣,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儿子,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李荣大惊,忙抱起蓝琼放入绣帐,轻轻地盖好被子,吩咐下人速唤郎中。望着昏睡中的蓝琼,李荣心里甚是愧疚:他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依然坚持将儿子送走了,居然还骗出这样的故事来欺瞒于她。李荣心里道:原来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不是爱一个女人,而是欠一个女人。他回想一切,觉得自己实在欠蓝琼太多。琼儿,日后定会加倍补偿于你。
    柳柳对众人道:“快去准备一副上好棺材,好生安置小王爷!”
    管家应道:“是!夫人!”
    李荣对左右道:“娘娘悲伤过度,你们好生照顾,多多安慰她……”
    翠柳应道:“是!王爷!”
    柳柳与李荣出房,二人来到后园。
    柳柳道:“王爷,如今娘娘正在悲伤之中并不曾留意到死婴没有胎记,我看此事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李荣道:“什么事?”
    柳柳娇笑道:“王爷难道不知,碧叶与奶娘已经看出破绽了吗?”
    李荣地望着柳柳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我都不曾觉察到,若非奶娘的话,自己极难发现。
    “王爷,留下碧叶与奶娘迟早会误了大事,我看还是早些……”柳柳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王爷,蓝妃的性情你比谁都了解,为免后患,这样做是最好的法子!切不可妇人之仁……”
    李荣素知蓝琼虽身在江湖但从不杀无辜,倘若这样做岂不违背了她的心愿,道:“我看不必了,那奶娘与碧叶都不识字,让她们从此不讲话!”李荣依是想留下柳柳与奶娘,将她们毒哑之后另许人家,从此也算是风平浪静。
    柳柳听到此道:“奴家明白!”言毕转身离去。
    李荣望着柳柳远去了身影:最毒妇人心,原以为罗荷算是心狠的一个,怎知她的心肠也如此的毒辣。暂且饶了那两人的性命吧,也算替我儿积福。
    自失儿子后,蓝琼愈加消瘦,她恨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沉,孩子出了变故竟一点不知。突然间,她甚觉实在愧对李荣,以前是李荣对不住她,自庄氏兄妹相聚之后,已经不再欠她的了。如今,倒是她对不起李荣,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再替李荣生养了一儿半女,方可消除她心的中愧意。她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样念头,或许是因为生母与养母之间的恩怨之故,因为母亲欠养母之情,才有了自己忍痛嫁金陵王之结局。
    出了月子,看到往来穿梭的侍婢家奴,蓝琼这才发现好久都没有见到碧叶了,翠柳告诉她:碧叶到了出嫁的年龄,老家来人将她赎走了,或许这会儿已经出嫁了。
   
    失去爱子,蓝琼也没有心思再出入江湖,每天早早便上床就寝,偶尔也看书习武。这日,睡至半夜,只闻得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一闪即过,心里甚是纳闷。她匆匆着好衣衫,跃上屋顶,只见有两个黑影在王府屋顶来往飞跃,似乎在寻找什么。心中大惊,正在诧异,只觉身后一股凉风袭来,转身一看那黑影已跃至眼前。
    “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于我?”黑影问。
    蓝琼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男子道:“你乃女人,自然不会是想救她之人,幸许是寻仇的?”
    蓝琼从那男子的话中听出,他们像是要救什么人,低声道:“你们想救谁!”
    蒙面男子正欲开口,另一蒙面男子也跃上前来道:“不要告诉她,她是仇人!”
    话音一落,蓝琼便从那男子的口音中听出正是吴一剑,他来王府莫非是为救罗红珠。
    蓝琼明白,吴一剑对罗红珠的痴迷可想而知,一年前自己已说明:圆月并非罗红珠与吴一剑之女,而是罗红珠花八两银子从一老妇人收中买来的孤女;倒是龙王岛四大杀手之一的紫龙手中那名男孩却是吴一剑的亲生骨肉,只可惜乃叶秋风与之所生……蓝琼道:“吴一剑,枉你有剑主之称,没想到居然分辩不出是非黑白,只可怜我那义结金兰的二姐不知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吴一剑道:“我哪里认识你的二姐,休得胡言!”
    蓝琼叹息一口道:“怎么?连那个曾救你一命的叶秋风姑娘也都认不得了?”
    叶秋风三字一出,吴一剑惊道:“是她!她不是已经跳崖自尽了么?”
    蓝琼望着吴一剑甚感失望,对于一个痴情女子不屑一顿,却对一个玩弄情感的风尘佳人痴心非常。紫龙见蓝琼似乎知晓不少,已抛出铁锤袭了过来,蓝琼飞身一转躲闪过去,吴一剑仍在思索蓝琼先前说出的那番话,究竟是蓝琼骗了他还是罗红珠的柔情是假……心中一片迷雾。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九回 蓝琼夜闹金陵府

    声乐渐近,吴一剑焦急地环视四周,并未发现离去的路。
    无所不偷口里哼着吴一剑听不懂的小曲,吴一剑道:“丁兄,你帮帮忙吧,你到此已经三年,一定知道下山的路……”
    无所不偷道:“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像你这样的武林中人,我现在不寂寞了!”
    吴一剑心里暗道:自己绝不能再娶,否则实有愧秋风。早闻西南边陲民风怪异,未料近了百草峡居然遇上这样的事情。吴剑正欲再求无所不偷。
    无所不偷笑道:“吴兄,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意思。若能轻易找到出路,我早就下山了,也呆不到今日。”
    吴一剑道:“我妻子患有眼疾,我心急如焚,你是一代神偷自然会有法子……”
    无所不偷道:“我已说过没有,如有法子我早就离开了。”
    喜庆的声乐越来越大,寨中热闹非凡,吴一剑拔开厉剑,从悬崖上砍断数根蔓藤。无所不偷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吴一剑接好蔓藤抛往对岸,怎知看似不远,数丈的蔓藤竟不够长。吴一剑又砍下数根蔓藤连接起来,运足内力,长是够了,可是一阵风来,蔓藤并未套牢对岸的巨石。吴一剑再思索片刻,将宝剑系在蔓藤上。
    无所不偷向前一跃笑道:“吴兄,你也太傻了,这么一把上好的宝剑,居然想丢了。不若送给我!”
    吴一剑不解。
    无所不偷拉他走向悬崖道:“你看看这悬崖有什么不同吗?”
    吴一剑往下望去,并未发现异样。
    无所不偷道:“这悬崖是天然的磁石,所有兵器只要一离人身便会立即被紧紧的吸住,你这一抛,亦会被这磁石吸去……所以,不如你就送给我吧!”无所不偷见吴一剑一脸惊疑又道:“先前你能过来,是因为你接住了绣球,倘若你未能接住,她们也是拿你没法的。现在你就认命吧!”
    吴一剑坐在树上,心里道:唉,真可谓虎落平阳呀!
    无所不偷道:“如今也无他法,这美人寨一年难得来一个外人,所以你就暂且打消念头,我亦在此等了三年,才等到你来。所以你先在这儿安心的娶妻生子……”
    吴一剑一脸愁云,他绝不相信此地没有下山之地,沿着悬崖寻找下山之法。
    天色已暗,吴一剑站在呼呼的风中,云雾缥缈,一股奇异的花香随着夜风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顿时间只觉睡意甚浓,昏睡过去。
    吴一剑一觉醒来,只见自己躺在喜床之上,窗棂上贴着红红的喜字。再侧身一看,床前坐着位红衣女郎,她含笑道:“夫君,你醒了!”
    吴一剑坐起身:”“我这是!”
    红衣女郎笑道:“你中了夜花毒,好在那毒并不会要人性命,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吴一剑正欲再言,红衣女郎道:“一会儿,我领你到几位姑姑家走走看看!”吴一剑心里暗道:如今没了下山之法,只好托她设法让我下山,我暂且哄她开心。
    美人寨的风俗奇异,这里居然有两个女人结婚过日子的。十一妹告诉他,在这里女人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只要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可以在一起。那一对女人是从中原来的,居然她们曾是主仆关系,瘦者是一位夫人,胖者是使女……
    时间过去一月有余,吴一剑始终不愿意与十一妹同床共枕。十一妹起先甚是生气,慢慢的他明白吴一剑的心里只爱她的妻子,未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儿,十一妹被感动了。
    次日,无所不偷来看望吴一剑,惊奇地告诉他:“十一妹已经向寨主表明,愿意让你离开美人寨回中原!”吴一剑惊异,无所不偷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晚间,吴一剑见十一妹在灯下缝制衣衫,想起无所不偷所言欲问又止。
    十一妹道:“吴大哥,明天你就可以离开美人寨了!”
    吴一剑道:“你们当真愿意我离去!”
    十一妹笑道:“我能留住你的人,却不能留住你的心。既然这样,还不如随了你的愿。”言毕轻声哭泣:“吴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吴一剑望着哭泣的十一妹心生怜惜。吴一剑早已听寨里的几个男人说过,这里的女人一旦成亲后不与男子圆房将会被人视为怪人,从此便无脸见人。如果十一妹放他离开,他又岂不上害了她的一生,想到此,心中愧意更胜几分。吴一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姑娘,只是怎耐我已有妻室,实在不敢怠慢于你!”
    十一妹轻轻抽泣并不言语,吴一剑一把将十一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良久,十一妹推开吴一剑,吴一剑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个貌美的女子,一双明亮的双眸灼灼生辉,樱桃小嘴楚楚动人。
    十一妹见吴一剑发愣轻笑道:“在我们这里,一旦女子为人之妇才可以取下脸上的假面具。”如此美艳的容颜就连罗红珠也要稍逊几分,吴一剑此刻才明白无所不偷对他羡慕之故。十一妹缓声道:“原本我不想摘下面具,可是这些日子我的确深恋吴大哥,让你看看我的相貌,就算将来忆起也知道一个真实的我……今天晚上,就上我好好侍候吴大哥吧!”
    吴一剑笑道:“姑娘貌美如仙,我实在不敢误了你的一生!”
    十一妹道:“吴大哥,你若实在不愿意也罢,我不能怪你,只怪自己红颜薄命!”言毕,十一妹,已奔出房门。
    良久,无所不偷进来道:“唉,吴兄,你……”
    吴一剑注视着无所不偷,他一脸的不解:“吴兄,你若不与十一妹同房,恐怕十一妹的死期不远了!”
    吴一剑问道:“此话何意?”
    无所不偷缓缓道:“我听闻,美人寨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都会接受长老的祝福吃下‘良缘丹’。说是丹药养颜,其实是毒药,一旦百日之期一到,未有男子同房便暴毙而亡。”
    吴一剑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毒药!”无所不偷道:“据说吃了这种毒药后就可以生下聪明、健康的女儿!”
    吴一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十一妹,倘若为他丧命自己这一生岂不愧对于她。三更时分,十一妹回来,一脸笑容。吴一剑明白她的笑容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心酸、无奈,她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肯留下吴一剑。吴一剑道:“十一妹,你随我到中原吧!”
    十一妹摇头回道:“我哪里都不去,只想留在这儿。”
    吴一剑轻轻地走近十一妹愧疚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美人寨里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秘密!对你们实在太不公平,明天我就去找寨主,求她赐你解药!”
    十一妹道:“不要去了!寨主的性情我们都了解,虽说是我大姐,可是身为寨主她也必须秉公办理,否则寨中上下三百人如何服众。”十一妹注视着吴一剑道:“如果吴大哥当真不嫌小妹貌陋,就让我侍候你!”
    吴一剑自知欠秋风太多,如今他再也不想任何女人的情意。当这样的一段情感摆在面前,他无所适从,是接受却又觉对不住秋风;若不顾,又会害十一妹丧失性命。
    这一夜,十一妹如燃烧的火焰,温柔而热情。吴一剑当然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夜后,十一妹便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最终因美人寨不接纳男婴,十一妹又不忍抛弃亲子,母子二人从此流落中原。十一妹又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老龙王的侍妾,而他们的孩子竟会成为后来的流星杀手——展佩诚。
    吴一剑离开美人寨来到百草峡,说明原由。峡主即派侄子南宫名药随吴一剑到中原为秋风治眼。
    这期间吴一剑相伴身旁,偶尔会想起红珠,亦会忆起十一妹,但是看着失明后的叶秋风心中更多的愧意。一月后,南宫名药轻轻拆去白绸。
    “我能看见了!”叶秋风惊喜道。
    蓝琼道:“二姐,你病好了,也家人团聚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叶秋风脸色巨变怒道:“我不会原谅吴一剑的,是他害得我这么苦。”
    孟影示意吴一剑暂且离开,让蓝琼好好劝慰。“二姐,其实你们也曾深爱过彼此,既然对他还有情,你又何必让自己沉于苦海呢?”
    “三妹,你能原谅李荣吗?能原谅他对你的欺骗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王妃,那不适合我,因为我是一个喜欢平淡的女人。李荣身边妻妾成群,我不过是他所爱的玩物而已。这一年来,我一直怀疑儿子并没有死,而是他所设下的圈套,因为那天傍晚我看儿子还沉沉地睡在一旁,而且他是那样的健康……”蓝琼道:“她没把我当人,只是把我当成他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我一生中最恨的就是欺骗,我什么苦都能受,唯独能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
    叶秋风道:“当初我们姐妹三人义结金兰的时候,大姐说她与穆尘空有几代的杀父之仇,虽然彼此相爱但不可能结为莲理,可他们却冲破世俗观念终喜结良缘;我与吴一剑是自小指腹为婚,理应在一起,偏偏多出个罗红珠来,将大家的心都搅乱,因爱成恨;你与庄昭飞本是青梅竹马,又是江湖人称的侠侣,本应一对,却偏被金陵王拆散……可见世事难料。”
    蓝琼接过话道:“你与吴一剑因为还有一个儿子连着,又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破镜重圆自然近在眼前。我与师兄今生再也不可能结为莲理,希望来生再续情缘吧……”言毕心中竟有不尽的感伤。
    叶秋风走近蓝琼道:“三妹,你不要想得太多,也许庄昭飞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嫁给人,如果现在他仍然爱你,你愿意嫁给她吗?”
    蓝琼点头道:“自然愿意!毕竟他是我多年来唯一想嫁的男人。但我已经配不上他了,岂能让他因我而背负上一个骂名。”
    叶秋风将蓝琼拥住低唤道:“三妹!”两人相拥而泣。
    原本想安慰叶秋风,而今却成为叶秋风安慰蓝琼。
    叶秋风、吴一剑夫妇二人促膝长谈。叶秋风怀抱着少霆,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多年的苦难,在这一刻冰释前嫌,她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蓝琼透过灯光,看到二姐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由伤感。自己的儿子此刻又在何处呢?或许她真的有必要再回王府,弄清儿子的去向。蓝琼决定重出江湖寻找儿子。
   
    在这几年里,李豫奋身沙场。后宫之中有独孤氏这个贤内助自己也甚为安心,多少次访民间却未能找到沈氏,儿子李适也日渐懂事起来。这个时候杨门也日渐衰败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唐明皇退位,而全军将士及天下百姓,都认为是杨妃误国,因此杨家的仇恨与不满也日夜加深。面对这种情形,郭子仪不得不再次与李豫商议为减少将士们的怨气,而赐死杨贵妃。
    军帐内,坐着许多战场的将领、先锋。
    李豫刚一坐下,只见郭子仪将一面血旗递了过来道:“殿下,如今将士们怨声很大,我们只想让皇上处死那个令天下大乱的祸源——杨贵妃。这是全军将领的联名奏表。”
    有此后果早在李豫的预料中,他不愿意看到皇上老年孤独,所以多少次都不愿交奏折呈上去。
    正在犹豫只听帐外将士大喊:“处死杨妃!处死杨妃!处死杨妃!”
    李豫不愿去看外面的人,外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郭子仪将李豫叫到一旁道:“殿下,如今天下大乱祸因杨妃而起,如不斩断祸根,全军上下怨气连天还怎么去剿灭安贼。”
    正说着只见门外几同大将已过来道:“殿下……”
    李豫望着跪于脚下的将领道:“好!今日我就连夜将此信送到圣上手中。”
    其实,赐死杨妃的消息早就传到唐明皇的耳中。他预备好船只,托一位来自蓬莱仙岛的商人带走杨妃,希望将来还能重逢,毕竟杨妃是自己一生中最宠爱的女人。而后来,被赐死的杨妃不过是一名替身宫女。数年之后,几乎天下的人都以为:杨妃是被唐明皇赐死的,却不知道真正的杨贵妃已经东渡去了蓬莱仙岛。唐明皇如此的安排为将来重聚抱有幻想,却未料一直到死再也没有与杨贵妃相见。在若干年后,杨贵妃才得知唐明皇已经西归多年,终因思念故土郁郁而终。
    唐明皇退位,太子李亨登基,改国号为至德,封李豫为太子。
    三个月后,蓝琼重出江湖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最近几日,李荣得到消息,蓝琼在青梅镇出现,特令贴身侍卫马成、翠柳前去将她寻回。对于身边有武功的女人,李荣总中不太放心,罗红珠会武功,这其间又为他生出不少的是非;蓝琼会武功,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情绪而离他而去。这一次李荣要废了蓝琼的武功,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地陪在身边。交待好马成之后,特令二人前往青梅镇。
    马成与翠柳也来到了青梅镇。在确认蓝琼就是失踪近半年的娘娘之后,马成按照李荣的吩咐行事。
    “马大哥,真要废了娘娘的武功吗?”翠柳道。
    “这是王爷的吩咐,你想想看娘娘的武功那么好,不这样做我们怎么带她回去,这些日子来,王爷为娘娘朝思暮想,一直牵挂着她,人也消瘦了许多,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主子平安无事吗?”马成道。
    “马大哥,我真的下不了手,娘娘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娘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王爷,如今王府人都说王爷把小王子带走,却骗娘娘说小王子死了……错的明明是王爷,为何要让娘娘忍受痛苦……”翠柳道。
    马成正色道:“翠柳,不许听别人瞎说。我们只需按照王爷办事。”马成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道:“快去吧!事办好我们就可回府复命了。”
    翠柳拿着小纸心中想起那位郎中的话:“这叫软骨粉,不管武功再好的人吃了它,在半个时辰之内功夫尽失。”
    一个店小二道:“姑娘,照马爷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兰花茶,我上楼看看。”
    前些日子,叶秋风与吴一剑回剑寨,感到实在烦闷,想到这两年失明的日子,便偷偷地跑出来找蓝琼。想与蓝琼一起行侠仗义过上一段时间的自由生活。人的心里似乎总得有事来埋满心扉,亦才不会觉得失落,而今叶秋风的心里不再有怨恨,一家三口的团聚理应让她感到倍加幸福,可是她的心里时常感到失落,近来愈加怀念少年时与孟影、蓝琼闯荡的江湖的自由日子。得知蓝琼重出江湖,心中甚是羡慕。
    蓝琼收到叶秋风的书信看后心中甚异,自己再出江湖实为寻找儿子的下落。叶秋风如今总算历经磨练赢得幸福了,为何要与她这个苦命人儿相伴。心里转念一想或许二姐看她实在可怜得紧,想要陪她吧。
    蓝琼手捧一本书,“二位夫人,你们要茶吗?我们这里有各种花茶!”
    蓝琼道:“有兰花茶吗?”
    小二道:“正是兰花茶!”
    叶秋风道:“全武林都知道你爱饮兰花茶,除了百花谷年年晒制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啊?”
    蓝琼站起身道:“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佯装道:“进来吧!”
    小二道:“这杯是兰花茶,这杯是菊花茶。”
    蓝琼端起杯子衔了一口,小二道:“你们慢饮,我出去了。”
    叶秋风看着菊花茶不敢喝,江湖儿女难免会有几个仇家,较为忧心。蓝琼从口中吐出茶水,又另倒了杯清水漱口,为了证实二人的猜疑从头上取也银钗在茶中一搅道:“果然有毒!”
    叶秋风心有余悸道:“出去看看!”
    蓝琼轻声来到后院,见那马车样式熟悉心里惊道:这是金陵王府的马车。转身来到厨房,只见一个丫头与店小二正说着些什么,仔细一看,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看书的贴身婢女——翠柳。
    蓝琼一推房门,叶秋风见也她脸色有异惊道:“出了何事?”
    “我看到王府的人了。”蓝琼道。
    叶秋风道:“这么说来,王爷是要找你回府?”
    蓝琼冷声道:“他可是找我回府,居然令侍卫丫头在我茶中下毒。可狠之极,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叶秋风见蓝琼气急道:“如今我们怎么办?”
    蓝琼道:“连夜离开此地。”二人匆匆收好行李,从窗户飞身而去,落入林中。
    这一夜月色迷人,二位女侠在月下行程,一会嘻笑打闹,一会儿沉默不语。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叶秋风已感有些倦意,便寻了一处丛草二人相依坐了下来。在盈盈的火光中,蓝琼想起了太多的往事。而今蓝琼的行踪已被金陵王所知晓,不知道哪里才是她最安全的去处。想到罗红珠一年中受尽的折折磨与羞辱,她不寒而栗。蓝琼不敢再去细想,倘若自己被李荣找寻回去,以后自己将会如何生活。对于女人,李荣有太多的手段,尤其对曾是他的女人……蓝琼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纸笔。
    这一夜对于她们来说很美好,似乎她们也只是儿童时候。二人一路上歇歇停停走了近半月,离百花谷近了蓝琼突然有种祥的感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叶秋风道:“二姐,我还有些有事未办,得去高昌一趟,如今你已近百花谷,不会有事,我们就在此告别!”
    叶秋风道:“这半月行程,你却是为了陪我?”
    蓝琼道:“武林都知道二姐的武功不好,才艺过人,让你一人从边陲重镇回百花谷我着实不放心。这封信是给金陵王的,如果他真到了百花谷,你将信给他,他看过后自然明了。”
    叶秋风道:“听说高昌国离此很远,你此去何事?”
    蓝琼道:“我有位三叔与我父亲甚是交好,如今我只想投靠他去。”
    叶秋风道:“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你自己多多保重。”
    蓝琼点头道:“代我问候大姐!”
    叶秋风道:“知道了!告辞!”
    蓝琼转过身按原路奔回。
    李荣与吴一剑在百花谷谷口等了一日又一日。突然听侍卫来报道:“有一位年轻妇人朝这边过来了。”李荣与吴一剑远远望去却是叶秋风的身影,正缓缓走了过来。叶秋风猛一抬头看见李荣从怀中掏出信道:“琼儿已经离开中原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李荣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是大大的两个:休夫,李荣:自我与你成婚以来备受你的凌辱,而今你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送与外人,实乃无情无义。你我的夫妻情义自杰元死后已经恩断意绝。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夫妻之名,我远去西域终生不再回中原。唯有此,才可断了你我缘份。蓝琼别!
    李荣大惊道:“胡闹!你别以为远走天涯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我一定将你抓回来。”
    叶秋风见李荣神情道:“琼儿已经走了近半月,又是快马扬鞭,只怕此时已经到了西域边界!听说那儿是安贼的地界,怕你是难以找到她了。”
    李荣道:“她走了,自然还有她的叔叔、婶娘,我定拿他们问罪。”
    叶秋风冷笑道:“琼儿至今根本就不会爱你,像你这样的人连她恨都不配。如今她可是恨死蓝家庄上下一家子,你爱怎样便怎样。如果琼儿对他们还有挂念自是不会远走天涯。”
    叶秋风听李荣如此说,一阵心寒,怪不得蓝琼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实在对李荣绝望所至。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本是女子的不幸,又是这般的无情无义、手狠心辣,与他相伴的女子整日恍恍不安,忧心过日。蓝琼的离去也许是这一生她做对的最大一件事,以往那个没有主见,性格软弱的蓝琼已经一去不返。人亦只有在完全失望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想到这些,叶秋风为蓝琼高兴,希望她能早些到达高昌。她没有去过西域,但是经常听孟影与蓝琼说起,那里有无尽戈壁、沙漠,虽说自然环境甚是恶劣,但是那里的人很纯朴,不会像中原有太多的尔虞我诈。
    蓝琼此刻并未去高昌,改了男装直往金陵王府。只因战事生起,金陵王府便从江南之地迁到巴蜀重镇。宁静也偏远的巴蜀,自从战事生起后,朝中的皇族重臣大部分已迁到巴蜀避祸。这里的金陵王府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王府,只是李荣的王府别院罢了。蓝琼刚到利州,便听人说金陵王之母老太妃亦从洛阳过来,现正住在王府内。
    远远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待夜深之后偷偷地跃上屋顶。轻声来到厨房,只听几位老妈妈道:“王爷如今又出府寻找蓝娘娘去了。”“你们说蓝娘娘也真是,王爷对她如此好,竟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你们不知道吧!有件秘密呢?”“什么秘密?”“我听说王爷怀疑娘娘与师兄,将小王子给掐死了。”“不信,我才不信,如果真要小王子的命何须等到他出生呢?在怀着的时候一包药不就解决了小命。”“你们尽胡说,那天夜里我看见有位高官深夜来过府上,还见王爷抱住个孩子向蓝娘娘的房中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抱了个孩子回来。第二天早上便听说小王子死了,我看八成,王爷是把小王子送给那位高官了。”“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旁人,八成应该是把小王子给掐死了。”几位老妈子众说纷纭,声音极低,蓝琼却听到明白清楚。
    蓝琼听到此,怒火更甚。正欲再听,二人却将话题拉向一边。
    院门紧闭,她轻身跃入院内,只见大厅上,老太妃正敲着木鱼。蓝琼一声大吼道:“老太妃!”老太妃一听蓝琼的声音甚是惊惧,退却几步唤道:“快来人呀,有刺客!快来人呀……”
    片刻间佛堂后院的老妈子、侍婢应声而出,侍婢看着蓝琼轻声对老太妃道:“老太妃,这位就是蓝妃娘娘!”
    老太妃:“噢!她就是蓝琼呀!”认真打量着蓝琼喃喃道:“与杨芙蓉的确长得太过相似了!”想到蓝琼是自己的儿媳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这半年来你跑到何处去了。”
    蓝琼怒视着老太妃道:“我是贱!谁让我出生江湖呢?”
    老太妃望着蓝琼阴暗的眼神站起身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几个家佣、丫头奔来护住老太妃。
    蓝琼道:“你们少给我多事,这是我们的家事。”
    老太妃指着蓝琼道:“你还不跪下请罪!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成何体统?”
    蓝琼道:“我怎样与你何干!”
    老太妃怒道:“你好猖狂!”
    蓝琼道:“不想理你,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休息。”
    老太妃气得指着蓝琼说不出来,只听一个丫头奔了上来,不是别人却正是碧叶。
    蓝琼走近碧叶怒道:“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同李荣害死我儿。”碧叶见此跪在地上道:“噫噫呀呀!”
    蓝琼寻了碧叶许久,怎知她却在老太妃的身边,怪不得这么久了自己从未寻着。想到杰元的突然失踪,李荣的骗局,怒火燃烧,她“啪”一声打了过去,一个老妈子道:“娘娘,碧叶她是个哑巴,你何须与一个哑女过意不去!”
    蓝琼怒声道:“不许叫我娘娘,叫我女侠!”这一声怒吼,佛堂内所有的家仆都不敢再言。
    老太妃道:“你们快去叫王爷过来!”
    蓝琼对一老妈子道:“快去给我准备房间,我要在这别院住下来。”
    碧叶站起身点头应是,片刻回来,蓝琼走近老太妃道:“老太妃,我歇息去了,你也早日歇息。”
    蓝琼随碧叶来到房间,蓝琼腾地跪在地上道:“碧叶姑娘,刚才实在冒犯了,你告诉我,杰元究竟哪里去了?”
    碧叶大惊,蓝琼看着碧叶微凸的小腹道:“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应该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你告诉我吧!”
    碧叶看看左右用手不停比划着,蓝琼认真注视着碧叶道:“小王子没有死!去享福了?”
    “享福,享什么福?”蓝琼惊道。
    碧叶迈着舞步一幅陶醉的样子,蓝琼道:“跳舞,谁跳舞?”
    碧叶走近一朵花,将花揉在手中,蓝琼想了道:“花?”又将跳舞与花联系起来惊叫道:“你是说杨贵妃?”碧叶点点头竖向大姆指,片刻又摇着头,蓝琼道:“对了,又不对!”
    碧叶拿过花,在手里摇摇晃晃,蓝琼乃不能猜出,碧叶抱过铜镜,指出镜子里的蓝琼“我?”,蓝琼喃喃道:“跳舞、花、我?”急道:“碧叶,我实在猜不出来,你给我写吧!”话音一落,才想起碧叶不会识字。她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杨芙蓉!”回过头去望着碧叶低声道:“你是说杨芙蓉?”碧叶缓缓点头。蓝琼目光突然黯淡:“李荣将我的孩儿送给杨芙蓉了!”
    碧叶面露微笑,一脸欣慰。
    蓝琼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回 蓝琼寻子入唐营

  这几月来,蓝琼早有耳闻传闻太子李亨已经登基,人称肃宗皇帝。新皇登基不久后,便册封广平王李豫为太子。听说杨氏一门已被全部宰首,如今就剩杨芙蓉。
    蓝琼又将几位厨房老妈妈的话联系起来,点头道:“我全明白了。那个死婴儿是杨芙蓉的孩子,为了保住杨府一门,他居然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舍得抛弃……”
    碧叶望着蓝琼,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自己要出去了。
    蓝琼缓缓点头道:“好啊,你去吧!”转瞬间,蓝琼又怕累及碧叶,拉住她低声道:“如果我待你好,势必引起外人疑心!你明白的,我这样待你,也是为你好……”言毕大骂道:“死奴才,还不快滚!”两个巴掌狠狠地击了过来,刹时碧叶的面颊上便有五指红印“哇”一声大哭着奔出房门。
    老太妃见碧叶痛哭着奔了出去道:“又怎么了?”碧叶吱吱呀呀比划着,老太妃怒道:“这小蹄子实在过份,明明知道你怀有洪百户的骨肉,居然这般待你……简直禽兽不如……”
    蓝琼躺在床上想起李荣所为,早已无心再与他生活下去。“今生我已不能再与师兄一同生活了,但我绝不会与李荣相守到老,他的为人实在可恨,居然派人下毒。我得逼他将我休了才好,如今只要激起太妃怒颜,他自然顺从太妃将了休掉——”想着竟睡了过去。
    就这般与老太妃装疯卖傻闹了几日。
    老太妃这几日被蓝琼吵得实在心烦得紧。没想到儿子娶回的妻子竟会这般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女疯子,亏得儿子这两年待她如珍似宝,还居然为这样一个女子争得与金妃不分大小的名份,实在太不值当。金妃的端庄、梅娘的温顺、柳柳的娇柔,这些她都赞同,唯独不喜欢蓝琼的泼辣、古怪。想到这两年儿子的身边竟有这样的女人,心中甚替儿子担忧。
    老太妃是一个信佛之人,不愿意轻易杀人,否则她一定将蓝琼毒死,想到杀人,老太妃喃喃念到“阿弥驼佛——罪过,罪过!”她只希望待儿子归来后,留两条路给蓝琼。一是休妻、二就是让蓝琼削发为尼。老太妃明白像蓝琼这样的女飞贼自然不会甘于佛门清修,唯有逼迫儿子休妻才是最好方法,再往后,蓝琼是死是活、是疯是癫也与儿子无干,与金陵王府无怨。
    那日中午时分,便听得马蹄之声响起,老太妃喜道:“是王爷来了么?”
    碧叶出去片刻,回来后高兴地点头。
    蓝琼在房中敲打着盘子,只听老太妃道:“荣儿,你娶的这个妻子实在太不像话,整日疯疯颠颠,连我也丝毫不放在眼中,动不动就打骂丫头冲我发火,这些佣人丫头们都斗她不过,你赶紧将她休掉。”
    蓝琼在房内一听心里暗喜,嘴上骂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婆婆,怂恿儿子为非作歹,我有哪里不好了,竟然想休掉我,实在可恨!”
    老太妃道:“荣儿,你倒是听听!”
    李荣道:“她不是琼儿,琼儿留下书信已经去了西域。”
    蓝琼打开房门,手里握着一条鞭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道:“天底下什么人不好冒充,冒充我有何意思?”
    李荣看着披头散发的蓝琼心中大惊道:“你疯了?”
    蓝琼道:“你才疯了!”此时只见翠柳从车上奔出下来,望着蓝琼惊异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蓝琼对想到翠柳居然对自己下毒心中充满恨意道:“哟……这不是柳柳夫人呀!”翠
    柳望着蓝琼道:“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是翠柳?”
    蓝琼心里暗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翠柳,可如今为了离开李荣,我唯有此法了。天下虽大,但不设法让李荣将我休掉,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实在不能摆脱他的魔掌。蓝琼道:“哦,你喜欢马成。哈,马成根本不会喜欢你,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姑娘。”
    翠柳惊道:“是谁?”
    李荣走近蓝琼道:“琼儿,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蓝琼一扬鞭子击在李荣身上。
    老太妃见此惊道:“你居然敢打王爷?”
    蓝琼不屑一顾道:“打了他又何妨?我嫁入王府以来,受了他多少凌辱,恨不得打上一千鞭子才解恨。”
    李荣道:“琼儿,你对我怎样都行,跟我回府吧?”
    蓝琼低声道:“嘘!你叫我师妹!”
    李荣心里道:如今神志不清了,却仍记得庄昭飞,看来,她心中仍只有他。
    老太妃道:“你倒是快将她休了呀!”
    李荣正在犹豫,碧叶等人已经取来文房四宝。
    老太妃道:“你若不休了她,岂非要将我活活气死。”
    李荣看着蓝琼道:“你认识我吗?”
    蓝琼道:“你是师兄呀!”言毕温柔地望着李荣口里喃喃道:“师兄,你到哪里去了,我正四处找你呢?”
    李荣心里暗道:原来她离开王府竟是为了寻找庄昭飞,如今变成这等模样心中仍只有庄昭飞一人。
    李荣摇头道:“如今,她竟变得这般模样,让我如何再对她好。即便我待她再好,恐怕她也记不得的。”
    可是她变得这般模样依然还是我的妻子,心中不忍,又生起几分怜惜。
    老太妃见李荣犹豫道:“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痴癫。清醒时又打又骂,连我也不例外;痴癫时连人也认不得,你赶快写好休书,派人到她娘家将她接走罢!”
    李荣自幼没有得到父爱,唐明皇后宫佳丽如云,膝下儿女无数,在历史上也算得子女最多的帝王之一,即便将来,母亲因为生下他,也仅仅是从一名普通的宝林(后宫嫔妃中品极最低的一种)封为才人。唐明皇在众皇子之中尤其偏爱李亨。后宫之中,早年宠爱武慧妃、中年宠爱梅妃(江采萍)、晚年逾加宠爱杨贵妃,不同的人生期总有不同的佳人相伴。而对母亲与自己,唐明皇从来连正眼都未瞧上几眼。母亲是李荣唯一敬重疼爱的人,如今心有千分的不愿,却不得不听从母亲的安排。
    李荣拿起纸笔,写罢“休书”两字又抬头望着蓝琼,蓝琼伸长舌头扮着难看报的鬼脸,将黑乎乎的手指放入手中。李荣不敢再看,当日光彩照人,妩媚动人的女子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继续写道:“蓝琼自嫁李荣为妻以来,目无尊长,无德无能决定将其遣回娘家,从此往后与李荣再无夫妻之名……”
    老太妃接过休书将自己的手印也盖在上面,递给翠柳道:“你去拿给她看!”
    蓝琼接过休书仔细看了,既有李荣的手印又有老太妃手印心中大乐道:“我要回家!”
    李荣对马成道:“你快备马,将她送往利州娘家……”
    老太妃沉思片刻道:“再留书信,将她的情形细述与蓝家人,免得金陵王府留下话柄。”信中李荣按照母亲之愿,详细叙述了蓝琼的疯癫痴狂,希望蓝千平能好生照料。
    马成走近蓝琼道:“娘娘——”
    老太妃厉声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什么娘娘了,快些将她送走!也好让我的耳根子清静几天!”
    翠柳望着蓝琼心痛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蓝琼道:“你走开!”一把堆开翠柳,马成扶住蓝琼往马车走去。上了马车,蓝琼拉开窗帘往外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她知道,尽管老太妃相迫,李荣遵从母愿将她休掉,可是往后的路好漫长。因为曾是李荣的妻子,这是一个谁也改变不了事实,今生已经注定了她的孤寂。李荣的权势在如今的武林,在今昔的朝中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尽管明白以后的孤寂,但是蓝琼还是很高兴,高兴离开了伪君子丈夫,离开了牢狱般的王府。
    李荣瘫坐在椅上,他不明白为何蓝琼突然疯了呢。过一半个时辰,他缓过神来对丫头们道:“蓝娘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家丁道:“回王爷,已经来了有五、六日了。”
    李荣道:“她一来便如此?”
    家丁道:“她这几日倒是份外小心,每日吃饭之前总用银钗在饭菜之中试毒……”
    李荣站起身道:“糟了,她是装疯!”便对另一侍从道:“牛胜,快备马,我要去追马成。”
    马成与蓝琼走了近十里路,蓝琼突然笑道:“马成,你回去告诉王爷,我谢他将我休了!”言毕跃身飞掌将马成击落马背,自己跃上马背,扬鞭拍马,飞奔而去。马成恍然大悟,原来蓝琼闹此装疯一戏居然是为了让王爷将她休掉。
   
    蓝琼来到一个小镇,又花重金让镇上的写信先生模仿李荣的笔迹抄手了三份休书,放在怀中,又快马奔了一程到了另一家客栈,将李荣的休书放在自己贴身的香囊之中,另外三份分别放在袖中、怀中、包袱中。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快些从杨芙蓉的手里带走儿子,相信在余下的岁月里有了儿子的相伴,她会很快乐、幸福的。
    快马赶了几日,远远地便能望见唐军的营帐了。这几日听说郭元帅与太子李豫已经打近洛阳城了,蓝琼向附近百姓一打听知道这营帐之中正是李豫的人马。心中大喜暗道:我终于可以见到儿子了。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找了家客栈住下,刚进店门只听店家道:“姑娘,你住店还是用饭?”
    蓝琼道:“挑一间安静的客房给我。”
    店家道:“姑娘,这几日我们这儿的客房被军爷包下了,到别处看看。”
    蓝琼正欲转身,只见从楼上下来一位青春男子,一身武将装扮,那人却是有个几面之缘“金陵王妃这是要往哪里去?”
    蓝琼应道:“将军不要取笑,如今我早与李荣无夫妻之名,叫我蓝琼!”
    武将已打量着蓝琼:一身束衣装扮,发间无任何饰物,用蓝色头巾将青丝束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
    武将道:“店家,将楼下空间的房间给她一间,房钱算我的。”
    蓝琼心中不悦从腰间掏出一些碎银子道:“无功不受禄,店家该多少银两,你尽管算。”
    店家打开册子一查道:“天字九号房间还未人住,隔壁住的又都是女眷,姑娘若不嫌弃……”
    未等店家说完,蓝琼道:“店家,就这间。”言毕轻声迈上楼去。刚走了几步便见一小妇人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过来,两个相互对望,店家也惊异地望着两人,因为这两人的眉眼长得实在相似,似乎是同胞姐妹一般。
    孩子指着蓝琼叫道:“娘!娘!”婴孩转瞬又望着身旁的母亲,帽子太大掉落下来,后脑勺露出块一块红色的胎记,蓝琼大惊道:“杰元!”竟有说不出的激动,
    那妇人道:“听说金陵王妃与我长得酷似,我想就是你了吧!”
    蓝琼淡笑道:“你是——”话未出口,便被妇人身后的男子所吸引,那男子出俗的风度——李豫!蓝琼心中暗道:这人当真奇怪,第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他带有位娇美的妻子;第二次是在蓝家庄中替自己疗毒,也曾对他有几分好感;如今却一身武将打扮。忆起当年之事,不禁有几分窘意,对皇家人自幼便无甚好感,转身向房中走去。
    正欲进房,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拿弹弓用一块石子射了过来,蓝琼一抬左手稳稳地抓住了石子,男孩大惊道:“看你能接住多少!”又接连射出数枚石子,蓝琼不紧不忙接住石子,男孩份外生气,从腰拿出一支飞镖抛了过来,蓝琼头一扬用嘴衔住飞镖,男孩大声道:“你不是杨妃,你是何人?”
    蓝琼只觉这男孩生得虎虎有神,额头宽大、天庭泡满按照江湖术人的说法,定是个大福大贵之人,抛出两枚石子,男孩顿时不能动弹道:“你使了什么妖术为何我不能动弹?”
    蓝琼走近男孩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着蓝琼眼神和蔼并无伤他之意笑道:“我叫李适!”
    蓝琼点头道:“我没有得罪你罢,为何拿弹弓打我。”
    李适道:“我没有打你,我是要打杨妃,谁让你与她长得如此相似。你是她的妹妹吗?”蓝琼手指一点,男孩一跳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蓝琼道:“你这孩子真有意思,连武林中人人都会点穴法都不知道。”
    李适道:“你是武林中人?”
    李适道:“那你听说过武林中大名鼎鼎庄大侠吗?”
    蓝琼一听师兄之名,心中竟莫名地升起想念之情,李适道:“你倒是回我呀,认识不认识?”
    蓝琼道:“他是我师兄,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到他了。”
    李适道:“你就是蓝衣仙子?叫作蓝琼的?不是做了金陵王妃吗?”
    蓝琼并未回答李适,转身推开房门。
    李适跟在身后:“怎么你心里不痛快了?”
    蓝琼并未说话。
    李适道:“郭元帅前几日受了剑伤,已经派人到百草峡去请庄大侠前来疗伤了,这几日应该到了,到时候你们师兄妹就可以见面了。”
    蓝琼站起身心中涌起一阵心酸道:“小殿下,你不会明白的,等你大了就会懂。我与师兄就算见面,也是陌路人。”言毕进入房中,关好房门。蓝琼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内功。
    “今日实在痛快,狠狠地将那些毛贼打了个落花流水——”隔壁房中传来妇人的豪笑声。
    李适乐道:“皇姑奶奶!”转身奔出房外。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适道:“皇姑奶奶,你又打胜仗了吗?”
    妇人道:“那些毛贼哪里是我的对手,还说是什么武林中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走近蓝琼的房间,从窗户望进去,蓝琼正闭目练功,李适道:“她是蓝衣仙子,就是庄大侠的师妹。”
    妇人乐道:“早就听闻,说她武艺高强,又有一副侠义心肠,原来却生得一副好容貌。”
    李适道:“我去唤她!”
    妇人拉住李适道:“适儿,没瞧见别人正在潜心练功吗?”
    门外一片寂静,蓝琼继续调理内力。
    李适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蓝琼早已有所察觉,见李适在桌前安静地坐着,蓝琼又静坐了一会儿,睁开双眼。
    李适乐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蓝琼道:“这是女儿家专修炼的功夫——兰心剑法。”
    李适道:“就是你先前接石子的功夫吗?”
    蓝琼从床上下来道:“不是,这种功夫原本西域才有,因为我母亲是武林圣女所以有了这种功夫,只可惜只有上册,否则这个武功应该是特别厉害的。”
    李适道:“你能教我吗?”
    蓝琼摇头道:“不能!”
    李适面露不悦之色,蓝琼又道:“我师兄来了,我让他教你几套上剑法。”
    李适道:“他会听你的吗?”
    蓝琼点头道:“对于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师兄我却明白。”
    二人正说着,只见李豫走了进来道:“适儿,你今日好好呆在客栈,哪儿都不要去……”
    “父王,你要去哪里?”李适道。
    李豫道:“这几日我得去营中巡视,你答应我不要乱走便是。”
    蓝琼站起身道:“殿下,你放心好了,我带你好好看着李适便是。”
    李豫望着蓝琼。
    蓝琼道:“这没什么,小殿下又与我如此投缘,我乐意与他一起说话。”
    李豫道:“有劳了。”
    李豫一走,李适道:“你能教我接石子的功夫吗?”
    蓝琼道:“自然可以!”转身望望窗外:几果树柳树正迎风摇摆,道:“跟我到外面去!”
    来到外面,蓝琼从地上捡起枯枝道:“你指一片柳叶给我!”
    李适指着那片迎面摆动的树叶,蓝琼一抛枯枝插入柳叶。
    李适喜道:“你真厉害!”
    言毕,蓝琼只觉头顶飞过一只小鸟,抛出一粒石子,小鸟坠落下来。
    李适喜道:“小鸟还活着呢?”
    蓝琼走近道:“它的翅膀受伤了。”
    李适道:“你怎么知道是翅膀受伤了?”
    蓝琼道:“我与师兄从小受母亲影响很大,从不乱杀动物,就算习武也只是将它们打伤,待伤养好之后再送走他们。”
    李适道:“这只小鸟让我照顾好吗?我保证不伤害它。”
    蓝琼点头道:“我自然放心,不过你回房之后一定要好练习抛石子的功夫,我刚才的不过是练成之后的效果,还得下一番苦功才行。”
    蓝琼带李适回到房中,画好一张图。李适道:“你怎么画的全是圈呀?”蓝琼道:“你带我到你房间去。”
    来到李适房间,房中甚是简陋,连金陵王府别院的一半也赶不了,想到此蓝琼心里有几分感动。他将纸贴在墙上,又从袖中掏出数十枚银针道:“你以后每日便认真练习,等你站在墙角能将每一枚银针都抛入这小的圆圈里,说明你的功夫已经练好了。”“来,小殿下,你先试试看。”言毕自己退至墙角先抛了一枚。
    李适一看乐道:“正好在小圆圈里。”
    蓝琼道:“小殿下,你再试试看。”
    李适退至墙角,也抛出一枚,飞近墙壁却掉了下来。
    蓝琼走近李适道:“不用紧,一开始是这样的,你多练习几次定会有所长进的。”
    一个妇人笑道:“哟,今日适儿也静下心来不到处乱走了?”
    李适乐道:“皇姑奶奶,我正与蓝衣仙子学习银针呢?”
    蓝琼道:“公主千岁!”听说唐营之中有位巾帼女英雄——平乱公主,武艺超群,战术精湛,颇得全军将士敬重。
    平乱公主道:“姑娘坐!这才来一会儿,适儿便与你要好,看来往后还得劳你多看着他些,豫儿才能安心照料朝政。”
    蓝琼道:“能替皇家孝力,我倍感宽心。”
    平乱公主道:“听说,金陵王将你休了?”
    蓝琼点头,平乱公主又道:“这个不孝东西,居然将你这个能文能武的美人儿给休了,想干什么,改日我若见他定让他还你一个公道便是。”
    李适道:“皇姑奶奶,请你歇怒,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请您不要插手此事。”
    平乱公主道:“为何?”
    “整个武林都知道,她与庄大侠一对侠侣。”李适道,说此话时甚是严肃认真,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平乱公主一闻笑道:“此事当真?”
    蓝琼点头道:“三年前,的确如此。可如今,我早已配不上师兄了——”
    平乱公主站起身道:“这男人就可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改嫁了。就说我,如今郭将军已经是我的第二个丈夫,他事事还不得依着我……你可千万莫小看自己,你这等容貌、武功、才学哪一点不比别人强……”
    蓝琼苦笑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哪能与你相比。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女子道:“平乱公主,郭将军让你赶快回营!”
    公主站起身道:“知道了!”对蓝琼与李适道:“这儿是两军交战之地,你们都小心些。”
    蓝琼道:“公主放心!”
    蓝琼心里道:向来两军对战,家眷都在后方,可是李豫全家为何全离军营不远的客栈之中,心里好生纳闷,想到杨妃如今已被满门抄斩,怕是留在行宫又诸多不便。
    杨妃端坐饭菜站在门口道:“小殿下,你该用午膳了。”
    李适头也不回道:“去!谁让你管了。”
    蓝琼出门接过饭菜,细看都是些简单粗作之菜,一荤一素与一碗米饭,心里甚是大惊异。
    杨妃道:“小殿下,你将就着吃些吧,这些都是我在厨房忙了半日的呀?”
    蓝琼道:“让我劝劝他。”
    李适嚷道:“我就不吃她做的饭,宁愿饿死也不吃,她以为可以代替我娘,就是不理她……”
    蓝琼道:“小殿下,你说得真好!”
    李适惊异地望着蓝琼走了过来道:“怎么你也有同感?”
    蓝琼道:“我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了,我父亲还有一个妻子邱氏,她也这般对我可好了,可是我就是不理她。”
    蓝琼喃喃道:“我常常想娘是一个多好的女人,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也代替不了她。何况是她呢?”
    李适道:“你怎么不说了,后来呢?”
    蓝琼接着道:“但是师兄告诉我说,其实我娘死了之后,邱氏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叫我别那样待她。直到有一次,我病了,邱氏为了给我治病顶着寒风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才找到郎中,那几夜她连眼都未合下……我睡梦中仿佛感觉到是娘在给我喂饭吃药……等我病好了,我发现邱氏的额头的皱纹愈加深了……母亲曾经说过,她欠邱氏的,我到那时才明白她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父亲本是邱氏的丈夫,可是父亲却爱上我娘,不理邱氏,我母亲自然欠她;母亲去后,却要邱氏将我哺养成人,那更是母亲欠她的。从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女儿……”
    李适道:“邱氏是真心对你好,可杨妃并不是真心对我好,她想代替我母亲成为正室。我情愿孤独母妃作正室,也不要她——”
    蓝琼道:“无论怎样,她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总应该尊重她吧?”
    李适道:“你的话是有些道理,可我就是不爱理她,谁让她故作媚态赢取我父王开心。”
    蓝琼笑道:“如果你是真恨她,就更应该把这饭菜都吃掉。”
    李适道:“这是为何?”
    蓝琼道:“你想想看,你不吃饭身体跨了,谁最高兴?你养好了身子,能与她周旋,又是谁最高兴?”
    李适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对!你说得真好,我听你的,现在就把这些饭菜当作是杨妃狠狠地吃。”
    蓝琼道:“你先吃饭,我去去就来。”出了房门回自己房中。
    蓝琼吃了些糕点,喝过水。只见杨妃抱着娇儿从门口经过,蓝琼大声道:“杨妃娘娘!”
    杨妃回头相望,蓝琼打开房门道:“娘娘,如今这客栈就剩下几位女眷,你快进来吧!”
    杨妃走进房门,蓝琼看着怀中的娇儿心里道:这是我的孩儿,如今她已经带了一年有余。
    婴孩正呀呀学语,“奶——奶”杨妃有些害羞地解开衣衫,蓝琼心里道:未料想竟让孩子吃她的奶,可见也将孩儿视同己出,无论如何她毕竟将杰元带了一年多,我若将实情告诉太子,自是要回了儿子却也会要了杨妃的性命。心中正想着,杨妃望着蓝琼,抱着婴孩跪在地上道:“蓝姑娘,我求求你千万别将孩子带走……”
    蓝琼站起身也跪在地上低声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杨妃点头道:“如今我父亲、叔父、姑姑们都已经被杀,无家可回了,唯有盛儿足可以慰我平生,求你了——”
    蓝琼道:“他叫盛儿?”
    杨妃道:“这是广平王爷取的名字。”
    蓝琼道:“你放心,你对盛儿如此好,我怎忍心害你!”将杨妃扶起。
    李适推开房门闯了进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蓝琼笑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适喜道:“我抛进一根银针进圈了,快去瞧瞧!”
    蓝琼道:“小殿下果真聪明过人,你接着练,待得每一根才能入小圈中,你就算练成了。”
    李适道:“你快去看看呀!”拉住蓝琼的手不肯放下。
    蓝琼对杨妃道:“娘娘,你先坐,我一会儿便回。”
    来到李适的房中,见一根银针果插入小圈中,蓝琼走近一看心中满是狐疑道:“你真是你抛进去的?”
    李适点头道:“自然!”
    蓝琼退至墙脚也抛了一根进入小圈对李适道:“小殿下,一个人得失成败暂且不说,最重要是他的信义,做一个正直的人才会受别尊重,明白吗?”
    李适低下了头,蓝琼道:“小殿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李适低声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嫉妒你与杨妃说话,故意骗你来此——”
    蓝琼搂住李适笑道:“小殿下,银针没有抛进去,你可以接着再练。一个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以后再不可以如此骗人……”
    李适抱住蓝琼道:“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蓝琼道:“小殿下,我信你。因为在我眼中,你是最听话也最乖的孩子。”
    李适乐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蓝琼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娘,所以我也帮你。”
    李适道:“没有其他?”
    蓝琼道:“自然有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适道:“何事?”
    蓝琼放开李适道:“我师兄这几日要来洛阳,如果他来了洛阳,烦你告诉我一声。”
    门外,李豫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想到爱子李适如此信任蓝琼,眼前一幕仿佛是几年前的沈妃与适儿。
    李适道:“你师兄的武功很好吗?”
    蓝琼道:“他的武功很高,这三年来一直都在苦练武功,相信一定又长进不少。”
    李适退至墙角,将手中的银针一一抛向圆圈。脑中浮现起与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泪眼已迷糊了双眼,猛一抬头,竟见李豫正站在窗前相望,蓝琼拭去眼中泪水道:“殿下!”
    李豫笑道:“有你帮我照顾李适,我当真放心不少。”
    蓝琼道:“殿下,我先告退了。”言毕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杨妃早已离去,她紧闭房门,放下床帐想起而今自己既不能要回儿子,又难以与师兄团聚,心里一片空白。垂下蚊帐,沉沉地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她换好衣服,准备好一只空袋子。
    李适推门而进道:“我听说你师兄今日午后便到了营中。”
    蓝琼道:“小殿下,谢谢你!”
    李适道:“你怎么一身黑衣,要到哪去?”
    蓝琼道:“小殿下,我呆在这里总不是法子,今日我要去京城。”
    李适瞪大眼睛道:“你不怕遇上安贼?”
    蓝琼道:“从小到大我就没有怕过谁?你想要什么,我从京城带给你。”
    李适道:“我要一只京城张记做的风筝,你能带一只给我吗?”
    蓝琼道:“一定会的。答应我好好呆在客栈之中,希望回来的时候你真能抛针圈内。”
    李适道:“你小心些!”
    年幼的李适失去亲生母亲,又对李豫其他的嫔妃侍妾抱有恶意。唯独偏偏喜欢出身江湖的蓝琼,她不做作,随和,还教李适武功,讲一些武林中的小故事给他听。慢慢地,蓝琼在李适的心目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这也是后来李适尤其重视、喜爱蓝琼之女——楚阳公主的唯一原因。
    一个女子将权势名利视为无物,唯独重情重义,这样的女子谁不喜爱。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一回 兄妹重逢情也远

  蓝琼走出客栈,飞身上马,直奔长安。
    三更时分到了长安城,见城门已闭飞身跃上城楼,又极快地飞向皇宫。来到长生殿,揭开琉璃瓦,殿前坐了位体态较胖的彪形大汉,头顶皇冠,蓝琼道:这人便是安禄山了。凭我一人之力自是不能杀他,不若到藏宝阁去盗出一些值钱的玩意,想到此直奔藏宝阁。
    藏宝阁外数十名侍卫把守两旁,蓝琼心里道:走外面自是进不去了,唯有从屋顶下去。她揭开琉璃瓦,可是木梁太窄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正在此时只见一老一少奔了过来。老人一见蓝琼道:“你来此作甚?”
    蓝琼道:“你们来作什么,我便做什么?”
    老人笑道:“你要财宝有何用?”
    蓝琼道:“我到营中看过,连太子都吃得极为简陋,况且将士们,要拿几样出去,买些好菜好粮慰劳将士——”
    老人对少年道:“咱们既是一路人,就一起吧!”
    少年笑道:“爷爷,还照老样子,让我下去吧!”
    老人道:“今日你接东西,我将宝物尽数送到城外去。”
    少年从腰间取出绳索,站在一旁运足内力,竟轻而易举地进入宝库之中。蓝琼心里道:今日是遇神偷爷孙俩。这缩骨功就有神偷欧洪泰才会,想着,只见少年已经装满大半袋黄金珠宝,蓝琼运力将珠宝拉了上来。欧洪泰取下袋子,往身上一扛,转身奔去。
    忙了大半个时辰,竟然未被侍卫发现,蓝琼心中正喜,只见少年又相继打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竟装满一箱子的银子。少年竟数将银两装入布袋中,蓝琼运足内力却不能搬动布袋,少年比划了一阵蓝琼用力一拉,只听哗啦啦一声布袋破了银两掉了一地。
    门外侍卫大惊:“有盗贼!”
    少年大惊,欲往上飞却双腿无力,蓝琼从腰间抛出蓝绫,系在少年腰间,将他拉了出来。
    有侍卫大声道:“盗贼在房顶。”
    蓝琼双腿盘坐,少年惊道:“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练起功来。”
    蓝琼也不言语,调息好内力,一把抱住少年腰间配合轻功转瞬间便到了城门,纵身一跃便跳下城墙。
    少年大惊道:“快找我爷爷,让他别去皇宫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黑影跃下城墙,蓝琼有纵身一跃追上老者道:“前辈,你不要再去了,已经被侍卫们发现了。”
    欧洪泰道:“才拿出几袋子就不去了。”蓝琼也不由细说抓住欧洪泰便急往回奔。
    回到马车上,蓝琼揭开帘子,满满的车子的木箱袋子。惊道:“你们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少年道:“昨日便过来了。”
    蓝琼道:“如此说来,怕是这京城不便久留快走吧!”三人跳上马车,蓝琼从一侧将自己的马赶了过来,将四匹马系在一块的一扬马鞭向洛阳奔去。
    少年道:“你的轻功实在怪异,不像是中原武功,你究竟是何人?”
    欧洪泰道:“小子,你连蓝衣仙子也不认得。”
    少年道:“你是蓝衣仙子?”
    蓝琼道:“不像么?”
    少年道:“你的武功比我想象的高出许多,你先前在屋顶上运的是什么功,竟有那般奇效?”
    欧洪泰道:“自然便是《凤蝶神功》了。”
    少年大赞道:“真是好功夫。”
    蓝琼躺在马车里竟不知沉沉地睡去,又过了许久便到了一个小镇,只听欧洪泰道:“我去买些小吃!”
    蓝琼道:“前辈,还是我去吧!”蓝琼跳出马车,少年细细打量着:素衣装扮,令人耳目一新,这般清新脱俗的佳人还从未见过。蓝琼走向烤饼摊,给了碎银子,包上十个馒头,又走近酒店抱了一坛酒过来。欧洪泰道:“姑娘当真了解老夫,知道老夫爱喝女儿红……”蓝琼忆起李适要的风筝向四处张望,奔跑到每一家店里,走进一家客栈只见墙头挂着几只风筝乐道:“店家,我买风筝!”
    店家道:“你自己取一只吧!”
    蓝琼从墙上取下一只蝴蝶,又跟店家要了只陶壶,付了铜钱转身跳上马车。少年道:“蓝姑娘,你要这风筝做甚?”
    蓝琼道:“我答应一个孩子替他买一只风筝回去,岂能言而无信。”蓝琼将风筝系牢在马车上,从欧洪泰手中接过烧饼,在陶壶中放入兰花,饮了起来。
    少年笑道:“你这人当真奇怪,连饮的茶也与别人不一样。”
    蓝琼道:“你喝么?不妨尝尝。”
    少年道:“我又不是女儿家,喝那东西作甚。”言毕道:“想送你件礼貌。”从怀中掏出一只包袱递给蓝琼,蓝琼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淡紫色的女子衣衫,少年道:“我那妹妹身体太瘦,穿这罗裙实在不好看,索性给你吧!”
    欧洪泰道:“子静,蓝姑娘如今可贵为王妃,你少讨好了。”
    欧子静惊异道:“这么个美人怎么就早早地嫁了,让我又上哪里去寻如此标致的人物。”
    蓝琼听这爷孙谈话知道都是喜开玩笑之人笑道:“难道你们不知,我早被金陵王赶出来了,如今与他也无甚相干了。”
    欧子静回头道:“如此说来我有机会了。”
    言毕三人大笑起来。
    近中午时分,远远地能望见洛阳城了。蓝琼指着前面星星点点的营帐道:“前面就是唐军军营,你们去罢,我就不去了。”言毕从马车上取下风筝。
    欧子静道:“你也陪了我们一夜,也取些适用去。”
    蓝琼道:“我看见马车上有几块布匹,能给我两匹吗?”
    欧洪泰道:“这些都是安贼的东西,你尽管拿便是。”
    蓝琼从马车上取下一黄一红两块布匹道:“谢了!”言毕从马车上将自己的马御下。
    远远地,李适便望见蓝琼手怀抱着布匹、身负风筝回来了,喜道:“你回来了?”
    蓝琼从马背跳下,在马腿上踢了一脚道:“快去吃草吧!”
    李适接过风筝,见蓝琼抱着布匹惊异地道:“你拿布匹做什么?”
    蓝琼笑道:“看你虽然贵为王子,可是却没有好衣服,我用这两块布匹给你缝制衣服。”
    李适望着蓝琼心中竟有一种甜蜜的感觉道:“你会缝制衣服?”
    蓝琼笑道:“我从十一岁开始就自己缝制衣服,虽说不上精细但保暖防寒还是可以。”蓝琼将布匹放在草地上,陪着李适放风筝。
    玩了近一个时辰,马也吃饱了,蓝琼便陪着李适回到房中,从自己包袱中取出剪子又用手量了李适的衣服长短。裁好衣服,从包袱中取出黄色丝线,开始缝制起来。李适在一旁抛银针,她便坐窗下缝衣,儿时的记忆里多少次生母黄依便这样坐在窗下给蓝琼缝制新衣,因邱氏出身镖局从小也是舞刀弄枪,所以蓝琼很小的时候便学习了缝制衣服,十四五岁时她不但替师兄缝衣,还偶尔替邱氏缝制新衣。内心竟然异常地平静踏实,淡淡的幸福涌上心头。蓝琼抬头望了一眼李适,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抛着银针。
    天色渐暗,李适点燃蜡烛,将罩子放上端近蓝琼。
    蓝琼道:“小殿下,你饿了吗?”
    李适摇头道:“你以后不用叫我小殿下,与父王一样叫我适儿。”
    蓝琼笑道:“这是规矩不能乱叫的。”李适道:“我喜欢你叫我适儿。你就叫吧!以后我叫你蓝姨可以吗?”
    蓝琼道:“你先回过你父亲,如果他不反对,我自然乐意你这么叫我。”
    李适抬头望着窗外道:“父王!”
    蓝琼站起身道:“殿下!”
    李豫推门进来道:“今日有几个武林中人送来许多珍宝犒劳将士们,你们也一起过去吧。”
    蓝琼道:“你带小殿下去,我在客栈还有许多事呢。”言毕站起身,走近李豫道:“殿下,你站好了!”伸出右手张开姆指与食指量衣长短。
    李适道:“父王,她是要给你缝新衣服呢。”
    蓝琼不语心里暗自记下衣服的尺寸大小。从一旁拿起剪刀、丝线、布料道:“你们去吧!我回房了!”
    蓝琼回到房间点亮蜡烛坐在床前细细地缝了起来。
    李豫父子站在窗外望着蓝琼的背影,李豫抓住儿子的手向营中奔去。蓝琼跟店家要了碗素面条吃毕,继续为李豫裁剪衣服,担心有误特意裁大两寸,近三更时分仍未见杨妃等人回来,又有些困乏,坐在床上调息一会儿内力,精神好了许多接着裁剪衣服。缝好衣服,蓝琼又调息内力,抬头望见东方已经泛白,躺在床上小歇片刻。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到了何时,楼下响起了脚步声。
    李适道:“庄大侠,她已经等你几日了。”
    蓝琼又听见师兄熟悉的脚步声,想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又有些顾虑。她从床上翻身起来,对着铜镜又持看自己。
    脚步声近了,蓝琼站在门后。
    李适一上楼便大声道:“蓝姨,庄大侠来了。”
    蓝琼打开房门,望着庄昭飞,三年来他们都未曾彼此认真地注视过对方。
    庄昭飞急奔几步,在蓝琼的面前站住了道:“师妹,你过得好吗?”
    蓝琼微笑道:“我很好!师兄,你呢?”
    李适一见椅上放着新衣喜道:“蓝姨,你给我缝的衣服好了?”
    蓝琼转身从椅上拿出衣服道:“小殿下,你先试试合身不。”替李适穿上新衣,眼睛却望着庄昭飞。
    李适喜道:“这衣服真好看!”
    蓝琼道:“你先转一下让我瞧瞧!”
    李适转了几圈,蓝琼道:“小殿下,这衣服已经好了,得空时我再给你做个腰带,应该更合适些。”
    李适道:“我不脱下,行吗?”
    蓝琼道:“这衣服还得定型呢?”
    李适惊异道:“怎么定型?”
    庄昭飞道:“就是在陶罐装上热水将裤边、袖口再烫一下。”
    李适脱下衣服,庄昭飞道:“师妹,咱们到外面走走吧!”
    蓝琼随庄昭飞出了客栈,走在柳树下,蓝琼轻轻地拽着自己的青丝。
    庄昭飞道:“听说你已经离开金陵王府了。”
    蓝琼道:“师兄,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庄昭飞惊异地望着蓝琼,自从蓝琼嫁入王府之后,他曾经千百次地幻想过他们重逢的情形,甚至将要说的话都已经背熟了,可是如今见面了,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在他的想像中蓝琼是不会说这句话的,而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自己,此刻他迟疑了不知道如何去重新接纳她。
    两年前,庄昭飞在一家被安贼打劫的尼姑庵中救下了一位年轻少妇。那位少妇有着绝丽的容颜,是那各任何男人见了都心动的女人。庄昭飞潜心替她治疗过程中,才得知她就是李豫正在寻找的妻子沈氏。蓝琼有春兰的妩媚动人,而沈氏却有秋菊的冷艳气质。不知不觉之中,沈氏早已经替代了师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当蓝琼问起这样的话时,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蓝琼抬头望着庄昭飞,从那双疑惑的眼中,她看到了所有答案,如果是在三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告诉她:愿意,永远都愿意。可是此时的庄昭飞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望着远去的李适心中竟难以平静。蓝琼深吸一口气道:“师兄,你根本不愿见我是吗?”
    庄昭飞注视着蓝琼,她还是她,那种眼神没有变,可是庄昭飞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拥她入怀,蓝琼眼中蓄着泪花儿,她将头转向一边,半晌庄昭飞才道:“师妹,你打算怎么办?”
    蓝琼颤声道:“如今我什么也没有,既然你都已经循入空门了,我又为偿不可。”
    她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庄昭飞因为她已经嫁过人而不能再接纳她了。蓝琼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花道:“师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庄昭飞道:“你讲!”
    蓝琼道:“金陵王不会放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身亡,而杨芙蓉又再次产下一个健康婴儿,你能否答应我把他身边的盛儿带走——”
    蓝琼见庄昭飞一脸疑惑道:“那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也许只有他能证明我曾经在这世上来过。”
    庄昭飞道:“你怎么突然讲出这样的话来。”
    蓝琼道:“我知道师兄不愿见我,既是如此,从今往后我不见你。”
    庄昭飞听到此道:“师妹——”将蓝琼拥入怀中,顿时所有的心酸与苦楚涌上心头,蓝琼失声痛哭道:“师兄,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是不是变了。”
    庄昭飞抚摸着蓝琼的秀发道:“师妹,你不想得太多了,你还是与以前一样漂亮,一点没变。”
    蓝琼道:“师兄,你是不是不愿再接受我了?”
    庄昭飞道:“师妹,你不要再讲傻话!”
    蓝琼问:“这几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庄昭飞答:“没有,真的没有。”“
    师兄——”庄昭飞“嗯”了一声,蓝琼从庄昭飞的怀中挣开凝望着,心里暗道:他的眼睛已经不如从前,我知道他已经不在意我了。对他的情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连自幼一起长大的他都不以接纳我,天下间还会有谁能够真心爱我,他从来都不会骗人,尤其那双眼睛什么都告诉我了,拥着我的时候他的心跳如此平静,看来心中早已经没有我。低声说到:“师兄,我什么都明白了。”言毕飞身往客栈奔去。
    楼上李适父子注视着蓝琼与庄昭飞,见蓝琼哭着走开,李适道:“庄大侠给她说了什么,蓝姨为何如此伤心?”
    蓝琼回到房中,一想到庄昭飞冷冰冰的眼神和平静的心跳,心中便说不尽的痛苦。“我日夜挂念着他,可是他早已经把我忘了。原来他并不是真的爱我,师兄,你太让我失望了。天下如此之大,哪里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难道这一生就注定连母亲的命运也不如吗?”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她倒在床上,想起母亲的话:“琼儿,长大后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他会接受你所有缺点,会欣赏你身上所有优点。”“如今我已经是残花败柳,连他都不能接受难道世间就真没有人可以再爱我吗?”想到此他从包袱中取出欧子静送的衣裙,替自己穿上,望着镜中的自己楚楚动人,拥有绝色的容貌。想到罗红珠,身边居然有一个像紫龙那般真心爱她的男人,不计较她的一切,还那么义无反顾爱着,论人品、相貌、才学她哪一点比罗红珠差,为什么庄昭飞不可以真心爱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居然将一个并不值得爱的人放在心中,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望着镜中的自己,拿着剑呆呆地向楼下迈去。庄昭飞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若在三年前,他看到蓝琼如此难过绝不会离开半步,可如今却不知去向。她拔开利剑,望着剑想着母亲与父亲恩爱一生,心中好生羡慕。
    李豫见此从楼下急奔下来大声道:“蓝姑娘!”
    蓝琼心乱如麻,所有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进去,呆呆地望着利剑向前走去。身后李豫急追道:“蓝姑娘!”
    蓝琼心里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剑,她舞起利剑,拼命地飞舞旋转。
    李豫见蓝琼并没有自杀的念头而是习武,放下心来。
    “什么真心相恋,不过全都是骗人的。师兄,既然你如此负我,我又何须自作多情,就算你不能将我视作心上人把我当作师妹,我也是一份安慰,可是你却连对妹妹的怜惜之情都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实在太累止住剑坐在草地上,望着蓝天,不一时便沉沉地睡去了。
    起风了,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站起身脑中浮现庄昭飞的身影,“不要再想了,什么都是虚幻的。”拼命地对自己说。她突然想到了金陵王,心里又道:“李荣实在可恶,就算师兄负我,我也再回他的身边受他凌辱,今生今世便将所有的情缘都断了,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只远处奔来一匹快马,马背上坐着位少年。欧子静道:“蓝姑娘,你愿跟随我一起走吗?”欧子静躲在远处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知道庄昭飞不能再接纳于她,心中好生气愤。
    蓝琼点头道:“你先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转身奔往客栈。
    蓝琼回到客栈,将行李收好,却又想起要替李适父子烫新衣,跟店家要来热水、陶罐、木炭。近半个时辰,一切都好了,她轻轻地走进李适的房中,屋中无人,连杨妃的影子也不见了。她放下衣服,从后院赶出马来,店家道:“蓝姑娘,你要出去么?”
    蓝琼点头道:“店家,我走了。你保重!”
    蓝琼跃上马背,见欧子静仍在那儿等着她。
    欧子静道:“蓝姑娘,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蓝琼笑道:“少在这儿骗人,我才不信。”扬鞭击在马背,向远处奔去。
    庄昭飞回到帐中细细地将以往的事情又回味一遍,心里道:今日我这样待她,怕是她当真生气了。想到此翻身起来,赶往客栈,正欲上楼,只见李适一脸不悦怒道:“你给蓝姨说什么了?”
    庄昭飞道:“出了何事?”
    李适道:“听店家说,蓝姨与一个少年走了。”
    庄昭飞道:“一个少年,一个什么少年?”
    李适道:“我见过那人,就是给将士们送去许多珍宝的欧少侠……”
    庄昭飞大惊:“恐怕这次她是当真不愿见我了。往四周望去早已经没有蓝琼的影子。”
    蓝琼就这样与欧子静爷孙二人四处游玩,凡每到一处便专盗豪绅、恶霸,将财宝都藏在隐秘之处。已是深冬,中原大地十分寒冷,又闻唐军欲攻洛阳与欧家爷孙一道从江南一路护送财宝过去。一路上四处都是落难百姓,蓝琼便拿出一些财物散发给百姓。
    夜间住宿山野客栈,正欲上床休息,屋顶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蓝琼大惊从窗口飞出房中跃上屋顶,追了一程,那黑影却突然消失,过了许久,便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蓝夫人,我来此有要事相告。”
    蓝琼听出正是紫龙,忙道:“请讲!”
    紫龙道:“请蓝夫人自重,金陵王四处买下杀手,要将你身边的男人杀尽。”
    蓝琼大惊道:“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再无夫妻之名,他何须如此。”
    紫龙道:“这些事我从不过问,看在你也曾帮过红珠的份上,我特来相告。”
    蓝琼道:“多谢紫龙!”
    紫龙转身奔去。回到房中,蓝琼又将前后之事再联系起来又想了一遍,依李荣的性情他如何甘心蓝琼行走江湖,就算蓝琼死也要死在他手。
   
    李适在营中听闻蓝姨到来喜出望外,急奔过来,外面只见一群绿林好汉押了满满几车财物过来。
    蓝琼从马车卸下一只大箱子,令人抬入李适帐中。李适道:“蓝姨,我已经将飞针练好了!”
    蓝琼打开箱子挑出一件皮袄道:“小殿下,你过来!“
    李适望着虎皮袄喜道:“这是给我的么?”
    蓝琼点头道:“这些衣服是这半年来我亲自为你们缝制的。小殿下你去将杨妃娘娘唤来,好吗?”
    李适有几分不悦,但不忍让蓝琼失望,仍是去了。杨妃抱着李盛进入帐中,蓝琼将两包绵衣递了过去道:“这是我为你们母子二人缝制的棉衣,你先收下,如今天寒我们一路又耽搁了数日怕是你们早已经冻坏了。”
    正说着便传来平乱公主爽朗的笑声:“听说蓝夫人来了?”
    蓝琼从木箱中取出一件细缎面的棉袍道:“公主殿下,这件是你的!”
    平乱公主接过棉袍乐道:“这几日我正冻得紧,幸好你雪中送炭!”
    看着李适的那件虎皮褂子份外鲜亮道:“真亏你是个有心人,处处挂念着我们。”
    蓝琼道:“我也仅是一个山野之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你们做这些。”
    正说着,欧子静大声在帐外唤道:“琼儿,琼儿,你在哪里?”
    蓝琼应道:“子静,我在这儿呢。”
    欧子静进入帐中一看这些棉袄道:“我一直纳闷你天天缝制的衣服送谁的,原来是专为他们制作的。让你替我缝制你却就是不肯……”
    蓝琼笑道:“你有师妹为你缝制,哪里需要我缝的衣服。”
    欧子静看到木箱尚有三件袍子挑出一件,一见金黄的颜色大惊道:“这分明是件龙袍,你要送谁的?”
    平乱公主喜道:“你替圣上缝了袍子。”
    平乱公主打开袍子细细一看,那绣工精细,蓝琼忙道:“做得不好,还望公主殿下转呈皇上!”
    平乱公主道:“要在以往自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是大唐连年征战,皇上的确没有一件上等的龙袍,这一件我看不比先皇在宫中时穿的差。”
    欧子静从箱中拿出一件做工精细的皮袍道:“这一件,你总该送我吧!”
    蓝琼抢过皮袍道:“子静不要胡闹,这是给太子殿下做的。”广平王李豫已被立为太子。
    正说着李豫走入帐中,平乱公主笑道:“殿下,你快过来试试这件皮袍。”
    李豫正欲推辞,平乱公主已替他穿在身上,平乱公主笑道:“这件袍子果直是量你的身段裁剪,也亏她一个习武之人竟有这般心思。”
    蓝琼从箱中取出一件披风道:“这件披风,是我专程为太子赶制的,我自然知道太子不缺这些东西,也算我一番心意,太子请收下。”
    李豫望着她,那一张俊秀的脸庞,半年未见越发的娇媚。只见郭子仪之子郭怀玉走了进来笑道:“大帅在帐中为各位洗尘,还请两位大侠一同过去饮酒。”
    欧子静道:“琼儿,咱们走吧!”言毕伸手拉住琼儿的纤手。
    蓝琼将手收回柔声道:“你去吧,帐中都是男子,我一个女子进去大伙说话又诸多不便,就不去了。”
    欧子静道:“你怎么总是这样。”
    蓝琼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欧子静道:“酒宴完了,我过来找你说话,你千万别走开。”
    蓝琼道:“知道了!”
    待众人散去,平乱公主道:“听闻,你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可需我为你说媒,索性成全你与欧大侠。”
    蓝琼苦涩一笑道:“公主,你千万别去说。欧大侠已经定下姻缘了,你若一说岂不让他为难。”
    平乱公主道:“已经订亲了?”
    蓝琼道:“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聂秀梧。”
    平乱公主道:“这军营之中倒有许多年轻将领,不如我替你挑选一个?”
    蓝琼苦笑道道:“谢谢公主的好意,我如今心如灰烬也不想再嫁了。”
    平乱公主听了此言有几分不悦道:“如天下女子都如你所想,我也不用再嫁了,人人都知我的先夫是当朝状元,被安禄山所杀……”平乱公主正欲说下去。
    只听蓝琼道:“我怎能与公主相比,郭将军爱慕的是公主的人品、才学,可是我除了几分相貌再无可取之处,连师兄都因此事离我而去,况是他人。与其嫁为人妻后事事不近人意,倒不如就这样孤老一生,待得日后再收上三两个女弟子,年迈之后仍有徒子徒孙承欢膝下又有何不可。”
    正说着,只见欧子静从帐外走了进来,用热情而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道:“琼儿,武林都皆知你是一个刚烈的痴情女子。如今虽庄昭飞无情弃你不故,但武林中尚有如我这般真心爱恋姑娘的。”言毕跪在平乱公主面前道:“琼儿如今没有亲近之人,就托公主为我们做这个大媒吧。我欧子静真心爱慕蓝姑娘人品、才学,今生一定善待于她。”
    平乱公主正欲开口,蓝琼跪在地上道:“非我对欧大侠无爱慕之意,只是欧大侠自幼便订下姻缘,聂秀梧姑娘又对他一片真心,我岂能忍心让聂姑娘含恨终生。”
    欧子静道:“师妹早知我对姑娘有心,曾再三表明心迹,若我真心爱慕姑娘,她愿成全我们。”
    蓝琼道:“公主,你千万不可。我与聂秀梧姑娘有过数面之缘,知道她的性情刚烈,用情极深,如若成全我与欧大侠,她势必也不久于人世。”
    平乱公主左右为难,只见欧洪泰走了进来道:“你们不要为难公主,既然子静爱慕蓝姑娘,聂秀梧又爱慕子静,索性让她们同嫁一夫,不分大小,这样岂不很好。”
    蓝琼道:“这万万使不得,我父亲便是如此同娶两个妻子,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我不可如此,她一生欠邱氏太多……想想母亲的心愿,我今生决意不再嫁。望公主成全。”
    欧子静道:“你难道真为了一个卑劣的王爷,一个负情的师兄就这样孤老一生。”
    蓝琼道:“这又有何不可。武林之中故有许多侠士爱慕于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嫁何人,也免毁他人的英名。既然上苍注定我一生都得如此漂泊,我主意已定待冬去春来,我便前往西域终生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
    欧洪泰道:“你去西域?到那里只是一片荒漠,有什么意思?”
    蓝琼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外祖父黄老盟主便已经回归西域,在那里自然有我一番天地。西域人豪迈爽朗,男女之间只讲真心相爱,不问出处,我母亲也是在西域长大,如我回去,自有许多亲友照顾。中原本不适合我一个西域女子,我不须留在此地,为自己增添烦恼。”
    平乱公主道:“如此一说,你们二人之事,我倒不便再管。你们但凭各自缘份、天意。”
    蓝琼站起身道:“子静,半年来我待你如同姐弟,视为知己,并无半点私心,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欧子静道:“你当真心意已决?”
    蓝琼道:“这等大事,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言毕转身走出帐外。
    蓝琼又岂会不知,原本以为有了李荣的一纸休书,从此之后便可过自己的安定日子。可是李荣如今心仍有不甘,处处派杀手跟踪,若自己应承下来,欧子静便离死不远,想想自己竟遇上金陵王这等小人,如今唯有远离中原,看他能耐我如何?只觉身后黑影一闪,心中大惊。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二回 蓝琼李豫结情缘

    李豫刚出帐外,只见一个黑影奔向蓝琼帐中。他跟在身后,黑影来到帐中,炉上正烧着茶水,黑影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将药粉倒入。李豫大喝一声,黑影吓了一跳回身凝望李豫,帐外许多将士闻声围了过来,将蒙面黑衣人团团围在当中。
    蓝琼与欧子静赶了过来,蓝琼跳入圈中抽出宝剑。
    黑影后退几步道:“你已经喝了几日软骨粉,功力大不如前,你岂能我的对手。”
    蓝琼笑道:“我早知,你一直跟踪于我,处处防备岂能饮下毒药。”
    言毕暗中调息《兰心剑法》心法,尽管自幼未能练成下册,但是外祖父曾经说过,有了上册内功心法一样可以独步武林,你将心法贯通在剑术、拳法、掌法之中,便能将自己任意一项所学高出十倍以上。使出一招“花蝶翩翩”的心法配以剑术,一股剑气迎面而来,蓝琼侧身一挥,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一股鲜血迎面扑来,蓝琼一跃,众人大惊未想到蓝琼的剑术如此惊人,数丈一挥便能将人杀死。
    郭怀玉道:“如此神功,倘若能上阵杀敌,岂不是大唐之福。”
    平乱公主惊道:“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功夫,以往倒是我们小瞧她了。”
    蓝琼见那人暴命而亡连自己都感到惊骇,傻站了半晌,心里道:没想到《兰心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在西域被称天下第一神功。李荣实在可恶竟派出杀手一路跟踪,怕是自己终究难逃他魔掌,尽管自己对他有百般怨恨却到底不愿杀他,凭自己近两年的功法杀死李荣自不在话下,可是他毕竟是杰元的生父,为了杰元,她仍不愿取他性命。
    平乱公主向前几步道:“蓝夫人,上月,安贼帐中出现了几位武林高手,武功怪异,不少将军都丧命剑下,望你能为朝廷出力。”
    蓝琼一听此言点头道:“谢公主建议,我愿为朝廷出力。只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平乱公主道:“请讲!”
    蓝琼走近少帅郭怀玉道:“将来灭了安贼天下太平之后,请允我退隐山林。无论那时我是何等身份,朝中何人都不得阻拦,如何?”
    郭怀玉未能开口,只听李豫道:“我答应你!”
    蓝琼点头笑道:“大家放心,我自会凭自己能力除掉安贼营中的武林高手。”
    黄昏,欧洪泰与各路绿林好汉离开营帐。
    蓝琼将他们送出很远,见众人在前,蓝琼叫住欧子静道:“欧大侠,我一向视你为知己有件事我仍想告诉你。”
    欧子静道:“琼儿,你讲!”
    蓝琼道:“你可知我为何愿留在营中?”
    欧子静摇头道:“姑娘的心事,我猜不着。”
    蓝琼道:“今日那黑衣人是金陵王李荣所派,想前来下毒毁我武功。李荣曾发下毒誓,定是迫我回到他身边,我自知若我坚持不肯回去,他必有杀我之心,恐怕我命已不久矣,我受母亲影响自幼从不杀生,一想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如今也不顾及那些了。你与聂秀梧姑娘是我今生是信任的两个人,无论何时都愿将肺腑之言告诉你们,真心希望你能与她能结为秦晋之好。”
    欧子静道:“原来你是担心金陵王有杀我之心,故而不肯接受我。”
    蓝琼点头道:“我武林中的朋友告诉我,金陵王发誓要杀我身边的男子,你们本是无辜之人,实在不愿将你们牵连进来。”
    欧洪泰大声道:“子静,我们该赶路了,否则天黑就到不了黄龙镇了。”
    欧子静跨上马背道:“保重!”“保重!”
    蓝琼回到帐中,帐上挂着一把琵琶,她曾与叶秋风学过一阵子。抱下琵琶轻轻弹起。
    正弹着李豫进来道:“夫人,这支曲子不弹也罢。”
    蓝琼道:“这是为何?”
    李豫笑道:“夫人难道不知这支曲子是江南小调,这军营之中有大部分都是江南人,你一弹起此曲怕是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
    蓝琼点头道:“我弹《十面埋伏》如何?”言毕拨动琴弦。
    因唐军帐中缺粮,无法应战,战事一拖再拖,转眼冬去春来。待欧子静爷孙二人再来已是百花盛开之时,他们与粮草官押来数十车粮草,全军将士又大饱一顿。
    出征之前,蓝琼换上平乱公主送来的战袍。跟在平乱公主身后,直奔洛阳。洛阳城外站了许多安贼将士,只见一个扎着几条小辫的彪形大汉大声道:“前日,我已经打败了你们三员大将,如今还敢来应战。”平乱公主道:“就是这个人,武功极为怪异,擅使钢鞭,那钢鞭都有剧毒,呆会儿你上前应战时千万小心;他身边那位黑衣少年,人称黑虎,擅使长枪;还有那胖道士武功更是高强,手刺宝刀与拂尘都非凡物……”
    蓝琼点头道:“公主放心,我自会小心应付。”
    三声鼓响,彪形大汉大声道:“何人敢来应战。”
    蓝琼一踢马肚,奔上前去。
    彪形大汉笑道:“原来是一个貌美的小娘子,看你娇滴滴的模样,难道也会武功不成。”
    蓝琼道:“休得胡言,看剑!”从腰间抽出宝剑,彪形大汉扬起钢鞭,蓝琼前后左右乱摆动都一一躲了过去,彪形大汉心里道:这女子身轻如燕,动作敏捷莫非是武林中人,我来中原两年未曾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人物。蓝琼运足《凤蝶神功》内功心法双手握剑指向彪形大汉,“砰”一声巨响,大汉的脑浆崩裂。
    胖道士对黑虎道:“那小女子的武功当真怪异,只见剑锋指向朗吉,顿时间朗吉便脑浆崩裂……”
    黑虎道:“这功夫在西域到也是听说过,莫非她也来自西域?”
    正说着,旁边一位大将道:“这女子是金陵王妃,她与金陵王大婚之时,我曾在蜀中见过——”
    胖道士道:“一个王妃居然有这等功夫,可要当心。”蓝
    琼在场走了一圈道:“还有谁人应战?”想到:彪形大汉已死,安军之中见我这等功夫必然心虚,如不尽早除去胖道士那黑衣少年,终究对我无益。想到此又暗自运足功力,片刻间从袖中拔出银针抛向胖道士与黑衣少年。胖道士又将西域的神在脑中想了遍道:“《兰心剑法》!”话音刚落只觉死穴被封,呼吸困难,从马上坠下。安军将领见胖道士与黑衣少年同时从马背坠落大惊心里道:如若那女子扬剑一挥,我的将士且不要一片片全部倒下,大声道:“今日有高人在场,快撤!”蓝琼运足内力从马背飞身而起,急奔过去将那大将一把揪住转身奔回阵前。
    大将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没有这等打法。”
    蓝琼道:“管他什么打法,你输了便是输了。自古以来,忠臣不侍二主,听闻你也曾是大唐的将领,却听凭安贼调遣,难道就凭你的身份,还要与你讲道理不成。”
    郭怀玉大声道:“快冲!快冲啊!”
    唐军见蓝琼轻而易举便将将领捉住,士气正盛,守城将士见首领被捉,大声道:“快关城门!”有人道:“我们还有许多将士在城外呢?一关城门,他们岂不全部丧命。”
    守城将领道:“守城要紧!快关城门!”
    蓝琼见此道:“公主,这些将士多数也是身不由己,能否饶了他们性命。”
    郭怀玉道:“如果真心忠于大唐,一个个早在数日前就作了内应,何须等到今日。”
    言毕只见守城将士正缓缓关上城门,平乱公主道:“蓝夫人,你可有法子?”
    蓝琼思索片刻道:“我曾听外祖父说过,西域人擅作大炮仗,就是将烟花的粉末倒入容器之中,用火点着便可以将城门炸开。”
    郭怀玉道:“你可知道那制作之法?”
    蓝琼摇头道:“虽不懂得,但听外祖父说过也会得几分。我倒可以试一试。”
    郭怀玉大声道:“鸣金收兵!”
    蓝琼与平乱公主平行而归,平乱公主道:“蓝琼,要攻下洛阳城就全看你的了。”
    蓝琼道:“公主,属下自当奋力。”
    回到帐中,便令人四处寻找制作爆竹的药粉。
    两日下来便有一大袋,经过反复试验药粉有些成效,装入铁器里面又装入许多瓦砾。
    晚间,李豫挑出数十名精壮士兵,让他们每人拿上两只铁罐前往洛阳城下。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城门被炸,郭怀玉领着众将士将入城中。安禄山的部下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一个个都已经做了刀下鬼。守城将士正欲穿衣出来,已被唐军围住。
    天亮之后,洛阳城中的百姓见城头上挂着唐军的旗帜,不胜欢喜。几个洛阳城中德高望重的老丈,领着众百姓向唐军贺喜,送来牛羊、粮菜等。
    中午时分,唐军整顿人马,老百姓站立两旁欢迎唐皇进城。
    唐皇听李豫等人说到此次攻城蓝琼功劳不小大喜道:“军中未有女将之位,封你为楚国夫人。”
    高长春带着圣旨来到营中,大声道:“圣上有旨,封蓝琼为楚国夫人,特将洛阳城中一所别院赐为府邸。”
    蓝琼跪谢:“谢万岁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回到房中,李适奔了过来道:“蓝姨,听说皇爷爷赏了你一座非常的宅子,咱们去看看好吗?”
    “小殿下,你在哪里?”蓝琼唤道。
    李适大声道:“我在这儿!”
    平乱公主走进房中一脸笑意道:“蓝夫人,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蓝琼道:“公主殿下,有何事但讲无妨。”
    平乱公主笑道:“你与太子朝夕相处,不知可愿与太子结秦晋之好?”
    蓝琼内心自对李豫有几分好感,可是自己曾是金陵王妃,李荣与当今圣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哪里有嫁叔侄二人的,着实违背常理,因此从未有过非份之想。
    李适喜道:“皇姑奶奶,你要替我父亲说媒吗?”
    平乱公主笑道:“让楚国夫人做你娘好不好?”
    蓝琼忙道:“公主殿下,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太子是何等尊荣,我实在不敢有非份之想。当初入军营之时,我便再三言明如若天下太平了,我便归隐山林。”
    平乱公主道:“蓝夫人,话不可这么说,难道你丝毫未看出太子对你有意?”
    蓝琼苦笑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再说了。”
    平乱公主看蓝琼面露窘意止住话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当作我从未说过便是。”平乱公主拉住李适的手道:“适儿,到我房里去。”
    蓝琼坐在桌前,故然就算李荣想除尽我身边男子,却不能将太子如何。为了一个卑劣小人遵守妇道倒有些委屈自己,只是纵览天下英豪,爱慕自己的人很多,但真心相待的人很少,她自然相信李豫不是凡俗之辈,可是自己若真嫁他为侍妾只怕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与太子相处日久,难免两人都徒增伤悲,不若早日搬到别院居住,待天下太平之后便云游四海。想到此站起身将打开包袱收拾行李。
    “楚国夫人,你在吗?”李豫在门外道。
    蓝琼打开房门,李豫见桌上放着一只包袱,心中已经明白道:“你要到哪里去?”
    蓝琼笑道:“圣上赐了一座府邸,我想搬过去住。”
    李豫一把握住蓝琼纤手道:“你真不给一个机会吗?”
    蓝琼望着李豫将头低下道:“殿下,请自重。”
    李豫道:“如若在几年前,我救你之时应该将你带走,你早已经是我的妃子了,事隔几年之后,难道连弥补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蓝琼低声道:“殿下,我蓝琼何德何能能配得到殿下的荣宠。我心早如死灰,请殿下不要为难我。”
    李豫道:“金陵王待你之事,我全然知晓,也明白你为何不肯接受欧大侠的求婚,你难道真想为了一个并不爱的男人将自己封闭起来吗?”
    蓝琼收回纤手,李豫道:“李荣是因为芙蓉而娶了你,而我是因为你而纳了芙蓉,难道你当真不明白谁是真爱你的人吗?”
    蓝琼不语,李豫道:“那日,你冒死救了沈妃,我感激于心。错把你当作芙蓉,回宫之后便收了芙蓉为妃。直到蓝家庄与你重逢我才知道,你其实不是芙蓉——”走近蓝琼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爱的是你不爱虚荣爱自由的性情,爱你的人品与善良,无论你曾经怎样,我对你的心终不会变。”
    蓝琼听到这些话内心感动不已,想李豫贵为太子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唯独对沈妃一往情深,而今对自己说出这番表白了有多不易。
    李豫又道:“如果你当真离开行宫,我送你前往府邸。”
    蓝琼缓缓点头道:“谢殿下!”
    李豫与蓝琼坐上马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门外响起了鞭炮之声。李豫跳下马车,扶住蓝琼。蓝琼抬头一看“楚兰府”,尚未开口便听李豫道:“我知夫人向来喜欢兰花,叫楚国夫人府也实在俗气了些,就叫楚兰府吧。”
    言毕指着门口的奴仆丫头道:“这些丫头、仆人都是战乱中无家可归之人,以后他们便照顾夫人起居饮食……”
    蓝琼走入府中,丫头仆人站立两旁齐声道:“夫人,万安!”
    李豫道:“你们以后要细心照顾夫人。”
    “殿下放心,我们都感恩太子救命之恩,必当尽心照顾夫人。”一位老翁道。
    老翁向前一步道:“小人姓康,是这府中的管家。你们都先跟夫人报上自己的姓名。”
    几位丫头报道:“奴婢九妹!”“奴婢牛小儿!”“奴婢小鱼!”“奴婢八娘!”“奴婢——奴婢竹杆!”一说完众人大笑,丫头接着道:“奴婢五月!”“奴才张虎!”“奴才赵安!”“奴才胡大!”“奴才魏文!”
    蓝琼道:“殿下,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照顾,留下两个看院子的就可以了。”
    李豫道:“这府邸是杨门秦国夫人的别院,修得甚是豪华,院子极大这些人手还怕不过来。”
    康管家道:“禀殿下、夫人,我们已将酒宴备好,请殿下、夫人入席。”
    蓝琼来到大厅,见里面坐着平乱公主夫妇二人,还有欧子静与聂秀梧夫妇二人,心中大喜。
    聂秀梧走了过来道:“蓝姐姐,如今你总算有一个栖身之处,恭喜搬入新居。”
    蓝琼道:“秀梧妹妹,不要客气,看妹妹神色似乎体质比以往差了很多。”
    聂秀梧低垂着头,平乱公主道:“你没看出来欧夫人怀有身孕么?”
    蓝琼道:“去年妹妹与欧大侠成亲,我远在洛阳实在无法赶到江南贺喜,望妹妹恕罪才是。”
    聂秀梧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自然知道姐姐事务繁忙所以也未能请到姐姐,还望姐姐恕罪才是。”
    平乱公主站起身道:“你们俩就别说什么客气话了,快些坐下,这些好酒好菜我都几年未能尝上了,我可不客气了……”言毕夹起一只艰腿吃了起来。
    酒宴后,蓝琼送走平乱公主夫妇,又将欧子静夫妇安置在客房之中。
    只见竹杆走入书房道:“夫人,你还是另替我取个名字罢。以往在乡下,我们女儿家随便取一个名字倒也罢了,可是到了洛阳城他们一听我的名字便大笑不已。”
    蓝琼道:“既是如此,你将其他几位姑娘都唤来。”
    蓝琼又替九妹、牛小儿、小鱼、八娘、竹杆、五月等人重新取名:“从今日起你们不许再叫竹杆,我给她另取一个名字,唤作宝竹!以后牛小儿就叫作小梅!九妹冰雪聪明叫作雪荷,八娘唤作秋桂,五月唤作紫玫。”众家奴甚是感激蓝琼的取名之恩,一一拜谢。
    众丫头刚走,聂秀梧进来道:“宝竹、雪荷、秋桂、紫玫、绣菊、小梅多好听的名字。”
    蓝琼站起身道:“聂妹妹快坐!”
    聂秀梧一坐下身便道:“姐姐,你当真未看出殿下对你的一片深情吗?”
    蓝琼道:“聂妹妹你也来取笑我?”
    聂秀梧道:“我哪敢取笑你呀。只是觉得你一人生活怪闷的,不如早些与殿下结为秦晋之好,料那金陵王也不敢再来为难姐姐。”
    蓝琼道:“你们何苦咄咄相逼,能多给些时间让我考虑吗?”
    聂秀梧道:“蓝姐姐,明日我等你回话!”
    蓝琼道:“你先去吧!”
    蓝琼一人坐在书房百般无聊,信步向后院走去。
    李豫独自望月思索,沈妃已经失踪几年了,几年来他曾我次派江湖中人帮助查找,至今音讯全无。蓝琼走进他的心中,对蓝琼他有自己的看法,他疼惜她所有的不幸,更怜爱她敢爱敢恨的性情。他爱蓝琼这样不加任何修饰的女人,活得如此的自然、洒脱。
    “殿下!”蓝琼轻声地唤了一声,李豫转过身望着蓝琼,未着战袍的蓝琼显出几许娇媚,李豫只觉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扰乱自己的心绪。蓝琼从未见过如此灼热的眼神,尽管朦胧的月色他看不清李豫的面部表情,但是她能肯定,他正热烈而执着地爱着自己。
    一阵夜风吹来,李豫道:“外面太冷,到房中去聊!”
    蓝琼不知为何竟跟在李豫身后进了后院厢房,后院里还是按以前的韩国夫人的布置,这几日丫头们都已经将布帘、纹帐清洗过,鲜艳夺目。
    李豫坐在桌旁倒了满满两杯酒道:“夫人,如果你当真不愿嫁我,今日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
    蓝琼坐在太子对面,她极少饮酒,但听了李豫这般说接过酒杯,李豫一饮而尽,蓝琼闻着刺鼻的酒味,闭上眼睛扬扬脖子。一吞下烈酒,只觉浑身突然被火烧着一般,李豫笑道:“怎么你不善饮酒?”
    蓝琼道:“我极少饮酒,让殿下见笑了。”
    李豫痴痴地望着蓝琼喝酒后的她份外妩媚动人,再斟满一杯道:“请!”
    蓝琼接过酒杯却不敢再饮道:“殿下,我酒量实在不好,这一杯就算我饮的最后一杯。”
    李豫点头道:“我不为难,这杯酒你若不愿饮下不喝便是。”
    蓝琼听李豫的口气有几分生气,闭上眼睛饮了下去,这一杯下肚,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人也恍惚起来,正欲站起身却又坐了下来,李豫走近蓝琼道:“夫人!”蓝琼只觉浑身无力,扒在桌前,李豫将她抱入帐中,放下蚊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自饮自斟。
    蓝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华丽的帐中,睁眼一看自己的衣衫完好,透过蚊帐见李豫正独自一人饮酒,心里道:“他也是正人君子,昨夜我醉了过去,却未丝毫犯我,可见他待我之心。”想到此从床上坐起。
    李豫侧身望了一眼笑道:“你的酒量与你的武功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
    蓝琼从床上下来道:“让殿下取笑了。”
    李豫道:“刚过四更,你再睡会儿吧!”
    蓝琼道:“殿下,你一夜未睡?”
    李豫并未回话。
    蓝琼从床上取这披风给李豫披在身上道:“小心身体!”
    李豫一把抓住蓝琼的手道:“你当真不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蓝琼心里早已装进了李豫,这种爱远远超过了对庄昭飞昔日的思念,听李豫说出这般话心早已软了道:“我心里早对殿下有意,可却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敢爱呀!”言毕侧身哭泣起来。
    李豫一听乐道:“你何必在意自己以前之事,只要我们二人真心相恋,就算刀山火海也是阻隔不了的。”
    蓝琼扑在李豫怀中痛哭。是高兴,是悲伤,蓝琼自己也糊涂,但是她想或许自己是被李豫感动了。
    李豫紧紧地搂着蓝琼,想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紧紧地拥着。蓝琼轻轻地向床挪去,李豫一下将蓝琼抱入帐中,片刻道:“我不能这样待你!不能!”
    蓝琼拉住李豫手臂道:“我既喜欢你,什么都可以不顾。”
    李豫道:“不!我不可以这般待你。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若答应我们的婚事,天一亮我便奏请父皇,请他赐婚。”言毕向门外走去。
    蓝琼从床上跳下,抱住李豫的腰道:“殿下,我真心爱你,自然会为你好!我不要名份,也不能要名份。”
    李豫道:“你这是何苦?”
    蓝琼道:“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用情专一。只要殿下心中有我比什么都重要。”
    李豫望着蓝琼妩媚的脸庞抱起她走入帐中。
    蓝琼从未如此感到幸福快乐,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是她多年的梦想,在李豫的怀中,她感觉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远处传来了鸡鸣的声音,李豫已经熟睡过去。蓝琼轻轻地挪开被子,穿好衣衫,梳好云发,轻轻地走出房门。进去厨房,里面空无一人,蓝琼心里道:殿下操劳国事,就替他做些可口的小菜。高丽国的三婶会做几道可口小菜,蓝琼当时年幼,但那做法仍还记得。
    李豫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在亮。只见门旁站着位小厮,一听李豫醒来道:“小梅,快去告诉夫人就说殿下醒了。”
    李豫穿好衣袍,便听蓝琼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小心些!”
    绣菊道:“夫人,你这是什么小菜,怎么我从未见过。”
    蓝琼笑道:“这几样小菜做法,是高昌贵族常吃的,中原没有几人会的。”
    小梅道:“夫人去过高昌国?”
    蓝琼道:“我有位三婶是高昌国富家小姐,从她那里学来的。”
    李豫只闻到一股饭菜的清香扑鼻,走进饭桌正欲用筷子夹上一块。
    蓝琼道:“小梅,热毛巾!”
    紫玫道:“来了!”
    蓝琼拧开热毛巾递给李豫,李豫擦毕脸手夹了一片饼吃道:“真香!就是前几年在宫中也未吃到如此可口的点心。”
    蓝琼道:“这叫烙饼,这几样都是高昌国小菜,你先尝尝!”
    李豫一样捡一些吃了道:“清香、可口!”李豫又道:“你也坐下一块吃!”
    雪荷道:“殿下,夫人与欧大侠夫妇已经用过早点了。”
    李豫道:“这几日我父皇胃子不好,你能否照着再做几份送到宫里去。”
    蓝琼笑道:“因为很少下厨,所以只做了两份,给平乱公主送了一份过去。皇上若喜欢,今日便到行宫厨房去做几样。”
    蓝琼送走李豫,聂秀梧道:“蓝姐姐,昨日之事你想得怎样了?”
    蓝琼道:“秀梧,我也瞒你我是喜欢殿下,可是我却不嫁给他。”
    聂秀梧惊道:“看今日你待殿下如此细心,这是为何?”
    蓝琼苦笑道:“我觉得就与他作个知己倒是不错的。”
    聂秀梧道:“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就如实回了平乱公主。”
    李豫回到宫中,平乱公主低声道:“楚国夫人待你不错,你索性纳了她便是。”
    李豫道:“我正要请姑姑做这个大媒。”
    平乱公主道:“她答应了?”
    李豫道:“她倒是说不要名份,可是我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些日子,了解她的性情,如今事到这般地步,她也得听我几分。”
    平乱公主道:“她的性情固执,真能听你的安排。”
    李豫笑道:“她待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这就奏明父皇,请父皇赐婚。”
    平乱公主喜道:“原本我早想如此,但想到她是江湖女儿怕惹怒了她一走了之,损了皇家的颜面。”
    李豫道:“此次,她绝不会如此。”
    平乱公主道:“你当真如此有把握?”
    李豫道:“她如今已是我的人了,难道还不听我的。”
    平乱公主大惊道:“你说昨晚你们……”
    李豫忙道:“我是说她迟早是我的人。”
    平乱公主道:“你既认定了他,快去请圣上裁决,这会儿圣上正高兴呢。”
    平乱公主在房中闲呆无聊,李适跑来道:“皇姑奶奶,皇姑奶奶!”
    “适儿,出了何事?”平乱公主道。
    “皇姑奶奶,皇爷爷答应父王纳楚国夫人了,将楚国夫人封为蓝良娣!”李适喜道。
    平乱公主道:“这样甚好!圣上可说何时成亲?”
    “今夜便成亲!皇爷爷说楚国夫人自幼在江湖长大,成亲之后特允她仍住在楚兰府,父王随时都可以去看她……”身边一位太监总管接过话道。
    平乱公主喜道:“咱们到楚兰府去!”
    坐上马车赶往楚兰府,一到楚兰府便笑道:“夫人何在?”
    小梅忙道:“公主殿下,夫人正在后院与欧夫人下棋呢。”
    平乱公主径直往后院,一路笑道:“你家夫人就快做太子侧妃了。”
    小梅道:“什么侧妃?”
    平乱公主笑道:“圣上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与楚国夫人的婚事了,特令今晚成亲。”
    蓝琼远远地便听见平乱公主所言,大惊站起身,心里道:若我嫁与太子岂不要误了他的英名,如今圣旨未到,我早些离开府邸,待得事后再回来。
    聂秀梧看出蓝琼的心事,笑道:“你不要想着逃避,你若一走满朝文武百官岂不当真想笑话太子了。”
    蓝琼道:“这如何是好?”
    聂秀梧道:“你不要担心,平乱公主不是说是良专门组吗?虽没有妃子名气大,常人自不会往心里去。”
    “圣旨到,楚国夫人接旨!”高长春站在门外道。
    康管家道:“高公公,快请进!”“
    高长春道:“楚国夫人何在,快出来接旨!”
    平乱正欲进后院,便转身道:“快去大厅!”
    蓝琼与聂秀梧一同出得后院赶到大厅,跪于厅前,高长春大声道:“皇上口谕,请楚国夫人速速进宫,今夜与太子殿下完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道。
    高长春走近蓝琼道:“楚国夫人,皇上念你攻城有功,特与你赐婚。赶紧随我进宫吧!”
    蓝琼忙道:“是!”
    坐上马车,平乱公主高兴道:“如今一来不需我这个媒人了。”
    雪荷道:“那以后夫人还能回来吗?”
    平乱公主抬一看“楚兰府”道:“康管家何在?”
    康管家道:“老奴在此,公主有何吩咐?”
    平乱公主道:“圣上有旨将楚兰府改为楚兰别院,是蓝良娣往后的行宫别院,改日还会派几名侍卫进来,你们都小心侍候。”
    蓝琼来到宫中,见几位太监、宫女正在装点太子寝宫,用红布挂起,一番喜气之相。
    高长春道:“蓝良娣,老奴就回去回禀皇后娘娘了。”
    蓝琼道:“公公慢走!”
    下午,几名宫女过来替蓝琼沐浴更衣打扮,天一黑便将蓝琼送入洞房之中。
    外面,李豫给来贺的将军敬酒完毕,蓝琼心中想到如今皇上赐婚算了结自己的心愿。深夜,李豫才蹒跚走出自己的房,蓝琼将他扶到床上,李豫握住蓝琼的手道:“珍珠——珍珠——”
    蓝琼心中大惊:沈妃已经失踪六年,他如今还挂记着她,可见对她用情极深。口里喃喃道:“天下间,若有个男子这般待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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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三回 救李适蓝琼流产

    自蓝琼离开后,江湖中、朝野上,有太多关于她的消息。金陵王每每想到她,心中就甚是愤慨,在几个妻妾这中自己最为疼爱于她、敬重她,而今她却设计让自己掉入陷井。李荣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亲密,他绝不能就此忍耐。自己以前曾重金雇龙王岛杀手,加害蓝琼,废其武功,可是至今没有半点音讯。
    金陵王府,马成走进书房。
    李荣道:“你在洛阳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马成道:“回王爷,听闻上月太子殿下已经纳了楚国夫人,被圣上封为太子侧妃。”
    李荣大惊道:“你说蓝琼已经再嫁他人?”
    马成道:“王爷,事到如今你就松手。夫人如今是太子最为宠爱的女人,我们若再派人下毒,万一被太子发现,小人的命本是王爷的,不值一提,如果因此连累整个金陵王府实在太不值得了。”
    李荣握紧拳头道:“实在可恨,在众妻妾中我待她最好,竟然敢再嫁他人。李豫当年抢走芙蓉,今日又夺走蓝琼这口气我实在难咽。”李荣道:“马成,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李荣想到如此一个美人儿如今竟陪在李豫身边,甚是生气。柳柳已经顺利产下了一女,名唤“金钗”,如今已近两岁了。
    柳柳见李荣进入房中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李荣并未应话,柳柳道:“王爷,你来得正好。前几日我舅母来信说,舅父六十大寿,让我前去贺寿。我自幼在舅妈身边长大,此次是非去不可的……”
    李荣道:“你要去洛阳?”
    柳柳道:“舅父待我如同亲生,我怎可不去。”
    李荣点头道:“不光你去,我也得去!”
    柳柳道:“那蜀中筹备军粮之事……”
    李荣道:“我就是押送军饷而去的。”
    柳柳乐道:“咱们何时动身?”
    李荣道:“三日之后便动身。”
    蓝琼在行宫中呆了近三月,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炎热,这几日只觉食不甘味,高长春唤来太医,太医道:“回蓝娘娘,你这不是病。”
    高长春道:“夫人不是病了,莫非有喜不成。”
    太医道:“夫人这是有身子了。”
    蓝琼听到此喜道:“当真?”
    “恭喜夫人,你怀有皇家血脉了。”蓝琼细一思量道:“太医,你回去之后切莫向人提及我有身孕之事。太子军务繁忙,如今剿灭安贼正是关键时候,切莫让他为我分了心。”
    高长春道:“夫人真是考虑得周全!”
    太医开好方子道:“这是安胎补气的药,你们抓了给夫人熬上几剂。”
    高长春将方子递给绣菊道:“身边这些个宫女,就你还认得几个字,你可小心服侍夫人。”
    绣菊道:“公公放心,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夫人。”
    蓝琼心里想到李豫每日陪在左右不愿离开,不免担忧起来,如今又突然怀有身孕。对左右道:“怀孕之事切不可告诉太子,让他安心军务。”
    “是!”众宫女太监回道。
    平乱公主怒气冲冲进来道:“琼儿!”
    蓝琼忙道:“公主殿下——”
    李适在一旁习字,平乱公主道:“适儿,你出去一下,我与你蓝姨有话说。”
    蓝琼道:“适儿,你先回自己房里习字,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练剑。”
    李适道:“是!”捧着纸笔离开房间。
    蓝琼沏茶奉上道:“公主有事不妨直言。”
    平乱公主气怒道:“原本我看你也是一个能情达理的女子,你如今怎么竟这般糊涂?”
    蓝琼道:“公主,我做错什么了吗?”跪在地上。
    平乱公主道:“自从你与太子成婚之后,整日无心政务,圣上因多年征战身体欠安,你竟时时想将太子留在身边,叫军中将士如何看你?后宫妃嫔如何看你?”
    蓝琼道:“每日太子也是早早的便出去了,虽说晚上过来得早些但他并未耽搁政务?”
    “你还狡辩,太子人是去了,可是心呢,却还留在你这儿,到了军中也听不进一句半句。”平乱公主更是气愤,虽说李豫是唐营副帅,这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作为主子都不操心,当真留下将士不成。
    “公主息怒,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蓝琼不明白平乱公主为何生气,依是先应承,让公主稍为静心。
    ‘“你知道就好,好自为之吧。如若让皇后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罚你呢?”平乱公主继续道。
    “谢谢公主提醒,我尽早搬回楚兰别院去,也免太子为我分心。”蓝琼道。
    平乱公主扶起蓝琼道:“你待适儿如此细心,不光皇后对你无话可说,连圣上也常常提及你的好处。可如今叛贼未平,太子若无心政务,怕动摇军心。”
    蓝琼道:“公主放心,我自会劝着太子。”
    平乱公主道:“那我先回去了。”
    蓝琼对小梅道:“小梅,你去小殿下房中,将他平日的常穿的衣服装好,准备回楚兰别院。”
    小梅不悦道:“夫人,你何毕听平乱公主之言当真便要搬回去住。”虽是太子侧妃,可是蓝琼依旧令左右唤自己夫人。
    蓝琼道:“不要胡说!太子忙于军务,我与小殿下在此呆着让太子分心,对不住全军将士呀。我快去吧!”
    收好行李,令小梅唤来高长春。
    蓝琼道:“高公公,我与小殿下先回楚兰别院。太子回来,你切莫将我身子之事告知太子,小殿下好动我将他带走,也让太子专心政务。”
    高长春忙道:“是!”
    蓝琼带着几个丫头坐上马车回到楚兰别院。
    欧子静爷孙俩与江湖中人四处筹备粮饷,聂秀梧便在楚兰别院住了下来,由旁边的丫头照顾。
    午间气候异常炎热,聂秀梧一听蓝琼已身怀有孕喜道:“看到姐姐就快做母亲了,我好生高兴。”
    蓝琼站起身道:“秀梧,待到秋天你也该临盆了,到时由我照顾你如何?”
    聂秀梧道:“如今师兄与太子都忙于事务,我们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各自照顾保重……”
    “不好了!小殿下掉进水井里了!快来人呀!”康管家大声唤道。
    聂秀梧身子笨重,蓝琼急奔出门,来到后院,只见几个家丁围在四周,“快下去救人呀!”蓝琼大声道。
    康管家道:“夫人,胡大已经下去了。”
    蓝琼道:“小殿下呢?”
    胡大探出头道:“夫人,我四处找了没有看到小殿下。”
    言毕大声道:“我浑身抽筋了!”
    蓝琼道:“管家快准备绳子!”言毕推开众人跳入井中,将绳子套在胡大腰间,潜入井底找寻李适,找了一遍并未发现人影,又再仔细寻找,才发现李适已经沉入井底,蓝琼只觉井水刺骨浑身疼痛难忍,抱住李适游出井面,将绳子绑在腰间。
    聂秀梧一见没有蓝琼的身影惊道:“谁下井了?”
    张虎道:“是夫人下去了。”
    聂秀梧惊道:“要不拉她上来!”
    言毕只见管家拉上李适,聂秀梧道:“你们这下可都闯大祸了,平日里这口井都是用石板盖住的,今日怎么就让小殿下掉下去了。”
    雪荷道:“欧夫人,你少说一句吧,救小殿下要紧。”
    张虎与赵安倒抱着李适击了后背,只听“噢噢”几声吐出一滩清水,康管家令众人将李适平放在地上,胡大拉上蓝琼,蓝琼看看李适见未能醒过来,替他把脉道:“井水太冷,冷了心脏。你们让开些我替他打通心脉就无事了。”
    言毕坐在地上,运足内力一掌击在李适背心,过了一会儿,李适睁开双眼。
    胡大喜道:“小殿下醒了。”
    蓝琼心里一喜深吸一口,昏死过去。
    秀梧大惊道:“你们快给小殿下换件衣服。张虎、赵安快去请郎中,几个丫头快将夫人扶进房里。”
    秀梧道:“大夫,夫人怎么样了?”
    郎中道:“夫人的身体倒没什么,只是……”
    聂秀梧问:“只是什么?”
    郎中小心翼翼道:“胎儿怕是保不住了。那井水太冷,又加上夫人用力过大动了胎气。”
    康管家惊道:“夫人她有身孕了?”
    秀梧道:“刚怀三月,如今这一流产,你叫夫人怎么受得了。”
    郎中道:“胎儿如今已死在腹中,我再开些药物,将死胎打出体外,这样夫人就可以早日痊愈。”
    康管家喃喃道:“今日是怎么了,平日城那口石板是将井口盖上的,为何今日那块石板却不见了,闯下这等大祸,怕是太子饶不我等。”
    秀梧对左右道:“那块石板是谁推开的?”
    李适将头埋下,不敢抬头看众的目光。
    丫头们道:“那块石板少说有百斤重,我等是挪不开的。”
    秀梧道:“如此说来倒真是奇怪了,谁有能耐将石板挪开呢。”
    蓝琼缓缓睁开眼睛道:“秀梧,你不要为难他们,我相信他们知道小殿下回来,不会挪开石板的。”
    康管家跪下道:“夫人,也是小的查看不严,石板被人挪开竟未被发现……”
    蓝琼道:“我不怪你们,如果太子问起就说我不小心掉下去了。”
    李适听到此哭道:“蓝姨!”
    蓝琼道:“适儿,不要哭蓝姨不会有事的。你快回房练字去吧!”
    蓝琼好一阵央求秀梧守住秘密,如今已攻入长安城下,倘若李豫因此而心有旁物定会耽误朝中大事。如今自己嫁入皇家,心系天下。以往自己只知道打家劫舍,行侠仗义,能救的毕竟是几人、几十人,可是太子如今要救是天下人,就算让自己丧命她也在所不惜,何况现在只是失去一个胎儿。望着憔悴的蓝琼,秀梧含泪点头。一个女子的心怀尚且如此,她还有何话可言。当今命令府中上下,不许任何人向李豫说出实话。
    夜间,李豫回到宫中,未见到蓝琼与李适身影,心中甚是惊异。
    高长春道:“夫人说太子近日军务繁重,与小殿下搬到楚兰别院小住几日,让太子安心料理政务,不要为他担心。”
    李豫道:“你知道我那件黄色的袍子哪里去了?”
    高长春道:“太子要那件袍子作甚?”
    李豫道:“明日郭元帅六十大寿,我奉了父皇要去贺寿,总不能仍穿这身将袍前去。”
    “太子,让我找找!”高长春打开衣厨并未发现黄色袍子,又令其他几位太监找了,仍未找到。
    高长春道:“太子,我这就去楚兰别院问问夫人将黄衣袍子放在哪儿了。”
    李豫怒道:“蓝夫人说要去楚兰别院,你们居然就任她去了,明知道我饮食起居少不了她照料,明日寿宴还得她陪我一同前去,快去将她接回。”
    高长春带着几位侍卫急急赶往楚兰别院,刚进门便见康管家正在一一询问:“张虎,平日里你的力气最大,石板可是你挪开的。”
    张虎道:“康管家,今日我奉了你的命一直在前院修剪花草可未进过后院,直到你说小殿下掉到井里了我才赶过去的。”
    魏文道:“管家,我一直在门口任职,连前院都未呆过,连你叫喊的时候也呆在门口——”
    高长春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站在院中,门口竟让小丫头看门?”
    众人跪在地上道:“高公公,饶命!”
    高长春道:“都出什么事了?”
    康管家道:“今日小殿下掉进井中,胡大下去又实在找不到小殿下的身影。”
    “怎么?小殿下被水溺了?”高长春大惊。
    康管家道:“小殿下没事,只是夫人她——”
    高长春道:“小殿下掉水,夫人又怎么了?”
    康管家道:“夫人见胡大找不到小殿下,她自己跳入井中将小殿下救了上来,谁知动了胎气,郎中说胎儿是保不住了。”
    高长春骂道:“你们这些个蠢奴才,出了这等大事,居然不通报一声,若是太子查问下来,你要我如何回话。你们也不掂量一下头上有几颗脑袋,小殿下好好的怎么就掉到井里去了——”
    正说着,只见李适低着头走了过来,高长春笑着跑过去道:“小殿下,你没事吧?”
    李适拉住高长春走到假山后面道:“高公公,今日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
    高长春道:“小殿下,怎么是你惹出来的,分明是那帮奴才没看好院子。”
    李适压低声音道:“高公公,真的是我。今日中午我在后院玩耍看见一只蛐蛐跳入石板下来,便将石板挪开,谁知蛐蛐竟跳至井口,我一时性急便去抓蛐蛐,井口有水太滑不小心便掉了下去。蓝姨为了救我,便跳入井水,因井水太凉将心脉冻住,蓝姨为替我打开心脉又耗尽内力……你回去告诉父王,让他别怪蓝姨,都是我惹出的祸来……”
    高长春道:“小殿下,你也甭说,快带我去瞧瞧夫人。”心里却暗想:亏得楚国夫人有这等魄力,换作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心中竟些许感动。
    蓝琼躺在床上,聂秀梧一旁陪她说话。
    高长春一进屋便道:“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夫人你好些吗?”
    蓝琼道:“高公公,我没什么。休息几日就痊愈了。”
    高长春道:“太子让我来接夫人回去,说明日郭元帅六十寿辰,要你一同前往贺寿。可如今,你这身子——”
    蓝琼笑道:“你回去就告诉太子说我偶感风寒,如今正病倒在床不便前往。”
    高长春道:“太子问他那件淡黄色袍子在什么地方搁着?”
    蓝琼道:“如今时值盛下,那淡黄袍子是冬季穿的,这样吧!今夜我替他另赶制一件袍子,明日早些过来取便是。”
    高长春道:“夫人如今病着,这样怕是不好!就让我如实回了殿下。”
    蓝琼道:“高公公,拜托你了,可千万别跟殿下提起呀!以免得太子误了军务,我过几日身子便痊愈了。”
    言毕对小梅道:“小梅,你去告诉紫玫,让她到旺记绣坊去看看前几日我定制的黄绸缎花纹绣好没有,若绣好了便取回来!今夜我要赶制衣服;若未绣好,你与紫玫一道再四处找找有没有上等的黄绸缎子,找好了买些回来……”
    小梅应道:“是!”
    聂秀梧道:“如今你正在大病着,就让外面的绣工制作便是。”
    蓝琼道:“太子体形我最了解,让外面的人作我实在不放心,明日又是大宴决不能误事。”
    高长春道:“既是如此,就让我将小殿下接回吧。”
    蓝琼道:“适儿向来由我看着,他若不在怕我一夜也睡不安稳,他吃的用的全由我照料,由你们照顾我不放心,你先回去,明日早些过来。”蓝琼又道:“高公公,前几日我替你做了双夏天的布鞋放在房中那只红木箱子里,你看看可合意?太子的单衣都放在红木箱子旁边的衣柜里……”
    高长春一听蓝琼前几日做的布鞋竟是给自己的,心中感激不已,忙道:“奴才哪有这命让夫人挂念!”
    蓝琼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就烦公公多费心照顾太子。”
    高长春道:“夫人,我这就去了!”
    蓝琼道:“你去吧!”
    李适走近蓝琼,蓝琼握着他的小手笑道:“适儿,别难过,再过三两日蓝姨就能陪你练剑了。”
    李适眼中含着泪花,他第一次感觉到蓝琼就像母亲一样的慈爱美丽,为了救他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丢了,在幼小的心灵中愈发感觉到蓝琼是世上真心关爱他的人。
    高长春回到宫中将蓝琼的话说了一遍,李豫道:“今晨我离开时,她都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病得下不了床。”
    高长春低头不敢回话又道:“夫人说了,那件黄袍子是冬季穿的,如今正值盛夏,她今夜替你赶制一件。”
    李豫道:“你先下去吧!”
    高长春走近门口李豫道:“夫人前几日做的布鞋似乎太小,我看你的脚倒也合适拿去穿吧。”说完指指红木箱子。高长春心里道:夫人原本就是替我做的,自然不合你脚。从红木箱中取出布鞋,这是一双深灰色的布鞋,周围用白边裹上,心里暗道:夫人如何知晓我最喜欢布鞋边裹白边的,亏她是个心细之人。如今遭受这般痛苦,我到底该不该对太子说,犹豫不决。
    李豫道:“怎么还不走,站着干什么?”
    高长春抬头望着李豫道:“奴才告退了。”
    这一夜高长春总在犹豫,辗转到了天亮,匆匆起床赶往楚兰别院。
   
    刚进院子,小梅便道:“你怎么才来,昨夜夫人肚子疼得厉害硬是坚持把袍子做好了,你早些送过去吧!”递过包袱道:“高公公,夫人之事我总觉得你还是告诉太子的好,你未瞧见昨夜她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冒,袍子一作好便昏睡过去了。”
    高长春望望天色已经大亮道:“小梅,我不与你说了太子正等着袍子穿呢!”言毕背上包袱跨上马急奔回宫。
    李豫一起床便开始骂开了,正在气头上见高长春赶了回来,换上新衣。
    高长春道:“还是夫人手巧正合爷的身段。”
    李豫道:“夫人与适儿可好?”
    高长春笑道:“都好!都好!”
    “你快去备马,我要去元帅府贺寿!”李豫领着几位侍卫赶往元帅府。
    近中午时分,蓝琼肚子越发疼得厉害,流产之后又突然大出血,吓得聂秀梧没了主意。对张虎道:“张虎、胡大,你们赶紧去通报高公公,就说娘娘如今病得严重了,让太子赶紧过来,这会子又昏过去了。”
    绣菊过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说得清楚,还是让我与他们一道去吧。”
    高长春四处闲逛一阵,正欲回宫便见绣菊与张虎骑马快奔过来,心中道:不好,莫非夫人病得严重了。
    绣菊急道:“高公公,太子呢?”
    高长春道:“夫人怎么了?”
    绣菊道:“夫人早上流产了,可是如今出血不止,叫了两位郎中都束手无策,说是昨日吃的药量太大伤了身体,如果在黄昏时候还止不住血怕是性命难保……”
    言毕自己禁哭了起来,高长春道:“太子刚走一个时辰,这会儿怕是刚到元帅府。如今皇后娘娘又远在百里之外,若是她在就好了。”“张虎,你把马给我,我与绣菊快去叫太子。”
    元帅府宾客如云,好在侍卫家丁都认识高长春,高长春道:“太子何在?”
    有人道:“正在大厅吃酒呢?”
    高长春见大厅客人太多,走近李豫道:“殿下,我有事禀报。”
    李豫道:“有事快说!”
    高长春看看周围,一旁有金陵王与郭怀玉道:“蓝夫人病情加重了,绣菊说如果黄昏之前病情未能好转怕是性命难保!”
    李豫大惊站起身道:“怎么不早说!”
    李荣将高长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惊:蓝琼怎么突然生起如此严重的病来。李豫走近郭元帅道:“郭老元帅,我有急事,先不陪酒了!”
    郭元帅望望郭怀玉见他点头,忙道:“你快去吧!”
    李豫与高长春急奔到楚兰别院,一路上高长春又将蓝琼怀孕、救李适、流产之事相告。
    一进楚兰院便传来李适哭声:“我要进去看蓝姨!你们让我进去!”
    聂秀梧道:“你不能进来!”
    李适道:“蓝姨怎么出了那么血,她怕是要死了。你让我见见吧!”
    小梅低声安慰道:“小殿下,你让她安心歇一会儿,你这般吵闹,蓝夫人如何安心呀?”
    李豫下马奔向房中道:“怎么样了?”
    雪荷道:“先前宫里的太医也来了,可是就是止不住血,让我们准备后事……”言毕便哭了起来。
    李豫怒道:“你们昨日都干什么,为何不早日通报?”
    高长春道:“夫人怕你误了军务,不允小的通报。加上昨夜她一夜未睡替太子赶制新衣,这会人正困得紧。”
    李豫正进房中,蓝琼早已经昏睡过去,满屋的血腥味,地上被丫头撒满了草木灰,宝竹正在清扫木灰,鲜血正随着床直淌下来,“昨日那个开药郎中在哪儿?竟然替夫人下如此重的药,我绝不饶他……”
    李适曾偷偷进入房中,见床上淌出血来大惊道:“哪里伤了?如何那么多的血。”
    李豫怒道:“快派人找良医,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蓝夫人,她若活不成,你们一个个便随她陪葬……”
    小梅、雪荷众丫头家仆匆匆出门寻找郎中。
    平乱公主见李豫中途退出,知定发生大事,带着众女随从奔往楚兰院,正见小梅与雪荷出来便道:“看你们神色慌张,出了何事?”
    小梅哭道:“蓝夫人怕是快不行了?”
    平乱公主大惊道:“前几日见她身体尚好,出了何事?”
    雪荷道:“昨日小殿下掉入井水,夫人为了救他伤了胎气,如今胎儿保不住,还大出血,找了好些个郎中都说夫人怕是不行了。”
    平乱公主道:“她有身孕了?”
    小梅道:“刚怀三月!”
    平乱公主对左右道:“你们快找郎中,凡能救蓝夫人者我重重有赏。”
    平乱公主走入院中,见李豫正在房外团团转,平乱公主跪在地上道:“殿下,都是我的错。”
    李豫道:“皇姑母,这为何是你的错?”
    平乱公主道:“前几日,我将她狠狠骂了一顿,说她不通情理整日纠缠着你,害你无心军务……”
    李豫沉思道:“原来如此!”
    康管家道:“殿下,门外来了位道姑,说是她有法子救得夫人!”平乱公主道:“快请她进来!”
    一位气质非凡的道姑走进院中,尽管头发苍白面容却甚是年轻。“你可以救活蓝夫人?”
    道姑点头道:“贫道云游四海,专治不治之症。”
    李豫忙道:“道长快请!”
    白发道姑走入房中,便点上三支香,香味袭人。她缓步走近蓝琼,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喂入蓝琼口中。
    少顷果然不见从床上淌下血来,聂秀梧大喜道:“还是道长医术精湛,若非你及时赶到只怕蓝夫人性命难保。”
    白发道姑道:“这女子本有仙道之命,只是救了一个不该救了人,调换了命运。”
    待她出得房门平乱公主问道:“道长,你刚才的话何意?”
    白发道姑道:“原本有此劫的是沈氏妇人,只因她曾在月下救了沈氏,而今沈氏云游四海自由快乐,而她得待沈氏受苦。”
    李豫惊道:“道长认识沈妃?”
    白发道姑笑道:“天机不可妄言,请恕贫道无可奉告。”言毕见李豫愁眉不展,道姑又道:“殿下尽管放心,她如今性命无忧,来日还得为殿下生下一位绝色公主。”
    平乱公主道:“道长可知未来之事?”
    道姑笑道:“贫道告辞了。”
    李豫谦逊道:“道长留步!”
    道姑道:“殿下还有何事?”
    李豫道:“道长,能否告知沈妃现在何处?”
    道姑注视着李适道:“将来这孩子自会见他母亲一面。”
    白衣道姑从怀中取出一张单子道:“这是专治蓝夫人之病的方子,每日饮用有益无害。”
    聂秀梧接过单子一看:菊花、梅花、兰花、芙蓉、牡丹、芍药、桃花、杏花等百种花蕊各六钱晒开,研成粉末,再加百花花露六斤,百花花蜜六斤制成药丸,每日清晨、晚上各泡一丸服下。心里惊道:这种制法怕是难以配齐花蕊,好在百花谷聚有百花,让百花谷孟谷主费心配置倒也不难。
    平乱公主接过方子一看大惊道:“就算在皇宫之中也未必能将百花之蕊配齐,又要采集百花花露这实在有些困难。”
    聂秀梧道:“待得蓝夫人醒来给孟谷主修书一封,待得明年冬季孟谷主定将所有花蕊配齐。”
    宝竹大声道:“夫人,你醒了!”
    听得屋内声音,李豫与众人奔入房中。
    李豫道:“琼儿,你好些了么?”
    蓝琼道:“好多了,只是头仍昏得厉害。”
    李豫道:“你好好歇着,这几日尽管养好身子。”
    蓝琼道:“你屋中的血腥味太重,殿下,你还是出去吧!”
    平乱公主道:“你身体要紧,不要管我们了。”
    蓝琼对宝竹道:“宝竹,衣厨里有一个锦盒,取来给我。”宝
    竹打开衣厨,蓝琼接过锦盒,里面是几个精美的玉瓶,她打开一只玉瓶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道:“宝竹,你去取个香炉来,将这药丸熏烧一下。”
    片刻打开一只浅绿色瓶子从里面取出一粒彩色药丸放入口中,李豫道:“你吃的是什么东西?”
    蓝琼道:“这种药是我母亲所配,叫作百花丸,我自幼便吃这药,只是近年来因为百花采集不易所以便停了,就剩下这二十粒,以备不时之需。”
    聂秀梧道:“原来你一直便吃此药,先前一位白发道姑也给了一个百花丸的方子。”
    蓝琼道:“菊花、梅花、兰花、芙蓉等百种花蕊各六钱晒开,研成粉末,再加百花花露六斤,百花花蜜六斤制成药丸,每日清晨、晚上各泡一丸服下。”
    聂秀梧道:“你知道此药方?”
    蓝琼道:“这个方子是当年母亲生我之时一位白发道姑所授。”
    平乱公主惊道:“刚才亦有位白衣道姑来过,还是她救了你呢?”
    蓝琼点头道:“我知道她是谁。”
    平乱公主问:“是谁?”
    蓝琼缓缓道:“她是当年被带至西域的武林圣女玉贞公主。”
    宝竹点燃药丸一股泌人的香味袭来。
    蓝琼深吸一口道:“这也是我母亲所配制的药丸,叫作爽气丸,具有安脑提神之功效,又可祛除房间异味。”
    李豫惊异道:“她就是玉贞公主?”
    蓝琼点头道:“我也只见过一面,当年母亲去世,我又身染重病,是她救了我。”
    李豫道:“如今身子好了,千万别再停药,先将这些百花丸都服下,我再派人为你配药。”
    蓝琼道:“我大姐孟谷主,知道我从小便患有奇病需时时吃些百花丸,去年便已经替我配好,只是一直忙于筹备粮款未曾抽出身来,后来又与殿下喜结良缘更走不开身。”
    聂秀梧道:“这个好办,我让师兄早些到百花谷将药取来便是。”
    蓝琼在床上躺了近十日,身体见好,便下地行走了,偶尔也在房中教李适一些剑术。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四回 天下大定返京都

  金陵王那日听闻蓝琼病危,大惊。又派人仔细打听。
    马成回来道:“王爷,打听好了。”
    李荣道:“究竟是什么病?”
    马成道:“不是病,听说是蓝夫人怀有身孕,又逢小殿下掉入井中,动了胎气流产了。”
    “她怀了太子的龙种?”李荣道。
    “听楚兰别院的丫头们是这样说的。”马成回道。
    李荣瘫坐在椅上道:“我待她那么好,如今她却为了救李适而不惜自己的身子……可见她对太子是如何的一片深情,她若对庄昭飞如此倒也罢了,如今竟……”
    马成道:“王爷,我还听说一件事。”
    李荣道:“讲!”
    马成缓缓道:“我听太子身边的高公公讲,说太子要立蓝夫人为正室,可是皇后不允说蓝夫人曾先嫁金陵王为妻,如今又身为太子侧妃也算厚待于她,如果立她为正室怕天下人笑话。”
    李荣站起身道:“立她为侧妃,那芙蓉怎么办?”
    马成道:“听说杨妃近日临盆,一直与独孤娘娘居住在洛阳行宫。王皇后要太子立独孤娘娘为正室,说独孤娘娘出生名门,为人仁德,在后宫之中颇得众嫔妃敬重。”
    李荣吩咐道:“马成,你派人注意独孤娘娘行踪,我要与杨妃娘娘单独会面。”
    马成应道:“是!”
    马成出了房门,李荣的心倍觉耻辱,一个女人前夫未亡,怎可以改嫁他人,况自己待她不薄,算得百般疼爱,这种恨又增长了两成。
   
    独孤娘娘听闻蓝琼流产,领着太监、宫女直奔楚兰别院。
    金陵王一听独孤娘娘出宫,便进宫拜见杨妃。
    杨芙蓉如今身子笨重,便令宫女照顾李盛。听金陵王拜见,心中大惊,片刻对左右道:“传金陵王。”
    金陵王刚到门前便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正在一旁玩耍,杨芙蓉道:“王爷见我有什么事吗?”
    李荣看看左右宫女。
    杨芙蓉道:“你们都退下吧,凤儿你把三王子带到后花园去玩吧!”
    李荣道:“杨妃,听闻你近日临产,我特令人备了些补品送过来!”一击手掌马成等人抬进一只大木箱子。李荣又道:“听说太子要封蓝夫人为正室,此事当真?”
    杨芙蓉笑道:“这不可能,皇后第一个便不答允,说蓝夫人曾是金陵王弃妃,做个侧妃也就算是莫大的恩宠了。皇后念她救了小殿下一命,封为侧妃即便将来做个淑妃、丽妃什么也算到头了,位居我之后,近日太子殿下又纳了一房侍妾……”
    金陵王看出杨芙蓉一副满意的神情,心里暗道:如今她杨府几门全都被斩,就剩下她在太子身边,她自然不敢妄想当什么正室,做一个侧妃娘娘对她也是莫大的恩宠了,但如果蓝琼知道自己的儿子便在她身边,怕是也不会轻饶于她。金陵王笑道:“娘娘,只怕让蓝妃再进宫,你的位置便难保了。宫中都传遍了,说太子殿下当初纳你全是因为你长相酷似蓝妃,倘若蓝妃进宫怕是自此之后便无了你的位置。”
    杨芙蓉惊道:“是谁在胡言乱语,太子殿下自是宠我,看蓝妃与我有几分相似便纳了她,怎反着来说。”
    金陵王冷笑数声道:“娘娘当真糊涂!”
    杨芙蓉生气道:“你说我糊涂?”
    金陵王李荣道:“娘娘难道没有听外面传言吗?说太子殿下与蓝妃早在数年前便已经认识了,后来庄昭飞主动退出,蓝妃与殿下便喜结良缘。如今杨家一门就剩娘娘一人,你不为自己打算,也得好好为腹中胎儿与三王子着想。”
    杨芙蓉仔细思量:以往杨家大权在握之时,替自己出主意的人倒有不少,如今杨家满门被抄斩一切倒都只有靠自己,蓝琼论相貌、胆识、才学都在自己之上,又深得独孤娘娘与王皇后的信赖,自己若真不将她放在心上怕自己终在她之下。
    李荣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道:“杨妃娘娘,日后若有机会你便给她服下此药。”
    杨芙蓉道:“这是什么药?”
    李荣道:“此药名为化骨散,武功再好的人吃了之后又会功力尽失。蓝妃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甚得殿下欢心,一旦功夫没了她还能如何。”
    杨芙蓉接过药瓶道:“她没了武功与你有何关系?”
    李荣尚未说完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柳柳道:“娘娘,蓝妃若没了武功,自是不能与娘娘相比,娘娘得了恩宠,这三王子自然就非同一般……”
    杨芙蓉道:“此药我先收下,但若不能用上我尽早还与王爷。”
    李荣与柳柳告退,离开行宫。
    柳柳道:“王爷,我听姑父说,蓝妃待杨妃甚好。去年冬天还为杨妃母子缝制棉衣。如今你让她去谋害蓝妃,恐怕实在难成。”
    李荣笑道:“杨门中人有几个能顾及仁义亲情的,你尽管观看便知。”
    柳柳心里道:看他有如此把握,自己倒也不便再言。
    杨芙蓉捧着玉瓶,脑中尽是蓝琼纯真的笑脸。蓝琼送冬衣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她们同侍一夫,自己又怎么狠下杀人。她了解金陵王之所以一年加害蓝琼不过是想出心中那一口怨气,如此疼爱的爱妻居然改嫁他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她走打开瓶塞,欲倒又止,沉思片刻,将瓶子收好。
    一个月后,蓝琼身体大愈,可以出门行走,尽管身体还有几分虚弱,仍担心误了李适的学武时间,每日一早便领着李适习剑。还专程从洛阳城中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才子特教李适读书、写字。
    杨芙蓉在晚春季节的一个晚上终于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取名静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杨芙蓉突然对李盛冷慕了许多。好在李盛是个男孩,由王皇后送至内宫与几位年幼的皇子、皇孙、公主们一起生活。
   
    安禄山病故,安庆绪与大将军史思明不和,为争夺权势正在争宫廷之斗,对大唐来说这正是好机会。连连传来捷报,圣上体弱多病由太子李豫代为出征。元宵佳节,李豫赶回与蓝琼、李适团聚。
    一进楚兰别院,李豫对左右道:“你们切不可告知其他人,说我回到洛阳。”
    康管家与众人道:“是!”
    蓝琼正与李适在后院说话。
    李豫大声道:“琼儿、适儿!”
    蓝琼与李适转身见李豫回来高兴道:“昨日还听人传来捷报说殿下打了胜战,如今便回来了。”
    李豫道:“已打进京城,许多将士正在清理皇城,再过两日你们就可以搬回皇宫了。”
    蓝琼见李适扑到李豫怀中,蓝琼道:“适儿,你陪父王好好说话,蓝姨到厨房去做几道可口的点心。”
    李豫拉住蓝琼纤手道:“我早听人说,我不在时你宫里宫外忙着替母后打理事务,又帮父皇四处寻找名医,甚是辛苦你了,一家人难得团聚,坐下来陪我说话吧。”
    小梅等丫头奉上小点,蓝琼陪着李豫吃了两杯酒。李适扒在蓝琼腿上已经熟睡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送至床上,盖好被子。
    李豫轻轻地从身后走来,拦腰将蓝琼抱住道:“琼儿,分别这几月让我好生想你。”
    蓝琼羞涩笑道:“殿下,你回宫见过圣上、皇后吗?”
    李豫笑道:“我甚是挂念你与适儿,便先独自回来了。”
    蓝琼笑道:“明日一早,我陪你进宫给圣上、皇后请安!”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中,丫头已备好沐浴水,李豫遣走丫头,抱着蓝琼一同在水中嘻戏。
    传来第一声鸡叫,蓝琼便唤醒李适起床习武,近两年来李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天色一暮便用晚膳;再游玩一个时辰便上床睡觉。李豫尚在睡梦中,蓝琼便已经备好早餐,又将数日前缝制的新衣放在床前。饭后蓝琼替李适换上新衣,三人直奔行宫。
    圣上早已听说唐军已经攻下京城心中欢喜不已,就快回宫了。杨芙蓉抱着未满周岁的小公主静月在房中游玩。忽听宫女道:“娘娘,太子回洛阳了!让大伙好好收拾行李,说是过两日便回皇宫。”杨芙蓉大悦。
    王皇后一年多未见到自己的爱孙李适,如今又长高许多,相貌风度更似李豫。独孤娘娘与蓝琼回到后宫又细细畅谈许久。李盛在独孤娘娘身边,虽说只有六岁可如今已经懂事许多,从不胡闹。蓝琼见此心中隐隐作痛,虽是自己亲生,因中间又有许多不被人知的秘密,这几年与李适相处的时日较多对李盛倒不怎么挂念。
    独孤氏道:“如今京城已经收复,这几日御林军与宫人正在打扫皇宫。听母后说你不愿与我们一同回去?”
    蓝琼道:“嫁与殿下之前,我便再三说过待得天下太平之后我便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事。”
    独孤氏笑道:“有妹妹这般心胸也算是福气,换作我是怎样也做不到的。身边有几位皇孙还得我照顾。”
    蓝琼站起身道:“娘娘,上个月一个武林朋友告诉我,有人见过沈妃娘娘。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便告诉殿下,待得查明真相之后再议。”
    独孤氏惊道:“像妹妹这般不注重私利的人倒是少见,宫中有流言说妹妹与沈妃命运相调,这般离奇之事我倒也不信。”
    蓝琼道:“娘娘千万莫信,这些话都是好事者乱诌出来的。”
    独孤氏问道:“你不回宫,那皇长孙怎么办,这些年你和他寸步不离,这孩子谁都不服,唯独服你管教……”
    蓝琼有些为难道:“我不回宫倒也好讲,只是他是皇长孙若不回宫倒不好办。”
    独孤氏道:“妹妹,殿下在众妻妾之中又最信赖你,你还是与我一道回宫吧!”
    蓝琼面露难色,半晌才道:“为了适儿,唯只好将他托付与你了。”
    独孤氏道:“这等大事,还是让皇后定夺。皇长孙的性情大伙都了解,平日里倒也懂事,若是胡闹起,谁也没法子。”
    独孤氏对蓝琼有自己的看法,尽管蓝琼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一切,其实在她心中最看中的就是皇长孙与殿下。她爱殿下,这种爱并不压于太子所有妻妾,甚至远远超过了她们,她们大多爱殿下是希望能享受荣华富贵,而蓝琼爱的只是一个人,一颗心。所以正因为如此,才能够得到殿下宠爱与深情,更赢得了李适对她的敬重。面对一个像蓝琼这样的得宠者远比面对一个像杨芙蓉似的得宠者要好上许多倍,蓝琼得宠而不蛮横任性,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侍妾绝不会如此,所以独孤氏总是希望能将蓝琼留下,留下她也就能维持一种后宫的平静。
    杨芙蓉也明白这些,只是宫中传言是因为她与蓝琼长得酷似所以殿下才纳了她,她心中不服,在某些角度上她不服所有的人,认为独孤氏的才学都是骗人的,蓝琼的武功不过是胡闹,但是自她生下静月公主以来怀有身孕以来,殿下便很少来看她母子女二人,她掐指一算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们竟见过两面,李豫便匆匆到独孤氏的房中去了。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担心。她想证实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心里又暗地道:倘若是真的,殿下也许会多陪自己,也许会从此不再进自己房中。她将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女儿静月的身上。
    蓝琼又与众皇孙们玩闹一阵子,便离开宫中,携李适回楚兰别院。蓝琼望着李适心中有许多不舍道:“适儿,如果蓝姨要你与独孤娘娘一同回宫,你可愿意?”
    李适道:“你回去我便回去。”
    蓝琼不知如何回答,这两年两人朝夕相处,其情感并不亚于母子。蓝琼道:“适儿,你先回宫好吗?皇上、皇后他们都回去,所以你也得回去。”
    李适摇头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蓝琼将李适搂在怀中疼惜地道:“适儿,听话,你先与皇上、皇后回去。蓝姨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李适使劲摇头道:“我要跟你在一块儿。”
    蓝琼沉默了对于这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她不知怎样诉说自己的心事。
    高长春经过杨妃房中,见她手捧一只玉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大惊,对一旁的小太监道:“杨妃手里拿的是什么瓶子?”
    小太监道:“她常这样发呆,听宫女说金陵王送的什么礼物。”
    高长春道:“噢!”心中却有几分犯疑。
    蓝琼这夜彻夜难眠,想到沈妃毕竟是李适的亲生母亲,如今得了消息理应前去寻找。可李适偏又离不开自己,又找聂秀梧聊天。
    聂秀梧自产下幼儿之后一直都住在楚兰别院,欧子静爷孙俩仍在四处筹集粮饷。聂秀梧听完蓝琼之言道:“武林中人常传来关于沈妃的消息,说她如今已出家修道,师兄与师祖也未曾见过倒不知是真是假。”
    蓝琼道:“沈妃是皇长孙亲生母亲,无论我待他再好也代替不了沈妃。我想了很久想到江湖去查寻她的下落,劝她回到殿下的身边,这些年来,殿下与皇长孙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
    聂秀梧道:“蓝姐姐没有替自己想过?”
    蓝琼道:“有什么好想的。当初我便对众将士有言在先,若如天下太平了我便归隐山林。”
    聂秀梧道:“蓝姐姐在经历那么多事后,不受荣华富贵所动摇倒是令人敬佩,只是你这样一走了之岂不要让殿下难过吗?”
    蓝琼淡淡一笑:“他对我伤心只会是一时,而对沈妃的挂念却有一世,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替他们父子二人找到沈妃。”
    聂秀梧站起身望着蓝琼道:“我从未见过像姐姐这般事事为他人作想的女子。”
    蓝琼道:“天下间的女子对自己的所爱莫非有两种人,自己得不到也不容别人得到,另一种只要他快乐做什么都行。”
    聂秀梧道:“我知道姐姐这是后者,为了所爱的人做什么牺牲都可以。”
    蓝琼微笑道:“前几夜我连续做了一个怪梦。”
    聂秀梧好奇:“说说看如何怪法?”
    蓝琼道:“我梦见自己走到了一处特别美丽的地方,四周百花盛开,芳香袭人,百花丛中竟然走出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少女。但我心里又朦胧中觉得那不是自己,似乎是一个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人……那少女的笑容美丽、大方、高雅,那摄人的气魄难以抵抗,仿佛是从天际飞下的仙女不容污染……”
    聂秀梧低思片刻道:“你连续做了几晚这样的梦倒也奇怪。不过,我想是你天天吃那百花丸的缘故吧。”
    蓝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一年多来百花丸的确对我的身子有些好处。大姐又配置许多送来,还得继续吃下去。”
    小梅跑来道:“娘娘,殿下回来了,在书房等你呢?”
    蓝琼站起身道:“秀梧,你早些歇着,我先回屋了。”
    聂秀梧点头送走蓝琼。一想到蓝琼的怪梦心里好生奇怪,自己在怀儿子之时也曾连续几夜做得类似的怪梦,不同的是梦见草丛中爬出一条巨蛇,吓得自己浑身是汗。常听几位年长的师姑讲过,说若做梦是蛇、龙之类必生男孩,若梦到鲜花、泥鳅之类必生女孩,蓝琼梦见百花盛开难道会生一位姑娘不成。
    蓝琼始终将心事藏在心中,心里道:若能与心爱的男人生下一男半女此生倒也无悔了,离上次流产已一年有余,尽管李豫常常陪寝可自己仍未怀有身孕,内心竟莫名地升起一种失落的感觉。如今李适要回宫,自己习惯了江湖生活自是不愿进宫,这两年来幸有聂秀梧相伴,否则她如何能过得这样平淡的生活。曾几度要接邱氏与弟弟来住,但邱氏近些年已经习惯了庵堂生活不愿出来,弟弟在少林寺学艺更是不能出来。
    李适见蓝琼令丫头们收拾的全是自己的衣服、行李,未见蓝琼的行李心中甚是疑惑:如今蓝姨怕是要与我分开了,她仍是不愿进宫。
    “父王!”李适推开书房唤道。
    李豫抬起头来道:“明日,就要回宫了,往后可不许如此无理,未经通传就闯进来。”
    李适问:“父王,蓝姨她不与我们进宫吗?”
    李豫道:“她自然与我们一起去的。”
    李适道:“可为何蓝姨只收拾了我的衣服,她自己的一件未收。她们说蓝姨依旧留在洛阳不回宫了。”
    李预道:“不会的,明日都一起回京。”
    李适道:“父王,我也问过蓝姨她说她过不惯宫里的生活,就住在洛阳。”
    李豫站起身心里惊道:“我去问她。”
    李豫明白蓝琼的性情,自幼漂泊江湖,酷爱自由,先前就回宫之事多次商议过,但心中仍是生疑。
    夜间,李豫道:“琼儿,适儿不随我们回宫?”
    蓝琼沉默片刻道:“我出生江湖又不懂得皇家规矩,进宫之后只会有损皇家威严,再者先前我便说过天下太平之后我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安贼已死,他的儿子、部下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平定天下指日可待,我仍先住在这楚兰别院……”
    李豫道:“琼儿,你如今是我的妃子,若不进宫母后那里我也不好交待。”
    蓝琼道:“殿下,此事我主意已定,原本我没想过进宫之事,况且我尚有大事未办实在不便进宫。”
    “大事?你能有什么大事?”李豫想不出蓝琼会有什么大事。
    蓝琼不语,沈妃流落江湖的事武林早有传闻,只是许多人又都没有见过,蓝琼自然也不知道沈妃的相貌,“殿下,你身边有沈妃的肖像图吗?”
    李豫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沈妃来?”
    蓝琼道:“近一年来江湖有沈妃的传言,说她出家修道,常常在大江南北云游,因武林中朋友都没有见过沈妃又不知是真是假,我想给殿下借沈妃的肖像图,托武林朋友帮助查找。”
    李豫道:“如此说来,沈妃当真未死?”
    蓝琼望着李豫惊喜的面庞心里道:如若一日我也与沈妃一般音讯全无,不知他是否会如这般挂念于我。
    李豫握住蓝琼的纤手道:“琼儿,我其实……”
    “殿下,没什么。看你数年对沈妃的一片深情,我真的很感动,天下间恐怕没有几个男儿能够做到一往情深。”言毕突然想起庄昭飞,自她嫁与李豫为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心中曾对他充满无尽的怨恨,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了,对他既没有恨也没有爱,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陌路人。蓝琼道:“我不愿回宫,是希望能替殿下与皇长孙早日找到沈妃娘娘,让你们能够早日相逢。”
    李豫问:“那你呢?”
    蓝琼道:“我说过我想归隐山林!”
    李豫道:“你还是与我们一道回宫吧,如若实在不愿在宫中居住。我在京城再为你建一座楚兰别院,让你在那居住如何?”
    蓝琼摇头道:“京城居住多少朝廷文武重臣,我若出门只怕难避他们的耳目,偶尔一、两次倒也罢了,时日久了难免不惹人闲话,思索再三我还是不回宫了,就住在这楚兰别院。待我寻得沈妃便回宫去。”
    李豫道:“你主意已定?”蓝琼点头道:“如今天下就快太平了,皇长孙身边有独孤娘娘照顾,我也没什么可忧心的。殿下,你若有沈妃肖像图,给我一张,我让武林朋友帮助查找。”
    李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蓝琼,展开纸张,那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蓝琼道:“殿下,这副肖像先放我这儿吧!你今夜早些歇着,我先出去了。”言毕朝书房奔去。
    点燃蜡烛,照着肖像图又临摹了十来张,看看十张唯独第九张、第十张更相近,便将其余几张焚掉。“明日再令人临摹几份送到欧大侠处,他是重情重义之人,近几年又与殿下颇有情义,托他查找最合适不过了。”
    李豫已经安睡,轻轻地将纸叠好放在枕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二日清晨,高长春过来接走李适父子,蓝琼便留了下来。
    聂秀梧道:“蓝姐姐,殿下身边不缺美女侍妾,你不怕他将你忘了。”
    蓝琼道:“殿下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沈妃失踪多年,他都没有将她忘记,我留下来是想替他们父子寻回沈妃。”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叠肖像图道:“聂妹妹,欧大侠何时回来?”
    聂秀梧道:“你拿了这许多画像所为何用?”
    蓝琼道:“这是沈妃的画像,想托欧大侠散发给武林朋友,托他们寻找沈妃。”
    聂秀梧惊异地望着蓝琼:“我愈来愈不明白你,居然为所爱的男人找他所爱的女人。”
    蓝琼道:“这也是我替他们父子作的最后一件事情。”
    聂秀梧道:“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什么难处吗?”
    蓝琼笑道:“办好这件事,我就可以归隐山林了。”
   
    且说庄昭飞回到百草峡,远远地便见一个道姑身影的妇人站在院中望着夕阳,久久保持着一个动作,那影子如此熟悉。他轻轻地推开院门,妇人回过身来道:“庄大侠!”
    庄昭飞道:“沈姑娘,你怎么还未走?”
    沈氏道:“听闻你师妹嫁与太子,此事是真是假?”
    庄昭飞道:“我去过洛阳城,是真的!我了解师妹,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如今还真心希望你早些回到太子身边。”
    沈氏摇头道:“我不会回去的。今天的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恋太子的沈妃了。”
   
    又过了三月,蓝琼明白知道如今又怀有身孕。她只将这个秘密告诉聂秀梧,而此时欧子静又送来飞鸽传书说沈妃在百花谷作客。蓝琼又写书信托大姐孟影设法留住沈妃,自己尽早赶到。第二日孟影飞鸽传书说沈妃已于两日前留开,不过她曾许诺半年后将重回百花谷。
    蓝琼的身子一天天笨重起来,李适又从宫中赶来看望蓝琼,小住半月。回去后便将蓝琼身怀重孕的事情告诉李豫。李豫遣走高长春接蓝琼回宫。
    蓝琼对高长春道:“高公公,如今好不容易打听出沈妃的消息,我说过一定要让适儿与她母亲见上一面,如今半年时间就快到了,我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
    高长春道:“娘娘,皇长孙常常提及你。殿下也常常念到你的好处,如今天下太平了,你又身怀有孕让我们如何放心。”
    蓝琼道:“殿下有许多儿女,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孩儿。无论男女我都希望他能在我身边长大。公公回去之后就把我的意思告诉殿下,说待皇长孙母子团聚之时,便是我回宫之日。”
    次日蓝琼身怀重孕依骑马赶往百花谷,孟影未料几年未见蓝琼竟重孕归来,又请谷中郎中替蓝琼把脉,开了几剂安胎药服下。孟影自产下穆冰霜变得甚是富态,也一副大腹翩翩的模样,远看倒更似孕妇。
    又等了一月并未见沈妃来此,有人来报说在百花谷西有人见过沈妃。
    李荣得到消息听说一月前蓝琼重出江湖,更有传言她是在为殿下寻找失踪多年的沈妃。便令马成等人在百花谷周围等候。
    这日只见两个孕妇从百花谷中出来,那蓝衣妇人正是蓝琼,心中大惊。
    夜间,马成潜入两人住宿的“迎客来”客栈,知道蓝琼如今怀孕每日必吃各种水果,将苹果倒入水中,又在水中倒入一包“化骨散”,口里低声道:“蓝娘娘,并非我马成害你。而是王爷实在难以容你再嫁他人,定不轻饶你。”
    早餐后,店家送上苹果,蓝琼一口气吃下三个。
    孟影道:“妹妹如今身体笨重,我出去找沈妃。”言毕只身走出客栈。
    黄昏时分孟影回来道:“这沈妃说好半年后必来百花谷,如今怎仍未见前来,莫非她忘了不成。”
    蓝琼道:“姐姐不用担心,她既然要再来百花谷,想必这几日就应该到了。”
    孟影点头道:“我再陪妹妹在此多等几日!”
    五日后仍未见沈妃前来,蓝琼近日只觉浑身无力,心里暗道:莫非这几日实在太累了所以体力不支。
    吴一剑正与妻子叶秋风在房中说话,叶秋风前年又生得一个娇儿,如今刚满两岁甚是可爱。墙边黑影一闪,吴一剑大喝一声出了房门。
    黑影继续往前边走去,他跟了上去,黑影忽然回过身来大声道:“师弟!”
    “是你!”吴一剑对金陵王的突然来访大惊道:“你如今已回金陵来此作甚?”
    李荣道:“师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吴一剑冷冷道:“又要我做什么?”
    李荣道:“百花谷迎客来客栈中近日住了位不速之客,是我的仇敌,也是该死之人,你若替我杀了他,咱们之间的恩仇也算全清了。”
    吴一剑道:“是个什么人?”
    李荣冷笑道:“马成!”
    吴一剑道:“就是你的贴身侍卫?”
    李荣道:“身为侍卫居然敢调戏我的爱妾。”
    吴一剑冷笑道:“自古杀人何须找借口,既然你觉得马成该死我便你替你杀了他……”
    李荣道:“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死于火海。”
    吴一剑道:“帮你办成此事之后,你不得再来打扰我。咱们的恩仇也就全清了。”
    李荣笑道:“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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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十五回 沈妃李豫再相逢

    蓝琼与孟影睡至半夜,忽听有人大叫道“着火了!着火了!”,翻身一看四周一片红光,欲打开门窗却被人紧紧锁住,若在平日凭二人的轻功逃出火海不在话下,如今蓝琼身怀重孕,孟影又无法带走蓝琼。隔壁房中传来了打斗之声,一阵紧似一阵的哭叫声,惊呼声,小孩的哭声、妇女的骂声……
    蓝琼道:“大姐,逃生要紧,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孟影亦惊醒,看着外面的熊熊烈焰,道:“琼儿,咱们姐妹一场,我岂能抛下你不管。”言毕伸手抓住蓝琼的左手道:“你如今身子极重,不能运用内力,你将我抓牢了,我将你带出去。”
    蓝琼摇头道:“我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姐姐还有穆大哥与冰霜需要照顾,你快走吧!”蓝琼试着运力,竟发现体内一点真气,继续道:“不要管我,你快走!”
    孟影道:“你先在此呆着,我出去找人。”
    孟影击开窗户从窗中跃出,只见旁边一个黑影闪过。“吴一剑!”
    黑影回过头来望着孟影惊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孟影道:“这火是你放的?”
    吴一剑道:“金陵王要杀侍卫马成,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屋内,门窗已经烧着,孟影怒道:“三妹在客栈,如今她身怀重孕你要她如何逃生?”
    吴一剑道:“她在里面?”
    孟影道:“快救她。”
    蓝琼坐在屋中,几次想试着运力,但丝毫没有一点内力,烟雾越来越呛。
    孟影从火海中奔了进来道:“三妹,快走!”
    吴一剑从外面飞了进来拦腰抱住蓝琼飞出火海,刚飞出火海,身后“砰”一声巨响整个客栈塌了下来。
    蓝琼闭紧双目道:“这客栈里连店家、住客少说也有二十余人,恐唯有我们得以生存。”
    孟影道:“吴一剑,这等恶事你也能做。居然将每一个住客的门窗锁住,这不是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吗?”
    火势甚大被风一吹倾向数十余丈外的马棚,孟影快奔起步,将马匹缰绳砍断。
    蓝琼望着火海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能救你们!”言毕便昏了过去。
    孟影奔过来一把脉惊道:“三妹,你可一定要撑住!”将蓝琼扶上马背直奔百花谷。
    吴一剑跟在身后,孟影轻声问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中了如此深的剧毒……”
    蓝琼缓缓睁开双眼哭道:“金陵王,你要害我,我将命给你便是,为何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
    回到百花谷,已近黎明。穆尘空听闻孟影归来,见蓝琼数日不见居然中了巨毒甚是不解。将蓝琼放入帐中,又请来郎中。
    郎中一诊脉道:“夫人是中了武林之中的‘化骨散’,好在她内力深厚又常年服用各种补药,胎儿应该不会有危险。”
    孟影忙道:“大夫,你快开些药吧。”
    郎中道:“这胎儿已足八月,倘若现在出世应该不会有危险,夫人又重了巨毒,我唯有开两剂催生药物。”
    蓝琼睁开双眼道:“没想到,我逃到百花谷来还是未能躲开金陵王的迫害。大姐,我不要紧,答应我一定要保住我腹中的孩子。”
    孟影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但要保住这腹中孩子,更会保住你的性命。”
    穆尘空与吴一剑走进书房,穆尘空听完吴一剑之言道:“如此说来,金陵王的目的是在迫害三妹?”
    吴一剑道:“我明白他为何要我去杀马成,马成知道得太多,他怕太子殿下得知他处处陷害三妹之事传出,所以才要我杀马成、烧客栈,其实这些他又都另作安排让人事先锁住每间客房的门窗……”
    穆尘空道:“一剑,你实在鲁莽事先也没有弄个明白,此事若传入武林,只怕迎客来客栈被害人家属都不会轻饶于你——”
    话未说完吴一剑跪在地上道:“穆大哥,武林中人怎么看我向来不管,还请你千万别将此事告诉秋风,万一她有个什么想不开……”
    穆尘空道:“你快起来,我现在的担心的也是秋风,她的性情太刚烈,如果知道你残害无辜定难饶你。你还是趁走赶回去,越快越好,迎来客栈离此剑主山庄得赶六日行程,你必须在三日之内赶回去,如此一来,武林中人自然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你快走吧!”
    吴一剑知道此事万难,但为了叶秋风他仍愿意一试。告别穆尘空乘上快马急奔而去。
    冰霜今年只有四岁多,但她习武的天赋较好,从小便喜欢舞刀弄剑。正在园中习武,突然她惊异地大叫道:“桃花开了!”
    如今正值冬季,哪里会有什么桃花开了,蓝琼正在纳闷,只听有几个侍女大惊道:“如今这时节怎么园中花儿都开了。连春季的兰花也开了……”
    阵阵花香袭来。蓝琼心里暗道:如今是隆冬季节,怎么百花谷却如春季一般,百花竞相开放。想到孩子就在这两日便要出生,心里竟觉得对不住孩子,若非自己身中剧毒又何需让孩子这么早便出世,若不是郎中会开催生药方只怕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连孩子也性命难逃。
    深夜,蓝琼只觉腹疼难忍,孟影陪在身边,蓝琼握住孟影的手道:“姐姐,我如今中了数种毒物,只怕命不久矣。姐姐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孟影道:“你讲!”
    蓝琼道:“我患有怪病,就算不中此毒只怕在生孩子之后也会病亡。我若不幸早逝,望姐姐将孩子抚养成人,对外就说是你所生,直到她成人之后才可将身世告知于她。望她切不可为我报仇,金陵王再坏毕竟是她兄长之生父。他们兄妹之间倘若能够和睦相处便珍惜缘份,倘若李杰元与金陵王一般无耻不认也罢,就当我只生有她一人……”
    孟影道:“妹妹,你怎么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个姑娘?”
    蓝琼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两年前,玉贞公主曾告诉我,我会生下一个公主。这孩子命中注定自幼要在江湖长大,我亦不与天争,就让她生在江湖长在江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孟影哭道:“三妹,你放心一会儿生下孩子你就会好的,你穆大哥正派人去寻解药……”
    蓝琼道:“不用了!”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只玉佩道:“这叫晶莹雪,是殿下随身佩物,没什么可留给她的,就将这只玉佩留给她吧!”蓝琼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孟影想找接手婆,只见蓝琼睁开双眼道:“姐姐,不要叫任何人,就你陪着我吧。我可以撑下去的。你遣走所有的丫头吧,你让她们准备后世,就说我已经死了。”
    孟影道:“不许胡说,你不是好好的吗?”蓝琼其实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只是因为腹中胎儿才强撑下来,回想这二十几年所经历的风雨,对人世早已经没有眷恋,生下这个腹中的女儿她便可以证明自己曾经来过世上一遭。她如此爱恋李豫但并没有得到真情回报,无论何时李豫始终真爱的唯有沈妃,而自己在失望中一天天也有了心死之感。“大姐,我死后,托你转告沈妃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太子与适儿一面。就算我死也无憾了。孩子出世后,请大姐将这孩子的出生时辰及身体特征详细写出交与我母亲邱氏夫人与沈妃……”“大姐,这孩子取名雪莹.”
    这样一直撑到天鸣,朝阳照入窗户,窗前的梅花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蓝琼运足气力,只听“哇!哇!”两声孩子出世了。
    孟影将孩子包裹起来,回头再唤蓝琼“三妹,果真是姑娘!”
    “三妹!三妹!”孟影将手放在鼻尖,不知何时蓝琼已经命丧黄泉,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蓝琼的手中还紧紧地抓住一块皇宫专用金牌。“三妹——”
    穆尘空从外面回来,只听从内院传来孟影的哭声。“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道:“昨夜三姑娘毒发身亡了!”
    穆尘空奔入房中,周围并无一人,还未开口孟影便道:“三妹早知自己会身亡,将所有的事都托付好了。你对外宣布就说我又生了位可爱的姑娘!”
    穆尘空沉重地点头道:“我与再唱一出戏!”
    孟影轻轻点头:“三妹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这孩子是她的骨血。我明白,她希望我将这孩子视为己出……”孟影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详细地告知穆尘空。
    穆尘空点头应承,余后的数日里,二人小心地呵护着小雪莹,每日以蜂蜜、羊奶喂之。小雪莹自从娘胎便身中剧毒,每日靠穆尘空夫妇输送真气,才能与毒性抗衡,勉强得以保命。
    安葬完蓝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没有几个仇家,为防万一穆尘空夫妇先是给她建了个衣冠墓,尸首却停在地下秘室之中。
    这天,穆尘空唤来竹儿对其道:“竹儿,你快去叫接生婆,夫人伤心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言毕二人退至自己的寝室之中,孟影装出呼叫之声,穆尘空在房中乱忙一阵。过了许久,竹儿来报道:“夫人,接生婆今日重病起不了身,让老爷看着自己接生。”
    穆尘空又不让侍女进屋帮忙,过了许久,孟影在雪莹屁股揪了一把,“哇——”一声哭了起来。
    竹儿在房外喜道:“生了!生了!”
    穆尘空故作惊喜道:“是个女儿,是个可爱的女儿!”
    女婴一哭便急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股泌人的花香扑来,门外竟吸来数十只蝴蝶停在窗口,侍女们大惊道:“夫人生了这二姑娘,满谷的鲜花开了不说,还吸引这么多蝴蝶来。”
    穆冰霜听闻自己有了位可爱的妹妹喜道:“以后我有妹妹了,有人陪我玩了。”
    穆尘空替女婴一诊脉道:“真是可惜,这孩子体质很弱,看样子毒气又加重了一分……”
    小雪莹这样的体质,孟影一直很担忧,可是为了保住蓝琼的血脉,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言毕抱过女婴运足内力,替孩子送入真气,送入真气后,女婴睁开大眼睛四处张望,那模样甚是可爱。
    穆冰霜闯入房中,见到母亲怀中躺着位模样熟悉的小脸乐道:“娘,这是我妹妹吗?”
    “夫人、老爷,门外有位道姑求见!”孟影正欲坐起身。
    穆尘空道:“让我去吧!”
    孟影拉住穆尘空道:“你让她进屋来说话!”
    道姑走进内屋,见孟影手中捧着女婴,大惊:孟影虽然体形丰盈,似有身孕仔细一看还是能分辨出来,为何抱了个刚出世的婴孩。
    孟影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道姑还有话说。”
    道姑一脸愧意道:“我是沈氏,听闻蓝衣女侠为了寻我已经命归黄泉了?”
    孟影微笑着递过婴孩。
    沈妃接过婴孩道:“她是蓝琼的女儿吗?”
    孟影点头道:“蓝琼十天前已经过世了。”
    沈妃的眼中愧意逾深。
    孟影接着道:“她是为了找你才才来百花谷的。临终前要我告诉你,让你无论如何也要进宫见殿下与皇长孙一面,就算她死了也无憾了。”
    沈妃仔细打量着女婴道:“我能收养这孩子吗?”
    孟影摇头道:“三妹临终之前,要我将孩子养大成人,一定有她的苦衷,我怎么能够将她给你呢?”
    沈妃站起身沉重地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孟影道:“我带你去!”说完从床上下来。
    来到地下秘室。
    沈妃轻轻地拉开蓝琼身上的白布,一张俊美脸庞出现在眼前心里惊道:是她。就是那个夜间救我的女子,原来她不是杨芙蓉而是蓝妃,这个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她竟代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如今又为寻我而死。她对孟影道:“我能将她送回京城吗?”
    孟影道:“三妹一生经历无数磨难,尽管他深爱庄昭飞,可他却无情地弃她于不顾,人已经死了,就让她留在百花谷。”
    沈妃道:“那我就将她的衣物带回京城,让殿下给她立个衣冠豖。”
    孟影从衣厨中取出几件蓝琼一件艳丽的衣裙,沈妃沉默不语将蓝琼身上的旧衣换下。
    一切就毕,沈妃抱着幼小的女婴内心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感,仿佛这孩子正是自己的骨肉一般,女婴乌黑的眼珠份外明亮。沈妃将孩子递与孟影道:“她叫什么名字?”
    孟影回道:“雪莹!”
    沈妃点头道:“很好听的名字!”
    穆尘空将皇宫进出金牌递与沈妃道:“三妹临死手里一直抓着这只金牌,想必她是想告诉我要将这个交给你。这是小公主的出生时辰与体貌特征,还望你转交殿下,待这孩子十六岁后,我自会将身世相告,让她回宫与亲人相认……”
    沈妃望着女婴又看看蓝琼心中升起沉重的负疚感,为了寻她,这个女婴一出世便没了母亲,蓝琼也因此命丧黄泉。
    一路上,沈妃想了许多与丈夫、儿子见面的情景,几年前被安禄山所掳,幸亏小娟事先与自己换了衣裙,她着了村姑打扮才得以逃脱。这几年间经历了许多事情,看淡了世间一切情缘,她才出家修道,未料蓝琼竟为了能使她夫妻团聚而丧命。她与庄昭飞的一见如故,知己情深,她甚至常常在想庄昭飞是因为认识了她所以才放弃了蓝琼,而蓝琼却为了她放弃殿下,与蓝琼相比她自叹不及。如今蓝琼已死,她不知道自己以后命运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走了近半月,沈妃来到京城。令人将棺木放在一客栈后屋,自己先往皇宫走去。
   
    李豫正在教李适剑法,高长春奔了过来道:“殿下,有喜事!”
    李豫道:“什么喜事?”高长春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道:“殿下,你看这个!”
    李豫心道:好熟悉的字迹——珍珠!
    拆开书信:“豫郎,分别数年,物是人非。明日中午,我在相国寺后院等你与适儿前来一会。珍珠笔”
    李豫紧紧地抓住书信,高长春从怀中掏出李豫送与蓝妃的皇宫腰牌道:“殿下,还有这个!”李豫接过金牌道:“是琼儿找到她的?”
    高长春不语,李适高兴道:“找到娘亲!太好了!蓝姨也该回来了!”
    李豫道:“蓝妃出事了?”
    高长春点头道:“沈妃娘娘说,蓝妃为了找她已经去世快一月了。”
    李豫大惊手中的腰牌跌落地上:“她们两个都是我平生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能够拥有一个?”
    高长春道:“殿下,我已经差侍卫将蓝妃娘娘的遗物送往相国寺超渡亡魂了。”
    李适道:“蓝姨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往后谁来教我剑法?”
    高长春流泪道:“殿下、皇长孙节哀!”
    李豫道:“适儿,去相国寺看你蓝姨!”
    来到相国寺,蓝琼的棺木放在院中,周围坐满了僧人正诵着经文。
    李豫对高长春道:“替我打开棺木!”几个侍卫奔上来打棺木,里面放着蓝琼临走时的衣物,望着遗物李豫竟说不出的伤悲。
    李适扑在棺木大声哭道:“蓝姨!蓝姨!你答应过我待寻得娘亲之后一道回宫来看我,你怎么就死了……”
    高长春抬头望着远处,站着位素衣道姑,那熟悉的面貌不正是沈妃吗。低声对李豫道:“殿下,沈娘娘在哪儿?”
    李豫抬头望去,沈妃正远远地默默祈告。沈妃正欲躲开,但自己学武时间不长,轻功甚差,还未走远便被李豫一把抓住道:“珍珠,是你吗?”
    沈妃打量着李豫道:“你爱蓝妃吗?”
    李豫震住了道:“她知道我一直挂念着你才冒死到江湖寻你,你如今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沈妃道:“蓝妃的气节、人品远在我之上,我何德何能拥有你对我的爱。这些年我早已心死,心无挂念,若非蓝妃临终遗言我自是不会回来见你一面……”
    李豫惊道:“数年未见,你竟如此无情?”
    沈妃道:“我对你早已没有情义,又哪里来的无情。蓝妃在临终前已经为你产下娇女,这是她托人代笔的书信——”
    李豫松开手,李适奔了过来望着沈妃道:“你是我娘?”
    沈妃点头道:“如今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李适道:“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难道一点也不挂念我与父王。”
    沈妃走近李适,李适躲入李豫身后,沈妃道:“连自己亲生的孩儿都不认得我了,你何须怪我。这些年我独自一人经历多少风雨若非庄大侠处处照顾,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豫一听沈妃居然提及其他男人的名讳心中甚是生气道:“庄大侠是谁?”
    沈妃道:“我的朋友!”
    李豫惊异地望着沈妃,以前她从不任意将他人认作朋友,一个庄大侠在她心目之中竟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三人走至相国寺后院。
    沈妃道:“殿下,你我的夫妻缘份早已经尽了,如今面已见了我也该离开了。”
    李豫看着沈妃愈加觉得如此陌生冷笑道:“琼儿为你而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沈妃道:“这也是她的命该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李适听到此大声道:“你还是我亲娘吗?蓝姨为了让我们团聚不惜自己的性命,你竟如此讲话实在令人寒心!”
    沈妃对李适的话先是一惊片刻道:“十六年后,你们找到小公主,一定要善待于她,我们欠她的实在太多。我该走了!”
    转身飞上墙头,天色已暮,高长春道:“殿下,你为何不拦住沈妃?”
    李豫道:“她的心早不在我们父子身上,拦她又有何用。随她去吧!从今往后我不再找她。”
    沈妃听到李豫的话,心境很怪,是解脱,是伤心,她自己也说不好,总之他说出后,倒是令沈妃惊异不下。
    超渡三日后,李豫令人将蓝琼厚葬。李适经历这些之后越发地思念蓝琼,想她对自己的好,那种不求回报一片真心,常在他心中回绕,以往对母亲的思念也淡去了许多。
    李豫与李适父子二人偶尔也会想起蓝琼,想到那个自幼便流落民间的女儿。公元761年唐肃宗驾崩,太子李豫继位,改国号宝应。次年,追封蓝琼为贵人,蓝琼遗失民间的女儿为楚阳公主。仍派人四处查访沈妃,登基三年内一直未封中宫,三年之后封独孤氏为皇后。
    蓝琼去世之后,庄昭飞猛然回首隐隐中觉得欠她太多,从宫中带走李盛,取名李杰元。
    岁月匆匆,五年后,庄昭飞带着义子李杰元第一次闯荡江湖,李杰元对于这些美丽的景色看不够尽管百草峡也是一个迷人的确地方。可是外面的世界似乎多了些什么,李杰元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外面就是好,有那多的人、那么多吃的、用的、看的……
    走了不知多久,李杰元按纳不住道:“义父,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百花谷!”庄昭飞道“你一向目不无人,自以为是我义子,又学得绝世武功,就让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义父,听说百花谷谷与刀剑山庄的庄主是夫妻,而且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李杰元道。
    庄昭飞道:“当今的武林有四大高手,龙王、剑王、刀王。”
    李杰元道:“义父真是谦虚,近几年来武林中人不是称你叫医王吗?将你排于龙王之后……”
    庄昭飞笑道:“那是江湖朋友抬爱,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郎中。”
    经过兰花岭,庄昭飞对李杰元道:“杰元,我们上去看看!”
    “义父,山那么高,上面有什么好的看的呢?”李杰元道。
    庄昭飞不语往山上去,杰元紧紧地尾随其后,“还有多远?”李杰元抬头一望义父已经停下脚步来。
    “师妹,今天我带着杰元来看你了。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我再来拜祭你!”庄昭飞低声道。
    李杰元道:“义父,这里连一个墓碑也没有,她是谁呀?”
    庄昭飞道:“将来你大了会知道她是谁。”
    山下走来一行人。庄昭飞看了一眼道:“又是金陵王府的人。”
    “义父,金陵王府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吗?”李杰元道。
    “不是,是皇族!”庄昭飞道:“快走吧,在天黑之间我们得赶到刀剑山庄,今天是穆庄主四十寿辰。”
    李杰元一路东瞧西看,看不够好山好色,瞧不尽各式人群。天渐渐暮下来,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里面四处挂历着红灯笼,隐约传来喜庆的乐声。二人进了村庄,仆人将他们领到大厅里,此时已经来函不少人。如今的穆尘空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大侠。
    “庄大侠!”吴一剑见到庄昭飞。
    庄昭飞道:“吴大侠!”
    众人寒喧一阵各自坐下。
    “吴大侠,听说最近江湖中成立了魔派,传闻是安贼之后?”有人道。
    “魔派也没有人去过当然不得而知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还是武林人士团结才能对付啊!”庄昭飞道。
    雪莹正与姐姐冰霜闲着无事,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客厅里面。“妹妹,你去叫那个小哥哥来陪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冰霜道。
    雪莹点头道:“我去!不过不可以告诉娘。”
    雪莹悄悄溜进大厅,走近李杰元道:“哥哥!”
    杰元回过头见到位小姑娘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哥哥,我姐姐找你!”雪莹道。
    庄昭飞回头看到雪莹一惊好面熟的小女孩,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哥哥,走吧!”雪莹拉住杰元的手道。
    杰元望着庄昭飞,见义父点头应允,这才与雪莹一同离开座位。
    一个老妈子走近道:“二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房写字去,给夫人知道了又会挨罚了。”
    雪莹道:“肖婆婆,你不要告诉我娘,我就玩一会儿!”
    老妇人见雪莹调皮可爱的样子低声道:“到后花园去玩,这几日庄里的人杂不要乱跑。”雪莹拉住杰元往后花园奔去。
    来到后花园,冰霜低声对雪莹道:“妹妹,让他当老鼠。”
    雪莹走近道:“哥哥,你当老鼠好不好?”
    李杰元道:“好吧,那你们找我吧!”
    冰霜道:“不是这样的。”
    杰元摸着头道:“我不是老鼠吗?”
    “不对,是老鼠找花猫的嘛!”
    “我可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老鼠自个寻上门送死的,我是老鼠当然是花猫来找我!”杰元道。
    “游戏不是那样的,藏起来的才是猫嘛,花猫捉老鼠当然要藏起来!”雪莹道。
    正在此时传来妇人说话的声音:“大姐,多年不见了。”一个妇人带着两个男孩。
    “自从三妹离开人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孟影道。
    姐妹二人看到母亲不由躲在了假山后面,孟影走近假山后面,便道:“快出来吧,我可不想当老鼠。”
    姐妹二人走了出来轻声唤道:“娘亲!”
    少霆如今已有十几岁了,因调皮任性喜欢骑马从马背跌下来摔坏了左腿骨,如今走路一高一低,他望着这小姐妹二人笑道:“弟弟,这两个小姑娘长得好标致。”
    叶秋风用手拧了一下。
    “冰霜、雪莹,快过来见过二姨!”孟影道。
    雪莹走近了道:“二姨好!”叶秋风见到雪莹似曾相识的感觉道:“这孩子长得极像一个人……”
    不待叶秋风说完孟影道:“二妹,她们是我的女儿当然像我。”
    少雷看着雪莹站住不动“娘,我想与她们玩一人儿。”
    “那好,少霆跟她们一起玩罢。”叶秋风道。
    几个小孩见母亲远去,高兴道:“我们玩什么好?”
    肖婆婆走了过来对冰霜道:“大小姐,你该练功了;二小姐,你也回房练字了。”
    穆冰霜灵机一动道:“要不咱们玩接石子,若我爹爹查我功课,我也好说。”
    几个小孩各自找了一堆小石子,相互丢开。雪莹不会武功,就替他们找石子。雪莹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姐姐数着被接住的石子,“一个、两个、三个……三十……”话音一落“唉哟”大叫。
    “你怎么了?”吴少雷道。
    顿时间,便听雪莹的头部流出鲜红的血液,“她头出血了!”李杰元扭转身道:“冰霜,你妹妹受伤了。”
    冰霜一看,见吴少雷站在一旁怒道:“你为什么砸我妹妹的头?”将他推出很远怒道:“有你这样的吗?专挑我妹妹砸,难道你们不知道她不会武功的吗?”
    冰霜扶着雪莹道:“雪莹,你头还疼吗?”
    雪莹道:“姐姐,我头好昏!”说着闭上双眼。
    冰霜吓了一大跳,心更是紧张,这个妹妹索来体弱多病,全家人一向将她捧着身心中,“妹妹,你怎么了?”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告诉夫人!”杰元道。
    少霆与弟弟四处找着母亲就是不见人影,来到大厅探出脑袋见吴一剑坐在大厅。
    “爹!”吴少霆叫道。
    吴一剑转身望着两个儿子道:“什么事?”
    “爹、弟弟把二小姐的头给砸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少霆一讲完吴一剑站起身直奔后花园。
    冰霜抱住妹妹大哭道:“我妹妹又没有惹你们,你们干吗砸伤她头呀,出了这么多血该怎么办呀?”
    杰元道:“没事的,要不叫我义父来瞧瞧!”说着扭转身往大厅里奔去。
    吴一剑握住雪莹脉搏——好微弱的血脉。这孩子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快去请庄大侠!”
    “谁是庄大侠?”少霆道。
    杰元奔往大厅,拽住庄昭飞的手,道:“义父,快点。她流了好多血。”
    庄昭飞与杰元来到后园。
    吴一剑道:“这个小姑娘怎么中了如此深的剧毒?”
    “剧毒?”庄昭飞惊道。握住雪莹手腕道:“好奇怪!”
    穆尘空出现在一旁,脸色阴沉一言不语,从地上抱起雪莹道:“不用了,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好她的。”回头对冰霜道:“不许再玩了,去长亭练功。”
    庄昭飞被穆法空如此怪异的表情感到疑惑,女儿受了皮外伤至于如此心急。
    吴一剑道:“少雷,不许再乱跑。到你娘那里去。”
    少霆拉着弟弟往阁楼奔去。
    叶秋风见两个儿子闷闷不乐地上了楼,少霆道:“娘,刚才我们又挨爹骂了。”
    “让你们不听话,惹爹生气了?”叶秋风道。
    “娘,不怪我,都是弟弟他朝二小姐扔石子,不小心竟砸破她的头,流了好多血……穆伯伯不高兴,爹就骂我们……”少霆道。
    孟影听到此道:“伤着冰霜倒也没什么,雪莹是竟怀孕九月便生下的,这孩子打一出世身子就没有停过药,如今伤着她能不叫人心急吗,我先下去看看!”
    叶秋风听到此忙道:“小祖宗,你们老是给我惹是非,早知如此就不带你们来这里。”拉着儿子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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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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